直到一行四人出了关,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天。
一路上,展狂总共发作五次,夜魂也乱了神,之前不曾有如此频繁的发作,而且,展狂每发作一次,夜魂便知道,他的情况更上一层,如果再多几次,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他已经越来越无法帮展狂分摊调息了。
一点忙都快帮不上。
找我看来,他一定是思妻过度,而且这么长的时间不见了自己的妻子,他的所有心神都投进了寻妻的事情上,现在,终于让他知道自己的妻子身在何处,自然急了,一急就出现,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记不得,我们还得急急的赶路,唉——不然我们还是慢慢来吧。
雷啸很理智的分析。
夜魂却很不客气的投给他一记白眼。
亏得他分析的如此透彻,难道就不知道,爷是决计不可能慢行的。
他不再加快,就已经是万幸。
一路上,他们已经抬出傲人不少次了。
他是个小孩子,不好太赶的,不然,感到独龙族的时候,让雪儿发现傲人又累又瘦,那他们可有苦头吃了。
为此,展狂刚开始不同意的,他很干脆的把傲人丢给夜魂,而他,和雷啸先行前往独龙族,一路上会为他们留下标记,他们随后跟上就成。
‘傲人哭了老半天,他才打消主意,稍微的慢了一点。
真的只是稍微的慢了一点。
否则的话,二十天,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出关的。
再过半日,雪山已经在望。
雪雾笼罩的山上,什么也看不到,也看不到有人的迹象,更看不到,这种地方竟然可以住人。
不过神奇的东西之所以神奇,不外乎就是出乎人的意料。
真的在上头?真的。
满山雪雾,你们要怎么生活我们生活的地方又没有雪雾,人那,不能只看到眼前的,你不进去看一看,你怎么之后,雪雾之下就真的还是雪雾,好不容易赶到这里,不差这一步了,赶快上山吧,马上,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傲人,开不开心前面的话,是对这夜魂说的,后面,却是问候小傲人的。
傲人的眼中,随处有同样的不解。
这雪山,看起来确实是怪怪的。
一般的寻常人啊,普通人,一看到这样的地方,一定是有多远闪多远,绝对不会好奇的想要上山一探究竟。
娘真的在上面吗?没错那好小手一握,我要快点去见娘。
那么,还等什么呢,走吧——弃下马,夜魂抱起傲人,三人飞身而起,直直往山上进发。
跟在雷啸的身后,过了一道又一道让人惊奇的关卡。
要是寻常人,就是死在这山上,也不可能找到的。
明明平平无奇的山壁,却是一道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山壁的那一边,是另一个世界。
花香鸟语,芳草菲菲,俨然是一个世外桃源。
没想到,雪山之下,竟有如此地方。
她在哪里?没有什么耐性可言的展狂又在瞪人了,雷啸看了他一眼,心里直叹息,直咕囔着,这男人啊,真的太性急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最要不得的就是性急吗?还急成这样。
和乐安详的独龙族,以后可得多添一笔了。
别急,这里进去,还要半个事成才到。
这么多天都过来了,还差这半个事成吗。
雷啸认命的在前方带走,他可不想跟展狂吵起来。
一来,展狂绝对不会跟他吵,他只会直接动手,杀人都有可能。
二来,要是吵得他心头火再度旺了起来,到时候,伤心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他还会被族长责罚,那可是得不偿失。
唉,谁让独龙族的人就是这么的有修养呢。
雷啸努力的安抚自己。
如他所言,半个时辰之后,又是柳暗花明。
溪水清澈可见底,入目的几栋小屋,像是画中所见一般。
身穿白色长袍来来往往的人看到雷啸,莫不停下来打声招呼。
雷啸,你可回来了,他们就是雪儿的亲人吗?哪个是她的丈夫?别见怪。
独龙族的人也是人。
也有好奇心。
他就是雪儿的丈夫,还有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就是雪儿的儿子,可不可爱。
可爱,可爱——然后,就是一阵的称道声。
直接雷啸发现展狂越来越不耐烦之后,才直接带着展狂到了季家,还没有到门口,便扯着嗓门大喊,安叔,双姨,雪儿,我们回来了,你的丈夫和儿子带回来了。
声音大的山下的人估计都能听到了。
雷啸却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
屋内,传来声响,一会儿,屋里,便出来一个人,那人,依旧如同独龙族人一般,一身白色长袍,却是过分的纤弱。
展狂死死的盯着出来的小女人。
她瘦了。
原本就不胖的身子,更瘦弱,原本就小的脸,看起来更小了。
她哭了——黑眸,在瞧见雪儿的泪声,猝然一暗。
娘——他还没有出手,傲人便已经扑过去了,眼泪鼻涕一起流,抱着雪儿紧紧的就怕下一刻会不见了,娘,呜呜——傲人好想娘——呜呜——紧咬下唇的雪儿,端下身,紧紧的将许久未见的儿子抱在怀里,紧紧的——娘也好像傲人,好想好想——母子俩抱在一起,痛哭,一旁的人,站的直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双随后步出。
雷啸,辛苦你了。
她朝着雷啸颌首道谢。
雷啸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这人,不经夸,双姨,别这么说,这是我该做的,那我先走了,还得跟族人说一声。
好,有空记得来玩。
会的。
雷啸走了之后,叶双将展狂和夜魂迎进屋里,雪儿也牵着傲人的手进了屋,季安仍是不在,除了雪儿刚到独龙族的那两天,他整天呆在家里,之后,他每天都会上山采药,天天不阻。
夫君——一手,牵着傲人,一手,心疼的抚上展狂的脸,他的脸上,还是戴着那银色面具,但是,他的眼,却透着疲意,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吧。
相顾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展狂的大手,轻轻的握住她的小手,然后,以极缓的动作,将她拥入怀中,很轻很轻,深怕触伤了她似的。
直到确定了她的温柔,才紧紧的拥着她,紧紧地——他的脸,深深的埋入她的颈窝,深深的吸进独属于她的气息。
好久了,好久好久不曾如此安心过。
他的人儿,又回到了他的怀里。
告诉我,是谁?半响之后,他才肯轻轻的松开她,却不肯让她离开他的怀抱,他早就忘记身边还有其他人,他满满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她。
啊——迷迷糊糊的雪儿完全不知道他问的是谁。
是谁把你带走的。
他的身子,开始绷得紧紧的,他绝对不会绕过那个人,绝对不会——雪儿小小的身子一僵。
是遥族。
她大可以直接告诉他,是遥族的人将她带走的,可是——遥族的人是无辜的,他们仅是不巧的遇上了她。
她也是很不巧的遇到他们,仅此而已,别无其他啊。
达力这样做并没有错,他是为了族人着想,如果,他真的把她交出去,遥族会受苦是一定的,当时盛怒中的他,一定不会绕过遥族。
就算是现在,她也不确定,当他知道是遥族的时候,会放过他们。
他不会的。
遥族够苦了,她也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至少,上天还是让她回来,让她再见到他了不是吗?而不是要硬生生的分开他们一辈子,永远不相见。
她遇到了爹,遇到了娘,这算是上天对她的另一个补偿不是吗?夫君,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用力的抱紧他的腰,想要移开他的注意力,不要专注在这上头。
啊——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什么人,雪儿惊呼一声,老天,她差点就忘记了,娘一直在旁边看着呢。
雪儿挣扎着想从展狂的怀里挣开,不过,展狂硬是不放手,无奈之下,她只好倚在他的怀里。
呃,娘——小脸上,布满了不自在,叶双轻笑。
没事的,当初我们不也是这么激动的嘛,现在介绍,还不晚。
红着小脸,雪儿点了点头。
娘,他就是展狂,我的夫婿,夫君,这是我娘——娘?叶双。
她不是已经是个死人了吗?叶双在展狂的眼中瞧出了不解。
如你所见,我还活得好好的,至于我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不如有时间再让雪儿好好的说给你听,现在,我想认识一下他——叶双所指的,是傲人。
雪儿忙牵起傲人的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放开了他的手呢。
娘,他就是傲人,傲人,快叫外婆啊外婆傲人乖乖的唤着。
好好好叶双笑的乐不可支,看起来,她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的好事,这辈子才会有如此德报,不仅能见到女儿女婿,还能见到小外孙呢,不过,至于两个外孙女儿,相信以后,仍是有机会可以见到的。
来,傲人,到外婆这里来,外婆有好东西给你吃。
叶双和全天下的外婆一样,都喜欢疼小孙子。
这位客人——他叫夜魂,是夫君的好兄弟。
夜魂,来来来,一路上赶得累了,先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一干人,皆坐了下来。
雪儿和叶双张罗了些茶点,让他们三个急着赶路的人好喝口茶润润嗓,吃点东西垫垫肚。
只是,雪儿动都不能动,展狂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长久的失去,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怕这只是梦,只是幻觉。
夫君——雪儿尴尬的看了叶双一眼,不知如何是好,我只是去倒茶——我不喝茶。
呃——现在是怎么回事。
可是,傲人和夜魂都要喝。
雪儿无奈的道。
他们也不喝。
黑眸一瞪,夜魂无言,傲人小嘴里早就咬着叶双给的小吃食了,有东西吃,至于是不是茶那都不重要了。
夫君——雪儿真的好无奈,可是,她也知道他心里的不安,于是,满是歉意的与叶双互视一眼,只好乖乖的呆在展狂的怀里了。
叶双淡笑不语。
女婿的独占,从另一方面而言,倒是跟安哥有几分相像。
男人,对心爱的女人,无不是如此。
看来,这个男人,是极度爱雪儿的,她看着安心。
雪儿被困,她总不能真的放着夜魂不管,所以,叶双为夜魂布了茶水,也没有忘记展狂的那一份。
你们先歇着,雪儿,我先出去一下。
娘要出去?雪儿又挣扎着要站起来,展狂还是霸道的不让。
有什么事,雪儿去做就行了,娘,你不能太累的。
叶双笑着摇头。
没事的,娘又不是去做重活,只是到秋娘家去一趟,让她家老大上山去找你爹,让他早些回来我去——还是我——娘,你坐着好好休息,雪儿去就行了。
迫不得已,雪儿只好拉着展狂一起,夫君,你跟我一起去总行了吧,我娘身子弱,不宜四处走动,该多多休息的。
展狂未语,不过,他已经站了起来。
言下之意,早已明了。
看到这种情况,叶双只是笑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夜魂,你先休息,傲人,要乖乖跟外婆的话哦,娘马上就回来哦吃的甜甜的傲人高兴的应是。
找到娘,又多了外婆疼,他高兴的很。
还有好多好东西吃呢。
以前都没有吃过哦。
轻轻叹了一口气,雪儿很认命的让展狂拥着纤腰,带着他,本不想去隔壁劳烦秋娘的儿子,而是上山,亲自去寻爹。
不过,她没有上过山,不知道爹一般会在哪里采药。
所以,只好先麻烦秋娘的儿子。
下一次,她一定会亲自跟爹上山。
或者,以后就由她代为采药。
爹白天花太多时间去采药,都没有多少时间陪娘。
第一卷 第一百章季安回来了!一进门,便盯着展狂直瞧,一动不动,仿佛要透过展狂脸上的银色面具直接看到他的心里去。
展狂无惧,亦对上季安的眼,于是,两个男人就忘了其他人的存在,直接在那里看个够。
雪儿看的心惊。
她知道爹为什么突然盯着夫君看。
因为之前爹就说过,要好好看看展狂这个当女婿的到底够不够格成为他们季家的女婿,照顾他女儿一生。
现在,人是看到了。
娘——,雪儿有些无措的扯着叶双的手,希望她可以出声提醒一下,爹最在乎娘了,只要娘出一声,爹会立刻移开眼的。
谁知道,叶双只是笑笑,安抚的轻拍着雪儿的手。
没事的,你爹有分寸。
对这展狂这个女婿,她没有什么不满的,反之,她是相当满意的。
展狂对雪儿的独占,所表现出来的关怀,和放不开,都在证明,这个男人,没有雪儿是不行的,因为,他已经把雪儿疼进了骨子里。
没有一个人,少了骨,还能安然存活的。
展狂如此,季安亦是。
其实,他们两个男人,都拥有者相同的个性。
娘,他是谁?幸好还有个傲人,雪儿感动万分,牵着傲人的小手,三两步到了季安的面前,傲人,他是外公哦,快叫外公眼巴巴的看着季安。
外公傲人乖巧的立刻出声叫人。
爹——,雪儿轻唤,他就是女儿跟你提过的傲人,你的小外孙啊怎么还没有反应,该不会两个男人,看的飞了神魂了吧。
水眸一转,看向展狂,果然,表情没有变,目光所在之处,亦没有半分变化。
外公为什么不理我。
傲人小声嘀咕着,虽说是小声,不过,足以让季安听到了,他也看的满意了,收回神,将视线投在小家伙的身上,不如展狂那般冷冽,身上可以看到雪儿的身影,虽然,长的并不怎么像雪儿。
乖——季安说了一声,又撇了展狂一眼,天天戴着面具,会舒服吗?呃——雪儿一惊。
爹果然是在意的吗?爹,其实,夫君戴着面具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舒服与不舒服的区别了。
是嘛季安凉凉的看了雪儿一眼,视线再度迎上展狂的黑眸,以后在屋里,就以你的真面目见人,有脸不需要面具。
泰山达人下达命令了,展狂面无表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伸手,做出要拿下面具的动作。
他完全当做没有听到?雪儿越看越心急,好不容易,爹和夫君能见上一面,她可不像他们接下来的时间,会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那她要怎么办。
一边是她的爹,一边是他的夫君。
爹,其实——雪儿,他要是不愿意,就让他自己开口季安又瞪了展狂一眼。
其实,季安与雪儿父女俩性子中,倒是有不少的相似之处,如果现在换成是叶双,展狂的脸上就算是再加戴上两副面具,那也无关紧要。
季安不同。
就如当初雪儿坚持要展狂在家人的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一般,一家人,没有什么秘密的隐私,更没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
家人有无私的胸怀可以包容,可以安慰他。
他还担心什么呢。
而且,这里是独龙族,不是外面的哪一个地方,在这里,没有这种不同的眼光,就算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只要你的心还是善良的,那么,独龙族人,对你和对其他人,便没有什么区别。
一点都不会有。
展狂的眸光,静静的停在雪儿略显焦急的小脸上,目光沉凝片刻,他才缓缓伸手,拿下脸上的面具,让自己的真面目,就这样的暴露在季安和叶双的面前。
他脸上的残缺,映入季安和叶双的眼中。
夫妻两人没有意思讶异的表情,一个男人,会戴着面具,而且,在自己的妻子的面前,都戴着面具,那就不是为了好看,摆酷,而是,他脸上真的有些什么。
加上之前,雪儿也说过,他的脸上,有些伤口,是小时候,被家人所害。
是他的伤害。
他不在乎吓坏人,但是,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的伤痛。
所以,他一直戴着面具。
季安满意他的举动,点了点头,很好。
叶双上前,查看展狂脸上的伤,片刻之后,才轻轻开口。
伤口确实有些日子了,虽然经过处理,不过,仍是如此,并不是无药可救,如果你真的在意的话,不妨请族中白大夫为你看看,说不定有办法治全。
不需要。
展狂面无表情的谢绝叶双的好意,这样没有什么不好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锁住的是雪儿。
他是不在意,不过,如果雪儿在意的话。
他一定会吧脸上的伤只好。
如果,她真的在意的话。
那就好。
没想到,叶双并不坚持。
人,外表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内心。
诚如适才所见,这个男人,并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变得如何,他只是在意,他的妻子想法如何。
雪儿能嫁得如此夫君,他们也该欣慰了。
不过,你的心火过旺,极容易导致虚火上升,安哥,明天不妨采几味消火的药,好让他服下降降火。
叶双交代。
季安没有出声,不过,无言之中,早已有了答案。
叶双久病成医,她看了不少的医术。
自从进了独龙族之后,独龙族的族医,白大夫是个相当无私的人,只要有人好学,他就不会藏私,把自己的所学一点一滴都不留的往外传。
不过,大家都认为独龙族有他这么一位高明的神医就够了,不需要所有人都懂医术。
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白大夫,就是叶双的医术还好一些。
白大夫年纪不大,今年才三十有五,他打算在四十岁之前,招几个诚心的学徒,好好的把他的一身医术传下去,不然的话,哪一天他遇到不测,身上还有未传之术,那可就不大好办了。
叶双是其中之一,原本是如此的,不过,季安不想自己的妻子太过辛苦,因此,只能当做无事之乐,偶尔学学。
心火过旺。
雪儿不懂。
展狂的性情本来就属于阴冷,哪来的阴火旺盛,就算别人气的死去活来,他大概也不会生气吧。
娘,要不要紧?叶双意味深长的看了展狂一眼,展狂仍是那张不变的冷脸,没有半分表情。
你说呢。
黑眸抬起,眸中,闪过一道暗光,下颚蓦然抽紧,知道这事,瞒不过她,也不想心爱的女人焦急,只好实说。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自己开口。
看了夜魂一眼,后者,自是明白他这一眼的用意。
于是,由夜魂代为开口,将展狂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果然不出我所料。
叶双点头,很满意事实与她所诊的相当符合。
切忌不可以再怒心火,凡是心平气和,短时间之内,也不要再用上武功,希望可以稍微压抑,我会去请教白大夫这一症状该如何治愈,你先自己试着调息,否则的话,不是废尽一身武学,就是走火入魔。
不管是哪一样,那都是相当可惜的一件事。
谁也不希望,那样的情形出现。
雪儿听完,微张的小脸,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这样?他们才多久没有见,为什么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
走火入魔啊?那时多么严重的说辞,她从来都不曾想过有一天,他有可能走火入魔,他的武学修为已经相当的不错了不是吗?应该有能力控制。
我没事。
长手一伸,将雪儿顺势扯入怀中,展狂轻轻的舒出一口气,只要有她在身边,他无时无刻都是心平气和的。
失去一身武学又如何?只要有她在,他不会武也无所谓。
怎么会没事?雪儿摇头,连娘都看出来了,还能不严重嘛,不行,娘——祈求的目光看着叶双,雪儿想先请白大夫为夫君看一看好不好?季安和叶双互视一眼,没有应是。
季安上前一步,单身搭上展狂的肩,雪儿被顺势移出,夜魂手快,接住了她。
时间凝聚。
空气间的气息,让人紧张的连呼吸都停了下来,不敢太大声,只是静静的凝视,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只见,季安的手从展狂的肩,一直扣至手掌。
展狂静止不动,季安在他的背上,点了好几个穴道。
心急吃不成热豆腐,你在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季安沉声责骂,双儿,必须要请白大夫来一趟,明天我会上山采药,你再任意妄为不当一回事下去,总有一天,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季安气恼,他可不像女热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
娘,爹怎么了?傲人好担心。
傲人乖,爹没事的,不要担心哦。
虽然是安抚,语气中,却也不无焦急,她知道他的情况不大乐观,是真的不大乐观,连爹娘都这么说,她没有这一方面的修为,所以,光是从表象来看,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真的没事吗?爹伤的好重?每次都要发好大的火。
一路上,傲人已经看了不少次了。
雪儿蹲下身,将傲人抱着紧紧的。
没事的,你爹会没事的,有外公外婆在啊。
心,一阵又一阵的揪痛,她知道都是为了她,他才会如此心急,如此焦虑的忘了一切。
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到底承受了怎么样的痛苦。
跟他比起来,她的痛,实在是微乎其微。
季安点了展狂好几大穴道,同时也捏了好几处地方,除了夜魂之外,叶双和雪儿加上小傲人都看不懂,季安这么做到底是干什么。
有什么用处。
只是,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展狂的额上,已经开始冒出汗。
如墨的浓眉,紧紧锁起,他的样子,看起来好痛苦。
不准往外吐,憋住这口气。
季安大吼,又点了展狂一穴。
展狂紧咬牙关。
一切,又近乎停止。
片刻之后,季安松了手,展狂也吐出了那口季安说过不准往外吐的气。
一松手,季安就开口了。
你太不自爱了,以你这种程度的伤,要是再发展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是存心找死吗?体内哪股气不通,他偏要冲哪股气。
体内哪股气泄不得,他偏偏要往外吐。
总有一天,他会死在自己的手上。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踏出木屋一步。
岳父大人直接下达了命令。
展狂缓缓抬头,完全不把季安的话当一回事。
没有这个必要。
我说有就有。
展狂不再接话。
口头上的争执,他向来不好此道。
他的身体情况,他清楚的很,我要带雪儿回展家。
他说,他此行来到独龙族的目的就是接雪儿回家的。
至于别的事情,他不管,也不想管。
休想。
季安很给面子的给了他两个字。
夫君——察觉情况不对,雪儿立刻上前,用力的握住展狂的大手,咱们不急着回家,爹娘都这么说了,你就顺着他们的意好不好?而且,我才刚见到爹娘,可不像这么早就跟他们分开。
独龙族没有什么不好的。
就算让她再多住些日子,她也不会有什么一件的。
她想,他也会是一样的——展狂看了雪儿半响,将她小脸上的表情意思不落的全收进眼底,包括水眸中,希望的光芒,她希望他留下来,希望他顺着她爹娘的意愿,去当个病人——大掌抚上雪儿的小脸。
好。
第一卷 第一百零一章独龙族的族医姓白,名唤颜书。
外表文文弱弱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文弱书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仿佛那笑,就是与生俱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从他的脸上消失一般。
这是当然,病痛对病人来说,已经很痛苦了,要是他再看到大夫一张臭脸,心头岂不是更不快。
一有人问他,脸上为何总是挂着这样的笑,他便有一大堆的话搬出来说。
很有道理不是吗?要是他不是笑着一张脸,而是苦着一张脸,大概,会有很多人,都躲得远远的,宁愿让自己病着痛着吧。
就算对方有再重的病,白颜书都会很耐心,很温和地告诉对方,没事的,不要担心。
听他轻松的语气,病人的心,当下就松了。
还真的以为,是真的没有事情。
瞧瞧他那副模样,根本就不像有事的样子嘛。
于是——这一幕出现在了季家。
没事的,不要担心。
脸上挂着温文的笑,放下搭在展狂脉搏上的手,我开些药酒,再到山上采些药回来煮成汤,白天泡药酒,晚上泡汤,要不了多久,自然就没事了。
听听——多轻松,多简单,仿佛只是个小问题而已。
大不了就是在药酒,药汤里头泡泡,又不是什么大问题,自然无事。
雪儿听罢,松了一口气。
看来,事情没有爹娘说的那么严重。
那,其他的还需要注意什么吗?雪儿站在白颜书的旁边,看着他将行医工具收拾妥当,才敢开口。
深怕扰了他。
白颜书看了雪儿一眼,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注意的,只要注意不要吃太多上火的东西就好,他本是心火旺盛,火上加火,那可得泡得更久一些。
仍是那般轻松的语气,仿佛一阵风,让人无需担心。
多好——只要注意这个就行了吗?会不会太简单了,之前爹的样子让她以为,真的好严重,爹都不准他踏出这个门,必须好好的休养呢。
放心放心,不是什么大病,交给我,没事的,千万不要太担心。
轻松的语气,轻松的安抚。
雪儿再度松了一口气。
听他这么说,看来,展狂是真的没有什么大事了,否则的话,身为大夫的,怎么可能会这么说呢。
他一定很有把握,治好展狂身上的火气,消得一干二净。
独龙族果然很好呢。
还有个这么好的神龙。
他们真是太幸运了。
相较于雪儿的松了一口气,叶双倒是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季安,深蹙眉头,不赞同地看着白颜书。
真是受不了这姓白的小子,老是用这一套。
事情真的有你说的这么轻松。
那是当然,季大哥,你可别小瞧小弟的医术,这一点,季大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放心,有事包在小弟身上就行了。
哼,说得轻松。
说的自然是轻松的。
白颜书点头。
他一贯说得轻松,又不是第一天起。
季大哥了解就好,那么,颜书先开药方,要烦劳季大哥上山采药了。
其实,世间万物,皆无难事,只要有心,再难的事情,总会过去的。
白颜书的心态并没有错。
只是,他错就错在让人误会了展狂的情况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只要泡泡药酒,泡泡药汤就行了。
白颜书开好药方之后,季安自然接过,夜魂请命,两人一同上山采集白颜书药单上所开之药。
在家大门不得出,二门不得迈的展狂,则是泡在药酒之中。
娘,爹是不是很辛苦。
傲人陪着雪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展狂。
只见他双目紧闭,下颚绷紧,不——不止是下颚而已,他的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
额上的汗珠,一滴一滴,仿佛无止境地往下落,落在了药酒之中。
脸色有些发红,因为药酒是经过加热之后才让他进到里面去泡的。
酒的味儿很浓。
药的味儿也很浓。
雪儿有些晕晕欲睡。
啊——傲人一出声,惊回了她的神,一抬头,看向展狂,心疼地立刻上前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只是,仿佛怎么擦也擦不完的汗,让雪儿乱了心神,怎么会这样呢?不是只是泡泡药酒而已,泡药酒不该是这种痛苦的表情啊,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呢?雪儿用力地动起脑筋,想着是不是到底哪一步出了错,才害得他这么辛苦。
夫君,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受,我去找白大夫来瞧瞧好不好?……展狂的不语,更加深了雪儿心中的忧虑。
傲人,快,快去请外婆过来。
好。
小小的身影,一溜烟地跑出了房,不一会儿,叶双便尾随傲人进了屋,一看展狂这个样子,也怔了一下,不过,仅是一怔。
她的眼中,便布满了了然之色。
她就知道,颜书从来都不会让人后果的。
当然,他在言语上还是会让人好过的。
基本上,他是个很好的大夫。
有医德,有医术,还有一颗医者之心。
仁慈的不得了,只是,他往往就是太过仁慈了,没有将事实告诉别人,一旦让人看到了事实的真相,还真是有点受不了。
泡泡药酒,泡泡药汤就没事了。
他还真会说。
叶双心中有底,知道展狂的心火不是那么好压制的。
雪儿,先别担心,这是必经的过程,他心中的火需要靠这药酒压制,待到药酒功效发挥,再加以药汤平息心火才是最主要的,不要着急,他不会有事的。
心中一叹。
再次为白颜书的笑脸叹息,他的一张笑脸真的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可是——雪儿的心里,哪里能安啊,只要目光一接触到展狂,她的心就一阵一阵的揪痛,他看起来好痛苦,是不是这药酒有问题——对比起,娘,我不是有意怀疑白大夫的医术,可是,夫君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
真的,真的很可怕。
这一点,叶双也看在眼里,只不过,可怕归可怕,这药酒还是要继续泡的,不可以前功尽弃。
天知道,这药酒,普天之下只有白颜书一人有。
在外头,就算真的有医术如白颜书那般高明的人,也不见得能拿得出这么好的药来,就算让人去找,也不是一时三刻可以找得到的。
有些病痛在时间上是不能拖的。
时间,便是生命,一刻也浪费不得。
真的没事,只要流尽这身汗,明天,他会稍微好一些。
至于好上多少,叶双心中并无底,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会比现在的展狂要好上一些。
娘的话,雪儿不得不相信。
可是——她真的好担心,好担心。
一旁的傲人,乖乖地站在叶双的身边,不再开口打扰爹娘。
爹看起来好辛苦,娘的样子看起来,好伤心。
夫君,没事的,没事的——用力地吐了一口气,雪儿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要这么担心,诚如娘所说,就算是小病小痛,也好不了那么快,夫君这个样子,也就证明这个药酒确实有其功效所在不是吗?雪儿只是一个劲儿地为展狂擦汗,他流下一滴就擦一滴,只是,她这样非但没有擦尽展狂身上的汗水,反倒是越来越多。
原来平静的药酒,似乎无形之中,被火加热,突然沸腾了起来。
怎么回事?雪儿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后跳开一步。
叶双上前查看,片刻之后,才料定是药效发挥到极致所至。
唉——再一次的叹息,仍然是为了白颜书。
他就不能一次把药效和用药的过程中会发生的事情,让人清楚明白地知道吗?他该不会以为独龙族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跟他一样天才有学问吧?有些事情,他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就像现在这样——他只是交代,展狂必须一天泡足四个时辰的药酒,上午二个时辰,下午二个时辰,晚上开始泡药汤。
而后,就什么都没有说了。
没事的,雪儿,这只是自然现象。
可是,他看起来更痛苦了。
没错,展狂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正在处于受刑之中,痛苦得无以复加。
他的牙咬得死紧,他的双手,早就握得紧紧。
他的全身,绷得可以跟石头相比。
他的气息,越来越急,越来越急——雪儿的心,也越来越急,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为什么白大夫说的那样,事实却不是他所说的,是不是夫君的情况更加的严重。
只是白大夫看得太轻松。
其实,爹说的才是真的。
娘,现在要怎么办?没事,站在一旁,看着——叶双拉住雪儿,往后退开两步,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展狂胸口的那口闷了许久的气就要吐出来了。
啊——一声大吼,满含痛苦,咬紧的牙关一松,一口血红,喷射而出,直直地落入地面。
啊——又是一声,与刚才不同的是,前面是展狂之声,后面是雪儿的叫声。
当她看清楚从他口中喷射而出的是血红的鲜血时,娇小的身躯差点因为站不住而当场倒地。
小手用力地捂着小嘴,她不敢让自己再唤出声来。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吐血?情况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严重,为什么会这样?泪,无声落下,她恨想收回泪珠,不想让自己变得软弱,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季雪,振作一点。
雪儿咬紧了一口贝齿,用尽全身的力道,才能站直,才能移动,才能一步一步地走到展狂的面前。
他的头,低低的,仿佛失去生命迹象一般,他的全身上下,不再绷得紧紧的,反之,而是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的力气,就在刚才的一口鲜血中,用尽。
夫——君——她轻颤地出声,夫君——泪,落到了药酒之中。
怎么会这样?双手一伸,用力地将无力到极点的展狂抱在怀里,夫君,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啊!她被他吓坏了。
叶双也被展狂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
在雪儿扑上前去,她已经拉着傲人的手,出了门,出外去找人,立刻找白颜书过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他伤得再重,也不需要以这种方式来吓人。
姓白的小子,一定要吓死活人才肯医死人嘛。
叶双不禁地哼了哼气。
外婆——傲人好担心。
乖,没事的,外婆马上找人来,你爹不会有事的。
要是展狂真的有什么事,白颜书就死定了。
一向温柔没有脾气的叶双,这次,发火了。
第一卷 第一百零二章秋娘一听到有事,便立刻让儿子去请白颜书过来,秋娘的儿子龙天很快就回来的,不过,身后可没有跟着个名唤白颜书的人。
一看到龙天,秋娘立刻迎了上去,在儿子的后头探头探脑地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瞧见,除了龙天之外还有第二个人在。
她的眼睛没有毛病。
天儿,怎么回事?没有看到白大夫的人吗?有。
龙天缓了口气,用力点头,我也把情况跟白大夫说了,可是,白大夫说这是正常情况,没事的,只要按照他说的,继续泡下去就好了。
继续泡。
都吐血了还继续泡,下一步会不会死人还是个问题哎。
白大夫也太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了。
没错了,白大夫的医术,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没有人会怀疑白大夫医术不好,或是别的什么。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不亲自来看一下,别人怎么会安心。
叶双眉头仍是紧皱着的。
既然白大夫说没事,看来这种情况,确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咱们再试试——试试才刚说完,外头传来脚步声。
众人皆回头,以为是白大夫改变主意上门来的,结果,进门的是季安和夜魂,他们已经把药采回来了。
季安看到秋娘和龙天也在,眼中,闪过讶异之色,不过,随后平复。
爷——夜魂眼尖,立刻看到仍在药酒之中虚软无力的展狂,怎么回事?冷冰冰的夜魂身上泛起了冷气,原以为,爷在这里,对他的内伤有好处,没有想到,情况看起来是越来越不乐观。
夜魂——他——没事。
雪儿摇头,原就柔弱的言语,此时更是显得有气无力,开口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夜魂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她也希望有个人可以告诉她,其实,他真的没事。
只要睡上一觉,明天,还是以前的展狂,一点都不会变。
他吐血啊,老天——她一直以为他是铁打的呢,怎么会吐血嘛。
这是怎么一回事?季安也发现展狂的情况很不对头,上前,伸手探向展狂的脉搏,看起来是起效果了。
所有隐在暗处的热源都被这药酒全都泡出来了,现在,该是泡药水冷却的时候。
他早就发现了,那些药草都属隐形,确实是压制展狂体内旺火的最好药材。
夜魂,跟我来,马上把这些药材煮成药水,让他继续泡。
……夜魂有些犹豫。
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有效的东西,还有继续的必要吗?夜魂——……夜魂还是不语。
雪儿用力地擦了擦脸,让自己回复得精神一些,爹,没事的,我跟你一起去。
雪儿站直身子,就要随着季安离开房内,去厨房煎药,只是,她的脚还没有迈开,一只火热,却没有什么力道的大手,已经扣住了她的小手。
那只大手,是展狂的。
他的表情,不曾变动,他的头,仍是低低的,看他的样子,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
全身上下无力道连直起腰的力气都没有。
但是,他的举动,告诉众人,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至少,不是陷入一片晕迷当中。
夜魂不再多言,起身,随着季安离开。
雪儿回握住展狂的大手,贴在她的小脸上,他的手好烫好烫,相较之下,她的脸,显得好冰好冰。
秋娘、龙天和叶双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夫妻俩人的互动,而后,轻轻叹息,叶双带着傲人,离开屋里,将这一室清宁,留给他们。
夫君,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很渴,要不要喝水?……软趴趴的男人,似乎费尽了力气,才能抬起头,才能看着她,黑眸,只睁开一半,但是,雪儿知道,这已经花费了他全身的力道。
没事的,稍后泡了药水会好很多的,白大夫说这都是自然现象,只要过些时候,就会好的,没事的,没事的——她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展狂无语,只是静静地锁住她的小脸。
她的脸为什么这么白?被他吓到了吗?不止是她,他也被自己吓到了,没有想到,一时的失控,后果竟是这般严重,早知如此,当初,他会稍微用心控制住那一股热源。
至少不会严重到如此地步,严重到,让她担心,让她牵挂——对不起——轻若游丝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彼方,吹来的风,听不真切。
就算真的听到一点点,也一定是认为自己耳鸣所至。
雪儿听到了。
听得清清楚楚。
不要这么说。
她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在他的面前落泪,不要让辛苦的他再心疼,很快你就可以站起来了,白大夫的医术,大家都很有信心呢,而且,奇Qisuu.сom书还有爹娘在一边,你只要好好地养伤就好,千万不要多想,不然的话,我会不高兴哦。
半眯的黑眸,轻轻闭上。
从他的口中,逸出一声,近乎无声的叹息之声。
我没事的。
嗯。
雪儿用力点头,他当然没事。
只是有些累了。
先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会儿,呆会儿还要泡药水,不过,在泡药水之前,你还必须吃些东西。
雪儿想起来了,不过,吃东西,也只能泡在药酒里吃,所以,她要去准备吃食,夫君,你先休息,我去准备吃的——不——扣住她的小手,不肯放手,让他们去准备。
他不想放开她。
可是——房里都没有人了,她要找谁去准备。
不要走——轻得近乎无声的声音,如此要求,她——还能走得开吗?当然是寸步难行了。
泡完药水之后,展狂身上的热源果然冷却了好多,不过,他的精神并没有好多少,全身好似被抽走的力道还没有被还回来。
他,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所以,无论上哪儿,都得夜魂扶着他。
连续泡了三天,白大夫来话了,之后可以不要泡,直接口服,他开了另外的药,不过,一天得喝上五回。
展狂从小到大的药,不——该说这辈子该吃的药,全都在这几天里吃够了。
他没有病。
却要吃药。
只不过是小小的内伤而已,自己调息调息,不会有事,偏偏有人把事情弄得如此之大,仿佛,他得了什么重症一般的。
展狂还没有被允许可以踏出房门一步的时候,没有人敢让他出去。
也问过白颜书为什么不能出去,又不要展狂自己走路,有夜魂帮他嘛。
结果,白颜书的回答差点让人直接晕倒。
出外有疏,会着凉,得风寒,到时候冷热交替,那可不是好玩的。
他坚持的理由,仅是怕展狂得风寒。
众人当下无语,只是,不得不依他言的制止展狂让自己得风寒。
他们不是医者,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
傲人很喜欢这片天地,在这儿,他跟族中的同龄人打成了一片,他会讲故事给那些孩子听,讲他们不知道的事。
然后,那些孩子,也会讲独龙族的事情给傲人听。
有时候兴起,傲人还会教人习武呢。
俨然当起了个小师傅。
夫君——雪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轻轻推门而进,他需要静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只有她一个人留在屋里陪他,原本,她想在房外守着就好,好让他一个人可以安安静静地好好休息休息,结果,某个气弱的男人,压根就不允许她走得太远,没办法之下,她只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除了去厨房端药之外。
夜魂在外头,只要唤一声,他便立刻会进来。
对夜魂,雪儿有着许许多多的歉疚,他是水族的族长之子,却为了他们夫妻,让自己如此辛苦。
他的生活可以更好的。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没明说,她甚至没有来得及跟夜魂好好地说说话。
他们的相处模式,还是跟以前一样,都没有变。
其实该变的不是吗?夜魂是克天萨,不再只是夜魂了。
夫君——床上的男人,还是没有反应。
雪儿轻声叹息。
床上的人有没有沉睡,她是不大确定,不过,他越来越讨厌喝药,那是非常确定的一件事。
每一次,她都要叫唤好久,一碗药,也要喂上好久,才能都喂进他的口中。
看看,现在的他,又在装睡了吧。
大概——夫君。
雪儿走到床前,将手中的药具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然后,坐在床沿,小手轻轻推着展狂的身躯,夫君,该起来喝药了。
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死了。
呼——轻轻吐出一口气。
夫君,良药苦口啊,而且,我还特意请白大夫放了一味甘草进去,不会破坏药效,可以压制苦味,真的没有那么难喝,现在傲人闻到了,也不会再捏鼻子了——……仍是没有反应。
不然,明天我再去买几颗糖果回来,让夫君配着吃好不好?不好——黑眸睁开,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吃糖?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够了,就算不需要喝药,也差不多可以康复,我会自己调息。
醒来了?水眸一亮,扶起他半坐着,立刻端起药,来到他的面前。
夫君,我可不希望你太辛苦,来吧,喝一口。
……紧抿的薄唇,硬是不启。
一口之后,还有一口,势必要把这一大碗的药全部灌入他口中她才甘心。
她是为他好,他明了。
不过,他的身体,自己清楚。
够了。
我可以出去了吗?他转移话题。
不可以。
雪儿摇头,双眼盯着,努力地找机会将药灌进他的口中,白大夫说了,在你喝完他开的药之前,你连床都不能下,可是,每次用膳的的时候,你都坚持要下床自己用,不要人家喂你,所以,白大夫说了,要是你再想要外出的话,他会开双份的药,让你一直喝。
白颜书说这话的时候,还笑得很开心。
仿佛很期待展狂会冲动地踏出那扇门,让他好有理由开双份的药。
展狂冷哼一声。
他只是一时兴起。
才不是,夫君,不要说气话,白大夫的医术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的药方对你的内伤也确实有效啊。
现在只是身体虚一些,慢慢就可以补回来了,不至于体内怒火难控,一出手不是伤人就是伤己吧。
……这一点,展狂无法反驳。
来,喝吧,只要喝完白大夫开过来的药,你就可以出去走走了,独龙族内的空气很好,环境也焊好,你是该好好地出去走走看看,这里真的很美。
美得让人一住下来就不想走了。
他开了多少天的药?二个月。
二个月?黑眸,蓦然大睁,不是七天吗?什么时候变成两个月了。
那个庸医到底在想什么?七天的药,开成两个月——若非气虚气弱,展狂定然会飞身到白颜书的草庐前大吼他一顿,他竟那般的不把人当人看。
吃药当补吗?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嘛——轻扶着他的胸口,雪儿努力安抚,其实,这些药都是补身子的药啊,爹和娘都说了,这些药,吃多了也没有坏处的。
没有坏处就是有好处了嘛。
而且,大夫的话,应该不会有错才对。
我不吃。
展狂用力地撇过头。
不行,不吃怎么会好。
哼——……这次,轮到雪儿不语了。
小脑袋,低低的,双肩一耸一耸的,从展狂那个角度看去,只会觉得,她正在伤心地哭泣,为他的言行。
展狂心一揪。
大手轻轻地将她环在怀里,轻轻的——呃——现在的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
唉——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可以不卖天下人的面子,但是,不可以不卖她的面子。
我吃——只要她开心,让他吃毒药他也不会多哼一个字。
第一卷 第一百零三章二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不过,那是对有些人而言,至于展狂,二个月,更胜过两年。
一个大男人,卧床二个月,不——二个月还要久一些,若非为了不让雪儿伤心难过,他两天也呆不住。
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月,他的身体已经有些起色了,至少,缓慢行走不是问题,不需要由夜魂搀扶着行走了。
而且,展狂到独龙族已经有近两个月了,却没有一个消息传回展家。
展狂明明是来接雪儿的,结果接到最后,连自己都接不见了。
难免让人想歪了。
是不是当初来送信的那个名唤雷啸的男人有古怪,是逼雪儿写一封信好到展家来骗展狂。
只是——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这一点,在独龙族里的雪儿也不曾记挂。
没有办法,谁让她的一颗心全都挂在展狂的身上,哪里还分得出身去记挂别的呢。
她只是担心着他,她会想念无忧和无虑,只是——现在,展狂身上的伤,还好得不尽完全,还必须继续留在独龙族里治疗。
他们会回展家。
他们也还会回到独龙族。
这一点,雪儿万分的确定。
爷,该吃药了。
门被推开,进入的,是夜魂。
展狂眉头一皱,目光,探向夜魂身后,仍是不见雪儿的人影。
她呢?无需细问,夜魂自是知道他要问的是谁。
夫人在写信,爷的情况已经稳定,夫人提及,也该写信回展家报个平安,以免家里人担忧焦急。
夜魂淡然地将雪儿的意思表达。
喝药的时间到了。
夜魂再度提醒。
展狂仍是看都看一眼。
先放着。
夫人交代,爷一定要立刻把药喝下,这药,是有时效性的,若是药效一过,喝再多也无用。
夜魂坚持要展狂立刻喝下药,而展狂,连一点要喝的意思都没有,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谁也不让谁。
为了展狂的身体着想,夜魂是不会让步的,若是以前,他一定会退让,而且,退得极快,一点犹豫都没有。
不过,如今情况不同。
人,该有自己的坚持。
夜魂的某一些方面坚决,是已不如当年。
展狂和雪儿的情感,至少,也让他有所改变。
当初展狂遍寻不到雪儿之时,夜魂也曾想过劝服展狂不要再战。
能找到的,早已找到。
若实在找不到,哪怕花费再多的精力,也徒劳无功。
何必苦了自己呢。
结果——他差点被展狂杀了,那一次,他从展狂的眼中,看到了坚决。
那种坚决是夜魂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
只要雪儿一天没有找到,他就一天不会停下来。
就算永远都找不到雪儿,展狂,大概一生只会为雪儿而生。
那是他生命的依托。
一个人,没有他生命的依托,活着,还能有什么意思呢。
夜魂想了许久。
他的依托,就在展狂,没有别的,如此而已——不过,对待有些事情,他的看法,改变了,做法,自然随着看法的改变而变。
他赫然清楚,雪儿所做,有些时候,真的很有效。
就算展狂不是心甘情愿的,也不会说出个不字。
魅力之大,让人汗颜。
我让你放着。
夫人交代,爷一定要喝完。
夜魂——是。
我命令你,马上滚回水族。
不。
夜魂很干脆地拒绝,爷即使命令,那么也只能命令夜魂去做事,滚回水族的则是克天萨,而非夜魂,所以,爷的命令,夜魂不会遵守。
分析得有条有理。
展狂眯起了黑眸,看来,夜魂是被带坏了。
开始会反驳他的话了。
请爷先别怒。
心火才刚消了些,可别又上来了,到时候,他一定会被夫人骂死的,这些都是夫人传授的。
哼——重重一哼,展狂不再言语。
夜魂再上前一步。
爷,该喝药了,否则,夫人会伤心。
伤心!多好用的两个字,夜魂看着展狂的身躯立刻僵硬,一口牙咬得咔咔响,这可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场面。
难得的让夜魂想要发笑。
看来,夫人的计谋,是一点错都没有。
在夫人写信之际,让他代为送药,就猜到爷会不吃,夫人说,只要一提到这句,爷一定会吃这一套的。
看是,还真是吃这一套。
拿来——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展狂的样子,气到不行,不过,还是喝下了那碗,已经快要冷却的药。
雪儿写完保平安的信,交给雷啸,让已经熟门熟路的他,再跑一趟展家。
所幸,族长是个好人。
开口请求,只要独龙族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就不会推迟。
当然,前提,必须是在不伤害到族人的前提下。
目送雷啸离开之后,刚想返回屋里陪展狂,却意外地看到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白大夫——雪儿惊讶地凝着安然入座,怡然品茶的白颜书,适才送走雷啸之前,还不曾看到他的身影,这会儿,他倒是一身白衣,入座安然,仿佛,他已经在此许久。
让雪儿有些赫然,该不会是白大夫真的来了许久,而她太过于专心写信,交代雷啸事情,而忽视了他的存在吧。
一张小脸,一会儿红通通,一会儿怔然——心里头想着什么,可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这张小脸上了。
白颜书饮下一口茶,慢条斯文地将茶具安放桌上,温雅的脸上,扬着温和的笑,不要自责,我也是刚到。
瞧见没有,这茶具上可是白颜书三个字刻在上头,他自己带过来的,所以,根本就无需自责。
白颜书指指茶具上的字。
一时半会儿,雪儿还未能反应过来。
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时兴起就找上门来了,希望没有吓到雪儿你。
确实被吓到了。
不过——哪——哪里,雪儿还担心有怠慢之处呢,既然白大夫不在意,那雪儿就松了口气,不知道白大夫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来。
唉——白颜书不以为然地挥挥手,雪儿,别白大夫来白大夫去的了,在我身后唤唤,没听见也就算了,在我面前,这样大夫来大夫去,很让人有罪恶感呢。
他自认不是个好大夫,当然,不是指医术这一块。
那——该唤什么?叫白大哥,或是干脆唤颜书,族里的人都是这么叫的。
那,雪儿就直接唤白大哥好了。
直接唤名,未免太多不礼貌,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
白大哥找雪儿,有何事?哦,是这样的——白颜书也想起,来这一趟的目的,是有关你家夫君的容颜,我看他脸上的那块疤很有意思,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意愿,让我来研究一下呢。
疤?夫君脸上的伤痕?雪儿有些迟疑,夫妻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她也早就习惯了他脸上的伤痕,早就已经完全无视了,现在的他,有伤痕和没有伤痕,对她来说,并没有区别。
而且——若是她在夫君面前提及,需不需要消掉他脸上的伤痕,万一让他以为其实她是在意他脸上的伤的话,那该如何是好?他现在的身体,还这么虚。
怎么?有为难之处?呃——雪儿轻轻点头,确实为难,这个,恐怕要等到他身子骨好一些之后,再探探他的意愿,暂时,还是不麻烦白大哥了。
不不不,一点都不麻烦。
族内的人,个个都身体健康,又不常生病,偶尔有的也不过是个小风寒,不然的就摔一跤破了皮,折了骨,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大事了。
更不要说是展狂脸上的伤。
唉——不能治,真的会很无聊哎。
可是——雪儿一脸的为难。
好好好,不勉强,不勉强。
白颜书端起茶,立起身,不过,如果你家夫君有那个意愿的话,记得不要找别人,一定要先来找我。
好的。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有事来草庐找我。
白大哥慢走。
她很奇怪!非常奇怪。
展狂不动声色,面无表情,也不提醒身边的小女人。
她盯着他的脸,已经瞧了好久,若不是她偶尔会叹气,他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他的脸有问题吗?今天,他并未戴上银色面具。
不,他已经许久不曾戴过银色面具了。
还是,她仍在意他脸上的伤痕?很丑?他已许久不曾照过镜子,不过,可想而知,好看不到哪里去。
长手一伸,握住雪儿的小手,将她拉到身前,长指,托起她的下巴,勾回她已经飘远的神,直视着她的水眸。
怎么了?沙哑地开口轻问。
雪儿立刻摇头,不过,随后想想,又点了点头,她不想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她不在意,如果他在意的话,说不定,可以磨掉他脸上的伤痕,以后,他会好过一些,至少,在外人的面前,他无需掩藏自己,他也可以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夫君,今天白大哥来找我——白大哥?雪儿的话还未落,展狂便已经抓到最关键的字眼,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亲密得如此互唤,为何他一点都不知情。
黑眸,蓦然阴沉。
你怎么了?软软的小手,抚上他的脸,休息了近两个月,她的小手,已经恢复水嫩柔软,独龙族的水草,都很有效果呢。
很养颜,她看起来,虽然还是瘦了些,不过,比以前还要精神多了。
你该不会是在意白大哥——呃,是他叫我这么唤的,族里的人都是这么叫他的,我们入乡就要随俗啊。
哼。
这一点,展狂可不以为然。
他来找你何事?小手,先抚上他布满丑陋伤痕的脸上,他想要问你,有没有意愿治好这边的脸,他可能有办法,夫君,你会在意吗?他不急着回答。
黑眸,一眨也不眨地直直地盯着她。
而后,轻吐一口气。
你在意吗?雪儿摇头。
我不在意,你就是你,只要这颗心不变,你就是你啊。
那好,告诉那个好心的白大哥。
最后三个字,特别的用力,好像是硬生生地咬出来似的,不需要他未我们夫妻俩的事情费心。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以后有别的需要再找他就好了。
雪儿松了一口气,他不在意就好了。
夫君,现在身子有没有好一些。
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你要好好地休息哦。
……展狂开始怀疑,那个姓白的家伙,是不是故意让他在床上躺这么久的。
我可以出门了。
不行。
雪儿——夫君,听话,白大哥说了,躺足了时间,你才可以起来,到时候,就没有后遗症之类的事情发生,不然的话,再出来一个别的病症,那要怎么办?夫君,别任性好不好?任性?展狂咬牙。
什么时候,他展狂成了任性之人。
告诉他,我会杀了他。
呃——谁?雪儿眨眼,他要杀了谁?这里没有谁得罪他啊。
不可以动不动就杀人,雷啸告诉我了,官府到处都在通缉你,你的手,为了我,已经染了太多的鲜血,我不会再让它染血。
柔软的小手,紧紧地包住他的大手,很用力,展狂不语,只是静静地由着她握着。
没事的——再度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我不会在乎他人的眼光。
我知道。
她哪有不知的道理,夫君,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我们把娘、无忧和无虑都接到这儿来,我会和娘一起吃斋念佛——好告慰那些无辜而死的亡灵。
我不许。
展狂霸道地阻止她的胡思乱想,所有的罪,我会扛下。
第一卷 第一百零四章人活在世上,展狂从来不认为,谁会欠谁的。
不管上天有没有开眼,该受苦和不该受苦,所谓命定,早就已经定好。
一切,与因果无关。
当年,年纪轻轻的他,造了何孽?没有,结果,却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从小到大,他连普通人的所谓亲情都不曾见识到。
若非不是雪儿,今日的展狂,就算杀尽天下人,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那又如何呢——不是他杀,也会是别人杀。
不是死在他的手里,也会死,人,终究难免一死不是吗?为了雪儿,他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
为了让她安心,就算天下人让他担什么他都不会哼一个字。
只要她安心——什么?夜魂冷然的面孔,因为展狂适才的话,而裂开一道大大的口子,目瞪口呆地瞪着安然坐在一旁,喝着补汤的展狂。
刚刚他是不是耳背?是不是听错了?你没有听错,照我说的话去办,之后,若是朝廷没有查封无极堡,就由你来带领,若是查封,你也只有回水族一途可行。
无风无波,确实不容置疑的话,再一次敲入夜魂已经有些木然的脑子里。
或许,他只是没有睡醒而已。
其实,现在只是他在做梦,而且,是在做恶梦。
你不是开玩笑吗?我必须承认,这一点都不好笑,夫人也不会同意。
死都不会。
……黑眸一扬,展狂不置可否。
爷,你不能如此轻率地做这种决定,对谁都没有好处。
夜魂只差没有指着展狂的鼻子大吼大叫了。
有没有搞错?夜魂脸上的裂痕是越裂越大,这天还有天理在吗?朝廷在捉拿展狂,他就打算自己去自投罗网,这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想让夫人心里不安、难受、自责。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被关到牢里关上一辈子,或是直接被砍掉脑袋,夫人就可以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了吗?爷为了一个女人,连基本的心智都迷糊了。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
显然还不够清楚。
夜魂轻哼,此时此刻,他完全不把展狂当主子看了,也是,他从来就没有把展狂当主子看,一直以来,他都当展狂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兄弟。
现在,他倒不介意把这兄弟,亲人大打一场,好让他清醒清醒,眼前到底是什么局势,不是任意妄为的时候。
不管现在爷有什么吩咐,夜魂都不会离开独龙族,除非得到夫人的同意,否则,爷只能在独龙族内好好地养伤,知道安然无恙,才可以踏出独龙族一步。
或许,永世居于独龙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突然之间,夜魂不再反对留在这一方与世隔绝的土地里。
一说到雪儿,展狂脸上的表情立刻缓了下来。
她说的没错,他的双手,染满了血腥。
却不是为她而染。
夜魔展狂,原就是一个戾气过重的人,不管是不是因为她,不管是不是这一次在江湖上造成如此之大的震动。
那都是一样。
展狂就是展狂啊。
她不会有任何意见。
那可不见得,如果爷真的如此肯定的话,那么,夜魂无话可说,稍后会亲自去询问夫人的意愿,若是夫人如爷所说的不会有任何意见,那么,夜魂定然二话不说,立刻启程离开独龙族,将夫人和两位小姐接来,再向朝廷告发。
黑眸冷冷一眯。
夜魂神情未变。
基本上,他并不认为,他会有机会去做后半段的事情,顶多就是把展家里的老小,接到独龙族中而已。
而他,也不稀罕无极堡,他真正要的不是身份,不是地位,要的,只不过是一份归属的感觉。
在亲人、兄弟身边。
不准出门——展狂的脚,才刚抬起,一声娇喝,立刻止住他接下来的所有动作,其实,一个半月来,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白颜书开足了了人个月的药,一滴都不准少的要他喝个精光。
还有半个月的药,他真的不认为,自己还有喝的必要。
现在,不要说是出去走走而已,就算现在要离开独龙族,直接赶回无极堡,他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出行。
白颜书平日里太松,太闲,所以才会这么多事,把个个都当成无用之人。
他是展狂,不是寻常人。
我没事。
话虽如此,不过,脚还是轻轻地放下,在门内。
雪儿松了一口气。
不管白颜书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展狂喝足两个月的药,而且,在此期间还不能出门。
虽然,展狂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事实上,真的太有精神了。
不过,大夫就是大夫,他们的坚持不会没有道理的。
只有照着做,相信不会有太大的差错才是。
白大夫交代过的,夫君,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雪儿放下手中,一路上,独龙族人送的吃食和菜,放在一旁,上前扶着展狂。
展狂侧首,凝着矮自己一大截的娇小人儿,她小脸上那认真的表情,着实让他的浓眉皱了好一会儿,都无法伸展。
他想告诉她,他已经完全没有大碍了。
不过,她看起来是这么的认真,他无法狠下心——你刚刚去哪里了?夜魂出去了,他担心,那家伙真的去找雪儿。
他说的是信誓旦旦的,不过,心里,却清楚万分,她会有什么反应。
刚刚啊。
扶着他,转身,回房,刚刚去找傲人啊,小家伙越来越野了,我跑了大半个村子才找到他,满头满脸都是灰。
还笑得贼兮兮的,不过,看他这么开心,也就放任他了。
傲人其实是懂事的,只是,从来没有人像独龙族的孩子一般与他一起这么快乐地玩耍,所以,所有的孩子本性全都回来了。
只要一出门,就像是丢掉的一样。
起码要找个老半天才能找到他。
还去了白大夫那儿啊,娘正在跟白大夫研习医术,临回来之前,白大夫还交代,千万不能把喝药当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然不会有效的,要嘛就坚持到底,所以,我就赶回来了,(奇*书*网.整*理*提*供)谁知道,路上碰到好多好心人,又是送这个又是送那个的。
纤手一指地上装得满满的篮子,那里头的东西,全都是人家送的,我都拿得不好意思了。
真的,独龙族已经给予他们太多的好处了,要是再拿下去,以后真不知道要拿什么来还了呢。
展狂未语,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的小脸,随着每一句话,每一件事的不同,变化着无数的表情。
不管是哪一种表情,皆在告诉看着她的人,她很开心,很快乐。
在这里,她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虽然在展家别庄的时候,她的日子也同样过得很好,不过,心,没有这里来得宽,在这里,她脸上的笑,更多,时不时的露出,有时候,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已经笑出来了。
他看得入迷。
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雪儿松开了他的手,一溜烟地跑回门前,拿起篮子,咦——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夜魂呢?他上哪儿了?平时只要她不在展狂的身边,夜魂都会代替她在他身边照料,万一有什么需要的话,连叫一声都省了。
今天难得没有看到他的人呢。
他有事。
淡淡三个字,是展狂仅有的解释。
哦——雪儿下意识地点点头,也忘了问,夜魂能有什么事。
在独龙族内,吃的、穿的,虽然都是最普通的,不过也是最舒服的,这里的人,虽然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过,并不是那种累死累活的做法。
其实,工作一天,只是有些微的疲,倒不至于累。
这里的人,是静不下来的,所以,无时无刻地为自己找事情来做。
他们还不能算是独龙族的人,顶多只能算是独龙族的客人,而独龙族,对待客人是相当的客气的。
说夸张一点,独龙族内的客人,待遇简直可以跟族长一较高下。
这或许是因为独龙族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客人了。
所以,一旦来也三两个客人,他们就开始发挥最深层的热情,比平时更加的热情。
而这股热情,族人的纯朴和美丽的环境,正是吸引雪儿想留下来的最主要原因。
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便是,朝廷已经在追缉展狂,那么,只要他们没有抓到他,就不可能有停下来的一天。
他们就不可能安然地住在展家别庄,不可能安然地住在无极堡,甚至于任何一个地方都是。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不是吗?她不在乎辛苦,不在乎奔放,但是,她在乎他的感受,一辈子再也没有真正的安宁。
这样是不行的。
所以,她会努力说服他,留下来。
真正地成为独龙族的一份子。
让向来冷漠的他,真正地爱上这一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热情的人民。
这不是一件难事,真的不是。
来,夫君,这是叶大娘家给的果子,凤凰果哦,外面没得出的呢,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凤凰果。
听说是这儿的特产,而且,就数叶大娘家的凤凰果最为甘甜,夫君,你一定要尝一尝哦。
雪儿将果子洗尽擦干递给展狂,自己手上也捧了一颗,快乐地一口咬下去,果然是甜入心中的甘味儿。
好好吃——好吃得快要落下泪来了。
这里的水土果然不是一般地方可以比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比外头的好呢。
叶大娘给了好几颗,够我们家一人一颗了,还有杨大叔给的这个菜我还不会叫呢,不过,杨大叔说娘会煮,晚上,咱们有口福了。
她笑得连眼儿都弯了。
抬头,展狂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果然甘甜,于是,他又咬了第二口,然后停下,便不再咬。
并不是手中的果子突然变得不甜了。
而是,她的表情,她的言语,她的一举一动,比手中的果子,更加的吸引他。
他贪看她的举止,贪看到忘了手中的甘果。
还有了,族长说了,已经接到雷啸的回信,早就到了展家,问我要不要让雷啸把娘和无忧无虑接过来,我谢绝了呢。
嗯?为什么?她不是想一家人都生活在这里吗?抬眸,水眸中含着笑意,看着展狂,你一定想不明白对不对?又咬一口,好好吃哦,娘是我们的娘啊,无忧和无虑是我们的女儿,理应由我们自己去接,而且,现在咱们还没有去请求族长同意,让我们正式成为独龙族人呢,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夫君你的伤,只要你的伤好了,往后的事情,咱们再计议。
她挂心的,仍是他的身体。
我没事。
黑眸一暗,又是那个白颜书,若非是他,现在她也不会一直如此担心着他。
好好好,你快没事了。
哄孩子似的语气。
现在,连傲人都不吃这一套了。
展狂冷哼一声。
我才是你的丈夫。
不要只听其他男人的话,冷漠的口气中,却隐含着浓浓的火药味。
我知道啊。
雪儿欣然颔着小脑袋,就是因为知道,所以白大夫是大夫嘛,我会照顾我的丈夫,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得听大夫的。
我没事——没有什么耐性的男人开始咬牙了。
好了好了。
再一次是哄小孩子的语气,男人,差点直接爆发,我去煎药了哦,你不准踏出这个门,那,篮子里还有好几种吃食,我帮你拿出来,你慢慢吃,等药煎好了再喝药。
将吃食一一拿出,然后,一一地排在展狂的面前,简直拿办酒席一般的丰盛。
由此可见,独龙族人真的是很热情。
刚毅的容颜,僵硬了。
还有哦,要是夜魂回来的话,让他道厨房来找我,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小小的人儿,交代完毕,转身离开。
房内的男人,怔了半天,一动不动。
第一卷 第一百零五章咦?夜魂还没有回来吗?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热腾腾冒着热气的药汤,进门后,东张西望了一番之后,除了展狂一人,屋内确定再也没有第二个影子。
雪儿开始觉得奇怪了。
夜魂的性子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冷,一般人,呃,就算是热情如火的独龙族人,也无法淡化他的冷漠,别人跟他热情的招呼,闲聊天,他只会面无表情地看着别人,当个乖乖的听众。
其实吧,当个听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不过,错不错在他的面无表情,让人家说的人,越说越冷,越说越冷,说到最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此能继续说下去。
没有。
某个男人,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谎话。
早在雪儿去厨房煎药一会儿的功夫,夜魂就回来的,不过,展狂自是不会让夜魂去厨房找她,然后,再将之前他们所说的话,向她求证。
他不会让再伤心,再难过。
就算是因为他自己也不行。
所以,刚回来的夜魂,又被支出去了,而且,这一次出去,一时半会儿还不一定回得来。
他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雪儿可以问,但是,他不可以回答。
如果,他真的一不小心说泄了嘴,以后的好日子可就有得过了。
奈何,夜魂从来就不是一个爱过好日子的人,所以,于是,就到外头去了。
雪儿想找他,还得再等等。
雪儿放下手中的药蛊,小手举至唇边,聊胜于无地吹了两口气,好奇怪哦。
她满脑都是不解,夜魂会上哪儿去呢?其他地方,平时,可是请他他都不会去的。
而且,这独龙族内,除了他们一家人,夜魂对其他人都是冷冷淡淡的,不可能有处得好的朋友可以互相串串门子,谈谈感情。
不过——算了,说不定人家有自己的隐私,挖得那么透干什么呢。
自嘲一笑,雪儿收回心神,看向展狂,来,夫君,喝药了,喝完药,我要去煮晚膳呢。
又煮?展狂的脸,当下一沉。
她简直把自己当丫头了。
明天立刻告诉族长,让雷啸,先把春晓和春夜带过来。
至于,还有两个丫头可以在一旁服侍。
不用不用。
雪儿立刻摇头,她不由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大大,呃——虽然是顶着那样的光环,可是,她从来都不是啊。
也不希望自己是那样的千金大小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完全没有一丝主见。
她很庆幸,自己还能做些事。
现在,她可以亲手做饭,给爹吃,给娘吃,给夫君吃,给儿子吃——不知道是多幸福的事儿呢。
如果春晓和春夜有意要到独龙族来,她不会有意见,不过,独龙族里,可没有那种大老爷的架势。
就算是族长,该动手的时候,也必须动手。
连族中的几位长老也不例外。
展狂皱眉,长手一伸,将雪儿拉到怀中,一手轻轻扣住她的纤腰,一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小手。
适才端着有些烫的药汤,小手被烫得红通通的。
展狂的眼,一暗。
该死的——他低咒。
雪儿不解地眨眨眼,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之间看起来这么生气,这里只有她在啊,她应该没有惹他生气吧?她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吗?没有印象啊。
夫君,你在骂谁?为了不让自己被疑问困住,雪儿还是决定,问问清楚。
不是在骂你。
他骂的是自己,开口的言语,绷得紧紧的,让人听得心惊。
所幸雪儿已经听得习惯了。
轻轻颔首。
好吧,不是骂她就算了,不过,有一件事情,她还是有必要再他的耳根子边上一个劲儿地提醒,就算他真的听得烦了,厌了,她也不会忘记要做这件事的。
夫君,不要轻易发火哦。
她的额,抵上他的,两双眼,定定相望,你的心火才刚消下一些,可不要因为一生气,前功尽弃哦。
她轻轻喃着,声音很轻,不过,她确定,他是听得见的。
……白大夫说了,虽然你的性情偏于冷漠——顿了一下,可是,这并不代表是好事,白大夫说了,你虽然性情冷淡,却只是偏于外的,其实,你的心火还是挺旺盛,有什么事情都火在心里,表面上看来冷冷冰冰的,其实,心里有一把无名火在很用力地燃烧。
对于白颜书所说的这一点,雪儿是无条件赞成的,没错了,她家的夫君,就是这么一号人物,而且,这辈子的改变之期,是遥遥无期。
不过,她不会勉强他就是了。
只要是做自己,快乐就行,至于性情如何,那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白大夫,白大夫,白大夫——他的耳边,响起无数个白大夫。
那个姓白的家伙,就算说的跟真的一样又如何,他偏就不信。
扣住雪儿腰际的手,蓦然地加大力道,扣在怀中,紧紧的。
像是要将她硬生生地镶入身体才甘心。
啊——一声惊呼,好痛。
大手,稍稍地松了力道。
不过,仅是一点点,对雪儿而言,还有些紧,不过,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红艳的唇,不依地嘟了起来,果然是心火还没有消下去吧,看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生气,而且是在生闷气。
他要是有火,发出来倒是好了,老师憋在心里算什么。
夫君——……夫君,该喝药了,要是药凉了,就没有药效了呢。
……完全当作没有听到。
夫君——音量已经开始加大,小嘴,更加地贴近他的耳边:展狂——只差没有大吼出声。
黑眸,懒洋洋地抬起,他还是没有应的意思。
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生气嘛?有什么好气的,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安乐啊,她并不认为有什么事情值得他生气的,那么,他到底在气什么呢,快喝药了,白大夫交代——啊——小嘴,张得大大的,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他,那张熟悉的脸,脸上的疤痕,清晰得可以数得出纹路来。
他,用他的薄唇,堵住了她的小嘴。
不让她再张口闭口的白大夫。
嗯——咿咿呀呀半天,挥舞的小手,终于不动了,乖乖地放在他的胸前,让他在她的唇上为所欲为,直到他满意,轻轻地离开,他的额,还抵在她的额上,他的呼吸,热烫地拂上她的脸。
小脸,一片红通通。
雪儿努力地吸着气,不解地看着他绷得紧紧的脸,他到底是怎么了?最近老是莫名其妙地发火生气呢。
他又不爱说话,所以,她得很费力地去猜。
有时候,猜个大半天,也无济于事。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夫——夫君,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嘴儿,再度撅了起来,他就发誓一定要当个闷葫芦吗?当个闷葫芦真的有这么好玩吗?你再不说话,我可要生气了。
老虎不发威,还真的被当成病猫了。
她是他妻,她是该以夫为天,可是,当丈夫的难道就不能稍稍地体谅一下当妻子的苦心吗?看他这个样子,她很焦急哎。
说什么?呃?说什么?好吧,不知道说什么就算了,现在,喝药——费了些力气,挣开他那只如铁铸的手臂,他说他已经好了,也不是无理之说了,至少,他的力道,已经大到不是一般人可以比了,现在让他跟着爹一起上山去采药,相信都没有问题了,不过,大夫的话,还是要听的。
现在,他的心火已经熄了不少了不是吗?雪儿——展狂没有接过手的意思,黑眸,只是静静地凝着她,凝着她的似水眼眸,我不会再喝那家伙的药。
那家伙?我爹吗?他的火是消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她的火冒上来了?这些药可是我爹天天上山去采的哎,当然,还有夜魂也有去采过,他们两个的苦心,你就这么视而不见吗?我爹一把年纪了。
还是很年轻,他辛辛苦苦为了什么啊,你也要叫他一声爹的好不好?娇柔的人儿,就算发起火来,也没有什么气势。
展狂听着妻子一阵娇吼,一口白牙,越咬越紧。
只差没有当场咬得粉碎。
我不是说他们。
咦?不是说他们?难不成,是说她?纤细的小手,直直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夫君?水眸一眯,很危险,你的意思,该不会在说我吧?是我这个当妻子的太不尽责了?没有好好地照料好夫君你?煎的药,不合你的胃口?该死!展狂的一张脸,变得铁青。
若非她的样子看起来不寻常,他早就大声地咒骂出来了。
药不全都是一个样。
吃了一个半月了,完全是同一种口味——苦,还能有什么合不合胃口的?这些药,从来就没有合过他的胃口。
若不是怕她担心,他是一口也不会吃下去。
过来——他伸手。
不要。
摇头。
雪儿——轻叹,男人大丈夫,用力地摸了自己的脸一把,我不是在说你,也不会说他们,我说的是那个姓白的家伙。
最后一句,咬牙切齿的声音,门外都可以听得到。
白大夫又招你惹你了?雪儿的怒气,稍稍地收敛了一些,虽然很不明所以,不过,知道他不是怨她,也不是怨爹和夜魂,心里是安心多了。
她可不希望,自家夫君心火消了,脾气却变得无理取闹,那会让人很难接受。
不准再提他。
我偏要提。
我马上去杀了他。
……明亮的水眸,瞬间变得清晰无比,一瞬之间,雪儿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这样固执的大男人,竟为了白大夫在这儿狂饮醋啊。
老天——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他为什么可以认真成这个样子。
雪儿想笑,却也想哭。
为他的用心,虽然是无理的,却让她的心,盈满了浓浓的感动。
真的,真的好感动哦!小手一伸,轻轻地环着他的颈项,小脸,深埋在他的肩窝里,她的娇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僵硬。
夫君——嗯?白大夫其实不坏。
……别这样——她轻叹,他的医术很高明啊,这一点,娘也是这么说的,难道,你连娘的话都不信吗?我不信的,是姓白的那家伙。
可是我信娘啊。
也信白大夫,不过,现在真的不是火上加油的好时机,而且,我是你的妻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吗?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语气哀哀怨怨得好不可怜。
男人,僵得更厉害了。
雪儿心中偷笑。
不——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松缓的身躯,让雪儿清楚地知道,他不会再钻牛角尖了,是我的错。
他轻喃。
雪儿摇头。
不是。
这不是错,她很开心,真的,只不过,这种开心,一次就够了,她可不想多来几次,让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我很开心哦,夫君这么在意雪儿,只是,雪儿真的很崇拜白大夫,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想拜白大夫为师呢——呃,不是,是拜娘为师呢。
话,硬生生地转了回来。
展狂的神情,才跟着稍稍地缓了过来。
好了,现在可以喝药了吧。
……雪儿亲自一口一口地将有些凉了的药汤,喂进他的口中,他总算是甘愿吃下去了。
药蛊中的药汤已经见底,雪儿放下,拿出巾绢,拭尽他唇上的残汁。
夫君,告诉我,你把夜魂赶到哪里去了?第一卷 第一百零六章……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好吧,夫君不知道也好,还是知道了不想说也好,大不了我自己出去找他就好了,顺道去白大夫那儿接娘——白大夫三个字,雪儿很用力的加重力道,一双眼儿,用眼角的地方,偷偷的瞄着他的反应。
果然,展狂的一张脸,有蹦起来了。
好可爱哦!雪儿差点失笑出声,好久好久,都不曾看到他流露出这么任性可爱的一面了。
他的表情本来就不多,特别是可以让人能如此会心一笑的表情,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看来,她今天的运儿还不错,能再度见到他如此模样。
你敢——恶狠狠的语气,活似在吼他的杀父仇人。
呃——他的父亲是生老病死,没有杀父仇人呢。
我没有什么好不敢的啊。
对嘛,心里有什么就表现出来啊,没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吗?大吼大叫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不出人,捏人,以至于更严重的杀人,她都可以接受。
夫君,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晚膳可能会晚点,如果肚子饿的话,先把这些吃食解决掉哦。
临行之前,她很体贴的交代。
展狂一脸的铁青,才刚刚让他舒心了一会,马上又揪紧他的心。
该死的白颜书,他一定要杀了他。
日阳的余热,仍有淡淡的暖意,照在人的身上,不禁微眯着眼,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入鼻的,是满满的清香,和日阳的味儿,很好闻。
脸上,洋溢着愉快且舒心的笑意,一步又一步,走得格外的轻快。
虽是黄昏,却仍有好的心情,自由的鸟儿,拍打着翅膀,飞回巢穴,辛劳了一天的人民,踏上回家的路,夜晚便要来临,但是,独龙族内,各个人脸上,都挂着和善的笑,人与人之间,笑着微微颔着,笑着停下脚步,问问东家长,西家短,问问收成,问问采的是何药,收的是何果——哪怕,是最无聊的闲扯,也显得很平静,很幸福。
笑眯了眼儿的雪儿,完全忘了出来是要做什么的,她只是着了迷似的,盯着这一切的一切,以至于完全忘记了看向身后。
那个,紧随她身后,早已破了戒,踏出家门的大男人。
雪儿,跟你丈夫一起散步哪。
有人热情的招呼。
雪儿笑着颔首,虽然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她还是很开心了,这里的人都把她当成自己人,让她很有归属感。
叶大娘,谢谢你的凤凰果,真的好好吃呢。
好吃,下次再来拿,咱们家别的东西没有,凤凰果倒是有的是——和善的叶大娘,呵呵笑着,善意四处流淌,直接流进人心,你丈夫也喜欢吃吗?那下次记得再多拿哦哦——这回,雪儿就是再迟钝也该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了,为什么一路走来,他们干嘛都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没有怎么样啊。
一转头,印入眼的,赫然就是展狂。
在季安的要求下,在独龙族内,展狂不得再戴面具,没有办法,现在的他,是以真面目示人的。
脸上的疤,没有任何的遮盖之物。
加上他的冰冷和面无表情,小孩子看了,确实会吓得躲在爹娘的身后,不过,所幸,他身处独龙族内。
独龙族人虽然和善,不过,也奇怪的仿佛看尽了世间一切稀奇之物,对于展狂的脸残,反倒是一点也不会在意了呢。
夫——夫君——……黑眸,与水眸相遇,然后,凝住。
好半晌,雪儿才反应过来,匆匆的走至展狂的身边,抽了好大一口气,一双美丽的眼儿,差点因为讶异而当场瞪了出来。
你你你——一连无数个,你怎么跑出来了?我没有跑出来。
你明明就是跑出来的,水眸中,满满的是指控,她说过了,二个月不到,他是不能出门的,为什么他都不稍微的听一听呢,就算大夫的话有错好了,呃,不是,就算大夫的话有些过了头好了,但是,呆在家里好好休养也没有什么坏处不是吗?他为什么要那么急着出来呢,在外头很好玩吗?要是,万一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的心火又上来了要怎么办?真的前功尽弃。
雪儿夫君,看来,你的气色真的好了很多,以后可得常常出来走走。
雪儿夫君——这里的人们,对展狂的称呼。
嗯轻应一声,颔了颔首。
展狂之所以愿意回答,是因为,这是他所乐意看到的结果,以后,他不会再被困在家里,他已经踏出了那道门,那就不可能两个月不出门了,以后,他会经常出门,与她一起。
叶大娘,杨大叔,不是这样的——雪儿啊,你家夫君虽然身体虚,不过,出来多晒晒太阳也好。
是啊是啊。
杨大叔接着叶大娘的话,白大夫的话,他说十分,你们信三分就够了,保管没错的。
三分?白颜书要他两个月不准出门,如果只听三分的话,那他多呆了多少时间——一想到这里,展狂的大手,猝然握拳,如果此时此刻,白颜书就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不会太乐呵。
呃,呃——小手很用力的攀上展狂的大手,不让他将戾气形于外,对了,叶大娘,杨大叔,你们有没有看到夜魂,我找他夜魂啊?就是那个冷冰冰跟你家夫君一样的男人?没有看哎,叶大娘摇头。
他好像往山上去了杨大叔也不大确定的说。
山是?阴阴的斜睁了展狂一眼,他面无表情,仿佛他们说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他的身体,出卖了他,你叫夜魂到山上过夜?……沉默。
他默认了。
展狂,你怎么可以这样,要是夜魂在山上着凉感冒了怎么办?山上不比这里,到了晚上很冷的。
听他爹季安说的。
他不是一般人就算他不是一般人,他也还是个人……这点,展狂倒是不反对。
现在,我要你立刻去找他回来——气过头了,收回神,雪儿立刻扯住真的要去找夜魂的展狂,不不不,不要你去,你自己都是个病人,我去——不准雪儿又被展狂扯了回来。
你快回去了,趁现在天还有些亮,我得赶紧上山找到夜魂,让他快点回来,你去休息,娘很快就会回家的,到时候,就劳烦娘煮晚膳推着他,忘季家的方向而行。
展狂高大健硕的身躯,立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我去找话落,下一刻,展狂便在雪儿的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想找个影儿都找不到,背影都望不到,他就这么走了?雪儿微张着小嘴,许久不曾合上。
哗,果然是吉安的女婿,一样这么厉害可不是,真是深藏不露呢雪儿,你快回去吧,你夫君很快就能从山上把那个同样冷冰冰的男人带回来了是啊,天色也不早了,该回去煮晚饭了……展狂是个醋坛子!展狂是个疼妻如命的家伙!展狂是个厉害到不行的家伙!这是最近独龙族最流行的三个消息,出自同一人。
而且,据可靠来源——为展狂治病的大夫白颜书口述,这一切,都属实,而且,加上独龙族人的确认,完全无误。
除了一点,展狂的性情实在太过怪癖了,让自己最亲近的兄弟,晚上到山上去过夜,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当然,人无完人嘛。
有这么一点小小的缺点也是被允许的,没有人会很用力的怪他。
我要杀了他——不行了我一定要杀了他不行,不行,不行夜魂——是立刻去杀了白颜书是啊——恨不得有个分身的雪儿差点就要抓狂了,你们先消停一会好不好?夜魂,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听话,杀人哎,又不是让你到隔壁家去借个地瓜,答应的这么快干什么?你不会稍微犹豫一下,或者,干脆当做没有听到嘛哼——真是够了,一对活宝,还有你啊,夫君,人家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既然是事实,为什么还要去杀人?想要灭口啊,你可千万别忘了,咱们是独龙族的客人,是客人——懂不懂什么意思,主人随时都可以请客人走路回家的,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定下为,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大吼了一阵,雪儿气虚的脚步不稳。
展狂一伸手,将虚软的她拥入怀中,抱得好好的,不让她有落地之虞。
别生气我也不想啊她一向都是柔柔弱弱的,现在看看她的样子,活似个泼妇。
她不想,不想,真的不想嘛。
我不去就是了他妥协。
真的?嗯展狂点头,不过。
黑眸之中,闪过一道光,很快——他不去,可不代表,夜魂不去,他并没有收回刚才的话,那就好了好累啊,静静的靠在展狂的怀里,轻轻的舒了口气,明天,我们再去白大夫那儿一趟,问问他,你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再去族长家里一趟,问问他上次提的请求,独龙族有什么结论不需要再去白颜书家,还有,你对族长提出了什么请求?为什么他不知道?就是我们要成为独龙族一份子的请求啊他有说要成为独龙族的一份子吗?不过——如果她想。
他会依着她,无论,她想要什么都成。
独龙族内,除了族长之外,还有六大长老,六大长老之后,还有风雨雷电云雪霜几位使者,接下来的,就只是独龙族的寻常族民,并无例外。
独龙族一旦有什么大小事,并不是族长一人说了算,而是要与六大长老商谈之后,再做最后决议。
通常大部分的决议是需要风雨雷电云雪霜几位使者去完成的,关于雪儿所提之意,六大长老与独龙族圣地商谈之后,将最终结果告知族长。
再由族长,告知雪儿独龙族最后的决议。
这一次的事情,无需使者出动。
真——真的是这样吗——唇,轻颤着,一双小手,握得紧紧的,水眸之中,泛起晶莹之色。
不哭高大健硕的男人,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一双黑眸狠狠地瞪向族长,完全不把人家当成上位者。
呜呜——+。
她偏要哭,而且,要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族长无奈的看着这一双小夫妻。
他并没有直接拒绝,打断他们所有的希望,独龙族向来不习惯断人生路,在隐居之后。
相聚,自是有缘,既然他们能来独龙族中,自是与我族有缘,这是神的旨意也未定。
不过,鉴于展狂双手染血,无心归隐我族。
雪儿,你又抱着赎罪之心,想要隐世,以求亡灵安息。
这些与我族族规想冲,实在不宜强硬修改。
我族大门,并未向你们关闭,只是,你们还有一段路要走,该来的时候,自然会再来。
该留的时候,自然会留下。
现在,你们,还是去走完你们的路,当展狂的心中,不再有戾气,不再无所谓——雪儿你便可带着他,和你们的家人,回到独龙一族。
所有的族人,将欢迎你们。
族长适才所说的话,雪儿记得一清二楚,只可惜,记得太清楚了,浓浓的希望之后,是如此的失望,让她的心,揪成了一团,泪也随之而下,她不想落泪,只是止不住而已。
真的——她好喜欢这里,真的好喜欢!云若颜,第一卷 第一百零七章她在强颜欢笑!白净的小脸上,挂着点点泪痕,族长及众长老们的提议,着实让雪儿难过了好一阵子。
独龙族的美,独龙族人的热情,独龙族的温暖——关于这里的点点滴滴,都真实的吸引着雪儿,她想留下来,可是——族长否决了她的请求。
唉——小脑袋靠在床沿,全身上下好似没有半分力气一般,软软绵绵。
展狂已经不需要吃药,证明白颜书的医术虽好,人却有些古怪。
说话有些夸大,所幸,他所做的一切,对他人,并没有坏处。
顶多,是多吃些日子苦得让人大皱眉头的药罢了,至于其他,便没有了。
娘,你怎么了?雪儿的情绪,连傲人也感受到了。
他不再吃晚饭就往外跑,他吃完饭就跟在雪儿的身边,一双亮晶晶的眼中,闪着担忧,娘,你是不是生病了娘的样子看起来好没有力气,不会是爹把他的病传给娘吧。
无怪乎傲人会这么想。
因为,展狂和雪儿,两人的精神面貌,一下子像是互相改变了一般。
雪儿轻摇头,伸手轻轻握住傲人伸向前来的小手,傲人乖,娘没事——水眸,凝着傲人的小脸,傲人不出去玩儿了吗?傲人摇头。
傲人要陪娘。
小傻瓜。
雪儿失笑,娘才不要人陪呢,去吧,好多小朋友都在等着你呢,不过,要乖知道吗?可是——傲人一阵迟疑,可是——好嘛,娘要是要人陪,还有你爹啊。
爹不在。
他在,就在外面。
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而已,所以,让夜魂把他一起带出去了。
傲人还是要陪娘。
小家伙坚持着。
好吧。
当娘的也只有妥协的份,纤手摸摸傲人柔软的发,那傲人和娘一起坐着。
恩。
傲人开心的爬上床,跟雪儿一样,两人并肩坐在床沿,傲人依着雪儿身边,母子俩,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再开口。
静得,仿佛母子俩人,都睡着了一般。
门外,两道身影,两个男子,动也不动的直直的立在门前。
展狂双眸直直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刚硬的脸上,完全不曾流露丝毫的表情,只是,那双专注的黑眸,微微眯着。
眸中,透着某种坚决。
爷——你去准备,即日起程,离开毒龙族。
可是夫人——夜魂有些担心,依夫人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长途跋涉,而且,爷的身体虽然已经好了不少,不过,独龙族独有的宝贵药材,可以让爷的身体更加的强壮。
一切有我。
沉重不容拒绝的言语,让夜魂清楚的了解到展狂的决心,他说到,便会做到。
好吧,夜魂立刻去安排。
他,再度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在再度一动不动的展狂身上。
猝然,转身,离开!缘!是个奇妙而奇怪的字眼。
有缘则聚,无缘则散。
娘说,缘份这种东西,其实很简单,只要以平常心对待,该出现的时候,它就会出现。
爹说,缘份这种东西,是软绵绵的,如果不用力的抓住它,感受它的存在,总有一天,会忘了它的存在,进而,忘了所有。
雪儿把爹娘的话都听在了耳里。
但是,她的心,却更伤了,更痛了,更不舍。
二天后?夜晚,宁静而安详,雪儿软绵绵的依偎在展狂的怀抱之中,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为什么这么急,我们可以多呆些日子不是吗?族长并没有赶我们走的意思。
纤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他的黑发。
展狂用他的薄唇,轻点她的粉额。
结实的大手,握着她的小于,大拇指,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摩擦着,对她的话,他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夫君?半天没有听到他的回声,雪儿狐疑的抬起头来,他的呼息很平稳,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手还在动着,她会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夫君?声音,不禁大了些。
展狂低眸,凝着她的小脸,手,突地改变方向,抚上她粉嫩的小脸。
我们会回来的他终于开口。
嗯。
雪儿的小脑袋又依回他的胸前。
是啊,他们当然会再回来。
族长并没有说明,他们永远不可以再回独龙族了。
而且,爹和娘都在族中,娘的身体,是离不开独龙族的。
爹娘,早巳径成了独龙族内的一份子。
而她,虽然不是独龙族人,也算是独龙族人之女,勉强,还算得上是半个独龙族人。
她会回来。
哪怕,只是省亲而巳。
我们会回来的。
这句刚刚说过了。
雪儿再度抬头,今晚夫君是怎么了,好像有些不正常呢,一双水眸,睁得大大的,凝着他,一眨也不眨。
蓦然,小手抚上他的额。
他的眼,睁着,黑眸微眯,却无半点睡意。
