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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情缘》亲亲的精彩书评 爱与缘——无聊的小天使因为《两世》,从此与醉醉结缘。
相识是缘起,相知是缘续,相守是缘定。
这就是醉醉的《两世情缘》,一个关于爱与缘分的故事。
现代女孩安安为了寻回与今生爱人木晟的情缘,回到了古代,成为了相府千金伊沁心,亦或是她的前世。
是命运的安排也好,是老天存心的作弄也好,都注定了她与四个男人之间丝丝缕缕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
一个是痴子,风华绝代,绝代风华,名门之后,天之骄子的无霜,明知自己对于沁心可能永远只能是青衣姐姐那样的存在,可还是不可自拔地陷进了这份单恋之中,忘了雄才大略,忘了理智羁绊,这样的一个无霜,不痴吗?一个是傻子,有着温暖如春风般笑容地男子,却是暗藏杀机地一国之君。
他自负地以为,只要把沁心留在身边,总有一天她会爱上自己。
却不知感情并不是以时间来衡量地,沁心对他有怜惜,有愧疚,有同情……有许多复杂的感情,但,那都不是爱情啊!所以有段时间,非常不喜欢这样一个任性又自已为是的端木流云,可当我看到在火海中的他说:假如真有来世,就让我化作一片云,飘过你的天空,如果你不曾在意,就让我们从此擦肩而过;如果你曾想起,可否抬头,这样我便不再感到恨不相逢……那一刻,我的心,痛了。
这样的端木流云,难道不是傻子吗?一个是疯子。
他,身世成谜,为了复仇,蛰伏十年,忍辱负重;他,心怀天下,以为她只是一个女子,于是放手而去,却最终明白,那是个拿走自己魂与恋的女子。
所以,他不顾一切地随她跳入悬崖;色胆包天地在敌人眼皮底下与她偷情;甚至企图将她带走……这个暮子铭,真的疯了……而对于端木澈,我实在是想不到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他地那份爱,可能是我存有私心吧!就像醉醉所说的,我就是那个爱端木澈爱到骨子里去的人,呵呵~他有野心,有欲望;他要江山,要权势;他是冷酷的,是霸道的。
但他更是一个深情真情专情的男人,他对沁心的爱到底有多深,我说不出,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会轻易说出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这样的誓言的,更不会随便许下终身相伴,看尽天下的承诺。
这便是这个男人的爱!梦醒时分,情归何处?伊沁心,姜凌安,会将如何抉择呢?佛曰: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这一生改变的,是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醉言醉语:之所以说小天使这篇的书评最得我心,是因为小天使说出了一句醉醉写两世的本意。
相识是缘起,相知是缘续,相守是缘定。
这就是醉醉的《两世情缘》,一个关于爱与缘分的故事。
两世的第一章便道出,缘分已断,女主寻缘回到前世,爱恨纠结,都随着缘起缘灭。
小天使,知心。
亲亲的精彩书评 忧伤淡淡,是在为谁而叹——关于你…心里有些愁伤,不知该为谁叹。
付出了那么得多,就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的一个回眸,一个淡淡的微笑。
即使是飞蛾扑火,明知会受伤,也会义无反顾的扑上去。
代价,就是一辈子的哀伤,就是,一个人的寂寞……那个黑袍男子,他长得好看,但是心狠手辣,对待别人毫不留情。
他野心大,从不为任何动容。
但是,那个女子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他的心。
他说:你生生世世是我的妻。
看到这,心里忽然充满感动。
即使是自己有了性命之忧,即使自己去死,也永远深爱着。
虽然是有危险的,但他是幸福的,因为他的付出,得到了她的心。
别人说他野心大,是的,但是,他对沁心的爱,是那么的深刻。
深刻到,逆天而行,断她的情愿。
他是霸道,但是,谁又能说,这不是真爱?这才是,端木澈。
他的眸子清清冷冷,但是在看她的时候,自己的心中会挤满了爱。
两辈子的情缘,该是多么大的缘分?他假装自己不在乎她,却在她落崖的时候随之跳下去。
霎时间想起,啊,他就是,木晟啊。
他是自己爱着的后世,却在一个不经意间,错过的缘分。
情缘,已断。
他们之间,像是谢了的花,曾经狠狠的绽放过,却已然凋谢。
香味犹在,让人想起的,却是忧伤。
但是他仍不放弃,那样的白衣,不染尘世。
那样的爱,让我们心疼。
看着沁心向子铭表达爱意的那一段,心里充满对沁心的佩服,在那样一个时代,找到自己所爱的人,多么不容易!但是现在,沁心已不是沁心,她不在是那个脸颊红红的勇敢的少女,她的心里,已然有了澈。
只能默默为这个冷冷清清却充满执着的男子,祝福……那个一身黄袍的他更是执着。
他以为自己成功杀了自己的兄长,把自己所爱却要被视为乱伦的女子扣在宫中。
开始是不喜欢他的,但是他后来的温暖、细心彻彻底底的打动了我。
他笑得像春风,那样的好看。
他是那么的执着,他的那份爱,丝毫不输于余人。
他一次次的付出,一次次的渴望,但是,却付之东流。
也许,最后沁心是有点感动的。
但是,他却在我们猝不及防的时候,那样的消逝……他死也要颜面,却是承受不住,哭了开来。
是在为自己叹息吧,是在为自己和沁心的擦肩而悲痛吧。
那样有尊严的他,就那么消失在一场熊熊大火里。
当想象到那个场景,想像着他一个人,连死都是一个人,没人关心。
一个人燃烧,一个人离开。
那样的寂寞,我不禁在想,他离开后,会不会到一个很美很美,很多人关心的天堂呢?会的吧,老天一定不会让他那么孤单,他会化做一朵无忧无虑的流云,永远在漂泊,却不必担心,自己失去。
我真的真的很想对他说:流云,你敢死,为什么不敢活?还有那个一身青衣,风华绝代,事事完美的无霜。
该是有多少人为之倾倒,但是,他却喜欢上她。
一段不会有结果的缘分,一段错爱。
开始的他,那么出乎我们的意料,他男扮女装却不被看破,可以想象得出,他该是多么的美丽。
他和沁心,会有结果吗?当他向沁心刺去,当所有的人都在指责他的时候,我却暗暗为他心痛。
他心里的苦涩,会有人懂得吗?酸涩的味道,只有他最清楚。
刺向自己最爱的人,他会不为所动吗?不是,是因为太爱了,爱到了发狂,爱到了心痛,爱到了,不爱。
人家说,爱到不爱,是爱的最高境界。
我想,这四个如痴如狂的人,都做到了。
他们爱到可以陪她去死,爱到自己可以放弃所有。
但是,这一切一切错过的缘分,能不能理好头绪,然后,重头开始呢?像是那诗一样的凄凉,他们的爱,也如此。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雨罢清霄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只要每个人都幸福了,愁伤,感叹,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希望着,他们得到自己的幸福——醉言醉语:一直都知道,关于亲亲是最爱流云的那个人。
流云死了那么久,只有关于亲亲至今对他念念不忘,每每遇到我,都会问:醉醉,流云是不是真的死了?从关于亲亲的文中便可看出,关于爱流云至深啊,乍见那句:流云,你敢死,为什么不敢活?我不可遏止地被撼动了。
流云,你敢死,为什么不敢活?若是流云听到了,会是怎么回答关于亲亲呢?醉醉也想知道。
亲亲的精彩书评 爱的距离——an0an看过一句话,说的是如果我们之间有1000步的距离,你只要跨出第1步,我就会朝你的方向走其余的999步。
沁心为了拯救与恋人之间的爱情,跨出了第一步,甚至跨越了时空。
随后,失忆、成亲、纠缠……那些事情接踵而来,她时而被当作是男人战争之间的棋子,为了各自的目的,几近将她逼疯;时而又被他们圈入怀中,软耳细语的说沁心我爱你。
他们的爱是霸道的,却也是卑微的。
霸道的想把沁心留在自己身边,卑微的希望自己能在沁心的心里占据地位。
本以为失去了不想失去的人,留在自己心里面已经爱上了的人身边之后,一切将会平息,生活将会往正确的轨道上行走。
可是,所有人都忘记了,沁心的出现本就是个意外。
于是,看似平静的湖面终究被扔进了石子--沁心恢复了记忆,想起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的使命。
而,她心爱的王爷,并不是她要找寻的爱人。
矛盾,痛苦,挣扎……以为他们爱上的是自己,可却发现,自己却并不是自以为的自己。
以为自己可以守侯在自己爱上的人身边,却发现,那个人并不是自己来这个世界要找寻的人。
可是,却是爱上了。
这段爱,是命中注定的劫难,还是一场意外的邂逅?或者,是对沁心与今生爱人之间的考验?这场感情的纠纷,最后究竟会何去何从?剩下的那999步,会有人将它走完吗?沁心,端木澈,暮子铭,无霜,端木流云……爱情的纹路饶成一团纠不清的线。
红颜,是祸水?还是战争的催化剂?一边是自己现在爱上了的端木澈,一边是自己今生的爱人木晟的前生--暮子铭,还有爱自己可以忘却所有的无霜,以及为了自己已经死去了的流云(也可能没死)。
沁心的摇摆不定也许会给她带来不可忽略的伤害。
可是,沁心,去爱吧,就像没有被伤害过一样。
因为只有那样,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到底,最在乎的是谁——醉言醉语:红颜,是祸水?还是战争的催化剂?anan的这句话问的好,问出了我写文的暗线。
很多亲亲都认为,女主回到前世是为寻找道木晟的前世,甚至连女主自己也这么深信不疑,其实不然。
寻找木晟,只为其一,她还有另个一自己也不知道的使命,那就是挑起一场六合天下的战争。
anan,亦为知己。
如果我们之间有1000步的距离,你只要跨出第1步,我就会朝你的方向走其余的999步。
我也很想知道,最后将余下的这999步走完的,究竟是谁。
澈澈,暮暮,无霜,抑或,可能死而复生的流云……(关于亲亲大喊:啊,流云会复活啊!!醉醉贼笑:我不知道!)亲亲的精彩书评 醉醉同志,向你学习,向你致敬——邪恶如我其实说真的,不是看见封推,我还真是不能在茫茫连城中看到你,带着好奇点来看看,这一看要命了,一口气看完。
额滴神啊,你知道你最叫邪恶佩服的是什么吗?你太会写风花雪月啦~一个厉害滴作者,她最大滴本事是啥?好滴就是让读者喜欢她每一部书里的人物,再好滴,就是喜欢她书里的每一个人物,知道啥叫厉害的不?我告诉你,就是,写到谁,就会让读者爱谁,然后,写谁折腾谁……你,醉醉,就是一个!你写端木澈,我爱,你写端云,我又爱,你写暮子铭,我接着爱,让我很不能接受的是,你写那个陆德,我竟然……也挺有feel……(抱头疼哭中)邪恶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滥情……555555,醉醉,你要补偿我,我受刺激了!当看到澈死了,偶热泪盈眶啊……再看到端云和小伊诀别,偶又激动了……我说你咋就这么能折腾人呢??抹抹眼泪,转回正题。
下面我就要说,邪恶也写文啊,弄搞笑,玩恶搞,就是不会煽情的……失败ING,所以我决定了,下次写文,写到煽情的,就来你这瞧瞧,培养培养情绪的说……还有还有,偶发现你超级强的,一天两更,你太兢兢业业了啊!累不?真想帮你马杀鸡,马两下。
偶们都是写文滴,知道码字其实是很辛苦的,邪恶我为了更文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长了多少白头发!(唱:我滴心酸~~谁知道~~~啊~~~~)最后,要说一句,有忠实粉丝,真好!不管是天使,还是恶魔,还有伊伊等等,都让人很羡慕,又很感动……完了,我连他们都爱了,醉醉,你把我的专情还给我!!!!!!!!!坏醉醉,我拿票票砸死你,砸票!砸票!喜欢不??还不快飞扑过来亲我???吼吼吼吼~!——醉言醉语;一直都是含笑着将邪恶亲亲的书评看完,这次再次整理书评时,依旧笑得不可收拾。
邪恶亲亲真素个可耐滴人哇,言语间都跳动着活泼的音符,一定是个带给别人很多欢笑的人。
其实邪恶亲亲太抬举我了,醉醉没那么厉害,很多东西都还在努力中,只是我深信,一个人的努力一定会有回报,只要持之以恒,文文总会越写越好。
SO,邪恶亲亲,我们都一起加油哟,祝你能码出更好好文,也祝醉醉能码出更好的文。
亲亲的精彩书评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就要一杯茉莉清茶牵牵绕绕,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虽集万千宠爱,却独爱那一人。
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的相遇,相知,相爱,从来都不是没有缘由。
即便隔着生死,阴阳,依然魂牵梦绕。
沁心是何其幸运,有那么优秀的爱人,并且眼中只有她,甚至是冒死爱她。
不能不让人感动。
所有的所有,我还是最喜欢端木澈。
让人觉得安心,可以放心的依赖,无论是撒娇还是任性,总有他的包容!——醉言醉语:一百个人的眼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
很高兴亲亲的眼中,能看到这样一个澈澈。
端木澈的心很大,犹如无垠的苍穹;端木澈的爱很深,犹如无底的深渊。
因为太大,因为太深,所以,他的心,他的爱,人们看不穿。
因为看不穿,所以,端木澈成了一个最受争议的人。
喜欢也好,讨厌也罢,端木澈,你还是你!亲亲的精彩书评 今天的暮子铭感动了我——无聊的小天使我想我是疯了当暮子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也被震撼了,是我看轻了他,我相信了他是真的由着自己的心跳入了悬崖,那一刻,忘记了仇恨,忘记了自己,眼中,心中,有的只是伊沁心而已。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场战争,是属于暮子铭和端木澈的,两个男人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那么优秀,唉,只能感叹既生瑜何生亮!醉醉,经常能写出一些让我感动的话,共鸣啊~知音啊~555~——醉言醉语:能让最爱端木澈的小天使说出这样的话,暮子铭也着实不容易。
是的,在澈澈与暮暮两人之间,存在着一种瑜亮情节。
何其相似的两个人,又同爱一人,怎能共融于世?呵呵,能让小天使感动,醉醉高兴着。
若为知音,且让醉醉为你奏一曲《高山流水》。
亲亲的精彩书评 感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关于你…暮子铭的神情,在他深深看着沁心的时候,心里开始对沁心有一点嫉妒。
他说,是为了让端木澈欠他一个情,其实我明白,他不是,他只是为了沁心,他爱沁心,他为当日的举动愧疚,他为自己小时候的事而冷冰冰。
风炙阳,多么火热的名字。
当年的那个暮子铭我想也是如此。
是的,他爱沁心,表面的冷漠只是因为小的时候的记忆,并不能掩盖他对沁心的那种决裂的爱。
这样的一个男人,多么令人心疼。
那样的一身白衣,为了沁心却是不惜弄脏。
这样甘于付出的男人,该是多么优秀。
但是,为什么他却得不到沁心的爱。
其实,沁心对他是有感情的,不然,怎会在他说只是想让端木澈欠他一个人情后有失落,希望,这样的男人,得到自己的爱。
感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是透明的吧?这样的爱,虽然并不浓烈,但是,铭心刻骨——醉言醉语:关于亲亲曾对醉醉说:若是流云不能活着回来,我希望沁心跟子铭幸福在一起。
我想,关于亲亲若是爱流云的温柔如风,便会爱暮暮的沉默如山。
其实流云跟子铭应该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吧。
流云表面温和,内心冷若冰霜,至少,在遇见沁心前是如此的,他的悲哀源于无情的帝王之家,他不懂爱,不相信爱,直到遇到了沁心,他开始去思考,爱究竟是什么样感情。
只是可惜,沁心最终没有告诉他。
而子铭则是表面冰冷,内心火热。
若不是如此,又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他不惜随沁心跳崖?最后应了关于亲亲的那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且看最后,谁将朝暮,化为永恒。
亲亲的精彩书评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雙失情人節记住,我叫暮子铭。
说完又轻吻了我一下,随后使着鬼魅般的轻功唰地消失了,仿佛从没出现过,只有皎洁的月,透过窗户,在地上洒了一地的银光……恩,我也记住了……名字好特别,令我想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虽然端木澈是男主,但是最喜欢暮子铭拉~~~现在,剧情果然如此,以前的冷漠,三箭之痛,是不爱了吗,只是为什么要随她落崖?即使口口声声强调自己如何爱沁心的澈,尚不能及。
如果说他是有苦衷,那只是他的天下,他的百姓。
难道暮子铭没有吗,他是风璃国二殿下,将来的君主,他也有一样的重担啊……暮子铭劝说无霜是如此的淡然,可是我听到他心碎的声音……那过分苍白的脸和那双不再冷清的眸子,我想将他温暖——醉言醉语:当初为子铭寻找姓氏的时候,着实让我费了一番脑筋,如今,其中玄机,已然被亲道出,只是我当时想到的不是这首诗,而仅仅是朝朝暮暮这个词,现在想想,还是亲想得更加的美好。
三箭之痛,是不爱了吗,只是为什么要随她落崖?亲问的好。
不是不爱了,是爱得太深,深到行动都已先于意识,都只为她。
这样的男人,的确值得我们去温暖。
且让我们给他温暖。
亲亲的精彩书评 倾心-暮子铭—— -。
-暮子铭对伊沁心的爱,不像端木澈那样霸道,亦不像端木流云、无霜深切,他的爱只是一泓泉水,没有惊天动地、缠绵悱恻,却是细腻柔长、温文淡薄。
他的心里,只留给伊沁心一个不大的花园,虽然没有雄图伟业占的大占的多,却是比雄图伟业来的珍视。
他并不是不敢爱不能爱,而是在等。
他说过:人只有在变得强大以后,强大到可以夺取自己想要的,保护自己喜欢的,才有资格自由,才有资格说爱。
所以,我才会倾心暮子铭。
这样有远大抱负,先江山后美人的男子,是我的最爱——醉言醉语:。
=亲亲眼中的子铭,与醉醉心中的子铭极为相近。
是的,他不是不敢爱不能爱,而是他在等,等到有一天,他拥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他所爱的。
他的爱不霸道,不深沉,而是淡淡的,其实,他的爱并不浅薄,只是他的沉默,赋予了这种细腻的柔情,这样的柔情,恰如清茶,芳香悠长。
这样的男人,怎能不爱?亲亲的精彩书评 太过幸运亦或是太过不幸?——洛悠悠为了前世情缘,所以回到前世,去经过那些爱恨情仇,经历那些生死纠葛,用尽了全身力气。
同时遇到4个同样出色的男子,是幸运,亦或是太过不幸,以直觉去寻找前世的情缘,却无法阻止心在温柔的情感中一次一次被感动,毕竟,每个人都为她付出了太多,多到她无法偿还。
可是,毕竟感情的世界,只能允许2个人的倾心相对,再多,便是悲剧,注定会有人受伤,注定会有人黯然离场。
流云,选择带着沁心的愧疚微笑引火,无霜,即使被带恨的利刃刺进身体也甘之如饴,暮子铭,永远无法忘怀在众人面前红着脸对他大声告白的女子,澈,从此心底只有唯一的那个倩影……不幸,是要负担那么多情债,多到无力偿还,幸运,是有那么多人,对她付出真心,不求回报的给予,只是因为,她是她,那个明眸流转,带着灿烂微笑的女子,永远在心底某个角落....——醉言醉语:洛悠悠亲短短几句,却道出了醉醉八成心事。
爱人,被人爱,究竟哪个更加的幸福?我想,是爱人会比较幸福吧,你爱了,得到了回报,那是美满;你爱了,并未得到回报,那也不悲伤,至少是用心地爱了,人生便不需遗憾。
相比起爱人,被人爱会累人的多吧,因为,那样的情感是被动的。
被一个人爱,是幸福的,如果他恰好是你所爱的,那就更加的圆满;被许多人爱,而且爱得深沉,是幸,抑或不幸?而答案,恰如亲所言。
不由感悟,幸与不幸,皆在一线之间。
亲亲的精彩书评 白衣裳凭朱阑立——-。
-暮子铭也许是木晟的前世。
淡然,平静,是他们的共同点。
而且我也更倾向暮子铭。
或许端木澈是傲然挺立于世的枭雄,或许端木流云是带着爱恨交错赴黄泉的鬼雄,而当暮子铭翩翩白衣呼啸来去,便似俯瞰人间的中间人。
没有悲欢离合,没有喜怒哀乐,就只是一个脱俗绝尘的温婉公子。
他有雄图伟业,也有深爱的女人。
只是不能兼得罢了。
可越是这样的暮子铭,我才更不可自拔的欣赏。
那一袭白衣,卷起了我心里无限的涟漪。
道是白衣裳凭朱阑立——醉言醉语:。
=亲亲寥寥几句,总能一语中的。
好一句:道是白衣裳凭朱阑立。
暮子铭的形象,变得鲜明立体。
亲亲的精彩书评 蓝舞飞梦滴书评从无名指到两世,偶认识了醉醉,一个用心去写文的人。
看两世就像是在品一杯刚泡好的苶,苦涩中带点香甜。
香甜中又含着悲凉,一个从现代去古代寻回爱人的女子却命运般的爱上了那个冷漠又霸道的男人。
也许我们会怪,沁心你不是为了你现代的爱人才选择来在这里,为何你却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可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爱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早晚和对错。
只有心与心的碰撞。
沁心用心去选择了爱情,选择忠于自己的心,她本无错,我们又怎该去怪他。
四个男人,同样的霸气,同样的野心勃勃。
可是又同样爱惨了那从现代来的一缕香魂。
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同样没有理由。
澈开始的时候很喜欢他,那样一个淡然的男人,可是后来越来越不喜欢他了,他的野心,他的霸气,但是他还是同样那样爱着沁心。
偶也会感动,感动他会沁心做的一切。
但是这样一个危险又霸气的男人却又是为沁心带来最多危险的人,即便再爱也无法做到更多的保护,因为他是王,一个想统一天下的王。
我总会问,他会为了沁心放下一切吗?也会许,也许不会。
其实人无完人。
这样的男子不会放弃霸业,不会放弃最爱,这不是正是我们喜欢的人嘛!暮,其实他是一个很让我喜欢的男子。
爱,他从不敢多求,因为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有时候会问他爱沁心嘛!爱,很爱,很爱,可是如果爱为什么看着沁心嫁于澈。
可是他的爱来自己内心,当看到他为了沁心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当他承诺三个月的时候,就会发现,他在用心来爱沁心,或许我应该更喜欢他一点,因为他是沁心来古代的目的,却一次次的错过。
流云,喜欢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爱上沁心,却一无反顾的去爱了,爱的彻底,爱的盲目,爱得失去自我。
看到他死的那一刻我的心也好像停止了呼吸。
那样一个男人。
看到他最后那一幕就会觉得,他才是最值得去爱的人。
因为他孤独。
他就像是一个白色的蔷薇。
冷洌而高傲。
无霜,喜欢他,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很喜欢那一种,因为他的爱最纯。
因为只有他,可以放下一切只为爱她。
可是只有他最无奈,或许在沁心的心里他只是个过客。
那个美到惨绝人寰的男人,喜欢他的一切——醉言醉语:与蓝舞相识像是一种缘分,蓝舞抱着《无名指》的实体书对醉说,醉,你的书被盗版,犹记得那天犹如晴天霹雳,从此,蓝舞撬开一个醉尚未触及的角落,与醉相识了。