很显然,刚刚他说的并不是梦话。
夫君,你是不是累了?也是,他的虽然不需要继续再吃药,虽然可以自由的出入了,可是,他的身体,还虚着呢。
大手,用力的环了她一下,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累还是不累。
我们会住在这里,只要你想。
多久?你想要多久?以后都住在这里好。
她说,他应。
似乎,这件事,只要他说了算就好了。
雪儿失笑,感动于他的用心,他宠着她,疼着她,不想让她伤心,更不想看到她难过。
是啊——她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自哀自怨呢。
她的人生,并没有多悲惨不是吗?相反,还是幸福的,她该知足了,有疼她爱她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女,爹娘亦在世,婆婆也在,还要家人,朋友,知己——她还要什么好不满足的。
族长说的没有错啊。
其实,她有自己该走的路,不一定是与独龙族无缘,或许,还有更与她有缘的事,正在前方等着她也末定。
她不能再耍着小脾气,整日躲在自己的情绪当中,那会让他们伤心,让他们难过的。
夫君,对不起,雪儿让你担心了。
她笑,不再是苦笑,而是释然的笑。
既然夜魂巳径向族长说明一切,那么,我们二天后就起程回盐城轻轻的叹了口乞,离开独龙族,她万分的不舍,观在,舍下了不舍的心情,却又开始担忧。
夫君,朝廷正在通缉你,我想,在离开之后,让白大夫治好你脸上的伤好不好?这样的话,全国的通缉都没有用了因为,展狂就算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再认识了。
黑眸微微睁开。
你希望我这么做?。
雪儿摇头。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烦扰,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况,可是,全国通缉并不是小事,我们还得回展家,到时候——别担心,我是从展家出发,必要之时,我会亲自去找皇帝呃?亲自去找皇帝?皇帝是他家二大干吗?说见就见?皇宫是他们家后门吗?想进就进?雪儿不以为然,以为展狂是在安慰她才这么说的。
那好吧她做出最后的决定,以后我们改头换面,再换个名宇,大不了不住在别庄,另外再找个地方住。
然后,欠谁的,再——还吧。
无需改变什么他说。
那好吧她再度妥协。
我们就只好被追着跑遍天涯了,或者直接被抓回去关起来也行,她还有什么怨言呢。
雪儿——他轻喃,似叹息,大手轻轻抬起她的娇巧下巴,薄唇,重重的印上,堵尽她所有的喃喃自语。
无关紧要之事,无需理会。
啊——惊呼一声,全数落进他的口中。
夜深,人静,一双人儿,该安眠。
别过父与母,展狂带着雪儿,傲人和夜魂起程离开独龙族。
心中即使有万分不舍。
该别之时,便该别。
独龙族上上下下,全都出来送行,每人手中都拎着自家盛产的礼,只是他们只有四个人,东西太多,实在是拿不下。
所以,大家伙的好意,他们唯有心领。
独龙族人,热情的邀请他们再一次来独龙族做客。
而且,个个都希望下一次可以住得久些。
最好,是如同季安和叶双一样,永远成为独龙族的一份子。
爹,娘,雪儿要走了——离别依依,满腔的心酸,化成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滑落脸,她的心伤,她的不舍,季安和叶双亦是同样。
叶双早巳哭红了一双眼,却又要强颜欢笑,只怕女儿走得不开心,心里惦念着他们。
傻孩子,就当是回夫家吧,什么时候,想回娘家就回来,没有什么是可以挡得住我们的连生与死的关卡都过去了,还要什么是过不去的。
叶双坚信,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再相聚,而且,是团团圆圆,聚在一起,一直到永远。
因为,他们何其有幸,能得遇独龙族。
这里,是他们的福地。
独龙族人,是他们的福星啊。
在一块福地中,与一群福星生话在一起,她不觉得还有什么遗憾的不是吗?嗯雪儿用力的点头,手,捂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们告辞留下四个宇,对着夜魂使了使眼色,展狂已经抱起雪儿,凌空而起,他的身后,跟着夜魂和傲人。
眨眼之间,四人已经消失不见踪影。
过多的不舍,全数落幕。
见不得妻子伤心的两个大男人。
季安——点住妻子的睡穴,不让她再伤心不舍落泪,看了女儿消失的方向一眼,便抱着叶双,转身回去。
展狂——不舍妻子哭得哑了声,直接将妻子带走。
独龙族,再度恢夏了以住的样子。
那般安详,那般热情如火——族长与族中几位长老,嘴边,露出神秘的笑。
啊——夫君——被展狂抱在怀里,人已经在半空中的雪儿,早就忘了什么伤心,什么不舍,现在,她只有满肚子的不解和火气,他是在做什么嘛。
我还没有和爹娘好好地道别呢。
这样,好失礼。
娘一定很伤心,娘已经那么伤心了,娘的身体又不好,他不可以惹娘伤心的。
否则的话,爹会更加的火大。
不是生离死别,我们还会回来你——我不许你再伤心落泪这句话,说的特别深,特别沉,特别的咬牙切齿。
雪儿语塞。
这会儿,她可不敢再说什么了。
人家又不是故意伤心落泪的不自觉得噘着嘴儿,好嘛,人家本来就舍不得嘛,又不是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想回来的时候,马上就可以回了,不可以的了,来来回回要好长时间,这么长的路,再说,咱们时不时的回来,能找到什么好的理由吗?探亲?唉——她多么希望,是在独龙族隐居的。
我们可以——我们会再回来黑眸猝然闪过一道戾色,很快,立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下一刻,雪儿的小脑袋搭拉下来,静悄悄的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的身形,穿梭风中。
第一卷 第一百零八章一旦离独龙族远远的,雪儿的心,也就定了。
知道再伤心再不舍,也只是徒劳。
观在,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傲。
无暇顾及沿途风景。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让展狂挑偏远的路走,不要入关,不要入城,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满大街都是展狂的画像,他是通缉发犯哎。
所幸,朝廷只是通缉展狂一人而已,而不是把无极堡,展家所有的人都通缉在内,雪儿算是稍稍的松了口气。
夫君,咱们绕过这儿——往往雪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展狂的拒绝之语,已经出口,而且,是坚决万分,一点妥协的可能都没有。
雪儿呐呐的住了嘴。
唉——她的胆子是时小时大了,有时候,她还是不敢跟他大小声的,他说的话,所做的决定,定然是有一定的道理。
既然,他想直接入城,那么,就入吧。
夫君,你换个面具好不好?雪儿还是憋不住心里的话,硬要说出来。
因为,通缉画像上的展狂,是如同眼前的他一般,脸上戴着的是银色的面具。
是了——在盐城,不,该说除了独龙族内,除了展狂的家人,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见过展狂的真实面目。
只要他换个面具,就不会有事了。
没有必要怎么会没有必要,至少,可以省不少的麻烦啊。
雪儿还在再接再厉,她已经离开展家很久了,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家,不想在路上平白的浪费时间。
回到展家之后,对未来的打算还要从长计议呢。
现在,最不宜做的事情,就是浪费时间了。
我说过。
一切交给我。
你只要好好的顾好自己,不让自己再出事就好万分隐忍的语气,若是其他人一再的质疑展狂的决定,那么,现在,一定死得很难看,只可惜,在他面前的是雪儿。
可是——雪儿还想说什么。
夜魂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夫人,请听从爷的安排吧,爷说有把握,便有把握有些人,是从来不会说违心之语,做得到,便是做得到,做不到,便是做不到,没有什么谎言可说,没有什么大话好讲。
夜魂对展狂,是万分的信任。
如果朝廷真的对展狂穷追不舍,硬要将他逮捕归案,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势,朝廷再不济,也不可能对付不了一个无极堡。
当今皇上,努力的造出声势。
没错,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展狂的好运到头了,现在连皇上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江湖上的人,虽然惧怕展狂,怕他再一次找上门来,不过——很显然,心中,已经没有那么压抑。
知道朝廷将对付展狂,他们便安全许多。
我并不怀疑夫君的能力看着夜魂的坚决。
雪儿摇头。
她怎么会不信任自己的丈夫呢,如果,她真的对身边的男人有半丝怀疑,现在,她就不会在他的身边,他们俩个,也永远都凑不到一块来。
诚如你一样,夜魂,我也相信夫君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现在的这样的窘状他会,他能,他说出就一定办得到。
只是——问题就出在,他要怎么做,他要怎么解决。
她不想他走上太极端的路。
只是为了解决一个问题,而让自己变得更麻烦。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没有什么不好的,有时候,隐忍一下,也不见得就是吃亏的事情啊,他们可以避开盐城,他们可以远离展家所有的亲人,只要以后,大家的生活过得平静,过得无忧,不再辛苦,那就可以了不是吗?夫君——水眸,移上展狂的眼,我是你的妻,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再辛苦下去,这些日子,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水眸,染上莹光,她能不自责吗?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的他,仍是以前的展狂。
他的画像,不会被贴得满满。
不准再想——粗鲁的大手,打断了雪儿接下去的想法,他的黑眸,闪着坚定,不许她再有乱七八糟,让自己不开心的想法。
一点都不许。
我——一切有我这是他的承诺。
好雪儿重重的点头,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准再让自己难过我会的离开独龙族,下了雪山,他们不曾有任何的代步工具,展狂抱着雪儿,夜魂带着傲人,都是以轻功在行走。
这样,很消耗体力他们的速度,又极快,极赶。
雪儿看得心疼,于是,在雪儿的坚持下,展狂妥协,在一个小镇上,买了两匹马,于是,他们骑马,赶回盐城。
等等——雪儿转头,朝着展狂一笑,夫君,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好吗?自从改骑马之后,时不时的,雪儿便会有此要求。
而展狂,这个疼妻如命的男人,只要一开口便没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
于是,一休息,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有时候,人在闹区,雪儿会牵着傲人的手,去买些干粮吃食好在没有人烟的地方填肚子。
不是不让展狂跟在一旁,而是,他不愿意跟着。
若非他们急着赶回盐城,若非他们不是没有游玩的心情,这会儿,遇到好玩之处,定然会留长些时间,好好的游玩。
一个月后,他们还是赶回了盐城。
那些驻守在展家门外的朝廷士兵,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展狂带着家人,入内。
他们一直守在这里?入门时,雪儿问门侍。
是的,夫人门侍激动的回道,夫人总算回来了,以后展家又会回到从前的样子了,真好。
看堡主的脸色,已经好很多了。
有夫人在,堡主至少可以冷漠不冲动,不会动不动的瞪眼,不会动不动的动手——他们有没有进来找人?有门侍点头,不过,是在堡主未去接夫人之前,之后,就没有了,只不过,天天会有人在这里守着就是啊?听完门侍的话,雪儿脑袋瓜子开始有些不灵光了,官府打的是什么主意?小脸上,布满着不解。
展狂冷哼一声,门侍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夫君——雪儿惊呼,她才一个闪神,便被他横抱在怀,双脚早就离了地。
我可以自己走——这样比较快他凉凉道。
雪儿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展家,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全都聚在水园,李叔更是两眼挂泪,激动不已的只差没有当场倒下。
余如仪,已经许久不曾进入佛堂,儿子和儿媳都不在,别庄选里,只有她来扛起来,现在外头的风声又紧。
官府还派官兵在外头守着。
求佛求心安,现在,她能求的也就只有自己。
现在,儿子儿媳就站在她的面前,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心,安了啊。
雪儿,可怜的雪儿,你没事就好余如仪激动万分的握着雪儿的手,确认她的存在,这些日子.苦了你了雪儿鼻子一酸,两眼早就通红,脸上出挂敢不少的泪。
看着这些熟悉的人,她的心里,是满满的歉疚,她让他们担心了。
娘,雪儿让您担心了,是雪儿不孝——傻丫头余如仪摇头,你是最孝顺的孩子,怎么可以说不孝呢,娘能有你这么好的媳妇,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幸好,幸好狂儿把你带回来了,幸好你没事,娘的心,可算是放下了,奔波了好些日子,也累了,李管家,快快,去准备热水,多准备几份,他们都要好好的泡个澡,厨房里也快去准备些吃食,他们该饿了是是两声应,两边的人,已经开始去忙去了。
握着雪儿的手,余如仪硬是舍不得放下。
娘,你快来看看妹妹啊,她们又长大了哦傲人手里抱着无忧,立蓉手里抱着无虑,立蓉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她怕,怕一开口,又落下泪来,害得雪儿更加的伤心难过,她努力的强装笑颜,将手里的小娃娃递上前去,雪儿,你放心,无忧和无虑,都很乖,很乖,她们有乖乖的长大,乖乖的等着她们的娘回来哦两个小娃娃,已经一岁多了。
早就不是雪儿当初记得的样子,她们长大了,眼睛更加的灵活了,小小的脸蛋,尽与她是那般的相似。
她们是母女啊!无忧,无虑,娘好想你们余如仪放开雪儿的于,雪儿顺势抱起无忧和无虑,只是,她一个人,抱两个,显得太过吃力,还没有意识到,展狂已经在一旁接手,他,抱着无虑。
雪儿惊鄂的看着丈夫刚硬的脸,以前,他说什么也不会抱她们的,他总是说,等她们长大了再说。
可是,她们一旦长大,就不需要他抱了。
现在,他不再坚持了吗?红唇,扬起一摸快乐的笑,很好不是吗?娘——娘娘——’。
一声,两声,稚嫩,却清晰的叫唤声,让雪儿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再度落了下来,她的孩子,已经会叫娘了。
无忧好乖,无虑好乖哦——泪眼之中,泛着浓浓的喜悦,都已经会叫娘了男人,他的一双眼,始终落在雪儿的身上。
她的泪,她红通通的眼儿,看得他揪心。
不曾思凝,命令的话语,又出了口。
不准哭雪儿抬头,瞅了他一眼,人家才没有哭呢她可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才不会动不动就哭。
她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太感动,落了泪而已,并没有哭哦。
你流泪了他指控。
只是流泪而己她强调。
好了好了立蓉出来打圆场,你们夫妻俩个不会无聊到连这个也争吧,现在,一家团圆,大家今天晚上,该好好的庆祝庆祝呢,而且,你们不觉得一进门站到现在,会很累吗?快坐下来吧呃——雪儿听完立蓉的话,总算是发现了,没错,正如立蓉所言,他们一直都站着,屁股还没有坐过呢。
屋里的人,神情缓了些。
不再像刚才那么严肃。
人人脸上,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春晓和春夜从雪儿和展狂的手中,把无忧和无虑抱过。
展狂不假他人之手,大手一伸,亲自扶着雪儿坐下。
夫君,我——我不累——你累了好吧!这种事情,雪儿也不想再跟他争执下去,两个人如果固执到一块,连这点小事都争个没完,那以后的日子才叫精彩呢。
大家都坐好不好?没有人说不好,于是,大家都坐了下来,没有多少人了,该去忙的,该去准的,都去忙,去准备了。
娘,这些日子,家里没有遇到麻烦吧雪儿指的是,外头官兵守着的事,出入会有麻烦吗?余如仪会意。
没有一说到这个事,就不得不皱起眉来了,她也揪心,朝廷的决定,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家的也看不清楚,猜不明白,都好几十月了,他们还守在这里做什么?说不定就是等狂儿回来——说到这儿[奇+书+网],余如仪更担心了,狂儿,不如你们准备准备,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再说,等到这件事情淡些,再回来?展狂仅是微掀眼皮,淡淡的看了余如仪一眼。
他的回答,他的态度,始终如一。
没有这个必要怎么会没有这个必要这一会,可是余如仪不依了,你不顾自己,还得顾着雪儿和孩子们,难道不想太太平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吗?偶尔辉煌过日子还好,要是时时刻刻都那么不平定,人的心,会浮。
心不安,身何以安。
娘,这件事,我会处理,明日,我便进宫一趟他的眼,从余如仪的脸上,移至雪儿的脸上,如是说着!第一卷 第一百零九章展狂就是狂,若是以前,就算是皇上,肯给无极堡面子,看得起他,他也未必看得起皇上。
不——正确的说,他谁也不可能看得上,他谁也不可能在意。
那么,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关他的事,现在不同。
他的心里,记挂着一个人,一个他不得不在意,不得不去顾及的人。
因为她的感受,因为她的想,所以,他去做,哪怕,是以前不在意,不屑为之的事情,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皇宫守卫森严,这是众所皆知的。
皇宫三五步便是一个御林军,正常人,望一眼,便会生畏。
在这么严密的阵仗当中,不要说是人了,就连只蚊子也别想安然的飞进去。
只不过——世事无常,常常会有很多的事情,往往会很出人意表。
眼前的一幕,便是如此。
御书房中,皇帝的御案前,直挺挺的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皇宫,立在皇帝面前的展狂。
而皇上,正在专注的批阅手下的奏折,完全没有发现,他的面前,多了一个人。
直到皇上合下手中的奏折,打算处理下一本的时候,一抬头,赫然发现,眼前的男人,犹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饶是皇上,掌管天下的天子,也被惊得差点散了神。
展狂之于皇上,并不算太过熟悉,只是,皇上听闻过展狂的名,也曾见过一次,是将重责大任的盐务交到展狂手中的时候。
不过——那一次,展狂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摆出来。
皇帝知道,展狂是不同的。
天底下,谁人敢不给皇上好脸子看,偏就有人例外。
展狂如是,连他身边的随从,亦如同主子一般。
怎么不让人叹息。
坐拥天下已久,皇上心中,也有焦虑之事。
对于展狂,他是极有兴趣,之后,也特地派人,将展狂的身家,打探的一清二楚。
也曾为展狂的遭遇感到心痛,那时,他也不过是个无知的孩童罢了,却要承受,他所不该承受的一切。
知道展狂的过去,皇帝便能体会,他的性情如此,并不是天生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那只不过是展狂的一层保护色。
而这层保护色,让展狂更加的狂妄,神秘,也更加的厉害。
曾有一度,皇帝也曾想网罗展狂为朝廷所用。
光是展狂的那份胆识,那身武功,那样的气势和他身为无极堡堡主所具备的能力,足以独当一面,成为不可功许的武将,守卫一方疆土。
就算展狂无力镇守边疆,也可以入宫为官,为他所用。
只是——几次的相谈,展狂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气得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差点没有当场吐血死亡,外加立刻下令砍下展狂的脑袋好泄心头恨。
不过,人若惜才,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人才从自己的手里消失。
皇帝亦然。
留下展狂,想把天下盐务都交给无极堡展狂,他却再一次的拒绝了。
这么些年来,皇帝可是用尽办法,展狂仍是展狂,一如当年,完全没有变。
皇帝都死心了。
没想到,这一次,再度听到展狂的名字,尽会是以恶人之名。
他是夜魔展狂,但是,他并没有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于世事,他是不理的多,想死的人,他还未必想杀。
你——展狂未手,大手一抖。
皇帝才看清,他手上拿着的,尽是他的画像,全国上下都在贴的属于他的画像。
脸上的银色面具不变。
皇上天威,不容自弱,展狂,你太大胆了。
皇宫重地,岂容你来来回回,当成自家的后花园。
如此自由,皇威何在。
若是世人得知,皇家还有何威信可言。
到时候,他堂堂的一国之君,还要以何服众,天下百姓,还能如何敬他重他。
展狂不曾如此以为。
淡淡的言语,比起皇帝的义正言辞,可是完全两个样子。
外头,静悄悄的没有半丝声响,仿佛,这里不是皇宫,而是更加偏僻的郊外,这里没有御林军,没有太监宫女。
你现在可是全国都在通缉的要犯,这样算是自投罗网吗?当然不是。
手一抖,手中的画像,猝然成为一堆粉末,飘飘然的落了地,皇帝看的额目瞪口呆。
他是天子,何样稀奇玩意儿他没有见过。
宫中亦有不少武林好手,只是,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一手。
展狂的功力,到了何种地步,可想而知。
他可以不惊动任何人——或者,他已经制服所有的人,后面的可能,皇帝实在不敢想象。
站在他的面前,是想逼他收回成命吗?不——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展狂饶他百姓安宁,国有国法,岂容他儿戏。
那你到底有何事要亲自前来见朕?莫不是想要朕收回成命?展狂,你可知,朕一言既出,是绝不容收回的。
展狂不再接皇帝的话未,高大结实的身躯立在案前,犹如一座大山般让高坐在上的皇帝都觉得万分的压抑。
他不语,但是,他的眼神,却比他开口说出的冰冷言语更吓人。
他想怎么样?皇帝想跑,却又不想跑,他想看看,展狂究竟是想干什么。
如果皇上不收回成命的话,他的黑眸,似若有若无的凝了地上那堆灰尘一眼,那么,一定是希望展狂大开杀戒。
轻飘飘的语气,被风吹至,皇帝听罢,蓦然瞪大了眼。
下一刻,皇帝仰头长笑。
真有意思。
堂堂的天子,竟然被威胁了,而且,是如此光明正大,有恃无恐的威胁,想起来,还真的让人伤心呢。
展狂,你这是在威胁朕吗?若然朕不应允,你又当如何?不如何。
黑眸猝然眯起,展狂会杀尽能杀之人。
皇帝敛下笑。
也包括朕?他敢——不,展狂是没有什么不敢的。
你可知,杀人就要偿命。
哼——皇帝的义正言辞,换来的竟是他的一声冷哼。
皇帝差点没有被气得再次吐血。
天底下,能有这么不给面子的,除了展狂,不会再有其他人,不会再有。
展狂,别逼朕杀你,也别逼朕毁了展家。
皇帝放下重话。
无论皇上想做什么,展狂都不会阻拦,只要皇上觉得真的可以做。
展家之于展狂,并无意义,灭了展家又如何。
皇帝瞪眼。
展狂说的没有错啊。
就算灭了展家,对展狂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
展狂此行前来。
是希望后直可以收回成命。
展狂所犯之错,今后,会尽力弥补。
弥补?这次,轮到皇帝冷哼了,人都死了,有什么好弥补的。
你能让他们活过来吗?——呃,你想怎么弥补?一记冷眼,让皇帝也不知不觉的改了道。
展狂从不认为亏欠那些人,也从觉得那些人不该死。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早死的人,只能认命,一生不幸。
有幸活着的人,也不该庆幸,说不定,下一次的死亡,只会更痛苦,若非她心怀愧疚,若非独龙族有此族规,今天,展狂不会在此。
这话,倒让皇帝听的云里雾里去了。
她是谁?还有,独龙族?听的怎么这么耳熟,只是,一时半会,不知道在哪听过。
皇帝纳闷。
你说清楚——皇帝有些不耐的挥挥手,现在,气氛与刚才比起来,可是完全两个样,上没有上的样,下没有下的样,皇帝倒成了根展狂闲聊一般,只不过,刚才聊的话题,刚巧是皇帝所不明白的,不清楚的话题。
皇上没有必要知道的太清楚,一切,她会决定,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只要皇上收回成命,不让她再成天提着心,吊着胆便成。
语气,因为很多的不明所以,又阴了几分。
她?皇帝用力的想了想,关于冷酷无情的展狂,他只知道,展狂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冷的随从,真巧,今天不曾见到那位冷漠的随从跟着一起来,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更加的坐立难安。
皇帝庆幸。
接下来,唯一能让展狂如此挂在心上的——啊,只有他的妻子,皇帝的脑海,总算是闪过一道亮光。
之前确实有人提过,展狂似乎变了样,娶了个妻子,放着五年,完全不理不睬。
只不过,奇怪的是,五年之后,展狂竟成了居家男人,与妻与子同住,而且还因为他的妻子,变了不少。
这一次,他会被朝廷通缉,也是因为寻妻所致。
看来,他的妻子对他实在是很重要。
现在,他会进宫来,逼着身为天子的他收回成命,是因为他已经找回她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又是个善良的女人,要努力的弥补他之前犯下的错。
唉——皇帝叹息。
不知道他可不可以有别的选择。
朕身为天子,岂是可以任你威逼的。
心里已经妥协的皇帝,嘴皮上还是不肯放人,如此轻易,他身为天子的威严何在。
展狂是个人才。
只是,就算他是个再难得的人才,犯了错,就是错,天子犯法都与民同罪,更何况是他。
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
皇帝在心里,已经衡量了一遍。
如果,现在硬要捉拿展狂归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就算抓到了展狂,朝廷也不会得到太大的便宜。
如今,展狂已经寻回妻子,加之,他们夫君又有如此心意。
何不顺水推舟呢。
就算是靠山吃山的山贼,也有被招安的一天。
并不一定要赶尽杀绝,才是唯一可行之道。
杀了展狂,死人不能再活。
何不让他将功补过。
……展狂不语,皇帝咬了咬牙,好吧,既然如此,朕会收回成命,现在,朕命你走遍全国各地,以至关外,将受到你们迫害的所有人,都一一安排妥当,不得有误。
否则,朕还会将你的画像,挂至全国,让你的妻子担心不已。
冷冽的眸光,一扫而至,皇帝当场觉得一阵阴风袭过,差点让他跌下龙案。
好好好,朕收回最后一句话,不会让你的妻子担心难过。
当皇帝当成他这个份上,也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皇帝苦笑。
何时下令?今日已晚,至少,出等到明日早朝时再下令。
好。
展大爷总算是满意了,谢过皇上。
皇上扯唇,总算是听到一句人话了。
你还有什么事?若是往后,皇上有需要无极堡效力之处,无极堡定然全力以赴。
展狂,最不屑欠人恩情。
皇帝龙颜一展,如此甚好。
不过,过分之事,无极堡有权不理会。
呃——太过分了。
皇帝瞪了展狂一眼。
要是无极堡什么事都觉得过分,那她刚才说的,不等于没说。
展狂不再理会皇帝,转身,便要离开。
皇帝一急,立刻下了龙案,等等——很大声的唤住就要离开的男人。
展狂停下脚步,却未转身。
你把外头的人都怎么了?他们累了。
留下这一句话,展狂足尖一点,高大健硕的身躯,拔地而起,皇帝集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展狂从他的面前离开。
如此的光明正大。
却束手无策。
直到看不到展狂的身影,皇帝才重重的叹息,踏出御书房外,所见果然如所想,太监宫女,侍卫,全都躺了一地。
唉——他们果然是累了。
这不,都在好好的休息着呢。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章夜里,雪儿睡得特别的沉。
沉到,连个梦都没有,睡得香香。
一大早,她便醒过来了。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这一夜根本就睡不着呢。
展狂要进宫,要面见皇上,他也不就进宫做什么。
只是叫他们不要担心。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能不担心吗?不能!轻轻撑起自己,看着一旁熟睡的男人,雪儿心里,轻轻叹息,什么事情,他乐意扛起,却不愿意说。
她很想跟他一块进宫。
只是——她更加的清楚明白,跟他一起进宫,只会拖累他而已,根本就帮不了什么忙。
她相信他。
他是展狂啊,是她的夫,会圆满的解决这件事情的,不会让她太过担心。
她,一直都是相信的。
只不过,相信归相信,担心总是难免的。
她不想吵他,叫醒他。
所以,小心翼翼的起了床。
展狂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雪儿已经准备好了早膳,只要他一起来,就可以吃了。
用过早膳之后,他才会进宫。
桌上的食物,摆得满满。
夫人,夫人——这时,李叔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可见,他刚刚有多么的激动了。
李叔?怎么了?先别急,来,先喝口茶。
雪儿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李叔也实在是跑的太辛苦了,也或许,是太开心,太激动了,没有回拒,接过茶水,一口饮尽美好不容易,气总算是缓过来了。
夫人——好消息啊。
雪儿不解,李叔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一般的,不过,这个时候,真的能有什么喜事好发生吗?今天,展狂要进宫。
今天,天下都在通缉他。
今天,还会有其他的喜事发生?不解的眨眨眼,她没有开口提出疑问,她也没有让李叔快说,因为,李叔,已经在说了。
夫人,外头的官兵,已经退开了。
退开了?水眸中,闪过惊喜,是真的吗?他们镇守在外面那么久,就连展狂不在展家,他们也是照旧天天守在这里,现在,他们退开了,这,代表了什么?而且,街上的通告也已经全数撤下,朝廷已经解决了这件事。
堡主不再是通缉犯了。
真——真的吗?雪儿惊愕的张着小嘴,脑海中,顿时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想。
是老天垂怜吗?展狂还没有进宫呢,幸好,他还没有起床,——不,等等,一道光,突然从雪儿的脑海中闪现,这种情况,以前好像也有发生过。
对了,那一次,是与以农有关。
他,该不会又像上一次一样,做那种事情吧?纤手一握拳,她明白了,完全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怪不得他今天睡得比任何一天都香,起得不任何一天都晚。
她还不忍心叫醒他呢,没想到,他是故意装睡的。
是了——有哪一次,她醒的时候,他还没有醒呢。
他的感觉比任何人都敏锐,只要她这儿有一丝丝的风吹草动,他那边没有什么不了解的。
有时候,她都在想,是不是她翻个身,他也会知道,也会吵醒他。
昨晚——他进宫了。
昨晚,他又再一次的点了她的睡穴,怪不得她能睡的这么香,怪不得,一个晚上,她连梦都没有一个。
原来,都是因为他。
真是好消息,李叔,麻烦你去通知一下其他人,让他们也安安心。
好。
李叔高兴的离开了。
雪儿也随着李叔的脚步,回到水园,推门而进,展狂已经起身,坐在桌前,正怡然的的倒着茶水。
神色之间,没有一丝要做事的样子。
因为,他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雪儿不动神色的接过他的杯子,放在桌上。
她,在他的身边坐下,侧脸,看着他,盯着他好半晌,一声也不哼。
展狂狐疑的回望爱妻。
雪儿,你怎么了?大掌,体贴的贴向她的额,温度正常,是哪里不舒服吗?她的脸色看起来也还好。
黑眸中,闪过一抹忧心。
雪儿看到了,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不是吗?展狂就是这样的人,他并不是把她当成外人,并不是有事故意不告诉她。
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难过。
仅此而已。
夫君——她轻唤,语气轻柔,刚刚李叔进来,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呢。
她的小脸,扬起笑意,夫君一定业会很高兴的。
嗯。
展狂不大热情的应了一声。
朝廷已经收回守在外头的官兵,而且,通缉的布告也全都收回去了。
从今往后,夫君不再是通缉要犯,大家伙,也不需要再提心吊胆了。
这样很好。
展狂满意的放下手中杯。
夫君,昨天晚上,跟皇上谈得怎么样?……抬眸,凝着白净的小脸,和认真的水眸,大掌倏然一握,你全都知道了。
那当然。
她抬头,她季雪可不是笨蛋白痴,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明白,到最后还被蒙在鼓里。
自己在那儿想七想八的胡思乱想,夫君,我是你的妻子,却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现在,我只想知道,皇帝有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那你没有为难皇上吧。
果然是展狂的妻子,深知,他的性情。
没有。
那就好了。
雪儿松了一口气,要是跟皇上过不去,他们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天下共主,总有皇家威严。
而他,她身边的男人,完全不把别人当成一回事,着实让人有些担心。
夫君,皇上真的人才轻易的就收回成命,他没有什么要求吗?我是说——他为什么在坚持了那么久之后,这么轻易的就收回成命,不找我们的麻烦。
他该找的,而且,理所当然,雪儿心里,盈满着浓浓的不解。
他有要求。
什么要求?弥补之前所犯之错。
可是,已经死了的人,我们不可能让他们又活过来。
他们不是神,这种事情,是无法弥补的,人命何其的珍贵。
但是,一旦消失了,便是消失了,不会再回来。
只要尽量——他看出了她的担心和不解,不许再难过担心,这些事情,是我造成的,就由我来解决。
夫君——小手一伸,握住他的大手,这些事情,才不要你一个人来承担呢。
你都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于情于理,我都该跟你站在一起。
那么,我们就尽量弥补吧,多做些好事,好让那些已死之人,可以稍微安慰一些。
他们能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不过,只要能想到的,他们一定会去做就是。
江湖又开始闹腾了。
不止是江湖,连朝堂之上亦然。
文武百官,谁都猜不透为什么一夜之间,皇上会突然有此决定。
昨天才听说,展狂已经回到盐城。
今天,却听到这一回事,皇上已经解除了对展狂的通缉。
展狂是有通天之能?还是与皇上,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若然是后者,也不可能,展狂真的鱼皇上有关系,那么,当初就不可能被通缉。
江湖上,有人开始心惊了。
夜魔展狂,要再度重出江湖了。
现在,情况比之前更甚,连朝廷都治不了展狂,他,还有谁能治得了。
人人开始自危,就怕,展狂会一个心情不好,找上门来。
不久,赖以农上门来,在雪儿失踪这段时间,赖家确实帮了不少的忙,赖家的财力,也是一大助力、只不过,因为找错了方向,所以,一直未果。
见到雪儿,赖以农是万分的激动。
雪儿失踪的日子,他也是过得心惊肉跳的。
夫君呢?午后,雪儿安抚好一双女儿入睡之后,发现一直在水园不曾外出的丈夫不见了踪影,她不解的开口问着立蓉。
堡主跟夜魂和赖以农到议事书房去了。
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商谈一样的。
而且,还是公事。
赖以农临去之前讲的。
只是,谈的是什么公事,立蓉就不明白了。
雪儿,堡主是不是有意根赖家一起合伙做生意啊?除了这个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可能吗?不会吧。
雪儿也猜不透,夫君连无极堡的生意都交给日阳,二弟和三弟他们。
现在,怎么会想起来要找以农合伙呢。
这个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还有被的事情要做。
那他们有什么公事好谈的?我也不知道。
不如,我们去听听?立蓉提议。
好啊。
雪儿很干脆的就同意了立蓉的这个提议。
于是,两个人便到了议事书房,房门大开着,一直以来,这儿除了打扫的人,其他人都不会,也不能进入的。
这里,算是展狂的禁地。
不怕死的人,才会进来。
只是,一般人,都怕死就是了。
两人没有弄出太大的声响,不想惊扰了里头谈事情的人,雪儿只是好奇,想要知道,他们又什么事情好谈的。
而且,是要特意在议事书房这里谈的。
展家不会用赖家的钱。
首先听到的,竟是展狂的声音。
雪儿和立蓉,互视一眼,两人的眼中是满满的不解,为什么问题,会扯到钱上头来?他们很缺钱吗?应该不会吧。
堡主,以农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雪儿夫人要做好事,以农也算是做人的师弟,帮点小忙是理所当然的。
赖以农苦口婆心,赖家的生意够大了,现在的银子,都可以堆成山了,富可敌国,那是一点都不假。
生意做大了,钱想不来都难。
他们赖家的人数有限,什么行,都有自己经营的,衣食住用行,都可以用自己的,钱财这些东西,他们也不是看得太重了。
呃——也有看的,只不过,要拿点钱出来做好事,那不是什么难事。
不需要。
从今天开始,我会亲自接管无极堡。
到时候,赖家不要挡道。
否则的话,我不会客气的。
是是是——赖以农听得冷汗直冒,看起来,展大堡主是认真的了。
认真的想要经营无极堡的生意了。
赖家的钱财是不少,散的出去不是问题了。
只是,现在展大堡主要认真的经营无极堡的生意,到时候,极有可能超过赖家。
他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全国首富,就要换人当当看了。
原因有三,第一,展狂的生意手段,他虽然没有见识过,不过,无极堡一说出去,可没有人会说它是个软柿子。
第二,以展狂的名号,在江湖上,以至在老百姓口中,谁人不惧他,畏他,为了保命,谁还敢不吧生意交给他做。
至于第三,赖家也不会跟展狂作对啊。
就算有生意碰撞,赖家也会退开一步的,跟展狂作对,那是自寻死路的做法。
他们还没有笨到那一种程度。
夜魂。
是。
把这里面的东西,交给他。
赖以农茫茫然的接过夜魂拿过来的东西,是什么?里面的东西,你拿回去慢慢看,到时候,对赖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以农知道了。
想要拆开的手,放了下来。
外头的人,可以进来了。
展狂,突然道。
下一秒,夜魂的身形,已经闪了出去。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原本无力偷偷摸摸的,却被人当场抓包的滋味还真不怎么好受。
雪儿和立蓉的脸上都泛着尴尬。
步入书房重地,这儿,雪儿也没有来过几次,因为大多数的时间,展狂也不在这儿。
就算他在,处理的也是她不懂的生意之事,她没有来的必要,这会,倒是她的好奇心太重了,才会踏上这儿来。
呃——还被当成了偷听之人,着实让她的头皮有些发麻呢。
我——我——唉,理不直气不壮的,你们在谈事情哪,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雪儿便拉着立蓉的手就要离开。
立蓉也巴不得。
两个女人,不待其他人开口留下,朝着门口,努力的迈开最大的步子,瞪大着眼,努力的看路。
等等——有人出声,她们还来不及听到什么,下一刻,雪儿就已经被人扯了回来,展狂轻松的把雪儿从立蓉的手中夺回自己的怀抱,占有的姿势,让雪儿整个都贴在展狂的怀里。
他完全不在乎,在场的是否还有其他人,雪儿不同,娇小的小脸,用力的想要挣开,奈何,力量相差太过,完全没有效果。
最后,只好乖乖的缩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个满怀。
有事?他问。
没有,没有。
雪儿很用力的摇头,只是想来看看你们,呃,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好去厨房拿茶水点心过来。
没事,你该好好歇着。
语敢格外的强制,一旁三人,直接无视自己的存在,闭上嘴,不开口,静静的看着他们夫妻俩的互动。
我又不累,无忧和无虑已经睡下了,正想来看看你们。
雪儿看了赖以农一眼,送上一枚温柔的笑,赖以农回以一笑,只是,才笑到一半,便立放敛尽,省得自己一不小心死在某人冰冷的眼光之下。
对了,你们在谈什么事情?是生意上的事吗?我们——呃,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已经谈完了。
那就好。
雪儿松了口气,在外头,听得也不是很真切,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谈完。
那大家也累了,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吃点点心休息一下?不需要。
展狂冷冷的扫了其他人一眼,我想休息一会,我们回水园。
话落,展狂拥着雪儿,便要离去。
雪儿用力的扯住他,夫君,还有他们——别管他们。
又是冷冷一眼。
夜魂,赖以农,立蓉,三人难得有默契的直摇头,直挥手。
我们没事的,堡主和夫人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别可是了。
展狂干脆将雪儿横抱在怀,把该看的看完。
头也不回,落下这一句,他大爷便抱着爱妻回水园了。
留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被撇下了。
赖以农夸张的舒了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大赤赤的坐下,一点样子也没有。
以后记得,认清自己的本分,千万不要做人家夫妻里的第三者。
当然,更不要做第四者,第五者。
只要展大堡主一露出不耐之色,就该识相的乖乖离开。
省得遭人白眼。
夜魂斜睨了赖以农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踏出了书房。
立蓉哼了一声,也跟着离开。
一下子,书房空空的只剩赖以农一个人,独自一人瞪着满室空寂。
赖以农只有得自我安慰,这样很好,知道他要清静。
打开展狂让夜魂交给他的东西,里头,装着的是无极堡接下来的计划,有不少,是跟赖家有关的,谁让赖家的生意遍布天下,随便一个也能跟赖家有关的。
真是世间少有的痴情男人。
收妥东西,赖以农摇头,他才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呢,钱多钱少,对于他这个已经够有钱的人,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为了自己的妻子,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真庆幸,我不是他的敌人。
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展狂有能力让朝廷收回成命,他就不仅仅是展狂,他的威慑力已经不仅仅是存在于江湖。
赖以农极度能体会皇上的决定,当初,他不是也是这般吗?如果,他有幸跟皇上换位,大概,也会做此决定吧。
展狂正式接回无极堡。
不,该说他一直都是无极堡的堡主,没有一天变过。
无极堡的生意,也是展狂在打理,只不过,展狂的二弟,三弟,及妹夫,帮他打理罢了。
手底下有可用之人,如今,展狂又有心将无极堡的生意扩展得更大,一家人齐心,自然是乘风破浪,万里无云。
生意场上,一听展狂的名号,莫不是心惊肉跳的,希望,展狂不要太大手大脚,留点油水好让其他人捞回去糊糊口。
打理生意?雪儿一直不知道,展狂真的有心要发展无极堡,直到,她开始发现,他的空闲时间,变得很少,一天到晚,她也只有晚上的时候才可以看到他。
这种情况,跟很久之前,他初到别庄的时候一样。
他很忙。
雪儿特地找来夜魂问这件事情,才知道,展狂是为了她。
夜魂已经派人将所有死在展狂和他手中的人,加之伤在他们手里的人一一寻至。
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该死之人。
江湖上,恶人不少。
就算不是恶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或多或少,也做过几件亏心事,只是,在展狂强硬的逼迫之下,反抗之余,一不小心,伤在,死在展狂手中的人。
除了无名小镇,被展狂一怒之下扫得光光。
入关之后,伤在展狂手下的人不少,但是真正死在展狂手中的人,并不多。
人死,又岂能救得活,伤了便是伤了,除了补偿他们的家人,唯一可做的,就是帮助那些,可以帮助的人,才会让他们的心,得到片刻的心安。
都是为了我才这么辛苦的,不行,我也该做些什么。
夜魂并没有明说,不过,雪儿也不笨,这,已经足够让她了解事情的始末了。
他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吗?无论何事,他都会打理的妥妥当当,哪怕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她,亦同。
堡主希望夫人能好好的呆在家里,所有的事情,堡主会处理妥当。
那怎么行?雪儿还是觉得不妥,这事,是因她而趋同,也是她提起的,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在外奔波,为了她。
我想做些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消除了一份怨,夜魂,不要告诉他好吗?就让他以为,我闲闲无事,天天呆在家里享福。
对此要求,夜魂皱眉。
隐瞒这事,万一让堡主知道,那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不,他不会隐瞒堡主任何事。
哪怕是夫人开的口。
请夫人原谅,夜魂无法做到。
冷冰冰没啥表情的脸和同样冷冰冰没附表情的语气,着实让雪儿惊了好一阵子,好吧,夜魂跟展狂的关系,可比她好多了。
他当然不会瞒着展狂什么事情。
唉——她怪不得夜魂,夜魂没有错。
好吧,那,这种事,我会自己跟他说,让我自己跟他提好吗?雪儿要求,希望,是自己开的口,而不是经由夜魂的口。
是,夫人。
晚膳时分,展狂如时回到家中。
近几日的晚膳时间,推迟了半个时辰,雪儿不想让他赶得太辛苦,他不把生意上的事情,搬到别庄来处理,是不想吵了他们的安宁。
所以,他自己辛辛苦苦的来回在无极堡和别庄奔波,有时候,还要到较远的地方去,所幸,一直不曾出外几天不回的。
这一日,展狂回来的特别晚,身上风尘仆仆,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
雪儿有些心疼他的辛苦,想要叫他不要再为难自己。
夫君,你累了,先吃饭。
嗯。
用膳过后,雪儿让人准备好热水,让展狂泡了个热水澡,回到房子,她体贴的为他轻揉双肩,好让他僵硬的身体,可以稍稍的松缓一些。
夫君,很累吗?不累。
答应我,别累坏了自己好吗?她忧心的望着他,他的身上,他的脸上,明显的带着疲惫,这些日子,他该是很辛苦的,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生意场上的事情,之于她更是陌生。
她不过是个门外汉,顶多听听热闹而已。
不过,就算她是个门外汉,她也知道,这生意,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有多少人,带着满腔的热情,投注满腔的热血,到头来,还不是血本无归。
原本闭目享受她的柔情的男人睁开了眼,黑眸中,闪着暖意,大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轻轻的摩擦着。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略一犹凝,展狂起身,浑身湿淋的将雪儿抱个满怀,明天,我会出门一趟,二天之后回来。
刚想惊呼他突来动作的雪儿,却被他突来的消息给惊怔的忘了他浑身上下湿答答的。
夫君,你——要出门?嗯。
去哪里?桐城。
咦?去桐城?要去桐城?夫君,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我也想回桐城看一看。
不是季家,至少,桐城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已经太久没有回去了,还真的有些怀念呢,那里,苏大娘已经太久不曾见过。
不知道苏大娘现在怎么样了。
展狂看着她两眼发亮,整张小脸,暖洋洋的让人想要收起来好好的珍藏。
展狂无法拒绝雪儿的任何要求,只是,这一次情况有些不同,他之所以前去桐城,要找的,便是季家人。
当初因为赖以农的插手,季家再度成了桐城数一数二的商家,若是他要拿下桐城,就要先拿下季家。
他此行,并不带任何善意。
她不会乐见的。
下次,下次带你一起去。
下次?为什么?为什么?她不依的大叫,夫君,我保证不会打扰你做事,我只是想回去看一看,那里,有我十六年的回忆啊,我不想忘得光光。
眼中,盈满了不舍。
展狂不忍。
浓眉全然皱起,早知道,他不会告诉她,他要去的是桐城。
该死——夫君,带我去好不好?小脑袋,轻轻的在他光裸的胸口轻磨着,好不好——她在撒娇。
展狂无力的想,高大的身躯,早已绷得紧紧,只要轻轻一碰,他就会整个崩掉。
他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扶着雪儿的腰。
你怎么了?雪儿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身上好热,身上不舒服吗?柔软的小手,在他的胸口轻抚着,小脸上盈满担忧,不过,当她的眼,迎上他的。
黑眸中,那完全不遮掩的情感,让她的小脸顿时红通通的。
你——长手一使劲,展狂轻松的抱起雪儿,将她安放在床榻上。
夫君,不行——她惊呼,你的身上还没有擦干。
会干的。
他低喃,唇,轻触她的粉唇,然后,加深,再加深,深到,似乎要吞没彼此的灵魂。
我——我要跟你一起去——不许。
停。
雪儿气喘喘吁吁的扶住展狂的头,他眼中的不满,骇着了她,很用力的吞了吞口水,老天,请原谅她挑了这个时候,夫君,带我去好不好?好吧。
她轻叹一声气,如果夫君真的很勉强的话,那就算了,我等到下一次就是了,不过——有一件事,她是时候跟他说一声了,夫君在外头忙碌,雪儿也没有空着什么事情都不做的道理,从明天开始,雪儿也要开始做善事,积福求安。
展狂扯开她的手,脑袋低下,埋进她的颈窝深处。
我带你一起去。
他,妥协了。
|栖栖季节,|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人活在世,很多人,忙忙碌碌了一生,其实并没有得到什么,到头来,也不外乎是温饱二字。
如今,天下算是太平,只是,就算没有人祸,也偶有天灾,有太多事情,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所看不见看的。
相同,有太多的事情,是朝廷所无法顾及的。
有人生老病死,一生到头。
有人,穷得三餐不济,晚年凄苦。
要想行善,不是只是嘴巴上说说。
也不只是心里想想,人世间,有太多的事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不是想做,就一定可以做到的,这一点,雪儿深有体会。
许多年不曾回桐城,不曾回季家,这里的一切,有太多,已经变了。
雪儿找不到苏大娘,听说,他们一家,已经搬离桐城,到另外的地方去居住了,就在季家没落,流仪坊经营不善的那段期间。
桐城,与雪儿贴心的人,其实并不多。
她向来本本分分,温柔体贴之外,也是与人疏远的。
因为,那时的她,深记着自己是季雪,不能让季家的人抓住任何的小辫子,好对她责罚,那时的她,凡事都很小心翼翼。
现在想来,不免扯嘴一笑。
过去的,都过去了,只是,看到某些熟悉的东西,心里,还是不免感慨。
人生之变,有时候,就是这般的让人称奇。
当初,她要嫁给展狂,心里,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有好日子过。
如今,她知道爹和娘还活着,她有了疼她爱她的丈夫,可爱乖巧的儿女——人生至此,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她任性的跟了过来,却没有争着吵着跟着展狂出去。
他有正事要做,是为了她。
她还能如何的无理取闹呢。
雪儿,要不要出去走一走?立蓉,跟他们一起回来了,立蓉对桐城更没有什么好印象,是因为雪儿要回来,她才肯跟着雪儿同走一趟。
他们住在客栈里头。
展狂,夜魂和赖以农出门,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好啊。
雪儿点头,看看没有关系了,现在,就算她走在大街上,相信也不会有什么人记得她的。
桐城的记忆太远了。
在桐城呆了二天,该谈定的事情,已经谈定,展家,在桐城买下一块地,一块不小的地,马上就要开始建起善堂,只要桐城百姓,有任何需要的,只要到展家的善堂,只要合理,都能得到帮助。
只是,还需要过些时候,展狂已经将这事,交由桐城的地头蛇季家,由季家的人出面,打理这块地。
赖以农出面,季家赞助了不少的银两。
当展狂带着雪儿去看那块地的时候,雪儿当场泪流满面。
行善,说的容易,做的,并不容易,有许许多多的外在条件限制着。
夫君,咱们不要以展家的名好吗?雪儿抬头,看着展狂,认真的说。
他不语,但是他的眼神,在问她,为什么?无极堡展家,在大家的心里,是又敬又畏的,如果,打着展家的名号,说不定,有人就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不敢找上门来。
她顾虑的,是有道理的。
展家,展狂所开的善堂。
真是让人想都想不透,夜魔展狂,开善堂?天要塌下来了吗?你想怎么样?对此,展狂并没有其他意见。
不如,就以赖家的名义好吗?雪儿的眼,移向赖以农,轻笑着寻求赖以农的意见,赖家可是全国首富,富可敌国,是举国皆知的,赖家的生意做大,钱财收尽,回报乡里,也是情理之情,大家会更容易接受,心里,也不会存在什么疑虑,那样的话,对谁都好。
黑眸一瞥过来,赖以农立刻会意。
要是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只是,赖家岂不是平白的受好处,不如这样吧,从今往后,展家做善事,赖家就跟着一起做如何?好啊,好啊。
基本上,展家和赖家在较贫困的城镇里,都会建起一座善堂,赖家的生意遍布天下,这一点,倒是帮上了不少的忙。
展家与赖家合作,天下财源,自是滚滚而来。
不久,当今天下,已经知道展家之举。
满朝文武,也就闭上嘴了。
较之杀了展狂,他的此举,倒是更有用。
杀了展狂,也不见得能得到什么好处,如此一来,倒是不少的百姓受了他的恩惠。
皇上得意之余,便想招展狂进宫,封他个一官半职的,让他能为朝廷效力。
怎知,圣旨一道一道的下,展狂就是没见着个人影。
皇上的面子,当场被人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好几脚。
皇上面子上过不去,众臣心里,也开始为展狂担忧。
天下狂者,非他莫属。
只是,皇上乃是天子,礼数之事,可是不能全然不顾。
夫人,夫人——李叔再一次匆匆忙忙的跑进水园。
雪儿看得不忍,他年纪一大把了,每一次都这么急匆匆的,要是万一累坏了怎么办。
李叔,下一次有什么事,你遣个人进来说就好了,不要自己急匆匆的跑进来,小心累着了。
雪儿体贴的递上一杯水。
李叔感动的差点当场落下了泪。
辛苦了一辈子,当了一辈子的管事,就属在展家当得最开心。
主子不把他人当下人啊。
他甚至觉得夫人其实,就是把他当成一个长辈来看。
何其有幸。
一定是上辈子积了不少的福,这辈子,才有此报啊。
人,果然就是要做善事。
谢过夫人。
李叔接过茶水,却不急着喝,因为,外头可是有更急的事情,在等着他通报呢。
堡主不在府中,只有夫人在,夫人,外头有人自称是当今皇上,是来找堡主的。
皇——上?小手微微一颤,皇上来找展狂做什么?这些日子,他们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如果,做好事的话,算是过分的事情,那也仅此一件。
展狂整日总着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忙着努力的多赚些钱——他甚至在外都得了个美名,他行商不奸,处处让人,这也让他行商的过程上,多了不少的麻烦。
皇上——皇上怎么回来?张着小嘴,雪儿也无措,他们是平民小老百姓的,跟高高在上的皇上,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皇上还亲自到府中来找他呢。
老奴也不知道,不过,皇上似乎是微服出访,身边只带着三个人。
一个阴柔的男子,看似太监,另外两个,似乎是侍卫一类的。
那——皇上人呢?不会被晾在门外吧。
雪儿有些着急了。
李叔,该不会没有请皇上入内吧。
有有有——对方真的是皇上,如果还不懂事的把他阻挡在门外,那可是大不敬之罪,是要杀头的,要是皇上老人家再一个不高兴,到时候,就不只是杀个头而已,说不定,还得灭个门什么的。
如此大罪,谁能扛得起。
皇上已经在花厅了,只是,堡主不在——之前,皇上有下旨召见堡主,只是,堡主连人都不愿意见,更不要说是进宫了。
没想到,这会,皇上倒是亲自找上门来了。
是啊!夫君不在,现在怎么办?雪儿努力的打起精神,李叔,先准备茶水点心,送上去,我马上就过去,堡主不在,就由我来迎接皇上。
是。
李叔应是,匆匆离开。
雪儿着装整齐,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才迈着紧急的脚步,到了花厅,厅内,果然是如李叔所说的,坐着的是皇上,立着的便是皇上的随从。
下人们,已经把茶水点心奉上。
民妇季雪,见过皇上,不知皇上亲临,未能及时恭迎,请皇上降罪。
皇帝双眼一亮。
季雪,是展狂的妻子,这个,能令原本就已经很狂的展狂,到发狂地步的女人,到底是何模样。
抬头。
雪儿依命,抬起头来。
白白净净的小脸,清澈的眼,柔顺的青丝,娇柔的身段,季雪,果然人如其名,给人的感觉,尽是干干净净的不杂一丝杂物。
她已为人妇,为人母,不过,看起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若非知情之甚,大概只会以为,她仍是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
复杂的展狂,合盖配上一个如此清秀的佳人。
展夫人请起。
谢过皇上。
雪儿起来,却只是直挺挺的站着,这样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除了知道恭恭敬敬,不能惹皇上生气,其他的,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展狂人呢?回皇上,夫君外出谈事,还未回。
哦——皇帝轻哦一声,看来朕来得真不凑巧呢,来来来——皇帝指指旁边的位置,展夫人,千万别拘束,朕这算是微服出巡,不是朝堂之上,轻松一些,就当朕是你家夫君的一个远方朋友遍可。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不过——真正做到却有些不容易呢。
是。
雪儿依言在离皇帝不远的位置坐下,不知皇上找我家夫君,所为何事?没事。
皇帝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只是来看看他最近怎么样了。
看了雪儿一眼,她脸上的谨慎,让皇帝觉得一阵好笑。
展狂和季雪,真是两个极端呢,完全不一样的人,竟能如此甜蜜的生活在一起。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呢。
听说最近无极堡的生意,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展,看来,展狂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展家与赖家所做的善事,朕也有耳闻,为百姓造福之事,朝廷也未必能做得周全,这样的善行,朕看在眼里,心也有慰。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只是,王仅一人,岂能管尽天下之地。
文武百官众多,却也不能保证,个个都是为民的,偶有贪官污吏,也是史有前例。
无法断绝。
皇帝高居上位,有太多的事情,是不能看得透,看得清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找一个能代替他巡视全天之才。
这么多年来,偶遇一两个,却难坚持到终。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展狂能够胜任,他谁的面子也不卖。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连他这个皇帝的面子都不顾,哪还会顾及其他人的面子。
所以,不需要担心,会被其他人同化。
这一次来,他可是特意打听好了,展狂不在才来的,这一次,他可是怀着目的而来,如果是展狂,他肯定一点面子都不卖。
如果,要谈的人,换成是他的妻子,那就令当别论了。
这——这是我们该做的。
有此想法,固然很好,不过,朕身为天子,自然要为百姓着想,今有百姓,如此为朝廷着想,朕也不能没有表示,来啊——一声唤。
旁边的阴柔男子,立刻掏出一面牌子,递给雪儿,雪儿犹疑的看着。
这种东西,她能随便接吗?呃,皇上——不如,等展狂回来,再商谈此事,民妇一介女流,实在——那可不行。
阴柔男人轻斥,皇上日理万机,岂是随随便便可以耽搁时间的,今日皇上为表展家公德,才赐此令牌,封展狂为代天巡案,代皇上巡天,这是何等的荣耀,还请展夫人,立刻接受才好。
代天巡案?是个官吗?展狂当官?不——雪儿心里直摇头,他不会想要跟官场扯上什么关系的,他其实与她一样,只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若不是因为她,现在的他,也不需要如此忙碌的到处奔波。
官场黑暗,而且,在皇上的手底下做事,并非就是荣耀。
展狂我行我素惯了,一旦惹恼了皇上,往后的日子,岂不是又不太平了。
一想到此,雪儿离了坐,双膝一曲,跪于地。
求皇上收回成命好吗?展狂性情孤僻,实在无法担此重任,皇上可另寻良才,才能为百姓造福。
|栖栖季节,|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皇帝的脸色,当下一沉。
原本以为轻轻松松的一件事情,没有想到,比想像中的来得棘手,展狂果然不是一般人,连他的妻子亦是。
换成了寻常人,皇上都上门来了,而且,还是送官来的,哪有不高高兴兴的接下。
她倒是成了一脸的为难。
皇帝努力的压下火。
如果现在朕硬要你接呢民妇惶恐,还请皇上暂时收回成命,皇上委任之人是展狂,不是季雪,季雪无权代夫收下令牌她摇头,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她也惧,她也怕。
民间传闻,听得不少,皇上,也是喜怒无常的。
他高兴,什么都可以给。
他不高兴,就是一条人命也无法满足他,更甚者,需要九族来消他的气。
这样的人,她岂能得罪。
只是一一她也不想让夫君为难,当他们好不容易以为以后的日子可以轻松些,快乐些,谁知道,下一刻,突发的事情来了,打破了他们原本的宁静。
或许,他们贪图安乐的心,是奢求。
人世间,那能那般太平。
独龙族的世外桃源,也只有一个而已不是吗?你——皇帝气得只差没有破口大骂,要不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没有骂粗口的习惯,这会,还真的是骂出口了。
好,那朕就留在这里,等展狂回来,朕倒要瞧瞧,他要拿什么借口来回绝朕真是够了。
在他们夫妻的手上栽跟头,他这个皇帝,做得会不会太窝囊了。
日落西山,在黑暗来临之前,展家别庄已点起了灯火,通明一片。
展狂和夜魂才刚入门口,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太平静,平静的有些出乎寻常。
发生了什么事?回堡主,今日午后不久,皇上亲临,现在还在府内皇上?冷硬的身躯,瞬间,散发着浓浓的怒火,森冷黑眸中,更显点点火花。
门侍一惊,用力的吞了吞口水。
里头是皇上呢,不过——他们都知道,堡主一旦发火,那可是比皇上还要可怕。
皇上做事情,在百姓面前,至少要有理说得通。
否则,天子犯法,与民同罪。
这可是千古有言的,但是,堡主才不管这些呢,他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不可能阻止的了他。
就连当今圣上亦同。
不然的话,全国的通缉怎么一下子就收得妥妥,还不是因为堡主找回了夫人,进了一趟宫,虽然这事并没有大肆的宣扬,身为展府门侍还是有所知晓的。
展狂带着浓浓怒火,直接奔向膳厅。
门侍告诉他,现在,他们一行,正在用晚膳。
好,很好——他可不认为皇帝到展家就是为了来这儿做客,看看吃顿饭,若无他事,皇上何需亲临。
之前一道道圣旨,被他撇下,看来,皇帝是沉不住气了。
他是展狂。
无意于官场,哪怕现在皇帝要将皇位让给他,他也可以无视到底。
膳厅之中,散发着阵阵的菜香,今天晚上的膳食,是雪儿和厨娘的精心料理,谁让今儿个晚上的客,可不是一般的贵。
粗茶淡饭可不是他会吃的。
只是,她们做出来的,虽然是可口的家常小菜,可那也仅是家常小菜,皇帝吃惯山珍海味,天下美食,这一桌子的菜色,可就显得万分的寒碜了。
皇上请——嗯雪儿的邀约仅是换来一声嗯字,皇帝老爷子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意思。
满桌子的菜,眼看着就要冷掉了。
雪儿心直急得不得了,再这样下去,到时候,皇上发更大的火怎么办?老天,为什么展狂还不回来。
平时这个时候,他早该回来了。
揪着一颗心。
双眼,时不时的往外探。
时间其实与往常相同,只不过是心情不同,才会觉得,展狂回来的比较晚。
堡主——门外,有人叫唤。
屋里头的人,听到了,雪儿迫不及待的起身,再坐下去,她大概就要暴掉了,从她拒绝接受皇帝要给展狂的所谓令牌之后。
皇帝老爷子的脸色就一直不怎么好看,呃——说不怎么好看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他的脸色本就是很难看,没有办法,雪儿只好能低头就低头,能不出声,就不出声,心,却是浮的,现在,他回来了。
一颗提得高高的心,总算是肯落下来了。
夫君——微颤的小手,伸上前去,抱住展狂的手臂。
展狂高大的身躯停住,不再向前,大手一环,巧劲一使,持她纳入怀中。
双眼不善的盯着里头,坐在桌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满桌子的菜,仅有皇上一人落座。
除了适才起身迎接展狂的雪儿之外,只有皇上一个人吃这一大桌子菜了,一旁站着的人倒是不少,总让人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没事的他开口,冷淡的听不出味儿的声音里,含着只有对雪儿的温柔,拥着雪儿,他走上前,眼光不躲不闪,直直地盯着皇上。
皇上身边的两名侍卫,一名太监已然挡在皇上身前。
展狂,见到皇上还不下跪侍卫大声道。
夜魂上前一步,与展狂平齐,冷冷地盯着那个大呼小叫的侍从。
他们,都是不在乎生死的人,一个连生死都不在乎的人,那么,他们的心里,就不会有什么可惧之事。
更不要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就是再高的,天上的那位大帝,他们大概也不会放在眼里吧。
展狂瞧也不瞧他们一眼,皇上有何贵干冷冽的语气,含着浓浓的不满和怒气,他不该来展家,不该扰了展家的安宁,更不该的是让雪儿担心,她的小脸,一阵苍白,小手微颤,还冰凉没有丝毫温度。
面对如此大人物,她很紧张。
她只要一紧张,身体就容易失温。
朕下了好几道旨,你都视而不见,朕才决定亲自来一趟,没想到,你的架子可不小,让朕一等就是等半天皇帝扯了扯唇,看着展狂发火,有点危险,不过,同时,也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
这样的男人,能有几次气形于外的机会。
皇上的旨意,应该下到该下之地,展狂福薄,经受不起完全不客气,绝对够嘲讽的语气,让皇帝身边的三位随从登时气白了脸,老天,真是不要命了,在皇上面前,还敢如此大言。
放肆够了,你们先退下皇帝遣下三位太过尽忠的随从,朕会跟展狂慢慢谈,来来来,先坐下,饭菜快凉了,可别浪费了展夫人的一番心意他倒是招呼起人来了。
雪儿不解的眨眨眼。
真是差太多了吧。
皇帝怎么在到展狂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上,还露出笑?是笑吗?是不是她眼花了。
呃——菜已经凉了,我让人拿去热热——她说着,就要离开展狂的怀抱,展狂不依,紧紧将她扣在怀里,不需要,皇上难得享受冷凉菜肴,内人一番心意,皇上不会介意吧不不不,当然不介意说不介意,还真不介意。
始终不曾动筷的皇帝,夹了一道菜,放入口中,还状似美味的吃着。
不止是雪儿目瞪口呆。
就连皇帝身边的三位随从,也搞不清楚,皇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改变,这前后的样子,未免也变得太多了点吧。
来,坐啊,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你们也坐——皇帝招呼起人来了,包括,站在他身后的三位随从。
臣等站着便行三人心惊胆颤的,跟皇上一桌吃饭,那是要折寿的啊。
反观展狂,夜魂和雪儿已经落了座,一桌,也就他们几个,其他人呢?展狂问。
傲人他们已经在水园用过了,娘的晚膳,也送到佛堂那边,其他人,还没有吃雪儿一一交代。
展狂,又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很自觉的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展狂的冷眼根本就不存在。
展狂不动筷,只是冷冷的打量皇帝。
皇上有什么事,先直说吧不先吃?饭菜可真的冷掉了。
……展狂不语。
皇帝叹息,放下手中筷,还没见过比展狂更狂的人呢,奈何,自己就是欣赏他呢,没有办法,自找的。
小李子,把东西交给展大人大人?升得真快。
小李子应是,双手奉上皇帝所交代之物,也就是之前交给雪儿,雪儿未接之物,一块令牌,上头刻着代天巡案。
展狂仅是冷冷的撇了一眼。
皇上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件事那是当然皇帝点头,近日来,展家所做的事情,朕早就有耳闻,你们的用心,朕已经看到了,为了让你能更光明正大的去放手做,今天,朕亲自来送这块令牌,从今往后,见牌如见朕,没有人敢对你不敬这是多大的面子。
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他直接送到展狂的面前了。
要是展狂再不接,那可就真的不给他面子了。
奈何,展狂这辈子,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不给人面子,专泼人冷水,就算在他面前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例外。
展狂不需要这种东西不屑的语气好似小李子公公递过来的令牌是一颗发臭的老鼠屎一般,令人厌恶。
厅内的气息,再度变得沉重。
皇上,倒是老神在在。
展夫人,你不劝劝你家夫君,如果不接,那可就是欺君哪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死几百次都不止。
雪儿心焦地看着展狂。
这样光明正大的拒绝皇上真的好吗?夫君——她开口,轻唤,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劝。
她不想看到他为难,如果,她有心,早就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已经接下,她知道他不想的,她也不想,皇上,何必要强人所难呢。
皇上,您不妨收回成命,我家夫君,真的无心于此哦?皇帝好笑的挑眉,这个朕可不管,反正,你们展家,必须找个人来接下这这块牌子,否则,朕这一次,岂不是白来了吗?吓——堂堂一个皇帝,说这样的话。
雪儿心里,升起一股闷气。
皇帝不为民着想,却偏偏要给小老百姓压力。
展狂就算真的接了,他也不可能如皇帝的愿的,他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
如果,皇上真的这么想,那季雪接便是一介女子,传出去,岂不是会让天下人耻笑,雪儿料定皇上不会如此轻易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介女流。
呃?果然,皇帝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未曾料到,雪儿会有此想法,而且,还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了。
展狂的黑眸,闪过一道亮彩。
薄唇轻抿,不再开口。
小李子公公,请把令牌交给我雪儿伸手,便要接过,小李子公公递也不是,回收也不是,只好回头,征求皇上的意见。
皇上——哈哈——皇上突地,一阵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展狂,你有意思,就连你的妻子也有意思,好吧,朕就不为难你们夫妻了,不过,朕说过的话,可不是这么好收回的,朕既然开口,这块令牌,要交给你们展家之人,就要交出去,就交给你吧眼一转,看向的,却是一直不曾开过口的夜魂。
你尽然是展狂的贴身随从,听说,你们生活在一起,二十多年,情比兄弟坚,也算是展家的一份子,小李子,把令牌,交给夜魂是,皇上夜——夜魂?雪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皇上也太不按牌理出牌了吧,也太过随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真的完全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呢。
看看,夜魂的脸,绷得紧紧的。
他也是极度不愿意的。
请皇上收回成命夜魂开口,声音比展狂,更冷上三分。
朕金口一开,岂有收回之理,就这么决定了,由你‘夜魂’代朕巡天冷眸一抬,凝着皇上。
皇上随时有反悔的权力朕无悔那好意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夜魂,尽接下了那道令牌,接受皇帝旨意,愿意代天子巡天。
|killylei,|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皇帝还是开开心心的被送走了,虽然不是展狂收的,不过,夜魂收下也一样,反正,在皇帝眼中,他们都是一伙的。
呃————他们都是一家的。
夜魂能在展狂身边呆上那么多年力,自然是不容小阙的。
这下子,他倒是安心不少。
相对与皇帝老爷子的放心,雪儿可是非常的担心。
唉,在她的眼里,夜魂是比展狂还我行我素,若不是当年跟展狂相处多年,他是谁的话也不会听的。
就连已经认了亲的父母,亦是相同。
这会,他倒是好说话的很。
甚至于,展狂还没有开口,他就主动的接下这块令牌,这可不是接一块小小的牌子那么简单,这块牌子的背后,可是扛不完的责任呢。
奈何,展狂的模样,与夜魂无异,两人都是无所谓的样子。
接下这个牌子真的好吗?…………立在雪儿面前的赫然是两尊还没有成仙的木头,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夜魂,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皇帝老爷子虽然喜怒无常,可是,我们不接的话,他也不能勉强啊强扭的瓜,哪有甜的道理。
他已经接下了展狂冷着一张脸,他可不希望妻子太过担心其他的事情。
她的眼中,只能有他,她能担心的是,只能是他的。
是的,夫人,夜魂即已接下这令牌,自会处理,夫人不必担心夜魂的眼,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这下,雪儿不得不相信,这事情,夜魂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看在眼里。
他们两个大男人都一个样。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个小心眼的小女人,有一点事情,心里就堵得慌,生怕有什么不妥之处,到时候,招来更大的麻烦。
也好他们都不在意了,她还在意个什么劲,夜魂接下这个牌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相反,好处还真不少呢,只要到处去逛一逛,看一看,体察体察民情,到时候,要是有个什么贪官污吏的话,连朝廷都不用上报,直接抄了家,家里的家产,一律充公,补贴百姓,这样下来做的好事还真不少呢,啊——突的,雪儿想到,夜魂,你是不是就是因为想到要这么做,才会毫不犹豫的接下那个牌子?为哪个?做善事?这辈子休想他心存善念。
冷然轻哼一声,微不可闻,雪儿自然没有听到,不过,展狂听到了,投来一记警告的眼神,夜魂吞下即将出口的话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这里罗哩吧嗦的了,夜魂,辛苦你了哦不辛苦冷冷硬硬的三个字,怎么听来,怎么别扭。
你先回去吧夜魂应是,转身离开。
屋内,恢复平静,夜,已深,今天发生的一切,到此刻,已经告一段落,雪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乱没气质的往床上一倒。
啊——真是太舒服了。
今天一整天,她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不敢有片刻的松慎,就怕皇上老爷子要是再万一有什么不顺眼的话,就拿他们来开刀。
平平静静的日子才是福,他们可不想在来点什么热闹的了。
啊——记得自己躺着舒服,倒是忘了在外头忙了一整天的男人,雪儿上前,夫君,累了吧,早点休息小手,开始忙碌起来,为他解下外衫。
外头的生意还顺利吗?千万不要太勉强好吗?大手,握着小手。
不勉强只要是为了她,任何事情,之于他,都不会是勉强。
都怪我,如果我可以自私一点,不要那么自以为是的善良就好了,也不至于让夫君你和他们都这么辛苦,而我,只会躲在家里,过安分的日子,真的,有时候我真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显得相当的无用。
不准你这么说他的脸上,表情一凶。
雪儿噘起小嘴。
人家根本就没有乱说嘛,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好吧,人生来总是有自己的用处,大不了,从明天开始,我很用力,很用力的发挥自己的用处就可以了,夫君,现在,咱们不说这个话,你好好的休息好不好?小手,抚上他的脸,瞧你,脸上都有疲惫了无妨这一点,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会心疼……好了,睡吧,雪儿服侍展狂褪下衣衫,上了床,躺下,她依在他的身边,轻拍着他的胸口,像是安抚无忧和无虑睡觉一般,今天,都累了片刻,展狂未睡,倒是雪儿,先闭上了眼,睡意袭来,让她不再清醒。
渐渐的,沉入梦乡。
展狂未睡,侧首低头,看着她熟睡的小脸。
她怎么会没用。
黑眸中,盈满浓浓的柔情,这是,只有面对雪儿的时候才会有的,如果不是她,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怎么可以说自己没用呢。
他的手臂,轻巧的将她,拥的更紧一些,更加的贴紧在他的怀抱之中。
可以清晰的听到她的心跳,感受她的体温与呼吸。
满足的轻呼一口气,展狂才闭上眼,心安,让他快速的沉入梦乡。
你说什么?雪儿瞪大了眼,很用力,很用力,而且——呃,说客气一点是不敢置信的瞪的赖以农,说不客气一点,是狠狠的瞪向赖以农,仿佛,他刚才说了什么过分的直接可以让人砍掉的大事。
夫人,你不要激动赖以农额上都开始冒汗了,他也不想的好不好,可是——没有办法嘛。
他是男人,心里所想,自然要说出来,不能藏在心底一辈子,否则的话,到时候,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他是奸商,商家最在意的就是商机。
抓住了商机,就等于抓住了银子。
我没有激动雪儿用力闭了一下眼,没有,没有,她真的没有很激动,充其量,只不过是太惊讶了而已,再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她真的太忽视自己身边的人了,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一点都不知情。
不过——好吧,以农,不是我爱说,你这样光说说,我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松口的想要立蓉,赖以农尽量想要娶立蓉回家。
原本忙碌的生活,已经让她觉得过分的充实了。
没有想到,赖以农好心的想要找些事情让他们不再无聊。
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听立蓉说过。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她不在展家的时候?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吧。
这个我自然知道赖以农苦笑,他是比谁都清楚了,他甚至清楚的很,得到雪儿的同意,其实并不难,得到立蓉的同意,才是最难的。
那女人,一旦悍起来,男人都不被看在眼里。
那么,立蓉的意思呢?我还没有跟她说呃?雪儿傻瓜,不相信这是赖以农会有的行为,他都来告诉她了,怎么没有跟立蓉去说,当事人的意见最重要不是吗?就算他现在来找上了她,她也是尊从立蓉的意见。
没错,现在立蓉的年纪确实不小了,也该找个婆家,只不过,这么些年来,一直在物色,立蓉没有多积极,她总是说着,只要展家不嫌弃她,她不嫌她,那么,她就一辈子在展家当个小丫头也心甘。
她自然不会嫌立蓉。
展家也不会。
你不是在开玩笑的我很认真那么,我很同情的告诉你,立蓉那一关你是绝对不好过的,而且,你在家里不是已经有三妻四妾了吗?不要以为立蓉在展家是以丫鬟自居,你就看不起她,那我可不依,立蓉就是我的姐姐,我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说出口,雪儿越想越有可能。
赖家富可敌国,他在赖家已经有三妻四妾了,现在,却想要立蓉。
那么,立蓉过去,是以什么身份自居?那不是让立蓉为难吗?夫人,那些是我爹娘为我找回家的女人,不是我自己中意的赖以农开口,却有些气弱。
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气来的。
没错了,他家里是有好几个女人摆在那里,不过,他与她们没有什么感情,现在,他心里,只装的下立蓉。
那个明明无依,却坚强的一蹋糊涂的女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立蓉那样的女人,在他的身边,多的是温柔秀气,美丽大方的大家小姐。
也有甜美可人的小家碧玉,就是从来没有立蓉那一款。
心里有什么话,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出口就是。
对方没有受伤,那时福气,要是万一不小心中了严重的内伤,那也是自找的,怪不得谁。
刚开始,他是被气得死去活来。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是讨厌她的,至少,当时,他是这么认为的,事实不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眼里,心里,只剩下一个女人的样子。
尽是立蓉那女人,那时候,他真想狠狠的打自己一顿。
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得由你自己和立蓉慢慢商谈,只要取得立蓉的同意,我这边,从来就不是问题看的出赖以农满心愁苦,向来是天之骄子的他,在女人面前同样吃的开,这种情况,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吧。
立蓉向来吃软不吃硬。
结果,他偏偏是最硬的那一环。
我也想过,只是,我怕在她面前一提,她不当场把我踢飞才怪那你就让她踢啊,总有一天,她会踢不下脚的,那个时候模拟就成功了呃?真的有这么简单,赖以农不信的挑眉。
事情真的有这么容易?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容易,立蓉的性子,你也知道的,倔的很,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可得有心里准备,她绝对不会只踢一次两次的啊——你这混蛋,你这白痴,你这无赖,去死——若大的声音,响彻展家上空,下一刻,一声惨叫,再加上一声落地声,砰的一声,好不惊心。
展家上下皆是会心一笑。
谁也没有试图上前插上一脚。
听说,赖家的当家,在立蓉姑娘面前,吃足了苦头呢。
平时两个人就是谁也容不下谁的。
最近,倒是更变本加厉的很。
怎么回事?展狂中途回家,只想进水园,好好守着爱妻,没想到,刚踏入府中,就听到如此惨叫,如墨的浓眉皱起。
回堡主,李叔努力止主笑,是立蓉姑娘和赖大爷,大概是赖大爷有惹上立蓉姑娘了告诉他们,别让我听到第二次,否则的话——余下的话,尽隐,不用他说,听的人都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是李叔神色一整。
堡主竟然开了口,以后,他可得注意了,要是万一引来堡主一个不爽,呃——呃,虽然有夫人护驾,不过,还是不要冒冒然的试图引起堡主的火花要紧。
夫人呢?展狂边走边问。
李叔身后跟随。
夫人和两位小姐在老夫人的佛堂里佛堂?不在水园。
展狂皱眉。
需要请夫人回水园吗?早就已经很会察颜观色的李叔问道。
不用。
我去佛堂是展狂转了方向,脚抬走,才迈出两步,又转身,看向夜魂。
去找赖以农,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闲是夜魂应是。
看来,赖以农的好日子,大概快要到了头了吧。
|zybabc,|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佛堂是清修之地。
早在雪儿回来之后,余如仪便又再回到之前的生活里,除了三餐,其他时间,都在佛堂内。
她总是相信,好心,终有好报。
只要多积福,此生无报,来生,也会有报。
她不为自己求福,她只为儿孙们求福,希望他们可以一辈子无病无痛,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不再为了一些不必要的外在因素,而勉强自己。
正如现在——原本,狂儿可以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原本,展家一切皆太平,奈何,一切都被打扰了。
狂儿不得不出外做生意,努力的赚取银两,做好事,让其他需要帮忙的人,得到帮助。
这是雪儿的心愿。
而他,无论再苦再难,也会代替雪儿完成的。
静心佛堂,余如仪,雪儿,无忧和无虑皆在。
两个小家伙,很正经的学着奶奶,端端正正的坐着,二双明亮的眼儿,透着满满的好奇。
两张一模一样的清秀小脸上,扬着满满的可爱笑颜。
娘娘——娘——两个小人儿,一左一右,在雪儿身边,此时,正一边一个的扯着雪儿的衣袖。
闭目的雪儿,立刻睁开眼,先小心翼翼的确定,一旁的婆婆并没有因为无忧和无虑的出声而惊动。
乖,怎么了?她努力的压低声音,轻问,两个小家伙,都很乖巧。
当然,大部分时间,他们是乖巧的。
有时候,也皮得让人头疼。
双胞胎,果然是双胞胎,一点都没有错,不仅长得一样,连性子也一样。
雪儿都有些担心了,要是两个小家伙,同事皮起来,真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制得了她们。
所幸,现在,她们还小,才二岁而已。
那——无忧小手一指,是立在雪儿身后的展狂,不知何时,他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在她的身后。
啊——一声惊呼,雪儿差点被吓到,重心不稳,正要往前倒,下一刻,展狂的大手,已经将她整个挥起,抱在怀里。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在咬牙,她可以清晰的看到。
狂儿——一直在静心念经的余如仪还是被惊动了,没有办法,都这样了,不被惊动也难。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平日里,不到晚膳时间,可是不会回来的。
狂儿曾说,他不想把一辈子的时间都用在行善上面,总有一天,他会让她过她想过的日子。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部分是因为雪儿想这么做,另一大部分则是因为,独龙族长曾经说过,他们造的孽只要努力的消除,独龙族并没有强硬的拒绝,让他们在独龙族定居。
他对独龙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哪,之于他,没有特别,都一样。
只是因为她想,只是因为她想啊——啊,夫君,先放我下来,先放我下来了——被抱在怀里,没有自由的雪儿,用力的挣扎,奈何,她的力气,是永远也大不过展狂的,他不放,她也没有办法。
放下又让你摔倒吗?冷漠的声音,加了几分冷冽和不高兴。
才不会。
小脸一红,她又不是那么无用的人,这只是意外而已了,我又不是经常这样,娘和孩子们都在,夫君,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不放。
他很干脆的道。
好好呆着,我抱你回水园。
呃?无忧和无虑怎么办?她是她们的娘哎,就这么把她们撇在这儿吗?找人来接她们。
才不要。
雪儿拒绝,你好不容易可以早些回来,现在,马上回去好好休息,你已经瘦了。
她心疼的道。
他的早膳和晚膳虽然是在家里用的,不过,午膳却在外头用,她也不知道他吃了什么,或是什么都没有吃。
也或许,他是真的很累,看在她的眼里,他确实是瘦了呢。
她怎么能不心疼,除了努力的想要让他好好休息,除了努力的做些合他胃口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展狂还是任性的不肯放开她。
你陪我。
可是——不然,我就陪你。
那怎么可以。
雪儿惊呼。
好了好了。
余如仪听得直失笑,他们夫妻的感情果然很好,雪儿,你就跟狂儿先回水园吧,无忧和无虑,我先照顾,等会再让春晓和春夜送回去,你就不要担心了。
娘——去吧。
余如仪的话才刚落,展狂就已经把雪儿抱出佛堂了。
佛像前,两个小娃娃不解的看着已经离开的父母。
娘——娘娘——为什么丢下她们就走了。
一路被抱回水园,雪儿的头都不敢抬起来,不过,也只有让他抱着了。
这男人,是不知道打哪来的固执。
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谁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他说了,她不陪他,他就陪她,意思是多么的明显,他就不休息了。
明知道,她会担心他的,还这样说。
任性的跟个孩子似的。
推开房门,展狂温柔的将雪儿放在床上,她才终于可以得到自由,忙起身,夫君,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午膳用过了吗?在哪儿用的,膳食合不合胃口——,一连串的问题,从她诱人的小嘴蹦出来。
他的黑眸,猝然变深,变沉。
夫——夫君——她的心跳,已经过快,像是要跳出属于它的位置,离开她的体内。
嗯——被封住的唇,不再可以言语,只能咿咿呀呀的将未出口的话,全数让他吞没。
柔软的娇躯,终于,软化在他的怀抱里。
不言不语,只凭他的强取豪夺。
许久之后,火热归于平淡,雪儿依在展狂的胸前,一双眼儿半眯着,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挑起他的长发。
老天——她是想让他好好休息,可是,不是这样的休息好不好。
这样,他还怎么休息。
夫君——好小声。
嗯。
他应声。
原来,还没有睡。
他都不累吗?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去厨房张罗一下,你好好睡一下,等到可以用晚膳我再来叫你。
厨房有其他人。
不需要她忙里忙外。
她要是想忙,他有的是方法,让她忙得分不开身。
占有的大把,将她牢牢扣住,不准她离开他的怀抱。
可是——先前的惨叫是怎么回事?啊,惨声?有吗?我没有听到哎。
展狂轻松的转移了雪儿的注意力,对了,一定是以农,又跟立蓉吵起来了,大概是被立蓉踢出去了吧,才会叫得那么惨。
真可惜,她没有听到呢,呃——她不是幸灾乐祸了,而是——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
嗯。
漫不经心的回应,说明他有多么不在意其他人的事情。
不知道以农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被立蓉踢了一脚之后,就这么放弃了呢,应该不会。
自己在一旁,猜测的开心,不行,夫君,你还要是放开我了,我要去看看才放心。
以农会武,而且,是师承夜魂,应该不会弱到哪里去。
只是被立蓉踢上一脚而已,对他而言,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才是吧。
不准。
快天黑了。
也该起床了,那我们起来准备用晚膳好不好。
我要再睡一会。
哦——,见他闭上了眼,雪儿也不再言语,不想吵他,就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他真的累了。
那你好好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小手,轻轻的环紧他的腰,然后,依在他胸前的小脑袋,轻轻摩擦了几下,下一刻,她的眼,也闭上了。
不一会,彼此的呼吸,趋于平静。
你这个白痴,滚——立蓉,你听我说。
说个屁啊,叫你滚就滚,有多远就滚多远,不要在这里碍别人的眼。
立蓉——再不走,下一次就不是被踢,而是被砍。
果然,她再一次现身,手上拿着的是厨房大娘专用的那把大菜刀,一刀下去,命大概也去了一半了。
赖以农直冒冷汗,脸上的表情是一抽一抽的,真是见鬼了,为什么他什么人看不上,就偏偏看上了这个悍女人。
我是真心的——我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赖以农,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不把别人当成一回事了,你家的三妻四妾还不够满足你的大男人吗?还想娶几房?十八房?三十六房?还是想学皇上一样三宫六院算了,告诉你,我立蓉这辈子就是不嫁,也不会与人共同一个丈夫。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很狠很狠,瞪得赖以农差点停了呼吸。
转头,立蓉决定不再跟这个疯子一起闹了。
门,当着赖以农的面子,关上。