所以,一直对蓝舞心存感激,若不是蓝舞,醉还毫不知情,也许冥冥中,这个就是缘分啊,o(∩_∩)o亲亲的精彩书评 小天使滴书评看了今天的这章,心里头涌出了很多很多的想法,却又有些理不清。
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是十年,但又说不明白。
看来醉醉真的是太爱自己笔下的男人们了,个个都写的这么有魅力啊,我觉得是个女人都挡不住的吧,更何况是沁心呢!我怎么觉着现在的无霜跟宗政明轩身上都有着澈的影子呢,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共同点,都有一种王者的霸气!如果沁心没有先遇到澈,如果现在的这四个男人站在沁心面前叫她选择,如果暮暮不是木晟的前世,如果……如果那么多的如果都变为现实的话,我想沁心会选择谁还真不好说,唉,都怪醉醉,给她出了道难题啊!但是,沁心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变心的,爱情毕竟不是买东西吧!无霜说,只要沁心轻轻地点一点头,他就能放弃一切,和她远走高飞,海角天涯。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沁心想闲云野鹤的对象不会是他!唉,可怜的孩子啊……也许我的想法太过固执,如果不能和爱的那个他看遍天下,海角天涯,我情愿为了他留在高墙之中,而不是退而求其次的跟着爱我的那个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种自欺欺人的逃避,痛苦的会是三个人。
所以我是很不想看到沁心跟着任何一个谁走的,除非是被迫的,不然我会觉得她对澈的爱是脆弱的、虚幻的,(所以在我的构想里貌似也只能虐沁心了,嘿嘿~学醉醉邪恶滴笑~)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至于醉醉的剧情安排,悉听尊便了——醉言醉语:经过《无名指》再到《两世》,醉醉一直相信,自己在成长。
一路相伴醉醉走下来的小天使,会成为醉的见证,(*^__^*)嘻嘻……就让请相信,不管沁心是否会随别人走,或是留在澈澈身边,自愿或被迫,醉都会还大家一个幸福。
o(∩_∩)o亲亲的精彩书评 佳佳佳滴书评——鹿死谁手是不是爱的太深了就会蒙蔽自己的眼睛?聪明如沁心,却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去好好想想到底为什么澈会有如此的天壤之别。
也许是为了情节的需要,也许是为了这段终究不能相守的爱情埋下离别的种子,很多的也许让我忽然觉得,爱情真的是很脆弱的。
脆弱的连一点点的杂志都不可以出现。
一直都很佩服沁心那颗坚定的心,既然爱了就倔强到底。
换做是我,我肯定不会那般坚定。
其实端木澈没必要这样殚精竭虑,看见他自己用内力震伤自己,我真的是很心痛。
我不仅看到了他内心真实的痛,也看到了我自己的痛。
曾几何时,我也曾为自己一段无望的爱情所受的无奈痛楚。
都说爱情与婚姻不是一回事,但毕竟端木澈已经和沁心成为夫妻,而作为夫妻最为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
也许她们俩之间的感情还是太经不起现实的考验了。
因为最基本的信任,沁心并没有做到。
她只是看到了端木澈对她的背叛,一位的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感情悲剧里。
两个人互相折磨,就为一个可怜的女人下了莫名其妙的毒!这两位主角实在是需要好好反省了。
最好是有个老好人挑出来点透他们,爱情面前容不得沙子。
纵然危机到一方生命,也要互相团结起来,共同对抗,我就不相信,这么聪明的帝王,对一个还没有成为王的女王就没有一点办法。
或许冷静与睿智就是能反将那个女大皇子!最终鹿死谁手,大大,看你表现了,不要让我失望——醉言醉语:是不是爱的太深了就会蒙蔽自己的眼睛?亲问醉,醉沉默思考。
也许生活,的确时时如此,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看穿,就如同我们无法做到,每时每刻,都心如明镜。
爱是蜜,甜蜜温暖爱是毒,断人心肠最终鹿死谁手,且看醉醉笔下生花,必然不让亲亲失望。
亲亲的精彩书评 凌落滴书评——歇斯底里我是个极少写评的人,当然,也极少投票。
多数时候当自己是个看客,完完全全,只是看。
当然,也会追文,也会感情用事,沉溺在小说里的人多数是感情泛滥的,否则也不会有共鸣。
喜欢的文其实很多,多数时候喜欢一气看完,所以极少每天追文。
对于醉,对于《两世》,破了很多例。
两世的缘,前世弥留的情,何去何从?四个人物都被刻画地完美,自然,他们有各自的不足,却在醉的描绘下成了优点,如果问我,希望结局与谁,似乎难以抉择。
只是,一开始便认定了幕子铭。
炙阳,白衣,温暖。
这便是我的倾向。
我以为,流云没有死,应该和宗政家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最后的最后,不论与谁,沁心而言,都是幸福。
四个人,四片天空,四份致死难休的爱。
只是,沁心畅然,沉寂幸福?——醉言醉语:看了亲的评,生出很多感悟,亲问沁心畅然,沉寂幸福?醉突然无法回答。
醉曾经承诺,要还每个人一个幸福。
然而,真的能让所有的人都幸福吗?醉怀疑自己。
也许有此心却无此力吧,因为不管最后沁心跟谁在一起,都注定有人要受伤……醉创造了这些人物,却无法让他们都幸福,实在汗颜。
亲亲的精彩书评 小魔滴书评——坚强的理由郁闷啊,刚看完两世写了一段很长很长的书评,竟然抽没了……连城实在可恶,我的智慧的结晶啊,5555555。
可恶!难得我情绪激动写了那么多……现在只能随便说点,话说,醉醉,你虐得太过分了,我看了心痛不已,眼圈红了好几次。
看到今天这句那一日与你交换了誓言,到如今我们却回忆不起,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音乐盒刚刚在唱着我再也没有,坚强的理由……我想这个时候的沁心一定很痛苦,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她或许就真的没了坚强的理由。
希望沁心最后还是能够坚强一点,不管最后跟澈澈澄清误会幸福在一起,还是跟其他人重新寻回爱的感觉,都希望她能幸福——醉言醉语:首先,欢迎小魔回来,知道小魔工作很忙,可要保重身体哦,o(∩_∩)o……小魔说的那首歌醉知道,是莫文蔚与伍佰唱得的《坚强的理由》,想起了醉的高中时代,也曾经反复地听着。
也许每个时刻,我们都不经意地在寻找着,坚强的理由,流泪的理由,爱人的理由……可是,若是真能明白是为什么,又谈何容易?而今为了小魔,再度把这首歌搜出来听着,心中伤感无限……亲亲的精彩书评 小黑豆滴长评偶在想,狠毒的夙月会不会在给沁心解毒的同时,又给她下别的毒药啊,又或者她会看得出来沁心中了摄魂术?因为醉醉对沁心的狂虐,让好多亲亲都对澈澈越发地狠了起来,有的人觉得他的做法不可取,觉得他不应该那么懦弱地受夙月那魔女的威胁,而是应该威胁夙月让她这个死女人把解药交出来。
可是,这几天,在不经意间想来,澈就算再雄才大略,他也会因为对沁心的爱而有所牵绊吧,他就算再不愿意妥协,再受夙月的威胁,他也不会干拿沁心的性命来冒一点点的险吧,其实,澈澈也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啊,他爱沁心也是爱得无可救药,只不过,只因为他是木琉国的国君,才使得自己成为了夙月的目标,而且可能只是夙月想称雄四国的一步而已,这也许真的是他没有办法左右的,其实,他也是尽他所能地在保护沁心,只是可能,这样的保护不能被人理解,甚至沁心在知道真相以后,也会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他却不能不这样做,所以,虽然澈澈的做法我也不认同,而且,我也很恨这样的一个过程,但是,我还是很想原谅澈澈,还是希望沁心能想到点什么,虽然他们很痛苦,还是希望他们可以彼此信赖,可以好好地爱下去。
而至于夙月这个让人看着就觉得寒到心底的女人,我却并不觉得她是可怜的,因为可怜里有个怜字,她不配!只是觉得她很可悲,因为她只是一只冷血的动物,人类的真情实感,对于她来说,也许她渴望,但是又不屑。
呵呵,我今天写好多呀,HOHO~~把这些天对于澈澈的想法基本都说出来了,心里感觉舒坦多了,沁心加油,澈澈加油,醉醉也加油吧~~——醉言醉语:一直都知道,小黑豆很爱澈澈,群里聊起,也一直站在澈澈一边。
小黑豆的一番话,让醉不由陷入了深思,难道澈澈为了保护沁心所做的事情真的让大家难以承受?醉该不该重新美化他的形象?不,不会。
因为他是端木澈,一个从来不会为了完美而完美的端木澈!也许很多亲亲不赞同澈澈的一些做法,那是因为大家打从心里希望他给予沁心的爱,是完美无缺的。
可是,世间的一切又如何能够做到尽善尽美?而醉写两世的本意,本意就并非是为了创造完美,此类话醉曾在《幻》杂志推荐《两世》的时候谈到过。
澈对沁心说:我做不到断情绝爱,便对你好,只对你一人好。
澈澈真的很努力地在保护沁心,用自己的方式,那么,我们又有理由去责备他?至于他最后能是否跟沁心幸福地走在一起,醉不敢保证,如果结局早已注定好了,我们又为何在此痛苦挣扎?(归根到底,是醉的邪恶小心思,就素不告诉大家~~)就让醉慢慢写下去吧,就让大家与醉一同度过每一次历程。
如果澈能跟沁心相守,那便是好的,如果不能,那就让我们相信,吹过的风,曾是他们的思念。
哈哈,醉今夜似乎真的醉了,不知不觉说了那么多~~~o(∩_∩)o亲亲的精彩书评 月城冰凌滴长评——念无霜选择无霜的人好少。
年纪太大,不敢再嗲嗲的叫无霜哥哥,但却真真喜欢着这个干净的男子。
今天中午,看到沁心面对夙月时,正好到了午饭时间,走出办公室,看着外面没有温度的阳光,有些恍然,突然问自己,如果我是沁心,当初还会不会选择留在澈澈身边。
答案是否定的。
也许到了我这个年纪,爱情已经变得脆弱不堪。
也许看多了天长地久转眼灰飞烟灭的情节,有时更安心于一份透明平淡的感情,至于那感情,是爱情还是亲情,已无关紧要。
毕竟,就算爱,又如何,山无棱天地合那是别人的故事,永远不要期待会幸运的落在自己身上。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做不到,只有短短一生,难道还要黯然地用尽大部分的时间只为怀念瞬间的绚烂吗?也许别人可以,我,不行。
四个男子里,3个人深深地陷在政治漩涡的中心脱身不得,也许无霜也好不到哪里去,却是唯一一个让我看到点自由平静的人。
心无旁骛,什么阴谋阳谋都要给自己爱的人让路,只这点,已足够让我动心。
前面我说了一个词,干净。
是的,无霜给我的就是这样的感觉,从名字,到人,到感觉。
也许有人会说,他从开始就是伴随着阴谋出现的,哪来干净一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可是,我就是觉得无霜的感情有种莫名的纯粹,在沁心面前,什么厉害关系都不如沁心的一颦一笑来的紧要。
社会太复杂,尤其现代都市,物质、地位,把爱情搅得肮脏不堪,所以,我更加珍惜无霜的感情,仿佛沁心随手指一个方向,无霜便会跟着沁心头也不回义无反顾。
澈澈为沁心牺牲的很多很多,我承认,可是,在去争夺王位时,他就该有所觉悟的,既然要踏上这一层台阶,牺牲就是在所难免,甚至说再多的牺牲也不一定能保全沁心那小小的幸福,君不见昭阳殿里恩爱绝。
可他还是踏出了,因为他有自己的抱负。
好男儿胸怀天下,我懂,换我是沁心,我也不怪,可我不会选择一个要对天下负责的男人,在天下面前,一个女人,就算再爱,也是渺小,注定牺牲。
我是自私的,所以我只会选择无霜。
如果沁心像我这样的想法,小说就没得写了,看了那么多小说,第一次想写点什么,于是注册了,于是写了。
本来是想写无霜的,最后也不知道究竟是写了些什么了——醉言醉语:一百人眼中,一百个哈姆雷特。