赖以农目瞪口呆的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果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师弟,你惨了。
一旁看热闹看的正起劲的傲人扬起一抹可爱的笑颜,眼里,却透着浓浓的笑意,看好戏的笑意。
你小子别说风凉话。
小子?才不,我可是你的师兄。
好吧,师兄,我求你,拜托你,不要在落井下石好不好?好,傲人眼角一瞄,那就让师父他老人家来落井下石一番吧。
赖以农心一惊,转头,入眼的果然是冷到不行的夜魂。
是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太不寻常了。
不是人人都像你。
冷眼一枚,语气更是浓浓的嘲讽。
像我有什么不好。
赖以农不服气的轻哼一声,师父该不会是特意来奚落我的吧,有事就说吧。
夜魂冷眼一沉。
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眼。
你已经闲到无事可做,来打扰他人清静了吗?扰人清静,他可真会说。
赖以农再一次苦笑。
我是诚心诚意的。
哼。
完全不以为然。
喂,师父——如果真的无事可做,堡主另有安排,希望你不会突然有事,站出来推拒。
堡主有什么事交代。
稍后你自然会知道。
稍后?那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赖以农喃喃自语,要真是要紧的事,就不会稍后了,现在,他就会被架到展狂的面前,不过,眼前别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搞定门后面的那个悍女人,让她心甘情愿的成为赖家妇。
师父,看在徒儿一片孝心,你就让徒儿好好的做回闲人吧。
无用。
无用?好吧,赖以农承认,他确实是无用了一点,那么,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自然就是虚心受教了,请师父,教个一招半式吧。
直接把她扛回去岂不省事。
扛回去?怎么可以,那确实是省下不少的事,不过,之后的事情可就大头了,我是要娶妻,可不是要毁了赖家的百年基业,把她硬扛回去,她不杀了我,毁了赖家才奇怪。
依立蓉的性子,想都不用想,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既然如此,就先收收心,堡主有事交代,我不准你随意敷衍。
是,师父。
他好命苦啊。
赖以农再度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一眼。
唉——一声长叹。
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一切,都是他自找苦吃。
谁说不是呢,学武,是他自己要求的,所以,夜魂才会高坐在他师父的宝座上。
立蓉也是他自己要看上眼的,现在,被踢,被甩出门,也是他自找的,不甩他,踢他,她还能踢谁呢?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嫁给你,我还不如嫁给夜魂,就算他不爱说话又怎么样?至少,他不会像你这样三妻四妾的不把女人当成一回事的要好好狠——当下,赖以农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他都还没有开场,便被推下场,而且,对方还很干脆的告诉你,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再也没有上台的机会。
赖以农满腔的火花,硬是无法平静下来。
把这个交给他妥当吗?展家,议事书房中,展狂交到夜魂手上的,是如何赚钱的方法,当然,仅是一个方法而已,是没有什么现实意义的,最主要的是,要有人去执行,若能得到很好的执行,这会是一个好方法。
就会替展家赚进大把大把的钱。
往后,雪儿想要帮多少人,就帮多少人,无需,担心这个担心哪个。
没有人比他更妥当是当天,夜魂将展狂交给他的东西,转交给了赖以农,赖以农连一声都没有哼过,就直接离开了展家,三个月后,送进门的消息,是将展狂交到夜魂手上的生意,扩大了三倍不止。
而再一次踏进展家门的赖以农,也仅是瘦的皮包骨了。
赖以农踏进展家门十日过后,展家来了一位让人意外的客人。
雷啸?你怎么会过来?一个最不可能来到这里的人,独龙族难道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不然,就是爹和娘让雷啸,跑一趟替他们送信吗?这是族长的信,请雪儿和展兄好好看看族长的信?怎么可能?族长为什么要写信给他们?雪儿满脑子的犹疑,展狂一早出门,不到晚上,一定不会回来,现在——我可以先拆开来看一下吗?当然雷啸喝下一口水,点了点头,族长并没有特别交代要你们夫妻一起才能看,所以,雪儿你先看也会死可以的哦——雪儿刚想拆开信封时,略一停顿了下。
我还是等一下再看好了,雷啸,我爹娘的身体还好吗?他们还有没有——让你顺道送信过来?最后一句,雪儿在心里问。
她不想雷啸把这个消息带回独龙族,让爹娘知道。
雷啸了然一笑。
从怀中,掏出另一封信,不是雪儿你提醒,我还真的把这回事给忘记了呢,有的有的,这是双姨给你的信雷啸递出,雪儿接住。
雷啸,你真的会吓死人的她无奈的摇头,天知道雷啸这性子是跟谁学的,明明雷啸的父亲是个老实善良的人,没有这么滑头的,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忘记嘛,下次让我爹给你刻个记号的她开玩笑的道。
雷啸相当配合缩缩肩。
千万不要让安叔知道,不然,我的小命就没有了好惶恐的语气,雪儿笑了笑。
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收到爹娘的信好开心,收到族长的信也好开心,虽然不知道族长在信中会提及何事,不过,看雷啸的样子,应该不是独龙族有事。
还有,跟雷啸聊天,也很开心。
好像——他们此时此刻,就身处在独龙族一般。
感觉,真好!雪儿安排雷啸在展家住一个晚上,等到翌日,再重新为他准备马匹,回独龙,雷啸没有异议的同意了。
天,开始有些凉意了。
深秋季节,落叶随风,淡淡的凉意,让人隐隐的感觉到,寒冷的冬,随后便要来临。
雪儿进了屋,带上门,在桌前坐下。
小心翼翼的将爹娘送来的信,好好的收好,再将族长的信,拿出来看。
族长会写信给他们,始终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族长的信,并不长,只是简单的告诉雪儿,他们在外头做的事情,独龙族中,全数知晓。
说的也是,独龙族虽然隐世,但是,只要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更何况,这件事都不想需要好好的打听,便能听闻。
传闻,应该已经传得很远了吧。
雪儿失笑。
信中,族长提及,他们的善心,积下了不少的福,不过,千万不可以用强硬的手段,一切随天,不可强求。
另外,族长提及关外无名小镇一事,拿,才是一切的源头。
不过,他们不需要再努力的去做什么,只要尽自己的能力,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那么,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独龙族众长老再次商议,若他们有意入住独龙族,没有人会再度反对。
只要他们将乐意与否的消息,让雷啸带回。
到时候,独龙族自然会让人来知会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入族。
啊——雪儿乐疯了,完全没有形象的站起来,如果,她可以飞的话,现在,一定会飞得起来。
啊啊啊——好开心,好开心。
她可以入住独龙族了呢,其实,现在他们是不是真的入住独龙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展狂的通缉已经全数的收回,现在,他们可以跟以前一样的生活,只不过,他会更辛苦一些,把心力,多放些在生意上一些。
其他的,真的无异。
最重要的是,族长和众长老的松口,让她的心,在这深秋泛着凉意之季,充斥着暖暖的感觉,好暖,好暖——夫君——从天而降一道身影,好大一声,差点惊破听者的耳。
展狂下意识的伸手,牢牢的接住飞奔而来的那道身影,雪儿双手,用力的环着展狂的脖子,小脸,深深的埋在他的颈窝里。
她的气息,很热——她的心跳,很快——展狂的黑眸,猝然一紧,轻巧的托起她的小脑袋,对上她兴奋不已,而红通通,一直不曾消的脸蛋。
怎么了?沙哑的轻语。
夫君,夫君,夫君——雪儿连喊了无数个,以表她内心的激动。
展狂纵容的任由她喊个痛快,不再急着催他说什么。
夫君——她终于觉得叫的很过瘾了,你知道吗?今天雷啸来了恩刚入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说,可以想见,小妻子的兴奋,全都是因为雷啸带来的好消息。
爹娘来信了哦,他们都很好,很想我们,让我们有空的时候,回独龙族看一看用词,不自觉的已经变了,是回独龙族,而不是去独龙族,在她的心里,早就把独龙族当成自己的娘家了。
隔些时日,外嫁的女儿,就可以回娘家了呢。
恩?还有,还有——小手,有些用力的揪着他的衣襟,小脸,散发着美丽的光彩,展狂,看得入了神,大手,轻轻的抚上她的小脸,说得忘形的雪儿,全然没有察觉丈夫的心思。
族长也来信了哦,他说,只要我们愿意,往后可以长住独龙族呢你想去?他,凝着她的水眸。
没有她摇头,回视着他的眼,之前,我是真的好像在独龙族里生活那里好美,美得像仙境,美得不像人间之地,生活在那里,除了平静之外,一定很幸福,我一直期待着就是过那样的生活。
只是,人不可以那么自私,有了幸福,还想再幸福,现在的我们,已经够幸福了,独龙族有独龙族的族规,他们不可能什么人都收下,那会为他们带来灾难她不希望,自己是个带灾的人。
从来都不希望。
这里,有我舍不下的人,娘,展家上下,还有无极堡那些,我都还没有机会好好的认识和他们相处的亲戚他不语,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样很好啊,至少,我们知道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地方存在,至少,我们知道,我们也可以在那么美丽的地方生活这就够了,真的。
小脸上,扬着的是浓浓的满足。
她的心很小,很容易满足。
她从来都不曾妄想过要得到全世界,目前的情况,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再不知足的话,天,也会嫌她了吧。
我们可以主进独龙族他,拥紧了她。
你才不愿意呢她是他的妻,他的心事,她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清楚,也明白,夫君,我还开心,好开心,真的——小脑袋,再度依上他的胸口,这样就够了,诚如族长所说,不要勉强自己,只要时时抱着一颗善良的心,就可以了,这里,有好多我们舍不下的人,明天,我们就告诉雷啸,告诉他们,我季雪,是独龙族出嫁的女儿他的大手,一手环着她的纤腰,一手,环着背,温柔的,坚定的——好他轻应。
夫君,我想再生个孩子……不行吗?半响没有听到他的回音,雪儿不解的抬头,他真的不愿意吗?夫君,你——展狂的黑眸中,写满了忍耐。
已经有三个了够了。
他不允许有太多的孩子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三个,已经够多了。
三个还不够嘛撅着嘴儿,轻声嚷嚷的像在自言自语一般,爹和娘一天一天的变老了谁也阻止不了不是吗?娘的身体虽然不是很好,却也不至于不能自理,我想,我们生个孩子,然后让爹娘带,那么,就算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也不会寂寞啊独龙族里有的是人那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心里的感觉不一样,浓浓的亲情不一样,夫君,好不好?他低头,望着她那张乞求的小脸,他口中的拒绝之语,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想生,就生好耶隔年十二月,雪儿如愿产下一子,随母姓,取名季清儒,雪儿准备,将儿子带到三岁的时候,再将他交给居于独龙族的爹娘照顾。
结果——一趟独龙族之行,季安和叶双,不想等到孩子三岁,在孩子半岁的时候,便接到身边,好好的抚养。
季安和叶双仅有雪儿一女,在女儿的成长过程中,又是数度的缺席,现在,能照顾清儒,季安虽然没有说什么,叶双的高兴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他们很开心,很开心雪儿的决定。
不怕到时候,孩子怪你吗?怪你生下他,却不把他带在身边叶双语重心长,却依旧温柔的问着雪儿。
不怕雪儿摇头,他会一直生活在充满爱的环境中,我相信他一定会是个善良的孩子,一定会是的,爹娘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无端的怪罪谁呢,我并没有不认他,或是抛弃他啊,我仍是他的娘,我仍是爱着他的——只是,换了另一个,充满爱的环境。
他相信,清儒一定会幸福的。
而且,他能陪着外公和外婆,也一定会很开心当时。
她亲了怀中还不懂事的孩子一下。
那就好叶双释怀的笑开了,娘不会让清儒有怪你的机会的谢谢娘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就算身处太平盛世之下,天下,依旧不可能是一潭清水,无半点污垢,贪官,仍是随处可见。
只不过,没贪那么大胆罢了。
贪官,奸商,恶民,所谓地头蛇。
这二年来,被夜魂扫的扫,揪的揪,现在,只要一提夜魂,一提无极堡展家,恶人都没有声音。
皇帝亦万分庆幸,当初下了这么一个决定,而且,成功的让夜魂接下令牌,如今,他不知道省多少的心。
皇帝老爷子一高兴之下,决定将最小的十七公主,许给夜魂,直接将这等人才,招进自家门。
往后,他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一道圣旨,直接下到展家,哄得展家人,从里到外,都是热哄哄的。
有人高兴,有人忧,更有人是臭着一张脸,顶着一头怒火,只差没有当场冲进宫中,揪起那个高高在上的,喜欢捉弄他人的皇帝老爷子,狠狠的揍他好几拳,好让他清醒清醒,看看目前的局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懂不懂看人脸色?哦,不——皇帝,是不需要看人脸色的,天下人,都应该看他的脸色才对。
夜大侠,请接旨传旨的公公,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额上也开始一滴一滴的冒着冷汗。
说实话,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差事,虽说,传的是喜讯,不过,也得人家想要接下这份喜啊,万一人家不愿意,特别是像夜魂大侠这类的主,明摆着皇上的善意看不中,没有多少向往之心,而且,还是浓浓的反感之情。
瞧瞧夜大侠那张黑得可以滴出墨水的脸,着实让人看得心惊肉跳的,深怕下一刻,他会一个不爽,直接杀了来使那他可就没有命回去见皇上,回去回复皇上此等情况。
不接连跪都不跪,夜魂站得直挺挺的,只是冷淡的看着传旨公公,一黑利眼,没有半分感情,却隐隐见怒。
传旨公公用力的吞了吞口水,真是要命,光是被他这么盯着,就够让人浑身发凉了,更何况是冷冷的飙两个拒绝的字眼来。
皇上的旨意,岂容你说不接就不接的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传旨公公多希望夜魂能稍微的体谅一下他的苦心。
身为公公,跑这一趟还得如此的心惊胆颤,他容易吗?不,他是一点都不容易。
我说不接——眼神,更沉下三分,就是不接夜魂——传旨公公不得已,直呼夜魂的名讳,皇上是赏识你这些日子以来,所做的一切,才会把他最心爱的十七公主许给你,你千万别不识好歹十七公主,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至于二十有一,还未出嫁,全是因为皇上舍不得,否则的话,十七公主早就出嫁为人母,哪里还轮到夜魂在这里捡这等现成的便宜,那是门儿都没有。
我只做想做的,回去告诉皇上,别逼我否则,他不确定盛怒中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隐隐的言语,让传旨公公后退了一步。
真是要命。
为什么皇上要在展大堡主和夫人都不在的时候来传旨呢。
展家就属夫人最好说话,听说展夫人回娘家省亲去了,就是回桐城去了吧。
夜大侠是真的不接……哼都不哼一声。
传旨公公很无力的收起圣旨,夜魂不接,他也不能勉强。
还得回去复旨,下一次,他会好好的求皇上,再到展家来传旨,千万要调派一队御林军跟在他身后,以保他的安全,他还真的怕,能来不能回了。
好,夜大侠的意思,老奴会原原本本的回报皇上,到时候,皇上做下什么处置还请夜大侠自己承担,我们回传旨公公招呼一声,身边的另两个小公公,转头,像是见鬼似的离开展府。
这里,还真不是常人可以来的地方。
三位公公一走,李叔就皱起眉头,担心的看着夜魂。
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夜魂的性子,他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一些,这个男人,其实,跟堡主一样,心里深处,还是需要一个像夫人这般温柔的女人来融化。
他心里的寒意,孤寂,跟随他太久,太深,深到,实在不容易切除。
夜魂,这样真的妥当吗?现在,夜魂不再是展狂的护卫了,虽然,展狂已有言在先,夜魂从来都是自由之身,他有自主的权力,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他不是展家的下人,没有必要低人一等。
不过,夜魂还是时常以护卫自居就是了。
毕竟,扮演了太久的身份,一时半会,是很难有所改变的。
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他,也只有在面对展府内人,才会稍微的收敛一些冷气,那全是因为,他在隐忍。
不是没有,而是在隐忍。
逼迫自己。
其实,这也未必不是好事余如仪语重心长,夜魂,听说皇十七公主是个温柔的可人儿,很得皇上的心,说不定,你们会很合得来,何必如此强硬的回拒呢就像狂儿和雪儿一般,没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吗?夜魂不曾犹疑,皇帝的女儿,再温柔,也是一朵娇花,夜魂自认没有护花的能力他,仅有催花之能。
话,即出。
余如仪和李叔,互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摇头。
这孩子——老天也是时候开开眼了。
皇宫,御书房内他不接旨?回皇上,夜大侠并不愿意接旨,而且,态度强硬传旨公公额上又开始冒汗了,天知道他有多可怜。
一来一回,还得两头受气。
回来复旨,还得担心着,皇上是不是会惊怒,到时候,一个不爽直接出去砍头算了。
传旨公公的一颗心,题得高高,始终不敢放下,也不敢抬头,窥见皇上圣颜是喜是怒。
果然是夜魂皇上一阵大笑,朕就猜到他有可能这么做不,是确定他一定会这么做,皇上老神在在,你起身吧,这事怪不得你,不过,记住了,打听清楚,等到展狂和她的妻子回展家之后,你再去展家一趟,将今天的旨意,再传一次,朕倒要看看,展狂和他夫人,到底是如何看待此事的——是,皇上传旨公公,这时,相死的心都有了。
皇上,这事儿,十七公主已经知情宫里的大小事,能传的肯定传远了。
皇上的表情一僵。
十七儿已知情,谁告诉她的?回皇上,这老奴就不知情了也罢,反正迟早十七儿都得知情,如果夜魂愿意,朕是会把她许给夜魂的,反正,朕的眼光若是没错,夜魂肯定是展狂第二,他会真心的对待十七儿的传旨公公无言,只是心里喃喃自语。
皇帝老爷子,是不是太有自信一点了。
没错,夜魂是展狂第二,不过,他可不认为十七公主就是季雪第二。
这是不同的。
十七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不曾受过苦,不曾看见他人冷眼,所得所见,都是最好的。
没有人敢在十七公主的面前说不是。
夜魂一定不同。
到时候,十七公主非得气得吐血不止。
展狂与季雪从独龙族回到展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雪儿一进门,便听说了皇上的下旨之事。
惊得两眼圆瞪。
不能怪她太过惊讶,皇上本尊是见过夜魂,早就知道夜魂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是软硬不吃的男人,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当然,硬都更,他是完全不会放在眼里,而且,还是心生抗拒。
展狂未语,莫测高深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傲人,无忧和无虑,跟在爹娘的身后,这一次,他们全家,都一起前去独龙族,是因为,娘要把弟弟交给外婆照顾。
外婆好疼弟弟的。
他们都好舍不得,可是族长爷爷说,独龙族才适合弟弟的生长,因为他的用心,因为弟弟的命数,无忧护卫无虑不懂,傲人已经稍稍能够理解。
娘,才是最舍不得的那个人呢。
其实,娘也好后悔一时冲动,直接族长爷爷和六位长老爷爷的话,还有外公外婆的喜悦,让娘的心里,才好受了些。
弟弟长大之后,一定比谁都幸福。
如果是他的话,他不会怪娘这么做,还会感谢娘,因为,让他多了好多的亲人啊,多了好多人的关爱。
哥哥,夜叔叔要娶新娘子了吗?无忧似懂非懂的问着。
姐姐真笨无虑撅着嘴儿道,夜叔叔才不会娶新娘子呢,夜叔叔要等无虑长大,娶无虑的呀傲人长叹一口气。
唉——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可爱的妹妹发誓要嫁给师父做新娘。
明明师父就不像是个会娶新娘的人吧。
傻丫头——走在前方的雪儿,听到女儿们可爱的对话,停下了脚步,哭笑不得的蹲在无虑身前,与她平视,夜魂叔叔就是叔叔,无虑还这么小,怎么可以嫁给夜魂叔叔可是,夜魂叔叔说可以的呀无虑不依。
咦?夜魂说可以?什么时候说的?为什么她这个当娘的什么都知道。
夜魂叔叔说,只要无虑长得和他一样大的时候,他就娶无虑做新娘小小的无虑,很开心的补充着。
什么?雪儿的一双眼,瞪得老大,大得快要直接掉出来。
老天——果然是很典型的夜魂式回话。
无虑再怎么长,也不可能跟夜魂一样大的嘛。
小家伙真可爱。
雪儿用力的在女儿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娘,妹妹怎么可以嫁给夜叔叔,夜叔叔要娶别的新娘了呢无忧还是好不解,刚刚大人们不是在说,有人要夜叔叔娶新娘吗?而且,是皇上的新娘呢。
皇上?那是什么?这是夜叔叔的事两个小家伙,真是爱操心,好了。
傲人,带妹妹回房间去休息,娘让蓉姨拿好吃的东西过去给你们吃好哦双胞胎姐妹,高兴的笑着,一说到吃,她们就什么都忘掉了。
真是一对可爱的姐妹花儿。
无忧,且快乐着。
雪儿目送三个子女离开,才回过神,发现丈夫一直默默的站在自己的身侧,他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立着。
她看着他,会心一笑。
你觉得皇上,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吗?不会想也不用,展狂回道。
我也觉得雪儿轻笑颔首,看来,皇上还会派人再来一趟,到时候你要怎么做?那是夜魂的事简单一句,已经表明他的立场。
夜魂的决定就是决定,与他无关,他不会替夜魂做下任何他愿意与不愿意的决定。
夫君恩?你觉不觉得我该出去躲几天?恩?展狂停下脚步,有些不解的望着爱妻的美丽小脸,小脸上的担忧,轻易可见,大手,轻轻的抚上她额小脸,想要抹尽她的忧愁。
不准皱眉才没有她摇头,唉——说没有,还是叹了口气,夫君,我就是展家的软柿子,到时候,皇上还是挑上我来说事,那我要怎么办?她知道自己有心软的毛病。
而且,碍于皇上的威权。
我不会让他动你半分,别皱眉他的大手,再一次抚平她微蹙的眉头,你只要呆在这里手一伸,将她拉入他宽大温暖的怀抱,没有人可以动得了你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夫君——他的体贴,她早就知晓,人家才没有这个意思呢,人家只是说,是不是到时候不出现会比较好没必要,这事让夜魂自己去解决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展狂和雪儿回府的翌日,传旨的公公再度带上圣旨上门来传旨了,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浪费,观察得刚刚好。
展狂已经言明,所有的事情,即是夜魂自己的事,那么,就由他自己决定。
他说行就行。
他说不行,就是不行。
没有人可以勉强的了他,也没有人可以随意的逼他做决定,就是展狂自己也不可以。
理所当然,传旨公公,再一次见到的,仍是夜魂,再一次,得到的,仍是拒绝,当然,还有加倍的冷眼,加倍的冷言和更直接的回拒之外,其他的,还好——真的还好,至少,夜魂并没有直接出声,把他直接打出门外,然后,再来吐血身亡。
急匆匆的,传旨公公,再一次回宫复命。
什么?皇帝老爷子对于这一次没有传旨成功,可是怒上心头了,谁让你直接找夜魂的了,去找展狂和他的妻子,他们会为夜魂做决定回皇上传旨公公被皇上喉得一怔一怔的,老奴已经事先言明了,不过,展堡主和展夫人拒见,老奴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哪里知道事情这么难搞定。
以往,他不管是上哪去传旨,都被人恭恭敬敬的请着,顺着。
他是代表皇上传这圣旨,若是对他不敬,那就是对当今天子不敬。
没有人敢有这个胆。
这夜魂倒是很不当一回事。
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
展狂和夜魂根本就不把他当一回事,他当然也看得出来,他们也不把皇上当成一回事,特别是皇上,在勉强他们的时候,那更是不被当成一回事了。
被人无视到此,他还怎么样?若非皇命在身,他还真想找个替死鬼,代他去传旨。
那你就再去皇帝仍火大的大吼,你就主在盐城的行馆里,只要展狂一天不见,你就一天不用回来,天天去展家宣旨,直接他们肯出面接旨为止一旦他们接下圣旨,展狂之妻,定然不会让自己的丈夫作出违旨的事情来。
这抗旨可是杀头的大罪。
也可能是灭九族的大罪。
没有人敢去轻易的触那道底限在哪。
皇帝心里痛骂,真是该死,他从来高高在上惯了,现在,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不把他当成一回事的人。
可恶的夜魂,他都把自己最疼入骨的小十七许给他了,他还想怎么样?这世上,还有比他更不识好歹的人在吗?皇帝忿忿不平的想着。
清晨,展家别庄,开始热闹起来。
雪儿一早起了床,却没有叫醒展狂,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自个儿,到了儿女的房里,叫醒傲人,无忧和无虑,将一双小人儿,清洗着装妥当,当再度回道他们的房里,叫醒展狂,一同用早膳。
早膳过后,她要带着孩子们和娘去寺庙参拜,以保全家健康安泰。
一家人,才刚整整齐齐的上了桌,李叔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行色急匆匆,仿佛身后,有个恶鬼在追他一般。
堡——堡主,老夫人,夫人——还得一一招呼。
先缓口气老夫人摇头,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李叔是真的缓了口气。
外头,前天来传旨的公公,他——又来了,而且,要见的是堡主和夫人我们?’。
雪儿纤细的食指,指着自己,他怎么又来了轻叹一声,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毅力,李叔,告诉他们,我们一早已经出府了我已经说过了,可是。
他们说,会一直等,等到堡主和夫人回府多么坚决,是硬赖这不走了。
李叔也没有办法,只好匆匆的进来报。
我去——夜魂站额起来。
坐下展狂开口。
夜魂又坐了回去,李叔——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展狂,看着他,到底有什么决定,冷漠的黑眸,淡淡的扫向李叔,出去把人叫进来叫?不是请?真是不把皇上排来的来使看在眼里呢。
是李叔应是,出去了。
不一会,李叔领着三位公公进了膳厅,三人错愕的看着展家一家人,正在安乐的用着早膳,苦命的他们,行色匆匆的皇宫展家两头跑,累也就算了,还得心惊肉跳,结果,进来看到的,却是他们怡然的用着早膳。
有事?展狂手中筷子,还挟着可口小菜,冷冷一眼,撇向公公。
三位公公一颤。
心里不禁震惊,真是邪门了,刚刚明明就没有风,怎么突然,觉得浑身发凉,四周阴风阵阵呢。
展狂怎么不是跟皇上说的一个样,不是说他是一个疼妻如命的男人吗?结果呢?完全不是一回事,看看,他的妻子就坐在他的面前,结果他全然不当一回事,还是露出这种阴冷得足以让人晕倒的直沉地狱的眼神和语气。
他比夜魂阴邪。
更吓人了。
展堡主,皇上有旨,夜大侠与十七公主,男未婚女未嫁,所以——谁说他男未婚,女未嫁?冷冷一眼,有过来了。
传旨公公一怔。
呃?事实不是这样的吗?就是因为夜魂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皇上才会让他们过来传旨啊。
要是夜魂身边早有家室,那十七公主嫁给夜魂,当小吗?——绝对不可能的堂堂的十七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皇家,也不准这么丢脸的事情发生。
皇上——皇上久居宫中,展家这种小事,他岂会得知淡漠的言语,轻柔的仿佛只是在闲聊,却能轻而易举的压住对方的气势。
让人气弱,不敢轻易出声。
夜大侠早有妻室?就快有了展狂一眼,看向夜魂,夜魂会意。
没错呃?事情怎么会这样?传旨公公当下傻眼,这会,他要怎么做才好?他是进退维谷,把自己卡死在这里。
那——那,老奴在回复皇上,一切由皇上重新定夺话落,急匆匆的离开了。
膳厅,恢复平静。
谁也没有出声,谁也不想开口,与人看着展狂,有人盯着夜魂。
果然是一伙的不负责任的话,说出来是脸不红气不喘。
雪儿盯着丈夫半响,才轻咳出声,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要是明天,皇上又让他们过来传旨,而且,是让夜魂交出他的所谓妻室,你们打算怎么办?水眸之中,闪着光彩,是有趣的光。
眼前发生的事情,她尽觉得有趣呢。
真是糟糕,不知不觉,被带坏了,到底是谁——那就选一个是两个男人,两句简短的话,就说完了。
选谁?雪儿问出众人心中的疑问。
夫人无需担心,夜魂无意娶皇家女,现在——冷眸,抬起,扫了一圈,在场未出嫁者,有三——立蓉,春晓,和春夜。
你不会是想要在她们之间选一个吧雪儿惊叫,这也太方便了吧,这样也行?夜魂,我告诉你,不可以强求人家,要是她们不愿意,你不能用强冷眸,闪过一抹不屑。
他还需要用强吗?夜魂一生,从未想过娶妻,如今被逼,也不会如皇上所愿他蓦然起身一步,二步,三步——然后,一动不动的站在立蓉的身前,定定的看着她。
立蓉被看得头顶上开始冒烟,脸,不争气的红通起来。
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长花吗?重重的哼了一声,立蓉只差没有大吼大叫起来。
没有没想到的是,夜魂尽然很老实的如此回答,差点没有当场把在场的人全气到吐血。
雪儿不再担心了,她静静的眯着眼,看着展狂与立蓉的互动。
当初以农来要立蓉的时候。
她还真的有点忧心。
立蓉的性子刚烈。
赖家是全国首富,与立蓉,可谓门不当户不对,天知道那样所谓的富家,家里到底有多少的条条规规。
立蓉最恨的就是规矩,所幸,展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以农家里已经有了妻妾,刚烈的立蓉,更不允许,自己跟随那样的男人。
其实,以农没有什么不好的,真的——只是,娶妻嫁人,选择的不是好与不好,而是适合与不适合,毕竟,这是要过一辈子的事,不是随随便便急可以让人改变,让人接受,让人去适应的。
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夜魂和立蓉呢。
其实,他们还真的挺配的呢。
不喜言语的夜魂和性情刚烈的立蓉。
夜魂喜欢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发烂发臭也不说出来,立蓉有事说事,什么也藏不住。
很对立的两种性子,却意外的合衬不是吗?雪儿的眼中,又开始发光了。
不要找我,你要找,就找春晓和春夜去,我这辈子留在展家不会嫁人的脸上还透着红,立蓉却很直爽的将心底,一直不曾改变过的决定,说出来。
奈何,夜魂连眼都不眨一下。
反倒是一旁被提名的春晓和春夜。
立蓉姐,你别害我们两姐妹颤着。
夜魂没什么不好,真的,如果嫁给他,他一定回是个靠得住的丈夫,可以为妻子遮风挡雨,就像夫人和堡主一样。
其实,他们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无限的羡慕的。
只是——她们可不想,还没有体会到丈夫的贴心,就先冻死在丈夫的冰冷之下。
那样死得,会不会太可怜了一点。
她们自认平凡,没有像夫人那样的柔意,可以感化一块冰块,这种重责大任大概也只有立蓉姐可以担当。
我没有——立蓉摇头。
你不会离开展家夜魂道,他对于春晓和春夜的话仿佛失聪一般的充耳未闻,想留在展家,就留在展家他,并不认为自己会离开展家。
好吧,就算这一点并没有什么相互抵触,但是,我不想嫁人,夜大侠尊称,凭你的魅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确实,现在连皇上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了,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要站在她呃面前,就是因为她很现成可以为他挡女祸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他皱眉。
男人迟早都是要娶妻的,你何不干脆的娶了十七公主,美事一桩不是吗?冷哼一声,不屑他的大男人。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不娶皇家的娇蛮女你连见都没有见过人家,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娇蛮女,说不定,就是你喜欢的那一款千万别妄自做决定,否则,以后后悔可也来不及了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夜大侠,我很慎重的告诉你,如果你现在一时冲动的娶了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他没有回这句话,似乎在思考,思考她话中的可能。
半响,他再度开口。
可以试试呃?立蓉咬牙,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可以试试,真是见鬼了,为什么这种倒霉的事情,会落在她的头上。
你也不小了,难道真的想让展家养你一辈子不行吗?她想杀人。
我养你说完,他大爷不再与她争论了,回头,坐回刚才的位置上,看来展狂一眼,那一眼,大概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是什么意思,而后,开始怡然的用起早膳来了。
真是够了,夜魂,别以为自己做的决定就是决定,老娘才不会跟你一般见识恨恨的说完,立蓉转头,用与刚才完全不一样的表情开口,无忧无虑,吃饱饱了吗?我们要出发了哦温柔与刚才的凶恶,完全是两回事。
夜魂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是个双面人。
他心底,如此认定。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翌日,那个苦瓜脸的公公没有出现,大概需要时间,向皇上回报展家人的应对,所以花了些时间。
展狂料定皇上还会再派人来说的,不可能就如此轻松的放过他们,否则的话,早在当初夜魂拒绝之时,他就应该知晓夜魂不娶的决心,收回圣旨,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公公到展家传旨。
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夜魂首先要做的,就是要说服立蓉。
当初,赖以农的痴心一片,他还说要放弃家里的三妻四妾,只要立蓉一个人,也没有打动立蓉的心。
展狂可不认为,夜魂聊聊数句,就能让立蓉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你再说这种白痴的话,小心我拿热水泼你立蓉实在忍无可忍了。
好吧!她是不介意看他的冷眼了,反正,冷眼看多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
她也相信自己早就看得麻木了。
她相信,不管他想要做什么,至少,她还有自主的权力不是吗?雪儿不会勉强她,这就够了,其他人也勉强不了她。
泼吧夜魂很干脆,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否则,适才立蓉所说的仅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之于他,完全都不要紧似的。
立蓉气晕了头。
夜魂,你到底想怎么样?缠着她一整天了,她都快要疯了,她已经重复了无数遍,她不想嫁人,不想嫁人,这辈子都没有打算嫁人,更不可能会嫁给她的。
她不是雪儿。
他也不是展狂。
所以不要再拿他们这对恩爱夫妻来在她的面前比喻,那是吃饱了撑着,一点用处都没有。
希望明天你不会站出来,说这一番话明天?一咬牙,突地,脑海中一道光闪过,立蓉明白了。
原来,她只是为了拒绝皇上将十七公主嫁给他,所以,才会变得这么缠人讨人厌,好吧,看他可怜的份上,明天,她会乖乖的闭上嘴,至少,不会在那些公公的面前,当场拆了他的台,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我答应你她点头。
夜魂似乎满意了,双眸,充满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很好而后,转身离开。
立蓉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只是要她明天不要开口,只要叫她在公公又来下旨的时候,她不要在场不就好了嘛。
到时候,就算是她想说,也没有人会听嘛。
再过一天,宫里果然又来人了,这一次,来的人,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小李子公公,看来,皇上这一次,还真是下定了决心。
小李子公公身后,还跟了六个身着御林军服的护卫,守护得紧紧。
小李子一踏入展家,也不需要门待去禀报,直接进入,直达水园。
小李子早就已经探听清楚,展狂一般情况下会在哪里。
让展狂和季雪,夜魂也来接旨是李叔又开始急匆匆的奔进水园。
堡主,夫人——因知晓朝廷可能会有的动向,所以,这两日,展狂并未出门处理其他事物。
什么事?宫里又来人了,已经——呃,已经进来了回头看了一眼,入眼的尽是小李子公公一行人,李叔退至一旁,不再言语,相信,堡主和夫人已经看到来人才是。
小李子看了展狂一眼,再看雪儿一眼,最后,转了个圈,也没有看到正主儿夜魂的人影,展大堡主,夜魂人呢,他该出来接旨了展狂懒洋洋的抬头看了小李子公公一眼,连起身都不曾,更不要说是很有礼的招待来者,有事?淡漠的语音,很明显的告诉来人,没事的话,可以快滚了。
小李子脸上表情一沉。
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当初来一趟展家,将令牌交给展狂,展狂不要,进而交给夜魂,那一次,他就已经见识过,展家人的无礼和傲慢。
这一次,皇上有心将十七公主许给夜魂,夜魂倒是半点都不识相,非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皇上的好意,不将十七公主放在眼里,现在,倒是连最不起眼的借口都拎出来用了。
他已非自由之身。
哼——天下谁人不知,展狂身边的夜魂,亦是个冷情之人。
在他的眼里,除了依顺展狂,别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样的男人,能有女人缘吗?很显然,不会有,所以,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借口,用来回拒圣恩的借口,真是要不得,连皇上的一片好意,也这么干脆的拒绝。
皇上有旨,需要夜魂亲自来接李叔展狂唤。
是,堡主余下之意,李叔尽解,转身,就离开,片刻之后,夜魂被叫到水园,一双冷眸从头到尾,就不曾投注在小李子一行人身上过。
他只是看着展狂,而后,低头,轻轻颔首,堡主有何吩咐?展狂已经说过,他不是展家的下人,他有自己的自主权,不过,夜魂的习惯一直不改,对展狂,仍是恭恭敬敬的有如主子。
皇上又派人来让你亲自接下这道旨黑眸,冷冷一晒,而后,侧首,看着爱妻,夫妻俩以眼神将会。
雪儿从头到尾,就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之前,他就已经说过,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她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有事,前面还有他扛着。
夜魂转身,一步,二步,三步——直到小李子公公面前,才停下,冷冷的气息,让小李子仅仅当场差点窒息。
跟随小李子公公一同前来展府的几位御林军,也不敢胡乱动。
夜魂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是虚名。
他们虽是御林军,且人数占优,不过,一定不会是夜魂的对手,而且,这里,还是展家的地盘。
强龙不压地头蛇。
想压也压不过。
有事?跟展狂一样的问话方式。
小李子公公用力的吞了吞口水,真是邪门,以后,展家还是少来为妙,否则,来一次,一定会减短好几年的寿命。
皇上有旨,令夜魂,于下个月初八,迎娶十七公主不接呃?当下,什么台阶都没得下了,这一次小李子前来,皇上已经改过圣旨,直接敲定时间,让夜魂却迎人就好了。
不会再来了男未婚,女未嫁。
管他有没有婚约,反正,他现在还没有妻子就是了,他一定要娶十七公主。
夜魂,你想抗旨吗?小李子仅仅挺了挺胸。
想又如何又一度窒息。
夜魂,皇上圣恩,你岂可无视,难道不怕惹怒圣颜,如此罪名,你可担当得起,你想一并的为难展家吗?话,说重了。
当下,夜魂的脸,沉了下来,小李子公公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回去告诉皇上他的眼光,可以杀死人,别想扯上展家,他要是敢动展家一根毫毛,会连皇位都坐不稳,告诉他,夜魂是个没主的魂,什么都不怕可是——可是——再去告诉他,夜魂已经有妻子人选,也会立刻成亲,让他别再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否则,我会亲自进宫,迎接十七公主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很沉,让人快要透不过气来。
就算小李子再不识相,也明白,这一句话,绝对是反话。
皇上真的把他逼急了。
到时候,他就会对十七公主伸出魔手。
啊——小李子想要尖叫。
展家里里外外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正常人?皇上不会依你的那你就回去跟他说说看啊——小李子真的回去跟皇上说说看了,皇帝老爷子,当场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他也知道,这一次是真的逼急了夜魂。
夜魂开口说的话,从来都不会是假话。
要是万一惹起他的反弹之小,他的心肝小十七,可不能就这样被他迎走,不行不行,还是算了,当不成驸马爷是他没有福气。
是他上辈子没有积福。
不过——这口气,皇帝实在难消。
夜魂真的要成亲?回皇上,他是这么说的展狂有什么表示?回皇上,并没有,他仅是冷眼旁观皇帝听得直咬牙,果然是展狂,遇到这种事,在一旁凉快的很。
好,很好,非常的好——小李子奴才在立刻再去展家一趟,传最后一趟旨,朕要看到夜魂三天内,迎娶内定妻子,否则的话,朕对展家,不会手下留情的可是,皇上——这样真的好嘛。
背手一回头,皇帝老爷子的眼里,满满的是火花,当皇上,还这么受气,他算是头一个,去,让他们知道,朕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朕也是有脾气的,真要是逼不得已,朕也可以公器私用的,告诉他们,最好是顺了朕的意,朕已经退开一步,让夜魂立刻成亲,如果展家想要故意敷衍朕,这事,没有那么好了小李子公公上门匆匆的传完旨,就离开了。
不过,该表达的,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他不得不快快的离开,他可不想因为一道圣旨,把自己的小命就留这里了。
展狂和夜魂身上的怒气,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就算是瞎子也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得到,更何况,他自认自己的眼睛完全没有问题,而且,非常的懂得察颜观色,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成为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这一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你上哪去?一道冷然的声音,止住夜魂想要离开的脚步,展狂岂有不知夜魂心里在想什么的道理。
夜魂虽停下脚步,却未转身。
也不说什么。
一切,两人心中皆有数。
事情,是他惹出来的——不,是皇上惹出来的,没事尽喜好当个乔太守在那里没事乱点鸳鸯谱,还点到他的头上来。
如今,尽拿这件事来威胁他。
夜魂什么不吃。
无论是软的,还是硬的。
不准去是夜魂的事,堡主不需要管夜魂,尽拿展狂先前说过的话,去堵他。
展狂身形一闪,立在夜魂身前,两尊木头,冷冷的互视,听到消息,姗姗来迟的雪儿和立蓉有些错鄂的看着他们对立的一幕。
现在是什么情况?堡主——要去,也是我去——呃?他们在说什么,他们要去哪里?雪儿一脸心焦的上前,伸手,抓握住展狂的大手,刚才,李叔只是简单的告诉她们这里的情况,不怎么好,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儿。
听说,朝廷又让人来下旨了。
怎么回事?夫君——有事,坐下来慢慢商量,还有夜魂也是,千万不要冲动没事展狂安抚雪儿,他的样子,却骗不了人,那叫没事吗?雪儿才不信,她又不是瞎子,也不是无感,可以自己看,自己感觉得出来。
夜魂,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夜魂看了雪儿一眼,再将视线调向展狂。
皇帝下旨,要夜魂三日内成亲,否则,会对展家不利呃?雪儿头顶也开始冒烟了,皇上怎么可以那么不讲理,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他为什么一直逼着夜魂娶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嫁不出去吗?不是有一句俗话说的好,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吗?为什么他要拼命的把女儿往别人身上推。
不是公主展狂伸手,试图揉开雪儿脸上的担忧,他下旨,让夜魂三日内,娶别人,任何女人——不是公主。
这一次,皇帝恼羞成怒之下,下了让人忿怒的旨令。
啊——所以,夜魂必须娶妻,三日之内展狂转身,看向立蓉,而你,就是他的新娘wq465,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章他强势的不准有任何一个人说半个不字,一声令下,展家开始着手准备夜魂和立蓉的婚礼。
两个当事人,变得沉静。
夜魂未发一语。
立蓉亦未发表任何意见。
而雪儿,一直都沉于震惊之中,夜魂与立蓉,她是乐观其成的,夜魂与立蓉,现在虽然还没有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来,但是,总有一天,如同她与展狂一般,至少,夜魂与立蓉比她和展狂要好得多。
当初,她甚至不识展狂是何人,更谈不上感情。
她就嫁给了他。
立蓉至少,识得夜魂,了解他的性情,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至少,立蓉比她好太多了,她是乐观其成的,真的。
却不想以这种方式。
如果现在立蓉提出意见,反抗,她会一直支持立蓉。
当初,她心虽有不甘,却也甘愿嫁入展家,对自己未知的未来,不曾抱持着何种希望。
立蓉是心甘情愿的吗?她看得出来,立蓉是屈服了。
因为皇上任性的一道圣旨,威胁要对展家不利。
因为展狂的一句命令,让她不再开口。
立蓉的心,她多少能有体会,立蓉是不想嫁人的,至少,她必须在找到一个让自己全心全意去爱的人之前,她是不想嫁人的。
如今,为了上位者的威胁,为了展狂的命令,她服从了。
雪儿心疼不已。
很快,第二天,嫁衣便已经送进展府,立蓉,要试穿嫁衣。
那袭嫁人,不是出自雪儿的手。
雪儿,好美,真的好精致哦,以后要是我也成亲了,一定要穿你亲手做的嫁衣,当初,雪儿做出第一件嫁衣的时候,那是为他人而做,立蓉兴奋的说着。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新手缝制给你雪儿也答应了。
现在,立蓉成亲,嫁衣,却不是出自她的手。
她毁了她们之前的诺言了吗?满腹沉重,雪儿已经站在立蓉的门前许久,手里拿着的,是盐城最好的绣坊连夜赶出来的嫁衣,她,要亲手为立蓉穿上。
自从昨天,展狂一言,立蓉便一直沉默着,一直呆在房间里。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立蓉,我可以进来吗?她,轻轻唤着。
门内,一片沉寂。
片刻之后,门,开了,立蓉定定的立在门内,眼神平静的看着雪儿,然后,视线落在雪儿插上的鲜红嫁衣上。
她笑了。
一抹与以往没有什么区别的笑。
雪儿呆呆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来,进来——立蓉拉着雪儿的手,进了屋,让雪儿坐下,她自个儿拎起嫁衣在身上摆弄,眼中,满满的趣意,雪儿看不懂,不知道立蓉是真的开心,还是,只是强颜欢笑。
立蓉,要是你不想嫁,就不嫁好吗?我不想看到你勉强自己她说。
才不会立蓉摇头,我的年纪也一大把了,现在有人肯娶我,梦里都该偷笑了,没有什么不好的,雪儿,别为我担心,我没有那么勉强立蓉笑着安抚雪儿。
雪儿点头。
没有那么勉强,却仍是有勉强的啊。
你喜欢夜魂吗?她问。
不讨厌立蓉答。
你不喜欢以农吗?雪儿再问。
很讨厌立蓉想都不用想的回道,如此纯粹的站在一个选夫的女人这个角度的话,雪儿,想都不用想,我会选夜魂那也是——毕竟,以农已经有别的女人了,而夜魂,他的心底,仍是空空的,虽然,充斥着满满的冰冷,但是,只要有心,一定会溶化他的冰冷,让他化为绕指柔的。
可是,夜魂的性子你也知道,你不怕闷吗?闷?立蓉挑眉,放下手中的嫁衣,与雪儿坐在一块儿,雪儿,我这种性子怎么可能闷得起来嘛,而且,夜魂也没有上哪里去啊,他会一直在展家生活不是吗?其实,是不是真的嫁给他,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呢,我还是立蓉,我还是天天可以和你们在一起啊,他的性子再冷,大不了,我无视就是了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自得其乐了。
人生苦短,何苦一再的让自己处于低谷之中,若是那样活着,也不会有什么意思了不是吗?你是真的要嫁给夜魂吗?雪儿仍需要确认。
嗯再度拎起手上的嫁衣,在雪儿面前晃了晃,瞧瞧,我马上就要穿上嫁衣了,难道这种事情还能有假吗?嫁衣?对了——雪儿伸手,夺过立蓉手上的嫁衣,她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没有异样,不像是那么委屈,不——立蓉是委屈了,她,把那股委屈,深深的藏在心里。
对不起,立蓉,委屈你了才不会立蓉再度摇头,其实,有时候想想,以前的坚持,实在是很可笑,一个人孤单的过一辈子,也挺寂寞的,有个伴,也挺好的不是吗?夜魂这辈子大概也娶不到妻子了依他的性子,不会有女人想要来感受一下冬天的寒冷,除了那位高高在上,头脑有些不清楚的皇帝老爷子,硬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块大冰块。
还无耻的拿天威来威胁人。
真是够了。
我们凑在一起,谁也不吃亏了立蓉——雪儿感怀的握住立蓉的手,这样也好,我们可以一辈子住在一起低眸,看了眼手上的嫁衣,这袭嫁衣,先留在我那儿,当初,我们有约定,你要是成亲,一定要穿我亲手做的嫁衣,谁也不可以食言的可是,只剩两天时间了哎不要紧,我能赶得出来的雪儿——立蓉,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好吗?傻瓜立蓉点头,不再坚持什么,好吧,那我就等着穿你亲手做的嫁衣,千万不要太辛苦,我可不想新婚之时,还要看展大堡主的冷眼,会冻死人的轻巧俏皮的话语,让两人皆会心一笑。
脸上的笑,发自真心。
没有勉强。
三天之内,在皇上要求的期限内,夜魂和立蓉成亲了,展狂还亲自入宫一趟,邀请皇上来观礼。
退让了半天,皇上,让他身边的小李子公公来观礼,礼一成,小李子公公便赶回宫里去复命去了。
夜魂和立蓉,正式成为夫君。
展家特意开了三天的流水席,来来往往的百姓,不管是不是盐城内人,还是往来的游客,商旅,只要想,都可以在展家的流水席上坐一坐。
无极堡的人,全都到展家别庄来帮忙热热闹闹的三天,就要开始了。
雪儿还没有来得及感受一下这种热闹的气氛,就被展狂抱回房了。
从头到尾,他的脸都绷得紧紧的,活似天要塌下来了。
雪儿那天从立蓉那儿出了门之后,便出了展家,亲自去挑布料,然后,就躲在房里,一直在裁制立蓉的新嫁衣。
从头到尾,她就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只是简单了吃了些东西而已。
展狂软的,硬的,都来过了,她不开口就是不开口,不想吃的时候,不管他在做什么,不管他是不是想要杀人,她还是不理。
花了一天半的时间,一件美涣绝伦的嫁衣出炉了,连夜魂的新郎服,她也一半的包半了,一天半,她不曾合过眼。
眼圈都黑了。
原本清澈的水眸,亦布满了血丝,看得展狂的心,像是被无数双大手,一次又一次的揪紧,然后,扭捏,再撕扯。
那痛,他不想再尝试。
连想都不愿想起。
夜魂坚持不穿红衣成亲,结果,立蓉只是很用力的将新郎服扔给他,很有气势的抛下一句。
不穿新郎服,就别想有新娘更不要说婚礼。
一脸臭臭的夜魂,最终还是穿上了,从头到尾虽是冷着一张脸,所幸,该完成的仪式还是完成了。
皆大欢喜。
雪儿被展狂抱回水园,一放在床蹋上,便沉沉的睡去了,小脸上的疲惫让展狂咬紧了牙关。
该死的!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回报他吗?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大手,异常温柔的轻抚上她的小脸,她的心思,他岂有不明的道理。
雪儿——轻喃着,语气中,是无尽的压抑。
沉睡的人儿,无语给他任何的回应。
她气,气他的强势。
气他硬要夜魂和立蓉成亲,完全不顾及他们的感受。
立蓉一向跟她最亲,所以,她是气他的,气他的强势啊。
他一向如此,不是吗?展狂扯唇,一抹苦笑,溢上唇畔。
一直睡到翌日晌午,展狂不准任何人来吵醒她,让她睡到自然醒。
他没有出门,她睡着,他陪着。
将他拥入怀中,让她睡得安稳。
一夜无梦,雪儿的精神全数回笼,懒洋洋的睁开眼,印入她眼中的,是他的脸,和他的眼。
他的黑眸之中,暗藏着隐忍。
雪儿心一揪,小手,抚上他的俊脸。
夫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小的身子,想要直起来,却被他扯了回来,依在他的胸前。
夫君——小脸上,满满的担忧。
没事大手一紧,将她紧紧的拥着,紧紧的。
他的脸,埋进她的颈窝里,他的呼吸,拂上她的小脸,热热的,雪儿——不要生气生气?雪儿不解的眨眨眼,她什么时候生气了?是不是他误会了什么?夫君,我——[奇]不要生气[书]夫君——雪儿轻叹一声,夫君,听我说好吗?我没有生气哎,为什么我要生气?[网]窝在她颈窝的男人抬起头来。
黑眸,定定的锁住她,她说,她没有生气,她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没有生气。
难道是她误会了什么吗?你一直都不理我他轻喃,听起来,是无尽的委屈。
啊——雪儿再度不解的眨眨眼,最后,坦然一笑,才没有,因为时间很赶嘛,而且,我不能做件粗燥的嫁衣给立蓉啊,我答应过她的,要做一件最美的,最好的嫁衣给她,所以,专心了点——专心了点。
黑眸,盈满错鄂。
在他揪心了这么久之后,她告诉他,她仅是专心了一点,老天——以后,她只能对他专心,别的事情,他都不准她再专心。
我以为,你在气我,强势的要求夜魂娶立蓉为什么要怪你?夫君,我问过立蓉的意见了,如果立蓉不愿意,就算你再强势也没有用啊,而夜魂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他们都没有太大的意见,也不是很勉强,他们也愿意在一起,跟你没有关系的他是她的夫。
他的性情,他的脾气,她最清楚啊。
怎么会无端的怪他,气他呢。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他的铁臂,再一次紧紧的拥住她,像是要活生生的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一般。
老天——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般无用。
夫君——她让他抱着,知道这些天的专注,让他担忧了,可是——小脸一红,我肚子好饿她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不曾好好吃过东西了,现在,只觉得肚子里空空的,咕咕叫着,好不舒服。
我睡了很久了吗?够久了展狂起身,连带的将她也拥了起来,你也太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他,抱她下床,你先梳洗,我让你送东西进来嗯wq465,。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大红的喜烛,色彩艳丽,精致绝伦的嫁衣,热闹的气氛,准备的时间虽短,却仍然完完整整的成亲礼仪,一样也不少。
曾经,这是立蓉想一辈子的场景,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满怀欣喜,娇羞新嫁娘的心情,只是,这一切,都是梦而已,早在多年前,她懂事开始,就已经认清,这一切,只会在她少之又少的梦中出现而已。
如今,却活生生地摆在她的面前。
嫁衣水袖上的精致鸳鸯绣,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雪儿的手,她,真的如她所言,如同当初,她们一时的笑言,为她连夜缝制这身新娘礼服,今天,她已为妇,从今而后,她要冠上的是夜魂的姓。
呃——或许不同,夜魂本名克天萨,他却习惯别人唤他夜魂。
夜不是他的姓呢。
正如,立不是她的姓一般。
她也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早在自己认清自己的出身比别人低一等,处处得看别人的脸色,处处得小心翼翼地不要让人生厌,处处的受苦,处处忍气——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在未进季府之前,她也在另外两户人家家里当过短暂的丫头,在那里,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主子给的。
叫春花,叫秋月,叫如意,叫吉祥——只要主子觉得这个名字有彩头,你就得叫什么,哪怕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你也不能反抗。
立蓉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纱,薄薄的一层,其实没有什么重量,她头上也没有惯用的饰品,把自己的脑袋,装得十二万分重,抬都抬不起来,一切从简,一头乌黑秀发,仅是有一个发圈,从额际,后脑发尾,固定住滑溜的发不让其任意地到处跑便是,头上没有凤冠。
她觉得,有红纱,表着喜气也就成了。
抬头,不需要看,她也知道,刚上任的,那个属于她的夫,就在房里。
他身上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一股让人起鸡皮的寒意。
或许,他自己不自觉,或许,是他自己故意让人如此惊惧他的。
她按了按自己的肚子,扁扁的,一整天就吃了一颗苹果,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东西裹腹了,厨房的大娘说,晚上入了洞房之后再吃。
现在,她总算是可以吃了吧。
与夜魂,以这样的方式成亲,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她的心里,不会觉得尴尬。
起身,离开新床,直直地走向夜魂,他正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放满食物的桌子上,原本,这个时候,喜娘应该在的,他把喜娘赶走了。
立蓉看也不看夜魂一眼,顾自开始吃起桌上的食物,很丰盛,全是出自大娘的手,听说,展家要办三天的流水席,不管是谁,只要想吃,就可以吃个够。
真是好命。
以前,她可也是时时刻刻地等着这样的好机会呢,没有想到,轮到自己的时候,竟然,真的可以开流水席。
连雪儿嫁给堡主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的隆重吧。
双手,没有片刻停缓地往嘴里塞食物,直到肚子被填得七分饱时,她才抬头,看着像是一尊木头,眼前这位刚上任的丈夫你不饿吗?手上,还是油腻腻的,立蓉一点都不在意,再不吃,我可要吃完了。
她指指桌上,已经被她消灭了大半的食物。
夜魂仅是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她的样子,哪里有一点新嫁娘的样子,完全是一个让人皱眉的粗野女人。
你真的这么饿吗?那当然。
肚子早就空空了,立蓉边吃边答,一大早就被人挖起来,是我自己偷偷地吃了个苹果,本来忙得什么东西都没得吃,做新娘真是辛苦,还好一辈子就只有一次,多来几次,人都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你真的不吃?你吃吧。
他完全没有胃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不客气,就真的不客气,她才不会蠢得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呢,好好的肚子放在这里,不吃东西,干嘛呀。
食物放到明天,也是浪费。
天知道他到底在迟疑什么,好吧,姑且当他还不能适应自己突然之间变了个身份,虽然,她也不大适应。
不过,一切已经成事实。
除了接受,适应,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你放心,吃完之后,我会回我自己的房间,晚上你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她爽快地道,虽然成了亲,她可不认为夜魂真的会把她当成妻子来看,顶多,当她是米虫,是必须靠他来养的米虫而已。
前几天,在膳厅的时候,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养你。
多干脆。
他大概也只会负责养她,其他的,就没有了。
夜魂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她也太怡然自得了。
今天是洞房花烛夜。
他冷静地提醒。
呃?立蓉放下手中油腻腻的鸡腿,那又怎么样?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你想和我当对名副其实的夫妻吗?她挑眉,大胆地道。
因为,她从来都不认为,夜魂真的这么想。
你一出去,明天会闲话不断。
新房是由夜魂的房间布置而成,立蓉原本所住的房间还留在那里,原来立蓉想要体谅一下的,既然他觉得这样不可行,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坚持,那好吧,今晚我睡床哦。
她是女人,夜魂再没心没肺也不至于跟她抢张床吧。
……夜魂没有开口,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立蓉真的把一桌子的食物都吃得七七八八了,她满意地看到夜魂眼中闪过的讶异之色。
哼,看不起女人,就该他讶,就该他异,她别的不行,肚子饿的时候,连一头牛都可以吞下去,更不要说,仅是满桌的饭菜了,她当然可以吃得干干净净洗过脸,洗净手,褪下新嫁衣,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折好,然后,收进柜子里,轻手轻脚地深怕弄坏了这一袭新嫁衣。
夜魂注意到了。
就连适才,她完全没有形象地吃东西时,对她身上的新嫁衣也是小心翼翼地不容染上半点赃物。
她有必要如此小心吗?还是想着要穿第二次?你在做什么?不自觉的,他问了。
你不会看那。
回头,一记白眼,不客气地投过去,嫁衣安置妥当,她才回到床上,褪下鞋子,躺下,闭上眼。
突地,她又蓦然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夜魂好一阵子,才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开口道: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夜魂浓眉一皱,不过,并没有多问,他脱下新郎服,递给她。
下一刻,他见她,下了床,又重复刚才整理新娘嫁衣时的小心翼翼的,直到,他的新郎服和她的新娘嫁衣都被她妥当地安置在柜子里,她才满意地点头,回到床上。
你在做什么?他,再度问。
平躺在床上,立蓉睁着眼儿,看着他。
以后没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碰里面的东西,那是雪儿熬夜为我们做的新衣,要留着,好好地收着,你千万不可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把它们偷偷地拿去做什么。
她瞪他,眼中满是警告。
夜魂冷哼一声。
他对两件冷冰冰的衣服,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若不是她威胁,他不肯穿就没有新娘,他绝对不会去穿那东西。
你哼什么哼——她坐起上半身,这是我的宝贝,就是不准你动它们。
……看他不言不语的样子,立蓉嚅嚅唇,双眼在房里扫了大半圈,只有一张躺椅,晚上可供他栖身的。
她再一次下了床,从放杯子的柜子里,拿出一床棉被。
这里的东西,都是她整理的,她自然有印象。
那——晚上就委屈你了,睡在这里。
手一指,是那张看起来只够她睡,却不够他睡的躺椅,先委屈一晚,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累了。
巴巴地上了床,她闭上了眼,很累,真的很累。
先是皇上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旨,威胁。
再来,就是她突然知道,自己要嫁人了,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她必须被迫接受。
现在,是接受了,一切已成定局,她的精神一松懈,除了累之外,她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
立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边多了个人,睡的床,突然之间变得好笑,才转个身就碰到墙壁。
用力地逼迫自己睁开眼,入眼的确是夜魂的那张冷脸。
你在做什么?沙哑的声音,告诉对方,她还不甚清醒。
夜魂扫了她一眼。
睡觉。
这两个字,像是机关被触动一般,让立蓉顿时清醒了不少,你——你怎么会在床上,你不是睡——躺椅嘛。
我要睡床。
实际上,他已经躺下了。
喂——要睡,你去睡。
下一刻,他闭上了眼。
立蓉气结。
真是冷心冷清,外加冷血的男人,还好意思叫她去睡躺椅,她才不去。
哼——气闷地躺下身,他要睡床,她也要睡,那就一起睡吧,她还怕他不成。
……一大早,立蓉便醒了。
她起早惯了,就算让她睡懒觉,一到时辰,她也自然就醒。
而她一醒,身边的男人也跟着醒了。
我没有吵你。
立蓉缩了缩,她才刚动了一下,哪知道,他这么不经扰,这样就醒了。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转身,翻身下了床,立蓉松了一口气,还真的怕他有起床气,黑着一张脸,让人一天都不好过呢。
唉——他们成亲了。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夫妻了呢。
立蓉认命地下了床,只知道,从今天开始,呃,不,是从昨天开始,她的人生又多了一项任务,多了一个要伺候的人。
我来替你更衣吧。
她上前接手。
不用。
转身,完全不领情。
转了个圈立蓉再度站在夜魂的面前,开口的话,可没有刚才那么温柔。
夜大侠,现在咱们可是夫妻了,我往后的日子还得靠你养,怎么?昨天才刚成亲,今天就想要休妻了吗?冷眸一瞪,凶恶地瞪了她一眼。
你想怎样?不想怎样,来吧,让我来接手,省得人家说我不懂得为人妻,你娶妻了要善加利用,别放着真当她是米虫。
说得好像她是个外人一般。
从她嘴里出来的事,与她完全无关一般。
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手停,立蓉若有其事地点点头。
也是。
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不过——我不想只做表面功夫,夜魂——她抬眼,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真正地当一对夫妻,过正常人该过的日子。
原本就已经很冷的脸,冷得发黑。
你是说,我不正常。
阴阴地发着阴风,幸亏立蓉看得多,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否则,早就躺平在地,口吐白沫,长睡不起了。
我没说你不正常,我是说,我们不正常。
意思可是差很多的。
够了。
他扯下她的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
立蓉耸肩应是,回头,穿自己的衣衫,仍是平日身为丫鬟的立蓉所穿,她与雪儿感情甚好,却从来不曾托大过。
她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里,不会轻易地去超越,惹人嫌。
一身平日的装束,没有什么特别的,因为他们成亲,时间匆促,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却准备太多的细节。
夜魂扫了她一眼。
跟我出去。
干什么?别说那么多废话。
……立蓉莫名地眨了眨眼,现在是怎么回事?角色反转了吗?轮到她不知道如何接口了嘛。
夜魂,虽然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但是,麻烦你稍微地尊重一下你身边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至少,你要告诉她,你要带她去做什么?难道,你要把她拎出去卖,她也一句废话都不能说吗?前提是,那真的是废话吗?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冷冰冰的,将他的不悦,表现得极为明显的一眼扫了过来,饶是立蓉也退缩了一步。
他的眼神,就连堂堂七尺高壮男人见了,也会退后一步,自保为上,更何况,她仅是一介女流,且极为识时务,不会冒冒然地跟不是对手的对手来互瞪逞强。
那是白痴才会做的蠢事,她自认不是白痴,自然也不会做这等蠢事。
当我什么也没说。
识时务的女人,真的乖乖地闭上嘴。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一时之间的认输可不是就代表她真的输得彻底。
夜魂没有开口,一双幽深得让人看不见底的无底黑眸,再扫了她一眼,然后,一声不响地处了新房。
不再勉强她。
立蓉松了一口气。
她从来不是个唯唯诺诺的女人,身为下人,自该任命,她已经认了小半辈子的命了,如果再认下去,这辈子,她也就白活了。
她可不想就这么浪费了自己的一辈子时间,为人难,总得为自己找些至少可以让自己宽心的事情来做。
展家上下,除了主子之外,一干人等,全都已经起来,也早就忙开了。
今天,是有别与昨日喜宴之后的三日流水席的第一天。
管事李叔,一早便在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去准备了。
展家从来都没有这么亲民过。
所以,让不少的人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展家啊——不仅是展家的展狂,如今,连他身边的夜魂也成亲了。
原以为,这两个男人,就算有女人,也是抢来的,心不甘情不愿的。
展狂那一头,就够让人惊掉下巴,现在又来了夜魂这一头。
立蓉,是大家所熟悉的,她的性子直来直往,以前上街做什么大家也从来就不会陌生。
现在,她嫁给了夜魂。
以后真的会有好日子可以过吗?立蓉姐,你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春晓和春夜,迎面而来,脸上笑得贼兮兮的,立蓉被她们姐妹俩笑得头皮有些发麻。
天已经亮了,要睡也是晚上再睡。
很忙吗?外头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去招呼客人。
话落,她便要离开去前方帮忙。
春晓快一步拉住她。
立蓉姐,你和夜魂才刚成亲,而且,这三天的流水席也是为你们而办的,你怎么可以自己亲力亲为呢,现在开始,你只要好好地休息就好了。
春晓还不忘挤眉弄眼一番。
是啊是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夜魂的妻子,不需要再跟我们做一样的活计了,不然,夜魂可是会心疼的。
春夜也上前来跟妹妹一前一后,搭得天衣无缝。
果然是姐妹,有默契得很。
哈——立蓉不怀好意地将姐妹俩给看了个遍,看来,你们是挺羡慕我这个身体啊。
那是当然。
姐妹俩个,玩笑地同时应是。
好吧。
立蓉状似为难地考虑再三,呆会儿我去跟夜魂说一声,三天后是个好日子,让他把你们俩个也迎进门,虽然不是原配,不过,我们的交情不一般,进门就三头大怎么样?到时候,你们也不需要再做这些活计了。
眼里,闪着趣味的光芒。
果然——春晓和春夜倒抽一口冷气,没有想到立蓉会这么说,俩姐妹同时摇头又摇脑袋的,嫁给夜魂?不要了,他大概只适合立蓉姐了。
平时,她们姐妹俩个,见到夜魂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相处久了是好一些,不过,也没有好到完全不以为意啊。
她们可不想早死。
立蓉姐,我们可不敢跟你抢——就算送来,她们也无福消受啊,再说了,夜魂是不可能同意的。
就算是跟他提一提,他的一记冷眼过来,人都会被他吓昏了。
俩姐妹的脸都被吓白了。
立蓉失笑地摇头,真是胆小的两个丫头,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咱们姐妹一场,当姐姐的怎么会害你们呢。
对了,夫人起来了吧。
话题一转,立蓉有些担心的问道,雪儿为了她的新嫁衣,一晚上没有睡,也没有吃下多少东西。
她的身体,原本就不强壮。
她却一定要守着她们当初定下的承诺,她知道雪儿是个重承诺的人,可是——看着雪儿这么辛苦,再加上展大堡主的不善气息,让她着实恼了自己好一阵子,嫁衣好了,还是最精致完美的。
出自雪儿的手,少有不完美的东西,这一点,立蓉是有信心的。
夫人还没有起来呢,不过,傲人少爷和两位小小姐已经起来了。
还格外的兴奋,展家热闹的时候真的不是很多,这会儿,好不容易遇到这么热闹的时候,小孩子就爱凑人脑,一晚上,他们都快要睡不着了呢。
平时,两个小的,一起来就会赶着要到爹娘的屋里去,吵着他们——今天,一起来,就往外跑。
瞧热闹去了。
一提及,雪儿三个可爱的孩子,立蓉也笑了。
懂事聪明的傲人和一双可爱的姐妹花无忧和无虑,她们真的如同她们的名字一般,无忧,且无虑。
相信,这辈子都会如此。
上面,有厉害的爹和温柔的娘亲,再下来,还有夜魂和展家上下,再下来,还有身为大哥的傲人——夫人一定是累坏了,昨天夫人也没有吃多少东西,这样吧,你们先去忙,我去一下厨房。
你去厨房做什么?这个时候,你该好好地呆在屋里。
春晓又拉住她。
没有人规定,新娘子,一定要呆在屋里的,这个时候,新娘本来就该早起,去拜见公公婆婆和夫家长辈,夜魂的家人,赶不及过来,我也省了这道程序。
在展家,夜魂一直把堡主当成是自己的大哥,那雪儿就是他的大嫂,我去厨房帮忙,好好地孝敬他的大哥大嫂,也没有什么不对的不是吗?一道长篇大论下来。
春晓松开了手。
扬着脑袋想一想,立蓉说的可是半点也没有错嘛。
那——那好吧——不过,刚刚有看到夜魂出门呢,他一大早是上哪儿去了?连李叔叫他,他都不应一声。
春夜疑惑,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没有听到。
还是太过专心于某件事。
别理他。
立蓉翻翻白眼,他就是那个性子,阴阳怪气的,让人没有办法。
啊。
姐妹俩又一次同时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立蓉,立蓉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丈夫。
是啊,当妻子的不是维护自己的丈夫吗?真是天真。
立蓉无奈地直摇头。
不是人人如此,夜魂的性情,众所皆知了,我就算再藏也藏不住,他一站出来,别人就什么都知道了,好了——你们也别在这里闲聊,出去帮忙吧,我去厨房了。
看了姐妹俩一眼,立蓉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而去。
春晓和春夜,互视一眼,同时摇头。
搞不懂。
我也搞不懂。
她们心中充满了困惑,这样,真的好吗?她们的相处和堡主及夫人的相处,真的好不一样。
她们开始担心了。
之前想得美美的,不会真的只是她们想想而已吧。
两个各顾各的人,真的可以跟堡主和夫人一样变得恩爱异常吗?……李叔好恨自己少有好几个脑袋,好几双手可以同时使用,奈何,人就一个,头也只有一个,两只手,两只脚,没有多余的东西。
无极堡的管事也一半地来别庄帮忙了,堡里的上上下下,都来到别庄,为了夜魂和立蓉的事情忙活着。
李叔转悠转悠的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李叔。
无极堡的一名小厮,匆匆进来。
什么事?外头万年布行的老板要见你。
布行?他不知道有定布衣一说啊。
让他进来。
是。
小厮出去,不一会儿,领着万年布行的叶老板进来了,李叔狐疑地看着叶老板身边带来的伙计,抱着各色不一的布料。
没错,展家的布料向来都是向万年布行定的多,可这会儿,他们忙得哪有时间却定什么布料啊。
叶老板,你这是——李管事,这些都是夜大爷指定的布料,我送过来了,夜大爷吩咐了,交给李管事,让人来裁衣做好。
呃?夜魂定的布料。
别说是李管事不信了,听到这个消息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信的,夜魂向来不注重这些外表的东西,这会儿,他怎么去定起布料来了。
不过,李叔也没有多问,眼下的情况也不容许他多问,让人接下布料,再让人请来专制衣的梅老板。
早膳,早已过去多时。
李叔谁也没有见着,据说,堡主和夫人还没有起。
夜魂也没见个影,春晓和春夜告诉他,立蓉在厨房里。
去,去找立蓉过来,看看她知不知道夜魂在哪里?梅老板已经在这儿等着候着,就等着给夜魂量衣了。
他让人把布料送过来,怎么自己倒是不见了踪影。
是。
厨房里,简直是一团乱,开席三天,位子有多没有少,而且,也不知道来的人是多是少,所以,必须随时待命,省得到时候更是乱上加乱。
明明是好事一件,却让人说三道四。
要嘛,什么都不做,要嘛,就做得最好。
立蓉为了雪儿熬好了干贝粥,为展狂也准备了些食物,只要等他们一起来,随时都可以吃。
那些东西,都热在那儿呢。
不过,她也分身乏术,不能离开。
就算加上无极堡的仆佣,也很不够用。
早知道,她就应该很坚持地让雪儿求堡主消除这三天的流水席,这样,人人都忙得不成样子了。
又多了两桌,小米,去,把院里那两篮白菜拿进去,还有油叔,让人去街上再买些菜回来。
这一批,是外地来的,特地来看看展家举办的流水席。
没有赶上正餐。
却也不能不交代。
却也不能不招待。
马上来。
马上去。
小米和油叔,立刻去忙去了。
无极堡的管事,在外头招呼客人,李叔则是在里头安排大大小小的事,两位厨娘也忙得分不开身。
这些事情,自是由立蓉来处理。
以前,她也是处理这些事情的,做惯了,一遇到,自然而然,吩咐的话就出了口。
添些火,再大些。
好。
门外,有人进来了,奔至立蓉身边,叫了两声,立蓉没有回应,小厮急了,大吼一声。
立蓉姐。
回魂了,终于听到了。
立蓉白了来人一眼,什么事?李叔让我来问你,夜护卫在哪里?裁衣的人来量身了。
量身?裁衣,这个时候?让那些人回来,这个时候,还量什么身,要量,也等过几天再说,他只会忙里添乱嘛,天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你先回去告诉李叔,不要管他,有什么事,我来说就行了。
转头,再度吩咐开来。
小厮一脸为难。
立蓉姐,你真的不知道夜护卫在哪儿吗?他可是她的丈夫哎。
而且还是新婚,当人妻子可以这样子当吗?对自己的丈夫,完全都不在意?不知道。
回头,大吼一声,你过来——小厮上前,立蓉把手上的东西交到他的手里,先切着,我出去多找些人来厨房支援,至少,那个劳什子的夜护卫,我去把他挖出来。
呃——挖出来?会不会太暴力了一点。
小厮心一惊,不过,现在根本就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他可不认为,立蓉姐会是夜护卫的对手。
希望到时候夜护卫可以对自己的新婚妻子,手下留情一点。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夜魂在哪里?新郎官在哪里?他,在展家主楼的房顶上,自在地迎着风,冷静地看着下面的一切,仿佛一切与他全然无关。
这流水席并不是他要办的,也不是因他而办的。
他从来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他太阴沉,人气聚集太浓密的地方往往会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已经习惯于躲在暗处。
他的心,是冷的,他的血也是冷的——这是江湖上对于夜魂的评价,他的存在仅止于为了护卫展狂。
是吗?是这样的吗?他甚至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活了。
或许,刚开始的几年,他的心里只记得一件事,为了展狂,连死他都可以不怕。
头脑里一片空白的时候,对这个世界,早已不存任何希望的时候,展狂是一道曙光,虽然,当时展狂也是属于黑暗的。
他的心,沉于无底深渊,一直无法自救。
直到季雪的出现,挽回了展狂流失的灵魂,让他重新意识到光与亮的温柔。
他很平静地看待这一切。
真的很平静,他的心里,早已激不起半丝的涟漪。
然后,又一个事实告诉他,他叫克天萨,他是水族族长的儿子,一夕之间,犹如浮萍的他,有了家,有了根。
他的心,仍是没有安定。
家,根,之于他,早已太过久远。
远到,他早就触摸不到。
他把自己的人生定位留在了展家,留在了展狂的身边。
他是夜魂,就算是克天萨,他也不想成为克天萨。
他没有野心,想要做什么,成就什么伟大事实。
他唯一想要的,就是不要惹他。
他一直孤身一人,如今,却有了妻。
薄唇,扯出一抹嘲讽。
真是好笑,他夜魂,竟已成家立室。
屋下的平地上,来来往往的客人,来来往往忙碌的展家人,来来往往他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他瞧见了,之前召唤过来的布行老板已经过来,将他指定的布料送至。
李管事,也让梅老板过来为她量衣了。
没错,那些布料,是为了立蓉,他的新婚妻子而定。
她身上穿的,仍是那袭粗布衣,虽然不若其他府内的仆人那么廉价,那么粗劣,却认不是什么好布料。
她已经是夜魂的妻。
他自是不会亏待她,哪怕,这一次的迎娶并非两情相悦,这些似乎已经不再重要吧。
抬眸,嘲讽地望着蔚蓝的天,轻哼一声。
是个好天气。
倏地——平地上,多了另一道身影,如一团火一般,夜魂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头顶上,几乎冒着烟。
是谁惹她生气了?他不懂。
她的情绪为何可以时时处于高涨之中。
他气怒的时间不多,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让他去气,去怒的。
她似乎在找人,或是找其他什么东西,只见她见人就拉着问。
结果,除了摇头和摇手之外,她显然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应。
她的双手,用力地握了握。
蓦然——她抬头,望天,下一刻,她,看见他了。
夜魂一动也不动,并没有因为她的瞧见,而慌了神。
天知道,他早就忘记慌了神使什么滋味,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尝过。
她的眼,瞪得好大,似乎不相信看到了他。
夜魂——她开口了,很用力。
她的嗓门一向很大。
他却不知道,她的嗓门可以大至此,屋里屋外人,因为她的叫声,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看的方向——他。
众人错愕。
没有想到,夜魂爬上了屋顶,上头的风景会比较好吗?呃,很显然是,只不过,很多人,都爬不到屋顶上去。
也就错过了那般的美景。
你给我下来。
她有抬了头,那双眼,开口冒着火花,很亮,很亮——薄唇一抿,冷眸一暗,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而下,犹如飞仙,一眨眼,他便立在立蓉的身边,冷冷地打量着她。
上面风大吗?……看得出来,她在隐忍,努力地隐忍,所以,没有破口大骂,她向来不在意什么形象的,那是身外之物,之于她,无用。
这一点,夜魂也是很认同的。
风光好吗?看得见人生百态,很好玩是吗。
她,开始用力地磨着牙,一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大抵是想看看夜魂与他的新婚妻子,会有如何精彩的对话。
他向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你倒是悠闲,大家都在找你的时候,你却在上头看风景,怎么,堡主没有起床,你就无事可做了吗?真是可恨。
一转头,立蓉才发现,身边聚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她脸上的表情一僵,下一刻,很勉强地扯出一抹不怎么像笑的笑:各位,这个热闹可不好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怎么样?有人失笑,却不敢笑出声来。
深怕惹恼了这位大姑娘,她的性子可是火爆的很,一旦恼起来,是谁的面子也不卖。
围观的人没有动,所以,只有立蓉自己动。
她伸手,用力地扯着夜魂离开。
直到四周没人,才停下脚步。
夜大护卫,你好好地找布行的人来干什么?你不是最爱你身上这身衣服吗?穿来穿去也没见你变得颜色和款式,怎么?衣衫不够穿吗?才急匆匆地让人来给你做?够了,只会添乱的家伙。
……他的嘴,闭得很紧,一句话也不说。
立蓉用力地深吸一口气,省得被他活活气死了。
夜魂,我拜托你开开口好不好?现在很忙,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磨叽的。
冷眸一冷。
没有人要你在这里磨。
没错。
是的,很好——他说的一点都不错,根本就没有人要她在这里磨啊,这个该死的男人——好吧,我不磨,你自己招来的事,自己解决,现在,梅师父就在你的院落里,你自己去量身。
反正他闲。
你去。
他又开口,说了两个当时就让立蓉陷入云里雾里的字眼。
我去?她的手,直指自己的鼻子,为什么是我去?明明是你要裁衣的好不好?我才第一天当人家的妻子,还不清楚自己丈夫的尺寸,你就体谅一下你苦命的妻子,自己去吧。
转身,她要离开。
却未能如愿,他的手,将她牢牢扣住,没有停下,他也走了,拉着她往他们的院落而去。
你放开——真是粗鲁的男人,她的手就要断了。
前方的男人,半点回音都没有。
夜魂,我说,你放开。
……没出声,还是不放。
夜魂,你该是的,给我放手,我的手快被你扯断了。
前方的男人,脚步微微一顿,仅是一刻,他又迈着步子立刻往前走,只是,手上的力道稍稍地松了些。
至少,她的手,不会再痛得快要断了。
立蓉很无力,跟这样的男人,想要吵也吵不起来,最多就是吵给自己听,然后把自己活活气死而已。
她为什么要这么命苦?完全没有道理的嘛。
夜魂一路拖,立蓉一路忍,直至夜魂把他拖进属于他们的院落,然后,放开她的手,梅老板有些错愕地迎上前来。
夜大侠,现在老朽就给你量身。
不是我,是她。
呃?立蓉和梅老板登时有些不名所以,梅老板看着立蓉,立蓉瞪大双眼,他在说什么?夜大侠的意思是要为立蓉姑娘裁衣?她已经不是姑娘。
呃?两人又一阵错愕,这会儿,立蓉总算是早早地回过神来了。
梅老板,你就唤我立蓉姑娘,姑娘我就喜欢听这样的称呼,还有,你好好地干嘛为我裁衣,我有的是衣服。
展家并没有亏待她,特别是雪儿。
雪儿早就要她跟她一样,衣食住用行,都同样的比照。
是她不愿意。
她跟雪儿是不同的。
这个男人,真是搞不懂他,好好的就变成这么莫名其妙。
夜魂没有把立蓉的话听进耳,更没有把她看进眼,只是用他的冷眼,瞪着梅老板。
梅老板心里打个颤,脸上连一贯做生意的笑都笑不出来了。
那——给她量。
好好好,老朽立刻给夫人量身。
梅老板还是很识时务的,知道眼下听谁的不会吃亏。
为了不想让梅老板为难,立蓉努力地隐忍着。
直到梅老板量完了,准备要离开时,她才开口。
不要只量我的,他的也量。
呃——手上拎着寸尺的梅老板可是左右为难。
你不量?她挑眉,咱们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吗?哪有妻子穿新衣,丈夫却穿旧衣的道理,你不量,做好了我也不穿。
随你。
冷冷的言语,确实深感着无所谓。
他的眼眸,更冷了。
立蓉也不是好惹的人,她瞪他,眼神虽然没有他的冰冷,却也没有热到哪里去。
夜魂,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可不是那些乖巧听话,唯夫命是从的女人,别不把我当成一回事。
哼——你想怎么样?相信堡主和夫人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你说,要是我跟他们说上以说,夫人会放人你独自任意妄为吗?好吧,就算你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堡主的话,你不会不听吧。
想来,咱们也是夫妻了,你觉得这等小事血药闹到那里去吗?该死——夜魂双手握拳,若非极强的自制力,早就一拳挥过去,将立蓉甩得远远的了。
量。
他冷冷出声。
梅老板浑身一颤,立刻上前,以最快的速度为他量完身。
衣衫三天之内就会做好,到时候,老朽会请人送过来的。
他可不想亲自过来,再见识一下,他们夫妻的相处模式。
会让人少掉半条命的。
哼——哼——一人一声,谁也不让谁。
梅老板离开了,立蓉用力地灌了一杯茶,心里的火气才稍稍地隐了些,她瞪着夜魂,你这男人真是奇怪了,老是做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怎么,你大男人很了不起吗?还是看到你的妻子穿着旧衣,怕丢了你的面子。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男人,有什么不会说出来吗?放在心里,会生利息啊。
又不是钱庄。
……好吧,别以为我不识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在外头,我也不会丢你的脸,虽然你的脸够臭的了。
……磨牙声。
别站着,坐下,有些事情,咱们还是先说个明白最好。
他不坐,她硬拉着他坐下,夜魂——递上一杯茶,硬逼着他喝下,咱们是夫妻了,以后和平相处如何?冷眼一枚,不置可否。
别拿这种眼神瞪我。
她瞪回去,要相处一辈子,我可不想每被你瞪一次,就少活一年。
她说得夸张。
他也不反驳,让她说个够,说个痛快。
……我可不想让雪儿担心,让她自责地依偎,我们是为了展家的安危才会成亲,完全没有一点幸福可言,你不介意,做些让人以为幸福的事吧?……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很好,下次,有什么决定到时候,请先知会我一声,省得到时候,身为你妻子的我却成了最后一个知道事实的人。
那样,会让她的火更大些。
……三天流水席之后,我会跟雪儿和堡主说一声,咱们回水族看看爹和娘,这一次,怕他们赶不及都没有通知他们一声,已经很不孝了——……喂,你能不能哼一声?不然我会以为自己有自言自语,自说自话的毛病。
……她难道没有吗?男人还是一声都不哼。
夜魂——她吼。
我不想回水族。
他总算舍得开尊口了,却是为了反驳她的意见。
不回也得回。
她凶恶地瞪回去,你可以当个不孝子,我却不可以当个不孝儿媳。
没有人会说你不孝。
我自己会。
那是你自己的事。
不要来勉强他。
夜魂身上的寒意更甚了。
夫妻是一体的,我的事也是你的事,别想撇开我,而且,你爹娘忍着不来看你,就是怕扰了你,你还能狠心不去看他们吗?他们会一天一天变老,总有一天,会让你想看都看不到,到时候,你会后悔一辈子,你真的愿意那样吗?|派小说论坛pinbon2,|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真的愿意吗?说实话,夜魂一点感觉都没有,愿意要与否并不重要,亲情之于他,也是全然陌生的,正如水族那两个,称是他爹的男人和女人,对他而言,他们仅是两个人而已,与万千百姓一般,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身上流着他们的血,他也没有太大的感触。
或许,他身体内的血液也是真的凝结了,或许,他天生就是个无情之人。
他不在意。
有情,无情,仍是一生,又有何妨。
他们早该认清事实。
他是绝无可能和他们共享天伦之乐。
此生定型。
你——立蓉用力的咬了咬牙,她恨不得上前去狠狠地甩他两巴掌,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把他打醒。
真是够了,这个死男人。
天底下有多少人,孤身一人,没有家,没有父,也没有母——真的,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哪怕,是有孝心,也无法在双亲面前尽孝。
那样的心情,他怎么可能会理解,会体会得到呢。
她的父母,也早就不在了,现在,她连爹娘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就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难道,他的心里,真的一点都无所谓吗?孤单了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没有家人不是吗?如今——好不容易知道这个世上,是有他的家人存在,而且,还是一个诺大的族群,有疼他爱他的爹和娘,还有叔叔,还有好多好多人——她是多么的向往。
嫁给了他,虽说不是那么美满,但是——她总是有了最亲近的家人不是吗?除了雪儿之外的另一个亲近的人。
他的家,往后就是她的家了。
她才不会任由他这么理所当然下去呢。
反正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你必须让我进自己的责任,以后你跟不跟我回水族那是你的事,不过,第一回,你必须带我回去,而且,要有你亲口把我介绍给你的爹娘和族人。