有人爱澈澈,有人爱暮暮,有人爱流云,都有着各自的心情。
很高兴,今日,多了一个人,爱无霜。
通过月城的文字,我看到了月城的世界。
心无意,爱多伤。
我想,比起绚烂但却短暂的烟火,月城亲亲一定比较喜欢守候长夜的灯火,月城亲要的,不是曾经的拥有,而是天长地久。
这样多好啊,我们本就应该相信,爱,就该比永远更长久。
成长让我们学会了很多,却又让我们失去了很多,比如,关于爱,关于永恒,一种最纯粹的信仰。
其实,无霜的出现,原本只打算是个过场的角色,醉却在不经意间投入了很多感情。
很多亲亲说醉偏爱澈澈和暮暮,冷落了无霜和流云,每当那时,醉就会默默不语,其实,醉喜爱每一个人物,没有高低,没有偏爱,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让他们幸福啊。
大家要相信,醉素亲妈,绝对不素后妈~~醉之所以偶尔小小虐虐男主女主,那素因为醉相信,唯有历经磨练,才能扬起心灵的帆船,老鹰妈妈不都亲手推小小鹰下悬崖,才让他们学会飞翔的麽?所以,醉这样做,也都是为了他们好啊,醉,可所谓用心良苦~~众多亲亲:还在狡辩,大家上!于是,好多票票砸来,醉就算鼻青脸肿了,还是笑得开了花~~~亲亲的精彩书评 一生情——teamo-yy从来都不喜欢追问的我(偶是一个故事不看完就睡不着觉的人,要不就是梦里还在看书,很难受的)因为澈天天在关注两世,因为澈注册了初次看到澈澈就超喜欢他,喜欢他那种华贵的气质,后来表现的那样霸气,却对沁那样的柔情真的好感动我一直喜欢那种可以包容对方缺点的人,(或许是因为自己有很多的缺点)澈澈对沁的宠爱让我一直很欣慰,虽然他有时候也不够好,他有野心,有抱负,他不想因为沁而收起自己的野心,但这在我心中都是因该的,试想一下,在那样一种环境下只要是有能力的人谁不想一展长才,试问谁能真的做到只爱美人不爱江山。
澈澈在沁面前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野心,但是沁喜欢上这样的澈,应该说是他们的缘分吧。
其实醉笔下人都很优秀,各个都是痴情的种子。
对于无霜真的只能说抱歉,那么优秀的人,可是上天让沁先遇到澈,只能说他跟沁是有缘无分的。
对于幕幕,我很喜欢他,可还是要说:爱情就像等待开放的百合花,错过花期就永远不会开放。
他和沁真的错过了,当沁爱上澈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局了,虽然他的执著让我很感动,可是既然错过了何必再为难自己,让自己那么辛苦,那么多人都痛苦。
流云,爱一个人是要让他幸福的,既然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没有爱上你,何况人家身边一直都有那么优秀的澈在就更不可能会回复你的感情拉,所以赶快放手吧,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也让她幸福。
错过不是过错,而是挥之不去的遗憾。
对于沁,既然选择了澈就应该好好爱他,不要让他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幕幕应该成为过去式,绝对不要在让他成为和澈之间的阻爱,否则对谁都不公平,必定爱情是一对一的。
还有爱人之间应该是互相信任的,如果因为一点误会就放弃,那只能说她不够爱对方。
写可这么多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希望醉看到了不要骂我啊,我是新来的啊最后希望澈能和沁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希望醉手下留情啊,不要再虐了,要虐就使劲虐月吧,替澈澈出口气啊,也是替我虐她,害的我家澈澈受那么多的罪支持沁澈恋支持醉——醉言醉语:teamo-yy亲亲对澈澈的好,让醉感动,你说,澈澈能有你这么一个fans支持,能不幸福麽?说实话,醉挺害怕出结局的。
不过相信teamo-yy亲亲会一路追随醉醉,直到结局到来。
到那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微笑,谁的流泪……就让我们慢慢期待吧,(*^__^*)嘻嘻……亲亲的精彩书评 暗夜冰灵亲亲滴评曾几何时就已经开始看了醉的二世,看到亲们对醉的许多评,总也想写点什么感慨下心中的所念所想,但想说的又太多,想感慨的也很多,但让我用语言把内心的想法一时的写出来,还真的不知该从哪说起,该说些什么好了……无论是醉的两世抑或是天涯,在醉的笔下塑造并衍生出的人物,都是那般的出众`完美`剔透,那般的重情重义,不论是主角安安,端木澈,暮子铭,无霜,或是不着重要的小角色,那个痴情又重情义的柳乘风,痴情的笑妃,那个世人都遗忘了的为了主子赴死的陆德,那个为了心爱之死献出生命的张清云,太多太多人有情有义,我数之不过,若说要称赞这些有情有义的人,其实真正要称赞的人是醉,因为有了醉才有了这些完美的人物的诞生,真的很喜欢醉的文字,挥洒的总是那么淋漓尽致,贴近人心,任谁都会沉醉在其中……女主当初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找回那份与木晟断了的缘分而已,却俗不知已经开始了她的那份不寻常的人生之路,总有人说人沁心遇到了那4个深爱着她的男人是她的幸福和荣幸,但我却认为这也是她的悲哀吧……4个无可挑剔的完美的男人深爱着她,而她终归会选择自己爱着的那一个而做出取舍,这对于其他3个无疑是一种悲哀和伤痛……,如今沁心爱着的人是端木澈,但她来到这个世界真正所要找寻的却是暮子铭,这让她很是矛盾……其实我在心里曾有过这样一个想法,莫不是那暮子铭拥有的只是木晟的皮囊,而端木澈拥有的才是木晟前世的灵魂呢,若不是这样那该让沁心情何以堪,原本来这个世界的初衷都被否决的彻底,她该如何是好呢?安安与木晟的缘分乃是两世,只因前世被人逆天而行阻断,才这前世补救这份缘分,那前世逆天而行的莫不是暮子铭抑或是端木澈,既然是两世情愿那女主最终的归宿必定是和木晟在一起吧,结局是在前世和某人在一起呢还是在前世死了回到现代和木晟继续补救回来的缘分?很是期待呢~剧情目前发展到沁心被卖到土玲国,接下来会辗转到宗政明轩那里吧,不知道他会不会又算的上是一个男N号呢,莫忘初`宗政明轩和那个与沁心一般容貌的女子曾经发生过何种恩怨情仇呢?期待醉后面的步步讲说~会一直支持醉的两世天涯——醉言醉语:抱住暗夜冰灵亲亲,每次看你的评都会生出好多感动。
如暗夜亲亲所言,一些配角,醉真的很用心在写,只是我们的男主们光芒太大,所以大家常常忽略了那些配角。
要知道,有时候写那些配角,我反而写得动了情,自己先哭了。
尤其是陆德那厮,(*^__^*)嘻嘻……亲亲的精彩书评 小狐狸TT滴评——一生一代一双人,莫教两处销魂凌安寻回前世本是为暮子铭而去,怎奈命运之轮从她踏上前世之旅就已经开始脱离原有轨道。
李清源这场逆缘的始作俑者,当一切脱离了掌控,即使惊为神人的他也无可奈何,一切早已天注定,怎能由他一人逆天施为。
若水活过来又能怎样?只不过再次追随先帝而去,生死相随。
爱情真是很玄乎的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只能慢慢的用心去体味,情伤了,才知道爱得有多深。
暮子铭、流云、无霜,无一不是为凌安付出很多,但他们的付出不曾要求回报,他们知道他们要的安安给不起,也给不了。
她的一颗心给了澈,如何还收得回来。
暮子铭(风炙阳)他的爱如他的名字般热烈,让人温暖,亦让人受伤。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安安痴心于他时,他野心勃勃,一切皆是为了复仇,罔顾儿女私情,待到他发现与爱的人长相思守才是他一生所追逐的梦想时,安安已爱上了澈,于是,她成了他一辈子的梦魇,放不开,丢不下,只能默默守护。
流云的爱是深沉的,他只不过是想当一个好儿子,好皇帝。
然而,一切事与愿违,火烧墨阳宫时,心痛不已。
他是流云啊!那个笑得一脸温和,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男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当知道他化身为宗政明轩时,我心中莫名欣喜,原来,我早已被他的深情所感动。
安安每次想到流云时,总是泪流不止,想必也和我的心情是一样的吧!一次又一次的离去,怎能辜负他至此?注定辜负他的深情,奈何焉?一袭青衣风华绝代的无霜,不加掩饰的爱怜,飞蛾扑火……她却从未爱过他,并非感受不到,只是视他如兄,终是无以为报。
再次回到澈的身边,却发现他以噬魂忘却过往的一切,伤痛四溢,却无能为力,她深爱的澈啊!那个她唯一用生命去爱着的男人!跨越空间、跨越生死也要与之相随的人,怎能离弃?怎能放手?爱让她无所畏惧,既然上天让他们如此相爱,又怎会忍心让他们就此分离!她相信只要她再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澈还会爱她如初,相同的容颜,相同的灵魂,怎会认不出那刻骨铭心的人儿。
相爱,是彼此灵魂的碰撞,所有的一切只当做上苍对他们这段逆世情缘的考验。
你活着便是支撑我活下去的缘由,你若是死去,我便和你一起死去,生死相随,生死何妨。
一生一代一双人,莫教两处销魂——醉言醉语:在我萎靡的时候,给我振奋精神的评,谢谢小狐狸,么么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01章 断了缘分我叫姜凌安,是音乐学院的一个学生。
自小,我就有一个奇怪的使命论,为此,我没少被朋友们取笑。
纵然如此,我依然对那份使命论深信不已。
人活于世,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信仰。
有人信仰宗教,有人信仰权力,有人信仰金钱,有人信仰爱情……而我的信仰,便是那与生俱来的使命论。
我还记得12岁那年的夏天,不知怎么的,我接连一个星期难以入睡,一天深夜疲惫于默数着羊儿,便站到窗台前发呆,随后,我看到一个男人持短刀,戴着面罩,纵身翻进对面房子,我慌乱地报了警,犯人最终成功被抓,而他正是当时肆虐犯下无数起抢劫强奸案的恶徒。
自那以后,我便不再失眠,每天吃好睡好。
我深信,上天让我失眠站在窗口,为的就是抓住那个歹徒,这个就是使命。
16岁那年,我由于打瞌睡而过了站点,当我匆忙跳下地铁,才发现自己来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区,却是机缘巧合,救了一个心脏病突发而又无人顾及的老人。
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我不曾多想,我只告诉自己,这也是使命。
一年年过去,我一日日长大,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让我对自己的使命论更是深信不已。
18岁那年,我没能如愿考入世界顶尖的茱莉亚音乐学院,只进了国内颇负盛名的音乐学院,我曾伤心过,也曾懊恼过,但更多的,我鼓励着自己,命运盘旋着车轮让我来到这里,一定有什么使命在等待着我。
我喜欢音乐,音乐是一种灵魂的陶冶。
我喜欢在宽旷的音乐教室独自弹奏钢琴,我喜欢在清风明月相伴时抚着古琴,我也喜欢在月落城西之夜吹着呜咽洞箫,那是种精神享受。
无论是西方乐器,或是中国的传统乐器,都是人类丰富情感的结晶,蕴藏着优雅清新的神韵。
21岁那年,我遇到一个男人——木晟。
他有着山峦一般深刻的轮廓,大海一般幽深的眼睛。
我苍白的人生画板因为他的出现而绚烂不已。
我深刻地意识到,与他相遇,是我人生中最伟大、最甜蜜、最具有诱惑性的使命。
曾经,我问木晟:呐,你说两个人要跨越多少距离才能走到一起?木晟笑着回答:爱若极致,纵是时光漫漫,道路坎坎,总会有相遇的时候。
我遗憾地晃着脑袋:是吗?老天可真是让人爱得辛苦啊!那是老天想让他们爱得更深。
木晟微笑,一如春日慵懒洒下的阳光,卸去了浮躁,荡漾着温暖。
那时,我暗自笑道,原来老天也有他的使命啊!只是我没想到,老天的使命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突如其来地降临在我的身上。
那一天的阳光格外明媚,而白云的阴影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被医院的一通电话叫了过去,告之木晟陷入了莫名的昏迷。
我颤抖着唇问道:医生,我男朋友他怎么了?目前情况还不明,身体检查和脑部扫描都很正常,先留院观察几天吧。
医生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默默守在病床旁,我每日叨叨徐徐地说着过往的甜蜜,希望能带给木晟力量,其实,更多的,是在驱散自己的不安。
人应该相信奇迹,不是麽?所有奇迹的创造,不是往往来自于最真诚的爱的呼唤?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木晟依旧静静地躺着,年轻俊朗的脸庞沐浴着金灿的阳光,清晰透彻,仿佛只是睡着了,随时都会醒来……我每天陪着他说话,然而,他始终都未曾睁开双眼,未曾应我一声,注入的营养液愈渐无用,他的脸色愈渐苍白,医生们开始叹息摇头。
日月轮回,星斗变迁,我的呼唤,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变成了低泣,所谓的奇迹,在时间的蹉跎下沉淀得虚无缥缈。
人在绝望无助之时,便会为脆弱的心灵寻找寄托,就如同现在的我,在人来人往的万安寺,驻首瞻仰着佛祖的神容。
佛祖满眼慈悲,普度众生。
我想起木晟曾说:老天让世人爱得辛苦,是为让他们爱得更深。
我不由哽咽,老天,你是认为我们还不够,所以来考验我们吗?鼎盛香火,袅袅白烟,度来一道沧桑的声音:女施主,今生你与那位施主的缘分已断,只要你们不再强求,那位施主就会醒来。
我回过头,看到香炉一旁站着一个老和尚,满脸皱纹,风霜扑面。
我心中闪过惊讶,问道:大师,您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本有两世情缘,前世定情,今生续缘,只是可惜……老和尚叹息。
可惜什么?可惜前世,有人逆天而行,断你缘分,所以今生,你俩尘缘尽了,只因你们太过强求,那位施主才会陷入昏迷。
这……我不敢置信地摇头,喃喃道:我不信……你这都是一派胡言!一切自有定数,万事皆有安排,这是贫僧赠予施主的,望施主好自珍重!老和尚晃着他那仙骨似的脑袋,递给了我一串红色玛瑙串成的佛珠,便挥袖而去。
我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以至于未曾看见那老和尚暗暗回首望我,嘴角扬着诡异的笑。
我回到了医院,坐在病床前默默怔怔发愣。
木晟,离开你,放弃你,你就会醒来吗?我咬牙,狠狠地擦掉懦弱的眼泪,握着木晟的手道:既然有人毁了我们的缘分,我就把这缘分找回来,天无绝人之路,所以我们都不放弃好不好?回应我的,只有满屋子的死寂。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02章 迷失记忆夜,万籁俱寂,群星寂寥。
那一夜,我做了一个梦。
梦如雾,飘飘渺渺,看不清脸的男子幽幽地低唤:你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你?梦如电,划过长空,我猝然惊醒,眼角斑斓的泪痕告诉我,悲伤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梦。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没?耳边响起一道微粗哑的声音我侧过头,迎上一个老妇的堆满笑容的老脸。
我惊坐而起,戒备地看着出现在我房间内的陌生人:你是谁?视线扫过,很快地我便发现,这里并非是我的房间,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古朴的摆设让我觉得陌生,却又带着熟悉之感,一景一物,在昏黄烛火的跳跃下,阴暗变换。
我是真的醒了,还是犹在虚无飘渺的梦里?我暗自拧了自己一把,随着鲜明的疼痛感的袭来,心便一点点地沉沦下去。
我开始意识到,我正在经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这是哪?我垂头问道。
小姐莫急,老奴这就请管家来。
老妇宽慰几声,便快步离去。
约莫半会,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进来,一袭淡灰衣衫,头发束在脑后,以帆布缠绕,鬓发点缀着丝丝沧桑。
他的面容平淡无奇,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他进来后,半响都不曾说话,那双略带忖度的视线在我的周身来回游走。
被他生生看得难受,我不由瞪了他一眼。
他浑身一震,恍如梦醒,摸着自己胡子,不可思议地摇头,啧啧出声:难以置信,像,实在是太像了,就连眼神都……请问这是哪里,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问道极力掩饰内心不安,佯装轻松地问道。
这里是相国府,我是相国府的管家陆元明,今个儿早……是……相国大人早朝回来救了昏倒在路边的姑娘。
陆元明回答。
我见他言辞闪烁,心中闪过怀疑。
手腕莫名地灼热,我俯首一看,竟是当日那老和尚所赠的玛瑙佛珠,珠子颗颗赤色浑圆,在昏黄的烛光下隐隐闪着妖艳的红光。
一切自有定数,万事皆有安排。
我想起老和尚的话,不由苦笑。
这就是他所谓的安排吗?安排我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我站起身来,腿脚浑然无力,踉跄了几步便跌坐回床上。
看来姑娘体质尚虚,如若不嫌弃,就在这里休养几天吧。
陆元明一脸担忧。
我犹豫半会,苦笑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姑娘就安心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陆元明作揖,合门而去。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幔布缠绕的床顶,心头泛酸。
木晟,我离开了,你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医院里,会寂寞麽?疲惫感漫天袭来,我沉沉睡去。
这药有效吗?房间内响起陌生的声音,我微微转醒。
大人,绝对有效,我已经找人试过。
是管家陆元明的声音。
服药后是什么效果?回大人,此药能使人丧失记忆忘记自己是谁,可有些东西会像本能一样难以抹去,我怕……无妨,药效是多久?多则三个月,少则两个月。
三个月,足够主上实施计划,快给她服药吧。
那人命令道。
是!察觉有人朝我走来,我用力撑开沉重的眼皮,便见陆元明在床榻旁,手中拿着一个白瓷药瓶。
猝然与我对上视线,陆元明不由得楞在那里。
我道:你们想做什么?陆元明整了整神色,愧然道:小姐,对不住了,我们需要的是沁心小姐。
还等什么,快动手!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是。
陆元明应声,随即扣住我的牙关,将药物倒进我的口中。
失去记忆……忘记木晟……不……我不住地摇头,眼泪源源落下,却是四肢无力,挣扎了几下,再度沉睡过去。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03章 未来丈夫清晨,阳光明媚,鸟鸣婉转,我幽幽转醒,粉色幔布映入眼帘。
太好了,小姐终于醒了!!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妙龄少女站在床边,约莫十六岁,穿着草青色长裙,梳着双丫髻,脸袋粉粉,眼睛大大圆圆。
你……我闷哼一声,轻微的动作牵痛了我每一根神经。
脑中一片空白,阵阵发痛。
我痛苦地抱着头,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于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谁。
少女见我言行异常,便快步出去,半刻后带着大夫前来,须臾之际,又有两人大步跨进房门,自称是我的爹爹与娘亲。
他们告之,我名唤伊沁心,是当朝相国伊东闵的千金,因昨日不慎摔下马背,摔伤了脑袋,今日方醒,却不料失去了记忆。
我隐隐觉得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见娘亲哭红了双眼,父亲一脸担忧,便一时不忍,出言安慰。
自此,我便如同初生婴儿一般,用着一双好奇而倍感新奇的双眼,打量着世间的一切。
翌日,我醒来,坐在床头抱着双腿久久不语。
我竟是梦见一个黑袍男子在对我深情呼唤,正待我要看清他的脸时,便从梦中惊醒过来,心犹在隐隐作痛。
小姐,翠儿服侍你梳洗。
翠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脆得如同铃铛。
我轻声问道:翠儿,我……之前是否有着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犹豫半会,踟蹰道:比如……一个男人……小姐,你可是想起了什么?翠儿欣喜道。
我迷茫地抬眼,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翠儿的神情带着挣扎,随后一扫沉郁,咯咯笑道: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念念不忘未来姑爷。
未来姑爷?我困惑出声:我已经许人了麽?翠儿笑道:小姐年芳十八,正是待嫁好时光,前几日,皇上下旨,将小姐赐婚于睿王爷,三日后完婚,而黑色衣物乃皇族专属,小姐所梦之人,莫不是未来姑爷还能有谁?三日后?会不会太快了?我俯首喃喃自语,随后探寻:那个……睿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睿王爷乃当今圣上之兄长,权倾朝野,睿王爷更是文武双全,风雅俊朗,是整个木琉国名门小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呢!皇上的那道旨意啊,不知道让多少人哭红了眼睛,羡慕小姐您呢!翠儿一脸崇拜的神情,赞美之言不绝于口。
闻言,我的心中不由宽慰了许多,便让翠儿为我梳妆打扮,略带雀跃地出了府。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04章 以琴会友热闹长街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店铺比肩挨着,吆喝声,讨价声,不绝于耳。
木流国国风开放,女子亦可不输于男,豪爽地吆喝,招揽着生意。
我亦步亦趋地走着,晃着脑袋,贪婪地看着这满眼的新奇。
快快快!听说今天张家小姐来了!一伙人匆匆朝着长街的一头涌去。
我朝翠儿询问,翠儿道,今日乃是以琴会友大典,是为皇城中尚未婚配的公子小姐们寻觅知音之举,但凡半年一次,故而每每此时,皇城便会格外热闹。
我贪着热闹好玩,便随着人流,来到一个擂台前。
擂台上铺着红色地毯,整齐地摆着四架古琴,皆是两两相对。
擂台中间挂着一块赤色绸缎,绸缎上题着天涯觅知音五个大字,以金墨龙飞凤舞地挥洒而就。
擂台下方摆满方桌圆椅,皆已坐满了人,素衣伙计们有条不紊地上着茶点,口中不时几声吆喝。
看客们驻首翘盼,公子风流,小姐娇媚,笑声朗朗,一派热闹景象。
翠儿,为什么台上要放着四架古琴啊?我奇怪地问。