夜魂皱了皱眉,不曾料想,她会提出这么不合情理的事情。
他们会一直呆在展家。
他与她,一直都是不是吗?为何她突然会想起要回水族,要去探望那些,对她而言,还是全然陌生的人呢。
好吧——她是见过他的父母,那又如何,既已相识,也可不要深交。
你的日子过得太悠闲吗?就是。
扬起下巴,用力的瞪他。
我会让人带你去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不会同意的。
那就不要回。
好啊,你就这样吧,等一下我会哭给你看——不,我才不会哭给你看呢,我会哭给堡主和雪儿看,到时候,我看看你怎么被人瞪。
别说她小心眼,这是她不得不做的事情,他冷情归冷情,难道要一辈子如此冷情吗?她可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长此下去,他自己不被自己的冷情逼疯,她会被他的冷情逼疯。
她向来是有话说话,有什么事情,不会放在心里,自己闷得慌,能说的,她会说,不能说的,换个场合,她也会说。
她不是不识礼,而是知道,场合的重要性——现在,她要去找堡主和雪儿——是真的找,不是吓他。
他的劣根性,她太清醒了,这个男人,如果没有人在一旁用力的提醒,他是全然都不会放在心上,不会当成一回事的。
一转身,出门,直往水园的方向而去。
雪儿今天起得晚了。
昨天是累着了。
她也不想现在就去打扰雪儿,不过,吓吓他吧,吓吓身后的男人,他啊,也只有对展狂的时候,神色,才会稍稍有变。
真是让人无奈的事实不是吗?雪儿已经醒了,睡了好长好长一觉,而且很香,一起来,展狂便让人到厨房里去端吃的过来,她快两天没有好好的进餐了。
眼皮下的疲意并没有因为一晚上的沉睡而消失,仍留下淡淡的余辉。
半路,迎上了去厨房的春夜,立蓉便代春夜端上了早膳。
雪儿,你醒来了。
门是开的,展狂正立在雪儿的身边,夫妻两个似在呢喃着什么,小声的旁人听不真切。
立蓉扯着嗓门,开了口,展狂和雪儿同时抬头。
立蓉。
雪儿瞪了瞪眼,怎么会是你?今天可是你和夜魂成亲的第一天哎。
展家人那么多,根本就不需要立蓉亲力亲为啊,她现在是新娘子,对什么事情都可以有特权的。
真是个停不下来的性子。
成亲第一天又如何,依夜魂的性子,我想,再过一个月,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她自嘲的笑笑。
那种万年不变的死性情。
要改,她看是真的难了。
那可未定。
冷哼一声,出自展狂之口。
立蓉看了展狂一眼,他脸上,没有戴面具,是依雪儿之言,在家人的面前,无需再带着面具,雪儿也把她当成了家人。
所以,也让展狂不需要在她的面前,戴着面具。
他的脸,其实并不难看,加之,早就看习惯了,见怪不怪。
他若是愿意让独龙族的白大夫医治,现在,脸上保准,什么都没有了。
多谢堡主贵言了,希望夜魂真的能早些开窍,雪儿,快来吃吧,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你的肚子也饿得够久了。
雪儿抚着自己扁平的腹部,真的很扁,刚才还有咕咕的叫声,她是饿了,一直赶着做嫁衣倒是不觉得,一停下来,什么事情都不做,反倒是感官灵敏的多了。
嗯。
雪儿在桌前坐下,展狂亦是,拿起筷子,雪儿看向立蓉,你呢,你吃过了吗?我早就吃过了。
立蓉也不避讳,在雪儿的面前坐下,一大早,外头就热闹得很,所以啊,我出去凑热闹,加帮忙去了。
对不起,我起得太晚,都没有帮上什么忙。
雪儿歉然的道,展狂霸道的夹着一筷子美味小菜,递至雪儿面前,要她张嘴,不想听她自责过多。
那不关她的事。
吃~~~~雪儿只好怪怪的开口,将面前的小菜,吃进肚里之后,抬起小脑袋,再度想要开口的时候,展狂的第二筷,又来了。
于是——雪儿忙绿的完全没有时间,开口说话。
立蓉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夫妻互动的一幕,展狂是个冷情之人,在遇到雪儿之前,展狂是绝对比夜魂可怕的一个人,他不仅心冷于内,也表于外,总之,给别人的一切,真的好可怕。
没错,展狂就是这么一个可怕的人,但是——现在看看,眼前的展狂,虽然仍是冰冷,无法热情如火。
他的举止,却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温柔,一举一动,之于雪儿,他,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再也没有人可以比得过了吧。
有夫如此,无求。
展狂亦是。
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儿不是吗?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与夜魂,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展狂和雪儿一般,一辈子都不可能。
好不容易,雪儿终于被喂完了。
她终于得空,展狂开始自己吃了,吃雪儿剩下的。
你在瞧什么?瞧得这么入神?你啊,立蓉直言不讳,雪儿,真的好羡慕你哦。
她轻叹。
雪儿小脸一红。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你和夜魂也可以啊。
才怪。
做梦都不可能梦到的好景,对了,雪儿,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三天的流水席之后,等到别庄不那么忙的时候,我想去水族看看夜魂的爹娘和族人,你也知道,这一次行事太过匆忙,都来不及请他的家人前来,我心里,总觉得亏欠些什么。
再说,为人媳的,去拜会公婆,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雪儿听完,立刻点头。
很好啊。
她早有此意,本来就打算没那么忙的时候,让他们两个回一趟水族,呃——其实,也没有真的那么忙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她也想一起去看看哎。
就是不知道,她身边的男人同不同意。
我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了,问题是那个男人,他说什么也不肯去,还打算另外找个人陪我去,笑话,我要是真的想要一个人去,还要人带吗?又不是没有去过。
越说,立蓉越生气。
冷冷一眼过来,立蓉立刻收了声。
遭了,说得太过忘形了,忘了展狂也在。
他真的这么说?微微蹙眉,雪儿心中有些了然,其实,他们早该想到了,这才是夜魂啊,他如果真的立刻同意跟立蓉回水族,那才真的叫人觉得奇怪呢。
嗯。
夫君——雪儿回头,轻扯展狂的衣袖,你不能劝劝夜魂吗?看望他的爹娘,是为了尽孝,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应该去去的。
展狂挑眉,先扫了立蓉一眼,再将视线落在雪儿的身上,那是他的事,由他自己决定。
那可不行。
雪儿当场摇头,依夜魂的性子,他是哪里都不会去的,好吧,或许女人家心眼多了些,那也不是坏事啊,夫君,你去劝劝他好吗?他不是我的护卫。
他没有理由去劝夜魂。
可是,他是你的兄弟啊。
那又如何——展狂仍是不以为然。
夜魂他最敬爱兄长了,你说的话,他一定会考虑一下的。
而且,只敬他这位兄长,若是他能连父母一块儿敬,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了。
夫君?既然夫君不愿意,那我去劝劝他,要是他理都不理我一下,我会很伤心很伤心哦——。
雪儿偷偷的瞧着展狂的表情,老天,请原谅她使用这种小人招数,她就知道,她的丈夫,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的伤心了。
可爱的男人——该死。
展狂低咒一声。
怎么样?展狂终究还是劝服了夜魂,其实,说劝服,实在有些夸大其词了,他只不过是看着夜魂说了一句。
你该回家看看了。
夜魂不语。
展狂也不再说话。
三天之后,夜魂和立蓉从盐城出发,直往水族而去,只有立蓉与夜魂,没有第三个人在。
雪儿也想参一脚,不过,她身边的男人,不肯放人,她家的还有三个小的必须靠她照顾,所以,她只能吸吸鼻子,希望下一次,可以到水族去看看。
两个人,两匹马。
一路上,都是立蓉一个人在说话,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也不管身边的男人有没有听进去。
他是扁他三拳,他都放不出一个屁的人,最后嗯个一两声就没事了。
路上在哪儿靠停,在哪儿用膳,在那儿过夜,全都是立蓉一个人说了算,夜魂只是跟着,他看起来,倒成了个跟班。
只是为了守护立蓉的安全。
虽说,展狂和夜魂再也没有所谓的主仆关系。
展狂的话,在夜魂的心里,仍起着主要的作用。
真是个不可爱的男人,若是那天,展狂一时兴起,让夜魂去死,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跑去死掉算了。
当然,立蓉还没有机会去试上一试。
夜魂,停下来——。
立蓉扯着嗓子用力的喊,夜魂早就在前面的前面,他的马,就是慢悠悠的走,也比她的快。
每一次,要停下来,她都得用力的喊他才会停。
前面的马果然停了下来,下一刻,掉头,回策至立蓉身边,一双冷眼,冷冷的看着她。
够了够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用力的顺了口气,真是受不了,她可承受不起,他如此关爱的眼神,天色也不早了,前面恐怕没有比这小镇更大的地方可以落脚了,今晚,我们就在这儿住上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吧。
嗯瞧瞧,他仅会这么一句,多省事。
|云易飞,|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迎朋客栈是间小客栈,不过在这样的小镇上,可是最大的客栈了,也是唯一的客栈,要想住好点,还得往前方走上三十里路,才能找得到比迎朋客栈更好的客店住下。
所幸,立蓉和夜魂都不是讲究这个的人。
客栈的房间还算干净整齐,掌柜为人也算和蔼可亲,是个老实人,开客栈,只是为了让来往的客商,图个方便,仅此而已,所收的银两,也是相较之下,极少的。
反正他们也不是在此长住,自是无须在意什么。
只是——夜魂的冷脸,阴沉可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习惯的了的,掌柜只敢看立蓉,不敢抬眼看夜魂。
他们自称是夫妻,那掌柜就当是夫人作主的。
活了一大把年纪,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浑身上下,冷情之气,都能溢出来的。
一入了房,立蓉便狠狠的瞪了夜魂一眼,大爷,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冷眼看人,瞧见没有,刚刚那个掌柜,差点在你的瞪视之下,魂飞魄散。
到时候,不但是他罪孽重,连她也会受到牵连的哎。
好吧,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难道他没有发觉别人瞧他的脸色有些不一样吗?人家,都把他当非常人看待了。
他心里一定不好受,不——他是不会的。
因为,夜魂开口了,出口的话,差点没把立蓉活活气死。
那也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立蓉用力的翻了两下白眼。
她承认自己的能力着实不够,相处了这么久,成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要说改变了,就是了解他的行为模式,都有些难接受呢。
是是是,人家活该,你一点错都没有,现在呢?是要先吃东西还是先休息。
眼儿溜溜的转了一会,这样吧,你先在这儿休息,我下去找掌柜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在端上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哦,那我随便那些上来。
你也不要下去,让掌柜的直接送上来。
夜魂瞥了她一眼。
不行。
立蓉摇头,他们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客人,掌柜的那么和善,待客那么周到,只不过客栈小,人手也少,掌柜的也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嘛,去帮一帮他,又会怎么样呢,且是他们受惠啊。
一转身,便要下楼。
夜魂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牢牢的,任由立蓉再怎么挣扎也睁不开半分。
他握得很紧,他都能感受到疼痛。
眉头一锁,立蓉努力的忍住那股疼痛真是够了,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嘛,他喜欢莫名其妙,喜欢特立独行,那就去做好了。
总不能因为她已经嫁给了他,他就硬要求,她与他一样吧。
门都没有。
你这是在做什么?浓眉微锁,夜魂不苟同的看着立蓉,你一点警觉心都没有吗?人生地不熟,不要滥用你的热情。
世道险恶,她还以为,这是上的每一个人都该善良无害的吗?表面所看到的,并非就是事实。
我知道,我有眼,会看人,能识好识坏,我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见过任何世道险恶的千金大小姐。
她也没有那个命,这家店,处处透着善意,我不相信这里会有什么麻烦事情出现。
一路行来,小镇上的人,对迎朋客栈可是赞誉有加,绝对不会假的。
她的任性,她的坚持,夜魂仅是思索片刻,便放开了她的手。
想去,就去吧。
有事,别找他。
迎朋客栈虽小,吃食倒是相当的地道,都是小镇上一些特色小吃。
掌柜的是身为掌柜,再身兼大厨,客栈里的跑堂是他的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帮忙,一家三口,撑起了这间客栈。
所以,客人进入的时候,通常并不觉得这里就是一家客栈。
着实是因为,这里家的味儿,太浓了。
掌柜一家,确实是没有恶意的,迎朋客栈也不是黑店,并不曾想要杀了他们做人肉包子,却是半夜点上迷香,偷了他们所有的钱和之前的东西。
一夜安眠,第二天,掌柜的仅是收下该收下的,多余的,给他,他也不要。
做人,做事都得凭良心的,咱们的东西,值这些,就收这些。
掌柜的话,让人深思。
再度上路,一人一骑,这一次,她是用力的扯住夜魂的衣袖,不让他一个人跑到前面去,他总是自顾自的一个人骑到前面去。
只要不是在展狂面前,夜魂,绝对是一个相当自我的男人。
真的相当的自我,完全不顾别人的感觉。
至少,不会顾及他身边有个娇弱的女人,呃——虽然立蓉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娇弱了。
只不过,出门在外,他不会武,也不想平白的添麻烦,距离到水族还有一段路程,她知道,夜魂是因为她而拖延了脚步,本来,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早早就到水族了。
也是因为如此,立蓉觉得有些气闷。
较于常人,或许,盐城到水族的距离,确实不近,但是,他不是常人啊,他是夜魂。
只要他想,他的速度可以很快,从盐城到水族一来一回着实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回水族去探望探望他的父与母。
正是因为这股没有想过——唉——低下头,立蓉轻轻叹息,不是气恼,而是有些无力。
这样的他,该如何敲开他的脑袋瓜子,然后,用力的强塞些亲情进去呢?似乎,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啊。
你能不能骑慢一点?她的手,很酸啊。
虽然,扯住他的衣袖,但是,他的速度还是一快一慢,要是他再快一点,她相信自己一定会被扯成两半的。
哼——。
立蓉很荣幸的得到冷哼一记。
半个时辰过后,立蓉决定,收回自己的手,否则的话,等到了水族,他肯定变成独臂侠了。
嫁给一个一点也不体贴的男人就是她的命吗?那也未免太惨了点。
不过。
她是立蓉,她可不是随意就像命运低头的女人,于是,她再度开口,向夜魂提出要求。
我要跟你共骑一骑。
这一次,她直接爬上他的马。
夜魂面无表情的僵立在马儿一侧,直直的看着立蓉。
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任性?她吗?不是一直都是他在任性吗?怎么转眼之间,他们的角色就换了一个,真是让人长了不少的见识啊。
我的腰快断了,我的手也快断了,我的屁股都快要散了,难道你想要个不完整的妻子,然后,养她一辈子吗?说得好惨。
听者落泪。
奈何,夜魂不是寻常人,他也从来都没有落过泪,他也不曾体会过何谓心疼和怜惜。
我会养你一辈子。
连想都没有想,夜魂如是说,他余下未出口的话,显然是同意立蓉所说,就算她腰断了也好,手断也好了,屁股要散了也好,反正她是他的妻子,他会养她一辈子的,就是别想让他与她共乘一骑。
他的冷淡反应,让立蓉当场恼羞成怒。
夜魂,你以为我是什么女人?会眼巴巴的巴着你吗?再说,我们一张床都睡过了,还在乎共骑一匹马吗?真不知道,他的脑袋瓜里塞了些什么东西。
石头吗?一定是。
立蓉的大嗓门,引来不少路人的注目,有人眼中,透着笑意,完全看好戏的模样,不过,在扫到夜魂不善的表情,再多的笑意,也全数隐尽。
谁敢在这样的男人面前笑?除非是不要命了。
有人眼中也露出不屑之色,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在下——好吧,这里虽然人不多,但是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行人,那也是人。
她怎能如此无耻的提及自己与丈夫的闺房秘事呢。
真是丢尽女人的脸。
立蓉小嘴一张,愣了半响,那么明显的不屑,除非她是个死人,否则的话,她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你真的不上来。
好吧,我下去。
他行,她不敢勉强他,也不会勉强他。
都怪她自作自受,白遭此白眼。
她活该。
立蓉利落的下了马,手很痛,腰很疼,屁股颠的是在不轻松。
他不是个男人,没有那么好的体力。
她不是夜魂,没有骑着马儿到处跑,她还不习惯,一连赶了几天的路,精神被提出得,一刻也不得放松。
她是不好过。
现在,她到想自问一下,如此这般,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放下他的爱马,她扯着自己的马儿,一路慢步往前行。
她不想再单独一个人骑马。
很累。
她现在需要休息。
咱们到水族再碰面吧,你先走,省的被我拖累。
落花流水下这句话,她一个人,慢慢的前行,很慢——像散步,不像是赶路。
夜魂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下一刻,他一个翻身,上了马,在下一刻,他的马,和他的人,就这样消失在立蓉的眼皮底下了。
立着身子,张大着眼睛,直直的视着前方,完全不敢置信,那个可恶的冷血男人,真的就这么把她晾下了。
试问她一个女人家的,要怎么去找水族?这辈子,他们是不会再见了,说不定半路上,她迷个路什么的,他马上就可以恢复单身了,多好。
真是见鬼了。
他不知道,女人的话,多半是口是心非的吗?好吧,就算女人真的生气了,他不顺着一点也就算了,还还还——夜魂,别以为我立蓉非得靠你才成,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你,我就不用活了。
幸好,银两全都放在她这里。
不然的话,不要说是去水族了,没两天,她就会饿死街头。
立蓉记得方位。
而且,她也相信,路就在嘴上,只要她肯问,哪里会找不到呢。
再行一个时辰,烈日高照,已经晌午了,不过,四周并没有见到可以用膳的地方,连间小小的饭馆都没有。
午餐,就将就着,吃了些随身带着的干粮。
喝了些水,在树底下好好的歇了些时辰,才开始行军。
下午,走了好长一段路,或许并不长,只是因为她用双腿行走,所以,才觉得这一条路,看起来,特别,特别的长,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前方,没有小镇,连个小村庄都没有。
立蓉终于意识到,她必须在野外过夜,以天为被,地为席,过这一晚。
还得提防着是不是四周暗藏着野兽和坏人。
昏黄的夕阳,连落到山的那一头,再也瞧不见半点影子。
立蓉早早的捡了些柴火,早早的生好了火,找来了水,就着火堆,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水,算是过了一顿。
她不知道自己是天生如此倒霉还是巧合,跟夜魂一起赶路那么些日子,倒是没有过外宿的经历。
偏就她一个人的时候,就迷了路。
这山郊野外的,想要找个人来问问路都不行。
问山,山不达。
问水,水自流。
没有东西,有空理会她。
呃——背上,寒毛一阵起,立蓉抱紧了自己,她的胆子不小,不过,在这个时候,胆子再大,似乎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盯着火堆,她的小嘴里,一个劲的喃喃着这一句。
偶尔,还会蹦出几个神佛出来。
黑夜之中,有太多不干净的东西,特别是在荒郊野外的,若是平时在人多之处,听闻这等稀奇之事,立蓉顶多是笑笑,当做是一则茶余饭后的笑文罢了。
只是,眼前的情况不同。
就她一个人哎——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顶多就是嗓门大了些,吓着了某些了,其他的坏事,就算让我去做,也没有机会嘛。
我可是一直都是被人家欺负长大的,老天爷可要开眼哦,不能在人欺负过我后,连鬼都来欺负我哦,那样的话,对我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喃喃,喃喃——一直说一直说,直到说道睡意来了,她才随意的靠在树下,沉沉睡去。
夜,有些凉。
她,依着火,却睡的极香。
|云易飞,|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一夜好眠。
半夜并没有什么不明物体突然来访,也没有什么奇怪凶恶的动物,闻到人肉的美美香味,找上门来。
一切,都很好,只除了,半靠着入眠,她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果然是在展家住久了,幸福日子过惯了,回不过以前的苦日子,虽然名义上,她还是个下人,但是,她仍是拥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生活空间,在展家,因为雪儿的照顾和重待,上上下下,差不多也喊她一声立蓉姐刚开始,或许,觉得实在不敢当,现在,倒是挺受用的。
立蓉用力的拍了拍脸,让自己的清醒一些,站起身来,伸了两个懒腰,缓一缓神,拎着随身包袱,幸好还在。
牵着站了一夜的马儿,到附近的河道上,简单的清洗过后,朝着那一个她早就认定的方向,再度上路。
休息了一天,精神是好了些。
她的运道,虽然不是顶好,倒也不算是顶坏,至少,一路上,也没遇上个什么坏人,坏事儿的。
比如说,强盗这一类的。
此路为我开,此树为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唉,唉,唉——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是不是在哪儿听说过。
啊——后知后觉,立蓉在看到开口的大块头一个两个,三个之后,心,咚的一声,算是跌进谷底,一时半会还真是爬不上来了。
呸呸,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才刚想感谢老天爷如此厚爱她,转眼而已,麻烦就找上门了,为什么不能让她怀抱感恩的心情,看着老天爷呢。
它老天爷是不是真的太过无聊,所以,才会时不时的跟人开个玩笑。
它老人家也不想想,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开得起玩笑。
眼前不多不少,有四个大块头,两根瘦竹竿,两个矮冬瓜,整整齐齐的八个人,对她一个?她的力气是大了点,不过,武功?虽说,展家上上下下,会武的那几个,在江湖上可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她就是太依仗着展狂和夜魂两位大人物,还有小到连傲人也有不错的身手,她们这些女流之辈,该乖乖的在后头看好戏兼鼓掌才对,哪里会想到,有一天,有人会找上门来,而且,挑在那些会武的人,全都不在的时候。
这里天高皇帝远,就算她喊破了嗓门也不会有人来救她的了。
要是万一来的一个二个人,成了倒霉鬼,受她牵连,那她岂不是满身的罪过。
不行,不行——是她运气不好,就由她来担就好了,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
那我绕道好了。
用力的扯着缰绳,牵着马儿,就要回身,那马儿,是展家里随便牵出的一匹,虽是好马,可是跟她不熟啊,特别是在她如此暴力的虐待之下,它仅是用鼻子哼了两声,便立在原地不动了。
已经在门口了,可没有离开的可能。
那人原句该是这样的,肥肉都已经咬到口了,哪有吐掉的可能。
立蓉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吗?她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人,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就算最矮小的那个,也够对付她了。
再说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给了他们,她可以赚,要是她的小命丢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她跟阎王爷没啥交情,他老人家可能不同意,她再重活一次。
几位好汉千万别动气,大家图的不过是财嘛,哪,这包袱里装着所有的银子。
她的腰带里还剩一点碎银,仅是一点。
还有,还有,这匹马,也给你们了。
反正它都不懂得看人脸色,那就归那群山贼吧。
如果还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对耳环,手链,统统都给你——扯下,丢过去,半刻也不犹豫。
立蓉的识相,让一伙山贼相当的满意。
一个女子,能有如此胆量,也算少见,平日里,哪见得一个女子上路的。
就算有,一看到他们八个站在这儿,话才落,也该直直的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小四,去,拿过来。
最高,最大,最壮,长得就像颗树的男人,显然是之中的老大,他的大嗓门一出,活似天际打的响雷,指使着其中一个瘦子过去把立蓉扔在地上的包袱,耳环,手链,和那匹已经被立蓉抛弃的马儿一并接过。
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你走吧。
走?真的可以走吗?谢谢几位好汉。
抱拳谢过,立蓉迫不及待的转头就跑,深怕身后的几位,突然改变主意。
她可没有自保的能力。
大哥,瞧这妞儿长得挺俊,不如给大哥带回去当夫人,她这么识相,应该可以把山寨打点的妥妥当当。
有个小人,正用不小的声音,在献计。
是啊,大哥,反正前一位大嫂前天刚死,山寨没有女人家家的怎么可以。
有人应和。
立蓉要非常努力的控制自己才不至于用力的倒抽一口凉气,老天——再不跑快一点,她的小命,真的要葬送在这些土匪的手里了。
而且——完全没有人知道,她会死得有多惨。
大哥,再不决定,她可就要跑远了——还有人好死不死的开口提醒。
好,把她拎过来,带回寨里去。
那棵树终于开口了,立蓉的脚步,可半分都没有顿,她用尽平生的力气,可是,仍是跑不快,后面的人,已经追上了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糟了——立蓉心掉的高高的,她这会真的死定了。
可恶的夜魂,你给我死出来。
呜呜——她才不想当什么压寨夫人呢,她宁愿心甘情愿的当个小小的丫环,天天看人脸色都好,也比当那棵树的夫人要好上无数倍,为什么她的运气总是这么背呢。
为什么?死夜魂,他马上就要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脚步声近了,更近了,就在她的身后了。
啊——。
该死的树桩,是哪个缺心少肺的人砍树还留个树桩在这里,她倒下了,倒下了,就算马上起来,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她,死定了。
啊——嗯——啊——一声,二声,三声——不多不少,刚刚八声,而且声音还真不小,外加特效音,就在立蓉的身后,很大声,很凄惨,简直就像是临死之前的哀嚎。
立蓉听得毛骨悚然。
真是见鬼了,明明是大白天的,为什么还能见到鬼呢。
她用力的吞了吞口水,以后,她一定不会再随便在树林里过夜了,那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慢慢的,慢慢的——她费了好长的时间,才逼迫自己转过头。
那群人,一定在看好戏。
呃——一回头,印入眼帘的尽是八具尸体,呃——照他们身体扭曲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们现在还活着。
啊——。
她无意识的惊呼一声。
怎么回事?老天爷又改变主意了,这会儿,倒是觉得当个善良的人,比较得人爱戴吗?所以,一下子就把八个恶人给惩戒了?起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立蓉的耳边响起,活似大地底深处,地府钻出来的声音,更加的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立蓉皱眉,没有急着起身,不是她不愿意了,而且,这一跤,跌得很十足十,她现在还起不了身。
或许,多趴一会,才能缓过神来。
你——你你你——一向灵活的唇舌,一下子似乎失去了作用,她只能怔怔的看着夜魂的冰脸。
啊——在惊险过后,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感觉真是该死的好。
等等——他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让他一个人先去水族吗?他就是再怎么拐也不可能拐到这里来吧,这里虽然是通往水族的方向,不过,她在他身后,他早就该过了这里,没几天,就会到达他的家乡了,就可以见到他的父母了,而她,在没了大量的钱财和马匹之后,几两碎银也只够她的温饱而已。
若要去水族,必先赚钱,算上一算,还不知道何年何月会到水族呢,希望不是头毛白,胡子头的时候。
那时,路都走不动了。
你还想躺多久?他的神情,不耐极了。
你以为我想啊。
低头,不看他,你先走吧,我再躺一会,还没有缓过劲来。
眼儿,撇到了一旁躺平的八个人,立蓉才发觉,自己忘掉最关键的一件事了。
你杀了他们?……,废话。
八个,一个也不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你要留着他们,下一次再来抢你的?不冷不热的声音,可是满含着嘲讽。
哼,我才没那么倒霉。
还真是每次都碰到,我是说你啊,他们是恶人,做恶事,交给官府处理,自然有他们吃不完的牢饭,你干嘛要自己动手,满手血腥,会比较好玩吗?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她自找的。
没必要那么麻烦。
是哦。
把活人送进官府那是麻烦,把活人直接变成私人,那才是捷径。
突地,立蓉的后颈,一阵发凉。
她之于他,也是个麻烦吧,他会不会有一天,一个不爽,直接让她变成死人?呃,还有可能哦,越想越有可能了。
好好好,算我多事。
……半个时辰过去了。
凉风清徐,空气中,还能隐隐闻到血腥的味道,八个死人就在她的不远处,她还得怡然自得,当作没事人一样的躺在这里。
真是够了——你能不能把它们移走。
你还想躺多久。
她瞪他,他们是不是越来越难相处了,现在连沟通都成问题。
我说了,我走不动,现在连起都起不来,你以为我想跟死人躺在一起了,笨蛋。
一口气,直接朝他喷了过去,和着口水,如果夜魂再站得近些,一定会承受不少雨露。
夜魂的浓眉微微一蹙,不再开口,上前两步,长手一挥,将立蓉轻轻松松的挥刀怀里,雪魄。
喊一声,他的马儿,便噔噔噔的来到他的身边,他抱着她,轻巧的一跃身,便上了马儿,扯着缰绳,驾的一声,迎风而去。
哎,我的马。
你不需要。
那他们呢?就让他们这样暴尸荒野吗?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虽然,那些凶神恶煞看起来,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是做善事的。
话落,解释完,夜魂不再开口,雪魄如风一般,快速飞驰,立蓉只得乖乖的安坐,奈何,她的腿痛得让她不得不缩起来,于是,就成了这样——她整个人,都缩在他宽大的怀抱里。
真是见鬼了。
她不是自愿的。
坐直。
迎着风,他的声音,听不真切。
立蓉干脆当作没有听到,她也是真的没有听到。
坐好。
他的声音,再大了些,这一次,就算是迎着风,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我想啊。
回头,朝着他的脸,她大吼,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坐直吗?你哪里不舒服?白痴,这个问题,能等到现在才问的吗?全身都不舒服。
马儿,停下。
马上的两个人,也僵了僵。
为什么不早说?他倒是怪起她来了。
真是——好吧,她不怪他,谁让他天生就是少心少肺的人呢。
有眼睛的人,我想都看得出来。
咬着牙,她用力的扯出一抹,算不上笑的笑,我还以为,夫君大人,你应该很清楚我的状况,不然的话,她躺平在那儿干什么,好玩吗?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好了,夜魂大人,又在发挥他一字千金的能力了,吝啬的不舍得多吐一个字,只是下了马,然后,把立蓉抱下去,在她的腿上摸了好几下,而后,赚足了立蓉的尖叫声之后,他终于满意的停下了手。
休息一下。
你——说一声会死吗?立蓉还未从刚才的疼痛中回过神来,她想用力的瞪他,却是伤了自己的眼,她想用力的骂他,发现,现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要是再来动个气什么的,她一定会提前去地府报道的。
好不容易,她终于可以免去当山寨夫人的命,可不想早早的到地府去当差。
她宁愿在展家当差,非常心甘情愿。
用力的喘了好几口气,才稍稍的平复了些心情,脚,果然不疼了,就是有些酸,估计是昨天晚上睡姿不好,加上先前摔了大大的一跤的关系。
应该休息些时候,就没事了。
谢谢……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还真的被抓取做压寨夫人了呢。
她自嘲的笑笑,没有想到,年纪一大把了,倒也挺讨喜的,连山寨大王都看上他了,虽说,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不过,笑笑总不至于太过分吧。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林子里,你不是一直往前走了吗?……请问,回答我一句,会让你少活十几二十年吗?要是你真的被抓,你会怎么样?他回答了,不——是他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立蓉只差没有当场翻白眼给他看,怎么?他很好奇,她被抓去当压寨夫人会有什么反应吗?要是他真的这么感兴趣的话,为什么当初不在一旁看个半天,然后,看到他满意的一面,再上前来救她呢。
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救她。
反正,她遇难,他图个清静,顶多是被展狂说上几句,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
你以为我会怎么样?抵死不从?要有身为人妻的自觉,被别的男人碰了手就要砍手,被别的男人碰了身子就要自杀以谢天下。
她哈哈两声,很冷,我才不会眼一沉,我才不会把生命看得那么低贱人生在世,有谁不曾受过苦的,只不过,差别在于形式的不同,她不认为自己是所有人之中最惨的。
我会努力的活下去,等到有一天,让他们付出十倍不止的代价,让他们好好的后悔当初一时冲动所犯的错误她向来不好惹的。
谋定而后动,她不会蠢得先把自己的小命先赔上,那是不值的。
不值——夜魂看她的眼光,又加了一抹深夜。
立蓉看不懂,也不想懂。
你呢?觉得自己的权利被侵犯了,所以很干脆的把他们全都杀了吗?……他又不开口了。
那不是女人的错,到头来,却要女人来承担一切,承担最不堪的罪名,最后,死,便成了最终的归宿,女人何其无辜……他不说话,她就当他是个哑巴,只是说,他听着就行了。
所幸,他不是个聋子。
不过,还好,你及时赶上了,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到时候的情况会如何呢,但是,我能确定的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我便不会再是你的妻子——这一点,她很确定,非常确定。
现在,正因为他的出现。
她没有出什么事,所以,她仍是他的妻。
至少,是名义上的不是吗?我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不需要别人照顾他的好意,她是心领了,我有手有脚,不蠢不呆,有自理能力,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别把我看得跟个废物似的他宁愿她是。
好了,现在我也不追着你一个劲儿的问你为什么恰巧的出现在那里了,现在我的马不见了,还要再买一匹新马吗?我们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都丢在那儿呢丢了就算了他完全不在意。
说的轻松立蓉轻哼一声,站着说话,还真是不腰疼呢。
那以后,我们天天吃野果,天天住天空下吗?确实不要钱。
我有钱他说。
立蓉瞪大了眼,直直的瞧着夜魂,他有钱,他说他有钱,他哪来的钱?他也不像是个会随身带钱的男人。
他看出她的不信,手,往怀里一掏,下一刻,一叠的银票出现在立蓉的面前。
立蓉呆了呆,一叠,真的是一叠,不是一张两张——老天——这个男人有病啊,平时都带这么多银票在身上吗?也不怕被抢,呃——他是确实不怕,反正也没有人敢抢他的。
你,你——给你他把银票往前一递。
立蓉下意识的接过,然后,很小心翼翼的在其中,挑了一张数额最小的银票,仍有一千两那么多。
这些,足够我们路上用了那叠少了一张的银票递还给他,哪,收好哦,可不能丢了怪少是他总是说养她养她的,确实,他有那个能力养她,那么多钱,只要不要太奢华,够过一辈子的了。
她这一辈子还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钱呢。
给你的——他不接。
给我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些,全都是?没搞错吧。
嗯我不要为什么?要是我万一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就是卖了我也赔不起啊那是他的全部财产吧,她可不敢拿。
你还是自己收着吧,要是我有用的着的地方,再开口找你要,到时候,你记得给我就行了给你——为什么?轮到她问。
给你就是给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他的语气,开始不耐烦了。
发火了——立蓉一看苗头不对,立刻收下了他的那叠银票,省得他大爷呆会一个不爽发起火来,那可真够瞧的了。
好吧,那我先收下好了,你要是要用的话,来找我要,不过,我要事先声明哦,要是万一在我这里不见了,我可赔不起。
立蓉可高兴了,她成了小富婆呢,不过,怀里装着这么多银票实在是很让人心不安,走到哪,都觉得哪个人看起来,眼不正,心也不正,特别是在她刚刚遭遇到山贼之后,更是人心惶惶。
所幸,在她的身边,有个最最厉害的保镖,天底下,能在夜魂手底下走招而且还能成功偷或者抢走他们的钱的人,她认为,还是不多的。
所以,她的心,有些小小的安了。
一路上,她没有再被安置在其他的马上,省了一小笔钱,她也舒适怡然了些,不需要自己控马,而且后头还有个免费的胸膛可以给她靠一靠,要是万一困了,也可以直接往后一靠,扑向梦乡。
无需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睡太熟的原故,直接掉下了马,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立蓉睡得安心。
偶尔,她还是会有良心不安的时候。
要不要我来驾马,你休息一下?不用她难得的体贴,被他当场拒绝。
立蓉并不觉得难堪,好吧,她的善意,已经表达,是他不接受而已,那可不关她的事。
真的不用?……那我喂你吃东西吧……,薄唇紧抿,完全不给面子。
你不吃,那我自己吃了于是,她在他的面前,卡吱卡吱的吃着糕饼,快意的很。
立蓉没有拖着夜魂的脚步,所以,接下来的时候,他们的速度非常的快,比预期还早了三天,到达水族。
水族没有接到任何与夜魂有关的消息。
他成亲的消息?没有。
他要到水族的消息?也没有。
总之,他就这样冒出来了。
被人一路迎了进去,好消息从这头,传到那头,直到传至克家夫妇的耳里,克族长老怀安慰,没想到,儿子自己会到水族来看望他们。
他和妻子一直都不敢冒冒然的上展家去看他,就怕他不高兴,他们一家人本就不亲,要是再让儿子不高兴,以后,关系只会越来越差,到最后,会僵到什么程度,他们实在是不敢想象。
真的,真的,是萨儿回来了吗?族长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完全不敢置信,昨儿个梦里,她还梦着了她的萨儿,难道,老天真的有眼,今儿个,就让萨儿来看她了吗?如果这仍是梦,她宁愿永远沉睡,再也不要醒来。
夫人,夫人——是真的,是真的,我已经瞧见他们了族长和族长夫人,还有水族其他人的族人,都立着,静候着,远远的看着。
那道颀长俊朗,却异常冷漠的身影,那个男人,确实是他们族长之子——克天萨。
这一次,还不是他一个人来的,跟在他身边的事——对了,有人,已经认出来,之前,立蓉跟雪儿曾经来过一次,就在夜魂认清的那一回,也是雪儿失踪的那一回。
他们,仍是记得的。
是萨儿,是萨儿——族长夫人早已泪流满面。
立蓉有些紧张,丑媳妇终于到了见公婆的时候了,而且,见的还不仅仅只是公公与婆婆,还有水族的上上下下,可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
近了,更近了——立蓉能清醒的瞧见夜魂的爹娘那激动,那不可思议的表情,就是那样的表情,揪疼了他们的心。
他们此刻是多么的高兴。
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夜魂,并不是心甘情愿,自动来看他们的,他是被逼迫的,被她逼着来的。
不——过程是如何的并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现在,夜魂就站在他的爹和娘,还有族人的面前,是真真实实的,这就好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夜魂在离他爹娘三大步外的位置上,便不肯再走了,立蓉不依,用力的扯着他的手臂。
他还真是健忘,难道就忘记她当初说过什么了吗?她说了,要他亲自把她介绍给他的家人和族人,现在,他倒是又当起哑巴来了。
开口啊她咬着牙,蹦出一个有一个字,声音不大,不过,立蓉绝对相信,夜魂听的见,而且,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你的事他也没有开口,却回了她的话。
你忘了,你真的忘了立蓉忘了要小声,你当初答应过的事情,现在就忘得一干二净吗?你是大男人哎,你想食言而肥吗?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他,仅是余睨了她一眼。
是吗?她冷冷一笑,虽然学不会他的冷,不过,倒还算有三分样。
一双过于明亮的眼眸,直直的瞪着他,她的样子,告诉他,如果他真的不开口向他的爹娘和族人介绍她的身份,那么,她就会一直这样,一直这样瞪着他,绝对不放开。
夜魂低咒了一声。
如果,他不是已经娶了她,他会为了省事,直接捏死她。
她是立蓉,我的妻子短短八个字,僵硬的语气,说尽了她的身份和道尽了他的不奈和不甘。
妻——妻子?原本,众人还看得直怔怔的,不知道,回到族中的族长之子和这位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的互动还真的有些奇怪。
结果,男人败下阵来了,败给了女人,他开了口,说出了让人差点惊掉下巴的话来。
他的妻子。
呃——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虽然是族长之子,长得也不难看,而且还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不过,他们可从来不认为,他这样的性子,真的会娶妻呢。
不是没有女人肯嫁给他,而是——他会娶妻,找个女人来烦着自己吗?显然是不大会,不过,眼前的一幕,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有时候,外在所看到的还是会骗人的。
原本的确定,如今,成了不确定。
不,是根本就没有确定过吗。
他娶了妻,而且,还把妻子带回水族,少言的他,还亲口介绍他的小妻子,在他小妻子呼喝之下。
现在,水族所有人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果然很疼爱他的小妻子啊!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族长,夫人,大家好,我是立蓉,之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我和他,已经成亲一个多月了大部分的时间,他们是在路上浪费的。
许多人,张大着嘴巴,半刻才好不容易合上了。
瞪大了眼,眼中,满满的都是错愕。
脑海中,也不禁的闪现一个可能,他们该不会是因为年龄到了,所以这样凑合凑合就算了吧。
他们认识了那么久,等到现在才成亲。
克夫人早已泪流满面,激动不已的上前拉住立蓉的手,傻孩子,你已经跟萨儿成了亲,往后就是克家的人,萨儿的爹娘就是你的爹娘啊,怎么还如此见外呢。
立蓉来过,他们也知晓立蓉的身世。
她的父母,也早就不在这个世上。
是个苦命的孩子呢。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前半生的不尽人意,生活困苦,而怪谁,责谁,反而很乐观,开朗,直爽让人打从心底里欢喜。
她的心里,是藏不住事的,有些什么,她会直言直语的说了算了。
这样的姑娘,一定是善良的。
是,娘立蓉从善如流,爹——好好好克族长了呵呵的直点头。
立蓉啊,你可得为咱们克家能力的传宗接代啊啊?立蓉微怔。
反应过来之后,脸儿顿时红通通的,她的性子,只不过是直爽了些,可不是蠢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是个姑娘家,都会脸红,特别还是人家的父母提及,那就该红到发顶上去了。
爹,这事可急不来他们还仅有夫妻之名而已。
众人望了夜魂一眼。
他仍然是不动如山的样子,似乎,现在谈论的事情,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只不过是个局外人,而且,还是个可以直接无视的,只是纯粹看热闹的人罢了。
立蓉撅了撅嘴,不过,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他的性情,她了解的很,好吧——反正是她要求他来的嘛。
伸长,一扯,将夜魂扯上前来。
夫君——叫得咬牙切齿,夜魂撇了她一眼,你不说点什么吗?我该说什么?哼一声也行啊就是不要在这里当哑巴。
哼——为了避免麻烦,夜魂真的如立蓉所愿的哼了一声,差点没有把立蓉给活活气死。
他就是一根朽木,完全不可雕。
好了好了,赶了大老远的路,也着实累了,别尽站在门外说话,进来,进来——,克夫人热情的拉着立蓉进了门。
夜魂被他爹扯了进去。
后头,还跟着不少族中之人。
倒是成了看热闹的了。
进了屋,像是回到了家一般,立蓉满足的呼出一口气,夜魂有这样热情和善的爹娘,有如此可爱的族人,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还时时的不想回来。
真搞不懂,他的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偶尔也该拿出来整理整理,换换新鲜玩意儿嘛。
夜魂不喜开口,众所皆知。
所以,也没有人问他什么问题,或者,问他的问题,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而是让立蓉来回答,他们同居展家那么多年,一定相处知之甚多。
克夫人是爱不释手,硬是不肯放开立蓉的手。
这么好的儿媳,上哪找啊。
晚上,他们被安排在独栋木屋里,木屋是新做的,而且,还是专门为夜魂所造。
早在克家认亲之后,族长和夫人便为夜魂单独造了一栋木屋,不小,很宽敞,他不在的时候,木屋是空着的。
不过,每天克夫人都会让人来打扫,以方便夜魂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直接入住。
如此用心,岂能不让人感动。
结果,只有立蓉被感动了,夜魂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用过晚膳,静静的躺在床上——还有一旁男人的呼吸声,呃——他们是夫妻,理所当然的要同睡一张床嘛。
这屋子里,也只有一张床。
两个人,可是谁也不愿意勉强自己。
真好——……这里的一切,就跟雪儿所说的独龙族一般美好她还没有机会去独龙族,现在,清儒被放在独龙族交给雪儿的父母养育,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奈何独龙族着实太神秘了,一般人,还找不到独龙族所在。
为了不扰独龙族人清静,雪儿也不方便带太多不相干的人前去独龙一族。
水族很好。
就算水族所处之地,并非什么世外桃源,并非一年四季如春,但是,已经很好了。
这里的人,实实在在,善良又可爱——她早就知道了呢。
虽然身心都很疲累,一直赶路,满身尘土才刚谢下,是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不过,她就是睡不着。
侧身,她看着一旁的男人。
夜魂已经闭上眼了,呼吸平稳,似乎已经入睡,而且,还睡得很安详似的。
立蓉恶意一起。
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一记,很有效的,夜魂立刻睁开双眼,眼眸之中,全然不见一丝睡意,可见,刚才他只是假寐,根本就没有睡着。
你在做什么?眼眸冷光直射,让人从头皮直凉到心底。
没什么立蓉耸肩,她已经习惯了嘛,你还记得今天你娘交代了什么吗?……我们已经成亲了呢,你爹和你娘都好希望早日抱孙儿她逗他。
夫妻同床,本事天经地义的,不过,像他们这样,仅是床伴而已,别无其他,或许,他们这辈子都会是这样。
真是奇怪呢。
她记得,有人说过,男人天生爱女人,就像男人天生爱上妓院一样。
难道,夜魂不是个男人?所以,他才不需要女人。
那又如何?你不觉得,我们该努力一点,让人老人家们失望吗?……哈,真是不孝子,看来,爹娘这辈子,是没有这个指望了冷眸一沉。
眸中,闪过一抹戾色,接着,一抹沉色,在立蓉还来不及解读之前,夜魂,突地一个翻身,将她的娇小,压在他的健硕之下。
你——你想要做什么?立蓉哑了口,不明白,夜魂好好的干嘛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入夜了,狼人要变身了吗?好可怕——我们已经成亲了然后呢?跟压在她的身上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他们想要抱孙子是啊你不行让他们失望你就会让他们失望你太吵了冷颜一俯,薄唇,将她的红唇直接吞没,立蓉咿咿呀呀半天,也呀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要挣扎,力气也没有夜魂来的大。
嗯——嗯——她的脸儿,都憋红了。
真是活见鬼了,夜魂有这么经不起激吗?为什么以前她就没有发现?他不是怎么说,怎么吵,都完全无动于衷没有反应的吗?该死的,他到底是不是夜魂。
好半晌之后,在立蓉断气之前,夜魂离开了她的唇,她的唇畔,已经红肿,有些刺痛。
一双眼中,透着不解。
你——他没有离开她的身子,仍是覆在她的身体上方,压着她,感受她的体温。
他不再开口,而是以实际行动,来完成他们早该完成的洞房花烛夜。
好吧——既然她不忍心让那对夫妻失望,还在他耳边吵个不停,他会如她所愿,让那对夫妻如愿的抱上孙子。
看看她以后还能以什么借口在他耳边吵个没完。
腰好酸,眼皮好重,骨头像是要散架了——啊——,嘤咛一声,立蓉咬紧牙关,辛苦了一整夜的男人,倒起得早早不知道上哪儿去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场面,有没有人可以帮她一下啊,她好想有盆热水。
该死的夜魂,我诅咒你——,身体虽有不适,不过,她的嘴巴可没有失去最基本的功能,至少,还可以骂骂人。
该死的男人,心眼只有针眼那么小,记仇,记恨,连小事都记,不成气候——,最后一句,是吼的。
哦——,痛,还好,总算下地了,没事,没事,忍耐一阵就没事了,立蓉拼命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嫁给这样的男人,她就该认命。
他不是个知道何谓体贴的男人,一个晚上,他是卯足了劲的干活,活似一个晚上,她就可以马上给克家生下孙子似的。
糟了——昨夜,她没有叫得很大声?会不会整个水族的人都听到了。
啊——她不要活了。
才刚坐在床沿,立蓉又回到床上,砰的一声,重重的倒在床上,动也不动一下的直直看着床板,脑海里,转悠着许多东西,就是不知道,最重要的那件是什么。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立蓉,你醒了吗?是克夫人的声音。
立蓉立刻坐了起来,三两下的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打点妥当,才开口,呃,娘——我已经起来了,请等等——门,开了,克夫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立蓉。
立蓉,昨儿个夜里,可辛苦你了呃——辛苦?昨儿个夜里?立蓉的小脸,登时一阵发白,老天——恶梦果然成真了,离他们所居的小木屋最近的,当然是夜魂的父母的住处,他们昨晚,都听到了。
她和夜魂真的有那么夸张吗?真的有那么过分吗?死夜魂,她恨死他了。
她的一世英名,全都毁于一旦,现在,水族里的人,会用什么眼光来看她,呜呜——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嘛。
别不好意思啊克夫人笑意更浓了,早就已经是夫妻了,怎么到了这会还会脸红呢,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萨儿已经用过早膳了,我见你没有出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因为昨儿晚上,你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多睡了一会呃?等等——是他说的?没错啊克夫人点头,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深究,萨儿说,他昨天晚上把你累坏了,所以让你多睡一会,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吃多体贴,萨儿这孩子果然是变了。
虽然外表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他的心,已经随着立蓉而变。
娶了妻,和未娶妻,果然是天壤之别。
克夫人想得美美,立蓉却在那儿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夜魂面前,狠狠的咬他几口,原来,都是他说的。
该死的男人,他不是一向难开金口吗?这会倒是多嘴的很。
他为什么该开口的时候不开口,该闭嘴的时候,他不好好的闭上他那张臭嘴呢。
立蓉,你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有些难看克夫人担忧的道。
立蓉摇头。
娘,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可能是睡的太久,睡得太过头了,只要吃了早膳,就没事的对对对——克夫人可想起来到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了,来,跟娘一起去用早膳吧,还热乎这呢是立蓉乖乖的点头。
随着克夫人一路到了他们的居所,桌上已经没有半个人了,不过有满满一桌子的早膳,呃——娘,这么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吃吗?没瞧见其他人的人影。
是啊克夫人笑眯眯的点头,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都准备了些好体贴……立蓉眼眶一热,心里的烦恼,早随着这股热意消失无踪。
谢谢娘她轻声道谢,心里,满满的感动和幸福。
有父母,有家人的感觉,真的太好了,不是吗?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水族的生活,其实很简单。
只要没有战争,不管在哪儿,都能过上平和而快乐的生活。
水族是依山依水而活,身在关外,更远一步的大漠,更近一些的群山,群山之中的动物与水,那都是水族生存的依据。
他们自己养殖牛羊,马儿,他们是不卖的,不过也有养。
之于水族,马,是最好的伙伴,伙伴是不能以钱财论断的。
山上能猎到不少稀奇的猎物,剥下皮可以卖钱。
有时候,肉也可以卖钱。
山上还有不少野生的植物可以卖给关内的人。
自从与赖家合作之后,水族是什么都不需要愁。
只要水族盛产什么,赖家都会接收,价格很公道,至少,比以前高的多了。
算是与人方便,也与己方便吧。
赖以农与展家关系甚好,又是夜魂的徒弟,事情,自然是好谈的。
再说了,赖家已经很富有了,也不差这一点小钱。
能让水族多点获利,换取来的好名声,有何不好呢。
商家,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和利嘛。
既得利,又得名,何乐而不为呢。
用过早膳之后,天气真的不早了,水族的族人,大部分已经出外劳作了。
也有人在外跑生意的,也早早的出了门。
像立蓉这么晚起的,自然是没有的。
她一向起得早,没想到,在来水族的第一天,便成了懒鬼,真是要不得呢。
上一次,她和雪儿一同过来的时候,水族的一些东西,她已经见识过了,隔了些时候,这一次再来,再见识一次,仍是惊奇不已。
这就是关内和关外的不同。
有时候,平平是同一件事,也会做出不同的味儿来。
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同,心情也不同了吧,以前,她是以客人的身份来到水族,所得的都是待客之道。
如今不同,水族上上下下,早就把她当成一家人了。
不,不是当成,而是真正的一家人,这才是让立蓉最为高兴的事。
夜魂的事,可以放置一旁呆会再说。
立蓉啊,往后,你会和萨儿回到族里吗?克夫人期待万分,以前,不曾如此奢望过。
可是,现在不同了,儿子娶了儿媳,不再是一个人了,而且,立蓉的样子看起来,也是极为喜欢水族的,所以,应该会同意才是。
会啊。
立蓉点头,水族的人这么好,她怎么舍得永远不来呢。
展家是她的家,水族也是她的另一个家啊,连雪儿都好想再来水族看看呢。
奈何,展狂那男人的心眼实在太小。
当初,雪儿就是在来水族的时候失踪的。
这一失踪,就是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人都快要逼疯了。
那男人,便再也不敢冒这个险。
他的心情,还是能体谅的。
看在他那么爱雪儿的份上,立蓉决定,还是不怪他了。
那就好,那就好——克夫人直笑得乐呵呵的,没想到立蓉真的有此意啊,那就好,那就好,往后,她可以时常见着自己的儿子了。
娘,就算他不来,我也会来的。
然后,住上一段时间。
呃?萨儿不来吗?克夫人一顿,心里有些伤心,没错,她的儿子就是这么个性子,谁也逼不出来的吧。
好啊好啊,你来就成你来就成,来陪陪娘——克夫人觉得自己多了个女儿,而不是多了个儿媳。
克夫人的失落。
立蓉瞧在眼里,一阵心酸。
扯唇,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娘,瞧你,被我骗了吧。
骗?克夫人不解的眨眼。
我才不会一个人来,让那家伙在展家闲闲没事呢。
娘,放心吧,只要立蓉来水族,一定会把他拖过来的。
他的性子就是这样,没有人在一旁敲着,他就不会理会,只要我多拖他来几回,他习惯了,会慢慢爱上水族,往后就算不是我拉着他来,他也会自己来的。
或许,等他的年纪再大一些。
或许,等他的脑子再进化一些,能听得进去一些什么的时候。
原来——是这么回事。
克夫人总算是听明白了。
呵呵一阵失笑,她的萨儿果然是没有娶错人呢,这皇上老爷任性的正是时候,否则,他的萨尔岂不是要孤身一人直到老嘛。
是他们夫妻的错,才没有好好的照顾他,没有陪伴他的成长,才让他受生活压迫,造成了这般冰冷的性子。
或许,上天还是怜他的。
所以,才会为他选了立蓉。
这个开朗,直爽,又聪明的丫头,真的很得人心。
她相信,总有一天,萨儿回看到立蓉的好。
相信不会太远了。
昨儿个,萨儿不是很听立蓉的话吗?虽然情况不是非常的美满,但是,结果是美满的就好了不是吗?来,娘带你去拜访几个人。
于是,立蓉以克天萨妻子的身份,去拜访水族的一些长辈和克家的长辈。
有些,她是认识的,有些,她还没有见过。
说实话,叫夜魂叫习惯了,有时候,被人一说天萨,她完全想不起来,人家到底在说什么。
多听了几次之后,别扭归别扭,总算是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克天萨,与夜魂,差太远了。
午膳,是在外头用的,水族的人,都很热情,非常的热情。
水族的姑娘,就像水一般的温柔,很可爱,很清纯,是男人都想要娶回家的那种类型。
看着那些未嫁的姑娘,水灵灵的样子,立蓉还真为夜魂叫屈。
如果当初他没有被拐,不是夜魂,而是,一直都是克天萨。
那么,如今,他早就娶了妻,生了子,而且,还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妻子。
而不是像她这样,完全没有什么温柔可言的粗鲁女子。
好吧——再退后一步来说,如果,在他认了亲之后,就长居水族,或是时常回水族,情况,又会不一样。
她就是怎么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安排。
一天未见夜魂,她也不想他,没有什么好想的嘛。
水族人的感情,差点让她忘记夜魂的存在了呢。
要不是有人一个劲的提及,她是克天萨的妻子,她是没有这个自觉的。
哗——好漂亮,是你们自己织的吗?一块又一块的美丽布匹,竟是拿动物毛发织成的。
不同颜色,不同动物身上的毛发,可以变化成不同的图案,较之中原之内的刺绣,可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雪儿的绣工可是不得了的,上一次来,还没有见识到这一手,真是可惜了。
是啊,其实,很简单的,你要学吗?水族的人,果然很热情。
好啊——立蓉点头,于是,坐下来,一学,便是一个下午,克夫人但笑不语,让她随着那群女孩一起学着。
那是简单的手艺,水族里的姑娘们,可是人人都会。
织法虽多,却并不复杂。
看到她如此有兴趣,倒是像极了水族之人呢。
夕阳,即将落下。
克夫人才领着依依不舍的立蓉回到克家,临行之前,还拿了不少的动手毛发,和一块成型的图案,回到克家练习。
一入门,夜魂和他爹已经在桌上坐着了。
桌上,也摆着食物,看来,是在等着她们。
立蓉是饿了。
娘,来坐。
她小心翼翼的将克夫人扶坐妥当,才在夜魂的身边坐下。
那是属于她的位置,就像克夫人坐在她丈夫的身边一样。
她没有瞧夜魂一眼,也不问他今天一整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天知道,他这个闷葫芦还能做什么。
来来来,立蓉,今天你也够辛苦的了。
多吃些。
克夫人夹了一筷子菜放入立蓉的碗中。
谢谢娘。
礼尚往来,立蓉也夹了一筷子到克夫人的碗里,今天娘带着立蓉走了一天,也辛苦了。
好好好。
克夫人乐的直笑。
爹,你也多吃点。
一筷子菜,夹进克族长的碗里。
好好好。
夫妻俩个,连头发都要笑开了。
立蓉的体贴,让他们格外的慰心。
满桌子的人,夹来夹去,就忘了夜魂一人,他又不喜开口,若不是他身上的气息,浓烈的让人无法忽视,立蓉还真的想直接把他忽视掉算了。
你不饿?连筷子都不拿。
立蓉瞥了他一眼。
冰眸抬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只是,大手握住了筷子,扒了两口饭,便放了下来。
我吃饱了——留下四个字,他大爷起身,离开,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
原本喜乐的气氛,登时跌到了最谷底。
克家夫妇脸上的笑,早已掉得干干净净,眉宇之间,有的,是无尽的伤心,与不安。
是菜不合萨儿的口味。
克夫人勉强一笑。
明天再让厨子试试别的口味。
克族长,亦是极纵容的道。
两人的卑微,完全不像是为人父母的,他们努力的把夜魂拖的平平的,不让他有半点不适,他倒好,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感受。
真是够了——立蓉也想立刻甩下筷子离开,然后,扯着夜魂没头没脑的摇一阵,看看能不能把他摇醒。
他的眼睛,被东西糊住了吗?别人对他的好,他就真的看不到吗?他的心,不会因为这样的好,而有些感触吗?他是冷,但那仅是气息,他的血是热的,不是真的冷血。
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不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这些都不能怪他。
但是,他怎么可以如此任着性子,伤别人的心呢。
爹娘何其无辜。
他的喜怒,完全连着别人的喜怒啊。
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安抚公公婆婆,她努力的保证,一定会好好的与夜魂交流,让他放开自己的心,真的花了好长时间,她说的口干舌燥之后,公公婆婆终于放下了心些。
其实,他们一直在自责。
就算已经将儿子找了回来,那又如何。
如果夜魂一直是这样,那么,他们将一辈子都处在这样的自责之中,直到死亡将他们带走。
事情,不是他们所愿的。
天底下。
没有哪一对父母,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过得好的。
那不是谁的错啊。
进了木屋,夜魂已经躺在床上,和衣闭眼没看起来是睡着了。
立蓉很累,却半点睡意都无。
她又满心的话,想要对着他大吼大叫一番,不过,先不用吼,也不用叫,她知道,会得到什么回应。
这个男人,会当作没有听到,自顾自的睡他的。
夜魂——她靠着床沿,坐在他的身边,你睡着了吗?……我知道你没睡,睁开眼好不好?就算睡了,在她进屋的时候,他也被惊醒了,他向来睡得不深,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今天上哪去了?一整天没有看到你的人呢。
她的语气,故作轻松。
……今天娘带我走了好多地方,拜访了好多人,有以前见过的也有以前没有见过的,他们都很亲切,我还跟她们学会了织兽毛的功夫呢——……还是没有回音?立蓉不信的探头,他的眼,未睁开,他的呼吸,仍是平稳。
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反正他睡着和没有睡着,都是一个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你真的睡了?……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半分都不懂得体贴为何物。
立蓉朝着夜魂的俊脸大吼,只差没有当场把口水喷上他的脸,都已经是夫妻了,等你妻子回来再睡会死啊。
最重要的是她有话要跟他说,他都睡沉了,她跟谁说去?她可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今天就先放过你。
打了个哈欠,她也累了,该说的还没有说出口呢,他不想睁开眼听她说,证明她就算说了也是白说,既然如此,她何必白费口舌,等明儿个,他醒来之后,再在他的耳边轰炸吧。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章夜魂昨夜一夜无眠到天亮,昨夜,立蓉所说的话一字不少的听进他的耳中。
同在展家多年,她确实对他有所了解,加之同床多日,他的浅眠她早已知晓。
没错,他故意不睁开眼,不想听她一开口就说出一大堆来。
无非是怨他冷漠,怪他冷血的话来。
他是克天萨,是水族之后,那又如何。
对父母,没有深切的感情,他又能如何。
如此过了二十几年,为什么不这样一直过下去呢?天,已经亮了,照亮了黑夜,屋内,光明一片。
不需要刺眼的光线来唤醒他,夜魂已经睁开了眼。
一夜未眠,并非昨夜她的话,扰得他不得安眠。
他并不在意,她到底说了什么,如果,从她嘴里,说出一大堆的话而不觉得口干,且说得极为痛快,他没有什么好制止的。
欣长的身躯,才刚动,下一刻,便又停了下来。
冷然的黑眸,瞥了身边睡得正香的女人一眼。
真是够了,就是她伸长着双手,抱了他一整夜,害的他一夜无眠,昨夜,他就已经忙碌一晚,昨夜再度失眠——放手——不轻不重的声音,冷然道。
……立蓉完全没有反应,仅是无意识的嘤咛了两声。
她也累了,天才刚亮,她不可能那么早起。
夜魂冷眸,再度一沉。
咬紧的牙,深沉的眸光,只差没有当场把立蓉甩出去。
放手——嗯——又是无意识的一声,区别只在于,这一次,她的反应更甚,抱着他的手,加重了力道。
立蓉,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让你放手——……没有回音。
夜魂一向没有什么耐性,若非他性情冷然,一定会成为一个天性火爆的人。
刚才的几声,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耐性。
被圈抱着的大手,用力的一甩,他如愿的甩开了立蓉,只是——一个练武之人,而且是修为极好的男人,在威怒之下,一旦出手,哪怕,夜魂以为自己的力道其实刚刚好甩开她,天知道睡梦中的立蓉,什么防备都没有,夜魂这样一甩,让她重重的撞墙到床里头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之后,还可以听到清晰的骨头断裂声。
一阵连死人都会被痛醒的剧烈疼痛,让立蓉大声叫出声来。
好痛,该死的,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我的手——好痛,好痛,轻轻动一下,像是要断下来似的痛。
还有她的腰,她的背——老天——她还在做梦吗?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醒才是,所有,才会做出这样的噩梦。
她被打了,被揍了,而且,还是跟她同床,名为丈夫的男人救了。
你——夜魂显然也有些吓到吧。
你想杀我。
她不想哭的,那是弱者的表现,真的——她一直都不喜欢别人流泪,一点都不喜欢。
从小到大,遇到困难的事,她宁愿很难看的笑着,也不要哭,她不会哭,她才不会哭——可是,她在流泪,一直在流泪,是真的一直在流泪。
泪,已经滑过她的脸,那滚烫的感觉,让她的心揪了揪。
泪眼朦胧,她还是看清了夜魂脸上的错愕。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是真的——做梦是不会感觉到痛的,可是,她真的好痛,好痛。
他是不是乘她入睡的时候想要直接杀了她?你——夜魂,你真是个差劲的男人。
嘴唇都快咬破了,立蓉努力的想要止住泪,静静的趴躺在床上,静静的流着泪声音,已经成沙哑。
我来看看。
夜魂走上前去,伸手,想要看看她的情况。
谢谢你。
她闷闷的道。
自然不是真心道谢,你的漠不关心,已经让我痛不欲生了,如果加上你的关心,我一定没命活着看明天的太阳。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缠着你,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你不爱回水族就不要回水族,回到展家之后,当着展狂的面,写封休书给我就成了。
往后,立蓉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泪,还是一个劲的流。
她不是因为自己被这样对待而心酸落泪。
实在是,身上的痛,让她连大气都不敢抽一下。
你——啊——突地,立蓉用尽全身的力道,大叫一声,声音很大,外头已经起床的人,应该听得到。
她心闷极了,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夜魂,他最好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否则,她会恨不得,上前去用力的咬他一口出出闷气。
该死的男人——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吗?现在倒好了,是太自以为是了,现在,报应上身了吧。
直肠子果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该死的是白痴吗?当初为什么会同意跟夜魂凑到一起,现在好了,她满身是伤,还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一定是痛恨了她吧,才会在她沉睡的时候,下此毒手。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立蓉,怎么了?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外头的人,果然是听到了立蓉的叫声,克夫人似乎是刚刚被吵醒的一般,匆匆赶至,身后还有族长和族长的弟弟克善一家人。
他们不解的看着站在窗前一动不动,表情僵硬,双手紧握的夜魂和趴在床上,也是一动不动的立蓉。
情况,有些莫名。
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立蓉身体不舒服?克夫人有些担心的上前询问。
夜魂仅是僵硬的转身。
然后,立在一旁,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表示,直直的立在那儿,活似一根大木头似的让人看着担心不已。
立蓉——克夫人坐在床沿,向立蓉探手。
娘——立蓉抬脸,入众人眼的,竟是立蓉一脸泪脸,当世,所有的人都呆住了,质问的目光齐刷刷的瞄向夜魂,立蓉竟被他弄哭了。
萨儿,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欺负立蓉吗?怎么让她哭成个泪人儿似的。
……娘——立蓉轻轻开口,齿,咬着下唇,能帮我请个大夫来吗?请大夫?这么严重?他们,真的打架了吗?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快,你们快去请大夫来啊。
克夫人一边问立蓉,一边让人快去请大夫,再晚一些,立蓉就要多承受一些痛苦。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立蓉是个不哭的女孩啊,到底是什么事,让她伤心成这个样子。
娘,没事的。
硬扯出一抹笑,真的好难,像是会要了她的命一般,我没事的,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可能手和背,摔伤了,所有有些疼,请大夫来,帮我擦点药酒就没事了。
她不想在他疼他爱他的爹娘面前,说他什么。
能叫克夫人一声娘,已经是前世注定好的缘分。
就算,她无法跟夜魂做长久的夫妻,也没关系,只是他们无缘而已。
她不想把自己的小命就这样搭在他的手上了。
说实话,她对他,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不像雪儿,在展狂的面前,那时,他们已经有了傲人,有了这个牵扯,就注定,他们永远都分不开了。
展狂虽然冷漠,可是,至少,他不会随便动女人吧。
而且,还是他称之为妻的女人。
心,好寒。
不久,大夫过来了。
看清了令人的情形,大夫的表情有些凝重。
这一跤你可摔得很重啊,左手手骨断裂,背上,也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
幸好没有内伤|Qī-shū-ωǎng|。
这些伤,得好好的修养。
特别是手,接好骨之后,千万不要随便动它。
我知道了。
扯出一抹再苦不过的笑,立蓉用力的点点头。
怪不得那么痛,原来,手都断了。
他可真是不留情啊。
费了一番功夫,大夫为立蓉的手处理妥当,固定上好药之后,开了药方,留下药膏,之后,大夫起身告退。
中途,没有人开后,静得不成样。
连一向心直口快的立蓉也少见的不多话。
夜魂一直站在旁边,他一直低着头默默的不发一言,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者——已经站着睡着了。
立蓉打死也不看他一眼。
该死的男人,都是他,害她受这些苦。
原本,她该高高兴兴的起床,用过早膳之后,将昨天没有完成的织品织完。
现在——呵,她苦笑的看了一眼,自己连动都不能动的手。
脸上的自嘲表情,更堪了。
克夫人看得暗暗心惊。
怎么回事,才一个晚上而已,为什么事情,突然之间好像来了个大变,变得太不一样了。
萨儿和立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萨儿——克夫人唤着夜魂。
他仅是抬眸,看看克夫人,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
跟娘出来一下好吗?他仍是满意开口,不过,跟着克夫人出去了。
出了小木屋,再走了一段路,克夫人在较为清静的一处,立定,而后,定定的望着天。
能告诉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母子独处,克夫人的心,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立蓉是自己摔倒的吗?一大早的,你们去了哪里?就算是摔,能摔得这么严重吗?她不信啊!……跟娘说说话都不肯吗?……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跟立蓉是不是吵架了?没有。
那你们是打架了?……不说话?克夫人斜睨儿子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是打架了吗?立蓉顶多会气得骂几句而已。
她的性情直爽,却不至于无理到直接动手动脚,而且,如果仅是立蓉一个人动手的话,她是不可能伤成这个样子的。
所以,夜魂也出手了。
为什么要打她?我没有打她。
这五个字,他是咬出来的。
她都那样了,难道是她自己自找的吗?萨儿,立蓉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仇人啊。
我没有打她。
他还是重复这五个字。
好,好好——克夫人伤心的直点头,你想怎么样。
就怎么样吧。
转身,她也不想再理儿子。
不仅生他的气,而且为立蓉叫苦。
一个姑娘家,一直都只会笑,不会哭,却痛到流泪,到底痛到了什么程度。
她不曾那样过,所以,她无从体会。
如果你真的想要立蓉这个妻子,那就对她好一点,夫妻本是同体啊。
娘不希望你淡漠的看着自己的过错,而无动于衷。
那会多么的让人心伤。
他是个大活人,却对眼前的事情,完全的无视。
他有血,有肉,有感觉——他不是死人。
是他们夫妻亏欠了他,不是立蓉。
克夫人和克家的两名侍女留下来照顾立蓉,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生怕吵到立蓉。
夜魂回来的时候,立蓉已经睡了。
她刚吃过药,里头有安神的药,所以才睡下了。
克夫人没看他一眼,却仍是解释了。
夜魂,终是她的儿子。
身上,流着她的血,而非冰雪所作。
嗯。
他,僵硬的点了点头。
他的双拳,一直,都处于紧握的状态。
他的身体,一直都绷得紧紧。
这是个意外。
他也不曾想过,事情,会出乎人意料之外,她没有那么柔弱。
你留下来照顾她吧,我们先出去,过会再来。
克夫人说完,领着两个丫鬟离开了。
木屋,变得静悄悄。
只余他,和沉睡中的她。
她的秀眉微蹙,睡梦中,似乎仍觉得那股疼痛的存在,不曾消失过。
她的呼吸有些急喘,双手揪着被子,双目紧闭。
夜魂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是他的错吗?我没有打你。
床上的人儿,依旧沉睡。
我不打女人。
就算真的与女人为敌,他也会直接杀了对方。
打,太麻烦。
他有更省事的方法。
我没有打你。
我不打女人。
……睡梦中,立蓉似乎做梦了,耳畔,有人一直不停的在说着什么,她,很用力,很想专注的听清楚那人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一切徒劳,她的意识,再度沉入黑暗。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好好的安睡了一觉,很深,很沉,除了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说着什么我没有打你,我不打女人好像一再的重复着这两句话,让人摸不到头脑,也听得她皱起眉头来。
到底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有事没事的在她的耳边嘀嘀咕咕着什么呢,让人连觉也睡不安稳,难道她的样子看起来还不够惨吗?一旁还起劲的参合着。
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不然的话,她肯定以牙还牙的在他的耳边念死他。
好痛——未睁开眼,便轻吟一声。
其实也没有那么痛,不过,叫叫也挺好,心里会稍微舒服一点。
张眼,入眼的第一个人,竟是夜魂。
他像根木头似的直直的坐在床前。
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眨也不眨一下,眼珠子都不动——立蓉白了他一眼,他还是没有反应。
她再扫了一圈,屋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了。
是啊,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妻子出了事,丈夫在一旁照顾是理所当然的。
扯出一抹苦笑。
好个理所当然,被他打成重伤,再让他亲自来照顾,那是什么世道嘛。
好渴——想喝水。
立蓉嘴硬的不想让夜魂帮她倒水,没有关系,反正,她伤的只是左手,背上有些痛,不过,并不严重,还有右手呢。
立蓉再一次庆幸自己不是左撇子,没了左手,她还有右手好用。
用右手,支撑着起了身,完全无视夜魂的存在,很缓慢,很缓慢的下了床,仍是不看他一眼,站起身,从他的面前走过,到桌前,用右手,拿起杯子,端起茶壶,往杯子里注满水,然后,一口气喝得光光。
肚子饿了呢。
摸摸肚皮,咕咕叫着,才喝了一杯水而已,怎么感觉自己整个肚子都是水呢。
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用右手用力的抹了一下脸,确定脸上没有什么奇怪不对劲的表情之后,才迈步出木屋。
她才踏出两步,身后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快速的挡在她的身边,一双冷眸定定的锁住她——那只绑得没有自由的手臂。
那只失去自由,无法自由使用的手,是他造成的。
是他的错。
黑眸沉了沉。
立蓉才不跟他站着耗,他挡在她的身前,她就从他的身侧离开。
他又快速的挡在她的身前。
如此一次又一次,立蓉终于失去耐性了。
够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想出个门都不行吗?是不是现在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了?你要做什么?没什么,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我去拿,你去休息。
他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立蓉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怎么回事,内疚了吗?所以,现在是补偿她?立蓉恨恨的瞪着自己那只被摔断的手,起码要二三个月,才可以自由行动。
意即,这二三个月,她不得不当个废人。
有些事情,单手是做不成的。
她不是独臂侠,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再一次苦笑。
立蓉啊,是你自己自找的。
他想拿,就让他拿去吧,她有什么好争的,反正,她怎么争也没有用不是吗?立蓉回头,坐在桌前,等着他拿饭菜过来。
过了一会,夜魂回来了,不只是他一个人,身后还跟了一群,都是关心她的人。
真是好笑,她的丈夫伤了她。
但是,与她不熟的人,却关心着她。
这个世界,还真是乱了套不是吗?立蓉,你没事吗?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娘再去帮你请大夫来看一看。
她醒了,克夫人仍是满腔的担心。
娘,你不要担心,我没事了,只是这手,还要休息些日子。
立蓉笑道,脸上的表情柔和,没有先前的泪意,没有先前的痛楚,她的脸上,扬着的,是平和,和笑意。
克夫人总算是安心了。
立蓉,爹让人做了些你爱吃的小菜,你可要多吃些,好好的补一补,把流失的不会来。
克族长让侍女把食物放在桌上。
谢谢爹——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问候。
立蓉不急不躁,有问必答,而且,都是报喜不报忧,也确实,除了手上和背上痛点,对她的生活,造不成太大的麻烦。
只是——这二三个月内,她恐怕不能那么早回展家了。
到时候,路上再发生点什么事,她这个刚上任的独臂侠可没有什么能力能够对付。
食物,放下了,众人,离开了。
除了夜魂。
立蓉在吃东西,他就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立蓉不想让公公婆婆担心,只有让他这样呆着,省得到时候,公公婆婆和族里人的,胡思乱想,恼了自己。
我来——她的右手,还使得惯,只是,左手无法扶着碗,每吃一口,那碗,便会不听话的乱动。
不需要。
夜魂的好心,立蓉想都不想,直接回拒,我不是残废,可以自己来。
你不能。
明眸一瞪,眸中,闪着火气,夜魂,你实在是太看不起我了,我是吃饭,不是赶时间,没有必要赶赶赶的赶出个消化不良,我会慢慢吃,有一点不便,也不需要别人帮忙。
他就是那个别人。
我来——又来了,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这一句,他说的不烦,她听的都烦了。
夜魂,你不要太过份了。
黑眸,定定的锁着她,锁着她气恼的眸子,气恼的表情,她平日里,生气的时候,就是多。
只是,以往的气,生得莫名其妙。
这一次——他知道,她是在气他,很气,很气——夜魂从来不认为自己该为谁的情绪负责,这一次,自然也不这样认为,只是——她确实为他而伤,而她,上一次说的话,梗在他的心底,让他格外的在意。
回到展家,她要让他写休书。
他从不曾想过,自己此生还会写休书。
长手一伸,接过她面前的碗,我不是故意的。
他轻声道,很轻,很轻,非常的轻,轻到,立蓉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
其实,他根本就什么也没有说。
我没有打女人的习惯。
这一次,他的声音,大了些。
是啊。
立蓉很认同啊,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夜魂喜欢打女人啊,因为,以前,她只不过是个外人,对他这个人根本就不了解,现在,她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了,你是现在才开始习惯的吗?我能理解。
她轻哼一声,谁让我看起来,就是那么讨打呢。
她的语气,又盈满了气恼。
夜魂咬了咬牙。
女人,不要故意曲解我的话。
够了,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曲解?是曲解吗?拍的一块,筷子落了桌,那么,你来告诉我,为什么我一觉醒来,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用力的抬高自己断了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她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所以,我有自虐倾向,睡梦之中,自己把自己打成这个样子?我活该,我就是活该是不是?她还没有糊涂到什么事都不明白。
我不是故意的——够了,不要再一直这样说,你不是故意的又如何,难道一句不是故意的,已经被造成的事实就可以全盘否定了吗?夜魂——她哑了声,鼻酸的想要落泪。
告诉我,我是哪里惹到你了。
肚子是饿,她却完全没有了胃口。
夜魂低眸,静沉片刻,才抬起头来,看着立蓉,我不习惯与人太亲近,今早,是你抱着我的手,我只是想甩开你的手,没有想到——一甩就甩过头了,甩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得更加的麻烦。
他会忍耐,忍耐着让她抱个够,知道她醒来,起床为止。
是吗?立蓉侧首,不看他,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同床共枕已非一日两日,前一晚,你还抱了我不是吗?真是好笑。
我——停——完好的右手,往前一伸,制止他再说下去,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听,让我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
你——拜托。
当晚,立蓉要求分房睡,她不想与夜魂同睡一房,同睡一床。
立蓉,为什么?你是不是还气萨儿,他——克夫人急了,揪着立蓉完好的右手,却又不敢太过用力。
娘——立蓉笑着摇头,我没有气他啊,我们很好,真的,娘,只是我的手这个样子,我怕,两个人挤一张床,要是万一再撞到,像今天早上一样,那我真的要成了废人。
眉儿一挑,娘不会想看着立蓉这辈子都当个残废吧。
当然不想,当然不想——好好好,你想分房床,就分房床,不过,你还睡在原来那张床上,让萨儿到另一个房里去睡,娘会让人去整理的,你放心吧。
谢谢娘。
立蓉低眸,笑着道谢。
这样很好。
以后,不会再有矛盾了,就算有,他也不会跟他吵,他也不至于会一时失手伤了她。
她不是怕死,却怕死得不值。
死在他的手上,尤其不值。
要是下一次,他的力道再没有控制好,一掌把她给拍下,永远都醒不过来了,那她要找谁哭诉去。
她可不信,阎王老爷会给她这个面子。
夜,深了。
夜魂的屋里整理妥当。
他却不急着去就寝,呵,真好笑,有得他清静,他倒是不急着去睡了。
我困了。
坐在床上,立蓉看着夜魂。
我不会打扰到你。
语意僵硬,像是绷出来的字眼。
你站在这里,已经打扰到我了。
黑眸一紧,为什么要分房睡?你不习惯跟别人太亲近,反正我们之间,夫妻该做的也都做过了,以后,我不想打扰你的清静,也不想在你的爹娘面前,与你交恶,那会让他们担心。
……吁——呼出一口气,夜魂,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
眼,直直的看着上方,却不知道,双眼,到底看到了什么,更不会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们虽是夫妻,却不一定要跟其他夫妻一样生活,我想过了,你的休书不用写,那会让爹娘伤心,也会让雪儿担心,到时候朝廷再追究起来,以为我们来这一招是为了骗他们,那情况,只会更加麻烦。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突地,他说了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站起身,离开了,门关上。
听着闭门之声,立蓉用力的闭了闭眼。
一切,像是一场戏一样。
发生在她的身上,尽让她觉得好笑。
这就是生活啊。
门,砰的一声,关上。
重得,两扇门似要当场倒下。
夜魂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火气,他握紧双拳,要紧牙关,心头的紧揪,到底为何,他不得而知。
但是,他知道,他该死的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也不——那个该死的女人,在乎这个,在乎那个,就完全不在乎他。
好吧——他是伤了她,那又如何,他不是故意的,他已经一再声明了不是吗?她还想怎么样?她要分房,现在也分房了。
她是想以后——这辈子都分房,反正夫妻该做的事,都已经做过了,他们已经是夫妻。
名正言顺的夫妻,为了保全其他人,他可以不用写休书,只不过,以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会比以前更不如。
仅有的,只不过是夫妻的名份而已。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气到这份上,从来不曾为一个人气得心都揪起来。
连身上流着相同血脉的父与母都不曾。
那个该死的女人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他难得心怀愧疚——不,他一点也不会愧疚,顶多就是有些担心,担心她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告诉夫人,夫人再告诉堡主。
到时候,堡主的质问,会让他更加的为难——对,就是为此,他才会如此失常。
该死的——别想顺着自己的性子来——他决不许她如此轻易的就定下他们一生的相处模式。
就算要定,也是他定。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情况似乎反了个样。
立蓉有些哭笑不得呢,之前,夜魂是能怎么甩掉她,就怎么甩掉她,反正她之于他就是个麻烦的代名词,这会倒好了,她不想看到他,他倒是时时的在她的面前晃。
她不需要他自责。
他倒是自责的很。
呃——或许他那不叫自责,好吧,她不想管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总之,她已经看得很无力了。
立蓉,你还是多歇一会吧。
克夫人是不是的看看身后一直跟着,却始终不言不语的夜魂一眼,无奈的叹息。
这孩子,明明就是关心着立蓉,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娘,不用了,我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骨头都僵了,再说,我只是手伤而已,不妨事的,双脚还好用得很呢。
立蓉踢踢自己的双腿,确实很灵活啊,较之克夫人,那是灵活得不能再灵活了。
立蓉不是小姐的命,以前在季家的时间,干的都是粗活,更早之前,丫鬟的命嘛,有时候做得腰酸背痛,第二天还得早早的起来干活,有时候,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脚重的想移都移不动了,现在我都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呢,一点儿不好的地方都没有。
除了手部方便之外,没什么好不方便的呢。
可怜的孩子——克夫人听得心酸,你受苦了。
娘——立蓉错愕的瞪大了眼,老天,她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婆婆伤心的,只是想让婆婆了解她现在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差,你别这样嘛,立蓉早就已经习惯了呀,再说,跟雪儿进了展家之后,那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一说到展家,立蓉的双眼,都会放光,亮眼,耀目,展家,就是她的家。