翠儿回答:古琴左右皆为二,男子坐左边,女子坐右边,若两位男子仰慕同一女子,则同坐于左边斗琴,直至一方认输,女子亦是一样,直到男女双方最终都没有挑战者,他们再共奏一曲,琴音相弥,那便成了。
哦,原来如此啊。
我了然点头。
话语之间,只见一个红衣女子缓步走上擂台,在右边琴架前坐下,旁边的位置空悬良久。
翠儿道,那名女子姓张,名清云,是大将军张康年之女。
张康年赐封为威远将军,官拜正一品,手握兵权,就连权势遮天的睿王爷也几欲拉拢于他,他在朝中地位,可见非一般而语。
而张清云是为张康年之爱女,众人自当不敢得罪,而张清云又生得国色天香,才艺冠绝,众女子更是无颜坐在她的身旁与她一争。
只见张清云端坐身姿,十指扣弦,挥手一曲,便震惊四方,随后又见她扬声高歌,歌声婉婉缭绕,如若天籁之音,靡靡回旋在天地之间。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众人已是神魂痴醉。
相较于右边的冷寂,左边的位置显得分外热闹,各个风流俊朗的公子们开始竞相斗琴,为博佳人垂青,使出浑身劲儿。
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上擂台,全场顿时哗然,我定眼瞧去,但见他身形伟岸颀长,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刚毅,只是神情过于冷清,淡漠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情愿。
他!翠儿一声惊呼,随之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怎么,翠儿认识他吗?我好奇道。
翠儿沉默许久,愣是没有应答,我见那张清云见到白衣男子,神情瞬息激荡,双颊竟是泛起红晕,便暗暗觉得有趣,也没去在意翠儿的异常。
白衣男子朝着张清云淡淡行了一个礼,便在她对面端坐下来,双手扣于琴弦之上,闭气凝神,指尖跳动,白色袖袍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优雅飘动,动人旋律蜿蜒而出。
在他出现的一瞬间,擂台上原先蠢蠢欲动的那些公子哥们,早就一个个识趣地离开了,此刻擂台上,便仅有他与张清云两人而已。
张小姐深深凝视着眼前男子,眼眸流转,娇羞一笑,俯首弄琴,而那白衣男子也开始和着她的琴音,双双合奏,情意绵绵缭绕。
男子英气逼人,女子妩媚动人,这本是多么唯美的一幕,然而,这动人的情景却是被一阵哗然破坏,我回过神,却见自己已然走上擂台,而翠儿在台下惊呼。
我……我茫然地站在擂台中间不知所措,红色地毯逼眼的鲜艳,让我一阵晕眩。
听着他们的合奏,我竟是觉得脑海中一些失去许久的东西正慢慢回来,朝着我呼唤。
面对台下的轰响声,我红着脸愧然道:对不起,我走错了。
台下众人闻言,再度一阵哗然。
既然来了,何不弹上一曲,以筹知音。
一记清朗的声音响起。
我侧身,只见那白衣男子下巴微扬,冷清的眸子落在我的身上,眼底闪过一道奇异的情绪,转眼即逝。
沁心小姐,清云对你慕名已久,今日有幸见面,敬请赐教。
张清云的神情涌上几分哀怨。
张清云她……认识我?我心中诧异。
转眼又想,既然我的父亲于她父亲同朝为官,同是官宦之家,见过面也不无奇怪,便没再深思。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05章 神秘男子我挣扎了一下,在张清云的身旁坐下,随手叮叮咚咚地拨了几下,便有一个旋律浮上脑海,弄琴须臾之际,渐渐地,越来越顺手,兴致上来,和琴唱道: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有何妨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间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摇琴消歌罢,心中顿觉舒畅,我捏起袖袍,拭去额头细汗,却见那白衣男子脸色苍白,一脸悲绝地望着我,心酸、悲伤、痴迷、挣扎……复杂的情感在他眼中纠结,转眼便乍如梦醒,别过头不再看我,眼中慢慢澄清。
昨日非今日该忘……他轻叹道:果真是好曲好调。
张清云神色不定,朱唇轻颤,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美目布满哀痛。
正当我心中纳闷,不懂她为何会如此失魂落魄之际,张清云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我的面前,俯首欠身:输给沁心小姐,清云心服口服,望小姐惜取眼前人,清云就此拜别。
张清云的语气不卑不吭,神情带着高傲,最后望向白衣男子,见他神色恍惚,她眼中的痛楚尤甚,便毅然扭头离去,身姿婀娜,衣袂飘扬。
我本欲随张清云一同离开,正待此时,另已年轻男子走上擂台,身穿一袭紫金锦袍,白玉冠束顶,脸庞俊美如铸,修眉星目,笑容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他走到我面前,眸子定落我身,微微作揖,姑娘有礼。
便转身在白衣男子身旁坐下,侧首,朝着白衣男子眨了眨眼睛,笑道:兄台,请多多指教!语罢,眉眼半垂,唇角含笑,修长手指附于琴弦之上,袖袍微微轻扬,音符便如行云流水般,从他的指尖潺潺流出。
风徐徐吹过,吹动他的衣摆,和着他那头漆黑的长发,在风中优雅飞扬。
白衣男子的表情有点奇怪,乍见紫衣男子时,眼底闪过错愕,随即便不再言语,面无表情地端坐,纹丝不动,如老僧入定。
我心中暗想,他们是否相识?紫衣男子一曲方休,白衣男子便站起来,说了一些琴艺高超,自愧不如之类的话,便作揖拜别,看也不曾看我一眼,便踏风而去。
在我看来,白衣男子与紫衣男子的琴艺皆在伯仲之间,不解他为何如此轻言服输。
心中涌上莫名怒意,他可是认为我不如那张清云,根本不值得他为之一搏?对于自己的愠怒,我哑然失笑。
或许,这只是身为一个女子的通病。
我起身,不顾紫衣男子的诧异和满堂的烦杂声,朝着白衣男子离开的另一侧,相继离开。
我大步地走在前头,翠儿在后头喊道:小姐,等等我啦!!我停下脚步,翠儿跑至我的身旁,已是气喘吁吁,仍然压抑不住一脸的兴奋。
小姐,你刚才好厉害,那曲子翠儿一次都没听你弹过,真是好听极了!那我以后经常弹给你听,可好?我淡笑。
在下真是羡慕翠儿姑娘的好福气呢!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我侧过身去,看见方才那紫衣男子追赶而至,站在河畔旁,举手轻轻掠开嫩绿的垂柳。
依依杨柳,清风微徐,翩翩少年郎,嘴角含笑,笑容温和,如春风拂面柔情。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我侧首问道:你有什么事吗?他摆摆手,一脸遗憾道:姑娘方才匆忙离去,都未曾留下芳名,着实叫人挂心不已。
我掩嘴轻笑:公子难道不知道麽?欲知他人姓名,理应先自报名讳,才显诚意。
紫衣男子微愣,随即仰面大笑,是在下的疏忽,在下端云,敢问姑娘芳名?我叫——嗯哼!!我尚未说出名字,便被翠儿一声干咳打断。
我叫——啊咳咳!!翠儿再度一阵大咳。
我斜着眼睛睨了翠儿一眼,暗暗好笑,想来她是不愿我将姓名告之陌生人。
紫衣男子轻挑眉梢,嘴角一勾,期上身来,靠着我的耳边低语:在下已显诚意,而今,可是姑娘有失诚意。
莫非小姐的芳名不可向在下道来?我感觉到一股热气在耳边吹过,酥酥麻麻的,耳根不由地泛红,暗自嗔怒,此人方才还是个谦谦君子模样,怎么转眼就成了登徒子?谁说的!我数退几步,瞪着端云,鼓着羞红的脸蛋怒道:听好了,本小姐姓倪,名娘!青山会改,绿水不流,我们后会无期!说完,随手拉着小翠一溜烟地跑了。
倪娘……倪娘……你娘!?端云低念几声,骤然顿悟,随后便仰面大笑起来,笑声浑厚爽朗,久久悬于半空。
良久,他慢慢止住笑声,站直身姿,脸上笑容依旧不退,他随声道: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你认识她是不是?从大树后面漫步走出一白衣男子,双眉微蹙,随即快速地淡开,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她是伊相国的女儿伊沁心。
紫衣男子原本微笑的脸骤然僵硬,温和的笑容快速褪去,阴翳慢慢浮起……——作者的话:文中歌曲为《俩俩相忘》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06章 成亲前夜待我和翠儿回到家中,已是日落黄昏,彩霞在天边靡靡留下最后一抹红。
世间万物开始倦怠休憩,而相国府却是一片忙碌,家丁们来来往往,披红绸,挂彩灯,贴喜字……忙乎不已。
我亦步亦趋地走着,心中不由唏嘘,是啊,过几日我即将嫁人了呢。
你还知道回来!我抬头一看,只见父亲坐在大堂上,满脸怒气,陆元明惶恐地站在一侧,待见到我便欣喜地迎了上来: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老奴的这条命可得搭进去了!陆元明捏着袖口擦着额头的细汗。
我暗自重重地拧了手臂一下,吃痛闷哼,泪眼涌出。
爹爹,女儿知道即将嫁人,所以今日专程去庙里上香请愿,求佛祖保佑爹娘身体安康,保佑女儿得夫家宠爱,没知会爹爹一声,请爹爹责罚。
我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
对上我泪眼神情,父亲失神半响,轻叹一声,脸色缓了下来,眼中闪过不舍与怜惜,半步上前,将我扶起:沁心,我的好女儿……爹爹!沁心!大堂内,两父女互持,泪洒天地,真情无限。
好了,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父亲叹息。
是,女儿告退。
我欠身,漫步离开,待我走到大堂合上门的那一刻,听到了父亲痛心的呢喃:沁心……我的女儿……当时,我只是在想,父亲是舍不得我嫁人,殊不知……——是夜,分外宁静。
睡意浅薄的我坐在窗台前,窗外,皎洁明月悬挂半空。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对着清新夜色,我的心头却是空荡荡的,待嫁女儿心,不见丝毫羞涩,倒是苦涩无边。
恍惚间,一个黑影快速闪过,无声无息地落在我的身后。
月光透过窗栏,静静地流淌在他的脸上,轮廓鲜明坚毅,眸子漆黑冷清。
他桀然立在月光下,冷冷的如同满地的银光。
他,竟是今日抚琴的白衣男子!是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间?我惊呼。
伊沁心,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他双手负背,看着我,冷目凝结,房间内的温度因他的出现而急剧下降。
我忍住森冷的感觉再度道:你是谁?!你再不说我就要喊人了!喊人?他一把将我拽到面前,揽住我的腰,扣起我的下巴,你不是天天盼我来吗?怎么,今天我来了,你却在这里装矜持?见他强势无礼,我的心中冒出无名的火来,将头用力一撇,下巴脱了他的掌控,快速地抓起他的手,狠狠地一口咬下。
他吃痛放开我,神情紧绷,眼中浮过一丝惊讶。
你——我忿然道:不管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但是现在的我不认识,如果你再这样无礼,别怪我不客气!失忆?原来是真的……他沉吟,难怪今日你浑然不识得我,我还以为你是在恨我。
还唱着什么昨日非今日该忘,当真唱疼了他的心。
他俯淡笑,笑容渐渐升起一丝暖意,不消半刻,眸心蕴起薄怒:端木澈当真可笑,以为娶了你,我便会任他摆布吗?深深吸气,一挥衣袖,无妨,纵然他娶了你,你只需时时念我,他便会对你索然无味,你暂且不必害怕,我自会为你再想办法。
我一声冷哼:不知所云。
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喊道:来人——唔——话语瞬间消失在他柔软的唇瓣上。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忘了所有动作。
半响,他不舍地放开我,拇指抚着我的唇,哑着声音道:记住,我叫暮子铭。
说完,在我的额头轻吻一下,便鬼魅般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只有皎洁的月透过雕花的窗栏,在地上洒了满地银光。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07章 新婚之夜夜幕慢慢降临,皇城华灯初上。
我身穿凤冠霞披,静静坐着。
时间慢慢地流逝,只待王府的花轿过来,迎我入门。
门外,爆竹噼里啪啦地直响,渲染着浓浓的喜庆,而我的心却是不可遏止地惆怅。
我即将离开这个陌生的家,转而进入另一个更加陌生的家,就像浮萍,飘飘荡荡,没个着落。
苍白的记忆,可真是让人恐慌。
来了——花轿来了——门外传来报喜声。
媒婆赶紧为我戴上红头盖,和翠儿一同搀扶着我,慢慢地走到大堂。
我步上东阶,向父亲微微鞠躬,听候父亲告诫。
今后要时刻小心、恭敬、谨慎,不要违背你夫婿的意愿。
我颔首,随手接过父亲的告诫之物交予翠儿。
接着又步上西阶,微微鞠躬,听候娘亲告诫。
日后要凡事勤勉、恭敬,好好帮助夫婿持家。
我颔首,举手接过母亲的告诫之物亦交予翠儿。
好了,吉时到了,快上轿吧。
父亲嘱咐道,语气夹杂着不舍。
我在媒婆与翠儿的搀扶下步入大红花轿内,花轿的最前面的是开道的队伍,紧随的是执事的、掌灯的、吹鼓奏乐的,前呼后拥,好不气派。
花轿起,四平八稳地朝着睿王府前行。
迎亲队伍沿路吹吹打打,一路上热闹不已。
我静静地坐在花轿内,凤冠上的宝珠流苏随着轿子的颠簸,左右晃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的手指反复纠结着衣角,心中惶惶不安。
到了王府,媒婆背我下轿,跨马鞍,过火盆,送入洞房。
我静静地坐在喜床上,等待着盖头被掀起的那一刻,心想,这是多么令人羞怯而又喜悦的时刻?而我内心的不安又是为何?我的手指不由覆上双唇,想起了那晚那个一身清冷的男子。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雕着金花的一对花烛烧得劈啪直响。
似乎等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终于,喜房的红门被推开了,我听到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浑厚带着慵懒:你们都退下吧。
是。
满屋子的婢女都已慢慢退出。
一双黑鞋出现在我的眼前,金线内嵌蟠龙。
好久,房间里没有声响,而来人亦静静站着,纹丝不动。
到底揭不揭盖头?不知道凤冠很重吗?我忍不住在红盖头下扯动嘴角,无声暗骂。
正当我咬牙咧嘴之时,眼前突然一亮,盖头被骤然揭开。
我一脸错愕,抬头,对上一张同样错愕的脸。
那张脸在一阵错愕以后,眉眼舒展,淡然一笑,转身在圆桌前坐下,右手放在大腿上,左手拖着下颔,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目不转睛地看向他,那可是我的夫君,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呐。
只见他身穿皇家专属的黑色锦袍,袍上五龙腾云盘旋而居,头上扣着紫金冠,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细眯,薄薄的嘴唇正抿成一道完美弧线,举止之间华贵透着慵懒。
我不由得看出了神,他,生得可真是好看……端木澈笑道:好看吗?心声被他道出,我不由怔怔点头。
原来不可一世的暮子铭好你这一类啊!他低笑出声,笑声温润浑厚。
什么,暮子铭?我错愕。
靖安侯暮子铭,怎么,不要告诉我你连自己情郎的名字都不记得了?端木澈扯着嘴角,眉目半垂。
靖安侯?暮子铭?我暗自吃惊,原来那夜的采花大盗大有来头啊!或者,你现在更愿意伺候本王?端木澈眉梢微扬,风华点缀。
……你误会了,我跟那个暮子铭并不熟识。
我耐着性子解释,我可不希望一嫁到夫家,就被误认为红杏出墙。
并不熟识?端木澈神情一敛,笑容淡去,不日前月下相会,何其浪漫,今日却成了陌路之人?端木澈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声音一沉,还是你认为本王是傻子?我神情一怔,突然无言反驳。
他……为何会对相国府发生的事了如指掌?房间顿时变得死寂,空气逐渐凝结。
昏黄的烛火跳跃不停,映得端木澈的那张脸忽明忽暗,邪魅异常。
端木澈望着我,神情微微松动,眼底涌出一丝柔光,夜深了,你就寝吧。
语罢,转身离去。
你去哪里?我慌忙唤道。
端木澈侧身淡然道:你这是在邀请我,还是在试探我?我……我觉得无措,眼前这个刚刚成为我丈夫的男人,让我心慌。
放心吧,除非将暮子铭从你心里永远驱逐,否则你的人……本王不屑碰之。
语说完,他便跨出门榄,大步而去,徒留我一人,不安地坐在满眼通红的喜房内满眼迷茫。
或许第二日,整个王府便会传开,王妃在新婚之夜,便被抛弃在了新房。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08章 玩火上身清晨的阳光透过紧致雕花的窗栏,慢慢洒在我的床头,我幽幽转醒。
翠儿上前,身后立着一群婢女,等着伺候我梳洗。
我透过菱花镜,看到为我梳着发髻的翠儿神情憔悴,脸色透着铁青。
怎么了翠儿,是昨夜个儿没睡好吗?我关心道。
小姐,翠儿……翠儿没说几句,便哽咽不止。
我心疼道:怎么了?我的好翠儿,谁让你受委屈了,我为你做主!是小姐受委屈了!翠儿是在为小姐不值……翠儿抽咽着。
我怎么受委屈了?我困惑道。
小姐别瞒翠儿了,今个儿早,西厢那房侍妾如烟逢人便说昨晚王爷在她房中过夜,昨夜儿明明是小姐的新婚之夜,王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小姐……我神情微微一愣,不由苦笑,叹了一口气,收拾起凌乱的情绪,扬起笑脸逗翠儿开心。
翠儿天性单纯,一下子便随我嬉笑开来。
今日本应随端木澈进宫晋见太后,端茶表孝。
但端木澈一直没来找我,我也乐得清闲,便与翠儿寻门而出,在睿王府中随意闲逛。
园子绮丽非凡,白玉雕栏,玉石红瓦;满园奇异花草,香气氤氲;碧波池水,粼粼荡漾,水中鱼儿嬉戏,好不自由;半空悬挂镀金鸟笼,笼内黄莺婉转。
漫步其中,视觉,嗅觉,听觉都获得了莫大的享受,人生如斯,自是快活自在。
正当我陶醉不已的时候,蜿蜒长廊的对面迎头走来一个妖娆美人,身穿梅红纱裙,披着粉色单肩,梳着双螺髻,发髻上别满珠花,妆容艳丽,眼含春风,走起路来左右扭动,自是风情万种。
她拿起丝巾微微擦着嘴角,眼光远远地瞄到了我,便扬声朝她身边的丫鬟吆喝道:哎呦,你这个死丫头,给我好生扶着,昨夜儿啊,我们王爷热情着呢,可把奴家累得整个骨架都散了……闻言,翠儿的脸蛋骤然地垮下了,蹙着柳眉,嘟着嘴巴,一脸忿然。
看到翠儿的神情,我便知道来人是谁,不外乎是昨夜深受恩泽的西厢那房侍妾,如烟。
如烟于我,本无喜恶之感,睿王宠爱她,那是她的事情,只是……只是不知为何,我愣是看着她高兴不起来,而后又见她随手甩了身边丫鬟一记耳光,道: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她这是在指桑骂槐,我心中更是不高兴了。
我眉目一沉,一把抓住如烟的手腕,够了,你再打下去,想让她毁容吗?如烟冷哼:我在管教自己的丫鬟,与你何干?我嘴角一扬,嘲讽道;我乃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妾,你可管教你的丫鬟,我自然可以管教你!你……放肆!你该尊称我一声王妃,行三扣跪拜之礼,这王府难不成都没了规矩?我怒喝。
如烟一闻王府规矩,脸色大变,变得异常恭顺,连忙朝着我叩拜。
待如烟走远,我笑逐颜开,怎么样,我这个王妃还做得像不像?翠儿用力地点头,脸蛋笑得通红,随即,又一脸忧虑,小姐,翠儿听说那如烟很得王爷宠爱,万一她向王爷说小姐的不是,那可怎么办啊?她若真要去说就随她去罢了,反正我本不讨王爷欢心,再被他讨厌,又能如何?我随口道。
眸光一动,便瞧见不远处的白玉桥上站着一道黑色身影,双手负背,临风而立,嘴角似有若无地微扬,似乎正看完一场愉快的好戏。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便大步朝我走来。
我的眼睛忽悠地转了一圈,暗笑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收腹,便学着如烟那样,左扭扭,右扭扭,风情妖娆地朝他走去。
端木澈愣在原地,眉头不由蹙紧。
看到端木澈的神情,我笑得更加妩媚,腰身扭得愈发的厉害,随手将手上的丝巾轻轻地甩到他的脸上,魅声嗲道:哎呦,我的王爷,可见着您了!昨夜个儿,您把妾身一人留在房里,让妾身独守空房,妾身可真是寂寞难耐,万般伤心……我为自己的声音暗自打了一个寒战。
只见端木澈川眉愈发紧蹙,反手挡开我的丝巾,粗声道:你在搞什么鬼?我再度朝他抛去一个媚笑,身子转了半圈,顺势倒进他的怀里,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粘着他不放,翘起食指不停地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打圈圈,再嗲:妾身这不都为了王爷您啊!谁叫我们风流潇洒的王爷好这一类呢,妾身这是在讨着您的欢心呢!端木澈沉默,好久没有声响。
我困惑地皱了一下眉,打圈圈的手指也逐渐地泛酸。
正在我犹豫着怎么继续下去的时候,突然被人拦腰抱起。
一抬头,对上一双慵懒而幽深的笑眼,一股淡淡的熏香透过华贵的黑袍,幽幽地飘进我的鼻间。
端木澈笑道:既然王妃如此盛情邀请,本王又岂能拂了美人的好意。
大笑几声,抱着我大步走向卧房,把早已满脸通红的翠儿远远地丢在了身后。
端木澈一脚踢开房门,快步走到锦绣卧榻前,一把将我扔在柔软的榻上,随后便整个人压了上来。
一股属于男性的浑厚鼻息,扑面而来。
慢,慢着……我神情慌乱不已。
王妃还有何事?端木澈的慵懒的眸子逐渐涌上一股激情,声音也随着变得低哑。
我……我方才是跟你闹着玩的,你……你可千万别当真啊!本王已经当真了。
说完,他捧起我的脸,一个炽热的吻激烈地落下,舌尖划过贝齿,深深探入我的口中,纠结缠绕。
湿润的唇顺着下巴的弧线蜿蜒而下,修长的手娴熟地卸去我的衣衫,吻不断落在颈部,锁骨,直达绵软高耸的胸脯。
住手!你不要碰我,我心里爱的是暮子铭,你别……慌乱间,我想起暮子铭的话,脱口喊道。
身上的动作戛然停止,许久之后,床榻一动,被褥已然覆盖在我半裸的身上,而端木澈早已跳下床榻,摔门而去。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09章 仗义之举我已好几日未曾见到端木澈,听翠儿说起,说是西厢那房的如烟被他遣出了王府,附带其余几个侍妾一并遣走。
而今王府上上下下看到我,皆是唯唯诺诺,毕恭毕敬。
我的心生生憋出一口恶气。
端木澈这是在做什么?可是在极力塑造我恶婆娘的形象?人们常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端木澈的心,就像是海里的一滴水。
这针虽细,犹可寻,这一滴水啊,比比皆是,又比比皆非,让人无处可寻。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啊?出去逛逛,再呆在这里我就要发霉了!我没好气地应道。
我带着翠儿来到城南的一家天仙楼。
这天仙楼,大有来头,皇帝御赐金匾,天下第一楼,王公贵胄常来光顾。
我一进去,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随他走到二楼,指着中间窗口的那个座位说道:我就坐那。