展家,有她的家人啊。
好好好,娘不拦你,娘不拦你,娘陪着你到处走走,到处走走——娘,我自己去就好了,这儿的路,我都认得,娘不要陪着我累了,我送娘先回去休息。
不——娘想陪你。
克夫人摇头。
她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早年因为儿子失踪,伤心过度,导致身体虚弱,是不怎么健壮,不过,倒也不至于连点路都走不动。
她的傻儿子,闷葫芦一个。
她不小心守在立蓉身边,光是儿子半天哼不出一个字眼来,等不得哪个时候,立蓉一气之下不要夜魂了,那他们两老要怎么办才好。
让珍珠陪我就好了。
珍珠是克夫人身边的侍女。
娘,别让我担心好吗?好吧——我让珍珠陪着你。
克夫人妥协了,目光扫向身后,儿子的身上,萨儿,你过来。
夜魂无言,上前。
你跟在立蓉身后,她是你的妻子,你得好好护着她,千万不能让她再受伤了知道吗?是。
珍珠,克夫人唤来随身侍女。
夫人。
你就跟着少夫人身边,看看少夫人想到哪儿走走,你便带着他们去看看。
是。
立蓉,夜魂跟着珍珠离开了。
克夫人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再让珊瑚扶着她回头进了屋。
希望萨儿,可以看清些什么。
你没有别的事吗?拐了个弯,立蓉叫住珍珠,夜魂也止了步,她定定的望着他。
……要是有别的事,你先去忙吧,我跟珍珠去走走就行了,这里是水族,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不需要你来护着我。
……不言,不语,也不动,一张俊颜,冷冷冰冰的。
高大欣长的身躯挺挺的立着,却散发着无尽的寒意,微眯的黑眸,泛起让人不解的冷光。
珍珠,我们走吧。
立蓉唤着珍珠,也不管夜魂,反正她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要是再跟,她也阻止不了他。
夜魂,果然还是跟在她们的身后。
之后,立蓉索性不理他了,直接让他跟,直接无视他的存在,有人问及他们夫妻俩的事儿,她也仅是笑笑罢了。
二个月过去,她的手,已经好多了,早就可以动,不过,暂时还不能提重物,干重活。
大夫看过之后,交代立蓉好好休息之外,已经不需要再喝什么药。
她犹豫了一天,才向克家夫妇提出,明天,就要起程回展家。
什么?要回去?克夫人震惊的瞪了瞪眼,立蓉,你们才来没几天,不用这么急着回展家的,多留些日子。
最好是一直住在水族,永远都不要离开最好。
这二个多月,他们已经习惯了,有子有媳,多好。
娘,我们在这儿已经住了二个多月,加上路上花费的时间,也三个多月了,回去也需要时间,前前后后,得花上四个月的时间,当初来的时候,没有明确的告诉雪儿要多久才会回去,怕他们担心——不过,爹娘放心,一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们的,或许,下次雪儿会跟我一起来哦。
他说的是我,不是我们——夜魂暗了冷眸。
好好好——立蓉,下次请展堡主和雪儿一起过来,到时候,咱们会好好的招待他们,绝对不会有上一次的事情发生的。
那一次,也真是吓坏了他们。
无名小镇毁了。
若非天萨与展家的关系,水族也会因为展狂的怒火而毁于一旦。
所幸,雪儿被找到了,还好好的,终于让人安下了心。
嗯——立蓉重重的点了点头,其实,雪儿这一次,也想跟着一块儿过来的呢,不过,堡主不肯,可能要等到下一次了。
你们,真的要回去了——族长,也好不舍。
别离在即,伤情难免。
族长和夫人沉凝了眼眸,扬起的笑,也极度勉强。
爹娘,也可以到展家来看我们啊,不过,立蓉怕爹娘舟车劳顿——你娘的身子骨,是经受不起长途跋涉,族长亦是可惜轻叹,妻子的身体,他清楚,你和萨儿,记得时常回来看看我们就行了。
一瞬之间,像是老了许多。
立蓉心里一阵发酸,她不是他们的亲骨肉,他是。
但是,夜魂一点反应都没有,仅是直直的站着,像是根木头一样的。
爹娘,让他留在这儿多陪你们些日子,立蓉先回去。
呃——克家夫妇错愕在立蓉和夜魂身上来回转溜。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夫君,记得好好跟爹娘相处,千万不可以惹爹娘生气哦。
唇畔扬起一抹淘气的笑,你们慢聊,我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话落,立蓉转身,离开。
回到她所住的小木屋里。
没有什么行李,只有两套衣衫,带些干粮,还有上一次夜魂硬要给她的银票。
好大一叠。
捧着一叠银票,立蓉静静的坐在床沿,头,轻靠在床边,用力的深吸一口气。
真好——很温暖的气息。
这个小木屋,她住得很舒适。
不过——以后,她不会常来,更不可能常住。
她与夜魂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正常的夫妻,她如果时常来的话,公公婆婆一定会看出什么苗头的。
夜魂的性子难改。
但是,依照公公婆婆的善良天性,一定会觉得对不起她。
她不需要这样的情绪。
所以,就当她是个不孝的儿媳好了,顶多,就是失落些——她是自私的,她知道。
前一晚,立蓉正正式式的向公公婆婆,克家亲戚,以至水族的上上下下,道过辞之后,次日,起了个大早,她提着简单的行李,便一个人,离开水族。
她不喜欢离别的场面。
她不喜欢心酸,她更怕看到婆婆的泪眼,婆婆是个善良心软的人,离别在即,她一定会哭成个泪人儿似的。
昨儿个夜里,她已经说过了,今天,一早便走——无需相送。
不是生离死别啊。
天,才刚微亮,却仍能清晰的瞧见路,水族的族人,都起得极早,现在,已经有人起了身,再过一会,到处就会都是人了。
那个时候,她可不能走得顺顺利利。
身后跟着一长串相送的人,还真的让人不自在呢。
立蓉深吸一口气,再呼出一口气,又看一眼那熟悉的屋舍,她会记在心里。
我还会再来的。
她轻喃。
出了水族,她用夜魂的银两,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入关,往盐城而去。
马车夫对关内关外的地形相当的熟。
一直都是跑这一路的,到哪儿入宿,到哪儿可以停下来稍微休息,玩耍一下,马车夫都打点的妥妥当当。
立蓉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只是——价钱稍微高了些,花了她五百两。
不过,她花的一点都不心疼。
反正是他的钱。
那个女人走了,一声不哼的走了。
真的把他丢在水族,什么都不管了。
该死的她叫他来水族,现在要回展家,倒是一声不哼就这样走了。
昨夜的话,他听在耳里,可是娘回绝了。
娘一定要送他们——是的,他们,他会和她一起走,现在——夜魂的心,像是被熊熊的烈火燃烧着一般。
他从来不曾这样气怒过。
那个该死的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识得气恼的滋味儿。
萨儿,你也在这儿啊。
克夫人出现了,身边跟着珍珠和珊瑚,立蓉呢?起来了吗?克夫人一探头,床上是空的,屋里也没有人,萨儿,立蓉去哪儿了?夜魂双手,紧握成拳。
如果手中有物,定然早已粉碎无踪。
她走了。
咬牙切齿,如果现在立蓉在他的面前,这一次,一定会反过来,让他狠狠地咬上一口。
走了?克夫人有片刻无法接收夜魂传送过来的意思。
走了?是什么意思?你说——她已经离开了,离开水族,回展家娶了。
他大吼。
回去了?克夫人一晃神,昨儿个夜里明明说好,等他们用过早餐之后,然后再由她亲自送他们夫妻上路的,立蓉虽然没有应是,她以为,立蓉已经无声答应了。
真是个傻孩子。
克夫人直摇头,立蓉是直性子,却也有一颗柔软的心,她在故作坚强,萨儿——克夫人上前一步,轻拍了夜魂的手,你快去追她吧,她一个姑娘家单独上路,又没有功夫傍身,万一遇到坏人就不得了了。
坏人?夜魂的身僵一震。
路上有坏人,上一次,来水族的途上,不是已经遇到坏人了吗?差一点,她就成了别人的压寨夫人了。
若不是他担心她出了事,回到展家不好交代,一路跟着她,指不定还能出什么事。
这一次——我走了——匆匆留下一句,夜魂转身,便离开了。
仅留下三个字。
让克夫人无尽的叹息。
孩子啊——你们的路,还远着呢,一定要好好走,千万别任着性子来啊——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走走停停,这一路上,立蓉可花了不少的时间,她雇的那个车夫,还真是老手中的老手,所走的路线,还真遇到不少好玩的事儿,好玩的地方,一路上,她也买了不少当地的特产,随车带回展家。
水族离开的时候,她轻装便行,没有带什么东西。
走得太过匆忙,否则,婆婆一定会准备好些东西让她带着的。
他要,她并没有按着原来来的路线回去,而是随着马车夫走,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线。
她已经可以确信,夜魂没有追上来。
因为,她马上就要到盐城了。
身后,什么鬼影子也没有。
立蓉的心情有些复杂,一半是欣喜他真的没有追上她来。
另一半,却为此有些失落,他真的没有追上来。
看来——她做的决定,并没有错。
还正确的很。
再过二天,入了盐城,回到展家,立蓉把另一半的车资付尽之后,谢过车夫,门卫把她满车的东西,都搬进府,雪儿,李叔,春晓春夜还有傲人,无忧阁无虑几个小家伙,全都跑出来迎接她呢。
蓉姨,蓉姨,你回来了无忧无虑一股脑的往立蓉身上冲,小家伙们,在雪儿不在的时候,可是跟立蓉最亲了,这一会,好长时间没有见面,当然想了。
而且,她们还听说,蓉姨带了好多好多东西回来。
有好东西哦。
无忧,无虑——,立蓉蹲下身,将两个小家伙抱个满怀,四周立着的全是熟悉的脸庞,熟悉的让人想要好好的痛哭一场,因为感动。
蓉姨好想你们无忧,也好想蓉姨无虑,也好想蓉姨两个小小的家伙,一模一样的小脸,甜甜的音,像是世上最好最好的点心一般,甜进了心里。
蓉姨,师父呢?傲人探头探脑,望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见着那个冷冰冰,站在角落,那种阴冷气息,也让人无法忽视的男人。
今天,没有感觉哎。
一看之下,他尽然没有出现。
是啊,立蓉雪儿也有疑惑,你不是和夜魂一起回来的吗?真的没有看到夜魂,他人呢?立蓉脸上一僵,不过,仅是一刻,很快,那僵硬的表情,便整个换了过来。
虽然很快,雪儿仍然捕捉到了。
立蓉和夜魂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秀眉微蹙。
李叔,让人把这些东西搬进立蓉的房里去,春晓,春夜,带着小家伙们,去玩一会儿,傲人,要照顾妹妹们哦是,夫人是,夫人是,娘——被叫到的人,皆应是。
雪儿拉着立蓉的手,到一旁庭院里,坐着。
雪儿凝着立蓉的眼,想看出些苗头。
不过——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唯一可以看出来的,就是立蓉在强颜欢笑。
你和夜魂闹矛盾了吗?有一点立蓉轻笑,对着雪儿,她不想有什么隐瞒,她们一路从桐城的家来到盐城的展家,从陌生,到熟悉,又到如今,已经将这里当成最重要的家,她们一路相随,多么难得的友情,以至亲情。
不过,没有关系,你不要担心她故作轻松,你也知道夜魂那个男人的性格有多么的坏,要是不跟他闹矛盾才奇怪呢,他的冷性子,可以把人活活气死的,更何况是我呢这倒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他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回来?他难道不知道让你一个人上路有多么危险吗?路途遥远,他还真放得下心雪儿越说越气。
男人,最不能缺的就是气度,她一直认为,夜魂从来就不缺气度这种东西。
他是那种有事也懒得和人计较的。
这一次倒好。
他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让立蓉一个人从水族长途跋涉回到盐城。
雪儿,你不要生气——立蓉快速安抚道,深怕雪儿的激动,惊动某个说不定在暗处看着的男人,那个疼妻若命的男人,到时候,事情可就越来越复杂了。
她没有想过,把在水族发生的事情,让展狂知道。
就算她有心告诉雪儿,她也会求雪儿不要告诉展狂。
只要不告诉展狂,事情就可以很快平息。
这是我自作主张的,回来之前,我们吵了一顿唇一扯,她有些自嘲的笑,其实,你也知道,就像你和堡主一样,跟个冰人是吵不起来的,就算真的吵,那也是我一个人在自说自话,然后,越说越气——雪儿听得直点头。
没错,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当时,我真的很生气立蓉的目光,落得远远,望着天际的某一处,或许,当时我真的气过头了,所以,当晚就告了别,第二天一早,没有惊动任何人,就离开了有些是事实,有些不是。
夜魂不知道?雪儿疑惑加重,夜魂没有那么无知觉吧,他们同处一室,还同睡一张床,自己床上的女人不见了,他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夜魂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迟钝了。
我没让他知道立蓉耸肩。
你是说——你们没有同处一室?没有谁让她嫁的是夜魂呢,从今以后,她也不会跟他同处一室,他不习惯跟别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难道她就很习惯,非得跟人家黏到一块吗?哼,那个男人,要嘛不说话,一开口,就可以把活人活活的气死。
他的怪癖,不习惯跟人太亲近呃?可是,你们是夫妻啊,又不是外人雪儿张口结舌,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起的?他们不会造成了一对怨偶吧。
从他懂事开始吧立蓉不在意的道,反正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别想我会迁就着他,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去,我想做什么,他也别想赖拦着我大家一起做吧,她可不会输给他。
论任着性子,谁都会。
那可不是他一个人的权利。
立蓉,夜魂的性子就算不是天生的,现在,他也是定了性,跟展狂一样,一时半会是难改的说一时半会是好听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改变,有个小小的变动,就该谢天谢地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没指望他改立蓉,听我说好吗?雪儿轻轻一声叹息,她不想看到立蓉和夜魂的日子越来越难过,那不是他们原本所预期的,同意让他们成亲,是为了让他们以后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好些,可以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果,他们没有寻到幸福反而寻来的怒与气,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她会宁愿当时,皇上派兵来压着展家。
夜魂不懂得自己的感情,因为,一直以为,他都太压抑,压抑到最后,他已经完全麻木了,就算心里有什么,他也不会有那个自觉,立蓉,聪明如你,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你只是性子比较急,看他冷不丁的什么也不表示,才会急了,才会跟他吵起来——是啊这一点立蓉倒是一点都不否定,可是,我也不想跟他吵的,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再会了眼中,露出凶光,每一次想到她之前断的手,她就会再气一次,那个该死的男人,该砍个千刀万刀,你看看这只手,在到水族的第二天,就被夜魂摔断了,那一天,他告诉我,他不习惯跟人太亲近,就是因为我任性的抱着他的手,所以,他很干脆的摔断了我的手,这样挺好的,断了手,就不能再抱着他了,当时我真想好好的吼他一阵,干脆直接杀了我啊,这样就不用被我缠着了一阵大吼之后,立蓉心里的气,立刻消了。
有事还是不能藏在心底。
她还不懂得怎么去隐瞒一件事,特别是瞒着雪儿,吼出来的感觉还真是好。
什——什么?雪儿的双眼,都快要瞪出来了,夜魂打你?他打女人。
老天——平日看他冷冰冰的,可不觉得他会无理的连女人都会打,而且,打的还是自己的妻子。
他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雪儿,听过就算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追究,就是那一下让我认清,不是人人都可以跟你和展狂一样的,我和夜魂就不可能,他冷不丁的下手,要是我再坚持下去,下一次,你再见到我,可能就是个死人了说不定还死无全尸,她可不想自己最后竟落得那样的下场。
所以啊——人平凡,就要认命。
我去——不要去,雪儿,算我求你了,这种事就这样算了吧,不要让展狂知道,否则,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疼,然后,再找夜魂开刀,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回来了,这就够了,往后我呆的是展家,有你和展狂在,他不会怎么样的,或许,当时,他是真的一时失手,你知道的,练武之人,通常会忘了力道,一个失手,差点让我失去一只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要再怪他了好吗?这种事,就这样,真的就这样了。
可是——如果你不答应我,那我只好离开展家了,省的我成了罪人立蓉可怜兮兮的道,她知道雪儿的心肠最软了,最见不得人难过。
果然——好吧,这事儿,我不会跟展狂说,不过,等夜魂回来,我会跟他谈一谈——也不要,就这样吧,就让这样事过去好了,或许,他的心底是有自责的,在我受伤的那二个月,他一声不哼,不过,经常在我的身前身后她故作不理,他还是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感觉嘛,就呆在她的身前身后。
刚开始,她是以为,因为他娘交代的原故。
后来,才知道,不是——她其实,并没有怎么怪他的。
如今,手已经好了,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
一切,真的过去了。
好吧雪儿点头,不忍心让立蓉难过,但是,你要答应我,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嗯,我会的——两人,相视一笑。
笑意入了眼,入了心,无比的欣慰。
人生知己不多求,唯一而已。
夜魂晚了立蓉五天回到展家,不是他的速度慢,以他的速度,定然是比在路上拖拖拉拉,东走西晃的立蓉要快得多。
他是按照他们前去水族的路线找回来的,结果,找到半路的时候,仍是没有发现她的影子。
他才又改道。
一路寻找,仍是找不到她。
他的心,是揪起的,不知何故,脑子里,总是想起,前去水族那一次,在林子里她,碰到盗匪的时候。
她完全无力反抗。
如果真有那样的坏人,她唯一可以做的,仅是乖乖的束手就擒。
该死的女人——一路上,他不知道低咒过多少次。
回到盐城,才刚踏入展家,便知道,那个该死的女人,早在五天前,便已经回来了,还怡然自得的拖了一大车的东西回来。
很现任,一路上她自得的很。
一点苦也没有受。
害他白担心一场。
那女人,在哪里?他沉声问门卫。
门卫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夜护卫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看,他不会一时抓狂,拿他们来练手吧。
呃——立蓉姑娘——不,不是是夜夫人——夜魂在展家,断然只叫眼混,虽不知夜魂姓什么,他们也只能让立蓉跟夫姓夜了,不然,总不能姓魂吧。
夜夫人跟夫人一同出去了只有她们两个?不是门卫再度摇头,堡主,少爷和二位小姐也一同去了,还有赖大爷,也跟去了赖大爷?赖以农?他又来展家做什么?他没有什么东西好教给他的了。
一个人,想要练武到一定的境界,不仅仅要是一好师父,还得看个人资质,赖以农的资质,学到此,已经足够了。
他们去了哪?城北的腰湖边chen8023max,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腰湖位于盐城城北,腰湖如名,位置在山腰中部一个小小湖泊,很小,却很可爱。
四周风景怡人。
山上,还有一座小土地庙,因为腰湖的关系,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儿的香火越来越旺,东传一句,西传一句,小土地庙,倒是出了名。
有些人,是因为腰湖的关系,而到小土地庙去上上香。
有些人,是因为小土地庙的灵验而顺道去腰湖逛逛,欣赏欣赏路上的风景。
特别是入了夏之后,这儿的空气,更是较他处更为清新,凉爽。
这一次,赖以农不是一个人来盐城的,他还带了他小表妹一同来,表妹是他娘那边的亲戚,姓陆,名幻灵。
陆幻灵是个十八出头的小丫头,还没有定过亲。
虽是小丫头,不过,还是到了这个年纪的,通常都出嫁了。
雪儿到了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是展家妇了。
陆家,跟赖家的关系挺好,也沾了赖家的光,因此,陆家也水涨船高,高出他人一等,一般人,陆幻灵的父与母,眼光,也不是一般的高,寻寻常常的人,还看不上眼。
这一拖再拖,拖过了十八,陆幻灵还没有出嫁。
小姑娘自己倒是不在意,反正在家里快活的很,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只要能陪在爹娘面前,她就是一辈子在陆家终老都没有问题。
不过,随着她的年龄越来越大,陆父和陆母,倒开始担心起来了。
深怕女儿错过了最佳择婿的年纪,坏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他们也听说了盐城里有座土地庙,是求什么都灵验,知道的人,都来过,似乎还真的有求必应。
就是不知情的人,有些可惜了。
没有机会来这儿求上一签。
赖以农要来盐城,正是好时机,于是,陆父陆母,便让陆幻灵跟着赖以农一块来。
赖以农虽不情愿,还是带她来了。
他心里郁闷啊。
想当初,他是一心一意想要娶立蓉入门,结果呢,姑娘她对他是没有一刻的好脸色,不是骂,就是打,凶恶的让人不敢靠近。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
才说服自己。
就是怕立蓉气暴了自己。
她以为,她打算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一辈子啊——现在,她嫁了,嫁给他的师父。
他情何以堪啊,连他们成亲的时候,都不知会他一声,这是怎么着?怕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抢亲吗?哼——他才没有那么没谱呢,如果立蓉有一丝喜欢他的话,他还是会动这个手的。
只可惜,立蓉半点都不喜欢他。
半点都不喜欢,多么让人伤心——啊——谁都听到他的大叫声。
你没事吧立蓉斜睨了赖以农一眼。
我没事?怎么,我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吗?那,到湖边在水面照照,你这样脸,摆明着告诉所有的人,你就是有事嘛,怎么着?事情已经严重到表露在脸上了还想口是心非?立蓉要笑不笑的道,好吧,她承认,当初拒绝赖以农的时候,着实是坚决了点。
没有半点回头的余地。
但是,不能怪她啊,谁让赖以农自己的形象有问题呢,她才不会跟别的女人抢男人,那多没品。
而且,她也不认为,那样得来的男人,就真的会幸福。
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会有另一个女人,再另一个女人——你就不能让我自哀自怨一下吗?好好的你就嫁人了,你有没有想过要通知我一声啊啊?赖以农都想没形像的大吼大叫一番了,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够没有形像的了。
你还提这个干什么?立蓉又白了他一眼。
还以为他是怎么了。
原来,是为了这么点小事。
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他现在才提,会不会太早了点了。
你们都没有给过我机会提,一段时间没有到展家来,结果,一上门,有人告诉我,你嫁人了,嫁给夜魂,我那位冷漠师父,立蓉大姑娘,你干嘛不考虑嫁给我,至少,我不会让弄整天对着空气说话好啊而且还是冷空气,最后一句,赖以农事放在嘴里小声喃喃的。
没有太大声。
因为,一旁的展狂已经被惊动了,雪儿往这边走来,展狂自然得跟来。
至少,陆幻灵那丫头,倒是跟三个小家伙玩得挺自在的。
傲人已经挺大了,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妹妹们,完全都不需要他们这双父母担心。
傲人有一身好武功,不仅仅是夜魂教他,展狂也亲自指导过,傲人天生资质就好,学起来也不难。
加之,他的年纪小,还有很大的塑造空间。
不过,展狂教的可是严上加严,还是不让雪儿看到的情况下教的,不然的话,雪儿一定会因为心疼儿不让他在一旁指点的。
他的指点,可比夜魂实打实教还来得起劲。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不会又吵起来了吧雪儿笑颜盈盈,小脸因为日晒的关系而有些红润,展狂小心翼翼的护在一旁。
对爱妻,他可是视若珍宝,一点也不能让爱妻受苦。
谁跟他吵立蓉耸肩,以示她跟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
是我跟她吵赖以农没好气的道,雪儿,你评评理吧,为什么当初师父他老人家和立蓉成亲的时候,没有半个人来知会我一声,难道,我对你们来说,就是个外人吗?连得到一声通知的资格都没有?他气得不轻。
师父他老人家?叫得可真老。
夜魂跟他,可是差不多年纪的。
顶多就是辈分大些。
一个师父,一个徒弟。
啊?雪儿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不正常。
呃——他们当时不是故意不知会他一声,不过——呃,有一半是故意的了。
当初,皇上突然下旨,要他们三天之内就成亲。
三天的时间,光是去通知他就来不及了,所幸干脆就没有及时知会。
夜魂和立蓉成亲之后,事情已成定局了。
为了维护以农的心情,他们就想,能拖一时就一时吧,等时间长些,可能,以农会更容易接受一点。
结果——他还是不怎么好接受。
绝大部分,是因为,立蓉成亲,新郎不是他,却没有一个人知会他一声。
大男人的自尊,被伤得粉碎,落了满地,他不知道何时才可以把落地的自尊收起来。
或许,收起来,也没有用了。
以农,其实——赖以农,你非得咬着这个事情不放吗?都那么久的事情了,再说,我跟你没啥关系,现在我跟夜魂成亲了,一来是皇上的意思,二来是我们自愿的,三个也不需要得到你的主意,怎么,想来吵一架,还是来打一架?你打得过我吗?赖以农气极,不屑的撇了立蓉一眼,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女人立蓉大笑,非常豪爽的拍拍赖以农的肩。
你终于发现了,真搞不清楚,你家里的三妻四妾,美艳动人的,可爱迷人的,娇俏可人的——各种类型必备,你还看上个不可爱的,真怀疑你的心,是不是被猪油蒙了这话,说得可够自贬自己了吧。
立蓉——赖以农大吼一声,真是气死个人了,重重的哼了一声,好吧,算你说的有理气,一下子泄尽,也许,就是因为家里什么类型都有了,独独没有你这种类型,所以,才想——厚——还来真的。
他们又吵起来了,雪儿无奈的扬头,望了夫婿一眼。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安心了,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真的气恼。
她看得出来,以农释怀了。
真的释怀了。
或许,心里有些不服气。
不过,依他的性情,平复的快,嘴上,还是不肯承认的。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也吵的不累,要不要四处走走?逛完之后,咱们还得上土地庙一趟,以农,你不会忘了幻灵是为什么才来这儿的吧雪儿提醒。
幻灵?他的小表妹。
赖以农总算是记起来了,刚才,他还真是忘记了呢,抬眼,忘了湖边地个和双胞胎小丫头玩得高兴的幻灵。
自己还是一个大孩子。
唉——真不懂她爹她娘在急什么,瞧瞧立蓉,这个时候嫁,也没什么不好的。
还可以多选选。
陆家的女儿,难道还没有人要啊。
特意路途遥远的跑来盐城拜神求姻缘,真是搞不懂。
记得啊,还得让她抽一次上上签,回家之后,她爹她娘才会安心若是抽到其他签,那可就不那么安心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落在了那儿。
幻灵是个好女孩子雪儿轻叹。
是啊,她一定可以得到幸福的立蓉也叹,或许是因为从小被保护的太好,所以,除了天真,可爱之外,她还单纯得很。
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
只期望,往后,她可以找个疼她,爱她,一个足以保护她一生一世的好男人。
那么,她这辈子,都不会见识到天地间的黑暗。
那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
一道光亮,突地闪过立蓉的脑海,有些荒谬,不过,却揪紧了她的心。
她尽觉得,夜魂跟陆幻灵很相配。
一个冷漠,不知情的男人,一个可爱单纯的天使。
夜魂的强大,足以保护幻灵一生一世的安康。
而幻灵的灵秀,幻灵的单纯,说不定就可以溶化夜魂心底的黑暗,就算不能让他变成温文儒雅,时时面露微笑,至少,也可以把他硬化成跟展狂一样,心底,还是柔软的。
不会再那般无情。
迟了吗?她占了那个位呢?突地——她真的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扬起了头,笑得落下了泪。
老天爷,你可真会开玩笑呢,可真会开玩笑——或许,她当初就该嫁给赖以农,就会更早的知道幻灵的存在,就会知道,或许幻灵跟夜魂更加的合适。
那么,现在的局面,或许不同——唉——一团纠缠的心丝,还真是一团比一团乱呢。
立蓉,你怎么了雪儿担心的上前,奈何,她身边的男人,却霸道的将她一把扯入了怀,不让她离开半分。
她没事你没事吧赖以农一手贴上立蓉的额,不烫,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正常。
没事立蓉一把格开了赖以农的手。
没事你笑成这个样子?他瞪她。
立蓉还以颜色的白了他一眼,怎么样?笑一下都不行了,是不是会笑的人都是有病的啊,你啊,快去顾着你的那个小表妹吧,雪儿——呃,算了,我去找傲人玩儿——谁让雪儿被展狂霸住呢。
真是够了。
半刻也不肯放松的男人。
她又不会真的把雪儿抢走,藏起来,抱得那么紧,也不嫌雪儿累得荒。
茂密的枝叶,挡住了溶于其中的男人,夜魂坐在粗壮的树干上,前方发生的事情,他一点不泄的望进了眼里。
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尽自在成这样。
他不悦的皱起眉,不是在不悦立蓉的举止,而是在不悦他自己的举止,为何看到这一幕,他的心,会一阵又一阵的紧揪。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拽住,然后,用力的撕扯,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和赖以农一向都是仇人一般,一见面,不是大吼,就是大叫,不然的话,便是互相嘲讽,没有一刻能安静。
她拒绝了赖家的财富,拒绝了赖以农提出要娶她为妻的要求。
那么坚决,连稍稍的考虑一下都不曾。
她对赖以农,是无情的。
他是知道的,为什么,再度看到熟悉的那一幕,他的心,会揪成这样。
她笑了——为什么笑?还笑成那样?遇到赖以农,她很开心?甩掉他,她很快乐吗?夜魂低头,锁眉,敛眸,高大欣长的身躯,隐在树丛,久久未动,知道,前方你的那群人,离开腰湖,消失踪影,他——仍在树丛之中。
chen8023max,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小土地庙的香火确实很鼎盛,不是庙庆,也不是其他什么特殊的日子,这里,仍然是人来人往,善男信女不断。
男人对这种事情,向来没有什么兴趣。
特别是像展狂这样的男人,赖以农理所当然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两个大男人理所当然的被留在外面,加上小男人展傲人,和两个小丫头无忧和无虑,雪儿担心两个小家伙爱玩,到时候,在人堆里来个人挤人,挤散了,到哪儿去找都不知道。
找人的过程可是一点儿都不好玩。
等人少一些,她会带着她们一同进去拜佛求平安。
不过,不是人多的足以让人叹息的时候。
雪儿,立蓉和幻灵随着众多善男信女入了小小的土地庙,当地的百姓,曾因为这儿的香火鼎盛而做了翻修,不过,仅是翻旧成新,并没有加大改建。
并非不想,而是当地的风俗所致。
这个小小的土地庙之所以这么灵,完全是因为它的小,要是小土地庙再变那一点,那么,土地庙内的神祗,便要更加的分神,到时候,人多所求事多,庙虽大,神不够,到时候,恐怕,就不是那么灵了。
若然如此,也就失去了扩建的意义。
对此说法,众人可是相当的认同。
好不容易,终于轮到了她们三人,在神之前,三人跪在佛前,诚心求愿,片刻之后,睁开眼,收手。
开始求签。
幻灵,你先来,求只姻缘签吧。
雪儿将签筒递给幻灵。
陆幻灵也不扭捏,直接接过。
好啊,那我就好好的求个姻缘签吧,希望佛可以保佑我以后的夫君可以跟雪儿姐姐和立蓉姐姐的丈夫一样好就行了。
瞧瞧,她的要求多么简单。
神应该不会不如她的愿才是。
丫头,你可真会求,说不定你以后的丈夫,比谁都好呢。
立蓉笑她。
怎么会。
陆幻灵才不相信,若是真有好男人,她也不会挑来挑去,挑到现在还不嫁人了,唉——她一点都不想嫁人嘛,都不知道爹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在担心她。
好吧,是她不孝,所以,她不是乖行的跟着表哥来求了嘛,不过,到底准不准,那就不是她说了算了。
唉,我看要求还是不能太高,我只求如果真的要嫁人,那么,我未来的丈夫只要有展堡主的一半好就行了,对我温柔体贴,呵呵——傻笑几声,作为接尾。
双手,用力一摇,落下一签。
雪儿求的是家宅,立蓉求的也是家宅,她不过是来陪她们的,没有什么好求的。
三人拿着签去解签。
结果,运气好的,三人都是上上签。
啊——果然好运呢。
陆幻灵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
说不定我可以在盐城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然后,直接带回家,到时候,爹娘也就不需要为我这个不孝女担心了。
越想越美呢。
瞧瞧,雪儿姐姐的幸福生活。
再瞧瞧,立蓉姐姐嫁给了那位还未曾谋面的夜魂大护卫,听雪儿姐姐说,夜魂的性子,跟展狂极为接近。
说不定,盐城这儿的男人,都是这模样的。
外头的男人开始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里头的女人,终于很体谅的现身了。
除了傲人还乖乖的站在展狂的身边,无忧和无虑,一看到亲亲娘亲,立刻高兴的飞扑了过去。
娘娘——蓉姨——两个小家伙活似好久不曾见面似的,热情的模样,让大人们着实无奈了好一阵子。
是是是——立蓉疼宠的抱起无虑,真是的,为什么小家伙们可以可爱成这个样子呢。
她真的是太喜欢无忧和无虑了,当然,还有懂事的傲人,就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有没有乖乖的?雪儿握着无忧的小手,牵着她,一起往展狂的方向走。
无忧有乖乖的哦。
小无忧,乖乖的回答。
无虑也有乖乖的哦。
无虑也不甘示弱的抢着回。
陆幻灵看的两眼都开始发亮了,可爱,可爱,好可爱——她决定了,一定要找个跟展狂一样的男人,然后,才能生下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雪儿一行,才靠近展狂,只见他突地,眉头一锁,薄唇一启。
夜魂——夜魂?雪儿和立蓉互视一眼,赖以农更是双眼不停地四处扫视。
夜魂?那个男人还没有回盐城,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真是怪事。
夫君,你会不会是看错了,夜魂他这个时候就算不是在水族,也应该是在水族回盐城的路上。
而这儿,并不是从水族回盐城的必经之路,所以,会看见夜魂的可能,着实很低。
展狂未语,双眸,凝着某一处。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去,除了浓密的树叶,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夜魂——。
展狂,又再叫了一声。
刷的一声。
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夜魂,真的面无表情的立在展狂的面前。
只不过,不同的地方在于,之前,他会叫一声,堡主,或是爷——现在,却是闭口不语,只是立着。
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他已经认了亲,是水族族长之子,也不再是展狂的护卫,没有上下之分,因此,他也不需要故意的做什么。
二来——这个时候,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语气出口。
在腰湖之上,他原就打算离开,在树上呆上许久,还是无法移动脚步,最后,人是离开了,却不是往下山的方向,而是跟着他们一同到了这个小小的土地庙,而后,藏身在树叶之中。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会被堡主发现。
是他太过大意了。
师父——。
傲人上前,一把抱住夜魂的脚。
夜魂叔叔——。
夜魂叔叔——。
无忧和无虑,很干脆的舍下雪儿和立蓉,奔向夜魂。
夜魂的冷冰冰可没有吓着这帮小家伙们。
雪儿眨了眨眼睛,开口之前,先看了身边的立蓉一眼,只见她一脸的平静,并没有哪儿不一样,见到夜魂,没有激动,也没有懊恼,什么情绪都没有。
雪儿心里一声叹。
没有情绪,才是最严重的情绪啊。
立蓉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把什么事情,都放在肚子里,不说出来。
雪儿记得立蓉曾经说过,如果,有太多的话,憋在肚子里,那会憋坏了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情,又何须去做呢。
根本就没有必要不是吗?夜魂——,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夜魂看了雪儿一眼,而后,将视线,投向立蓉,最后,仍是没有蹦出半个字来。
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个当事人,跟没事人似地的,什么也不愿意说,一旁看着干着急的赖以农是真的止不住了,夫妻两个,见了面连句话都不用说了吗?师父啊,你老也开开尊口嘛,夫人在问你话呢,你也问个一两个字,还有,看到自己的妻子,心里一点都不激动吗?他们成亲还没有多久好不好。
要是再过个几年,他们是不是相看两不见?我们的事,你少管。
立蓉恶狠狠地瞪了赖以农一眼。
真是不识相的家伙。
都知道现在的气氛有些僵,还要拿这样的话来说。
他就是夜魂?一旁忙着看热闹的陆幻灵终于是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果然啊,夜魂跟展狂一样,满身的冷然气质,跟他的表哥站在一起,是个多么鲜明的对比啊。
怪少是人家立蓉最后没有看上表哥,而是嫁给了夜魂。
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是她,她也会嫁给夜魂——呃,原因自然是跟表哥太熟了。
没错。
夜大侠你好,小女子陆幻灵,初次见面,还望夜大侠以后多多关照。
微微一欠身,有礼的请了个安,出口的声音,带着些许俏皮,带着些许温雅,可是半点都不会失礼。
失礼的,反而是夜魂。
他什么都没有说,仅是撇了陆幻灵一眼。
气氛,有些僵持。
雪儿上前,扯开一朵美丽笑颜,用柔软的声音,打着圆场。
别光站着了,山下有一间不错的饭馆,那儿的膳食不错,我们下山,顺道去尝尝。
好啊。
好啊——。
能有什么不好的,总比呆呆的站在这里,僵成木头人好得多吧。
怎么回事?展家,议事书房。
展狂站于案前,夜魂立在展狂身后,面无表情,一双眼,深幽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堡主问的是什么事?别给我装糊涂,你和立蓉已经成了亲,整个盐城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一趟水族回来,你们就打算分房睡?多久,一辈子吗?展狂沉声道。
夜魂,你不会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吧?夜魂牙一咬,双手一握拳,面对展狂,他无法说出谎话,无法视之不理。
是我惹了她。
才会如此气他。
他生性如此,又能如何,他知道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
惹了她,你不会再去惹她一次,立蓉面对你的时候,竟能如此平静——。
没有问题才有鬼,雪儿担忧的目光,颇颇的朝着他们两个身上来回转悠,连一顿饭都吃得不安宁。
展狂疼妻如此,岂会让妻子再如此担忧下去。
夜魂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
自己的妻子,自己去搞定。
我伤了她——。
夜魂,垂下了头。
伤了她?是他所理解的意思吗?展狂转身,凝眉望着夜魂,你找女人?我是否该庆幸,你没有直接杀了她?好好的为什么动手?夜魂从来就不是个冲动的人,没事的话,就算有人逼他动手,只要他没有放在心上,对方再怎么逼他也没有用。
这一会,他倒是对自己的妻子动上手了。
是不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手脚都开始发痒了。
夜魂无言了许久,心里,正不停的被来回拉扯着,他是心中有愧,可是,那也不能全然的怪他,他要是能控制住自己,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是吗?于是——夜魂将那一日,将立蓉打伤,还在这二三个月,其实是在水族养伤的事,没有丝毫隐瞒的全都说给展狂听了。
展狂听尽,没有开口,没有言语——这事,不能怪夜魂,也不能怪立蓉。
那么,要怪谁?你觉得对不起立蓉?无声,便是默认。
你觉得与她这样两不相干的过一辈子也无关紧要?真的,无关紧要吗?如果真是如此,为防你们两个一辈子过的不快乐,雪儿一辈子跟着为你们担心,明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下休书,交给立蓉。
话落,展狂离开。
独留夜魂一人立在书房之内。
身形,久久未动。
|云易飞,|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一纸休书怨了谁?一纸休书放了谁?一纸休书喜了谁?没有怨,立蓉不会怨夜魂,只要,这只休书,是夜魂真心想要给她的,那么,她没有什么好怨的,从此之后,他不再需要去习惯她,不再需要去改变自己多年来的生活习惯,以致性情,虽然,身为夜魂的前妻,她是希望他的性情,能稍稍的有所改变,不需要改变太多,一些些就好了,让他自己好过一些,仅此而已。
一纸休书,放过两个,相干却牵扯并不是太深的男人和女人。
似乎无人喜,确实该喜的不是吗?夜魂,你想清楚了吗?雪儿着急的在夜魂面前走来走去,他和立蓉之间的问题,是有些棘手,不过,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最后的结果,竟是要分离。
男人,休了女人。
这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立刻解决掉这个关系。
是。
连考虑都没有,夜魂很干脆的回答了雪儿的话,不如昨日,活似一个闷葫芦,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表示。
好似人人都是他肚子里的某样东西,都可以清楚的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眼,看着立蓉,一动也不动。
立蓉回视着他的眼,也一动也不动,走到这一步,真的很快,前后加起来,半年都不到呢。
她扯唇,轻轻一笑,很有意思不是吗?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嫁人了,结果,她嫁给了夜魂。
她原以为,这一辈子,嫁了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结果,还不到半年,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
人生,总是这般无常呢。
立蓉笑着,朝着夜魂走去,然后,从他的手上,接过那纸休书,在水族的时候,她就想过这样的情形,只不过,后来,因为顾虑太多,所以,她否决了当初的决定,现在倒好,他为她省了不少的事。
辛苦了。
接过他手上的休书,她轻轻的颔了一下首,展开手中的休书,一字一句,看过去。
写休书,必须有理由,他的休书中,没有提及任何的理由,仅是言明,他休了她,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真好,至少,她不需要背负不该背负的东西。
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松这一口气之后,心灵深处,为什么还有丝痛楚,是高兴过了头吗?你们不要再开玩笑了,赖以农受不了的大吼大叫,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的生活过得太无聊了,所以,闲闲没事,找事情来做?你们的婚事,可是皇上下旨的,现在,夜魂,你说休妻就休妻,皇上要是知道你这么他放在眼里,你觉得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是白费心思吗?而且,而且——最最气人的是,立蓉不嫁给他,反而嫁给了夜魂,结果,瞧一瞧,还没有到半年,他就把立蓉给休了。
真是气死他了。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为什么真心真意的人,反倒是什么都么有得到,冷心冷肺的人,倒是得来轻松,也丢得快。
皇上那里,有我——呃——赖以农错愕的看着适才开口的展狂,他就这么支持夜魂休了立蓉,真是莫名其妙,真是够了——他们做的不别扭,他这个看的人,倒是别扭起极了。
好吧,好吧,修得好啊。
双手一击,拍起掌来,我正愁没有这个机会呢,徒儿谢过师傅。
刚刚还在大吼大叫夜魂的,这会倒是开始注意起辈分来了,立蓉既然已经跟师傅没有关系了,那么,现在,立蓉,你能嫁给我吗?你嫁过男人,我也娶过女人,现在,我回家把家人的女人遣走,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不公平之处了对不对,你也没有接口不嫁给我了吧。
他说的,似真是假。
立蓉将那纸休书收好,斜瞪了赖以农一眼。
好啊,回家等着。
呃——是真的哎。
她同意了,这会,不止是赖以农错愕不已,就连雪儿,陆幻灵,展狂有些不可思议。
立蓉不会是气糊涂了吧。
而夜魂。
眼底的黑影,是越聚越浓。
回家再等个八十年,到时候,如果你还有幸存活在这个世上,记得来展家娶走我的牌位。
她可不认为自己能活到一百岁。
人生,不需要强求什么。
过个六十花甲,就够了。
立蓉,你这个女人——赖以农想大吼,却发觉的,自己无力的很。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立蓉那个女人是不会让人好过一会的,才刚欣喜一下,马上就被重重的摔下,只差没有当场粉身碎骨,真是狠心的女人。
为什么——赖以农心里直叫屈。
为什么他会看上这样的女人,她其实跟夜魂是同一路人了,一样的无情,一样的冷血,呜呜——他怎么这样的倒霉。
夜魂——。
立蓉不理会赖以农的哀怨,双眸,凝着夜魂的脸,虽然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让自己过的轻松一点,别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你想说什么?其实,性情冷点,没有多大关系,以后我会跟你在安全距离之外,不要排斥别人,那个人都好,先试着接受,如果真的接受不了,再说好吗?你想说什么?你没有听明白吗?她眨了眨眼,不明白,他眼底的黑影为什么越来越浓,浓到,几乎已经将他的眼,全部都覆盖了,好吧,我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就这样,你的休书我收下了,大家就跟没有成亲前一样的过日子吧。
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真的不在意吗?立蓉轻笑。
那个女人对嫁人的事,会一点都不在意呢。
会在意,只不过,知道在意也没有用之后,反而,会强装着不在意吧。
从第一天认清自己的身份开始,立蓉便知道,什么事情,是她该帮,什么事情是她不该做。
且,这么多年来,她早就学会了一套,用来好好呵护自己,调节自己情绪,心理的方法,不需要很长的时间。
一天,或是一个晚上就够了。
只要能说服得了自己,那么,一切都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一早醒来,又是如常的立蓉。
无忧,无虑,太阳晒屁屁喽。
快起床——。
早起,梳洗过去,去厨房看了一下,早膳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她才到姐妹两人的房里去唤她们起床。
其实,这事儿,早就不需要由立蓉来做了。
在展家,她虽然没有很高的身份地位,不过,她跟雪儿交情那么好,好到,她可以过得养尊处优的生活。
加之,她之前还嫁给了夜魂,身份就更不一样了。
她不在展家的这段时间,都是春晓和春夜在照顾无忧和无虑她们,不过,现在她回来了,她不是想要找事情来做,来麻木自己,而是她实在是太喜欢两个小家伙了。
从她们出生开始。
她就一直看着她们长大,雪儿不见的那段期间,也是她一直陪在她们的身边,感情,早就超越了一切。
就算再辛苦,她也觉得,很值得。
无忧和无虑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抬起小手,轻柔自己的眼儿,姐妹两个,一摸一样的小脸蛋儿,一摸一样的表情,一摸一样的动作——老天,立蓉看得好想笑,又感动的好想哭,真是太可爱了。
姨——。
抱抱——柔柔软软的声音,听进了耳,也很受用呢。
好好好,姨抱抱。
立蓉抱着无忧,无虑也伸出了小手,无虑也要抱抱。
好,两面三刀个一起抱。
不过,还真是抱不动,立蓉只得环着她们,当是抱着她们了,半晌之后,她才松开了手,再这么抱下去,该起不了床了。
无忧,无虑乖哦,起床吃饭喽。
好——。
好——。
姐妹一前一后,应两声。
立蓉开始为她们两个着衣,门,轻遮着,一道人影,飞快的闪进了门,是傲人,他说到做到,可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大哥,所以,有事没事,总会往妹妹的房里跑,看看妹妹们有没有想他这个大哥呢。
爹好疼娘,娘每次起早一点来看他和妹妹们,爹就会黑着一张脸,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原因,娘就起不早了,每一次,都是他们三个小的先起来,到他们房前去敲门,爹娘才会起床。
再后来,爹也不准他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妹妹去敲他们的房门了。
真是的——为人父母的可以这个样子的吗?在孩子的面前,不要树立一下榜样,他们也不怕他和妹妹们跟着学坏了。
蓉姨——傲人,你来了啊。
立蓉早就习惯了傲人的突然出现,小家伙儿虽小,武学修为可不弱,对她这个根本就不会武的人来说,可早就是武林高手了呢。
哥哥——哥哥——无忧和无虑,看到傲人,可是比看到谁都来得兴奋,因为,哥哥好疼她们,她们要做什么,哥哥都会依着她们呢,真好。
乖,乖——不准乱动,蓉姨不好给你们穿衣服了。
傲人人小架子大的命令。
哦。
嗯。
立蓉失笑的看着两个小家伙乖巧听话的模样,真是的——如果现在小清儒也在的话,该有多好。
穿好衣服之后,傲人一左一右的牵着无忧和无虑的小手,立蓉则是牵着无忧的手儿,一行四人排成队,一步一步,往展狂和雪儿的房间走去。
雪儿想过要早起,自己亲自照顾儿女。
只是,展狂说什么也不肯,白天有的是时候照顾,没有必要一大早起来去受活罪,她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够好,要是再不养养,往后出个什么事,他会杀了那些让她身子骨越来越弱的人。
为了其他人的生命安全着想,雪儿不得不依着丈夫的意思,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早就成了懒人一族。
娘,娘,起床了——。
三只小手,很齐力的一起拍上门。
叫的永远都是娘,他们可不敢开口叫爹,因为,爹出来会黑着一张脸,很吓人的哦。
娘才不会,娘会笑嘻嘻的,娘都不会生气。
可是,爹好像天天都在生气呢。
屋里,传来惊慌失措的惊呼声,出自雪儿之口,立蓉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天,这三个小家伙天天来到雪儿的房前报道,可真是苦了雪儿了,每日一醒过来,就跟个什么似的。
所幸,展狂有要求小家伙们,不可以天天都上来敲门,要不然的话,他就会很不客气的直接敲他们的小屁屁。
为了可爱的小屁屁着想,呃其实是被敲过一次,真的很痛,三个小家伙都怕了,所以,才不敢天天来,只会偶尔来一次,而且,还是身边有人陪着的时候。
不一会,门开了,雪儿一脸欠笑的迎了上来,她的身后,则是阴着一天阎王脸的展狂。
对他不熟悉的人,可是看上一眼,就会吓得半死。
娘,三个小人儿,粘了上去。
立蓉,雪儿看向立蓉的眼中,含满担忧,展狂看在眼里,可高兴了,他淡扫立蓉一眼,先把他们带到膳厅去。
交代完毕,门,当着立蓉和三个小家伙的面,闭上。
屋里,传来雪儿不满的声音,和展狂的无声。
其实在展狂的心里,并没有把谁当成下人看,人与人之间,区别的无非就是心和心的区别。
还能有什么上不上,下不下的。
不过,任谁都知道,只要他一开口,就会使命令。
那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实在是太过习惯了。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怎么也不可能一时半会的改变。
事实上,在他的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变。
对谁,都一样。
那并不是看不起人的意思。
若是展狂真正的看不起来,那就不是低眼看人,而是完全无视了。
正如,当初,他眼都不眨一下,便捏死自己的叔伯一般,毫不留情。
|云易飞,|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在膳厅外,立蓉见到夜魂,夜魂仍是那般冷漠,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大事,他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早啊,怎么不进去?光站在门外,就有早膳可以吃吗?夜魂薄唇轻嚅,却未出口半字,身躯一侧,让立蓉拉着无忧和无虑进了膳厅。
傲人在一旁,斜着眼看着夜魂,师父明明就是有话要跟蓉姨说嘛,干嘛还藏得紧紧的,他不说,蓉姨怎么可能知道嘛。
大人真是奇怪。
有话藏在肚子里很好玩吗?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跟蓉姨说,你告诉傲人啊,傲人跟蓉姨说。
小家伙跃跃欲试,很乐意当个中间人。
不需要。
很冷淡的三个字,立刻打碎了傲人的小小美梦。
哦。
小家伙停下不到片刻,又不甘平静了。
师父,你休了蓉姨,以后要娶谁?可爱的眼儿,眨巴眨巴的,看起来无辜极了。
闭上你的嘴。
可是——。
你是希望,由我来封上它?呃——威胁,绝对是威胁。
傲人很用力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呜——师傅这样说话的样子真吓人,难道他就不能稍微的和善一点吗?他可是他最亲爱的小徒弟呢。
真是的,他要去爹那儿告状了,呃——前提是,爹也没有这样说的时候。
早膳,桌上的人聚得很齐,除了留在佛堂用早膳的老夫人余如仪之外,其他的人,可都算是到齐了。
少了余如仪,多了赖以农和陆幻灵,桌上还是满满的。
立蓉坐的左边是傲人,右边是无忧,再右边,是无虑,再再右边便是雪儿——夜魂坐在展狂的右侧,而夜魂的右侧,则是陆幻灵,这是她自己想要坐的位置。
陆幻灵显得格外的有精神,一双眼时不时的往夜魂的方向撇去。
奈何,她是怎么看,夜魂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真的要开始怀疑,这个男人,到底还有没有感觉,怎么人家看了他老半天,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给点反应,他会怎么样吗?膳食全都上齐了,可以开动,大家长展狂一声不吭,提起筷子,便夹了妻子最喜爱吃的小菜放在妻子的碗里,其他人也跟着开动。
陆幻灵学着展狂,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夜魂的碗中。
夜大哥,你要多吃点哦。
陆幻灵知道夜魂的真名其实是叫克天萨,不过,她还是觉得夜魂这个名字更好听,更加的威风,所以,还是叫夜大哥更中听一些。
不用——。
手一伸,夜魂将面前,被陆幻灵放过菜的碗推得远远,他都不需要开口,一春晓再递上一个碗。
今天是春晓和春夜负责早膳,而且,只要有堡主在,她们通常是不会跟着坐在一桌用膳的。
夜大哥,刚刚的菜是不是不和你的胃口,那这个呢?再一道小菜,入了夜魂的碗里。
夜魂再度重复适才的动作。
脸上虽无表情,不过,眼中的寒意更甚了。
他开始不高兴了。
而某人,似乎还没有所觉,玩得正开心。
夜大哥,你为什么都不吃,胃口不好吗?还是身体不好?陆幻灵好担心的伸手就想抚上夜魂的额。
立蓉看着差点失笑出声,若非她与幻灵相处过,现在,大概会以为,幻灵看上夜魂了。
实则不然,幻灵的性子,就是爱玩。
唉——她原就打算让他们好好的相处相处,或许,幻灵的性子可以融化夜魂,这样看来,幻灵的性子是真的可以融化夜魂呢,瞧瞧,夜魂眼里的怒意,寒意,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不是吗?够了——。
啪,重重的一声,夜魂放下手中的筷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做什么?陆幻灵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夜大哥,我只是好心的想要夹菜给你,就像堡主夹给雪儿姐姐一样啊,有什么不对吗?不需要你的好心。
怎么可以这样,人都是需要好心的嘛,夜大哥你也需要啊,立蓉姐姐,你说对不对?立蓉——夜魂抬眸,看向立蓉,不曾料到,立蓉眼中,脸上,唇角,都漾着笑意,陆幻灵问她,她还若有其事的点点头。
真是够了,可恶的女人。
牙一咬,夜魂挺拔的身躯立起,一声不哼的离席,半个多余的字眼也没有,如是平时,他一定会面向展狂说一声的。
今儿个,怕是幻灵把他给气坏了。
夜魂才刚离开,赖以农便一把扯过陆幻灵,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真的不怕死是不是?你不知道他的脾气向来不怎么好吗?虽然,表现出来的一惯都是冷然,真惹火了他,他会毫不犹豫的把你细嫩的脖子给扭下来。
啊——。
陆幻灵有些后知后觉的轻啊一声,可是,你们都在啊——。
她指指桌上的其他人。
他才不管谁在谁不在呢,要是惹他不开心,天皇老子他也不管。
才不会,我听说了,夜魂很敬重展堡主的,在堡主面前,他才不会乱来呢。
陆幻灵看着展狂,加重语气的道。
是这样没错吧。
赖以农瞪她一眼,真是没救了,一个人怎么可以天真诚这个样子。
问题不是夜魂在展狂面前会收敛一些,而是,她这样愚蠢的行为,就是连展狂也会看不过去,到时候,展狂和夜魂心里想着一个样,她是想活无门,到时候,可别指望他这个当表哥的真的能救得了她。
还有立蓉姐姐啊,在立蓉姐姐面前,他才不会动不动就动手呢。
幻灵,你可不要太高估我了立蓉摇头,可不想让幻灵误会什么,他可不会在我面前顾虑到什么,连她都打的人,会在她面前有所顾虑,真是相当的好笑。
好吧,当时他确实是无意的,可是,谁也料不准,万一他被幻灵气过了头,再来一个无意的,可真是够受的了。
所以,别指望她就成了。
才没有呢,我看得出来。
扬起头,得意洋洋的道,陆幻灵可是有信心的很。
你看出来个鬼。
赖以农吼她。
表哥,你真无礼,陆幻灵斜了赖以农一眼,怎么可以这样跟淑女说话?你是淑女?赖以农轻哼一声,可见他有多么的不以为然,是个小傻子还差不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如果你还想去招惹夜魂,明天我就送你回家交给你爹娘。
才不要——。
她才不要那么早就回去呢,好不容易没有爹娘管着她了,她怎么说也要在盐城里多住些日子。
那就不要去招惹他——。
我——。
一人逼,一人躲——一人,快人抓狂了。
展狂冷扫正吵得起劲的表兄妹,出去。
呃——兄妹两人立刻停下,两人四只眼,齐刷刷的看向展狂,刚刚,她没有开口吧,其实,他们都听错了。
当主人的,怎么可以直接叫客人出去呢。
现在还在餐桌上,他们都还没有开始吃呢,肚子仍空着——还需要我再说一次吗?呃,不用,不用了——兄妹两人很自动的站了起来,离开桌子,往外走——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先饿着肚子,大不了呆会儿去街上吃个够嘛。
赖以农再瞪了表妹一眼,真是的,都是她害的。
夫君,雪儿扯扯丈夫的衣袖,他们还没有开始吃呢。
那是他们的事。
夫君,咱们可不能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省了。
转头,以农,幻灵,别走——。
表兄妹两人停下脚步,回头,双眼在展狂和雪儿身上来回的看。
呃——他们到底该听谁的?我们——。
回来坐吧,再不吃,饭菜可就要凉了。
雪儿柔声道,春晓,准备些膳食,送到夜魂的房里去吧,他还一口都没有吃呢。
好。
春晓领命,离开了。
赖以农和陆幻灵,看展狂没有什么反应,才小心翼翼的走回刚才的位置,坐下,再不敢多说什么。
没有早膳可以吃那绝对是小事中的小事,被展狂冷瞪一眼,被他冷嗖嗖的一句话丢过来,那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啊。
他们可经受不起几次。
一整天不见夜魂的人影,府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春晓把早膳送到他的房里,也没有见到人,过好一会儿,去收盘子的时候,那些食物一动未动,房中还是无人,春晓只好原封不动的把东西收回来。
晚膳时分,还是不见夜魂的人影。
陆幻灵开始有些愧疚了,不过,也不是很多的愧疚,只是一点点而已。
谁能料到一个大男人,会小气成这个样子嘛。
立蓉姐姐,你去帮我跟夜魂说一声嘛,让他不要生我的气了。
在这样下去,我会被我的表哥念到死的。
陆幻灵苦苦哀求,嘴巴都要说干了。
她年纪还小,可不想这么小就死。
她可是个孝顺的女儿呢,将来还要凤阳父母天年,怎么可以这样就死掉,而且,还是因为这样一个根本就不是理由的理由。
太不值得了。
被赖以农念了一整天,念到最后,陆幻灵不得不去找夜魂道歉,早上是她惹火了他,只有她去浇灭他的火了。
可是,一整天不见他的人影,现在也没有看到啊。
而且——一到晚上,陆幻灵的胆子会突然变小好多。
赖以农早上所说的话,突地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
夜魂一旦很恼火,可是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对那个惹火他的人痛下杀手的。
她不敢去了。
只好来求立蓉——呃,其实,她有想过去求展狂啊,展狂的话,说不定会更有作用一点,结果,连展狂的人都没有见着。
好吧,见是见着了,却被他一个冷眼瞪了回来。
现在,她可以求的人,也只有立蓉了。
毕竟,立蓉是夜魂的前妻啊,虽然收下了夜魂写下的休书,却也是夜魂这辈子唯一娶过,亲近过的女人。
可是,我想早点睡。
立蓉有些疲意的道,不是她不愿意帮幻灵,而是,两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再说,她去的话,也不代表夜魂真的可以谅解啊。
立蓉姐姐,我拜托你了好不好?帮帮我,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而已,下一次,我一定会很识相,很识相的,真的——。
好吧,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立蓉努力的睁开双眼,可以明天去说吗?不行不行,立蓉姐姐,求求你了,今天要是不道完这个歉,这一晚上,我都睡不着的。
陆幻灵可怜兮兮的轻摇着立蓉的手。
立蓉抓下陆幻灵的手,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自己惹出来的祸啊——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成不成?不过,要是夜魂还没有回来,那可就不关我的事喽。
好嘛,要是他没有回来,我们就明天再去。
陆幻灵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很有这个可能的,如果是夜魂不在的话,那就不是她的错了,或许,今天晚上,她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才是。
我陪你一起去。
于是——天已黑乎乎,两个女人,从立蓉的房里转出,朝着夜魂所居之处而行。
一会儿,便到了他的居处,不过,他的屋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有瞧见,这个时候,他该不会还没有回来吧。
立蓉不禁多望了他的屋里一眼。
他的生活围向来不大,除了展家之外,他似乎没有朋友,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消失了一天,他到底是上哪儿去了。
他不在呢。
说不定哦,立蓉姐姐,不如我们叫叫看嘛,要是没有人回应,咱们再回去。
陆幻灵觉得以夜魂的性子,很有可能进了屋也不会点灯的了。
好吧——立蓉真的很无力,不过,还是应了声,手起,轻轻落在门扉上,夜魂,是我,立蓉,你回来了吗?|云易飞,|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寂静的夜,传来清晰的敲门声,冰冷的门板,有丝晃动,屋内,仍是无一丝光亮,静悄的无半人回应。
收回手,立蓉侧首,看了陆幻灵一眼,用眼在说话,她已经试过了,只可惜,他不在。
再试一次啊——陆幻灵小小声的道。
好吧。
轻喃一句,立蓉再度举手,这一次,敲得更响亮了,夜魂,你回来了没有?夜魂,躲在屋里不要不出声,应一声会死啊!真是够了,大晚上的不能好好睡,还得在这儿瞎折腾,好玩啊。
一个大男人,什么不好玩,玩失踪。
立蓉姐——幻灵听得两眼瞪得直直的。
不可以这样了——老天,要是夜魂真的在里头,他还愿意接受她的道歉吗?没有更不开心,就已经很好了。
我再说一次,夜魂,在的话说给我出来开门——吼。
啊——陆幻灵捂着双耳,想要尖叫。
呜呜——她请立蓉姐过来是为了向夜魂道歉的,不是为了让她过来跟夜魂大吼大叫,两相互骂的,幸好,现在夜魂不在,不然的话,她死定了,一定死得很惨,光是表哥的念念念——就够她的耳朵聋上好一阵子了。
他不在——双手一伸,立蓉耸耸肩,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吧,睡觉的时间到了。
呜——突地,陆幻灵张大了双眼,直勾勾的望着那扇门,立蓉看着幻灵的惊鄂,跟着回头,入眼的,是夜魂的冷凝俊脸,门,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或许,就在她刚刚转头的那一瞬间。
你在。
……我——立蓉姐,我先——我先离开了——话落,陆幻灵像是要逃命似的直往外奔,老天——再多站一会,她一定会少活好几年,被吓的。
立蓉还来不及出声阻止,她已经离开了,看了一眼,幻灵离开的背影,她也不再试图唤住幻灵,好吧,她清楚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用过晚膳了吗?需不需要到厨房去帮你热一热端过来?晚膳也有准备他的份,只是,他没有回来,导致那份晚膳和早膳一样,平白的浪费了。
不需要。
冷凝的眼,直勾勾的凝着她,有事?有。
她回视他,你今天一天不在,是因为早上幻灵的关系吗?她已经被念了一整天,希望你不要怪她,好让她晚上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
为什么她自己不道歉,非得你来?她担心,你会一个不爽就会担死她啊。
你就不担心吗?你就不担心吗?立蓉微微一怔,他为什么要担心?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吗?她又没有惹他,我只不过是替幻灵过来道个歉而已,想来,你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气成这个样子。
怎么说也是个男人。
你就不怕我对你再动手吗?他问她,难得的严正。
你会吗?立蓉挑眉,曾经,她可是百分之百确定,他是会的,不过——现在可是一点儿也不这么认为了。
她也没有多少招他惹他的机会了不是吗?他也没有随随便便就对人出手的习惯。
如果我会呢?那我会谢谢你的提醒,以后会离你远点。
我不会。
他咬紧了牙,重重的道,像是跟谁过不去似的。
立蓉不在意,反正无论如何,他说了算。
我已经替幻灵道过歉了,别太责怪她,她不是有意的。
话落,转身,便要离开。
走了两步,身后的男人,没有一字半语。
不曾说接受,还是不接受——好吧,她就当他接受好了,回去告诉幻灵,她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而她,也是。
等等——如鬼魅般的身影,突地,闪到立蓉的面前,饶是她的胆子再大,大晚上的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惊吓。
她不曾料想,夜魂会突然之间,跑到她的面前来。
心一惊,脚下一划,一声惨叫——啊——该死的,错了步,她摔倒了。
该死——夜魂一声低骂,上前一把扶起落地的立蓉,却发觉,她死咬着下唇,秀眉全都锁在一块,整张小脸,惨白的不像是真的,不是月光的关系,她的脸上,真的没有半点血色,她的双手,抱着肚子——等等,肚子——你怎么了?心,突然提得高高的,夜魂顿时无措,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立蓉,哪儿不舒服,告诉我——告诉他——她要是能开口,早就告诉他了,老天——她的肚子好痛,好痛——该死的,你流血了——一声更大的低咒,不,那是咆哮,入了立蓉的耳,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大了。
总之,她的神智,开始四散,不一会,便沉入黑暗之中。
没有感觉——便没有痛苦。
深夜,展家却不怎么安宁。
适才,管家让人匆匆的请来了大夫,展家有人受了伤,上上下下,灯火通明,来来回回的,都是忧心的人儿。
雪儿更是一刻不停的守在立蓉的床前,她晕迷了,老天——这得是多严重的情况,才能晕得过去。
一旁的幻灵,早就哭得差点叉了气。
一个劲的在那儿自责着,赖以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硬生生的把她拖到一边,这儿人心已经很不平了,她再哭哭哭的,把人的心都哭浮起来,下一个躺下的就该是她了。
呜呜,都是我不好——小声点。
要不是我硬要拖着立蓉姐去向夜魂道歉,她就不会摔倒,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呜——我让你小声点。
人家怎么小声嘛,都是表哥,干嘛在我耳边念念念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急着连夜让立蓉姐姐陪我去道歉,这事儿也就不会发生,都是你的错。
成了他的错了。
赖以农唇角,额角不停的抽搐。
好好好,都是他的错,现在,能不能麻烦她先停一下再哭。
大夫还在诊治。
大夫,怎么样?她要不要紧,有没有伤到哪儿,是不是真的很严重,流了好多的血——老大夫才刚收下手,雪儿的问题便不停的溜了出来。
老天——立蓉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
唉——老大夫轻叹一声,拿由布巾擦过手之后,离开床前,到了一旁的桌边坐下,展夫人,你们也太不小心了。
是是是——雪儿帮着点头应是,她有没有怎么样?担心的泪,早就止不住的往下掉,紧随雪儿身旁的展狂,绷着一张脸,若非清楚,现在就算是强行拉着雪儿走,她也不会走的,他一定会点了她的睡穴。
该死的,谁准她哭的。
立蓉姑娘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原就该小心一点的,现在还动了胎气流了这么多血,不过不要紧,血已经止住,再服几贴安胎药,好好的休息些日子就没事了,不过,这一次的动的胎气可不是小事,往后千万要好好照顾她。
话落,老大夫开始动手开药方。
屋内,寂静的没有半点声音。
雪儿的泪,凝挂在脸上,小嘴张得大大的,半晌合不上。
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不可能啊!好一会,雪儿终于合上了嘴,疑问来了,大夫,立蓉如果真的怀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不可能半点都看不出来的。
那跟她的体质有关,往后还得好好补回来。
哦——可是,雪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回头,看向夜魂,发现,他整个人直直的立在那儿,像是石化了一般,可见,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可是大得足以炸散他平日的淡漠。
夜魂,立蓉在水族的时候,不是也有看过大夫吗?为什么在那儿的时候,大夫没有瞧出来立蓉已经怀有身孕。
如果早早的就看出来,他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啊,夜魂就更没有理由,递出休书了不是吗?她只是看手——僵了半晌,夜魂才回。
大夫可真尽责。
好不容易合上嘴的赖以农哼哼地道,看手就是看手,身上有其他毛病,他就不看了。
好了。
大夫开好了药方,递出去,按着这张单子上的药方,明天一早去药铺拿药,一连服下几贴,便会没事的了。
谢谢大夫。
老夫人起身,夜已深,他也不愿意再多呆,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让人送着离开了。
交代的无非是好好休息,不能再随便动不动的就摔上一跤,这一次运气好,胎儿没有被摔掉,可不保证下一次摔倒,还能保得住胎儿。
大夫人走了。
屋内,也静了。
众人全都立在立蓉的床前,看着她完全没有血色的小脸,定然是因为这一摔,失血过多,小脸苍白的惹人心怜。
立蓉,你要快点醒来哦——雪儿握着立蓉的手,轻言轻语道,现在,你的肚子里可有了宝宝,不能再动不动的就不爱惜自己。
只要一想到,立蓉怀了孩子路上还在车上颠了近一个多月,她就有些心惊,加上这一摔。
看来,她腹中的孩子,是与他们实在有缘,才会经历这么多,至今还留着。
怪只怪,立蓉回来也非一日两日,竟然谁也没有发现,立蓉的腹部有些微微的突起,是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怀孕吧。
光是看她和夜魂的相处,是绝计不可能如此快的成为真正的夫妻。
结果——他们早就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而今,去又不相干。
夜魂,你跟我来一下。
蓦然,雪儿起身,唤醒惊鄂中的夜魂,迈步,便要离开。
展狂一伸手,将妻子勾了回来。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啊是啊!赖以农随风应是,现在也晚了,该早点休息,立蓉也需要好好休息呢。
看来,他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
夜魂是休了立蓉。
可是,现在他们连孩子都有了,注定这辈子,是分不开的了。
表哥,你的眼,怎么红了?要你管。
你们先去睡吧。
侧首,望着没好话的表兄妹俩人,有些事,确实需要明天再说。
哦,那我们去睡了。
赖以农和陆幻灵,离开了。
雪儿却怎么也不愿意和展狂回房去睡,现在让我回去,我也睡不着,夜魂,你告诉我,好好的立蓉怎么会摔倒,而且还摔得这么严重,你是不是又对立蓉动手了?有前科的男人,她怎么也不能不想歪啊。
对不起——他,诚心道歉,若非他突然出现在她的前面,她不会因为惊吓过度而错了步,摔倒在地,若非这样一摔,也不可能摔得如此严重,若非——越想,他的眉头,越拧。
一切,皆非他所愿。
够了——展狂低斥,有事,明天再谈。
不容错辨的怒意,展于他的眉眼之间,轻轻一环,巧劲一使,他轻松的将雪儿横抱在怀,夜深了,有事,明天再说,不差这一刻。
我不要——雪儿瞪他,这不是小事,差点就出人命了。
要是万一一个不小心,立蓉腹中的胎儿就保不住了,她怎么能安心去睡,你先去睡了——双手,推着展狂的胸。
夜魂,你守着她。
她,便是立蓉。
是。
就算不是展狂吩咐,夜魂也会守着立蓉的。
交代完毕,展狂抱着又踢、又吼的雪儿离开房里,隐隐的,还能听见雪儿不满的叫唤。
放开我,展狂,我要你放开我——别想。
你再不放,我就咬你,反正回去我也睡不着,我要跟夜魂谈谈——明天再谈。
不要。
你再不闭嘴,我就直接点你的哑穴,你睡不着,我可以点了你的睡穴——有武功了不起啊,……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到。
夜魂静静的坐在床没,握着立蓉有些冰凉的手,凝着她苍白的小脸,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抓住,撕扯着,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痛苦……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夜已深,月娘悄悄隐了身,漆黑的夜幕,点缀着零星几颗星子,高高的持在空中,寂静的夜,除了偶尔的几声虫鸣之外,再无声响。
立蓉的屋里,点着灯,摇曳的烛火,随时有熄灭的可能,但是,屋里没有一个人在意是否有灯。
床上躺着的人儿,微弱的呼吸,平静的躺着,紧闭的双眸,和紧抿的唇畔,仍然有些苍白的小脸。
她失了好些血,大夫也说了,需要好好的补身。
夜魂僵硬的坐在立蓉的床前,大手,握着她的小手,放置于被窝之中。
他的脸,一直瞅着她苍白的小脸,双眼一眨也不眨——他向来不懂记人,没有记人的必要,与他不相干的人,通常,他都不会去记。
立蓉之于他,在未嫁给他之前,也算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现在——有些事情不同了。
那双冷眸,紧紧的锁住她的脸,探索着她的呼吸。
早些时候,大夫虽说过,她的只是身体虚些,醒来之后,需要好好的补一补,接下来的日子,她的身子骨,再也不比从前,需要好好的养着。
但是,她的生命没有危险,至少,目前没有。
他却揪着心,不知何故,总是怕她下一刻便没了呼吸。
识她不是一日两日,早在堡主注意夫人,进而搬进别庄长住开始,他们几乎天天可以见到面,多多少少,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不明白。
从不见她如此虚弱。
从来不曾。
无声无息,沉睡的她,竟如此让人揪心。
钢牙一咬,另一只空着的大手,竟紧握成拳,握得紧紧,若是此时手中有物,定然是握成了粉,风一吹,飘得远远。
她怀了他的孩子,他的——该死,天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这一觉,睡得好沉,好沉——立蓉好不容易睁开眼,怔怔的看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身体无力,头有些晕晕,眼皮抬起来有些困难。
你醒了。
熟悉冷然的声音,让立蓉轻轻一震,不过,她并没有转身。
真是见鬼,一大清早的他在她的房里干嘛。
嗯。
先喝点鸡汤。
他的话才刚落,立蓉便被人扶起来了,别动——她开口,用力的眨了眨眼,精神恢复了些,我自己来。
你不行。
他不理会她的意愿,扶她靠在他的身上,将放置一旁的鸡汤端上,再一口一口的喂她吃完。
立蓉根本就没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意见,便被喂完一碗鸡汤,好不容易,立蓉舒了口气,可以正正式式的说完一句话了。
侧首,白了夜魂一眼。
我的手还没有断,也没有残废,还有力气自己吃东西,你先放开我,天色不早了,我该起床了。
望望外头的天,日阳已现,天色不早了,她竟睡到这个时候。
你必须好好休息。
谁说的,这辈子我就没有好好休息的命,你让开一下——她要下床。
夜魂浑然不动,坐在那儿,跟一座山似的,任立蓉怎么推也推不动,她全身的力道,着实有些小,再用力的推,夜魂也没感到什么力道。
大夫说了,你得好好休息。
他还是一句话,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连换个词也不会。
夜魂,你是怎么了?不已经昨儿个晚上,去多跟你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你就小肚鸡肠的记在心里了是不是?昨儿个——脑海中一道光线闪过,立蓉想起,昨天夜里,她摔了一跤,竟然晕了过去。
老天——伸手一捂嘴,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弱了?对了,昨天我是怎么了?大夫怎么说?夜魂睨了她一眼。
刚刚跟她说了这么久,她可是一句话也没有听到,他不是已经言明,大夫说了,让她好好休息,现在还问,大夫怎么说。
你怀孕了。
我怀孕了,那是什么病吗?眨了眨眼,立蓉有半刻的回不了神,啊——突地,她瞪大了眼,回首,不可思议的望着夜魂,你——刚刚说什么?一双眼儿,都快要瞪下来了,小手用力的抓着夜魂的前襟,力道重的,似乎要硬生生的扯下他的衣裳。
你怀孕了——她——她——她,怀孕了。
你的?她咬牙。
夜魂神色未变,仅是凝着她。
呃——轻轻的吞了口气,老天,她真的怀孕的,还怀了夜魂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她记得,他们之前,也仅是到水族第一天的那一夜,难道说,一夜就有了,现在,她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她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还看不大出来的腹部,稍稍有些变,仅是腰围变粗了,她还以为自己心宽体胖了呢。
结果——竟是怀孕。
怀孕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怀孕的反应,雪儿怀着傲人的时候,无忧和无虑,以至于清儒的时候,都有一段时间,想吐,想睡——为什么她都没有呢?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为什么是你在这里,雪儿呢?春晓和春夜呢?他一个大男人在这儿有什么用,她可不认为夜魂还能照顾人的。
照顾你——算了,我不需要你照顾,不就是没有发觉自己怀了身孕,不小心嘛,以后我会小心的,你先去忙吧。
她不下床了,推着他。
夜魂还是不动。
立蓉动气了。
你这是做什么?直挺挺的呆在屋里,很好玩吗?出去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现在你我可是一点都不相干,就算我肚子里有了孩子,那也不关你的事,你先去忙——咬着牙,她有些用力的道。
真是够了,要她在这儿看他冷漠无情的脸吗?一点表情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她就是全身无力,他还想让她骂得连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才甘心是不是?你不能动气——那你就出去。
……好啊,现在就不开口了,直直的怔在那儿,干什么?干什么?老天——立蓉真想仰天长啸,为什么她会惹上这样的男人。
是不是她上辈子做多了缺德的事儿,所以,这辈子才会遇到他,这是报应吗?是是是,一定是。
好吧——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扶我一下。
真的有些无力。
夜魂上前,小心亦亦的扶起她。
帮我把外衫拿过来一下。
她指了指挂在一旁的架上的衣裳。
夜魂不动了,你要做什么?出去了,不穿衣裳,难道还衣裳不整的出去见人?她瞪他。
你还不能出门。
他始终咬着这一句。
我就是要出门。
她咬牙,再瞪他。
你不能——夜魂,你再说一句不能试试看。
你不能出门。
他说了,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立蓉差点没有被他活活气死,老天,是报应,是报应,就是报应。
好,我不出去,你出去——指着房门,她吼。
不要生气。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是,被气得几乎要断气的立蓉,并没有注意到夜魂表情的不同,对你的身体不好。
我的身体我知道。
大夫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得好好的休息,直到孩子出生为止,这一段期间,最好呆在屋里。
立蓉有些失神。
孩子——手,轻覆在腹部上,她真的怀了孩子,她的身体内,多了一个小生命,她还没有真切的感觉。
我真的怀孕了?……真好……,她轻叹,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她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哪怕,她嫁给夜魂之后,也不曾想过,这一辈子,她会生下夜魂的孩子。
他们成亲的时候,原就不是那么好的开始,现在,加上一个不怎么好的结束,还真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呢。
……好吧,娘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别担心,好好的呆在娘的肚子里吧。
她爽气的道,若不是腹中怀着胎儿,她还真想拍几下好显示她的豪爽。
……夜魂怔然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听着她一言一行,她的表情,让他的心,再度被揪了起来。
在未认亲之前,他的脑海中,从不曾有娘的影像,没有期待,没有想念……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没有爹,没有娘的日子,认了亲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看着堡主,成为人父,夫人为堡主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少爷,小姐……堡主的心,变了。
他不解,现在,他似乎有一点了解,不是那么真切,却是存在着的。
雪儿领着傲人,无忧无虑来看立蓉了。
夜魂根本就不让她踏出房门半步,让她双脚着地,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立蓉起先都快被他气死了,不过,后来,她不再生这莫名的气。
跟夜魂生气,那只会活活的气死自己而已。
那个男人,可是一点都不会怎么样。
他自在的很。
她得为自己腹中的胎儿着想,必须修身养性,要是以后孩子出生,性子差那可全是她这个当娘的错。
立蓉知道,夜魂或许自责。
怎么说,她腹中的胎儿,是他的,也是因为他,呃——说的有些勉强,她才摔了那么一跤。
蓉姨,蓉姨——三个小家伙,门一推开,直接冲进房里,直往立蓉的床上奔去。
傲人,拉住妹妹们。
跟在后头的雪儿,立刻开口唤住三个孩子,立蓉现在身子不同以前,得好好养着,小家伙们可是没轻没重,要是压到立蓉那可不行。
行色匆匆,进了屋,跟在雪儿身后的展狂,撇了夜魂一眼。
没关系的——立蓉一点不在意,无忧,无虑,过来,到姨这边来——她笑对无忧和无虑,却瞪了一眼夜魂,现在倒好,他倒是不肯她下床了。
娘——姐妹俩人看了雪儿一眼,征求娘亲大人的意愿。
站在姨的床边,不准扑上去知道吗?哦。
两姐妹乖乖的跟着傲人,站在立蓉的床边,握着立蓉的手,蓉姨,你生病了吗?没有,姨只是累了而已,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真的吗?两姐妹一欣喜,亮了眼儿,蓉姨,蓉姨,哥哥说蓉姨肚子里有小妹妹呢,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好高兴,她们有小妹妹呢。
小弟弟被送到外婆那儿去了呢,她们好想小弟弟,可是,好久都没有看到小弟弟了。
现在,她们快要有小妹妹了,真好——立蓉,好些了吗?雪儿忧心上前,看看立蓉的脸色,已经没有昨晚那么苍白可怕,现在,倒是染上了些血色,不过,也太红了一些——她,生气了?无需立蓉多言,雪儿了然的看了夜魂一眼。
就算立蓉再气也是她一个人气,夜魂这男人,就跟展狂一样,怎么也吵不起来。
没事的,只是太过震惊了。
立蓉无奈一笑,这事情,谁又能想得到呢。
现在能接受了吗?雪儿在她的床边坐下,三个小家伙,乖乖的站在一旁。
展狂和夜魂,则在离床有些距离之外立着,不言不语,当个看倌。
嗯。
立蓉重重的点了点头,扬起的笑颜中,带着一抹,她不曾察觉的母性光辉,雪儿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这样的笑,从傲人开始,她就一直有着。
大夫说了,你得好好的休养着,你的身子骨,可不容许你跟以前一样任意妄为哦。
才没这么严重呢,雪儿,你也知道有些大夫就是夸张了些。
叶老大夫可一点都不夸张,这么多年来,咱们最常请的就是叶老大夫,他的医术如此,你还不清楚吗?她清楚。
立蓉无言,不过——她的身子骨,那有弱的可能,好吧,我先休息个两天,再说好不好?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章立蓉只要一看到夜魂心就开始烦。
一个男人,成天什么事情也不干,就在她的身前身后跟着。
她已经跟雪儿说过了,成天在屋里呆着,那是慢性自杀,依她的性子,这么多年了,哪还呆得住,只要还有力气,她就要出去走走。
雪儿同意了,不过,只能在府里走,而且,身前身后,得有人陪着。
或她,或春晓和春夜,雪儿无事,都会陪着立蓉一同。
既然雪儿开了口,展狂自是没有意见,夜魂再反对也没有用,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护在她的身前身后。
那一次,她的摔倒,是吓到了他了。
他从来不觉得有人可以虚弱到,摔一跤,便会晕过去的。
那是什么破身体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立蓉,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雪儿扶着立蓉在一旁坐下,担心的看着立蓉绷紧的容颜,这几天,立蓉都处于,马上拥有自己骨肉的喜悦之中,这几天,她的气色也都还好。
没事——立蓉摇头,是不想让雪儿担心,不过,才刚摇过头之后,她又点头了,雪儿,我的身体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我的心情,还真是有些不怎么样。
她的眼角,很用力的往夜魂所站的那个角落瞄去,脑袋一撇一撇的示意着。
雪儿会意,点头,是不是夜魂又让你气着了?她失笑。
可不是,他整天跟前跟后的像个什么似的。
立蓉不满的嘟着嘴儿,呼出一口气,难道最近无极堡真的没有事情可以做吗?不是啊!雪儿摇头,无极堡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空了,有些事情,既然开始做了,那么,就要坚持要底,展狂在她失踪那段时间,确实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往后,他们会好好的补偿。
不为自己,算是为下一代积下德愿。
展狂这几日也经常出去,日阳,展啸他们都挺忙的,夜魂因为你,无心在外处理事情,才会留在府里。
一提到这个,雪儿唇畔的笑更甚了,他是担心你呢,立蓉,你就忍着点吧。
忍?立蓉夸张的咬了咬牙,他是不是打算跟到孩子出生为止?那还有几个好等呢,再说了,他现在和我又没有关系,跟前跟后的算什么?立蓉——夜魂是担心你。
我知道啊,但是,担心也不是这种担心法,时时刻刻跟前跟后的那又能怎么样呢?立蓉,瞄了夜魂一眼,雪儿,你能不能跟堡主说一说,让他找点事情给夜魂做一做,不要让他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这样好吗?雪儿也看了夜魂一眼。
夜魂的性子,可不是那么好分配的。
如果他执意要做一件事情,就算是展狂也无法左右他半分。
以前,夜魂还是以展狂的护卫自居,现在,他已经不是。
他是个自由的人。
跟展狂可以平起平坐,他是傲人的师父。
往后在展家,也是一家人。
再说了,他想做什么,展狂也不会干涉,只要夜魂做的开心——没什么不好的,又不是让他去杀人放火,只不过让他去做些寻常的事嘛,很为难他吗?总比他一天到晚,跟在别人的屁股后头当个无所事事的人要好。
立蓉,他是关心你——雪儿,我知道。
立蓉打断雪儿未完的话语,就是因为知道,或许,他的心里是在挂心我,他那种人,也许自己有什么心情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我不想把他困在云里雾里,休书我已经收下了,现在,我是我,他是他,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男婚女爱各不相干不是吗?立蓉轻巧一笑,或许一个被休弃的女人,很难再找到幸福,不过——那也没有什么关系,雪儿,我就赖在展家一辈子喽!你本来就该呆在展家一辈子。
雪儿用力额着。
已经断了,就该断得干干净净,牵牵扯扯的算什么?立蓉的话,雪儿了然。
她的性情,正是如此。
你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她是断得干净了,一生嫁过人,生过子,立蓉定然是觉得可以了,往后,只要付出全副的心思,将孩子养大,至于,嫁不嫁人,那都不重要。
但是,雪儿真的不想看到立蓉就这样的过一辈子,她和夜魂因为孩子而再度有了牵扯不是吗?这份牵挂,这辈子都断不了。
夜魂的心,无人能解。
或许,立蓉腹中的胎儿,便是此中的契机呢。
他一生冷清过甚,也该有个温和的家了不是吗?他不是天生如此的。
后天的生活,造就了现在的他,没有遇到对的人,他已经无法自己改变自己了。
这一次——是夜魂真心想要做的一件事——跟在立蓉的身前身后,就是深怕立蓉一个不小心,又会摔倒,又会怎么样。
没有人要求他他,是他自己想做的。
能不让人讶异吗?我想过的。
立蓉隐去怒意,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也曾经以为自己或许可以做到,不过,事实证明,我不可以,那就该放手,让另一个能做到的人来做不是吗?轻轻一笑,本来还想,幻灵的性子是不是可以稍微让他的冷漠融化一些,不过——事实证明,还是不可以,早在立蓉醒来的第二天,赖以农便带着陆幻灵匆匆的回家去了,省得再出个什么事,陆幻灵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吧——雪儿想了一下,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不能太过强求,就让他们慢慢来吧,只要夜魂有那个心,她知道,立蓉的心不是铁打的,其实,立蓉的心,软得很,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勉强自己变得坚强。
软弱,可是生活的一大忌。
我去跟展狂说一说,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转移夜魂的方向。
嗯。
水园,雪儿房内。
雪儿替展狂倒上一杯水,眼儿,认真的凝着茶具之上,而后,放下手中的茶壶,将杯,递给展狂。
展狂接过,看了雪儿一眼,才启口,别忙了,休息一会。
解下手中的茶壶,将杯,递给展狂。
展狂接过,看了雪儿一眼,才启口,别忙了,休息一会。
解下面具的脸,有些严整,陌生人看着,定然是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不过,谁都会怕展狂,雪儿不会怕,只有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心,可以软成什么样。
他不是个无情之人。
正如夜魂,他不是天生是个冷漠之人。
我不累——她还有事要说。
整天看不到人,还不忙?话中,可是有着太多的不满,这些日子,雪儿都陪立蓉去了,完全不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这些日子,夜魂不在,有些事情,没有交代出去,还得他自己处理。
真是该死——他已经大半天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妻子了。
才不忙呢。
雪儿轻笑,撇了展狂一眼,天天都在府里,又没有出去过,夫君——她起身,走到展狂身边,展狂放下手中的茶具,长手一伸,将雪儿扯入怀中,小心翼翼的环好,想说什么?你看出来了。
雪儿不好意思的敛眉。
这些日子,很忙吗?有事?要是有事,分点给夜魂做做吧,最近,他好像挺闲的。
他正忙着。
忙什么?雪儿不解的眨巴着眼儿,夜魂很忙吗?不是啊,他整日都跟在立蓉身前身后的,她都有瞧见。
这就是他要忙的事情。
若是没有雪儿之前,展狂定然不会理解夜魂的做法,他也休想这么轻松的跟着个女人身前身后没完没了。
有了雪儿,他的心,不同了。
有时候,柔软的程度,已经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之外。
夜魂举止,他能理解,或许,夜魂自己还不能理解,那么,现在该给他的,就是时间。
不是了。
雪儿有些急了,夫君——,一双柔嫩的小手,环着他的颈,小脑袋,靠着他的胸口,立蓉有些烦躁了,夜魂这样跟着她也不是办法,立蓉说了,现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夜魂跟着她,会让她很困扰的。
展狂未语,仅是听着。
或许,咱们该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好好的想一想。
想一想?或许——你想让夜魂离开多久?啊?雪儿微怔,看着展狂的脸,离开?上哪去?我会安排夜魂出城几天,让两人好好的安静安静,或许,回来之后,他们的心境会有不同。
展狂的大手,轻抚上雪儿粉嫩的小脸,她的眼中,充满了心忧,他不喜欢,这事,你不用担心,交给我。
可是——,说不担心,雪儿还是有些担心了,要离开几天,这样妥当吗?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就算是不妥当,展狂也会让事情变得妥当。
议事书房据于案前的展枉,冷然的看着夜魂。
夜魂定定的立着,不言不语,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到,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不愿意?展狂起身,一步一步,走至夜魂的面前,那双黑眸,始终冷然。
若是不愿,我可以找别人去。
夜魂抬眸,看着展狂。
去几日?这一趟,是要去盐城三百里外的城镇处理事情,且非小事,据他所知,此去没有个三五天,定然是回不来的,可是现在——夜魂,的确有些为难。
至少五日。
至少——最保守的估计。
我去——夜魂一咬牙,一握拳,他不可以拒绝,立蓉在展家,有夫人照料,有春晓和春夜一旁护着,不会出什么大事。
他会尽快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赶回来。
至少五日——不,至多五日,他就会回来的。
离不开立蓉?展狂眯着眼,睨着夜魂,若真的离不开,就让伊日阳去办。
不是。
那就去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犹犹豫豫的。
是。
入了夜,立蓉已经睡了,夜魂立在立蓉的房前,静静的立着,没有敲门,更不曾推门而入。
每天夜里,他都会护在她的门外。
只要屋内有一丝风吹草动,他都会绷得紧紧,深怕她没有睡醒,一个不小心,闪了腰,摔了跤——今天夜里,他就要起程了。
早去早回。
大手举起,半晌之后,也没有落在门上,低着头,望着投于地的一片黑影,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堡主问他,后不后悔当初写下那纸休书?后悔吗?说实话,夜魂不后悔,之于他,有没有婚书,写不写休克书,那是一样的,只要是他认定的人,不管是不是已经休了,那都是他的人。
只是——现在,他已经认定立蓉是他的人了吗?不——他还不能确定这一点。
或许,他该好好想想,再确定确定——抬起冷眸,凝着紧闭的房门。
片刻之后,他转身,离开——一点足,挺拔的身躯拔地而起,一眨眼,便隐于黑夜之中,不见人影。
夜魂走了,立蓉的房门,开了,看着夜魂,立蓉一脸平静。
雪儿已经跟她说了,今夜,他就起程,他日日在她的房外,她知情,知晓,知了,正因为如此,她更想要让他离她远远的。
不想因为她,而扯住了他。
好好的飞去吧,别被我困住了。
抬头望天,她笑了,孩子,可千万别说你爹,因为一点小事就在这儿停驻半天,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的魄力知道吗?寂静的夜,没有人回答她。
风,轻轻吹过,隐着话音。
似回复,似轻笑——立蓉笑了笑,退回房内,点上灯,关上门,上了床——自从知道怀了身孕之后,夜里,她都点着灯入睡的,只不过,她知道夜魂就在外头,才想熄了灯,让他知道,她睡下了,他该回去了。
那个男人,却固执的,硬是守上一整夜。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立蓉,你走慢一点——没事的,没事的,我已经走得很慢了。
话虽如此,她的脚步可是一点都不慢,好吧——照她以往的速度,现在这样的行走速度也着实是有些慢了,不过——身为一个孕妇,她还得再慢一些。
身后刚看到立蓉的雪儿差点失声尖叫。
老天——才多久之前,她才晕过去了,现在,还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停停停——雪儿加快了脚步,赶了上去,扯住立蓉的手,你这么急着想赶到哪儿去啊?现在你的身体不比以往,得好好的保重,不能任性哦。
停下脚步,立蓉两眼看了看天,天气很好,真的很好,所以,整天留在屋里,还真是浪费时间,再说,从现在到孩子出生,还有好些日子呢,就让她这么天天呆在展家,大概孩子还没有出生,她就已经先疯了。
叶老大夫之前已经交代过了,为了你腹中的胎儿,多忍耐。
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立蓉还是觉得叶老大夫有些夸大其实了,叶老大夫的医术,她是不会怀疑的,老大夫从医几十年了,什么大病小病没有见过,只不过,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也清楚,从小到大,大病小病也没有生过几次。
她原就不是小姐的病,身子骨比雪儿强壮多了。
明天也让叶老大夫把过脉了,他说了,我的脉象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妥的,只要不要太过分,也没有必要一天到晚的躲在屋里。
真的?昨儿个叶老大夫又被请进来过,雪儿是知晓的,不过,当时她不在场,没有亲耳听到叶老大夫的交代,不过,她还是很担心,微微蹙眉,手未松开,立蓉,头胎很重要,你得好好的休息,先些日子已经大动胎气了,可经不起再来一次。
我知道——立蓉受教的颔首,手,轻抚着腹部,看着雪儿,我知道了,大不了,走慢些,不过——今天咱们都得出去走走,雪儿,你陪我一起去——一起去?上哪?就在隔壁街,听说长丝坊进新货了,我想去看看——脸上洋溢着母性光辉,立蓉甜甜的笑着,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雪儿了然,点头,好啊,这种事情,还真是必须自己去慢慢挑。
想当初,傲人还在她的肚子里的时候,她也成天无事,脑子里跳出一个又一个身影,都是小小人儿的影子。
然后,再幻想着,他穿什么样的衣服最好看。
初始,还不知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她着实做了好些衣物,男娃儿也有,女娃儿也有,女娃娃的小衣小裤,小鞋子,还是等到无忧和无虑出生之后才派上用场。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呢。
咱们就一起买,男娃女娃的布料买齐,再一齐做好,总会适合的。
好——我让李叔跟咱们一起去。
好。
这些日子,立蓉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为小娃娃做衣裳上头,一天到晚,都在水园里呆着,呆到展狂整天黑了一张脸。
雪儿只顾着陪立蓉一起研制小娃娃的衣裳,完全都没有精力去陪她这个丈夫,白天,他出去处理他物业就算了,晚上还得晚晚归来。
立蓉,该睡下了——天色不早,立蓉虽然没有嗜睡的症状出现,不过,怀着身孕,多休息,总没有坏处。
嗯——忙碌的人儿,头也不抬,依着灯光,很努力的缝制一针一线,娃儿的衣裳,都是立蓉自己动手的。
只不过,有些款式,有些针样儿,她还不大会,雪儿便在一旁指导她。
顺道的,还为傲人,无忧和无虑做好衣裳。
当然,还有清儒的,雪儿从来不曾少过他的。
做好之后,隔断时间上独龙族的时候,他们会送过去,让小家伙穿上。
够了——雪儿上前,扯下立蓉手中之物,瞧瞧你,还有好几个月呢,够你慢慢的做个够,现在,好好休息,衣裳可以慢慢做,你和孩子最重要知道吗?孩子——立蓉心里,滑过一阵温暖。
最近的心,总是软软的,软到她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她是立蓉哎,她的性子向来直直爽爽的,有什么说什么,这会——倒成了另一个人,怪不得有人说,女人一旦怀了孕,便会变得不一样,像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她可是有些不以为然,现在,她承认,一切,皆是有理的。
好,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继续。
雪儿,其实你不用陪我到这么晚的。
立蓉一挤眉,吐吐舌,你在这儿的时候,我时不时的就感觉到背后,头顶上有阵阵阴风吹过,好冷——你在说什么嘛。
雪儿白了她一眼。
她知道,展狂有些不满呢。
不过——他不满归不满,这个时候,情况特殊,原本,夜魂五天就可以回来的,不过,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夜魂还没有回来。
听说,中途又遇到什么麻烦事儿,必须他亲自去处理,而且,走了这里,走那里,就是没有时间回盐城来。
一个月不见,立蓉似乎将夜魂完全忘到脑后了呢。
雪儿真的不知道,这事儿,是好,还是坏。
雪儿。
立蓉唤住雪儿,往后要是堡主在府里的时候,你就不用来陪我了,有春晓陪着我就可以了,而且,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自己会照顾自己,你去陪着堡主就行了。
三个小家伙们,还时不时的会来陪陪她呢。
她一点也不无聊。
现在的小日子,过得还挺充实的。
什么话。
雪儿轻斥,他一个大男人,哪需要时不时的让人陪着,如果他实在无聊得紧,会上书房看会书,或是打打坐,没事的——她可眼巴巴的看着立蓉腹中的胎儿出生,眼巴巴的瞧着,夜魂是不是真的会稍稍改变,不要太多,一点点就好。
她可是非常想看到,夜魂和立蓉与他们未来的孩子可以和她与展狂及孩子们一样幸福。
堡主可不这样想。
立蓉嘀咕,展狂的一切,皆因雪儿而变,他的生活重心已经离不开雪儿,如果不是必要,他的双眼,甚至不想离开雪儿,若不是为了雪儿想要消弥他身上的血气,去做些对他而言不必要的善事。
现在的展狂,大要就是整日闲闲无事,留在家中,与妻两相望。
他怎么想都不重要。
雪儿收妥桌上的东西,归置到一旁,上前扶起立蓉,有些小心翼翼。
雪儿的小心翼翼和立蓉的不以为然倒成了反比,立蓉的肚子已经凸出来了,终于可以看出来,她有怀孕的迹象。
她倒是自得的很。
我扶你回屋里再说。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行——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回到你屋里,路上要是万一一个不小心呢,有些事情,吓一次就够了,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宝宝,你说对不对啊。
最后一句,是对立蓉腹中的胎儿说的。
夜,雪儿和立蓉互视一眼。
皆笑出声。
立蓉的屋,原是在水园最后方,早在当初,展狂没有住进水园的时候,立蓉是和雪儿一同住的,便划了那房给立蓉居住。
不过——展狂搬进别庄常住,之后,有了傲人,无忧和无虑,立蓉也搬出水园之外,与春晓和春夜居住在同一个院落里,有些距离,隔着水园,还要经过两各院落才到。
你要去哪——雪儿和立蓉还没有离开水园身后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男人展狂便挡在她们的面前,两人差点被展狂突然出口的声音,吓得半死,雪儿抬头,瞪了丈夫一眼,我送立蓉回去,你先睡吧。
……印着月,展狂的脸色,似乎沉了沉。
原本就不怎么高兴的他,更不高兴了。
他的四周,甚至可以感受到浓浓的火气,因为妻子的忽视。
立蓉微微张嘴,看了雪儿一眼,再看了隐怒的展狂一眼,轻轻一声叹息,这个男人,也太黏雪儿了,雪儿,你跟堡主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到处都亮着灯呢,看的到的。
不行。
雪儿坚持,夫君,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如果不想的话,他可以自己先回去了。
展狂无言。
不过,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天底下的人都会怕他,唯有他的妻子不怕他。
三道人影,在灯光下,拖得长长的,立蓉无声叹息,被人这样护送着,她真的宁愿自己慢慢摸回去,还自在点。
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她一定早早的就回房,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再度发生。
老天——每看到展大堡主的冷脸一次,她的心就堵一次,所幸展大堡主是真的爱上了雪儿,他们的生活是幸福的。
要不然的话——呃,光想想就可怕。
好不容易,终于回到她的屋了。
雪儿,到了,你们先回去吧。
不行,我送你进屋。
雪儿坚持。
没事儿,你看,屋里的灯,春晓和春夜也已经帮我点亮了,里头梳洗的东西,她们也准备好了,你跟堡主回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呢。
雪儿回头,看了看绷着一张脸的丈夫,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好吧,你要小心知道吗?有什么事情就叫春晓和春夜,反正她们就在你的隔壁。
嗯。
于是,立蓉目送展狂拥着雪儿回去了,看着他们的背影,隐隐的还能听到雪儿的低斥声,展狂始终一言不发,让雪儿说个够。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影子,立蓉才转身,推门而进。
关上门,扶住腰际,肚子一大起来,就容易腰酸,有事没事,她已经习惯这个动作了,希望孩子出生之后,她不会习惯才好。
一转身,立蓉的身躯突地一僵,情况有些不对,屋里有人——缓缓抬头,入眼的,竟是夜魂直挺挺的立在那里,一双冷眸,直勾勾的凝着她面部发一言,没有一点声响。
他,跟展狂一样,生性喜爱吓人吗?立蓉瞪大了眼,有些心结,不过,现在,她已经很会调节自己的心情了,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那对胎儿不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他仍是一动不动。
立蓉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梳洗过后,便要上床睡觉了,虽然不嗜睡,不过——白日里,做的事情,还不少,早些还是能入睡的,再说,现在也不是很早。
旁若无人的褪下外衫,上了床,置身于被窝之中,夜魂竟还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立蓉抬眼,瞄着他。
你不累?要站到什么时候,她可没有特殊的嗜好,房里硬挺挺的站个人,她会睡不着。
不累。
一月未见,他瘦了。
这段时间,他来来回回,估计跑的够累的了。
现在,无极堡的生意越做越大,该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有很多事情,展狂分给堡里的人做了,如果是他们俩个自己亲力亲为的话,大概一年半载都很难找着人。
只是——他一回来,也不先去见见展狂,就跑到她的房里来到底想做什么呢?夜深了——该睡了。
……夜魂只是看着立蓉,一言不发,似乎没有听懂立蓉的暗示,立蓉翻了翻白眼,好吧,暗示他听不懂,那么,她就直截了当的说了吧。
都这么晚了,我想睡了,你不回去睡吗?她拉了拉被子,还夸张的打了个哈欠。
你先睡。
向前一步,他又停下来了。
那你呢,晚上不会是要在这里睡吧。
看他完全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嗯。
呃——他,竟应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展家又不是没有他的房间,而且,他以什么身份窝在她的房里,她也不过是个倒霉到被他休弃的女人而已。
哼——立蓉重重的哼了一声,扯了扯被子,躺下身,不再理会夜魂,她要睡了,才不管他站到什么时候。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床前站了个人,而且,还是直挺挺,直勾勾的望着你的人,看你还睡不睡得着。
说实话,立蓉没有那么累,累到完全不去注意周围的一切,就这样沉沉的睡去。
夜魂身上的气息,她就是屏住呼吸,也无法拒之心门之外。
该死的——他是故意的是不是。
在她忙碌了一天之后,连让她好好睡一觉都不肯吗?真是够了——突地,立蓉一下子坐起身来,气愤的让她,压根就忘了自己还挺着个大肚子呢。
不过,她忘了,夜魂可没有忘,她的动作,吓坏了他。
这一个多月,他是东奔西跑的忙这里忙那里,原本五天的行程,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
他知道,是堡主有意让他在外多逗留。
这一个多月,最让他惊心的是看到那一幕——怀孕十月,好不容易就要生下孩子的母亲,难产身亡。
孩子,还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
母亲,也就随着一同离开了这个世间。
那么快,那么的让人措手不及。
之后,他才知道,就算顺利的过了这十个月怀胎之际,到了生产之时,对女人来说,也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难关。
不要看着每个人身前都有好几个孩子,就以为生孩子跟呼吸一样简单。
那并不简单。
那是女人在受苦。
为了她的男人,为了她的骨肉在受苦。
为了他们,她再拼命——现在,立蓉是在为他,为了他们的孩子在拼命。
这种感觉,夜魂极度陌生。
你在做什么?低吼声中,隐含着浓烈的不悦,为她的不自爱,现在她怀有身孕,身子骨,可不比之前,为什么还是如此这般的不自爱,随随便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万一伤到——她要怎么办。
我在做什么?立蓉白了他一眼,还需要问吗?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会一时的气恼,而忘记自己现在的特殊身份吗?夜魂,这里不是你的房间,麻烦你回自己的房里睡去好不好?别在这儿扰了她的睡眠。
……放开了。
她推开他的手,天色已晚,你一路赶回来,也累了,回去好好的睡一觉好吗?立蓉试图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
我不累。
谁知道,夜魂始终坚持的还是这一句。
你是个人,不是根木头,只要是人就会累。
而且,你站在这里,我睡不着——她瞪他。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可是你明明就存在。
,要如何当他不存在?他是不是要教教她,到底要怎么当他不存在。
夜魂的薄唇轻轻蠕动,半刻之后,却仍是未开口。
好了好了,随便你了,把灯灭了。
夜魂一抬头,房内的烛火,熄灭,留下一室黯然。
夜魂就这样坐在立蓉的床沿,立蓉则半躺着,在黑暗中,两人互瞪了许久,瞪得立蓉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你离我远一点。
她嘀咕的交代,我现在的身子可不比以前,不会让你到这张床上来睡的。
声音,越来越小声,要是你再发挥不习惯人家靠近你的习惯,一挥手把我打飞出来,到时候,孩子会出事的——她可不要。
越说,声音越小,直至,再也听不到。
她,睡着了。
但是,她的话,夜魂已经听进了耳里。
那一次,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他说过的话,她也不会忘。
他不习惯有人靠他太近,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什么事情,自己来就好,太过亲昵。
之于他,岂止是不习惯。
只是——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一次的将她甩出去,哪怕,他会非常的不习惯,他不会——夜,更深了。
夜魂的冷眸之中,全然无半丝睡意,不过——他褪下外衫,鞋袜,在立蓉的身边躺下,与她共盖以床被。
他的手,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小心翼翼的护着,他发誓,绝对不会再有一次,那件事情,此生此世,永远都不可能再发生。
一夜好眠,立蓉满足的睁开了眼,昨儿个夜里,一个梦也没有,睡得香极了。
不过——一醒来,事儿可就不那么好玩了。
她怔然的看着自己的床,被夜魂光明正大的占据了。
他的双眸紧闭,呼吸平稳,很显然,他睡得正熟。
好啊——这个可恶的男人,有自己的床不回去睡,在这里霸占她的地方,他不是一再的声明,他不喜欢跟人太接近吗?连自己的妻子,也只有被甩得远远的份吗?这会倒好了,她不过是他的弃妻,他还躺上她的床干什么?难道是想将她腹中的胎儿,直接甩下来吗?这一次,若是他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她立蓉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立蓉小心翼翼的离开以后的怀抱,扯开他的手,她的动作很轻,很细小,就是怕他发现。
一旦被他发现,天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来,说不定一甩手,很轻巧的就把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甩得远远,然后,落下——后果如何,那可是谁都预料不到的。
再一点,再一点——她就可以完全的脱离他了。
立蓉的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双眼,聚精会神,只凝聚着哪一点,所以,她压根就没有发现,原本沉睡的男人,那双紧闭的冷眸,已然睁开,定定的锁住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无需多做解释,夜魂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心底深处,被重重的一扯,他开口,语气有些粗鲁。
我不会再甩开你。
呃——立蓉一惊,抬头,对上夜魂的眼,用力的吞了吞口水。
在确定,夜魂真的已经完全清醒,而且,她的身体也没有再与他有任何一处的接触时,她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防范于未然嘛,这也不能怪我。
她慢慢的坐起来,现在,我是两个人,伤了我不要紧,伤了肚子里的那一个,那可不行。
她当娘的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可以直接去撞墙了。
夜魂,就在立蓉的屋里住下了。
入夜,他把自己房里的换洗衣物都搬到立蓉的房里。
立蓉足足瞪了他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这是在做什么?换洗衣物。
夜魂自得的将他的换洗衣物与立蓉的放在一块,完全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呃,话说回来的,就算他真的有什么不自在,在他那张万年冰样,毫无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情况来。
我知道那是换洗衣物。
立蓉点头,很重的点头,她只是怀孕了,不是眼瞎了,还看的出来,他拿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她要问的,也不是这个,你把你的东西放在我的屋里做什么?从今天起,我住这里。
他说。
好。
立蓉很干脆的点头,我让李叔另外帮我安排一间房。
展家,空房还是有的,一个孕妇还是能塞得下的。
你要去哪?立蓉一转身,便被夜魂拉了回来,扣得紧紧,不让她再移动半分。
找李叔去,你睡吧。
往后这个房间就让给你了。
他的样子就像个土霸王,好吧,她的房间风水好,却不幸的被他瞧上了,只好舍下了。
反正,在哪儿住,都一个样。
不准去。
他霸道的道,除了你的房间和我的房间,其他地方,你哪都不准去。
霸道的语气,让立蓉想要抓狂。
他凭什么这样说。
恕难从命。
夜魂,我拜托你好好想想,好好回忆一下。
好吧,她用力的拉开夜魂扣住她的大手,该死的,真是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力道那么大,想要握断她的手吗?立蓉翻出他给她的休书,在他的眼前甩了甩,瞧见了没有,休书已立,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我虽相识,却没有好到必须同处一室,要么你离开,要么我离开,你选一样吧。
不准离开。
话落,他大爷飞快的出手,下一刻,原本在立蓉手里拿的好好的书,到了他的手上,立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大手一错开,那封休书,被扯开两半。
而后,他的大手,不客气的将那纸休书,揉成一团,握在手中,一使劲,那纸休书,便成了一团粉末,飘落于地,什么也不剩,什么也瞧不见了。
你——该死的,他这是在做什么?夜魂,你有没有搞错,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她快不能呼吸了。
任性的男人,他以为什么事都可以任他为所欲为吗?想要休了她就休了她,现在发现她怀了自己的孩子,他想要跟她同处一室,就简简单单的想要撕了休书了事?门都没有。
没有了它,你便不会那么坚持。
他道。
才怪。
她吼,当时,在场的人都见证你给过休书,我已是你夜魂的下堂妇,别以为撕了休书就没事了。
现在,给我滚出去,出去——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动不动,他还是一动不动,立蓉的话,他都不知道有没有听进耳里。
没有了休书,她顶多大吼大叫一番,没事的——不过,转念一想。
夜魂突地,迈步离开屋里。
立蓉用力的将一口贝齿咬得卡卡响,真是气死她了,不不不——现在她的情况特殊,不能那么轻易的就生气,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一个。
她用力的呼了口长气——宝宝乖,娘不气,宝宝也不要气——好,很好,不气了,没什么好气的。
夜魂那男人的性子,就是古里古怪的,反正她现在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就这样。
立蓉睨了一眼地上的灰尘,那纸休书,无奈的直摇头,她是做梦随心没有想到,夜魂会做出这种让人意外的举动过来。
她还以为有没有休书,对他而言,都是一个样儿呢。
凭他的性子,要真是不如他的意,就算她喊破嗓子也没有用,哼——她已经是弃妇了,他还想怎么样。
嫁给他,可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
而且,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人了,还要受这种苦梦,被他折磨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为什么他这么早就回来了。
为什么不在外面忙到等她生完孩子之后再回来。
对了,明儿个去跟雪儿说上一说,看看能不能让堡主大人找些事情给夜魂去做,最好是那种一去就是一年半载的,当然,半载就可以了,那时,孩子已经安然出世,她就不必要为了腹中的胎儿而气得鼻孔冒烟了。
半晌过后,离开的夜魂,再度归来,踏进立蓉的屋里,他的身后,还跟着雪儿和展狂。
立蓉起身,不解的看着雪儿和展狂,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好好的没头没脑把雪儿他们夫妻俩个找过来做什么?立蓉——雪儿迎上前去。
雪儿,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她指指雪儿和雪儿身侧的展狂。
雪儿耸肩,斜了斜夜魂,是他让我们过来的。
其实,只让她过来,不过,展狂硬要跟过来就是了,他说有大事要告诉我们,现在——正视夜魂,可以说了吗?夜魂轻不可见的颔了颔首。
停——手一伸,止住夜魂还未出口的话,你不用说,我来说。
天知道他会说出什么东南西北的,还不如她自己来说,理这一字,可是站在她这边,她就不信,他还能颠倒黑白。
雪儿,你来评评理。
扶着腰,立蓉一步一步,走到夜魂放置东西的地方,单手一扯,将夜魂的东西扯落了地,这些都是他的东西,他却放在我的屋里,放在我的柜子里,他明明有自己的房子,为什么要来分我的,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没错了——夜魂是不该这个样子,雪儿点点头,来照顾立蓉就来照顾立蓉,夜魂现在就把自己的东西搬到立蓉的屋里,也太过性急了些。
有些事情,还得慢慢来的呢。
不过——看来,夜魂也没有那么无动于衷。
不止如此,我把休书拿给他看,让他好好瞧清楚,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可是他——令人发指的举止,真是够让人气上小半辈子的了,雪儿,你瞧瞧这地上的这一小堆粉末就是那封休书,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把休书给毁了,现在还把你们叫过来,你说说他,是不是脑子不清,还是昨儿个晚上没有睡醒。
休书——成粉末了。
雪儿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地上的那堆粉末,怎么也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是个什么,夜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光是撕毁休书并没有用的,当时在场的还有其他人,你已经休了立蓉,不是撕掉休书,就可以的。
休书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无非就是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关系。
其实,有些富贵人家,甚至只是直接口头休妻。
那就再成亲一次。
夜魂面不改色的道。
呃——立蓉错愕,雪儿错愕——展狂的表情,一贯的安然,并没有任何的讶异之色,仅是瞄了夜魂一眼。
见鬼。
回过神来,立蓉吼他,你想成亲就成亲,你想成一次就成一次,你想成两次就成两次,也是你想休妻就休妻,也是你想毁了休书就毁了休书,夜魂,在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活人的存在,想要成亲,好啊,没有人拦着你,不过,想要我再嫁给你,门都没有。
我没这么说。
是,你没有这么说,你只是这么做而已。
……夜魂无言以对,没错,他的举动,确实如此。
伤了她。
情况,有些紧张,雪儿扶住立蓉,生怕她太过激动,就冲上前去将夜魂痛揍一顿,夜魂被打没有关系,立蓉肚里的小家伙才是最重要的。
立蓉,别气,会伤到孩子。
孩子——立蓉收回了神,是的,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才不要因为夜魂的举止,就把自己气得半死呢。
好吧,我不生气,我也没有生气。
不过,堡主——越过雪儿,她直接找展狂,无极堡最近的生意应该很忙,他难道就真的这么有空闲闲无事的在家里呆着吗?滚滚滚,滚的越远越好,不要来烦她。
她现在是孕妇,心情随时都可能爆发。
他才刚回来。
展狂冷言。
刚回来可以再去啊,反正他也不知道累。
立蓉赌气的道,展家家大业大,他来回奔波,也是他该做的事情。
你说呢?展狂撇头,看向夜魂。
夜魂敛眉眯眼,轻睨了立蓉一眼,外头的事情,已经交代清楚,希望堡主可以准许夜魂暂时不要离开别庄。
好。
展狂答得爽快。
呃——他们两个就自己说了算了吗?雪儿和立蓉互视了一眼。
立蓉,夜魂才刚回来,就让他多休息几天再说好吗?我没有不让他休息。
喘气,喘气,用力的喘气——不要气,立蓉用力的说服自己,只要他不要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挡到我的休息,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真的没意见。
她想哭。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夜魂,你该让立蓉好好休息的。
雪儿低斥,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叶老大夫的话,你也全都听到的,该明白,她的身子骨,不能气,你就不要再气她了,这些日子,如果你不想到外头去,就在盐城里的商号走走吧。
……雪儿的话,就是展狂的话,雪儿的意思,便是展狂的意思。
只要雪儿说的合乎情理——不,就算不合乎情理,只要不太过分,展狂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而——只要展狂开了口,那么,夜魂便没有拒绝的可能。
展狂已经允了他,短时间内,不需要跑到外头去,一晃就是几个月都不能回来。
只要在盐城之内,到了晚上,他总会回到别庄。
于是——立蓉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心,是平静的。
日子,也很平静的走过,立蓉的肚子,一天比一天更大了,她的行动,也一天比一天困难。
基本上,立蓉已经不会再想着到处乱跑了。
她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就在院子里,雪儿陪着她走上几步,而后,其余的时间,都在屋里,为腹中的未出生的孩子,做衣裳。
今儿个天气不错,暖暖的日阳,晒在身上,不冷不热的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无忧和无虑,互依在雪儿的身边,眯着眼儿,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雪儿无奈的摇头,两个小家伙,春晓,春夜——她压低声音,轻唤,一旁正在忙着的春晓和春夜奔了过来。
夫人——把两个小家伙抱进去睡吧。
真是的,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语意中,满含着宠爱,今儿个傲人学习去了,没有他这个大哥的带领,两个小丫头可是闲适了许多呢。
无事之下,大概也仅有睡觉一途。
春晓和春夜,一人抱一个,将无忧和无虑抱进了房。
雪儿看着立蓉,你要不要也进去休息一会。
她们在院里,已经坐了好一会了呢。
不用了。
立蓉摇头,这样的太阳,晒得正舒服呢。
天天躺着,人都要生锈了。
两人闲聊之际,水园外头,有人匆匆跑过,是李叔。
年纪一大把了,还得重复着做这样的工作,每次雪儿都会交代,让李叔另外找个人来通知他们就行了,他年纪一大把的,不需要事事亲历亲为,能让人代劳的就让人代劳好了。
可是,李叔偏就听不进去。
他就是凡事喜欢自己来。
李叔,你先喘口气再说。
喘喘,喘——李叔喘了好几口气,终于喘过来了,呼吸还有些急,不过,能正常开口就是了,夫人,立蓉——李叔皱了皱眉,不好了——太平日子还没过多久,这会,又要不太平了。
怎么不好了?发生什么事了?十七公主来了,已经在花厅等着,堡主在议事书房与两位商行的掌柜商谈一些事情,所以,老奴就来找夫人来了。
李叔抹了把汗。
十七公主?她来做什么?雪儿和立蓉互视一眼,她们可不认识个十七公主。
呃——等等,十七公主,不就是当时皇上硬要指给夜魂的那位公主吗?怎么?她这个时候上门,会有什么事?要上门,她不是早该上门了吗?这个时候来,会不会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呃,那公主有说她来做什么吗?她有没有说要见谁?雪儿茫然的看着李叔,公主前来,她们要怎么处理?他们不过是平民百姓之家,皇上来过了,现在,公主又来了。
展家还真是有福气。
李叔摇头。
没有。
所以,他才来找夫人。
那好。
雪儿放下手中物,站起身来,这时,春晓和春夜安置好无忧和无虑,已经出来了。
雪儿唤住她们,春晓留在这儿陪立蓉,春夜去议事书房告诉堡主一声,让他先到花厅一趟,见见公主再说。
李叔,你在前头带路。
是。
是。
是。
三人应是,依言而行。
立蓉唤住,雪儿,你让春晓也一起去帮忙吧。
我一个人在这儿没事的。
要有什么事,我会喊的。
不行,让春晓留下来照顾你。
现在立蓉的肚子已经突得很起,行动困难,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可担不起。
真的不需要,人家是公主,要是万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展家又得出事了。
她没事。
雪儿还是摇头。
你放心吧。
前头有我,呆会展狂也会去,你好好休息,我们马上就回来。
雪儿话落,便与李叔一同赶往前方花厅而去。
这个时候,十七公主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有前头皇上的前车之鉴,这一次,他们更不敢小视了。
一个皇上都把展家弄的鸡飞狗跳的,这会儿,来了个十七公主,大概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吧。
十七公主与展家唯一的牵扯,无非就是当初皇上硬要夜魂下嫁这一事儿。
现在,夜魂也不代天巡案了,跟皇家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十七公主,到底为何而来。
立蓉微蹙眉头,挺着大肚子,她不方便到前头去偷瞄。
她唯一能做的,只能在这儿乖乖的等着。
希望,等到的是好消息。
十七公主不是个任性的公主,不会任意的给展家带来麻烦。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十七公主自是排名第十七,是当今圣上的十七女,皇上最宠爱的兰妃所生,兰妃体弱,一生就为皇上生下这么一个女儿,便无法再产下龙子龙女,兰妃自然把这个女儿疼入了骨。
皇上更是爱屋及乌的疼爱这个小十七。
十七公主,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便是什么,从来没有要不到的。
除了这一次,皇上将她许给夜魂,却被夜魂当场拒绝,而且,还在最短的时间内,与其他的女人成了亲。
这倒也罢,不就是个男人嘛,所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十七公主乐得轻松,她虽然没有见过夜魂,但是,他的大名,她可是早就有耳闻了,冷冰冰的一根冰柱,没有感情,没有热血,谁嫁给他,谁倒霉。
他拒绝的好。
她不就是没有面子嘛,无关紧要,在后头说说谁爱说那是谁的事,只要不在她面前说,那就没事。
原本好好的,她过她的好日子。
可是——就在几天前、十七公主终于知道,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向来疼她爱她的父皇,尽然完全不顾她的感受,要她嫁到番邦和亲,就是因为对方刚走马上任的新王还没有王后,就让她去当个现成的王后。
王后——哼,她一点都不稀罕。
父王不听她的,母妃也没有办法,那么,只有她自己来了,她才不会嫁给番邦,那些人看起来整个一根大柱子,压下来就可以压死人。
她可不想自己幸福了小半辈子,结果,却是被压死的。
番邦的人,野蛮,无礼,而且,浑身上下又脏又臭,打死她,她也不会嫁出去当什么见鬼的王后。
她宁愿当人家小妾,也好过当番邦王上的王后。
所以,她就来了。
她是来找夜魂的,跟他和他的妻子商量一下,让他直接纳了她,这样,她就有理由不去番邦了。
呆在展家,总比呆在番邦好。
在展家,他虽是小妾,可是,怎么说,她也是个公主,他们也不敢把她怎么样,这一次,她是偷偷来的,父王不知道,她要加快脚步,速战速决,到时候,就算父王知晓了,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了。
你——说什么?雪儿小嘴微张,不敢置信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十七公主。
十七公主长得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事实上,她长得可爱极了,小小的,全身上下都是小小的,可爱极了,只不过,从小娇身惯养,从来没有吃过苦,让她看起来,就不似寻常人。
她嘟着嘴,气呼呼的样子,好像是受尽了气,才来展家的。
雪儿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在外头受了气,然后,来展家泄气来了。
展狂还没有来,她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处理。
结果,她还来不及开口,她就直接找夜魂了,夜魂人呢,赶快叫他出来,你们,立刻去准备迎娶大礼,本公主要马上嫁给夜魂听听,听听——除了十七公主和她带来的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小宫女之外,展家别庄里的人,可全都听得一怔一怔的。
事隔多日,皇上改变主意了,倒成了公主打定主意。
怎么回事?夜魂就这么能吸引皇家的眼光。
那个——雪儿好不容易回了神,公主,夜魂已经成过亲了,早在当初,皇上已经知情,如今,夜魂的妻子,已经怀有身孕,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产下孩子他妻子生孩子,跟我嫁给他没有关系十七公主一点也不在意这个,她是急,就是急,就算现在夜魂的妻子就要生产了,那跟他娶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公主,当初皇上已经允诺,只要夜魂娶了妻,皇上就不会再为难夜魂,不会再为难展狂难道,皇家人可以这样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吗?皇家人,可以完全不把百姓当成一回事。
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当然——他们是不会理会别人的感受的,只是,这样的事情,有过一次也就够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会让人崩溃。
那是父王答应的,本公主可没有答应,就如同当初,父王下令让夜魂娶本公主,也没有跟本公主商量一声,现在,本公主要下嫁给夜魂,也不需要跟父王商量,父王说过不勉强你们,可本公主并没有说啊,只要夜魂娶了本公主,往后,有本公主护着展家,不会有人敢再动你们一根毫毛的说得大气,多有大将之风。
雪儿听得一怔一怔的。
怎么?自家的矛盾,闹到民间来了。
这可是皇上和公主之间的事情,凭什么拿展家来开玩笑,难道是他们的生话过得太轻松了?可是——他们的生话,过得并不轻松不是吗?公主——不用说了,夜魂呢,快,去叫他过来见我雪儿才开口,十七公主便直接止了她余下未出口的话语,头直往外探。
雪儿轻轻呼出一口气。
夜魂并不在府中,他到商行去了那就让人去请啊是是是——雪儿还能说什么,公主大人的话,她这个平民小百姓,还能不听吗?公主的任性,他们还能怎么样。
只是——现在,最不能让公主知道的就是夜魂已经休了立蓉,否则,天下大乱了,所幸,当初夜魂把休书交给立蓉的时候,在场的人并不多,之后,这事儿,也没有往外传,顶多就是府中少数人知道而巳。
刚巧,夜魂又把休书给毁了。
暂时就当夜魂和立蓉的婚姻还是存在的。
李叔,去让人把夜魂找回来是,夫人李叔虽应是,眼中,却写满了担忧。
李叔刚出去不久,展狂便来了,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春夜,花厅里,除公主三人,还有展家的下人仆佣,雪儿一瞧见自家夫君,才松了一口气。
夫君——,她起身,迎了上去。
展狂一把将雪儿拥入怀中,一双冷眸,冷冷的凝着公主,你就是十七公主,话气可不怎么善。
展狂向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就连当今皇上都一样,更不要说,是个小丫头片子。
没错——你又是谁?十七公主瞪着展狂,一旁的小宫女立刻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十七公主才会意,原来你就是展狂,你来的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最好不过了,展狂,马上安排成亲仪式,本公主要马上下嫁给夜魂,不得不从恕难从命冷冰冰的言语,可是没有半点想要顺从之意。
你——,十七公主瞪大了眼,从小打到,从来没有人敢直接在她的面前违逆她,就连父王,这件事情,也是让母妃转告她,然后,就是躲着不见她。
现在,这个姓展名狂的丑男人,竟然这样跟她说话。
展狂,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想要展某的命?语气不屑至极,连没感觉的人都该感觉得到。
就是十七公主下巴一扬,展狂,别忘了,上一次,你们已经抗了一次旨,要是再来一次,可不能保证你们每次都这么顺利威胁,绝对的是威胁——不过,语意威胁,十七公主的声音,已经有些散了,毕竟,她没有见过展狂这样的人,更不知道这个冰一样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可是背着父王偷偷溜出宫来的。
公主可以试试——呃——试,这种事情可以试的吗?十七公主决定改变战略,眼前姓展名狂的男人,摆明了软硬不吃,好吧——反正她的目标又不是展狂,她要的是夜魂。
当初父王看中的也是夜魂,现在,她嫁给夜魂,父王该是没话说了。
就算当个小的又如何,不——她得跟夜魂的妻子两头大,才不会吃亏,对,就这么决定了。
夜魂呢,我要见夜魂………………夜魂被十万火急的找回来了,去唤他的人,只说府里有急事,让他立刻回府一趟,至于什么原因,还来不及说。
夜魂已经不见人影了。
他以为,立蓉出事了。
她的肚子那么大,现在连走路都困难,更不要说做其他的事情了,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老天——夜魂的脑海里,又闪过那一次,看到的难产妇人的样子,当时,他就在人家的屋顶上,凄惨痛苦的叫声,和那家人的面孔。
他不敢再想,只想快点回到展家,看着她,确认她没事——他没有从正门入,门待自然不能告诉他里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直接奔向立蓉的房里,只不过,她的屋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夜魂又转而去了水园,立蓉在那。
她还好好的——夜魂双足落了地,欣长的身躯定定的立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他的双眼亦是,直勾勾的锁住立蓉的身影。
她还好好的,手里拿着一件小衣裳,正在凝着衣裳上的小图案,不时的,抬起头来,跟坐在她对面的春晓说上一句。
她没理。
夜魂眉头一锁,既然立蓉没事,府中还有其他事急到必须立刻找他回来,他将水园望了一圈,并没有见着夫人和堡主。
于是,他迈步向前。
走近立蓉和春晓身边,不过,他完全没有声响的靠近,也让两个人完全没有察觉。
啊——还是春晓,先发现了夜魂,立蓉心中有挂,双眼虽然看着小衣裳上的图案,可是心里却担心着前头花厅里发生的事情。
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夜——夜——夜护卫——他是什么时候来了,春晓用力的吞了吞口水,真的,一抬头,对面竟然站着一个人,她差点没有被活活吓死。
咦——,立蓉回头,入眼的,果然是夜魂,你怎么回来了?有事有事?哦,是有事,前头还有个公主在等着呢,不过,是找他吗?是公主找你回来的?立蓉问。
公主?夜魂眉头一皱,脸上有着片刻的茫然,很快,一闪而过,若非立蓉一直盯着他的脸,她是瞧不见的。
怎么,他不知道公主到了府里,那他好好的回来干什么?有什么事需要他半路回来,最近几个月,他人虽然都在盐城,不过,都是早出晚归的,只是偶尔才能休息个半天。
你不知道吗?今天公主突然造访,雪儿和堡主都到前厅去迎公主去了,你——原来——夜魂终于知道,为什么突然十万火急的被叫回来了,不过,公主来了关他什么事。
夫人让人去叫我回来雪儿?看来,一定是公主指定要见夜魂了。
一定是公主想要见你,你快去吧,公主就在前头的花厅……,夜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迈步朝着前头花厅而去,不过,他才刚走了两步,立蓉便又开口唤住了他。
你等等——他等了,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夜魂,对方是公主,到时候,记得千万不要随着性子惹火了公主,那对谁都没有好处,如果实在是光火,你就不要开口说话,把事情交给堡主和夫人处理就行了,知道吗?她有些担心,因为,他着实有气死人的能力。
夜魂没有立刻回答,他的一双冷眸,盯着立蓉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
你回话啊我知道了他开口,点头,再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直至看不见他的人影,立蓉才再度坐了下来,脸上的担忧,还未散,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知道,天知道,来的是不是个任性得不得了的公主,要是万一无缘无故又对展家不利,呃——立蓉,你不要担心了,有堡主,夫人还有夜护卫在没事的春晓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上一次皇上亲自下旨都没有事,更不要说,这一次来的只是个公主。
皇上,总是比公主要大得多吧。
而且,在春晓的心里,他们的堡主可比皇上厉害得多,加上夜护卫,就更加的厉害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十七公主说要等夜魂,说要见夜魂,那么,她就在那儿慢慢等吧,展狂很干脆的不理会她,要不是雪儿扯住他,展狂早就走得干干净净,把十七公主一个人晾在花厅里算了。
雪儿顾虑。
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公主。
一旦惹恼了,对展家也着实没有什么好处,当初,皇上不就是一例吗?双方一起火,到底谁得到了好处?目前为止还真没有看出来。
堡主,夫人,夜护卫回来了李叔匆匆而进,在展狂和雪儿面前轻言道,声音刚好就够他们夫妻俩听到的,其他人,什么也听不着。
展狂一挑眉。
他人呢?呃——人嘛,李叔也不知道,适才去唤夜魂的人匆匆赶回来了,跑得气都快断了,他说,夜魂已经回来了,以夜魂的轻功,早就该到了,李叔也觉得的奇怪呢,不过,才刚奇怪而已,外头已经闪进一个人,是夜魂。
李叔收回未出口的话,其实,他也不知道如果夜魂还没有出现,他还能说什么。
真是的,他跑到哪里去了!堡主,夫人——夜魂轻轻颔首。
嗯展狂轻应一声,黑眸,撇了撇一旁的十七公主,表情极度的不悦和不耐,她是来找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大手,扣住雪儿的腰,便要起身离开,能在这儿面对十七公主,等到夜魂回来,已经是他的极限。
夫君——雪儿用力扯住丈夫要离开的身子,等等,等等——,她努力的压低了声音,真是的,他怎么还是这么任意妄为呢,放夜魂一个人在这儿怎么可以,天知道夜魂和十七公主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要是袤魂一个不爽,当场把十七公主怎么样了,到时候,在哪都不好交代啊。
不关我们的事展狂冷言。
怎么会不关我们的事雪儿白了丈夫一眼,夜魂就是展家的人,公主来找夜魂是来找我们家的人,我们怎么可以一走了之,把所有的麻烦全都丢给夜魂一个人呢,不行,你是一家之主,你得呆着雪儿——,展狂隐忍的眯着凝着妻子倔强的小脸,该死的,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坚持。
夜魂会好好处理的。
夫君——,雪儿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些,不要生气嘛,先坐下来夜魂,你也坐,有事,咱们再慢慢谈,好不好?别人的请求,展狂可以直接视而不见。
不过,雪儿的请求,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展狂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适才的位上坐好,绷着一张脸,活似谁欠了他什么似的,雪儿无奈的摇头。
十七公主,他就是您要见的夜魂——我知道了,夜魂一进来,十七公主就知道了,毕竟,这普天之下,能有夜魂这等气息的人,可实在是少得很,长得不错,就是太冷了,跟他相处一辈子,不闷死,也会被冻死。
十七公主很同情那个嫁给夜魂的女人。
不过——现在,她得同情一下白己。
没有办法,谁让父王不听她的心声,她才不要嫁到番邦去,不如杀了她比较快。
十七公主起身,步至夜魂身前,盯着夜魂的俊脸瞧了好一阵之后,他还是一动不动,仿佛,十七公主根本就不存在。
展狂和夜魂的名声,性子,十七公主早有耳闻,也不会见怪了。
夜魂,我让你马上娶我娶她?冷眸抬起,眨着冷光,冷冷的撇了十七公主一眼。
那模样,真的让人冷进了骨子里去,饶是见过大场面的十七公主,也不禁的吞了吞口水。
展狂可怕吗?是的,展狂是可怕的,展狂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是那么温和的,那是,展狂身边,有雪儿跟着,所以,就算展狂再可怕,那股气息,也有人镇得住。
夜魂不同,他的冰冷,没有人可以融化。
至少,现在在场的,没有人可以化的了他的冰冷。
十七公主差点就打起退堂鼓来了,不成,只要她一想到,要嫁给五大三粗的野蛮人,就什么顾虑也没有了。
不行——她就是要嫁给夜魂。
你不愿意?薄唇一启,冰冷的言语,直截了当的拒绝,我凭什么愿意你不愿意也得愿意,我可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十七公主,难道,你就不怕被砍脑袋吗?一般人都会怕。
夜魂不是一般人,她知道,不过,她能吓吓他的,也就是这样了。
那就来砍吧反正就是不娶她就是了。
呃——怎么选样?十七公主错愕的盯着夜魂,他也太干脆了吧,他是不是不想活了,要不是现在她是瞒着父王来展家的,他的脑袋可就真的不保了,不要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的。
才不是呢。
让你娶本公主,委屈你了吗?夜魂,你不要不识好歹,娶了本公主,怎么说,你也是个驸马爷,总比你依附展家来得强——冷眼一记,扫了过来,十七公主用力咽了口口水,接下来的话,不知道忘在哪里,接不上了。
霍的一声,夜魂立起身来。
欣长挺拔的身躯让十七公主看起来更加娇小弱不禁风,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他的强大冰冷压垮似的。
十七公主小脸一皱。
好嘛好嘛,我知道为难你们了,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呀走走走——十七公主很自觉的走到雪儿的身边,呃——她很自动的忽视了展狂的存在,在场的人,唯一好说话的就是她了,不找她,她还能找谁,展夫人,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怎么做的嘛她连本公主都不称了,自接一路我下来,够亲和了吧。
咦——雪儿抬眸,凝着十七公主困扰的小脸,与适才完全不同。
她看起来,确实是遇到麻烦的样子,雪儿轻轻拿开展狂扣在她腰上的手,立了起来,与十七公主面对面。
公主有何难处?是这样的嘛,我父王要我嫁给蛮邦去当王后,我不愿意,可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话,一定要我嫁,还躲着不见我,父王从来没有这么对我过,他已经下定决心了,我才不想嫁给那种野蛮人呢,所以,我就来了——雪儿有些困惑。
她不愿意嫁到番邦当王后,跟她上展家来有什么关系?你以为嫁进展家,嫁给夜魂,就不用去番邦当王后了?那当然十七公主理所当然的点头,我都嫁人了,那个番邦王难道要抢别人的妻子不成?这就是她打得如意算盘,所以,就算当人家小妾,她也没有怨言了。
轻轻一声叹,雪儿无力摇头。
十七公主还是有些小任性,没错,她的问题是解决了,番邦国君确实是不可能娶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公主。
那么,他们呢,他们展家要面对的是什么,公主真的清楚吗?皇上这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公主,你这是在为难展狂,为难夜魂——我知道了嘛,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嫁到番邦去,展夫人,你帮帮我好不好?要不然这样,我去问问夜魂的妻子,看她同不同意让夜魂纳个小妾——夜魂现在没有妻子。
他已经休了妻了。
公主自然不知道。
如果一旦让公主知道,夜魂休了妻,现在,身边没有女人,那她岂不是更有理由缠着夜魂娶了她,好让她不嫁到番邦去了。
十七公主,这样并不妥雪儿摇头,可不想为立蓉找麻烦,夜魂的妻子现在身怀六甲,马上就要生产,如果知道丈夫要纳小妾,先不管她同不同意,心里一定不痛快,到时候,影响到她腹中的胎儿怎么办?也是——十七公主蹙起了眉。
她只不过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可没有想过要吓人,做缺德事儿。
那——那就让我躲几天好不好?不要让父王知道我在这儿就成了,展夫人,我父王虽然气展家,可是,还是敬畏展大堡主的,所以,他们不会轻易的来展家找人皇上也不会猜到公主会躲在展家。
这样,妥当吗?雪儿拿不定主意,有人落难,伸出援手,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她们这一次伸出援手,真的不会招惹个麻烦回来吗?展夫人,我求求你了——十七公主扯着雪儿的衣袖轻轻摇晃。
够了展狂一把将雪儿扯回自己的怀里,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别扯上展家,皇家的事情,与展家无关呃——十七公主吓得倒退一步。
怎么这样,她已经一退再退了,都没有再要求嫁给夜魂,只不过是想要在展家躲几天而已,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忍心。
呜呜——那我怎么办?其他地方,父王的人,肯定很快就会找到的了,呜——我这辈子的幸福就没有了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说落泪,就落泪,十七公主,哭得伤心极了。
一旁的小太监小宫女立刻上去,三人拥成一团,成了苦命三人组。
雪儿看得心酸。
她也曾经受困,她也曾经想着,要是有人及时的对她伸出援手该有多好,夫君——,她看向展狂,我们留下她好不好?她是个麻烦我才不是十七公主哭着摇头,我才不是麻烦她是父王最爱的心肝宝贝,呜,可是,现在父王都不爱她了。
夫君——展狂一咬牙,大手一握紧,若不是雪儿在这儿,他会干脆的捏死十七公主,省得她在这里扰乱人心。
想要在展家呆着就得规规矩矩,展家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否则,直接把你丢出去好好好,我一定会遵守展家的规矩,一定会的,只要不让我嫁到番邦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十七公主,破涕为笑。
李叔,带他们下去是,堡主’。
李叔领着十七公主三人离开花厅,去安排他们的住处了。
雪儿满是歉意的看着夜魂,一时心软,可能为他们造成了麻烦,夜魂,你觉得不妥吗?没有冷冰冰,没啥情绪。
听不出来,话中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雪儿轻轻呼出一口气,眼儿一转,轻轻扯唇,夜魂,我也是为了你好,才答应下来的呢一举两得的好事,怎么可能错过呢,如果,十七公主真的是一个麻烦,那么,就算她受到良心的谴责,也不会冒冒然的把公主留下来。
留公主下来,也是有原因的。
夜魂抬眸,未出声,仅是看着雪儿。
现在立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晚上起身也多有不便,如厕更要春晓和春夜两个人才扶得动她,其实,只要你一个人就可以了没错。
夜魂一个人就可以把立蓉轻松的抱起来。
不过,立蓉不给他这个机会。
现在,公主住进展家,咱们就有理由说服立蓉,十七公主在府中,她一直都以为你和她还是夫妻,那么,你们就是夫妻,夫妻是需要同处一室的不是吗?冷眸闪过一道亮光。
他懂夫人的意思。
她不会轻易同意的夜魂出声道,说不定,她会很干脆的把他推向公主,反正,她已经不要他了不是吗?休书是他写,那又如何。
到头来,她的态度可是比他还要坚决。
如今,他们的孩子便要出生,她的态度仍是一惯的坚决,不曾改变。
她的性子倔强,如同他的性子冷一般.一时难以改。
那就要看你怎么去做了雪儿挑眉,不过,你可不能惹火立蓉,她的身子现在不能生气说到底,她还是为立蓉多一些,夜魂,我希望立蓉幸福,更希望,你可以为立蓉带来幸福,和你们的孩子一起——……你们的孩子会是立蓉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也会是你最亲的亲人,最后时段,可是极为关键,你得好好照顾立蓉才行我会的夜魂点头,敛眉。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你说什么?你听清楚了夜魂没有再次说明的打算,刚刚,他已经把前头花厅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告诉她,她也听得很认真,很仔细,不可能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他不想再浪费时间,浪费口水的再重新声明一次。
我没有听清楚好吧,就算她真的听清楚了那又能怎么样,难道,她就真该依着他所言的去做吗?不行,不行——现在,她不能生气,万一气过了头,让肚子里未足月的孩子提早来到这个世上,就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罪过。
立蓉——别叫我立蓉抬手,止住夜魂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的脑子有些混乱,现在,她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理清它们,否则,她担心自己会抓狂。
外头的天色,还亮着,夜魂刚从前头花厅回来,就直接把她带离水园,回到她的房间。
没错,是她的屋里。
这一次,他还真的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入驻在这儿了呢。
你说,公主要嫁给你?你又不愿意娶,推拒的理由,就是我这个怀着身孕的妻子,哦不,下堂妻?……为了不让公主发现,其实,你已经写下休书,不让她有理由嫁给你,所以,你必须与我同住一屋,直到公主离开?……他没有开口,虽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反驳,好,很好,非常的好,他刚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她还真的一点儿也没有遗漏。
立蓉努力的让自己心平气和。
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皇上的霸道,她也总算是见识过了。
不正是因为皇上的霸道,她才会嫁给他。
她才会怀上他的孩子吗?公主是皇上生的,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那么,她的任性,也是理所当然的。
为了不给展家带来麻烦,她似乎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不是吗?正如当初一样。
当初,有一大半,不正是因为知道嫁给夜魂之后,展家就不会有麻烦了不是吗?事情,似乎又要从头再来一次。
这一次,逼迫他们的人,从父亲,换成了女儿而已。
夜魂——立蓉真的沉下心了,没有半丝动怒的迹像,她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却没有喝,仅是握在手里,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当个驸马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省得还有下一次。
正如他所说啊,他已经休了她,他便再也没有理由,去拒绝公主。
她也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拒绝公主呢,公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他孤身一人也够久了,娶了公主,说不定是好事一件呢她,竟苦口婆心的在劝他。
夜魂冷了眸,握紧了手,一口牙咬得死紧,全身上下也绷得紧紧的。
他在生气。
任谁都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出来。
立蓉自然也不例外,她将手中的水,推至夜魂的面前,先别恼,喝口水顺顺气夜魂不接,也不喝,只是那样盯着她。
立蓉撇了撇唇,不喝就算了。
要我配合真的没有关系,不过——你觉得再次放弃十七公主真是正确的选择吗?……当初,我们成亲,大家也都以为,那是最正确不过,也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到头来,其实,它并没有好在哪里不是吗?瞧瞧现在,她被他休弃,却又阴差阳错的怀上了他的孩子,而且,是在被休弃之后怀上的。
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不会再娶他在咬字。
好好好,你不会再娶,你不会再娶——,立蓉很识时务的抬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随时都可能扑上来狠狠的咬她一口,她可不想尝试被他咬一口到底是什么味道。
你真的想清楚了?她再问。
很清楚再清楚不过了。
那好吧她妥协了,不再问,你去搬张床过来,从今天晚上,就开始住在这儿,直到公主离开展家为止希望,公主可以早些离开,她轻喃。
声音不大,夜魂,却听见了。
他不这样认为。
十七公主虽然讨人厌,不过,这一趟过来,能多住些日子,他会破天荒的欢迎。
而且——他为什么还要去再搬一张床过来,这屋里,已经有床了。
他们又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
否则的话,孩子是怎么来的。
他没有开口,立蓉还以为他已经认同了,反正,她这个屋,还挺大的,就算再加张床,也不会显得空间太小。
再说了,公主在展家还真的打算住了个一年半载不成,充其量,也不过是住上几天就会离开的吧。
宫里的精致豪华,在展家可没有。
展家随性惯了,并没有太多的讲究。
公主,是习惯不了的。
晚膳,立蓉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十七公主了,一个娇娇小小可爱的如同小妹妹的女孩,不过,她身上的高贵气质,可不是一般的小妹妹身上可以具备的。
长年在宫中,得到的,是最妥善的照料,所见,所闻,所得——所有的一切,造就了不同。
十七公主,尘在立蓉的对面,她的双眼,直差没有直接黏到立蓉突起的肚子上,真的怀孕了,好大的肚子,是不是就快要生了。
看起来——有点恐怖呢。
十七公主吞了吞口水,宫里也有妃子怀孕,她也是见过的,不过——那不一样呢。
至于哪不一样,一时半会,还真是说不上。
你在看什么?立蓉被瞪了半天,说实话,很难自在,她抬眸,笑看公主,再回视自己的肚子,从公主那个角度,根本就看不到她突起的腹部好不好,那公主干嘛还瞪大一双眼,很努力的往她这边瞧。
你这样,不累吗?累啊立蓉点头,肚子里多了个球,怎么能不累呢?咦——十七公主惊惧着一张小脸,那我以后一定不嫁人,不生孩子她才不要受这样的苦呢。
光是看着就好恐怖,更不要说是亲身体会了。
她要躲,最好是躲上一辈子,不要嫁人,不要生子,那就好了。
呃——立蓉眉头微微一锁,意料之外,会听到十七公主这样的言语,她来展家,不就是想要嫁给夜魂吗?可是,现在听她的说法,倒是害怕嫁人生子。
是不是她真的错过了什么。
来来来,别光顾着说话,快些吃,不然,菜凉了可就失了味儿雪儿开口打圆场,立蓉,把你面前的汤喝完,夜魂,立蓉想吃什么,你就帮她夹她交代。
夜魂不语,仅是颔了颔首。
十七公主好奇的瞪着夜魂和立蓉。
看起来,夜魂很护妻嘛,原本以为,夜魂那么冷冰冰的,身为他的妻子,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不过,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他的妻子,应该不赖吧。
立蓉,你幸福吗?突地,十七公主问。
呃——嘴里刚喝进一口汤的立蓉差点被十七公主突来的问题呛到了,啊——你不幸福吗?她看起来好意外的样子呢。
怎——怎么会呢,我很幸福啊立蓉的视线,将桌上的人都扫了一圈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怎么会不幸福。
这里,就是她的家,天天可以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不需要分离。
她也不需要忍气吞声的为别人忙碌,为别人而活。
她有了自由,有了家人,,再过不久之后,她还会拥有自己的孩子——这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如今,这些,全都得到了。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不——她很幸福。
真的?这种事情还能有假的吗?立蓉失笑,为十七公主如此怪异的问话方式,十七公主不幸福吗?原本是很幸福的,十七公主噘着嘴,可是,这一次就不那么幸福了她被逼着嫁给自己讨厌的人呢。
怎么可能会幸福嘛。
而且,父王根本就不理会她的意愿。
她觉得自己被遗弃了,不知道多可怜,怎么会感到幸福嘛。
哦?喝——看她们聊得起劲,完全忘了自己是在餐桌之上,夜魂紧锁浓眉,索性端起汤盅.勺起一口汤,直接递至立蓉的唇边。
她启口,喝了进去。
十七公主,瞪了夜魂一眼,她们正聊得开心呢,他干嘛来插上一脚嘛。
我自己来我来夜魂硬是不松手。
雪儿看得直发笑,很好,十七公主这一次来,看来,是来的好处可比带来的麻烦多的多,于是,雪儿代替立蓉,陪着十七公主边吃边聊。
至于立蓉,一个晚上,她的嘴巴就没有停过,夜魂一直喂,一直喂——他是不是把她当成猪了。
立蓉想大吼。
夜幕降临,点点零星的星子,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上,却依旧那般耀眼。
月亮,只带来朦胧的光线,不知藏身何处。
夜魂,将立蓉小心翼翼的横抱在怀,她坚持自己走,他坚持夜太黑,深怕她一个不小心,磕到碰到,那要怎么办才好。
总之——立蓉的拒绝,到了他那儿,就什么用都没有了。
吵无用,争不用,再怎么样都没有用,立蓉很快的认清了这个事实,于是,她就让他抱,说实话,走上这么一段路,也够她累的了,他爱抱,就抱吧。
夜魂抱着她进了屋,小心的将她放置在床上,再点亮灯,亮得一室清明该睡了他端下身,为立蓉褪去鞋袜,立蓉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他已经做完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方便屈身好吧,算他有理,平日里这个时候,都是春晓或是春夜过来帮她的。
今天,换成了他。
我要洗脸,洗手,黏黏的睡不着她瞪他。
想要忙,就忙个够吧。
夜魂未开口,转身,出了门,一会之后,他又拿了盆温水进了屋。
立蓉洗过脸和手之后,不再为难他,任由他扶着躺下床。
白日里,担心着十七公主来,或许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加上之后,夜魂告诉她,他们必须再次扮成夫妻,只为了堵上公主的耳目,着实,耗费了她不少的精力。
闭上眼儿,她便要入睡。
迷迷糊糊中,立蓉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她费力的睁开眼,入眼的,是夜魂的脸。
你干嘛睡在我床上这里就一张床他不睡这儿,还能睡哪?眼儿,睁开了些。
我已经告诉过你,让你去搬张床过来的嘛,你现在去,反正这么晚了公主也不会知道的她推他。
力气小的,连挠痒都嫌不够了。
夜魂身形,未动半分。
你还躺着干什么?快睡他已躺下,而且,还拥着她,让她笨重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为了防止她再开口说些他不爱听的话,他干脆就闭上了眼。
夜魂——……夜魂,你给我起来……夜魂,别以为装睡就没事了,睁开眼,给我下去,不搬床,你就睡地上……夜魂——,该死的,他是赖定了她是吗?我的肚子太大了,要是你再不小心的把我挥出去,到时候就是一尸两命她咬牙。
故意加大了声音,在他耳边道。
装睡的男人,终于装不下去了,霍地睁开了眼,眼中,自是无半点睡意,细细的凝着立蓉的脸,我不会那样做再也不会。
那种事情,你自己也控制不了好不好她故意的,故意引起他内疚之意,然后,离开她的床,还她清静。
我可以你不可以,你快下去了,我要睡了你这样也可以睡他将她的脑袋直接按到他的胸口,牢牢的,不让她再动弹半分,立蓉咿咿呀呀好一阵子,结果,一个字眼也蹦不出来,片刻之后,睡意实在太浓,她,也就这么沉入梦乡,无意再要求夜魂去另搬床过来。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夜大哥,夜大嫂——十七公主嘴巴可甜得很,一天到晚黏在夜魂和立蓉的身边,她身为公主。
展狂可以不把十七公主当公主看,雪儿却还有些顾虑,跟立蓉商量之后,决定,能离十七公主多远就离她多远。
省得她无事可做,一缠上来,一时半会还真不好脱身。
只不过——展家别庄说小不小,说大还真得不太大。
夜不是他的姓夜魂不姓夜,那他姓什么?姓克,夜魂不过是个别号,如同堡主在江湖上的名声一般夜大嫂?唉——听得怎么这么别扭,立蓉叹息,叫他夜魂是没什么不妥,叫他夜大嫂,那可是大大的不妥,还是唤她的名比较好。
听着自在。
展狂在江湖上的名号?十七公主努力的想了想,毕竟常年身在深宫,对江湖上的事,可没那么上心。
不过,展狂的名号也太大了点,宫里也无人不知,展狂可是不把父王放在眼里。
夜魔展狂,夜魔、夜魂——对哦,夜魂后面还跟着展狂呢,怎么夜魂倒成了他的名。
夜大嫂,呃——不不不,克大嫂,那夜魂的本名叫什么?十七公主一脸感兴趣,不打听清楚,她可不罢休。
在展家,大门也不能出,深怕被父王派来的人找着了。
外头的风声已经传至,父王已经派人到处找她了,她可得躲得紧紧的,展家是安全了,可是——天天呆在屋里,什么也不能做,哪儿也不能去,还真的好无聊,这会儿,总算是找到点事儿做了。
展狂那个男人,真的小心眼的很,不过是跟雪儿亲切了些,多缠着她说说话儿嘛,他就沉着一张脸了。
他不喜欢那个名儿立蓉微微敛眉,我也不喜欢夜大嫂夜大嫂的叫,公主,往后直接唤我立蓉就成了那怎么可以——她还想套近乎呢。
您是公主,直接唤名,是应该的现在我不是啊十七公主摇头,我现在是在展家避难哎,那个凶巴巴的展狂说了,如果我不照着展家的规矩来,他就把我丢出去自生自灭,我就要嫁给那个更凶巴巴的番邦王当王后了,那我就这辈子就完了为了一辈子的幸福,她还是决定先小小的忍耐一下。
反正,除了展狂和夜魂外,其他人都不坏。
十七公主撅着嘴儿,做着鬼脸,气冲冲的样子,逗笑了立蓉,公主,你又没有真的见过那位番邦王后,你怎么知道他就不和你得意呢,不管什么人,也得看过之后才知道,风言风言听得多了。
虽然不是空穴不来风,不过,流言通常只会越传越夸张。
才不用看十七公主不在意的挥挥手,每一次番邦使节过来的时候,我都有去偷看,真的好吓人,高大的跟头大熊一样,光是看着,我就觉得呼吸困难,要我跟头熊过一辈子,那还不如先杀了我比较快还真直率。
立蓉笑得更高兴了,只是,她现在的状况,实在不能太大声的笑出来,不然,会笑到肚子痛。
她的肚子里,现在可有个小宝贝。
痛——糟了,笑过头了。
立蓉姐姐,你怎么了?十七公主没见过这等场面,吓了好大一跳,伸手却又不敢直接碰,你没事吧,哪里痛?哪里痛?快来人哪,快来人哪,出事儿了,快来人哪千万别怪她大惊小怪,她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嘛,十七公主差点急的落泪了。
立蓉顶着那么大一个肚子,要是真出个什么是,要是——该死,你怎么了?十七公主还没有缓过神来,眼前就莫名的多了一个人,夜魂不知道什么就像抹魂魄的在立蓉身边,将她小心翼翼的托着。
你来了你来了,你可算来了,立蓉说痛,我不知道她哪里痛哎没——没那么夸张好不容易,立蓉止住了笑,也止住了腹中的轻微痛,还好,还好,没有很过头,要是把肚子里的小家伙笑到提前来到这个世上,那可真是乐极生辈子,公主,你也别忙活了,先停下来转悠的她头晕。
定眼,夜魂一脸紧绷,连头毛都根根绷得紧紧的。
正襟危坐的样子着实让人看得一头雾水。
他是遇到什么强硬的对手,对头了吗?你怎么会来?他今儿个不是有事儿,出去了吗?……他只是出去一会,便回来了,一直都在外头,见十七公主在里头与她聊着天,她的神情还不错,他便没有进来扰了她们的雅性。
谁知道,她们聊着聊着便过了头。
一笑起来,便酸了腰。
你真的没事吗?冷眸之中,不掩忧心,她这个样子,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一双眼凝,细细的打量着她全身上下,深怕遗漏了哪一处。
他的紧张,让立蓉心头一紧。
这个男人——有时候,真是让人揪了心,他冷漠,难道就不能一直这样冷漠下去吗?为什么还要时不时的让她看到,他其实并不那么冷漠的一面呢?没事,不要紧张下意识的,她柔声安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夜魂轻声自喃,喃喃自语的声响,小到大概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得到,不过,立蓉听到了。
因为,他离她,实在是太近。
夜魂收敛了心神,确实立蓉真的没事,才立直欣长身躯,看向十七公主,公主,若时我事,请回吧请回?回哪?十七公主怔怔的眨巴眨巴眼,她现在怎么说也是客人吧,他怎么可以这么直接就赶人呢,呜呜——展狂赶她,夜魂也赶她,她做人有那么失败吗?怎么说,她也是当朝的十七公主,是皇上的女儿哎。
是个公主哎,真是——气死个人了。
十七公主狠瞪了夜魂一眼,转身离开,她先前怎么会那么蠢得想要嫁给夜魂呢,幸好立蓉已经嫁给他了。
要真的嫁给夜魂,她还是宁愿嫁到番邦去当个王后。
看他的冷眼,冷脸和他阴阳怪气的性子,会让人想要早死早超生。
三日,立蓉不见公主上门,她还有些纳闷了呢,公主在展家也确实没有几个人可以说话的,雪儿这些日子,被展狂霸占着,连她都见的少了,天知道,展大堡主又是使哪门子的性子,连傲人,无忧和无虑也经常往她这儿跑,哭诉着,爹都不让他们见娘。
夫人在生堡主的气追问之下,夜魂突地道。
其他人没有人知道,雪儿和展狂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展狂黏妻那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一次,情况可是比以前的更加严重了。
李叔不知,春晓不知,春夜不知。
她挺着个大肚子,来往都不方便了,那就更不知了。
雪儿才不会无缘无故的生人的气呢,堡主又怎么惹她生气了?夫人要来陪你,见你肚子太大,深怕有个万一,她想小心看顾着,夫人说了,头胎通常都比较危险,但是,堡主不同意,怪夫人花太多的时间在你的身上,除了晚上,堡主几乎见不着夫人是个男人,就会生气。
若是以前,夜魂定然无法理解,这到底有何气可生的。
夫人不是天天有回房吗?立蓉的肚子越来越大,早就不方便天天到膳厅去用膳了,除非必要,都在屋里用,夫人也常常陪着立蓉在屋里用膳,包括傲人和两位小姐。
然后,堡主和他,便被扔在膳厅无人理。
其他事情,夜魂暂时还可以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夫人提到的,头胎通常都很危险,他的一颗心,便无法轻松放下,他不喜欢那种陌生的感觉。
却不得不日日背负。
深怕她因他而有个什么闪失。
怪不得——立蓉低喃,怪不得最近难得见上雪儿一面,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她快临近产期,只能整日呆在屋里,怪少时雪儿会生堡主的气,这事儿,女人会在意一些,不过——我可不像因为我,让他们夫妻感情不和不过,想想,那也是没有可能的事。
展狂疼妻如命,怎么舍得让雪儿生气呢。
疑惑的眼光,瞄向夜魂,那现在呢?雪儿还在生堡主的气,气得连门都不愿意出吗?是堡主不让夫人出门呃?如若真是这样,那雪儿只会越来越气。
霸道的男人,还真是用错了法子。
直至生产的前一天,立蓉还是没有见着雪儿,连用膳的时候,都没瞧见雪儿的人影,阵痛的那一日,夜魂慌了手脚,平日里雷打不动的男人,心慌,心惧——曾经所见难场的画面,一次又一次的浮现,让他想代她受过。
女人生产,那是人生一大劫啊。
立蓉,不要怕,不要怕,没事的,只要用力就会没事的,很快,很快,你就可以见到可爱的孩子了哦雪儿终于现身了。
她握着立蓉的手,努力的为立蓉打气。
当初,她生下傲人的时候,身边没有丈夫,没有公公婆婆候在一旁,为她担忧,有的仅是立蓉在一旁为她打气,展家上下的仆佣为她忙碌。
现在,立蓉的情况,至少比她好得多。
所有的一切,都比她好得多,那么,立蓉所受的苦,就该比她少。
没事,没事——她的额上,早已泌满了汗水,脸色有些发白,一口牙,咬得死紧,一阵又一阵的痛,更让她握紧了双手,雪儿,不要担心,我没事,再过一会,再过一会——真的好痛。
立蓉,你怎么了?雪——雪儿,把夜魂——叫进来——好好好没有犹豫,雪儿答应,立刻跑出去,揪着夜魂进了屋,女人生产,男人禁入,这是规矩,不过,现在才管不了这么多了呢,女人辛辛苦苦耗尽生命的为男人生儿育女,生产的过程在一旁陪着,有何不可,天知道,这规矩是因何而来,立蓉,夜魂来了,夜魂来了——立蓉睁开眼,眸光有些闪,好不容易捕捉到夜魂的身影,夜魂一脸惨白,看到她痛苦的样子,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她还要严重。
你——都是你的错立蓉抓起他的手,用力的咬着,都是你的错——她很用力。
似要活生生的咬下他一块肉。
他感觉不到痛,只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一旁的产婆说了些什么,夫人说了些什么,他听不到,他什么都听不到。
夜,过去了。
日阳伸空之时,一声啼哭,带来了希望,立蓉松了空气,差点晕了过去,全身软绵绵的再也提不起力气,她,连睁眼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生了生了,是个儿子,一个大胖小子果然够大,比一般刚出生的孩子大得多,怪不得立蓉会生得这么辛苦。
我可以睡了吗?,立蓉看着产婆,有气无力的问。
可以可以,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产婆很豪爽的道,雪儿接过小娃儿,脸上挂满了泪水,那是,迎接新生命的喜悦。
她很高兴,为立蓉,为夜魂,从今往后,怀中的小人儿,便是他们两个人的骨血,那是一辈子都扯不开的。
夜魂,你要抱抱吗?雪儿抬头,刚想把娃儿递过去,才发现,夜魂一直无声无息,细眼一看,他早就晕过去了。
适才的那一幕,把他吓倒了吧。
一个晚上,他们都累了。
宝宝要乖哦,你爹娘都累了,等他们睡醒,你们一家人,就可以好好的见个面了呢,孩子还小,什么都听不明白,雪儿却说的开怀。
一个晚上,她也未睡,不过,一点都不觉得累。
心,不累。
她有预感,立蓉和夜魂,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得开了,不是因为这个孩子,而是,他们之间的另一种牵扯。
是感情的牵扯。
无情的夜魂,似乎,也多了那么一点点情感了,不是吗?silvia_z,。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缓缓的睁开眼,身体难免一抹空虚,似乎被整个掏空了一般,感觉是好也是坏。
毕竟,肚子里的份量,慢慢的增加,也承受了好几个月,早已习惯,一夜之间,肚子里的重量消失了,感觉,有些奇妙。
母子平安!真是太好了。
立蓉,醒了——眼,才刚睁开,耳畔,便传来春晓的声音,立蓉,你觉得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东西。
立蓉睁着眼儿,轻轻摇头。
不——她现在还不想吃东西,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看自己的孩子,那个,拥有她的骨血和夜魂骨血的孩子,春晓,孩子呢?夫人在照顾呢,现在已经睡了,睡得很熟,立蓉你辛苦了呢,孩子好大一个,等他懂事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他让你受苦。
春晓玩味儿的道,现在,展家可都洋溢在一阵喜悦当中。
家里多了一个小生命,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儿。
孩子笑声和哭声,都会让人觉得美妙。
立蓉没有开口,仅是扯着唇畔,笑着。
立蓉,告诉你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哦!春晓压低声音,好似真的在跟立蓉说着悄悄话,其实,屋里就只有她和立蓉两个人而已。
什么?夜魂陪着你一起生宝宝,结果,你睡之后,他也晕过去了,晕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了,不过,大夫看过了,说他只是惊吓过度。
老天,惊吓过度哎,当叶老大夫这么说的时候,一旁听着的人倒觉得惊吓过度了呢。
他——晕过去。
惊吓过度?立蓉的脑子有片刻反应不过来,夜魂哎,那个男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吓到他的,呃——或许,女人生孩子的事情,是有些难以想象,不过,他又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
杀过人,死状凄惨的人,他也没有少见过。
对了,他的手,有没有被她咬下一块。
昨天,真的气过头了,一阵又一阵的痛,让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只想找到那个罪魁祸首,让他也尝一尝那不是一般的痛。
他——当时连堡主都瞪了眼,谁也没有料到,夜魂会这么经受不起刺激,不过夫人说,那是因为夜魂太在乎你和孩子,所以才会这样,他很坚持了,才会等到你入睡之后,才晕过去。
不然,中途他就晕了。
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呃——他的精神绷得太紧了,才会一放松,就直接陷入沉睡,久久不起。
这段时间,他的身体一直都是绷得紧紧的。
立蓉抿了抿唇,此时此刻,她不理解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东西,或许,心里头,有着浓浓的感动。
或许——好吧,不是或许,她是真的很感动。
也很意外,他可以为她做到这一步。
他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吗?他不是可以冷漠的对待任何人吗?包括他的父与母,包括他的族人,这会,他倒是真的在意起她来了吗?她真的可以这么认为吗?他们的孩子——或许,这真是一个转机吧。
她,真切的希望着。
……冷眸,猛然睁开,片刻,无法理会自己身在何方。
直至身边的人影,让他想起,自己为何好好的会躺在床上,起身,看向床前立着的人,堡主——展狂淡扫了一眼,醒了。
是的。
不过——我怎么了?他站起身来,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突然躺在床上,他明明就在立蓉的身边,看着她,看着她——老天,她怎么样?立蓉她——她很好,这个月好好休息,就没事了,倒是你,别绷得太紧,大夫已经说过,轻松一点,你们的孩子已经平安落地。
是。
回答的还真快,展狂轻哼一声,他倒是不认为,夜魂真的可以放松。
当初雪儿怀孕的时候,他只差点没有疯掉,如若夜魂的心情与他无异,那么,他会恭喜他,生命中,拥有一个可以真正去紧张的人,那种感觉真是该死的好。
只不过——雪儿尽跟他闹别扭。
该死——她到底想要闹到什么时候,一想到妻子的闹别扭,展狂的脸,当场黑了下来。
他是她的丈夫,该死,就算是他的错,就算是他的任性,难道他的性子,她还不知道吗?这一个月,你只需要好好的照顾她,别的事情,暂且放一边。
是。
过去吧,陪着她。
是。
夜魂出了屋,朝着立蓉的房间而去,展狂随后也踏出了房门,夜魂守着立蓉,雪儿便不会时常出现,她就会乖乖的呆在水园。
不会连他都往外赶。
展狂回到水园,雪儿正在细心的照料立蓉和夜魂的孩子,她的全副心思可全都放在小娃娃的身上去了。
连展狂入屋也没有半点感觉。
娘,小弟弟为什么都不睁开眼?无忧困惑的看着双眼紧闭的小娃娃。
姐姐真笨,小弟弟累了嘛,才要睡觉觉啊。
无虑很聪明的解惑。
才不是这样呢,小弟弟又没有做事,怎么会累。
她们也不会累了,没有做事情,不过,有时候,也会玩累哦。
小弟弟没有做事,也没有玩,而且,睡了好长时间,在蓉姨肚子里的时候,蓉姨就说了,小弟弟在她的肚子里睡觉呢。
小孩子都要睡这么久吗?一双女儿的对话,逗笑了雪儿。
她一手一个,将女儿们牵到身前,轻轻的,在两张粉嫩嫩的小脸上各印下一个吻,傻丫头,小弟弟还小嘛,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你们小的时候,奇Qisuu.сom书也是这样的啊。
哦——姐妹两个恍然大悟。
原来,大家都一样的呢。
娘,那小弟弟要睡多久?无忧和无虑互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挂着可爱的问号。
等他睡够了就会睁开眼,看着你们了哦。
雪儿笑着解释,眼中,却闪过一抹不可错辨的忧愁。
她该高兴的,只是——不准再想。
突地,一只大手,将雪儿拉了起来,直接霸道的拥进怀里,无忧和无虑被吓了一大跳。
爹——哦——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都没有注意到,展狂未回答她的话,也没有看一双女儿一眼,大手,直接抚上她的小脸,不准再想。
明眸,对上他的黑眸,无需多余的言语,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看得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
多年来的夫妻,他们早已心意相通。
只是——有些事情,岂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
我知道,他一定过得很好。
……爹,娘——两个小家伙,一人扯一个,一个扯着雪儿的丝裙裙摆,一个扯着展狂的下摆,一摇一摇,想要惹起父母的注意,呜呜——自己去玩。
展狂低头,看了无忧和无虑一眼,开口道。
=奇=不要,我们要跟娘在一起。
两姐妹很坚持,雪儿伸手轻轻推着展狂的胸膛,再度蹲下身,拥着无忧和无虑,夜魂醒了吗?=书=她知道,他到夜魂的屋里去了。
=网=嗯。
春夜——雪儿开口,唤着外头的春夜,不一会,春夜便进了屋,恭恭敬敬的唤过展狂之后,才步至雪儿的身前,夫人,什么事?你先在这儿照顾孩子,我去看看立蓉醒过来没有。
牵着无忧和无虑的手,便要离开。
夫人,那边有春晓照料着,没事的。
春夜吞了吞口水,眼角看了看展狂,呃——说实话,堡主的脸色实在是有够难看的,她可不确定,堡主真的乐意看到夫人这个时候去看立蓉,早先堡主就不乐意夫人把全副的心神都投注在立蓉的身上。
呃——堡主很爱夫人没错,可是,堡主也很霸着夫人啊,只要夫人把眼光瞥向别的地方,堡主的脸色就开始难看了。
我知道,不过,还是要去看看她——雪儿看着春夜,轻笑颔首,这边,就先麻烦你了。
是。
春夜再看看一脸不豫的展狂。
呃——真糟糕,每看一次堡主这样的脸色,她都有一股想逃开的冲动。
拜托,夫人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只要陪着堡主就行了。
雪儿才刚踏出房门,展狂便跟了出来。
大手一伸,再度将雪儿的身子扯进了他的怀抱之中,铁臂,完全不给雪儿挣开的机会,你不用去了。
她就是要去。
雪儿侧首,瞪了他一眼。
立蓉才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心情也复杂,我去陪陪她,跟她说说话而已,无忧,无虑,跟着爹好不好?无忧和无虑,小心翼翼的看了父亲一眼。
最后,纷纷摇头。
我们去找哥哥。
话落,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跑去,傲人在书房里上课呢,年纪越大,他要学的东西就越多,特别是傲人很有当哥哥的自觉。
所以,他发誓要当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哥哥,往后,弟弟妹妹们有什么不会的,不需要问别人,直接问哥哥就可以了。
哎——雪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双女儿就这样跑开了,一回神,她恨恨的瞪了丈夫一眼,都是你了,为什么表情不可以和善一点,女儿们都被你吓跑了。
嘟着嘴儿,她仍是气呼呼的。
展狂眯了眼。
儿女的喜欢与否,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她的感受,这些日子,她也该气够了。
你放手了。
雪儿推他。
展狂仍是纹风不动,他就算不用力,三个雪儿也推不动他,更不用说,他压根就不想放人。
你不需要到立蓉那边去。
为什么?她又瞪他,瞪习惯了,她都觉得自己的眼睛会不会因为瞪他太多次而出现问题,这个男人,有时候就会有气死人的能耐。
夜魂在那边。
夜魂在那边关她什么事?雪儿想冲口而出,不过,幸好她有想一想,夜魂在立蓉那边,好吧——看在夜魂直接晕过去的份上,就让他一个人守在那儿嘛,要是她过去了,陪立蓉聊天,夜魂又会被晾在一边。
夫君——唤得有些重,一点都不温柔,等到立蓉做完月子后,我要去独龙族。
好。
答得真爽快。
你不能去。
……刚毅的脸,一沉,一双黑眸,定定的锁住雪儿依旧俏丽的小脸,该死的小女人,她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收回去。
才不要。
雪儿撇头。
收回刚才的话。
我为什么要收回去。
她就是不收又能怎么样,她要去看儿子,不是去找仇人报仇,到独龙族,他仍是冷着一张脸,这样也就算了,他却好似谁都欠了他似的,她可不想他吓着了儿子呢,好久不见,她真的好想清儒,这一次,她会带着傲人,无忧和无虑一起去,在独龙族住个一年半载的再说。
除非我死,否则,别想丢下我。
雪儿撇唇,就知道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别乱说话,我又没有要丢下你,只不过,家里还有别的事情等着你做,我不能耽误你。
她说的轻松得很,仿佛,他所做的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天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忙,完全是因为她。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绷着一张脸,到时候,一起去,一起去好不好?她的妥协,总算是让展狂稍稍的缓了脸。
巧力一使,展狂将雪儿横抱在怀,直接朝他们的屋里走去。
你要去哪?回房。
现在回房做什么,我要去看着小宝宝了。
没有必要,春夜会看着他,而你,该睡觉了。
她也一夜未睡,跟着立蓉一起紧张,若非知道就算强拖着拖她不走,他定然不会让她一直守在那里。
じ☆可ゞ珂,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再度睁开眼,立蓉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牢牢的握住,一起置到丝被之中,她有些茫然的侧眼,入眼的,尽是属于夜魂的冷俊容颜,他的眼眸紧闭,呼吸平缓,看来,他是睡着了。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想睡了为什么不回房里去睡?好几个问题同时充斥着立蓉的脑袋。
夜魂——她开口,轻唤,出声的声音,告诉她,声音着实太小,小到,沉睡中的人,是听不到的。
呜——肚子饿了。
春晓呢,春晓,她肚子饿了呢,口渴,想喝点水,吃点东西。
夜魂——,再度开口,声音稍微大了些,夜魂身躯猝然一动,下一刻,那双紧闭的眼眸,睁得开开的。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表情很严整,定定的注视着立蓉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丝反应。
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动作不大,被他握着的小手,轻轻用力,示意,他可以放手了,不过,夜魂很干脆的当作不知道她所要表达的意思,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我不累。
他是铁打的。
立蓉又兴起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春晓告诉我,你晕过去了。
……冷俊的容颜,僵住了,握着她的大手,也僵住了,立蓉失笑的摇头,老天——这有什么好不能承认的事情吗?他又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
夜魂,你怎么了?快回神,快回神——她晃着他的手,你是不是睡着了?要是真的累了,就回房去睡哦。
回房?夜魂及时的抓住了关键字眼,现在,他不想回他的屋里去,往后,他们会住在一起,或许,等孩子再大一些,就可以住到他的屋里去了。
不过,夜魂的决定,并不想这个时候,就告诉立蓉。
现在的她,是经不起刺激的,生气,对她的身体可不好。
这一个月,他会依着她,无论,她想要做什么。
我没事。
魂都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还说没有事,帮我叫春晓进来一下好吗?除了肚子饿,想喝水之外,呃——其实也不是那么想了,她最想的就是先看看她的儿子,自己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拼着老命生下来的小家伙。
会是什么样子呢?老天——她该先看看孩子再睡的,就算再累,也不缺那点时间,立蓉有些懊恼。
夜魂未动,仅是看着她。
有什么事,我去就可以了。
他去?也好——反正,他辛辛苦苦生的孩子,他也有一半,我想看看儿子,你去雪儿那里抱过来好吗?这一个月,孩子可能都得麻烦雪儿帮忙照顾,女人生产完,要做月子,她也不能避免不是吗?我叫春晓——夜魂松开立蓉的手,颀长挺拔的身躯出了房门,直至看不到他的背影,立蓉才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的样子,看起来太小心翼翼了,他是夜魂,却觉得一点也不像是夜魂呢。
真是的——期待着他的改变,如今,他是变了,她却有些无措。
他仅是出去一会,便回来了。
他仍是坐在这儿适才所坐的床沿,大手,仍是极度自然的握着立蓉的手,我让她到水园去了,过一会,她就会把孩子抱过来。
嗯。
立蓉轻轻颔首。
没有多久,春晓,便抱着孩子过来了,她的身边,还跟着春夜,进了屋,看了夜魂坐在床沿,手,还伸到被子里头去,春晓和春夜,互视了一眼。
夜大护卫,还真是变了不少。
不——表面上他是没有变多少,不过,心里可软了,就跟堡主一样,为了夫人,可是软得一蹋糊涂,不过,有时候的坚持,也够让人吃不消的了。
春晓将孩子抱上前去。
立蓉,你的宝宝来了哦,不过,他还在睡呢。
夜魂,将立蓉扶起来,她有些紧张,有些兴奋,小心翼翼的从春晓的手中,接过孩子,孩子还小,软软的。
她对小孩子并不陌生,雪儿的三个孩子,除了清儒之外,她都是从小看到大的,傲人,无忧和无虑——她真的不陌生,只不过,孩子变成了自己的亲身骨血,有些心情,相当复杂。
孩子——她轻喃,唇畔的笑,温和而柔软,充满着无尽的母性光辉,她已经是个母亲了,怀里,拥抱着的,是她的骨血,是她的血亲,往后,她会和孩子相依为命,一辈子都不分开。
真好——夜魂看在眼里,心,似被揍了一拳,大手一伸,不自禁的,将立蓉和孩子一起抱入怀中。
女人生产的过程,是那么的惊心动魄,仅是那一瞬间,女人的地位,变得那么伟大,那是任何一个男人,所无法做到,无法真正体会的。
春晓和春夜,互视一眼。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很识相的在这个时候离开,不要打扰他们一家人相处的温馨时刻。
一家人,真好不是吗?夜魂和立蓉在一起本来就很好啊,他们都很看好,只不过,前段时间,夜魂的所作所为还真是让人有些光火。
不过,现在,他已经变了。
立蓉没有注意夜魂的动作,更没有注意到春晓和春夜已经离开,她的满腔心思,全放在怀中的孩子身上。
你说,他可不可爱——她喃喃,似乎在问身边的人的意见,事实上,她不是,她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她的表情,已经告诉别人,她的答案是什么。
夜魂看了孩子一眼,没有回答,说实话,刚出生的孩子,实在谈不上可爱,说句丑也不会觉得过份。
不过——就算他再不识趣,也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说这个。
很可爱对不对?是。
他长大以后,一定很好看,傲人小的时候,也很可爱,然后,越大越可爱,越大越可爱——从傲人的身上,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儿子的成长经历了。
是。
不过,他比傲人刚出生的时候还要大些。
所以,她生得也比较辛苦一点,不过,现在,看到怀中的宝宝,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真的。
嗯——对了,还没有给孩子取个名呢,该叫什么好呢?手指,轻轻抚过孩子粉嫩嫩的小脸,真的好软,软绵绵的小东西,仿佛只要稍稍用力一些,就会伤到他一般的。
……我都快想不起来,我本来的姓是什么了。
不是快想不起来,是压根就想不起来,太遥远了,她的名字一换再换,立蓉,算是确定了。
那就姓克吧,总不能跟你姓夜——她在自言自语,真的只是在自言自语,不过,听在夜魂的耳里,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他本姓克。
不过,之于他,姓什么,并不重要,是不是跟他姓,也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孩子的身上,流着他和立蓉的血。
这是一辈子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克呢,这个姓这边用的人还真少,以后说出去会不会很奇怪呢?她俯身,轻轻的在小娃娃的额上亲吻一口,宝宝,姓克也好,往后一讲出去,人家想忘也忘不了,娘一定会为宝宝取一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
夜魂环在她身上的手,突地,加大了力道。
他终于发现,立蓉完全沉于自己的思绪当中,根本就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啊——她惊呼一声,飞快的抬头,看了夜魂一眼,不明白他好好的干嘛要弄疼她,她现在的身体相当于病人好不好?你怎么了嘛?还好,她没有一时惊吓过压把手里的小娃娃一把丢下去。
冷眸一眯,视线,投注在她怀中的孩子身上。
我是他的父亲,他的名字,我会取。
呃——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不过,他要取就让他取吧,这也算是他身为孩子父亲的权力吧。
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要事先声明一下,省得到时候再来烦,就晚了。
我告诉你哦,你可千万不要再取个跟你差不多的名字,夜魂夜魂,又是夜,又是魂,在江湖上听听确实挺有威力的,不过——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以后整天想要闯荡江湖。
嗯。
记住,记得牢牢的。
孩子给我。
他伸手。
立蓉不让,她还没有抱够呢,干嘛要给他,他想抱有的是时间可以抱啊,她现在是可怜人,没有特许,短时间内,是不能轻易下床的。
否则,落下个什么病根,那可太不怎么好玩了。
等一下再给你抱。
你该休息了。
我不累。
你累了。
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里的小娃娃就已经被夜魂给抱过去了,而且,他还站起了身,立蓉想够也够不着。
夜魂——等你的身体好些,你想要抱到什么时候都行。
我现在就要抱。
她瞪他,咬着牙,你要是敢把孩子抱出去,你也不用进来了。
她对着肚子好几个月,每天都在想着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又经历了生产的难关,好不容易,孩子出生了,她才抱了这么一会,他就要把孩子带走,什么男人嘛。
立蓉的话,止住了夜魂的脚步。
他是不可能不进她的房,却也知道她的性子。
于是,他又抱着孩子,坐回立蓉的身边,不过,他并没有把孩子放回她手里的意思。
绷着一张脸,活似对面站着的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不——就算是杀父仇人,他大概也仅会是冷冰冰的看着别人而已。
不一定会沉着一张脸。
给我。
我抱着他,你休息。
那……好吧。
衡量了一下,立蓉决定还是依着他的意思就好了,孩子还小,也该多多的休息才是,那……再过一会,让春晓来把他抱走吧。
嗯。
他轻应。
小手,攀上他的手臂,立蓉软软的靠在他的肩上,看着他怀里的小宝贝,心,异常的平静。
也觉得……这一刻,真的很幸福。
用再多的东西,这一刻的感觉,她也不肯换。
------------克清扬——是夜魂为儿子所取的名,清扬清扬——亮个名字也确实挺好记的,也挺好听的,立蓉可没有为难夜魂。
其他人也觉得克清扬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孩子姓克——在取好名的那一刻起,立蓉便让夜魂亲自修书一封,再让人送到水族去,让他爹和娘,清扬宝宝的爷爷奶奶,可以安下这份心。
她怀了孩子的事情,一直不曾知会水族一声。
所以,他们一直都不知道。
她是在赌一口气,夜魂那时候,真的气坏了她,现在,她身为人母,时过境迁,有些事情,再回头看看,没那么严重了。
到时候,咱们从独龙族回来,再顺道到水族一趟,这一次,你抱着清扬一起,呃——夜魂要去吗?他不去——很好——很快,完全没有思考的替夜魂拒绝了这一次机会,夜魂已经去过独龙族了,倒是立蓉——想也知道,若是夜魂知道她要去独龙族的话,反应大概只会跟展狂一个样。
他要跟。
却没有理由啊。
展狂是陪自己的妻儿去独龙族探望岳父岳母和自己最小的儿子。
夜魂呢?清扬是他的儿子,不过,他已经休了立蓉,独龙族内也没有他的岳父岳母。
呵呵——雪儿失笑,她的脑海里,已经能想像到时候,夜魂的脸色会是什么样子的了,这样真的好吗?夜魂抓狂的样子,可不会太好看。
虽然,他们还没有这个机会瞧上一瞧。
不过——聪明人,都不会想要满足这个好奇心的。
天知道,夜魂抓狂的样子,是不是可以直接吓死人,或是直接动手——一点儿理也不讲呢。
立蓉想想也是。
她退一步,那这样吧,我们先不跟他讲,到时候,他要去自己跟,不跟上,就是不去,那就不能怪别人了。
我好同情夜魂。
雪儿捂着唇。
还好,夜魂这会不在屋里。
我也是——立蓉,笑得更开心。
|ぃ天蠍メ吻ミ,|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章立溶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她的一身骨头都躺酥了,不要说是一个月了,她向来不是体弱的人。
身强体壮,没有具备这个,她也怕是活不到这个时候。
她是丫环的身子,丫环的命,真的让她好好的当个懒人享享清福,还真是有些为难她了呢,她还宁愿,不要做这月子,呃——其实,有很多人,并没有依着这样的规矩去做,有些时候,生活不允许,有些时候,是环境所逼——那些人的坚强,这一会,立蓉很是向往。
她一点儿也睡不着,不然就是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在经过两天,晚上睁着眼,看着黑漆漆一片之后,立蓉还是决定,白天不睡,晚上睡。
你在做什么?立蓉试图移下床的身躯,因为突来的声音,僵在床上,这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微张的嘴,抬头看着来人。
是夜魂,刚才,他出去了——他没有说她出去做什么,不过,一般这个时候,他是不大会出去的,这大半个月,展家的事情,都不需要他来打理。
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他们来处理的,那么,展狂必定会亲自去处理。
而夜魂——他唯一的工作就是时时刻刻的守着立蓉,只要立蓉有什么需要,比如说,想喝水,肚子饿,无聊想要找人聊天,想要看看他们的儿子——这些,夜魂都能一个人一理,春晓和春夜想帮忙。
当然,夜魂并没有拒绝。
食物还是要厨房准备的。
他只不过是去拿而已。
至于儿子,偶尔,他会让立蓉抱一下下,一天一天过去,立蓉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好了,不过,很显然,有的人可不这么认为,立蓉还是被当成重度病患,要抱儿子,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抱一下,感受一下儿子的体温之后,他就接过来。
然后,立蓉只能从他的怀里看到儿子。
他很有耐心,真的——你——你怎么回来了?他会不会太快了点。
夜魂淡漠的扫了立蓉那张不自然的小脸一眼,怎么,她是很意外,他回来的如此及时。
十七公主已经被接回宫了原就没他什么事,不过,展大堡主有令,不,该说展大夫人有令,该做的就做到位,到时候,就算别人想要在鸡蛋里挑骨头,都不可能了不是吗?十七公主已经回宫了?立蓉叹,惊叹,可是,我还没有跟她道别哎为什么都没有人知会她一声。
十七公主在展家住了挺长的时间,一直都是个秘密,外头的人都不知道,其实,失踪的十七公主,就在展家里。
展家上下,封嘴的能力相当的强。
不该嚼的舌根,他们是怎么也不会到处去乱说。
没有必要夜魂面无表情的把立蓉扶躺在床上,不容她拒绝的将她扶上床。
什么叫没有必要立蓉想要挣扎,不过,想也知道,她这辈子的力气加起来,也不可能大过他的,十七公主回宫之后,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谁也料不到话声别,难道很过份吗。
最最重要的是——十七公主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被皇上迎回宫,她一直都是态度坚决,不想嫁到番邦去当王后。
不见就不见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得轻松好无聊,平时,公主还会过来陪她聊聊天,逗逗趣儿呢。
跟夜魂聊天——老天,短短的几天之后,立蓉就发现,那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好的主意,跟他说,不如跟自己说,他除了会随声应和,嗯,是的——除此之外,回话也就是那么简单的几句。
而且,还是他认为需要回答和有必要回答的。
通常,闲聊是不包括在里头的,所以,他只会哼哼哼的,立蓉开始学会自言自语了。
雪儿,堡主他们现在在哪?在外头送公主了吗?十七公主回宫之后需要嫁到番邦去吗?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夜魂俊脸发黑。
该死的,她哪来那么多问题。
堡主和夫人已经回水园他们,自是送了。
十七公主嫁不嫁番邦,那与你我都无关……,听听,这是什么话,十七公主怎么说也是跟他们很有缘好不好,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这会,看看他,他倒是对人家不屑一顾起来了呢。
我想知道她闷闷的道。
好吧——她无聊好不好,她就是没事找事好不好,如果现在一个月满,她才不会缠着他问这种问题呢,她会自己去找。
自从,他守着她之后,雪儿到她这边来的时间就少了好多。
后来才知道,都被展大堡主绊住了,而且是以千律一篇的回答,有夜魂在——没错,每次雪儿一说要到立蓉这边来看她,展狂便以这句话来堵她。
皇上亲迎公主回宫,并允诺,如果公主不愿意,皇上不会强迫,若有一天,十七公主成为番邦王后,必定是十七公主心甘情愿下嫁如此,解释的够详细了吧。
那就好——立蓉轻喃。
……是很好,夜魂很认同这一点。
十七公主会成为番邦王后,只不过,现在皇上,知道强迫是不行的,打算改用另一方法,最终,仍是会让十七公主嫁至番邦,不过,这事,不管是如今,还是往后,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夜魂——怎么了?夜魂上前,冷眸之中,闪过一抹担忧,双眼之中,满满的都是立蓉。
他不懂女人做月子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肯定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我想下床不准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我又没有说我要出去走走,我只是想下床,到那张桌边坐坐而已她指着床前不远的圆桌。
那也是奢望吗?别对她太残忍哦。
再过些日子,你就可以下床,到时候,你爱怎么坐就怎么坐,想坐多久也不会有人拦着你夜魂,你不要太过分——他能不能不要那么夸张,她不是陶瓷做的,轻轻一碰就会碎。
……好,你的关心,我记下了她瞪他。
好不容易,立蓉开释了,月子总算是做完了。
她像是再度活了过来。
初踏出门,她用力的吸进一口气,太好了,她真的太久没有出过门了,那个可恶的男人,深怕她一出门就会出什么怪事似的,一个月,就是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雪儿被展大堡主绊住了,无法帮上她。
她唯有靠自己,结果,她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好乖乖的被困了。
所幸,只有一个月。
否则,她一定会先疯掉。
清扬,娘终于可以天天抱着你到处晃喽看向怀中的儿子,一双眼儿紧闭着,正睡得香呢,可是,立蓉根本就舍不得放下怀中的儿子,让他去安睡,她能随心的抱着他的时间,还真是从今天才开始。
蓉姨,弟弟睡着了,你为什么还抱着他,不让他去睡睡?无忧和无虑不解的看着立蓉怀里安安静静的小弟弟。
真的好安静。
娘说,弟弟很乖,只会在肚子饿和要尿尿的时候,才会大声的哭,其他时候,他都不哭呢。
立蓉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家伙,脸上的表情,柔和的可以滴出水来。
心,有些地方,变了。
变得好柔,好软。
蓉姨想要好好抱抱他哦无忧点头。
蓉姨,那无虑可不可以抱抱小弟弟无虑很开心的问,蓉姨一定会让她抱小弟弟的,娘都不让她抱呢,说她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好小好小的力气,根本就抱不动小弟弟。
才不……她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弟弟,抱得动弟弟了呢。
不行哦立蓉摇头,弟弟睡着了,等弟弟醒过来,再让无忧和无虑好好抱好不好?好姐妹俩异口同时应是,颔着小脑袋,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好哦,好哦……只要小弟弟一醒来,她们就可以抱小弟弟了呢,真好,哥哥,也要抱吗?无忧看着傲人。
当然要抱啊傲人也点头。
他也没有抱过小弟弟。
不过,娘说了,再过几天,他们就要一起到独龙族去,去陪弟弟过好长时间,就是为了怕弟弟忘了他们长得什么样呢。
傲人也想在独龙族里住一段时间。
那里有好多好玩的伙伴,还有好多,盐城没有的东西,他只要一到独龙族,便跟着那儿的小伙伴一起去探险,到目前为止,还有好些地方,是她还没有去过的呢。
对了,傲人,你娘呢?三个小家伙都在这儿了,怎么没有看到雪儿。
一提到娘亲,傲人一翻白眼,他好受不了爹,真是的,比两个妹妹还像个小孩子嘛。
整天黏着娘,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他也想天天跟娘在一起啊,可是……他长大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他要学好多东西,师父要陪蓉姨,都没有时间教他,爹要陪着娘,也没有时间教他了,还好,他聪明,有些东西,根本就不需要教,他自己学学就会了。
爹和娘在议事书房呃……议事书房,展大堡主在议事书房是可以理解,雪儿在议事书房做什么?无极堡生意上的事情,她向来都不怎么会插手啊。
雪儿从来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嘛。
她宁愿在家里照顾孩子。
他们……,转头,看向夜魂,最近,展家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且一定是她所不知道的大事。
在屋里呆了一个多月,她要与生活脱节了吗?她怎么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
蓉姨,才不是呢夜魂没有机会开口,无虑便接过话头,爹和娘在议事书房商量事情了,因为要离家好长时间,爹说要把事情分配好再去独龙族她和姐姐有偷偷听到哦。
娘也同意了。
不过,她不知道,爹为什么要把娘带到议事书房去谈。
在爹娘的房里谈不可以吗?害她和姐姐都偷听不到。
无虑一脸的可惜,天知道,就是因为展狂知道小家伙们有事没事就靠在门上,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无法对孩子动手,否则,雪儿会怪死他。
只好,将雪儿带到议事书房去。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谢谢无虑哦,蓉姨知道了要去一趟独龙族,耽搁的时间,的确不是一天两天,有些事情,是该好好交代清楚的。
立蓉理解。
夜魂不理解,他锁住浓眉,一张冷脸,凝着立蓉,她一直在屋里,他能确定,她并没有踏出房门。
他们什么时候决定要去独龙族的他竟不知情,为什么没有人知道该知会他一声?这等事,如若堡主带着夫人和三个孩子一同前往独龙族,那么,他必定需要一旁守护。
为什么他从未听到堡主提及此事。
此行,是不需要他前行吗?立蓉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夜魂一眼,他不知道是正常的,他知道才是不正常的呢。
雪儿说,她太久没有看到清儒了,现在我也做完月子了,所以,她才打算带着一家人一起去独龙族住些日子……或许,临行之前,堡主会有交代,展家的事情交给你来负责不需要他冷哼,展家的事情,多的是人处理,有没有他,早就无关紧要了不是吗?若不是夫人心存内疚,现在,展家都没有必要把生意做得如此之大,仅能糊口,便可。
什么不需要她跟着他一起哼,你这话说的,最好不要让堡主听到,否则,你的耳根子可不会宁静夜魂止了口。
不再多说什么。
若是堡主将展家托给他,也无不可,立蓉不曾到过独龙族,这一次,理应也不会前往独龙族。
更何况,她绝对舍不得她怀中的那个小小子。
既然如此,堡主说与不说,并不重要。
或许……堡主顾虑的,就是这一点,才没有将实情,先吿于他。
银飞飘絮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七日后,展家出列一队,远行独龙族,初步预定,加上来回赶路所需的时间,一去,该有半年以上。
这七天,雪儿在外头张罗了好些东西,有一大半,是为清儒准备的,还有另一半,是为独龙族的人和雪儿爹娘所准备的礼物。
是他们所需要的。
整整有两大车那么多,还有另一半,则是人与他们路上所需的东西。
一趟出门,便有了三辆大车,四匹马,夜魂未随,展狂,另外三人,则是展家的武学修为较好的三个护院。
平日,只要多一个夜魂,就谁都不需要了,不过,这一次,夜魂没有跟嘛,展狂一个人是可以挡得住千军万马,不过,为了安全着想,他还是多带了三个人。
这一天,夜魂被遣出去办事去了。
压不知道——他不知道立蓉和孩子跟着展狂一路,同往独龙族。
其实,早在立蓉还未生产之前,雪儿便早已书信一封,送往独龙族,呃——当然,不是让人送的,而是,某种动物来送,很珍贵,独龙族内,共两只而已,前些日子,雪儿在独龙族的父母给她写了信,送过来的时候,她顺道的便回了一封信,信中,提到,希望可以带立蓉,她的好姐妹,一同到独龙族去看看。
感觉那般宁静的感觉。
不多时,独龙族便有回信——立蓉,这样真的好吗?要是夜魂回来,知道,你跟我们一起到独龙族,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不知道夜魂会不会因此而抓狂。
没事儿的,立蓉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那个男人,可没有来问过她是不是要跟雪儿他们一同去独龙族。
他呢——也不问。
那好吧,她给过他机会了,做人不可以这么自以为是的了,偶尔,还是要稍微挂心一下的,她可是在训练他呢。
好吧——她知道,自己是无法真的将他推拒在心门之外,这些日子以来,除了之前,她接过他的休书之外,他们之间,绝对是跟正常夫妻没有什么两样,现在,儿子也生了。
她也希望儿子可以在父与母的陪伴之下,健康快乐的成长啊。
只是——夜魂的性子太过别扭,有太多的事情,都只是放在自己的心理,他不说出来,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师傅一定会抓狂了傲人笑嘻嘻的道,娘,我跟爹一起去骑马好不好?他已经是个大人了,才不要再坐马车呢。
不行。
娘,娘——,傲人扯着雪儿的衣袖摇来晃去的,可爱的小脸上,漾着点点顽皮,他就知道,缠着娘,娘才不会拒绝他呢。
好了好了果然,雪儿根本就经不起傲然的推挤,她探身,展狂已经高居马上,黑眸,正好迎上雪儿的眼。
怎么了?夫君,傲人要跟你一同骑马,你就带上他——骑马。
叫他出来来了。
傲人高呼一声,小小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窜到马车外头,爹,我没有马呢?他会骑,他早就学会了。
可是——爹娘老是以为他太小了,就不让他骑。
好不容易,有个远门可以出,他总算可以真的骑上马了,以前都呆在家里,要么就是盐城内,都没有机会走远一些。
爹都不带上他,老是说他还小。
他已经长大了嘛。
龙青,到前头去买匹马展狂交待。
是,堡主名唤龙青的护卫,驱马直前,在前方小镇上,买了一匹较小,较好驾驭的马儿给傲人骑着,小家伙乐得心儿都快开了花。
清扬还小,出生二个月都不到,便遇上要长途赶路。
雪儿特别交代,一路上,不能赶得太急,慢慢来。
他们有的是时间,并不急。
赶到独龙族,再好好的住上一段时日。
一日事尽了,夜魂没有半刻耽搁,直接赶回展家。
入门之时,看到他的门卫,显然怔了怔,眼尖的夜魂发现了,止住脚步,冷冷的瞥了两个门卫一眼。
有事?有事?没事,没事,怎么会有事呢,两个门卫,用劲的摇着脑袋,下次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夜护卫了,被他冷冷的问候一次,滋味可没那么美味儿。
说说?说什么?呃——夜护卫,你,没有跟堡主一同前往独龙族吗?没有。
呃——两个门卫,互视一眼,愤愤吞了吞口水,情况有些不妙啊,当然,上头主子的事情,不是那么清楚,不过——眼前的情况,显然不是那么美妙,这些日子以来,夜大护卫对立蓉是什么样的态度,大家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知道,他大概是不可能放立蓉一个人跟堡主和夫人一同前往独龙族的。
事实却是,他真的让立蓉带着孩子一同前往独龙族。
他们都出发一天了,他还在展家。
那个,立蓉和堡主夫人一同前往独龙族了头一低,若非职责所在,两名门卫真的好想有多远,跑多远。
冷眸,蓦然大睁。
她,跟着堡主和夫人一同到独龙族去了,而其中,她并未知会他一声,该死的——双拳握紧,钢牙一咬,两名门卫自动后退一步。
虽然还不是安全位置,不过,总比靠前的好。
夜——夜护卫——他们离开多久了他冷冷问道。
该死,一早他就因有事出了门,根本就没有送堡主和夫人。
冷然的黑眸,燃起点点火花,且有越燃越烈的趋势。
刚硬的俊脸,更是泛起让人几近窒息的寒光,他想要杀人吗?两个门卫心提得高高的。
他想杀谁?堡主?还是立蓉。
前者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夜魂真的要跟堡主动手,他也还不是堡主的对手。
那就是立蓉……应该也不是,立蓉才刚为他生完孩子,他应该不可能那么无情,应该,还有别的选择吧。
可是……别的选择在哪儿呢,他们怎么就是瞧不见。
一大早,便出发了。
一大早,好,很好,好得很。
堡主有交代,所行路线吗?没有。
一问三不知,夜魂知道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冷哼一声,足尖一点,转身,往府里而去。
一处林子,一座废弃的茶棚。
冷冷清清的感受不到半点人气,这儿,一定是很少有人经过的,不……看样子,根本就没有人来过。
林子里的草,就快要长得比人还高了。
这一条,是近道的。
非官道,也非寻常商旅会选择的道路,是之前,展狂发现的,这一路,虽冷情,倒也清静,路上不需要担心人来人往的太过复杂。
午时,日阳正烈。
离下一个小镇,还得敢删半天的道,午膳,便在这个废弃的茶棚里,随便的用些干粮便是了。
所幸,他们带的食物也多,马车在赶的时候,她们的嘴,可就没有停过,肚子,倒也不饿。
乖,喝水……雪儿一个人忙着为无忧和无虑喝水,傲人已经够大,大到不需要大人来照顾他了。
立蓉一个人照顾怀里的孩子,倒也绰绰有余。
嗯,无忧乖乖的饮尽了水。
无虑却摇头。
娘,无虑不渴那要不要吃点东西,有你们最爱吃的小点心哦不要,娘,我和妹妹肚子里都饱饱的呢。
怕雪儿不信,无忧还拍拍自己有些涨涨的小肚子。
无虑也在点头。
雪儿颔着,好,那等着你们肚子饿的时候再吃,傲人,你吃好了吗?到娘这儿来,陪着妹妹好不好?好傲人很乐意当个尽责的哥哥,最好是万能的,有什么事情都来找他这个哥哥就对了。
不准路远。
是,娘……三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雪儿哭笑不得的,只好摇摇头。
展狂闷声不哼的再孩子们走开之后,坐在雪儿的身边,静静的,也不开口说什么,雪儿拿过包里的点心,递到他的手中。
无需言语。
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立蓉笑眯眯的看着中,心里头,一半是为雪儿高兴,一半则是欣羡不已,世间幸福的人,其实不多。
因为有太多的人,不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呢。
呵……她希望自己不是其中一人就是。
咱们依旧上路八天了,夜魂为什么还没有追上来。
这就是雪儿一直觉得困惑的地方,他们的速度实在是不能称上一个快字。
以夜魂的速度,她原以为,第二天,夜魂就会赶上。
没有想,第二天没有见到人,第三天没有,第四天没有……到现在,还是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他大概没有追上来吧。
立蓉倒是不以为意。
夫君……,雪儿侧首,看着展狂,他正一声不哼的在吃着雪儿递上来的小点心,你是不是交代了夜魂做太多的事情?没有。
那就不对了,夜魂那么紧张立蓉。
那时瞎子也能感觉得到的事实,雪儿疑惑,秀眉微蹙,他怎么忍心看着立蓉带着清扬长途跋涉呢,呃,会不会跟我们错开了呢。
也唯有这个可能了。
展狂仅有的一点胃口都被雪儿的言语抖得精光。
夜魂的事情,他自己会解决。
再说,就算要担心夜魂,也该是立蓉担心,而非雪儿,她该担心的,是他,他这个为人夫的。
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冒。
雪儿……,冷声轻唤。
雪儿有些后知后觉的转头,错愕的看着展狂阴着一张脸,真是的,这个男人的性子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没有松缓,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
好好的,怎么又沉着一张脸了呢。
有谁惹到他了。
夫君,你没事吧,是不是赶路干太急,累着了?赶太急?展狂钢牙一咬,这是在散步,如果这样他都觉得太急,他就该死。
夜魂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如果他真的要追上来,只会比我们早到独龙族。
前往独龙族的路,不只一道,夜魂没那么刚刚好的赶上他们这条道。
或许……他会在雪山下等他们。
八天已过,夜魂是绝无可能以他们同行。
好嘛……她看到了,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立蓉,你抱了这么久累了,现在换我来抱抱清扬。
雪儿上前,伸手就要接过清扬。
立蓉摇摇头。
眼儿眨巴眨巴的朝着雪儿的身后眨着,我不累。
娃儿还小,她这个当娘的也没那么不济事。
在马车上,雪儿也会帮她抱上一会,让他先松缓松缓。
他就是要让夜魂心急。
心急,才会乱了性情。
才更像个人。
他冷冷淡淡太多年了,现在,是该稍稍改变的时候了。
孩子,往后可是会向父亲看齐的。
瞧瞧小傲人,在他的眼中,父亲就是父亲,谁也无法抵得上的。
怎么可能不累。
雪儿才不信,她可是四个孩子呃母亲,小娃娃虽然没有什么份量,抱久了,还是手会酸的呢。
当娘的就不觉得了。
说的也是。
雪儿随之轻笑。
没错了。
或许,这也是母爱之所以伟大的一部分吧。
立蓉,这一次,夜魂追上来之后,你会原谅他,松口,让他收回休书吗?雪儿知道,立蓉心里一直在意的。
不止是立蓉在意,只要是女人,大概都在意吧。
接下丈夫的休书,岂是说撕掉就撕掉的呢。
不会想未想,立蓉摇头,已成的事实,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有些事情,不是非得那样,才能走到头。
那你想怎么走?雪儿疑惑。
心中隐隐感觉到,夜魂的好日子,可能还得再等等。
顺其自然……,轻轻扯唇,立蓉,笑得开怀。
云若颜,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一身黑衫,一个简单的包袱,看那扁扁的样子,便知道,里面一定没装什么东西,一匹如同男人衣裳一样的黑色骏马,风尘仆仆,一路前行,极少停下来歇口气。
此人,便是从展家一路追出的夜魂。
只不过,出发第二日,他还没有追上堡主一行,便知道,定然是走叉了路。
一旦错了方位,再寻回去,也寻不回个所以然,正如当初,立蓉一人先赶回展家,而他随后紧追,错了道,便是一路错到了盐城。
这一路,情况必定相同。
他没有必要再试。
没有追到里,他的胸口,有一股气,憋得无法出口,一双冷眸,更是冷上三分,路上行人,匆匆一窥,便被吓得六神无主。
所幸,夜魂并不会在一个地方呆上太久,他甚至不曾住进客栈,刚从展家追出之时,他是没日没夜的赶,第三天,他也不再那么赶,也知道,堡主带着夫人和三个孩子,还有立蓉和清扬,定然是走不快的。
他就算赶尽了半条命,到了雪山下,就算是入了独龙族,也只会比他们前,而不会比他们后。
挺拔的身躯,含着冷寂,一般人,不敢靠上前去。
他仅是买些简单的食物,带着路上吃,有时候,累了,饿了,便下了马,到附近,捉条鱼,猎只兔子,直接烤来吃,以此裹腹。
一路前来,已经半个月有余,他早已出了关,在雪山下等候。
明知道,他一定会比他们更早到达的。
他还是停不下来,慢不下来。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吸着一般。
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重得让他几度无法呼吸。
事前,他什么消息都没有听到,立蓉不曾开口说过,她要随着堡主和夫人一同前往独龙族。
若是夫人要带着她一同前往独龙族,必定是事先,便已决定的事情,她不可能是临行之时,才被告知。
所以,她是故意不告诉他。
是吗?她不想让他跟随在一旁。
带着孩子,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她以为她可以走到哪里去?一声不吭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摆脱得了他吗?不——这辈子,她是休想再摆脱他。
夜魂很气立蓉,气立蓉完全不把他摆在心里,如此大事,也不告之他一声,他不会反对她去做什么事。
只要她想,他不会拦着。
很显然,立蓉并不这样想,她很自然的就把他排拒一旁。
该死——,低吼一声,双拳齐出,前方巨石,一声巨响,白烟起,巨石顿时,成了碎石,成了他发泄怒气之道。
夜魂不会骂人。
长久以来,心中难有不悦之时,更不用说是真正生气,去恼一个人,去恼一件事,这会,他倒是什么都尝过了。
却也知道,他是不可能对立蓉动手的。
该死,该死,该死——,一边数声,拳出烟冒,石落。
气怒中的男人,红了眼。
也揪了心。
转悠了一个多月,终于到达雪山下,一上山,便是独龙族,展狂遣走随行的三名侍卫,回程已经不需要他们在一旁护着。
到时候,有夜魂在。
到喽,到喽——,傲人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妹妹,只差没有当场飞上山去,他人虽小,武功修为可一点都不弱,轻功更是没有话说,就算要带两个妹妹上山,也没有问题了,不过——没有人带路,他不知道怎么进独龙族。
所以,呃——还是让爹娘走前头的好。
人小,就要服小。
立蓉抱着清扬下了车眼前一片雪茫茫的白雾,空气中,泌着的冷意,让人不禁避缩了下,好冷,怪不得有雪山一称,这座山,常年积雪,怎能不冷。
只是,她现在还是无法想象,如此阴凉,常年积雪的雪山之中,怎么会存在着一个世外桃源呢,那儿,四季如春的气候和清新的空气,一直都是雪儿所向往的。
更是她这个听者所向往的。
想了很久,现在,终于有机会,一睹独龙族的真面目了,真好——这儿,就是雪山吗?是啊雪儿点头,明眸,凝着雪山的某一处,不曾移开,展狂已经放了信号烟弹,独龙族内,有人看到,便会出来迎接,到时候,还得把山下的几大车东西搬上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不过——这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见到清儒了,不知道清儒现在长大了多少呢,好想好想快点上山——马上就到独龙族了,立蓉你可得好好的在独龙族多住些日子,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会爱上那儿的雪儿兴奋的道。
就算是现在,她也好想长住独龙族呢。
不过——她是世俗之人,生活在世俗之中,太久了,与太多的世俗之事所纠缠着,否则,她早就放下一切,在这独龙族中,长居久安的生活了。
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多好——眼,不知是因为前方的雾,还是到了伤心之时。
立蓉看到了,心有同感,她知道雪儿在想什么,雪儿,大家都很幸福,大家都很开心,你做的没有错嗯雪儿用力的点点头,更多的,是想说服自己而已,她不希望自己当时的决定,是错误的,因为自己的决定,害得清儒和爹娘不快乐。
事实上,他们是快乐的。
真的——爹娘每个月都会给她他们写信,信中,详详细细的交代着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和清儒的成长过程,从字里行间,她更可以感受到爹娘喜悦的心,和娘快乐的言辞。
娘的身体不好,可是,现在,爹说娘已经比以前好得太多了。
主要就是因为心上,有了责任,她疼惜,爱惜小清儒,满腔的心思都投注在小家伙的身上,压根及没有时间去注意自己身上的小毛病。
啊——师父——傲人一声大叫,唤醒了立蓉和雪儿,两朝着傲人发生处望去,立在傲人身前的那个男人,可不就是夜魂嘛。
只不过——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糟糕。
堡主,夫人——紧抿着唇,夜魂仍是不忘了要先唤上一声。
嗯展狂什么也没有说,仅是淡淡的看了夜魂一眼,嗯了一声。
雪儿则是笑笑,这会,她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一路上,她可说了不少夜魂的话。
夜魂叔叔,你怎么现在才来?无忧困惑的眨巴眨巴眼儿,我们路上都在等你呢是啊,夜魂叔叔好慢哦无虑摇晃着脑袋。
无忧,无虑,来,到娘这儿来雪儿朝着一双女儿招手,夜魂的表情过沉了。
希望这么多日子以来,堆积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那可是会吓到人的,立蓉和孩子现在可经不起他的吓。
哦——现在换成两姐妹,拖着傲人走到雪儿身前,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儿,不解的看着雪儿,看着夜魂,再看着夜魂一步一步走到立蓉面前。
他的样子,有些吓人。
不过,立蓉一点儿也没有被他吓到。
说实话,曾经,她是很怕他的,毕竟,他的性子,也确实很能让人产生惧怕的情绪,不过,那时以前——现在,她可是一点也不怕。
她料定他是不会对她出手的,只要他不会对她出手,那么,其他的一切都好说了,反正被他多瞪几眼,哪怕是阴森森的几眼,也没有关系。
又不会痛。
她都已经麻木了。
你来了抬眸,轻撇了他一眼,立蓉淡淡的说,淡然的语气,可比夜魂是有过之无不及。
仿佛只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吃了吗?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哦如此而已。
夜魂眯了眼。
低敛,凝着立蓉怀中,睁着眼儿的小家伙,他被抱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一双眼儿还能看得到。
雪山下,自然不会暖和到哪里去。
她把孩子保护的很好,倒是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自己,孩子都知道包得严严实实的,她自己倒是一点保暖意识都没有,穿得如此单薄也不怕冻坏了。
雪山,他来过几次,自身的武学修为,早就到了根本就不惧寒的程度。
他不哼一声,只是伸手,将立蓉怀里的儿子接过,由他抱着。
喂——立蓉可有些不满了。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的男人,一过来,就跟她抢孩子,难道他不知道,女人一旦为人母,孩子就是他们的命吗?他抢她的命倒是不重要,就是不能抢她的孩子。
你抱得够久了呃——他还算着时间来了。
立蓉瞪他一眼,噘着嘴儿,差点就没有形象的朝着他大吼一阵,那我坐月子的时候,不是都是你在抱吗?现在她抱回来和公平啊。
而且——是她辛辛苦苦的怀胎十月,再历尽千辛万苦的生下孩子,怎么说,苦主都是她吧。
他来抢个什么劲嘛。
不是呃——不是?不是什么?夜魂再度撇了立蓉一眼,见她脸上吓怔的表情,冷眸之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线。
你坐月子之时,孩子大多时候,由夫人照顾他好心的说明。
那个时候,可不是他一个人霸占着儿子。
还有——他并非爱占着孩子不放,若不是当时她的身体不允许,他也不会时时的抱着孩子让她看个够。
她该休息。
而不是累着自己。
现在也是。
立蓉嚅唇,却未能说出只字片语,好吧——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才那样做的。
不过,谁让他的行为总是让人莫名其妙呢,而且,还老是做些明知道人家会生气的事儿,很好玩吗?你什么时候到的?半个月前啊——半个月前,立蓉和雪儿互视一眼,老天——他们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慢,不——该说,是他的速度太快了,所以,是怪不得他们了。
你一直在这儿等着?嗯你怎么怎么笨哪立蓉气得破口大骂,都已经到了雪山下,明知道我们不可能那么快到的,你干嘛不先到独龙族去,在那儿等着不是更好吗?笨笨笨——,一连三个笨让夜魂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他的脸再黑,也只黑到这个份上了。
……他不语,只是沉着脸,凝着眸,看着怀中的儿子。
立蓉用力的喘着气,她事先故意不告诉他,那是她的原因,可是——她也没有要他在这儿等着啊。
光是她站了这么一会,已经冷到不行了。
他的身体再好,在这儿等上半个月——哦,那是非人的待遇好不好?难道,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立蓉,别恼雪儿推着无忧,无忧聪明的上前,拉着立蓉的手轻轻摇着,蓉姨,不要生气哦好——用力的吐出一口气,立蓉压下满腔的怒火,夜魂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她早就知道了,他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变了个人,如果一日,他真的变了,那他就不是夜魂了。
无忧乖,姨没有生气哦立蓉轻笑摇头,她可不想吓着小孩子,她在无忧和无虑的心里,一直都是可亲的蓉姨呢。
是夜魂叔叔惹蓉姨生气了小丫头可不笨。
夜魂叔叔,你不可以再让蓉姨生气了哦无虑也上前一步,正着小脸,很认真的对夜魂说着,蓉姨好辛苦呢,还要照顾小弟弟,好忙的哦,夜魂叔叔不可以让蓉姨再忙,无虑会不高兴,无虑只要一不高兴,就会哭哦威胁哪,非常严重的威胁。
雪儿和立蓉,张大了嘴,满腹的笑意,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冲了过来。
老天——可爱的无忧,可爱的无虑,她们这么可以可爱到这种程度。
这样的威胁,只怕只能威胁到别人,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夜魂。
小家伙们就是哭得嗓子哑了,得到的也只会是夜魂冷冷一眼,大不了再加一声,不许哭——呃,或许加了之后,会让小家伙们,哭得大声一些。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所幸,在夜魂再度变脸之前,独龙族内,已经有人出来,出来两个人,一个留守护着东西,另一个则领着他们先进独龙族,再多叫些人把这里的东西搬进去。
一行人,入雾,踏雪,一路行至独龙族内。
一路上,立蓉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片刻都不想错过四周的景致,这样的场景,有可能,也仅能看到一次不是吗?那么,她怎么能够错过呢,天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到独龙族来。
这个隐于世的族群,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连雪儿以为早已死去的娘,都可以救的活,这是什么能力,这是什么地方,早就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了。
踏入独龙族的第一感觉,便是安宁。
立蓉停住脚步,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心情,平复到最低点。
突然觉得,天与地,变得如此的平静,静得,让人忘了怒火何在。
不过——她没有忘记,独龙族的人,仍是人,只不过,是因为先辈曾经拥有过不一样的能力,而隐居于此。
这里的人,也有喜怒哀乐,只不过,不会如同外界那么强烈便是。
这里的人,很少生气,大多,是开怀。
一路上,有不少的人朝着他们微笑,招呼,他们认得展狂,认得夜魂,更识得雪儿——唯一不认识的,也仅有立蓉和夜魂怀中的小家伙。
不过——他们一起来的,那么,便是自己人了。
好美——,立蓉真心赞叹。
雪儿亦有同感的颔着,眯着眼,颔看四周美景。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这里的美景,我是第二次来的时候,才看到——,第一次,她可是被救进来的。
差点以为小命不保,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的去瞧什么东西。
美景,在那个时候,已经不在她的脑海中。
怪不得你曾经想过要隐居于此一辈子的,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和你一样想,不知道现在独龙族还收不收人呢前半句,是对雪儿说的,后半句,她是喃喃自语。
收啊,只要你有心,独龙族的人可都是热情的人呢雪儿笑盈盈的道。
那就好夜魂因立蓉的言语,而撇了她一眼,四周的景致到底是不是有她们所说的那么美,他并没有看在眼里。
反正,在他眼里,什么东西都差不多,没有太大的区别。
也不需要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想住在这里吗?如同夫人一般吗?当初,堡主可是极度不同意让夫人长居独龙族,不过,后来虽改变了主意,却仍未能入住独龙族。
独龙族确实不坏,却有好到这种地步吗?他怀疑。
清儒已经二岁了,早已经会自己走路,而且,还能唤人了,唤的是外公,外婆,却不曾唤过爹娘。
小小清秀的脸,是雪儿的翻版,他比无忧和无虑更像雪儿。
那双水盈盈的眼,更像。
像展狂的,也唯有那眉与鼻。
老天——一眼,雪儿便止不住的落下了泪,她的儿子,一天天的在成长,小小的脸上,是让人疼惜的可爱,清儒,娘来看你了哦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在怀里,小心的,似乎清儒只是个易破碎的陶瓷,轻轻一碰,便会碎一般,上一次,她看到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娃娃呢。
娘娘?可爱的眼,眨巴眨巴的。
对哦叶双站在雪儿的身后笑看着他们母子俩的互动,清儒,她是你娘,这是你爹哦叶双指着雪儿和展狂道。
娘?爹——稚嫩,却好听的声音,有些浓浓的疑惑。
小家伙还小,才二岁而已,有些事情,他真的不懂,不过,下一刻,他已经扬起可爱的笑,娘,爹——乖,乖乖——,一连无数个乖字,从雪儿的口中溜出,她太激动了,好半响之后,她才稍稍的平复心情,站了起来,她一起身,小清儒便被傲人牵着手,无忧和无虑围成一团了。
小弟弟长大了呢无忧。
长得好快哦无虑。
笨,你们以前也长得好快啊傲人有些受不了的翻翻白眼,清儒,我是大哥傲人道,也不管弟弟听不听得懂,她是二姐他指着无忧道,再指着无虑,她是三姐哦,以后,大哥会保护你的,说完,傲人很豪爽的拍拍胸膛,他说到做到,绝对不会食言的,现在,弟弟还小,妹妹们也还小,他的武功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他的力气还不够大,所以,他还要再努力的长,等再长大一些,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弟弟妹妹了。
啊——清儒呆呆的看着眼前三个哥哥姐姐,小脑袋瓜里一片混乱,他还太小了,这么一长串,他哪里能那么快的一下子就接受得了。
相逢是喜悦的。
一家人的相聚,更是喜上加喜,季安和叶双,好好的准备了一番,这一次,要留他们住上好一段时间。
清儒一点都不怕生,才二天的时间,便熟悉的跟一直生活在一起一般。
雪儿有些舍不得。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像以前,他还小,不会说话,也不懂事,虽然他才两岁,但是,有些事情,他已经懂了。
到时候,她还能舍下他,离开独龙族,回展家吗?时过三个月,原定计划,展狂和雪儿,会带着孩子和立蓉他们一起,拐弯到水族,去见见克家家长的。
不过——雪儿不舍,于是,他们留下,立蓉和夜魂,先行赶往水族,他们在水族多呆些日子,雪儿他们之后会在水族与他们回合,然后,再一起回展家。
夜魂对此,并无异意。
立蓉虽有不舍,却也只能如此。
夜魂识路,立蓉不需要担心。
下了雪山之后,送他们的人,都已经回去了,一辆马车,由夜魂驾着,立蓉带着清扬,在马车里头呆着。
从雪山到水族路途并不遥远,至少,不像从盐城赶到雪山,那么远,不过,也没近到哪里,依他们这样的速度,不能太快,起码,也得赶个六七天的路,才能到达水族。
哦,老天,真爱玩,又吐泡泡了——立蓉低呼一声,不是惊,而是有些哭笑不得,小孩子都爱玩泡泡,不是从清扬开始的,不过,清扬似乎特别呃爱玩口水泡泡,只要不睡觉的时候,都在自得其乐的吐着泡泡。
他玩得开心,立蓉看得开怀。
不过,有些时候,还是很无奈的,比如,这个时候,她已经擦湿了一条手帕了,现在,车上没有干净的手帕,一路上,要赶路,着实没有多少时间,停下来,把手帕洗尽,晾干再用。
之前用的,她都堆在一处了,本想等到到了水族之后,再一起洗尽晒干。
现在,看来不行了。
夜魂,前面的小镇上,看看能不能先停停,我们要补些东西隔着车帘,立蓉道。
她知道,车外的男人,是听得到的。
嗯果然——外头的男人,应了一声,不过,应声之后,他就将马车停了下来,车才刚停妥,他的身影,便入了车内,坐在立蓉的身边,敛着眉,看向立蓉怀中,吐泡泡,吐得正高兴的小家伙。
真脏——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他很无聊他道。
立蓉白了他一眼。
他难道不知道,一个大人说这种话,也很无聊吗?他是觉得这样很有趣,才玩得这么开心立蓉找出一件干净的衣裳,布料还算柔软,不会伤小孩子细嫩的肌肤,她才轻轻的给清扬擦拭嘴边的泡泡。
……,这样会很有趣?他不开口,立蓉也不理他,将小家伙擦得干干净净之后,再为他挪了个舒适的位置,让小家伙继续躺着,立蓉才抬头,看向夜魂。
怎么突然停车了?,早些赶到水族不是更好吗?他们已经出发二天了,这二天赶路的速度没有比他们从盐城赶往独龙族的时候快到哪里去,原因自然是车里有个小孩子,走不快。
不然,会惊了孩子,他会哭。
慢悠悠的行走,原本定为六七天会到的路程,现在,又要从长计议了,希望,十天之内,有望到达水族。
……他只是想进来看看她们母子,不过,夜魂是不会照实说的,所以,他紧抿着一张唇,一个字也不哼一下。
立蓉轻轻叹息,就知道他有话也是藏在肚子里,反正,他能藏得很,就算满溢出来也没事。
饿了吗?她问。
不饿二个时辰前才吃过。
前面是什么地方?她掀开车帘,探头望了一眼,人烟稀少之地,实在是瞧不到什么东西。
再前行三里,才会有人烟对了——立蓉有一个新发现,夜魂可以听到几里外的动静,所以,有什么动静,他可以事先就听得一清二楚。
有没有人,他也知道。
入了夜,要是四周都没有什么动静的话,他们就不会加快赶路,会随便寻摸一处,将就着住一晚。
这些日子,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夜魂在打理。
立蓉,唯一要做的只是照顾孩子。
在别人的眼里,他们就是亲密的一家人。
他们也确实是,只不过,跟其他人所看到的,还是有些不同。
立蓉心里,有些保留。
她知道,夜魂也是。
有些事情,他们没有提起,并不代表,就真的不存在。
啊啊——突地,立蓉扬起,有些失控的惊叫。
夜魂冷眸一紧,怎么了?啊——,她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夜魂,完了,我为什么早点没有想到她有什么脸回到水族嘛。
怎么了?她突然这个样子,却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让夜魂越听越糊涂,也越挺听越着急。
哪里不舒服吗?不是她瞪他一眼。
事情的始末,还不是他惹出来的。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夜魂握紧了拳,他讨厌这种无知,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该死的差劲透了。
立蓉先白了他一眼,再开口。
我之前都没有想到,还喜滋滋的赶着去水族呢,之前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到水族了,所以,来了个不告而别,失礼透了,现在回去,族里的人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我嘛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了。
光是公公婆婆,她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族里的人,对她太好了。
好得她,有些愧疚。
那就不要去了浓眉,松开了。
他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吓——立蓉瞪大眼,狠狠的瞪了夜魂一眼,说得真轻松。
是吧——她又要开始钻牛角尖了,不去就不去吧她故意说得不在乎。
反正我已经被你休了,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去呢,不去正好,省事,我也不需要烦着怎么去面对他们,我们回头吧,再回独龙族去——又是这种话。
夜魂差点咬碎了一口钢牙。
该死的女人,她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够了是够了她翻翻白眼,不够又能怎么样呢,水族里只有你的爹娘,没有我的,只有你的亲人,没有我的,只有你的族人,没有我的——够了——他吼,是低吼。
立蓉面色一沉,立刻将儿子抱得更紧,轻轻摇晃着,喃喃的哄着,你吼得那么大声做什么她不满的到,声音可小了,吓得清扬,我看你拿什么赔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拿什么赔?他就没有想过要赔,儿子体内流着是他的血,生命都是他给的,他凭什么赔,这个该死的女人就是不见得他好是不是?才刚安静一会,她的问题又来了。
难道,他们的日子就不可以安安静静的过吗?……夜魂的脸色铁青,紧握的双拳,像是随手就有可能放上某人的脖子,立蓉转过头,硬是不看夜魂,对他的模样,他的脾气是已经习惯了,不过还没有完全的免疫,真要是瞧上一眼,心里还是会颤抖一下。
谁让他天生就长了一张阎王脸呢。
她还想多活些日子,不想早早的就去见阎王。
我会跟她们解释半响之后,立蓉差点以为身侧的男人已经睡着了,他却,开了口,一字一字,都是咬出来的。
立蓉自然知道,他是要跟谁解释。
好吧——他既然这么说了,她就不需要再担心了,更何况,她想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他闷不吭声的算怎么回事?这可是你说的转过头,看着夜魂,小脸上,扬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那是笑,夜魂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看来,她是很满意他做下这个决定了。
哼——那好吧,咱们继续赶路什么脸色嘛,好像她逼着他做不愿意的事情一样的,明明是他自己开口的好不好。
她还不情愿呢。
她怎么做到底是为了谁好。
他的父母年纪抖不小了,为了失踪的他,心伤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寻回了儿子,结果,还是没有高兴到哪里去。
时间,并不会永远停驻不再向前。
总有一天,当他们回过头来,才发现,就算想要好好珍惜,到时候,人事已非,有心,而无力。
她不想看到夜魂有那个时候。
他的本性并不坏,他的本性也不缺乏温暖,这些日子,他对她的照顾,她早就感受的出来。
如果,真的是他在意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可能真的能狠下心来,放置一旁的,那是不可能如此的不是吗?夜魂闷不吭声的到前头去驾马车去了。
车帘,挂了起来,车里头的立蓉,可以直接看到车外的一切,包括夜魂那不怎么情愿的背影。
满满的,都隐着怒火呢。
如果,她不是个女人,如果,她的怀里,抱着的不是他的儿子,这会,天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说不定,贴在地上,永远都起不来了呢。
没有人愿意惹夜魂生气。
因为,他光是不生气的样子都已经很可怕了,更不要说是生气的模样。
注视着夜魂的背影,立蓉轻轻叹了口气,他的性子可真是固执,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夜魂,我不想你勉强去做某些事,特别是为了我而去勉强自己做的事情那更非她所愿意看到的。
是的,没错,之前,她是决定要逼他去做一些事情,从而,改变他的性子,这会,她改变主意了。
看到他不悦的样子,她的心,也被揪了起来。
最后,到底是谁好了谁呢?她不明,也不知。
马车,正以徐缓的速度向前,夜魂并没有因为气恼而加快了马车的车速,基本的理智,他还有。
……回到水族之后,由我出面跟你爹娘谈谈吧,反正当时也是我的错嘛,不告而别,就是没有礼貌,你爹娘对我又那么好她如何过意的去呢,要是由你跟他们说,还不知道能不能说得清楚更可以想到,夜魂的冷言冷语,听在他爹娘的耳中,定然是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原本是诚心诚意的致歉,最后,倒是变了味儿。
……水族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好不包括他。
相信他们一定不会舍得怪我的自我安慰吧,不过,事实,也应该如此。
水族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可亲。
当他们知道,她和夜魂带回来的是他们的孩子时,大概,也没有人会想到当初她的不告而别了吧。
世事总是难料,原本,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踏入水族一步。
这会倒好,还带着那个不可能出生的小子一起到水族。
她已经不是夜魂的妻子——我会跟他们说的不用你是说立蓉再度拒绝夜魂的好意。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他又开始磨牙了,立蓉有些失笑,什么时候起,他的性子这么经不起撩拨了。
我没有要怎么样啊立蓉轻笑,低头,望着怀中的儿子,手,轻轻握着儿子柔嫩的小手,暖暖的,好舒服。
那你从头到尾说些无意义的事情,你是嫌路途太无聊了吗?哼,没有要怎么样,也不想想这一路上,谁无事找事。
前面说一套,后面再说一套。
一套一套加起了,最后倒成了说与不说都是一个样。
她就没有别的事情可说了吗?一定要找一些让他火大的事情来说?是啊,太无聊了……跟你聊天,还不如跟自己自言自语的好,清扬还小,我自言自语的时候,也就当跟清扬聊天了,你们爷儿俩都是一个样,岂不是白白浪费我的口水,这一路上,可不是三两天的事情,还远着呢,难道,这么多天,我得当个哑巴,当然得找点事情出来跟你聊一聊最后三个字,她可是特别的加重了音。
咬牙声——铁青的俊脸,回头,冷眸之中,溢出的点点火花,更是让人心惊。
很好——这个女人倒是把他当成了玩味的对象了。
该死——他低咒一声。
车内的立蓉,回以欢快的笑声。
就让他,如此以为吧。
离下个城镇还有十多里路,今天咱们就在这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赶路马车停下,夜魂道。
好立蓉探头,看看外头寂寥的天与地,还真是人烟稀少之地呢。
夜魂,咱们的水不够喝了,你要不要去找找看,附近有没有水嗯马车上,铺上了被褥,与前几日一样,偶尔一天没有找到客店或是农家可以居住,他们就住在马车上,一路带了被褥,厚的垫着,稍薄的盖着,倒也像张小床,勉强还可以入睡,至少,比在荒郊野外,以天为被,地为席的强得多了。
马车,车帘放下,也放了虫蚁的干扰。
夜魂的精神可以高度集中。
就是在沉睡之中——呃,其实立蓉根本就不认为夜魂能够在这样的地方沉睡,顶多就是眯眼休息一下,四周有什么动静,哪怕是一声鸟鸣,也可以惊醒他。
他的睡眠极浅,立蓉早就知晓。
哪怕是住在客店,他仍是如此。
唯一能让他安眠的,只有在展家。
铺好被褥之后,夜魂找出火折子拿出随身带来的干粮,他四处找了些可以烧的干草,四周空荡的没有树。
自是找不到树干来烧火。
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也已西落。
再过片刻,四周就会沉于黑呼呼的一片。
夜魂生好火后,将妻儿安置在火堆旁,食物放好,他才拿着空水壶去找水,不过,临行之前,他还是少不了一番交代。
我不会走远,有事,就大声叫我他会马上赶回来。
嗯立蓉点头,这事儿,不需要他交代,她也会这么做的。
她又不会武,除了有些蛮力之外,她是真的什么也不会,以前还可以跟人家拼拼力,现在,怀中有了个小家伙之后,她什么也不需要拼了。
这事儿,夜魂已经不止一次交代了,反正,每次他要离开去做什么的时候,他都会如此交代一声。
立蓉也总是应是。
走了两步,夜魂又退了回来。
不行,你们和我一起去呃?有这么个必要吗?立蓉围视四周,没有半个人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凶狠的动作会突然跑出来攻击她才是,不过,为了让夜魂安心,她,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当时散步于是——他们散步散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回到原地,所幸,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或是东西出现,他们走的时候怎么样,回来的时候还是怎么样,区别在于,火,小了很多。
能烧的东西就快要烧尽了。
吃过东西,喝过水之后,立蓉轻哼着曲儿,哄着怀中的小家伙入睡。
孩子睡着之后,才轮到她。
其实,并不累。
只不过是在车上坐着,除了无法伸展四肢,其他的一切都很好。
冷吗?一声冷淡,却包含关切的问候,随之而来的,是夜魂的怀抱,他将立蓉和她怀里的清扬一并的纳入怀中。
夜里,透着些许凉意。
却让人了无睡意。
抬头望天,点点星光,点缀着漆黑的夜幕,天与地之间,寂静的仿佛,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唯有他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而已。
立蓉任由夜魂抱着,也甘愿的靠在他的怀抱里。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是满足。
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望着天顶上的那一片天,那天的宽广,星子,是那么的耀眼。
孩子给我来抱突地,夜魂探手,要抱过立蓉怀里的孩子。
她抱了一天了,孩子虽小,却也有份量。
一旦时间太长,手都会酸。
他不会,她,却一旦会。
立蓉摇头。
她不累,就算真的累了,她也不会觉得,抱着自己的孩子,怎么也不会觉得累。
再说,他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现在,她和清扬都在他的怀抱里,也等于是被他抱着啊。
都一样了。
你已经抱着我们了她轻语,声音不大,却仍是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夜魂缩回了手,下一刻,将她们母子俩环得更紧了,他的下颔,顶着她的发,轻轻摩擦着。
夜魂——她轻唤。
嗯没事,就是想叫叫你而已,你说,清扬长大之后,会不会跟你一样那么厉害呢。
他不像我呃——儿子不像他,那像谁?像别的男人,立蓉听的噘起了嘴,这个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学会怎么讨人开心。
他像你这还差不多。
冷眸,凝着天际的某一处,深深的凝望着,似乎,沉入了某种回忆当中,沉想当中。
他不需要像他的爹,冷漠,无情连你们都看不惯,跟何况是在他身上再度体现,他只要像你就可以了快快乐乐的生活着立蓉扬头,看着夜魂的脸和那双看了一眼就不可能忘记的冷眼。
他说快快乐乐哎——多不容易,她原以为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知道何为快快乐乐,他的一生,就这样无风无波,没有起浪,永远平淡,加上冷漠的过完就行了。
他也没有改变之心。
永远安于现状。
现在看来,他的心里头,有些地方,还是变了,至少,他知道孩子像她会比较开心一些,那是当然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
天天绷着一张脸,那该多累了。
你真的这么觉得?……他又不说话了。
好吧,她也不逼他,立蓉缩回脑袋,扬着久了,她的脖子会断,其实,孩子若是全然的像我,也不好,他是身上流着你和我的血,自然是一半像你,一半像我了,这样吧[奇+书+网],就让孩子的性子像我,至于能力嘛,就像你吧可以这样吗?浓眉微微一挑。
如若可以如此安排孩子的一生,那么,这人世间,还有不完美的人吗?去坏留好——事事如意,最终,也不见得是真的如意。
冷眸,凝着立蓉怀中孩子平静的睡颜,他还什么事情都不懂,也全然的无忧,只要有的吃,有的睡,也不大哭闹,一旦饿了,就哭,马上就有人把他喂得饱饱的。
那是不可能的他实事求是的道。
立蓉斜眼白了他一眼。
我说可能就可能,我的孩子,怎么也不会差的——……她都说完了,他还需要说什么吗?她既然如此想,那么,就这么着吧,他不想在被她气一次,一天一次,已经很够了。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一路上,风平浪静的,一来是夜魂防得紧,二来是一路上也实在是碰不到什么人,一般有那心的人,一看到夜魂这模样,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都是活阎王的味儿,也就乖乖地走远了。
钱固然重要。
可是,小命就更加的重要了。
要是有了钱,却没有命花,那可是人间的一大惨剧啊,他们怎么可能任由那种事情发生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嘛。
不过,有些事情往往就是如此的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防它的时候,它偏偏就没有发生。
不防它的时候,它倒是怎么也发生个够。
走了八天,按照这个情况来看,明天,他们就可以到达水族了。
不过——那是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之下。
瞧瞧,眼前不就是小小的意外嘛。
呃——其实,这意外,还真是不小。
前往水族必经之处有一个小镇,小镇上倒是颇为热闹,多半是关外住民,极少见关内人来往。
早在半年展狂一把灭了那无名小镇之后,关内的人都极少出关与关外的人做生意了,有什么买卖也得关外的人拿到关内去换。
除了少数的人哦,这少数的人中,还包括赖家。
赖家可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关外有什么事情都让赖家捞个正着。
来人共有十三个,个个五大三粗,长得跟棵大树似的,拦住了他们的马车,就在这小镇里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地拦着甜他们。
很显然,这儿平时少有外人来。
特别是他们这种看起来很不一般的外人了,还坐马车,人家可是不管那女老少,皆是骑马的马上英雄。
马车?那是弱者的表现。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弱者,难道他们还不好好地宰上一宰。
这关外的日子就是苦,日子一天一天在过,他们也一天一天地没闲着,可是,日子就是好不起来。
凭什么别人就可以安逸地过日子,他们就不可以。
于是,这儿的人心里可就不那么平衡了,只要一看到有钱、安逸、比他们好的人,就别向有好果子吃。
想从他们这儿过去,怎么的,也得留下些东西。
比如说,小则财物,大则,人——只要是被他们看上了,又没有那个能力反抗的话,就只有被人家宰的份了。
若是平时,立蓉肯定是什么都不怕,可是,现在不同,不止是她和夜魂两个人而已,怀中,还有他们的孩子,清扬。
娃儿还小——夜魂的武功是好,可是,这个小镇上的人都是他们的,双拳难敌四腿,她相信夜魂,却也担忧着。
如果对方要钱,那么一切好说。
麻烦各位行个方便,这儿有些银票,大家拿去喝酒,算是咱们请的,烦请各位,稍让一道,让咱们过一过。
立蓉拿出一叠银票,那是之前夜魂给她的,在展家,她也没有什么机会用得上银子。
吃、喝、住、用都是展家的,她就是想要用点银子,也没有地方可以用。
这一趟出来,她也带了些,主要是想到了水族的时候,能够花上一些,尽量多花一些,反正都是夜魂的钱,就当时为他尽一份孝心吧。
现在倒好——孝敬了一群完全不相干的人。
有人接过银票,仔细对照了一下,立刻开了眼。
老大,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银票哎。
还有这么多,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票,这要取出来,那得多少银子,够他们整个小镇的子民花上好意阵子了。
被唤作老大的男人接过银票,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惊喜。
他们抢了再多,也没有抢过这么多的钱。
不过——这是在关外,关内的银票,可实在是不怎么好取银两。
就算真的取到了,要带出关,也是一大难题。
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除了银票,把马车、行礼、女人、小孩都留下,你,可以走了——那位老大一指夜魂的鼻子,神奇地道。
女人和孩子还可以卖钱。
孩子好卖钱,女人也好卖,卖不出去,还可以领回去当个奴隶什么的。
男人就没什么用了。
留下来只会浪费粮食。
立蓉心一惊,没有想到对方的野心这么大,给了他们银两还是不肯放人,这种恶事,她也看不下去了。
呃——她身边的男人更是看不下去,身上的冷气息,她都快要被冻到了。
那双冷眸,是她有史以来,见过最可怕的。
老天——夜魂生气了,这会儿,是谁也拦不住他了。
夜魂,你——乖乖地呆着,马上就好。
平静无波的语气,却让立蓉听得毛骨悚然。
夜魂——乖乖呆着。
头也不回,他留下一句,冷眸瞥向那位老大,你们都该死。
他很平静地宣布。
躲在马车里的立蓉听得心惊。
平日里,他总会低咒,该死的——那只不过是气话,被气得没有办法,只好开口,咒一句、骂一句,这会儿,事情可不是这么回事,他会说这句话,那是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人着实该死。
真正该死的人,夜魂又怎么会手下留情呢。
她突然之间,不怕他们有事,反倒是怕对方有事。
夜魂,点到就好,咱们是从这儿经过,他们不让,教训一下就好,不要让这个小镇染上了血,清扬还小,他见不得血的。
……立蓉的话可是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突地——一阵大笑,是小镇上的居民发出来的,当然,笑得最大声的还是那个被称为老大的男人,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就因为立蓉刚才的话,而有所得缓。
否则,下一个,先死的人,必定是他。
兄弟们,听听那个女人在说什么,是为我们说话吧,你不说倒好,现在说了,也别想让我们让人,兄弟们,上,把男的杀了,女人和小孩子留下。
是,大哥。
一群人,就这样围了上去,夜魂神色未变,下一刻,人影却在人群中穿梭,一个越过一个——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越过的。
待大伙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全身无力,软绵绵地躺在地上。
而那个男人——那个冷冰冰的男人。
那个此时此刻看起来犹如从地狱来的那人,竟仍然直挺挺地站在那个位置上,仿佛从头到尾他就没有动过。
老天——太可怕了。
他不是人,他一定不是人,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没有人看到他出手便被制伏了。
余下的人,没有人敢轻而易举地冲上去。
小镇上所有会武的就是刚才站在前方的那十几号人,现在,全都躺平了,其他的人,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也仅有力量而已。
现在,我只是废了你们的武功,如果不是她开口,废的就是你们的命。
仍是冷冷淡淡、没有起伏的言语。
却够让人心惊了。
再也没有人敢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更没有人敢吧把车内的女人的话当成一回事。
他们,这一次,可算是提到铁板了。
冷哼一声,夜魂回头,坐上马车,便要离开,立蓉揪住他的衣袖,等等——夜魂回头,看着她。
把刚刚我给他们的银票拿回来。
如果那些人肯放他们离开,那么,那些银票给他们就给他们了,可是——他们非但不肯放,态度还这么差劲。
更想要卖掉她和清扬,不可原谅。
还想杀掉夜魂,更不可原谅。
那些银票可不是小数目,才不给这样的人用呢。
夜魂没有说什么,不过,已经下了马车,从那个老大的怀里,掏出立蓉的那一叠银票之后,才驾着马车离开——离开小镇,立蓉开始蹙眉了。
雪儿和展狂都没有经由这种道到水族去,自然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镇坏人倒是不少。
那些人虽然已经被夜魂废去武功,不过——不需要担心,那些人,我对付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是堡主,不会有事——立蓉还未出口,夜魂便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猜个正着。
立蓉看着夜魂,有些后知后觉地眨眨眼,这算什么?他明白她心中的担忧,是因为他已经能体会她的心吗?是这样吗?你——……立蓉才要开口问,他却又不开口了。
刚升起的希望,马上就又变回失望了,立蓉不禁轻叹一口,真是的,他就不能变得彻底嘛。
偶尔来一次,让人惊喜之余,马上就沉于失望,真的很不道德哎。
谢谢你——谢什么?马车仍在慢悠悠地往前行,马儿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惊吓,立蓉怀中的清扬也是,扑哧扑哧地玩得高兴。
谢谢你肯听我的话啊。
扯着唇儿,立蓉笑了,这一句话,她说得很大声,听起来很理直气壮。
……那群人是该死,不过,不该是由我们来杀死他们,我不是什么善人,却也不是恶人,废了他们的武功,让他们学学乖,以后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做恶。
恶性难改。
夜魂扔下四字,极为中肯。
呃——恶性难改吗?立蓉蹙眉,她没有做过坏人,所以,不知道做坏人,做坏事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难道,要改改真的很难吗?她不会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而让以后再有人遇害吧,那她岂不成了帮凶。
脸色一白。
等等——她叫。
马车停了下来,夜魂看着她,冷眸之中有着不解。
怎么了?我们回去,马上掉头。
浓眉开始蹙起来了,马上掉头,回去?往哪儿掉头?回哪儿去?马上就到水族了。
我不是说回独龙族啦,我们马上回刚刚的小镇上,要是就这么放过他们,他们以后做恶怎么办?要我灭了那个小镇?呃——做出根展狂一样的举动,然后,她也和雪儿一样愧疚吗?才不要——那,交给边关守将吧,让他们来处理这事儿。
这事我会去办,你无需担心。
他这么说了,立蓉也稍稍放了心。
她知道,一个人无助之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寻回雪儿之时,雪儿说着她的经历,被迷晕了,直接卖到一个偏远的族群,那里接触不到外人,还得日日工作,没得歇。
明明就不是努力,却必须背负着奴隶的身份,如果雪儿没有逃出来,那种生活,她就必须过一辈子。
雪儿何其无辜,她只不过倒霉了些,被人看上,迷晕而已。
她可不想因为他们的纵容,让以后有人经过小镇的时候,又要经历不行。
如果今天与她同行的不是夜魂,而是别的男人,那么悲剧是不可避免的。
幸好,幸好她的男人是夜魂。
不止一次,立蓉心中如此低喃。
他们花了些时间,写了封信,让人送道边关守将那儿,信中还特别提及无极堡,落款是夜魂。
不管是边关还是哪儿,对无极堡,对展狂,对夜魂——天下人是不会陌生的。
所以,夜魂可以保证,这封信在边关守将那儿一定会得到重视。
关外之民,威胁到关内百姓的生命,而且,还是来一个都不放过,如此行为,堂堂中原大国,岂可放任。
最重要的是,如果边关守将不把这事当成一回事,回头让无极堡追究起来,特别是展狂和夜魂。
展狂是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狂傲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而夜魂——曾任八府巡案,代天巡视,这种尊荣,可不是寻常人就可以得到的。
要是没把这事儿办好,到时候,夜魂在皇上面前说上两句,轻则乌纱不保,重则,小命不保,这两样都不好玩。
谢谢——立蓉将清扬放在夜魂的手上,由他抱着,而她则是抱着他的手臂,头依在他的肩上,轻柔地喃道。
她知道,他听得到的。
……他不语,不过,冷眸一紧,眸中之色,不再冷厉,浮上的是一抹轻柔,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他一直坚信自己不可能有柔情。
却不知,有些事情,早在不知不觉中,已有变。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没有人有空去生立蓉的气,他们都沉溺在满腔的喜悦当中,怀抱着清扬,不知道有多开心,哪里还有时间去追究那么老远的事情。
克夫人原以为,立蓉不会再来水族了。
同为女人,这样的心情,她怎么可能无法理解呢,儿子的性情她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一个女人被丈夫那样对待,而且,还冷然至那般冷情,没有什么改变,是人都受不了。
她不能怪立蓉。
她可以体谅。
这会儿,知道立蓉来了,跟萨儿一起来了,而且,还带着他们共同的儿子,老天——这是她做梦也没有想过的美景,没有想到真的实现了。
她的儿子,有妻有子。
而且,看起来有些方面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呢。
你不高兴?立蓉瞥了夜魂一眼,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一张俊脸拉着长长的,似乎有人欠了他什么似的。
回家哎——好吧,她早就知道,在他的心里,有没有回家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四周这一大群人,而且,还不停地说着,天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
而他,天知道他为什么还能在这里呆得下去。
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
……不走?立蓉眨了眨眼,这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难搞哎,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在家人的面前,他就不能露个好脸色吗?难道,他真的没有看到,当公公婆婆看到他们回来的时候,有多开心吗。
呃——在她的心里,夜魂的父母,她早就当成了自己的父母,这与夜魂的关系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若然,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踏上水族一步,她的心里仍是那么想的。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她拉着他,退到一旁,很显然一旁还不够远,她索性就将他拉到屋外。
没有。
没有?骗鬼了,长了眼的人都看得出,他这模样叫做没有什么不满,那么,这辈子大概就真的没有人会有什么不满了。
我希望你可以稍微低缓缓脸色。
手一抬,脚一垫,不客气地扯了扯他的脸,不要绷得那么紧,人家一看到你,连笑容都挂不住了,难道你么有注意到吗?……来,笑一笑——……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立蓉受不了地抚额轻叹,老天,他这算是笑吗?她倒是宁愿他在哭,够了,够了,我不勉强你,我不勉强你好不好——嗯。
……克清扬——克天萨之子,入了克家族谱,正正式式地举行了仪式,夜魂和立蓉自然是不能缺席,对此事水族上下都很高兴。
开开心心的仪式,也没有让夜魂的脸色有所变化。
立蓉很感动。
仪式从头到脚,立蓉都咬着下唇。
手里抱着的是她的骨血,小清扬睁着可爱的眼,四周张望着,不哭不闹地让立蓉抱着,一道程序,过一道程序——夜魂的脸色虽然没有半点喜气,不过,他一直紧随立蓉的身后,虽然闷不哼声,不过,该做的他都做了。
水族水神像前,高燃圣火,克家宗祠中,祖宗牌位——夜魂,立蓉加清扬跪在牌位前。
克家子孙,克天萨,克天萨之子克清扬今日跪于列祖列宗前,记于克家族谱,望克家列祖列宗永佑天萨、清扬安康。
克家子孙,克天萨跪首列祖列宗——余下的话,该是夜魂接下。
不过,沉凝许久,还没有人开口说话,众人的视线,皆落在夜魂的身上。
怎么他还没有自觉自己就是克天萨?夜魂——立蓉空手扯扯夜魂的手,接下来,该你说了。
冷眸回视立蓉。
眸中,有着一抹恍然。
立蓉一声叹,真是的,人已经在水族,爹娘也已经在他的面前,满族的族人都在这克家祖祠看着他,他竟然还能置身事外,老天——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克家子孙克天萨,今与子克清扬,妻立蓉,跪拜克家列祖列宗,以求长佑安康。
一句话,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求安康之后,清扬名已登入克家族谱,之后,一切的仪式算是正式完成。
夜魂的配合,虽然有些后知后觉,不过,完成得很好,大家伙也都很满意。
要是他在克家的列祖列宗面前,仍是一字不吭,那场面可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好,好好——克夫人泪流满面,心中的感动,盈得满满,只差没有当场溢出来,克家宗祠列祖列宗前面,她不能失了礼。
一出了克家宗祠,她便止不住地流了泪。
娘,你怎么哭了?娘是高兴的,真的太高兴了。
又流泪了,且是止不住,克良只是依在妻子的身边,扶着她,雅目儿,别再哭了好吗?孩子都看着呢。
好好好,我不哭,不哭——止住了哭声,却止不住泪意。
夜魂,你快劝劝娘——立蓉再度扯了扯夜魂的衣袖。
他劝?他要怎么劝?……这种事,他从来没有做过。
娘,来,清扬正在看着你呢,不要再哭了哦,不然清扬会跟着一起哭。
立蓉轻摇头,心中暗叹,将儿子送往婆婆的怀里。
克夫人一接过孙儿,便止住了泪。
这高兴的事儿,光是掉泪也不吉利,清扬乖,可不能跟奶奶学,奶奶不哭哦,清扬也不要哭——嗯——嗯——小娃儿挥舞着小手。
小嘴儿红嘟嘟的。
奶奶的好孙子哦。
仪式全数进行完,不过,还有最后一道,晚上族中上下便要摆个长长的流水席,族中上下一个不缺,只要是仍在水族里的人都得坐上这流水席开开心心地吃上一顿。
夜魂——你上哪儿去了。
一手将刚进屋的夜魂扯了进来,立蓉和清扬已经换了克夫人准备好的新衣裳。
立蓉一手拎着衣裳,一手拉着夜魂。
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该换上衣裳,不能让人家等着我们哦。
话落,她的手一刻也没有闲着地帮他换好衣裳,再度整理之后,退后一步,看了一眼,尔后,满意地点点头。
嗯,很好,娘的眼光果然很精准,都没有来为你量身,就能做得这么合适,我就不行了——她摇头,光靠目测,她是怎么也瞧不准的,做的衣裳不是大就是小。
夜魂下颚一紧,定住身形,只是乖乖地让她在他的身上翻来弄去,褪下衣裳,换上衣裳,再整理——她的动作很快,也很熟练——因为,这样的动作她做过太多次了。
之前,她一直都是作者伺候人的工作。
她却从来没有怨言,她的性子不曾因为生活而有所改变,仍是这么爽朗,积极地面对生活。
为什么同样是人,却有如此不同的变化呢。
夜魂无解。
也不想费心神去解。
或许,走到生命的尽头时,他会明白也未定。
怎么了?小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闪身了?下一刻,立蓉还来不及缩回手,便被夜魂捉个正着,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握着她的手,感受她的温度。
定定地,注视着那双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那么熟练的手。
你怎么了?好好的,不会是中邪了吧。
黑眸抬起,淡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他也不知道,只是想要握着她的手,不想让她这么快地离开他,他很喜欢她为他换衣。
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假他人之手。
没事。
那放开我啊,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去抱清扬,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我来抱。
他是放开了她的手,却没有让她去抱清扬。
一步向前,将置于床上的儿子抱在怀里,再步置怔然的立蓉身边,看了她有些错愕的小脸一眼。
愕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竟是如此的不一般。
冷眸之中,闪过一抹暖意。
那抹暖意,有一个更确切的叫法,叫笑老天——她不是看错了吧。
下一刻,更让立蓉错愕的事情发生了。
夜魂单手便能稳稳地抱着怀中的壮小子,一手牵着立蓉的手,然后,步出他们所居的内室。
外头,早已热闹喧哗。
却扰不了散思的立蓉。
一整晚,立蓉意外的话少,偶尔,她会用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夜魂,偶尔,她会沉于沉思之中。
不过——有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是能如平时一般应对自如。
只是,她不曾主动找人攀谈。
他在变。
她看到了——看在眼里,他笑了,哪怕只是眼神在笑,那也是笑,他这个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让人岔眼了。
一个晚上,清扬都乖乖地呆在夜魂的怀里。
立蓉,来——克夫人轻唤。
立蓉回神,脸上扬笑,迎了上去。
娘——哎——克夫人拉着立蓉到偏远一些,较为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脸上满是欣慰,从萨儿失踪开始,就数今天最开心了。
就连当初,萨儿认祖归宗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激动的心情。
她看到萨儿内心的改变。
那是她认了萨儿之后,再也不曾奢望过的事情,偶尔想过,那也仅是想想。
偶尔,心里知道,若要成为现实那是难上加难啊。
立蓉,娘要好好地代克家谢谢你啊。
娘,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呢。
立蓉摇头,这种功劳,她可不敢担,身为克家的媳妇,这是立蓉该做的,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夜魂他并不是坏人,只不过是常年累积的性子,让他看起来不好相处,其实相处久了也就是这么回事。
没什么难的。
实在不懂得怎么相处,大不了就当自己是麻木了就成。
没有被他气死的人,大概就相处下来了。
克夫人被说得笑开了。
虽然与萨儿相处的时间不多,不过,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若然萨儿没有半点改变,这辈子,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跟这唯一的儿子相处,现在,萨儿的心,因为立蓉而变得柔软。
承天佑啊,往后,她的一定可以看到开怀些的萨儿啊。
可不是,不过——这一次回来,萨儿变得不少,虽然表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但是他的眼神变了——为娘的,骨肉相连,这一点,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儿子身上的每一点改变,当娘的都会知道。
可能是因为清扬的出生,让他也尝到当父母的滋味了吧。
或许。
克夫人深有感触地点头,一个人,身上一旦担起父与母的责任,心态是会有所改变的。
不过,如果仅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能让萨儿变成这样,她可不认为会有这个可能。
立蓉,萨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要是他的脾气让你不高兴,你千万不要气他恼他啊——好不容易,萨儿才能娶上立蓉这个好媳妇,她可不想就这么没了。
当初,她就是担心,立蓉会一直不理萨儿。
还好——担心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有白担心,他们和好了,还生了个胖小子。
克良这些日子也是日日笑得合不拢嘴。
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些日子是最开心的了。
娘,我不会跟他一般计较的。
那会气死个人的。
她可不想自己短命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放不开,喜爱计较。
不过——曾经,她也曾想过要计较一番的。
或许,不仅仅是夜魂的心态变了,她的心态也变了不是吗?不管是因何而变,不管是因谁而变。
只要让自己看得更开,日子可以过得更轻松一些,便不需要在意太多了不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克夫人笑了,眼中眨着荧光,眼看向儿子坐着的那一方,他不主动找人搭话,有人说话,他会点点头,哼、嗯咯两声。
克夫人笑得更开心了。
立蓉随着克夫人眼光看去,看到的是夜魂轻摇着怀中的小家伙,夜深了,小家伙也困了。
该睡下了。
他的动作让立蓉和克夫人互视一样。
老天——太可爱了!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接到展狂送至水族的消息,他带着妻子儿女已经在赶来水族的路上了,水族上下也在准备着迎接贵客。
呃——展狂自然是贵客,是贵到不能再贵的贵客了。
在展狂一行赶至的那一天,克夫人雅目儿,带着清扬,拉上立蓉,说是要到邻近的路上,却等候他们的到来。
克良阻止无效之后,只好任由妻子随性而行。
当然,他也是跟随左右的。
这样真的好吗?立蓉很忧心地看着婆婆,虽然这件事情她可以说也是站在赞成一边的,不过——这样做,对婆婆真的好吗?没什么不好的,立蓉,你没有听到克善说的吗?这可是最好的方法了。
不行不行,娘,不行的,我们还是找别的方法吧。
真的不行?真的。
那好吧,我们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不过,立蓉,你可千万别跟萨儿一般见识啊,不要生他的气。
娘,我不会的——婆媳两个缩在一旁,嘀咕了好一阵子,前方等着的人都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夫人,立蓉,你们谈好了没有,有话在车上说,要嘛也等回来再说,再不出发,人都到了。
哦,来了——克夫人应了一声。
婆媳俩人互视一眼,纷纷笑开,才往前方男人等候的地方走去。
清扬被夜魂抱着,立蓉过去的时候,想要接过,夜魂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来。
便抱着儿子上了马。
呃——他骑马。
微怔片刻,立蓉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扯住他,不行啊,孩子还这么小,你要是骑得太快会惊了他的。
小娃娃仍是小娃娃,他一上马,可不会只是跟散步一样地慢悠悠地走,走起来快得吓人,那孩子要怎么办。
不行——冷眸,微低,神看了立蓉一眼,下一刻,他长手一伸,将立蓉也拉上了马,安置在他的身前,清扬被塞入立蓉的怀里。
你抱着他。
呃——这样,她抱跟他抱有什么区别嘛,不过,还好了,至少她可以让他控制马速,反正,就算是在马车上也不能太快,否则孩子一旦受到惊吓会哭喊个不停。
孩子在哭,大人可是在揪心啊。
揪心的感受可是一点儿也不美妙。
她不想尝试。
克良和雅目儿看在眼,心喜极了,儿子如此待媳妇,可是他们一直想要看见的,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真的是不容易呢。
都是托立蓉的福啊。
克良扶着雅目儿上了车,才驾着车朝展狂一行上水族的必经之路而行。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便赶到了一处交叉路口,路口上还摆着不少的东西,东来希望的小贩们可不放过这一机会。
来来往往的人虽然不是太多,却也不小,隔三差五的就来几个,看到新奇的东西便停下来看一看,瞧一瞧,看见合意的,也买上一两个带回去做纪念。
在他们来之前,萨儿,你陪着立蓉到处走走逛逛,这儿有我们等着——……逛——这种地方有什么好逛的,夜魂虽然不以为然,却没有将心中所想直接地冲口而去,否则的话,不但克夫人气得吐血,立蓉也会翻起白眼。
而他也懒得开这个口。
不需要他带着立蓉到处去逛。
眼盲之人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克族长和夫人无非是想要立蓉和夜魂多点相处的时间。
夜魂抱着清扬,立蓉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
这里并不大,东来西往的通常需要保持通畅,所以,过往的两旁摆着各种各样的杂物。
立蓉对逛街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致。
不过——有些东西,在其他地方是看不到的,因为这个,她才想到处瞧瞧,要是瞧见奇特的东西,便买回去收藏也无不可啊。
说不定还可以当做传家之宝一直收藏者呢,呃——想得太远了。
宝宝喜欢什么?娘买给你哦。
停下一步,待夜魂走上前来,立蓉轻轻握着儿子的小手,温柔地笑说。
也只有在对待清扬的时候,才可以看到她这种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的柔情。
让人揪心。
平时,对待他人,她一直都是有礼的,不过——那与看清扬的时候不一样。
啊——她笑着摇头,对不起哦,小清扬,娘忘记了,你还不懂这个呢,那好吧,娘先替你拿主意哦。
立蓉扯着夜魂走至专卖奇特玩具的小摊位上,那儿有小巧精致的刀,还有各种各样有些是立蓉根本就没有见过的小玩意儿。
很精巧,很漂亮——有些,也略微粗糙,不过,也很好看。
立蓉选了三洋,一把精致的小刀,一匹仰首长啸的玩具马儿,还有一只飞起的雄鹰,很大,需要抱着,不过是以动物的皮毛制成的,很柔软。
立蓉讨价还价之后,谈定了价钱,她才刚想从兜里掏出银票,夜魂却快了她一步出口——我来。
呃?立蓉侧首,看着夜魂,笑着摇头:才不要,你能有什么钱。
不是她看不起他,他这个人比她还要少用到钱,而且,他的钱可都进了她的兜里哦。
现在,哪来的钱去来付这个嘛,你忘了,上一次来水族的时候,你就已经把你的所有财产都给我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不过,看看数额好像大了点,其实,这些东西并不贵,直接付银两就够了,她再掏掏,现银有些不够。
糟了,我这边的现银不够,你那里有吗?她问了,不过,没有等夜魂回话,便很自然地在夜魂的怀里掏出了银两。
他虽然不用,却会带银两在身上。
这真是一个好习惯呢。
买好的东西,立蓉抱在怀里,与夜魂并行,慢慢地行走,其实,他们也并没有走远,抬眼一望就可以瞧见公公婆婆就在前方不远处。
应该是这个时候到的,一路上,雪儿都有用独龙族的特殊传讯方式来告诉他们,他们的行程,所以,今天才会有来接送这回事儿。
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情,是不需要触动独龙族的使者萨儿,立蓉,快过来——夜魂和立蓉正悠闲逛着,克良惊慌的声音传来,夜魂警戒地一眼望去。
立蓉也急了,朝着克良方向跑过去。
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娘呢?克良身后并没有跟着半个人影,克夫人不见了人影,娘呢?娘上哪儿去了?克良满眼满脸的急。
我不知道。
他一个劲儿地摇头,刚刚,我只不过是转头看看展堡主和展夫人是不是已经过来了。
那边,刚好有辆马车和一匹马儿,只是转个头而已,等我回头的时候,你娘就不见了。
这里是十字路口,四处交叉,虽然不大,却也混杂。
有些车辆途经这里,根本就不停。
要是万一克夫人就这样被人拎上车,带走了,那他们要怎么查,这里可是四通八达的路口啊。
快,也混,把清扬交给我,你快去刚刚经过的车队看看,是不是娘被他们带走了。
立蓉将清扬抱回怀中。
夜魂神情早已敛起,黑眸眯着。
他没有开口,仅是微微颔首,不一刻身躯拔地而起,朝着其中一方而行,以他的速度要在短时间内看清楚四处的车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要他不耽搁——爹,我回去找人——立蓉转身就要离开。
不用了。
一把将立蓉拉了回来,你娘在车里。
他指了指他们自己坐的马车上,克良无奈地轻叹一声,他都说了让夫人不要这么做,不过,夫人坚持,他也没有办法,呃——实际上,他也想看看,他们的儿子为他们紧张的模样。
为人父母这么多年实在是有些违心,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这二十多年来,他们就算心中如何的有愧,仍然抵不了萨儿吃苦不快乐的事实。
或许,这辈子都可能有所改变。
他们早就认了。
只是,这一次,萨儿和立蓉回来,带着清扬,让他们又重新地看到了希望。
雅目儿的一生心力全都放在了萨儿的身上。
他的冷冷清清,她虽不说,却伤透了心。
她怪自己,怪自己无能,才会让儿子如此地冷待她。
她却束手无策啊。
克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今——看到儿子脸上的正视和紧张,这辈子他们也知足了,无论以后萨儿如何去做,如何对待他们,都已经不重要了。
娘她——立蓉微张的唇,惊怔是毋庸置疑的,片刻之后,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唇畔慢慢地扯开一个弧度。
看来,娘还真是坚持呢,不过只是改变了个方式而已,或许,只是个小小的玩笑,不过,能看到夜魂毫不犹豫的那种神情,那该是对待亲人该有的,或许,他在变——心里,已经接受了他的父与母了呢。
爹——我差点也被吓到了呢。
抱歉,立蓉,你娘她,呃,有些任性——克良有些羞愧地道。
一大把年纪了还玩这种把戏,确实是——才不会——立蓉摇头,我觉得娘这样做并没有错啊,有些人啊,天生就是要去逼的,夜魂就是,如果一味地放任他,他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改变的。
呃——她也是这么想的。
克良惊讶极了。
不过,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心的。
希望萨儿回来知道实情后,不要太生气。
心,提得高高的,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呢。
那咱们就不告诉他啊,等他回来,咱们再告诉他,其实,娘不过是走开了一下,他才刚离开,娘就回来了。
眨着眼儿,克良笑了,是啊——有些事情,不需要交代得一清二楚,只要明白他的心意就可以了。
是是是——我去看看娘,告诉娘这个好消息。
夜魂,并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
他神情在克良说出克夫人不见时的那一瞬间,变得阴戾,或许,他自己都不觉得,立蓉察觉到了,而且,是非常立刻的。
她就在他的身边。
他的气息,她已经相当的熟悉。
她也看到他眼中的那抹忧,那不是夜魂眼中可以看得到的东西,呃——或许,在他得知她怀有他的孩子之后,他也曾有过某些忧心吧。
不过,与这抹不同。
她很开心,能够看到他这样的变化。
他有血、有肉、有感情,哪怕是迟钝一点都没有关系,只要有,就够了——马车里,克夫人紧张地坐立不安,车帘被掀开的时候,她还吓了好大一跳。
没有萨儿——萨儿呢?不自觉地,她冲出口问道。
娘,你没事就好了,他去找你了,可能需要些时间,刚才从这四周通过的车队可不在少数呢。
啊——克夫人是心喜的,却也心焦,那萨儿不是很辛苦,早知道我就早些出现,看看他的表情就好,知道他的心情就行,不需要真的让他去跑一趟。
没事的,他的轻功很好啊,应该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真的——没有问题?克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舍不得他吃半点苦。
没事的,娘,来,来,清扬要奶奶抱抱哦——立蓉将怀中的小小子交出去,果然,很顺利地转移了克夫人的心思。
克夫人喜滋滋地怀抱着孙儿,开心地逗弄着。
立蓉抬眸,望着夜魂离去的方向。
或许,有些事情真的可以尘埃落定了。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萨儿,对不起,娘让你担心了。
……萨儿,你——在生娘的气吗?没有。
没有?看起来不像是这么一回事哦,不过,他那张脸原本就是冷冰冰的。
好吧,他说没有就没有,而且,夜魂是不会说谎的,呃——该说,他根本就不屑说谎才是。
没有就好。
克夫人算是松了口气,能知道萨儿心里是有他们的,自然是心喜,不过——如果知道这个事惹怒儿子才换来的,那她宁愿不要。
呃——这也是他们今天之所以会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一时冲动想要接展堡主和展夫人一家,好吧,不能说是专程来接他们的。
他们并不知道有人来接。
最主要的是,她这个当娘的仍是想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什么。
现在好了。
克夫人面露喜色。
娘没事就好了。
虽然是淡淡的一句却让克夫人不禁哽咽,克良和立蓉在一旁也瞪大了眼,老天,他会说出来哎。
有进步,有进步——克良也乱感动一把的,老天还是愿意把他们的儿子还给他们,让儿子能稍稍地恢复平和本性,这样很好。
至少,以后相处起来不需要跟以前一样,虽是血亲,却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一天说不上两句话。
当然,他们要多说也没有问题,只是他,根本就不会回答。
风尘仆仆——呃,该说慢悠悠的比较适合,车上有雪儿、无忧和无虑,驾车的是展狂,而傲人骑马,小小的人儿可是仰首挺胸得很,这一段时日在独龙族住得开心得很,不过——爹说了,如果再住下去,娘就不回家了。
就算回家,也会把外公外婆和弟弟一起带回家。
那,就有违娘之前的意思。
所以,才会在跟蓉姨和师父约定的时间里,赶往水族,水族哎,爹好不情愿,当初,娘就在水族失踪的。
如果水族不是师傅的家,爹早就灭了水族。
娘喜欢水族,不仅是因为水族是师父的家,还因为水族的人都很好,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何谓好,何谓不好,他不懂。
只知道,哪儿好玩,哪儿不好玩——不过,他可以确定一点,娘都不怪人家了,他为什么要怪。
马蹄扬尘,日落之前,他们总算是接到人了。
蓉姨——傲人先看到人,缰绳一扯,直到夜魂和立蓉面前停下,师父,蓉姨,你们来接我们吗?是啊。
立蓉笑道。
看到傲人精神的样子,她的心情更好了,看到他们果然心情是不同的,那是镶入骨的亲情,无论如何也不是其他东西可以比得了的。
展狂扯住缰绳,马车停了,雪儿已经听到外头的声音,无忧和无虑也纷纷探头,小脸上没有半点疲惫,反倒是开心快乐,兴奋极了。
蓉姨,蓉姨——蓉姨,蓉姨——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一模一样的表情,攀着展狂身后,大声地唤着,立蓉脸上的笑扬得更开了,看到他们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无忧,无虑——立蓉走上前去,夜魂先她一步,已经把无忧、无虑抱下车。
展狂,也将随后步出马车的雪儿抱下了车。
立蓉,夜魂——眼儿探向身后,看到克良和雅目儿的时候,雪儿的表情有片刻惊怔,族长,夫人也来了。
老天——他们也太客气了。
夜魂和立蓉在这儿等着他们,已经够让她觉得惊讶了。
现在,连族长和夫人也来,那不是——他们身为晚辈的。
族长,夫人——微微一欠身,雪儿有礼地招呼,麻烦你们跑这一趟,雪儿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雪儿——雅目儿上前,轻握住雪儿的手,她很喜欢雪儿,是个善良的人,立蓉也是啊。
很久都不曾再见面了,雪儿,知道你回到家,过得好,咱们也就安心了,早些看到你是我们所愿,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水族就是你的家,你跟立蓉是姐妹,展堡主和萨儿是兄弟,往后如果不介意的话,克家也就是你们另一个家了。
这话,她可是早就想说了。
夫人,我们怎么会介意呢,能多一个家,那是天大的圣恩,而且,也不需要唤他展堡主了,直接叫他展狂就行了。
雪儿瞥了展狂一眼,轻笑道。
好好好。
克夫人也就从善如流了,那你也不要叫我夫人、夫人的,直接唤我一声大娘就成了。
好,那雪儿就直接唤大叔、大娘了。
嗯。
一见面,就来个相见欢。
好,很好——展狂看了夜魂一眼,再将视线投在立蓉和她怀中的孩子,片刻之后,收回视线,虽没有表示什么,不过,一切已经看在眼里,了然于心。
他不喜欢这块地,如若不是雪儿坚持要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他心爱的女人出现在这种地方,这种让她消失在他视线之内,吃尽苦头的地方。
不过——现在,他可以稍微退后一步。
水族与他们,的确有缘。
……回到水族,天,近黑,族中已经准备好了食物,就等他们回来,展狂一家的居处也准备得妥妥当当了。
大家虽然惧怕当初展狂的癫狂。
不过,深有体会,展狂的深情。
一个情深之人,就算再可恶,再可怕,那也是有终点,终点就在不远处。
正如夜魂,他与展狂,何尝不是同一类人,只不过,细节方面稍微的有那么一丝丝的区别而已。
傲人、无忧和无虑,一到水族,吃过东西之后两只眼睛就睁不开了。
路上也实在是累了。
三个小家伙皆睡去之时。
大人们却有满腹的话要说。
分别有些时日了,各自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需要通通气,互相有个了解。
而且——雪儿对立蓉和夜魂之间的发展可是很有兴趣的。
立蓉从来没有瞒着她什么事。
当初,与夜魂回水族所发生的事情,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一次回来,她知道立蓉的心情其实挺复杂的。
怀中抱着清扬,立蓉和雪儿就坐在月之下。
仰首望着明亮月色,心中,竟万般平静。
夜魂和展狂被支开了,在屋里头与克良、克善兄弟喝着酒呢,雅目儿也在。
真的?雪儿睁大了眼,今天的事儿,立蓉告诉她了,她还真的有些不敢置信,克夫人真的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有多疼夜魂,有多纵容着他,她看在眼里哦。
是啊,当时夜魂也急了。
立蓉笑得开怀,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她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呢,娘也开心,爹也开心,大家都开心。
是嘛——雪儿眨眨眼儿,我看,其中最开心的那个人,可是你哦。
立蓉回视雪儿一眼,脸上闪过一抹潮红,那是当然,他如果不变的话,我们之间也不可能有所改变。
那倒也是。
不过,夜魂早就变了,也不是现在才变。
现在,他的变化已经到了让你满意的地步了吗?雪儿问。
无论细想,立蓉摇头,自然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不过,对他而言,已经是很够了,我不想逼他太紧,就让他在以后的生活中慢慢地改变吧。
真明理。
雪儿伸手,立蓉会意,将怀中的小清扬交到雪儿的手中。
雪儿轻轻逗弄着怀中的小人儿,她的清儒已经长大了,这几个月,她看到清儒开开心心的样子,虽然,他还是个孩子,还不懂得太多的事情,不过,只要看到他笑,她知道他过得很开心,很快乐,那就行了。
爹和娘的笑容也多了。
他们的生活重心一直围绕着清儒,心里有了牵挂了呢。
就像立蓉和夜魂一样,清扬就是他们之间最深沉的牵挂了。
那么,你已经甘愿把那纸休书还给夜魂了?还不还的夜魂是不在意的,反正他认定了立蓉就是他的妻,那么,有没有休书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他不是直接毁了那纸休书了嘛。
最最重要的是立蓉这边,她的心里会挂着。
有时候,情绪一上来,或许还是在意那么一下下,人都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所以——呃,该说夜魂也该要担心一下的。
立蓉深吸一口气,望着天边的月和点点星星,那么明亮那么耀眼,其实,那休书我早就舍了。
夜魂毁掉的只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片而已,她丢的是心里所收的那张有形有神的休书。
呃?什么时候的事?就在从独龙族到这儿的路上。
有时候,念头只是一瞬间的事儿,放下了,便放下了。
那么,现在呢?雪儿的眼中充满了好奇,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收回视线,立蓉摇头。
其实之前也不确定,想着是不是什么都不要做,暂时就这么顺其自然吧,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又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今天的事儿?是指,夜魂很紧张他娘的事情吗?确实,任谁看到了也会有不同的想法吧。
雪儿倒是好奇,立蓉打算要夜魂怎么做呢,现在,水族的人是不知道夜魂休过立蓉的。
如果水族上下一旦知道,夜魂曾经无情地休了立蓉,可想而知,夜魂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好过。
就连族长和夫人也会气的吧。
我想——她的心里,其实也藏着一个梦,现在,她觉得正是实现它的好时候呢,雪儿,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曾想过,嫁给一个爱我的男人,生几个可爱的孩子,然后一家人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不过,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这根本就是奢望,所以才是一个梦。
你嫁到展家的时候,我离开了季家,算是真正地脱了身,可是——我的身份还是一样的。
她买断了终生,为奴为婢啊,在展家的时候,我就想着,老天爷待我已经不薄了,只要能让我一辈子呆在展家,呆在你身边一辈子也就够了。
后来,遇到了夜魂,对一辈子的事情,我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直到怀了清扬,心里更加地迫切地希望能有一个家,也觉得那个梦想也不是没有实现的机会,不过,它离我还有些远。
雪儿听着,不曾插嘴。
眼,不禁有些红润。
她知道,她可以理解,曾经她也是这样的想法啊。
对姻缘,对丈夫,她从来就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
就连嫁进展家,也是被逼的而已。
其实,有时候,逼迫之下并不是全然的无好事。
两个原本不同世界的人被逼迫地站在了一起,才有更好的机会了解、发现,谁才是适合自己的不是吗?如果没有这番逼与迫,或许,就永远也发现不了这个事实。
也会失去某些太过于珍贵的东西。
那真的可惜了呢。
我决定了——她突然大声地宣布,不过,在惊觉惊动了里头喝酒的人,才收小了声音,只够雪儿听得到,我决定了,我与他,再成亲一次,这一次,两情相悦,没有逼,没有迫,没有不甘心,没有认命,有的只有心甘情愿——好啊。
雪儿用力地点头赞成,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其实,早在立蓉生下清扬,夜魂激动地晕过去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夜魂的心思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有所改变。
他那样的男人,对人动心不容易,好不容易动了一次心,该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们早该这么做了。
就在这里,水族,夜魂的家,再重新举办一次成亲仪式吧。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克家祖屋,克良和雅目儿已经听得瞪大了眼,视线在夜魂和立蓉的身上来回转悠着,希望只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刚刚出了风声之外,其实,他们什么也没有听到,真的,什么也没有听到。
老天——原来,他们之前担心的事情是真的存在过,他们——就差那么一点就失去了立蓉这个好媳妇,还失去了清扬这个孙儿,老天还算是厚待他们克家的不是吗?否则,今日不但萨儿孤身一人,他们克家也没有孙儿可以延续香火了。
更何况,如此可爱的孙儿抱在怀中,那种喜悦的心情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爹,娘,这一切都是真的。
立蓉将她和夜魂之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夜魂也在,展狂也在,雪儿也在,连克善都在——已经决定了,便不需要有什么隐瞒不是吗?萨儿——你——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立蓉,同为女人,雅目儿可以体会立蓉的感受,哪怕是没有感情也好,当初,萨儿与立蓉成亲,的确有一大部分是出于无奈,不过,(奇*书*网.整*理*提*供)既然两人成了亲,便是彼此的相属,在心灵的某一个角落便有了对方的存在。
这个存在会因为彼此相处的时间越长而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无法忽视。
结果——他们还没有彼此发现,休书一封就递了出去。
娘,你也憋怪他,当时,我们都气晕了脑,我也有错——是的,她当时气得可不轻,如果不是清扬天生就该是他们的孩子,说不定早在当初某一处她不小心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掉了。
如果真是这样。
她真的会痛苦一辈子。
幸亏,老天爷没有那么残忍,让她将清扬好好地生了下来,如今,他正快乐地成长。
她相信,清扬一定可以快快乐乐地成长。
因为,他的身边从来就不缺爱,更不缺人疼爱。
立蓉,真是委屈你了,克家对不住你啊。
雅目儿心中有愧,却无法责备儿子,只好所有的罪过由她这个当娘的一肩扛下。
立蓉摇头,眸中柔光点点,并无半点在意之意,事情已经过去,她早就不在意了,现在之所以提出来,只不过不想对最亲的家人有任何的隐瞒。
哪怕子还是一点点。
他已经毁了那封休书,立蓉也想清楚了,只要他不再随意地把我休弃,那么我和他就永远是清扬的爹娘。
你的意思是说?雅目儿睁了眼,扬了唇。
……余下的话,还需要多说吗?……水族大喜,族中上上下下皆放下手中事情来准备夜魂和立蓉的再一次婚事。
上一次,婚事是由皇上硬下了旨,他们不得不从,匆匆而办的,虽然场面不至于太简单,起因却总是有些让人在意。
这一次——是夜魂亲允的,他开了尊口,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不过已经足够了。
清扬的娘就是你,无论任何人也无法改变,这辈子,你也休想嫁给别人——霸道的语气,虽然有些让人气结。
不过——也让人心喜了,只要他有这个意思,那么一切都好办。
这一步,是他们新的开始。
他们的新房重新布置了一番,让立蓉很正觉得可惜的就是当初没有将雪儿亲手做给她的嫁衣一并地带过来。
我再为你缝制意见。
雪儿乐滋滋地说。
现在可不是在赶时间,大家都在准备着,也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好所有需要的东西,她可以慢慢缝制一件比以前更好更美的嫁衣给立蓉。
雪儿,不用麻烦了。
立蓉摇头,不想雪儿太累,除此之外,她还有另一个在意的,虽然这辈子我有幸举行两次成亲仪式。
她扯唇,有些自嘲的苦笑,不过,下一刻苦笑尽敛,眨了眨眼,眼中泛着亮光,不过,我可是嫁一个人,嫁同一个人,穿两次嫁衣那很不合理哎,这一次,我和夜魂就不大红大紫地穿着新嫁衣出嫁了,这样平平常常,再举行一次仪式便成。
只需要一个仪式?多么简单的想法。
她是真的什么也没求了呢。
夜魂的魅力还真是大。
雪儿笑开了颜,没有坚持,缓缓点头,眼中泛着荧光,她已经看到立蓉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属于她的幸福。
真的很好——好,只要夜魂同意。
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一提及夜魂,立蓉撅着唇儿轻哼一声,那个男人,多说一个字像是会要了他的命一样的。
除了展狂问他话,他是有问必答之外。
对其他人,都是爱理不理。
好吧——她就大人大量地原谅他,接纳他,省得他这辈子孤孤单单一个人,没有人要,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她就认命些,接收过来吧。
……夜幕降临,夜魂静坐在桌前,望着立蓉哄着怀中的儿子入睡,轻柔细语,吟唱着他所不熟悉的曲儿。
他不喜欢热闹,极度不喜欢。
他甚至认为这个婚礼时完全没有必要的,不过他并没有提出来,天也知道,这个时候提出来,那无疑是自寻麻烦。
他们已经成过亲了。
何需再成一次。
她说,她的心境变了。
他的心境也变了。
所以才如此地纵容她,哪怕是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他所不屑的吗?宝宝乖乖,乖乖入梦,美梦连连——听了半天,夜魂可以确定,她根本就不是在哄曲而是在念叨着,只不过声音听起来就像唱歌一样。
天与地,沉于平静。
他的心,也趋于平静。
只是这样看着她抱着孩子,竟觉得心里安然得让人心惊。
你看什么?立蓉抬眸,却发现坐在桌前,那个一直一声不吭的男人正一眨也不眨地直凝着她看。
夜魂不语,眼却未曾移开半分。
仍在看着,细细地看着。
立蓉无奈地摇头,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追根究底地好好地逼他一逼,现在她倒是懒得搞那些个小动作,反正逼来逼去他也仍是这个样子,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真乖——她轻轻地在儿子的小脸上烙下一个吻,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清扬安置妥当,才步至夜魂身边坐下,纤手一指,夜魂自动倒上一杯茶放在她的手中。
立蓉一口饮尽,轻轻舒出一口气,心里头稍稍地放松了些。
你还不困吗?明日一早,他们便要早早起床。
没错,明儿个,就是她与夜魂的大喜之日了。
你累了?冷眸不再眨着阵阵冷意,而是一潭深幽不见底的黑。
她一天到晚都在转,不是为了这事转,就是为了那事转,完全听不下来。
他不累。
也毫无睡意。
明天就是成亲之日,对他而言,也是一样的。
不是第一次成亲了。
反正,她早就是他的妻,他们连儿子都生了不是吗?还有必要再计较这些有的没有的吗?他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有点。
伸了一记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不算秀气的呵欠。
那就早点休息。
他说。
立蓉瞥了他一眼,嗯,是要早点睡了。
不过,并没有因此而起身,反倒是单手托着下巴,明日可有得累了,呃,或许,水族的婚礼有些不一样呢,真是的,娘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人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嘛。
水族的婚礼没有什么特殊的。
他不冷不热地来一句。
立蓉白了他一眼。
真实的,说的跟他有多么了解似的,也不知道是谁虽然认了亲,却仍是像个外人一样,他真的有好好了解水族的规矩吗?那好,我来问问你,水族的姑娘到了十四岁的时候,需要做些什么事情呢?我怎么知道。
呃……反应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快。
他难道连想一下都不需要吗?真是个可恶的男人,水族中的少女在十四岁的年龄段是一生之中永远都不会忘却的一年。
十四岁是水族少女意味成人的一年,这一年,她们将接受水神的洗礼,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从今往后,意味着她们就可以嫁为人妇,成为人母。
大多数水族少女,在十四岁的那一天便会被人定下。
基本上,在未满十四岁之前便已经寻到中意的人,或是,女孩的父与母已经为女孩打算好。
所以,十四岁这一年,除非是少数几人有特殊情况之外,其他女孩,这一年,就意味着定下了她们的一生。
如此珍贵的记忆,如此让人激动的时刻——只可惜,夜魂根本就不知道。
好吧。
她妥协了,或许,他就是对女人的事情不上心,当然,其中也一定包括她就是了。
那你告诉我,水族的规矩,你知道哪些?……他有必要知道水族的规矩吗?他的表情直接说明了他的答案是什么,她可不笨,一眼还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男人,真是让人无语极了。
眼儿一溜转,立蓉伸手,给自个儿倒了杯水,也给夜魂倒了一杯。
夜魂,其实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已经想了很久了。
……薄唇微嚅,却未吐出只字片语。
她的表情有异。
你知不知道,其实看到爹娘这个样子,我心里也好难过,水族上下已经认定了爹的族长之位,往后不是传子就是直接传给孙儿了,夜魂,你是不是打算看着清扬年纪小小就背负如此重担?……仍是未语,浓眉微扬。
我就知道,你一定忍得下心——后面嘀咕嘀咕一长串,嘀咕得夜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够了。
他低吼,真是够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不是说累了吗?为什么还有精神说这么一大堆根本就无关紧要的事情来。
水族上下那么多人,就算爹卸下族长之位,后头等着接的人也排成了长队。
什么不是传子就是传孙。
她的脑袋瓜子里到底装得是什么破烂。
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她就可以说出这么一长串。
是够了——立蓉很慎重地点点头,如果再不去睡,明天一定起不来,到时候会很难看。
话落,她自顾自地上了床,被子一扯,盖上身,双眼一闭,才不管夜魂的表情如何,她高高兴兴地睡着去了。
片刻之后,平缓的呼吸声告诉他,她真的睡着了。
而他——还被晾在桌旁。
夜魂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女人都是这么奇怪的吗?前一刻还说得兴致冲冲,仿佛会巴着他说上一个晚上也不会停下来,结果,下一刻她就开开心心地去梦周公了。
放任他一人坐在这里对着自己干瞪眼?那她刚刚为什么要跟他说上那么一大堆?无聊?有趣?双拳,紧握了一下,而后,松开——绷紧的俊脸,在吐出一口气之后,缓了下来。
之后,褪去衣裳,上了床,在立蓉的身旁躺下,鼻息之间,闻入的全是属于她的味儿,双眸,轻凝着她的小脸,久久之后——他才缓缓地收回视线,长臂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冷眸闭上,沉入睡乡。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章入眼的花,万紫千红,团团簇簇,一眼望去,染了眼,花了神,立蓉还以为自己正在梦中,什么都瞧不清,什么都看不明,才会做这样一个奇怪的梦。
这么多花,铺了两道,长长的,几乎水族的整个广场都要掩埋。
哪儿来的这么些花儿。
她不曾瞧见,水族之内有这么多的花。
据她所知,水神孕育了水族,人,以及,所有的一切,所有,这里的一切,都是水神的赐予,水族之人,向来敬神,他们是不会冒冒然的做出有违水族之意的事儿来。
老天——她轻呼。
不止是她,雪儿也惊得张大了嘴儿,半刻合不拢。
傲人瞪大了眼,无忧和无虑开心的又笑又叫,就连向来风吹不动的展狂,黑眸之中,也闪过一抹讶异之色。
花儿,都是一大早出动了不少的人新鲜采裁来的,当然不是全部都是采下来的,大部分,都是移植过来的。
婚礼仪式过后,那些被移植的花儿,还是要被移回去的。
再由着它们,任意的成长。
这种场面,真的有些太——夸张了,最后三个字,雪儿没有说出口,不过,该表达的意思,也表达尽了,她连想都没有想到过,水族的每一个族人,都盛装出席,反观今日的主角,新郎与新娘,倒一身素衣,完全是平日的样子,没有新衣,没有满身火红。
当然——火红在水族并不是大喜之意。
如若水族要办喜事,所选之色,定然是万物皆净的白,水,是透明的,是一尘不染的,所以,他们的一身白衣,倒不会很突兀。
迎入眸中的,每个人脸上,都扬着甜甜的笑颜。
清扬瞪着眼儿,躺在他娘的怀里,眼中有着对这个陌生世界的茫然和好奇,特别是看到色彩鲜艳的花儿,那双亮亮的眼儿,更是舍不得离开。
老天,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有没有用立蓉低吟一声,是的,没错了,她是要跟夜魂在水族再举行一次成亲仪式,可是——真的不需要是这个样子的,这个样子,反倒是让人有所无所适从了呢。
真的不需要太隆重,真的——可是——很显然,事实跟她所想,是有一定出入的。
不行雪儿摇了摇头,她挺同情立蓉的,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就尽情的享受吧,好好的感受哦,这样完美的仪式,这辈子,可就真的只有一次了呢她笑着眨了眨眼。
立蓉无奈的直摇头,晃着怀中的儿子,嘴里喃喃自语着。
声音不大,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得见而已。
夜魂始终站在立蓉的身边,不曾出声,这样的场面,他看在眼里,却未放在心上,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又为何有这样的表情。
我来抱他不用了。
立蓉摇头,拒绝夜魂的好意,现在,她是需要怀中的儿子来分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否则的话,她的表情一定会很夸张,到时候,被热心的族人看到,或是被爹娘看到了,那就不好了。
她不想伤人。
哪怕,那根本就是无意的,下意识的举动,她也不想。
开始了大手,抚着她的手臂,向前,前方,克良、克善兄弟,雅目儿正一脸激动的看着他们上前。
婚礼,其实很简单的。
夫与妻,一前一后,向水族的族神水神允诺,这辈子将互相依靠,一生一世,将永不变,仪式就算完成了。
水族,向来都是一夫一妻的。
如若有人想要娶妻之后再纳妾的话,那么,那个人唯一可行的话,就是离开水族,那么,他想要做什么,从此之后,水族之人,不会去干涉,水神也不会去理会。
只要身处水族,就必须遵守这个。
当然也有例外——如果,其中一方比另一方提前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存活的那一方,还是可以获得第二春的。
这个,是水神所允许的。
从此刻起,克天萨与立蓉成为夫妻此言一宣布,大伙儿开心的快要跳起来。
欢乐的歌声中,族人们围成圈跑着舞。
清扬被雪儿抱走了,她是新人是不能在大伙之中跳唱着的,她可以坐在一旁,当然,必须与她的丈夫同坐。
他们可以坐看他们跳,他们可以提前回房。
真好玩立蓉一点儿也不累,看得心火正旺,好想亲自上去也跳上一跳,不过——水族的规矩,她还真的不能不顾。
她看得专注,她身边的男人也看得专注。
只不过,一个,看着大伙,另一个,则看着身边的那一位。
夜魂的眼眸之中,含着深思,那抹深思之意,让人无法摸透,或许,他自己也无法摸透。
他从不认为,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捕捉住他的专注,他的目光,现在,她甚至不需要特意去做,便可以扯住他的视线,让他再也离不开。
那种感觉,有些怪异。
不是那么好受,却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她看得开怀呢——想要跳吗?他开口。
嗯她用力的点头。
那就去跳,不要光看看,她的样子,会让人以为她下一刻就要流下口水了。
立蓉摇头。
水族有规矩的,新婚的夫妻,只要在这儿坐着,看着,感受那份喜气和热闹就成了,不能自已下场去跳的,我可不想带头乱了规矩她嘀咕着,语意之中,并无不满。
只是,眼中含着,满满的希望。
夜魂冷哼一声。
人是活的,岂能被死死的规矩绑住。
高挺的身躯力气,长手一身,将专注的立蓉抱入怀中,啊——,她一声惊呼,你要做什么?,好好的吓人,会吓死人的。
他们才刚要成亲,他就要弑妻吗?太狠了点吧。
别只是看着流口水,我带你去不要她扯住他,虽然扯不住,我也不是那么想跳,是你想跳吗?……,当然不是。
那我们就尊者水族的规矩来吧她凝着他,认真的道,夜魂,你是水族的族长,也不曾想过要当水族的族长,所以,我们好好的守着水族的规矩,不要做水族的族人,更不要擅自改动专属于水族的规矩好吗?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正因为前方热闹,这儿清静,许多事情,可以想得清楚他拥着她,未语,只是静静的听着。
不过,该想的咱们也想过了,该看的咱们也在看着,反正水族的规矩是规定我们不能跟着他们一起跳,那我们在这儿跳,总不会违规吧她很努力的照着前方那群人的样子,与夜魂摆了个一模一样的,我们在这儿跳好吗?她轻道。
……他无语。
立蓉直接当他是默认了,反正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多嘴的男人,往后啊,他要是不想说话,她就自己意会咯。
反正,他不说,那就她说了算吧。
总不能两个人就这样哑来哑往的一辈子。
互牵着手儿,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他们轻轻的跳着,动作很轻,很小,没有前方那么激烈,不过,跳的可也是前方的模样儿,学着,其实并不难。
前前后后,也就是那么几个动作而已。
啊——,她惊呼,侧首,瞪他,夜魂,麻烦你专心一点好不好,现在,开始快了哦她道。
嗯来,一二三,开始喽——前面的人,在唱着,在跳着。
新婚的夫妻,也没有落了后。
立蓉牵着夜魂手,带着他一起,感受那份喜悦。
夜魂的俊颜,不再紧绷。
对他来说,跳那可是生平头一回,近三十年的记忆里,这是,首次,却也是印象极其深刻的一次。
相信,就算是了此一生,也不可能会忘记的。
她,带着他——一步,一步跳着那奇怪的动作——新婚二日,水族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早已被请回宫的十七公主,这一次,她身边只带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颇为让人心惊的男人。
满脸都是胡子,遮住了他的本来面目,这可比展狂带着面具还有效果。
他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这样的男人,能跟在十七公主身边,倒是值得让人深思了。
皇上就是用人再不挑,也该让被用的人稍稍的修修边幅,不要吓坏了别人。
这幅模样,着实有些,呃——让人想要往后退。
克良不知十七公主驾到,未曾远迎,望十七公主恕罪克良领着水族上下,迎接十七公主的大架。
十七公主随便的挥了挥手。
别多礼,也别把我当成什么十七公主,这一趟来,我是来找夜魂的。
又找夜魂。
请稍等十七公主见到了夜魂,非但是见着了夜魂,展狂,雪儿,立蓉和大大小小的那几个,她都见着了。
绷着一张小脸,久久不肯松开。
十七公主,你这是怎么了?雪儿和立蓉跟十七公主,可也不再陌生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十七公主用力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也好想问一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她想哭吗,本来以为在展家躲了这么长的时间,就不需要再嫁到外族去当什么见鬼的王后了,可是,谁知道父王根本就没有放弃,仍然打算游说我嫁到番邦,只不过,这一次,他用了另一种法子而已她气,她气,她快要气死了,讨厌的父王,就不能让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吗?为什么偏偏要找她的麻烦。
她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是不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吗?雪儿不解,其他人仪式不解。
十七公主看了他们一眼,我知道,我已经答应过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也不是真的要找你们麻烦她只不过是心里气的很,想要找人骂一骂出出气,不然的话,她一定会被自己给活活气死的。
本来父王答应让我游说夜魂再为朝廷效力,当然,如果展大堡主肯一起上,那就最好不过了,可是——我一到展家,你们早就不在了,人都不在了,她要游说谁去?游说她自己吗?才不是,她等着被别人游说了了。
我们——呃,有事外出了听说了十七公主吸吸鼻子,你们出游了嘛,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嘛,现在,我真的要嫁给那个什么王当王后了她真的好命苦啊。
那真是——好事一件啊。
夜魂冷然开口,立蓉立刻扯住他接下来的话,真是的,现在十七公主正在气头上,他还不知死活的开口说些不该说的话。
皇上的任性,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的。
要是万一皇上再一个不开心,拿展家来说些什么事,看看他们还受不受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公主是怎么出来的?呃,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他们的行程,就连展家的人,也不清楚呢。
我当然有我的方法了,十七公主扬首轻哼了一声,哼,真是小看她了。
呃,其实,她是千打听万打听,才打听到夜魂的本家水族在什么地方,找了些时候,才找到这里来的。
呵,他们还真的在呢。
那公主为什么只带一个人?雪儿指十七公主身后的那个大胡子男人。
十七公主随着雪儿的视线瞄了那人一眼。
不瞄还好,一瞄,十七公主的火花,更往上冒了。
我是一个人出来的逃出来的,在嫁到那个什么王的路上,这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还说是我父王派来保护我的,见了鬼了,我才不要人保护——,天天被他看着,会好受嘛。
而且,还这么丑。
一脸的大胡子,他天天洗脸,吃饭的时候,也不觉得麻烦。
此人,身份不明?展狂和夜魂,顿时,多留了一份心。
|﹎"滣ル,|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下一刻,夜魂和展狂已经将自己的妻儿护在身后,两人四双冷眸,直视着那位大胡子,他的气质,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只是保护公主的角色。
在他的身上,甚至还能看出一抹尊贵。
他掩藏的很好,不过,仍是瞒不过展狂和夜魂的眼。
保护公主十七公主,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该死的是,十七公主竟然带了个不得了的人来到水族,是想扰了水族的安宁还是想怎么样,她自己火大,那是她的事情,切莫为了自己,就把所有的不该全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没有人有义务为她承担这些。
她不该把这个男人带到水族来。
呃,你们都怎么了?立蓉和雪儿也发觉不对劲了。
傲人。
展狂启口。
爹。
傲人乖行的应声。
带着你娘和妹妹们,加上你的蓉姨到屋里去。
呃……这个时候进屋,不是很失礼吗?而且,十七公主还在这里呢,十七公主怎么说也是公主,皇上的女儿。
水族虽然不是隶属于中原,不过,还是安分一点的好。
小族群,哪敌得上大国呢。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雪儿不解的望着展狂脸上的慎重表情,很久不曾看过他这个样子了,怎么?十七公主的到来,真的让他们这么困扰吗?也不会啊。
十七公主又不是第一次这个样子了,习惯不就好了嘛。
等我弄清楚,回头再告诉你。
傲人,快带你娘进去。
哦。
傲人只好拖家带口的,将大大小小的推进屋里去。
立蓉看了夜魂一眼,没有问什么。
也知道,现在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事情是有些棘手,十七公主的出现,已经让人出乎意料。
加之,她身边竟然跟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熟悉的男人。
这个男人,很显然,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护卫而已。
他看起来……呃,怎么说呢。
总之是相当的复杂就是了。
十七公主错愕的看着展狂他们的互动,满脑子乱杂杂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展狂和夜魂的表情,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难看了。
难道是不欢迎她?哼……她还不想来呢。
要不是父王真的逼她出嫁,而她,也真的是在出嫁的路上了,她才不会使着性子跑到水族来呢。
她知道,这亲事已经定下来了。
就算她再任性,也不能放任家国之事不管,任意妄为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算她不为了自己,也该为父王,为天朝的子民。
她是要回去的,就算心里不甘愿,还是必须嫁给那个什么王。
呜……因为讨厌,她拒绝知道那个什么王的一切消息,包括他叫什么名字,她才不想知道呢。
或许,嫁了人之后,她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再离开那个什么番邦了。
如果,不好好的把握这个机会,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们有必要这个样子嘛。
呜呜,她也很委屈好不好,十七公主红了眼,就算不欢迎我,也不需要做得这么明显嘛,要走你们走啊,为什么把雪儿和立蓉赶走,我要找她们了。
死男人滚到一边去了。
闭嘴。
展狂冷冷的开口。
啊……谁知道,十七公主非但没有住口,还哭的更加伤心了,原本心情就不怎么好,被人家这么一吼,还能好得起来吗?呜呜……眼泪,鼻涕一起下。
够了……这一次,再度开口的是始终站在十七公主身后的那个大胡子男人。
才不够,十七公主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本公主没有让你开口,你给我闭嘴。
干嘛好好的还来掺和,真是够了,呜呜,她哭,犯法吗?这个天地之间,就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她是不是不开心。
她是公主是她的错吗?为什么父王要她嫁人,其他人还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呢,她会难受啊。
吵耳。
夜魂伸手一点,十七公主果然是止住了哭声,一双眼儿睁得大大的,很显然,她完全不敢置信夜魂竟然这么做,他竟敢这么做,说来说去,都是怪他,要是他好好的呆在展家,让她去游说,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现在倒好……他竟敢点她的哑穴。
她恨死他了。
你是谁?展狂冷凝这黑胡子的男人,眼中。
凝聚的冷凝之色,那男人,竟然无视于睹,双眼,从头到尾都不曾离开十七公主的身上,不过,他也完全没有要动手解开十七公主身上哑穴的意思。
展大堡主,久闻大名。
大胡子正眼看向展狂了,不过,开口的声音,却沉凝的让人皱起眉头来,看来,展大堡主很不把公主放在眼里。
双眼一沉。
看起来,还真是不输给展狂。
是谁派你来的。
还没能谁能派得到我。
他是自愿前来。
来会会一直不愿嫁给他国的十七公主,如今,正前往赫盟国的十七公主,却在半路上失了踪。
身为人夫,他自当去寻妻,只不过,他一直不曾表明自己的身份罢了。
没错,他便是赫盟国新君。
你就是要娶十七公主的赫盟国国君赫然洛。
展狂冷哼一声,没有把赫然洛放在眼里。
不管他是谁,都与人无关。
嗯嗯……还没有止住泪的十七公主泪流得更凶了,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什么,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就是她往后要嫁的丈夫。
夜魂一伸手,解开十七公主的穴。
你你你……公主,本王是有名的。
赫然洛。
公主该不会不知道吧。
她为什么要知道。
她才不管他叫什么名字呢,他就是叫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也与她无关。
她在意的是,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骗她。
你就是那个什么番邦王。
没错。
好,很好。
果然是番邦人的特色。
藏着自己很好玩吗?骗人就是你的特长吗?……那么公主半路逃婚,便是你的特色吗?你……该死,她又想骂人了。
狠狠的骂……什么,你说那个大胡子就是十七公主要嫁的番邦王?怎么可能,跟在公主身边,公主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最不可思议的是,对方既然是高高在上的王,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像个下人一样的供人使唤。
说实话,十七公主有时候使起小性子来还真是有些让人吃不消呢。
人与人之间的事情,还真是复杂的有些过了头呢。
立蓉摇头,不过,下一刻,她想起之所以让两人黑了脸的事实。
她未开口,雪儿已经先问了。
那个番邦王不会对水族有什么不利吧。
展家事小,水族事大,就算有事情,她也希望只是牵扯到展家,而不是水族。
天知道,十七公主所嫁的那个番邦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要是再傲慢一些。
一定会对十七公主此行有诸多的埋怨。
到时候,追究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解了。
他们还在外头,不管那个赫然洛想要做什么,都不可能针对展家与水族。
展狂冷了眸,如果不是没有发现赫然洛并未表现出恶意,他定会先下手为强。
让赫然洛完全没有机会对展家或是水族下手。
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夜魂突然道。
其他人皆纷纷望着他,不解他为何会出此言。
立蓉凝着他,夜魂,你……十七公主将一切已经推在夜魂身上,由夜魂承担,最好不过,诸位放心,夜魂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妥当,绝对不会让危害到展家和水族的事情发生。
他不轻易开口。
一旦开口,便不会食言。
哪怕,是豁出性命。
你想承担什么?展狂冷凝夜魂一眼,谁造的因,就由谁去承担这个果。
不关你的事。
对啊。
立蓉抱着清扬步至夜魂身边,不由分说,就将手中的儿子递到他的手里,让他掂量掂量,他可不是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夜魂了。
现在的夜魂可是拖家带口的,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现在一切都还不清楚,咱们再瞧瞧。
说不定十七公主和那个番邦王只不过在这里停住两天,马上就会回去的呢。
毕竟,十七公主要嫁个这个什么赫然洛是不争的事实。
我……夜魂启口,还想说些什么,立蓉先他一步,打断他接下去要说的话,夜魂,不要忘记你现在怀里抱着的是谁的儿子,是你的,别太把生命置之度外了。
我们已经成亲了,你的命就是你夫人我的。
以后你想做什么之前,烦请你先来问问我好吗?她不答应,他也甭想去做什么。
怔头怔脑的男人,总是那么后知后觉,把一切看得太淡,以为没什么。
其实才不是这样呢。
你……别你你你,我我我的。
夜魂,早在第二次成亲开始,你就该知道,往后,你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身后还有我,还有清扬。
不要冒冒然的想要去做什么。
再说了,以他的性子,会直接动手,才不会想到要了解事情始末呢,他一定会嫌太麻烦才是。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
不行。
夜魂不同意,对方不是普通人。
就是知道才要这样做的嘛。
她又不是白痴,刚刚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她再不知道,也不用活着了,十七公主与我和雪儿都极为亲近,心里有事,应该会跟我们说的,现在,十七公主正与那位番王沟通,希望能有什么好的对策,我去打听打听……呃,希望十七公主不要火大的跟那位番王大打出手才是啊。
要不然的话,场面可能不会太好看。
我也去……雪儿开口。
不用了。
立蓉摇头,雪儿,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清扬好不好。
眼儿,睨了夜魂一眼,我跟夜魂去就可以了。
但是,他不准说话,只准站在一旁看着,等到有需要的时候,他再上场。
他得切记,他不是主角。
可是……就这么决定了。
如果这里不是水族,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是在是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怎奈,这里是水族啊,水族上上下下,平和度日,可不想被人扰了清静。
他们两个可都是来头不小的大人物。
一个是天朝的十七公主,一个是赫盟国的国君。
两边都不是好惹的,只要一方未抹平,发起火来,那都不是好受的。
立蓉,你和夜魂……放心了,就交给我们把。
立蓉可是拍胸膛保证了,我和夜魂可是夫妻档,去对付十七公主和那位番王还未成夫妻档的二人来说,是绰绰有余的了。
咦?可以这么说的吗?雪儿失笑,轻轻摇头,好吧,既然立蓉这么坚持,就让她和夜魂一起去试试,他们夫妻一起行动也挺好的。
方便于培养绝佳的默契。
夜魂有时候是该让立蓉拿拿主意,有些事上面,立蓉看得比较细,而夜魂,大事就交给他吧。
那你们小心。
放心吧,怎么说,这里还是水族,那位番王脾气再大,也就只有一个人,我相信夜魂对付他一定是绰绰有余的。
这一次,立蓉拍的可是夜魂的胸,相当的有信心。
夜魂冷眸一凝。
她对他的信心,倒是让他舒心不少。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夜魂和立蓉并肩出了屋,夜魂伸手,停下脚步,也拦住了立蓉的脚步,两人对望,互视彼此的眼,定定的——半刻,谁也没有开口。
他没有说一个拦住她的理由。
她也不曾问。
好了,我不是水做的,不会一碰就散,十七公主是个讲理的人,至于那位大胡子,他身为君王,也不会随着性子胡来。
如若真的随意而行,今天,就凭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也不会孤身一人跟在十七公主身边。
完全被当成一个下人使唤。
最重要的是,十七公主心里虽然有些小孩子脾气,气着展家,气着夜魂,现在,牵连于夜魂的家,水族。
但是,他们其实,并没有做出真正惹恼十七公主的事儿不是吗?十七公主就是再任意妄为,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呢。
好。
夜魂同意,让立蓉一同前去,不过,他也是有前提的,呆会见到十七公主与赫然洛,你先说服他们,如若他们自持身份高贵,一意孤行,就交给我。
虽然是同样的交手,不过,后果可是大大的不一样。
你不要轻易的动手。
立蓉反握住夜魂的手,才会觉得这样安全。
她才不要他动不动的就要杀人,染上血。
现在,她终于可以体会到雪儿的心情。
虽然,杀个人,真的没什么。
他可以连眼眨都不眨一下,就结果了他人的性命,不过——看在她们的心里,死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了。
是她们的男人,身上背负的罪更多了一条。
她们不忍,不舍,所以,要恕罪。
她不想,也不要,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她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随意杀人,而且,这位赫然洛是说什么也动不得的。
她不认为,身为一国之君的赫然洛,哪怕,不是大国,他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
暗中,总会有随从护守一边。
虽没有跟在他的身边。
如若有人看赫然洛,其实是进了水族的,却永远都出不去了,到时候,水族就是召唤出水神,也洗不掉这样的污。
何苦呢。
我不准你由着性子胡来,让你跟着我一起去,只是想让你呆在我身边。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那样,她的信心,也会强一些,不会一看到满脸大胡子的男人,而心生退怯之意。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这件事儿看起来,有些复杂,其实,也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而已。
她甚至已经有预感,十七公主和赫然洛,不会再针对展家和水族,针对的反而是对方,据她对十七公主的了然。
现在,她对赫然洛的气,可是胜过了一切。
果然——当立蓉拉着夜魂到场的时候,十七公主正指着赫然洛的鼻子大声的骂呢。
而那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只是偶尔很冷静的回上一两句。
十七公主气得整个人都快要喷火了,这位赫然洛大王,倒是自得的很。
在他的眼中,十七公主仿佛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呃——他到底多大了。
满脸的胡子让他看起来,呃——确实是有些大过头了呢。
配十七公主真的可以吗?立蓉,你来了——十七公主一看到立蓉便上前一把把她拉了过去,连同夜魂。
你们说说,这样的男人我能不能嫁?肯定不能啊。
不过——立蓉还真不能说实话。
公主,有话好好说,先别气。
会气坏身子的。
我能不气吗?她都快要爆掉了,你看看他了,还好意思当我的护卫当得那么高兴,耍得别人团团转。
他可得意的很,赫然洛,我告诉你,本公主不嫁了,你爱娶谁娶谁去,要是想与天朝和亲,也不是不可能,你们那边找个公主嫁到天朝来吧。
哼——可以想见,她一嫁过去,除了受气之外,也没有别的了。
不,她才不要把自己的下半辈子扔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她不干。
赫盟王——十七公主是气过头了,立蓉还是决定找个比较理智的人说说清楚,不然的话,一起吵起来,那可就更让人头大了。
何事?赫然王仍是平平静静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足以惹火他。
不管赫盟王之前是为何而与十七公主联姻,不过,现在,赫盟王心里的感受应该是不同的。
与十七公主随行这段时间,十七公主的为人,赫盟王您应该看得非常清楚。
之于这个。
赫然洛并没有回答。
她说的没有错,这段时间,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公主,而只是十七,公主,可以是任何人,而十七,就只有她而已。
你想说什么?如果赫盟王真的有意于十七公主,也不想十七公主因为一时恼火而返回天朝,这对两方造成的影响皆不小。
赫盟王何不顺着十七公主一些,十七公主是个善良的人,只不过,从来不曾出过远门,对陌生之地,难免有些退怯。
赫盟王何不抱持一颗宽容的心,只要十七公主适应了赫盟国的一切,那么,她便会融入其中。
或许,还会自得其乐。
是吗?才不是,。
十七公主瞪大了眼,立蓉,你怎么可以帮着他说话?她该站的,是她这一边才对哎。
公主,请听我说完。
立蓉轻拍十七公主的手,夜魂虽未说出一句话,不过,他一直默默的站在立蓉的身侧,整个身子,就这样罩着她,守护着她,让她安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赫盟王,能表明,您的态度吗?大胡子的嘴巴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不过,那双眼中,倒是滑过一道光。
下一刻,胡子里头,开了一道口,十七公主看得吞了吞口水。
老天——她要嫁的是一头熊吗?太可怕了。
为什么父王这么狠心,把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客人儿,丢给一只大熊,那是猛兽哎,父王是不是真的不想她活了啊。
你觉得呢?呃?谁觉得?立蓉,你不要再问他了,反正我才不要嫁给他。
十七公主一开口就呛得很。
赫然洛倒是慢条斯文,那你想嫁给谁?嫁给谁?当然是——他——手一伸,一扯,扯出夜魂,本来我父王就有意把我许给夜魂的,奈何当时夜魂已经有了立蓉姐姐。
那么现在呢?现在?我宁愿当夜魂的小妾也不要嫁给你。
你这个人太阴险了,要是我真的嫁到赫盟国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十七公主的话,才刚落,一旁的冷然气息,竟然有两抹。
不止是十七公主的寒毛全都竖起来,连立蓉也瞪大了眼,头发差点没有全体起立敬礼。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两个男人,难得颇有默契的开口,赫然洛阴柔的盯着十七公主,而夜魂,则是森冷的盯着十七公主。
如果立蓉现在不是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让十七公主永远的闭上嘴。
十七公主怔怔的张着嘴儿,不知道气氛为什么一下子变了样。
立——立蓉——她可不可以先退下场,一下子应付这样两个男人,她有点吃不消哎。
呃,她是相当的吃不消了。
我——她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十七公主就是太任性了,有些口无遮拦,现在好了,一句话就可以同时惹火了两个人。
赫然洛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抱着想嫁给别人的想法。
而夜魂——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人家强迫,现在,他们才刚刚成亲过后,他的神经更是绷得紧紧。
好吧——或许,他是怕她放在心上,才会如此严厉的。
否则,他可以完全不当成一回事。
不放在心上,甚至,他根本就听而不闻。
夜魂,别恼。
十七公主只是一时气恼才会这样说的。
这事儿,早在他们在展家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当时她和夜魂之间的情况僵成那样,都没有成,更不要说是现在了。
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迈进的时候。
我才不是一时的气恼。
十七公主很努力的火上加油。
你说够了吗?赫然洛不知何时上前一步,已经站在十七公主的面前,而那个说的兴起,完全不知死活的丫头,根本就不知道某个男人的火气,也开始往上冒了。
小十七,乖乖的跟我回去。
当王后,委屈不了你。
当个王后,当然委屈不了我,嫁给你才是委屈了我。
……糟了,某人被惹怒了。
十七公主还完全的不在意识中,立蓉扯了扯夜魂的衣袖,夜魂会意,向前迈了两大步,拦在立蓉和十七公主的面前。
夜魂,你在做什么?为了她的小脑袋着想,还完全的不懂得怎么回事。
她是说的开心了,什么该说和不该说的事情,她一并的全说了。
也不知道,男人通常是经不起激的,她还一提再提,人家不发火,那才是怪事儿。
女人经不起吓。
夜魂冷冷的看着赫然洛。
你觉得我是在吓她?赫然洛反问。
你还看不出来吗?夜魂冷哼一声,就算你的女人没有被吓到,你已经吓到我的女人了。
呃——立蓉脸上顿时一阵红通,她用力的扯了夜魂一下。
谁让他说这些的。
你在说些什么呢。
夜魂低头,轻睁了她一眼,没有解释什么,不过,他的话,倒是让赫然洛冷静不少,赫然洛淡看十七公主,启口,过来——才不要。
十七公主很自觉的往后退一步。
是要我亲自去抓吗?你敢。
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敢。
赫然洛轻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绕过夜魂,伸手,轻巧的将十七公主握在手里,牢牢的,任由十七公主怎么也挣不开,赫然洛回头,看了夜魂和立蓉一眼,你们之前所担心的事,本王保证,永远都不可能发生。
立蓉拉着夜魂,站至一边。
看来,这位赫盟王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们还没有真正的说出口呢,他便了解了他们的心结,如此甚好。
君子一言,千金难改。
相信,身为赫盟国的国君,赫然洛不会有自打嘴巴的时候。
他看起来,也不是那样的男人。
立蓉扬起小脸,看着夜魂,轻轻的扬起一抹开心的笑,小手,握着他的大手,紧紧的,紧紧的握着——夜魂下巴一紧,大手,也加大了力道。
冷眸之中闪过无尽的暖意。
啊——听着赫然洛这么说,看着夜魂和立蓉互望入了神,完全都忘了她的存在。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麻烦了一点,总是在最麻烦的时候找上他们,可是,她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她是被逼的,他们就真的不看在眼里吗?不帮她一帮吗?呜呜——她可是堂堂的十七公主哎。
你们不要再看了,已经是夫妻了,连孩子都有了,还看不够吗?快来帮帮我啊,赫然洛,放开了——我的手就快被你握断了——红通通的眼,就快要落下泪来了。
她的一番话,倒是让立蓉无所适从。
要命,怎么会突然之间,看得如此入神呢,老天——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
我还没有用力。
赫然洛淡淡的提醒。
你还没有用力就已经这么大力了,要是你一用力,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十七公主死咬着这一口,不嫁不嫁了,嫁给你我就死定了。
她还年轻,她才不要死呢。
赫盟王,不如你先放开十七公主,有话好好说——没有时间慢慢说了。
他马上就要把这个任性的小女人带回赫盟国,大婚之日已近,他们却还远在水族,赫盟国向来注重日子。
好与不好,相差甚远。
他可不想让这个任性的女人真的毁了自己在赫盟国子民心目中的形象。
往后,她便是他的王后,是万千子民的王后,若无威仪,让人如何重她敬她,她从来就不曾好好想过吗?什么没有时间,你想做什么?十七公主听得慌了。
本王瑶立刻带你回赫盟国。
我不要——你没得选择。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不要不要,我死都不要跟你去,,呜呜,立蓉,救我——十七公主哭得可怜兮兮的,眼泪鼻涕都快要一起下了。
身为高高在上的公主,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十七公主这辈子就没这么可怜过。
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前所未有的无助,让她只想像个孩子似的大哭,然后,什么也不管。
十七公主,你别哭啊,有话慢慢说——立蓉很无奈,她想上前去安抚一下十七公主,可是,人家赫盟王赫然洛已经将十七公主纳为已有了,她现在可是个外人,怎么去干涉吗?不过——十七公主真的哭得好可怜。
立蓉——呜呜——我跟他——没有话说了——,连高高在上的王都长的这么可怕,不要说其他人了,她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不强,不然的话,就不会一躲再躲,早就嫁给他了,呜——虽说最后还是没有逃出去。
可是——呜呜——她才不要,这个男人这么霸道,她都已经可以看到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不许再哭了大胡子赫盟王低吼一声,不过,效果不佳,十七公主非但没有止住了哭声,反而越哭越大声。
十七公主——我们马上离开赫然洛将十七公主扛上肩,转身就要离开,十七公主用力的扯住立蓉的手不放。
如果你再不放手,本王立刻派兵攻打天朝,谁胜谁负无所谓,到时候,百姓受苦,全是你的错——赫洛然,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不平静的言语,十七公主禁言,就算她现在有满肚子想要反悔的话,现在也说不出来。
她虽身处深宫,可也不是不知民间疾苦,好吧,她确实有些不知民间疾苦,可是——她仍是能体会战争给百姓带来的痛苦好吗?如果,因为她的任性,让两国交战,虽然她可以确定,以天朝的兵力,一定不会输给赫盟国,但是,也讨不了什么便宜的。
战争一旦暴发,死伤难免。
她可以任性,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可以不计一切后果,可是——她的事情,所犯下的错,不能让别人代她承担啊。
她做不来。
可是——她真的不想跟这个满脸大胡子,完全看不出岁数,性格差得要死的男人去赫盟国,她相信,还没有到赫盟国,就死翘翘了。
立蓉,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现在,十七公主能抓到的只有立蓉这根救命稻草,说什么,她也不放开。
她不会跟你去夜魂一伸手,轻松的将立蓉的手,从十七公主的手里,夺了回来。
赫盟王请自便说的多直——十七公主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哗啦啦的往下掉。
不过,这一次,她不敢再大声的哭出来,用力的憋着,抿着嘴一个劲儿地掉泪,那模样儿,让人看得揪心。
立蓉从来就不是狠心之人。
十七公主的心情,她可以体会,也能感受到十七公主的无助。
从水族到赫盟族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至少,十七公主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夜魂——,她轻扯夜魂的手,对上他的眼,别这么说,公主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别让她再难过了好吗?……夜魂无言,不过,也确实不再开口。
见他已经无意再说什么,立蓉才再度看着十七公主,好吧,请赫盟王稍等一会,我去交代一下,再送十七公主前往赫盟国前往赫盟国?夜魂冷眸一沉。
我们该回的展家没有关系啊,我们可以晚点回去,反正路上应该不会花多少时间清扬呢?对哦——如果要陪十七公主一起前往赫盟国的话,她是不可能带着清扬一起去的,清扬还那么小——她,还真的有些迟凝。
立蓉,立蓉——你不能抛下我——十七公主可怜兮兮的道。
公主放心,我说了会陪公主一起去,就一定不会反悔,这样好了,把清扬先托给雪儿和娘照顾,或许,雪儿愿意在水族多呆些时候也不一定,毕竟,他们才来没有多久轻轻颔首,觉得这样也确实可行。
当是行善吧。
夜魂抿紧了唇。
立蓉凝着他的俊颜,夜魂,你——冷眸一敛,下一刻,狠狠的瞪向十七公主,希望不要有下一次就会找别人的麻烦,一次,二次,三次——凡事不过三,如果这一次不是立蓉决定,他是不可能去的。
他虽不明白,有什么好在意,有什么好同情的。
呃——十七公主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
她知道,她是个麻烦精了嘛,第一次又不是她的错,是父王自己自作主张啊,父王最喜欢自作主张了,上一次是,这一次是——夜魂——立蓉轻唤,不希望他的直言直语,再让公主心伤。
那么,请赫盟王和公主稍等片刻话落,她便拉着夜魂离开。
简单的交代过后,雪儿和雅目儿都非常乐意帮忙照顾清扬,小娃儿向来讨喜。
傲人、无忧和无虑很喜欢水族,也认识了不少的朋友,所以,雪儿决定在水族多住些日子,等立蓉和夜魂将公主送到赫盟国回来之后,再一同回盐城。
唯一不发表意见的就是展狂。
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不过,基本上,雪儿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了,只要不太过份。
萨儿,路上可得好好的照顾立蓉,知道吗?雅目儿还是不忘交代。
儿子的冷情,在面对立蓉的时候,虽然好了些。
不过——还是不够好哦。
希望这一次,赫盟国之行,可以让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升温。
我知道他应了哎。
雅目儿开心的直想掉泪,他回话了,萨儿回答她了呢,真是让人感动的孩子。
好好好,那路上,小心一点知道吗?立蓉,这一次不仅仅是送公主去赫盟国,可以好好的玩一玩,就玩玩吧知道了,娘,那清扬就麻烦你们了挥别众亲,赫然洛,十七公主,立蓉,夜魂,上路了。
两匹俊马,可以尽快赶往赫盟国。
夜魂与立蓉夫妻俩同坐一骑,十七公主自然完全没有选择的被赫然洛扣在怀里,小小的身子,僵得一动也不敢动。
连大声也不敢喘一下,不过,她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时不时的回头,瞪着赫然洛。
该死的男人——十七公主——后方依在夜魂怀里的立蓉唤道,时间差不多了,肚子也该饿了,先停下来休息休息再赶路吧前方赫然洛扯住缰绳,一下马,十七公主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他的怀抱,奔向立蓉,扯着立蓉的手不放,深怕赫然洛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虽然不拘小节,不过,怎么说,她还是个姑娘家。
就算到了赫盟国就要嫁给他又怎么样。
就不能留点名声供人打听吗?她可是天朝大国的公主哎。
十七公主——神游了呢,立蓉开口要唤醒她。
十七公主是被唤醒了,不过,有些错鄂的看着立蓉,对不起哦,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呢名字?公主的名讳可不是寻常人可以知道的。
除了公主,十七公主——亲昵一点的人,直接称她小十七,比如她上头几个较亲的兄长,姐姐的——连父王也称她小十七,只有母妃才会唤她的名儿。
她叫璃素,排行十七。
直接唤公主的名讳有些不妥——有什么不妥的,现在不要把我当公主看了璃素苦着一张脸,我自己都不把自己当成公主了,你也不用了,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一个可怜兮兮的普通人而已了她会不会太激动了一点。
不过,现在十七公主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身为皇上最疼爱的女儿,皇上却不顾她的感受嫁给她根本就不喜欢的人,现在,放眼望去,她可是无依无靠呢。
再娇,再纵的性子,也该稍稍的收敛一点了。
好吧,璃素——立蓉笑着,从善如流。
夕阳西下,前方,是成片的林子,后方,是成座的山,也就是说,他们错过了缩头,这一次,他们只能在野外入宿了。
啊——怎么了?我们,要住在外面吗?因为错过宿头了,只能在外面随便打个地方住了,璃素,委屈你一次了,下一次,会打听清楚,下一次的宿头在哪里再起程公主娇身惯养,自然是住不惯。
不过——很显然,立蓉料错了。
璃素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就是从婚嫁队伍逃出来,她也不曾自己一个人,呃,不——后头还跟着一个大胡子男人,也没有在外头住的经验,不是住在客栈,也有个农家可以住呢。
像这样在外面住,以天为被,天地床——她没有试过哎。
璃素两眼放光。
立蓉慢慢合上微张的嘴,扬起轻笑,果然,十七公主是个善良随和的可人儿呢,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好好相处相处,一定会发现她的好。
她相信,那位赫盟王也是这么想的吧。
四人找了一处还不错的地方,定为过夜之处。
夜魂和立蓉去找吃的和一些点火的干柴火。
夫妻俩人算是独处了。
我来——夜魂接过立蓉手中抱着的柴火,不让她累着自己。
立蓉没有松手,只是摇头,不用,这点东西我还拿得动她又不是十七公主,那么娇生惯养。
夜魂不再询问她,而是直接从她手中,将她手中的东西,全都抱了过来。
立蓉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再抬头,望着前方夜魂的背影,轻轻一笑,这男人,他的关心,是真正用做的。
不如这样,我们找找看,这附近有没有水,看看能不能捉两条鱼上来,再找些野果,看看林子里有没有野味——你在这里等着夜魂突地停下脚步,将手上的柴放在地上,让立蓉留在原地,他的身形一闪,马上就离开了。
立蓉错鄂的望着空无一人的林子。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真是的——要去也不带她一起去。
夜魂——,她吼。
气他的擅自决定。
把她一个人晾在这里很好玩吗?夜魂——我在这里——立蓉正要咬牙,那个万死不辞的男人,出现了,就立在立蓉的身前,他的手上,正抓着一只还活着的兔子。
我没有走远——但你还是走了——夜魂冷峻的容颜一僵,很显然,他并不善长处理这种情况。
立蓉生气了吗?他——这里是深山老林哎,到处都找不到人影的地方,你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要是万一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办?你就这么相信我,一个人可以对付得了吗?……下次我不准你再这样什么不说放下我就走她讨厌透了这种感觉。
她是什么?就这样被人丢下了吗?我没有放下你那刚刚是怎么回事?……他已经观察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东西,才离开一下子,她不会有危险,为什么,她要这么生气?立蓉用力的吸进一口气。
真是该死——她又不是故意这个样子的。
好了——,手,抚着额,说够了,希望他有听进去,我们去看看哪里有水吧她先走,他却未跟上去。
立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不动的他,怎么了?眼中,闪过一抹担忧,该不会刚才骂得太过火,他生气了吧,我——夜魂动了。
大步一迈,与她并行。
兔子和柴火就放在原地,大手一伸,他握住她的手,然后,他在前面走,牵着她——无语言语,他的举止,已经告诉她,他想说什么。
第二卷 大结局夫妻俩人将过夜该用的东西都已经找好,夜魂一手抱着柴火,一手拎着一只兔子、四条鱼和水。
立蓉怀里,只是抱着一些野果而已,她想帮他拿鱼和兔子,他却不让。
虽然没有说什么,立蓉的心里却是甜甜的。
唇畔扬着幸福的笑,两人一回到入夜之处,璃素正气呼呼的东张西望,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了盼了好久的人,立刻撇下一旁的男人,迎了上去。
立蓉,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不见了。
她真的好着急。
不过,赫然洛却一点都不在乎,怡然自得的很。
哼——她那当然知道以夜魂的能力,是不可能出什么问题的。
不过——不管什么事情,总有意外的好不好,出去那么久,她担心一下会怎么样?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不是她和立蓉一起留下来,赫然活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吧。
再说,现在又不是他的赫盟国。
怎么了?你都不知道,看着他这张死人脸,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璃素又叫又跳。
立蓉是哭笑不得,赫然洛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就当是不懂事的孩子,在一旁大吵大闹吧。
好吧,下次带你一起去。
不行——不行——异口同声,两个男人立刻出言阻止。
你别想到处乱跑。
赫然洛。
不准带着她。
夜魂。
呃?两个女人一怔一怔的,看着两个显然有些发怒的男人,不明白到底是哪儿惹怒了他们。
人家说女人心,是海底针。
这会儿,她们倒是觉得男人心,比海底针还难寻。
适才还好好的,变得这么怜惜。
我就要到处乱跑怎么样?还没有嫁给你,你就制止我的行动了,要是嫁给你之后,你是不是就打算软禁我?哼哼哼,连哼三声。
别理他们。
夜魂再加一声冷哼,将立蓉从十七公主手里解救出来,拉着她到一旁,烧火,将兔子和鱼叉上开始烤,水,放在一旁,洗干净的水果,也拿叶子平铺在地上,一位是君王,一位是公主,如此简单的食物,他们一定是吃不习惯的。
不过——那并不是夜魂会在意的。
赫然洛和璃素想要吃什么,那是他们的事,裹腹的东西已经找出来了,他们要吃,便吃,如若不想吃,那也无妨。
他不介意和立蓉两个人解决。
啊——十七公主瞪着空空如也的手,立蓉就这样被夜魂给扯过去了,夜魂,你在干什么?立蓉是你的妻子可不是你手里的棋子,你不能这样强行拉她走——,她要拉回来。
怎奈,她一伸手,赫然洛便更快的将她扣住。
淡淡一眼,你该懂事了。
你才不懂事!恨恨的,十七公主吼他。
还真的把她当成小孩子,任性无礼取闹了,也不想想,她是因为什么人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是我的女人,以后没什么事,不要烦她。
有事也不许烦她。
夜魂冷睨十七公主一眼。
璃素不自禁的打个寒颤。
真是见鬼了。
夜魂是从地狱里来的吗?让人连心都提起来了。
呃——她可是天朝的十七公主,凭什么要怕他,呜——她就这么不得人爱吗?这个欺负完他,又换一个?夜魂——立蓉轻轻摇头,无奈十七公主现在心的情,是说不得的。
而夜魂。
说实话,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还真的让人错鄂到家了。
她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可以把这个事实说出来。
顶多就放在心里了。
她是很高兴,他这么说,她也知道他会怎么做。
不过——这个时候,这样说,岂不是让公主更为为难,更加的气恼吗?公主现在的心情,除了慌乱之外,还有更多的无助。
相处了这些天来,赫然洛的情性,立蓉也摸得差不多了,是个深沉的男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淡淡的就只有一个淡字可以形容。
事实却不然。
他的心思太深,深不可测,也太精明确,现在立蓉只希望,他只对国事精,不要对璃素精,身为一国之主,有点头脑是必然的。
够精明,才能够知晓,何事才有利助长国势。
但是,身为一个丈夫,当妻子的可不想自己的丈夫太过精明的连自己都算计。
那样的生活,过得定然不快。
十七公主从小被疼爱着长大,希望得到的,也不过是稍稍的纵容罢了,她不是个过份之人。
坐着——呃——呜呜,赫然洛,你放手了,我的手快被你扯断了了!硬得不行,来软的。
果然,赫然洛松了力道,十七公主乘机逃离他的钳制,并且,恨恨的瞪了他的眼,他的力道,让细皮嫩肉的十七公主手上,多了几道红痕。
过来——不要!璃素,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语气沉了沉。
我——我才不要!璃素说话的声音,没有先前那么理直气壮了,没有办法,是个人都怕恶势力。
特别是像赫然洛这样的赫势力,不怕行吗?我就是不过去!她咬牙。
很好。
赫然洛起身,三两步又将璃素扣住,这一次,扣住的不是她的手臂而是璃素的纤腰,他将她紧紧的锁在怀里,璃素用力的挣扎,还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立蓉,救我——我——,立蓉刚要站起来,夜魂便按住了她,夫妻两并坐,他不让她起身,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现在十七公主的心情很激动。
她就没有不激动的时候。
呃——这几天,十七公主确实是这个样子。
她需要一点时间。
如果你一再的纵容她,她永远都不可能习惯。
夜魂理智的分晰,惹怒了十七公主,她恨恨的瞪着夜魂,哼,她就知道,跟夜魂的仇是不共戴天的,不然的话,平时不爱说话的他,干嘛一开口就说这么多,而且都是关于她不好的话。
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咬牙切齿的声音,如果不是赫然洛扯住了她,她一定会飞扑上前,咬下夜魂身上的一块肉。
……十七公主的行为被禁止了,赫然洛在哪,她就在哪,赫然洛不在哪,她也不能在哪。
赫然洛只差没有拿根绳子把她绑起来。
十七公主发再多的脾气,赫然洛硬是不当成一回事。
吵得多了,叫得多了,没有人回应,十七公主的嗓子也哑了。
心情,极致低落。
立蓉看着于心不忍,夜魂却制止了她所有的善意。
给的,永远都是同一个理由。
公主不是孩子,往后,还有她自己要走的路,别人不能一直跟着她。
她将是赫盟国的国母。
这个担子,可不小。
如果,她再这样任着性子来,定然是不成的。
立蓉知道,夜魂说的是有理的,只好硬着心肠,只是陪着十七公主。
夜魂——俊马之上,立蓉舒服的依在夜魂的怀抱里,前面,十七公主也与她同样的坐姿,只不过,身后的男人不同。
之前,她还会不安份的大动大吵大闹,现在静悄悄的,不怎么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生气。
嗯?再过二天就进入赫盟国的国界了,到时候,我们就要回水族,十七公主她——你真的这么担心她?嗯。
立蓉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相处的日子不短,与十七公主早已非陌路之人,怎能不关心呢。
你现在该担心的人不是她。
呃?立蓉回头,凝着夜魂没啥表情的俊颜,现在心态虽然稍稍有改,不过,改变不大,更不要奢求他脸上会出现什么过份的表情来。
不是怒火燃天就不错了。
立蓉早就不求那么多。
能有现在这个样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那我该担心谁?我!说得,一点也不犹豫,想都不想一下,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让立蓉也为之哑口。
老天,这真是夜魂说的话哎。
你——你有什么要担心的?她用力的吞了吞口水,省得自己被口水呛死。
你怎么了?有哪儿不舒服吗?反过身,一双小手,不规矩的在他的身上摸这儿,摸那儿——这几日,他们日日夜夜,都不曾分开。
她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啊。
十七公主的事,有赫盟王的担心,你是我的妻子,理应照应的是丈夫。
黑眸中,闪着笑意。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认为为夫所说有错?有错?怎么会有错呢。
一点儿错都没有。
立蓉认命的摇头,没有没有,出嫁从夫嘛,立蓉只好以夫命是从,夫君说什么也不准反驳,就算夫君现在指天为地,奴家也不会说不是的。
……环着纤腰的铁臂一紧,立蓉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她没有笑出声来,可是,他笑了——他,感受到了。
你笑了——她轻叹。
嗯。
很开心吗?嗯。
我也很开心。
她转了个圈,侧坐在他的怀里,上天待我们还是不薄的对不对?……对此,夜魂不置可否。
他从来不指望上天什么。
二日后,顺利抵达赫盟国,翌日举行大婚,赫盟国举国上下欢天喜地,无人不欢,无人不喜。
十七公主虽然心仍有忧,不过,赫然洛在回到赫盟国之后,态度还是稍稍有改。
璃素,我们要回去了,你——要好好保重。
我会的。
璃素用力的点头,眼眶红红的,硬是不肯让自己的泪落下来,你和夜魂,路上要小心,替我向雪儿和傲人他们问好。
以后,她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面。
大礼已成。
如今,璃素已是赫盟国国母。
璃素的心情,无法好得起来,不过,有些事情,她也唯有自己慢慢的适应,慢慢的看开。
她想要有一个跟展狂或是夜魂一样的夫婿。
就算少言一点,至少,他们的一颗心是挂着妻子的身上。
不会放在其他女人的身上。
而赫然洛,他是一国之君,就算赫盟国不是大国,却仍是是个国。
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几十号。
她还得跟几十个女人抢一个男人。
想想,璃素就觉得的可悲。
天知道,父皇为什么要那么坚持她嫁到这里来受苦。
这里有什么好的。
可是——她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人生到底——她还真的想认命。
璃素,看得出来,赫盟王对你的看法与其他女人是不同的,如今,你更贵为赫盟国的国母,其他女人,自是不如你,好好与王相处,希望到时候,王可以为了你,舍下后宫佳丽,独宠你一人。
那将是一条漫长的路。
璃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过,没有关系,怎么说我也是公主,那个男人不给我好脸色看,我才不会为了讨好他却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呢,立蓉,你放心的和夜魂回去吧,至少,我会让自己过得开开心心的。
这样想,就好了。
尾声爹,你回来了。
克清扬,夜魂和立蓉的长子,看了父亲一眼,仅是招呼一声,没有热情相迎,更不要说是其他了。
嗯。
夜魂亦是,应了一声,向前两步,又停了下来,你娘呢?娘在屋里,照顾妹妹。
清扬八岁了,下面还有一个五岁的妹妹,和一个刚出生不足两个月的妹妹。
一儿两女——屋里,立蓉轻摇着摇篮,篮中的小娃儿,睡得正熟,立蓉轻哼着曲儿,脸上详和的表情,温柔的几近滴下水来。
门外的男人,一刻之间,脸上的表情变得柔软。
踏进门声,眼中,闪着柔软的光。
……他不动声色站在一旁,没有惊动立蓉。
半晌——立蓉停下声响,不再哼曲,替小娃娃盖好小被子,才刚回头,赫然被身后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这些年来,他老是无声无息就这样站在她的身后了。
她还是不习惯。
你呀——万千一篇的轻摇头,刚回来?嗯。
她拉着他,到桌旁,让他坐下,为他倒好茶,递上去,看着他喝完一口,才随他同坐,堡主和雪儿也一同回来了?半个月前,展狂带着雪儿,前往外城去济灾,近段时间干旱得严重。
展家调了不少的钱财的。
本来,展家会做这么些生意,就是为了济民之用。
夜魂也跟着一起去了。
本来立蓉也要随雪儿一起去的,不过——应该小女儿才刚出生不久,不宜远足。
堡主和夫人还要过些日子才回府。
那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她为自己倒上一杯,饮尽。
……冷眸,微微一眯,浓眉微挑,凝着她的脸,眸中,尽显柔软之色,立蓉看呆了,她真的好迷他这样的表情。
每一次,他只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的心就会变得好软好软。
想我们了?她轻语。
嗯。
真的?她扯唇,笑开了。
嗯。
非常非常想?嗯。
嘴儿,都快裂到耳根子后头了。
非常非常想清扬,非常非常想雅儿,非常非常想夜儿?清雅是二女儿,清夜是小女儿。
……这一次,立蓉听到了磨牙声。
该死的女人——夜魂低咒一声,长手一伸,将她扯入怀中,每次非得问个明白才甘心?那当然。
立蓉很慎重的点头,告诉我,想不想?想。
男人的回答,好无奈。
最想谁?你。
清脆的笑声,埋在他的怀里,逸出口中,若不是怕惊醒了刚入睡的小女儿,她会很开心很开心的大声笑。
她的立蓉,夜魂的妻,如今,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这么多年来,夜魂的心,一天比一天柔软,为她,为孩子们……许久……她终于停下笑声,探首,依在他的耳畔,轻轻启口。
我也想你哦,很想……男人下巴蓦然抽紧,铁臂紧紧的环着女人的腰际,我带回了一样东西。
又是什么礼物?她探首,每次,他外出,她不曾跟在他的身边,他都会买一件礼回来给她。
虽然是些小东西,对她来说,却无比的珍贵。
晚上给你……他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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