小二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快速恢复,堆上满面的笑容扬声道:这位客官,今个儿真是不好意思,这个座位早就让一位爷给包了,您看这儿怎么样?我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隔壁那个位置,虽然靠窗,视野不及方才的来得开阔,但也不坏。
店家开门做生意,不好诸多为难,我微微点头,径直坐了下来,随口点了一些天仙楼的招牌菜。
等待上菜的那会,我半般无聊地走到窗户前,便听见对面传来阵阵嬉笑。
我说翠儿,对面那是什么地方啊?我随声问道。
小姐,这对面是春风得意楼。
哦,那是做什么来着?怎么这般热闹?我再度问道。
那个……是……翠儿吞吞吐吐,脸蛋红得像个小虾米,……那是男人找乐子的地方!哦,原来就是窑子啊,名字倒是起得不错,春风得意,啧啧……我摇头感叹,改日咱换个男装,也进去乐乐!菜来咯——小二吆喝,酒菜上桌,客官,您慢用。
我拿起筷子逐一品尝过去,满意地点头,滑而多汁,鲜而不腥,肥而不腻。
天仙楼,果然名不虚传。
待我吃到一半的时候,视线微微扫过,发现隔壁的圆桌前已然坐着一个人,背对着,玄色锦衣绝好料子,定是出身不凡。
他身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棕色衣袍,腰挂金色宝刀,负背而立,很是了得。
正在我啧啧称奇的时候,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我抬头一看,只见数十个彪悍大汉噔噔而来,个个身穿灰色布衫,手持长刀。
一个汉子上前粗声大喊:没错,大哥,就是他!人群中漫步走出一个约莫四十岁来岁的男人,长相平凡,唯独那双眼睛细小闪着精光。
他上前抱拳道:在下乃鬼门白虎堂门人笑长春,若阁下能交出昨日劫走的那名女子,江湖上都是朋友,在下保证不与阁下为难。
那女子我家主人早就送她回老家去了,你们就死了那份心!中年男人应道。
格老子的!大哥,还跟他啰嗦个屁,就算我不要那小妞,也要出出心头这口恶气!汉子挥着手中长刀,粗声吼道。
笑长春眼中闪过阴狠:兄弟们,给我上!见他们以多欺少,我不由的脑子一热,热血冲了上来,拍案道:慢着!笑长风回头看我,一脸忖度,敢问姑娘何人?我嘴角一勾,举手道:好说,在下乃南海神尼门下首席弟子,江湖上人称玉面女神龙伊沁心是也!话刚说完,便听见后头传来噗的一声,回头一望,竟是那优雅坐着的玄衣男子不优雅地喷了一口酒水。
他别过头不停地笑,整个肩膀颤抖不已。
良久,他终于止住笑声,抬起头,脸上犹且挂着笑容,睨了我一眼,嘴角抽搐了几下,又别过头大笑,随着微颤的肩膀,漆黑的长发丝丝滑落。
我的脸一层层地黑了下去,有这么好笑吗?待他终于笑够了,回过头,我终于将那张脸看清。
是你!我惊叫出声:你是端云!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10章 如期之约端云看着我,俊朗的脸上淡开一层红晕,嘴角扬起,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倪娘姑娘,看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如期相会了。
我困窘了一下,心中暗骂他小心眼,昔日我的轻巧之言,今日被他如数奉还。
抬眼,但见笑长春等人脸色怪异,怕是恼羞成怒了。
南海神尼?玉面女神龙?臭丫头,你耍老子啊!!汉子的粗暴的声音如炮似的对着我狂轰。
我正琢磨着怎么反驳,却见一灰衣男子上前,在笑长春耳边说了几句,笑长春立马神色大变,脸上血色尽退。
他慌忙迎上前,对我恭敬道,原来是女神龙,失敬之至!这都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我们就此拜别!我一脸错愕,生生愣在那里。
他……转得未免太快了吧?我们走!笑长春一声令下。
大哥!!大汉心有不甘,不满地喊道。
闭嘴,畜生,这是门主亲自下的令,今咱哥两都要完蛋了!!笑长春一声怒吼,便挥袖而去。
待众人都已离去,我仍是不明所以,却见端云看着我,一脸深思。
没想到姑娘的名号如此响亮,连鬼门门人听了也敬上三分。
好说,好说!我干笑附和。
呃……这鬼门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生得如此嚣张?我困惑道。
鬼门乃十年前横空出现的神秘门派,以燎原之势迅速扩展势力,旗下产业遍布天下,囊括镖局,酒肆,钱庄,客栈,妓院,赌坊,势力庞大,富可敌国。
你知道的可真多!端云淡笑,不是在下知道的多,而是姑娘所知甚少。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笑道:在下对姑娘前些日子所唱的曲子可是念念不忘,今日既然有缘相会于此,可否有那个荣幸听姑娘再奏一曲??我犹豫道:可以是可以,只是现在没有琴……。
那有何难?端云笑若松间明月,举手轻拍两下,便有人将一把上好的古琴呈上。
端云微笑,发随风动,似一抹从容云迹,他举手微微示意,我便在圆桌前坐了下来,调了调琴音,音色圆润,是把上好古琴。
我端坐姿势,目光落得遥远,指尖回旋于琴弦上,琴音流淌,和乐而唱: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有何妨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间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摇曲罢情不止,俗世纷扰,且行且远,唯情之真真,乃人间至圣。
端云眼神幽暗起来,喃喃道:好一个‘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若世人皆知如此,又何须活得那般苦累,‘昨日非今日该忘’,的确该忘……端云似乎心事颇多啊!我侧首笑道。
端云仰面大笑,荡气回肠,人之心事千千万万,何足道哉?倒不如依你曲中之意,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间风光也好。
可惜现在没有皓洁明月,不然与沁心姑娘一同共赏夜月,琴瑟和弦,畅谈心事,岂不畅快?我愣了一下,随即呵呵地笑开,这端云有时傻的可爱,朗朗乾坤,竟是想起皓洁明月来了。
那简单啊,十日后东市有个元宵灯会,你我相约东市侧门的来去亭,到时候就可以赏花,赏月,赏灯笼了!端云沉默半响,如墨的眸子淡淡扫过我的脸,纠结的痛一闪而过,微微颔首成约。
我看向窗外,已是日落黄昏,倦鸟也该归林了,便笑道:我该回去了,元宵夜,来去亭,不见不散!好,不见不散。
端云望着远去的背影,神情苦楚凸显,忍不住低语:为什么你是伊沁心……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11章 迷乱之夜待我回到睿王府推开房门,便见端木澈背对着我端坐在圆桌旁,手中正端着酒杯仰面一饮,昏黄的烛火不住跳跃,将他宽厚的背衬得不太真实。
我吐了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准备默默退出房间。
酒杯砰地砸向桌面,一个声音慵懒地响起:一回来又想去哪?我的脚步停住,不由苦笑,只觉得他的背后长了眼睛,于是僵硬地转过身去,微微吐了一口气,扬声嗲道:哎哟,这不是我家王爷嘛,好些时日不见了,可把妾身给想的……我狂扭着水蛇腰,手上丝绢甩啊甩地朝屋内走去。
端木澈再度抿了一口醇酒,下巴微扬,睨着我,一脸似笑非笑。
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嘴角扯着僵硬的笑,你……做什么这样看我!端木澈站起来,高大的身影遮住房间内昏黄的烛光,在我的脸上投下阴影。
我踉跄地后退几步,却被他一把拦腰拉回,捏着我的下巴,一股带着酒香的鼻息,吹过我的脸颊,和着他淡淡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你要怎么玩是你的事,但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本王的妻子,是堂堂睿王妃,做事要有个分寸,知道吗?他的语气明明那么轻柔悠扬,却让我觉得犹如午夜袭来的一阵寒流,身上顿时凉呈呈的。
我就着干涩的喉咙,生生咽下口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端木澈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放开我转身便走。
我冷哼一声,对着他的背影挤眉弄眼,但见他停下脚步,没有回过身,只是淡然地说道:那些表情真不适合你,还是少做的好。
我傻在原地……他的背后真的长眼睛了……——是夜,万籁俱寂,群星闪着耀眼寂寞的银光,和着大地上的声声虫鸣,将天与地拉得更为宽阔。
我坐在窗前,叮叮咚咚地拨着琴弦,微微叹息,抬头望了望窗外,明月皓洁,悬挂于空,一阵风吹过,吹到脸上苏苏软软,兴致大起,抚琴自娱。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琴音,与我遥相呼应,我起彼落,我落彼起,余音不绝于耳,飘绕于夜空,直奔遥遥星河,为河汉儿女倾诉相思。
我笑了笑,便视对方为知音人,取来玉箫,和着远处悠扬的琴声缓缓吹起,琴,铮铮而响,箫,呜呜而鸣,万千思绪,尽寄此中。
风声,树声,琴声,箫声,虫鸣声,于天,于地,于人,于心……自此,每夜我一抚琴,远处必有琴音相和,而我也渐渐习惯在宁静的夜晚,等待与远处之人共寄心事。
我开始对抚琴者充满了好奇,曾走出房门,寻声而去,可每次我一停,远处琴音也罢,让人无处可寻。
今夜,我定要见一见那抚琴之人是何模样。
于是,我以玉箫相和,寻音一路找去。
一曲休罢,我回过神来,已然来到一个花园中,夜晚的花园别样风情,月光透过枝叶,落下满地斑驳;红花绿草,千娇百媚,含羞欲滴;风影摇动,月影倾斜,自是一番人间天堂。
我抬头一望,便见花园中间的凤凰亭内,端坐着一个伟岸的身影,一架古琴横于石桌上,想必琴音来于此处。
待我看清那张俊朗华贵一如玉铸的容颜时,不由得暗自吃惊,没料近日夜晚,与我一同抚琴共寄心事的知音者,竟是睿王端木澈。
风吹过,园子内骤然香气横溢,树影摇动,沙沙响个不止。
今夜的端木澈少了平日那丝难以接近的贵气,多了一份撩人心动的温柔。
也许是夜的蛊惑,或许是明月的迷梦,我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强烈而有力。
你……我不由脱口。
想不到王妃除了琴艺妙绝,更能吹出如此动人箫声,着实让本王钦佩不已。
端木澈淡笑,眉梢风华点缀。
清风明月,渡来端木澈沉稳浑厚的声音,竟是出奇温柔。
我抚着胸口,掩饰着狂跳不已的心,深深地呼吸,媚笑道:哎呦……我的王爷——罢了,你还是用正常的声音与本王说话吧,也不怕煞坏风景!话音被端木澈生生打断,他一脸肃容,看向我却是眼含笑意,嘴角一动,便笑了起来。
我从未见他如此笑过,纵然平日里他嘴角微扬,眼神依旧慵懒森冷,而今夜之笑,却是柔情镌刻,彩霞丹枫水云间。
原来端木澈,也有这般风情啊……我茫然地立在花园中间,突然手无举措。
端木澈站起来,漫步至我的身旁,牵起我的手来到凤凰亭内,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那是种难以言语的温暖。
是的,是温暖……他示意我坐下,接过我手中玉箫,俯首低语:今晚月色如此宜人,沁心不如与本王再奏一曲,这次换本王吹箫,可好?端木澈第一次唤我名字,心不自觉地漏了一拍,唯恐被他看穿心事,快速地重重点头。
这真是个迷乱的夜啊,乱了的是风中的云,草丛的花,树中的叶,还是我的心?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12章 看尽天下新月如钩,云雾氤氲,我闭目呼吸,吐纳夜的芬芳,尘埃荡涤,身心清扬,便有一个旋律盘于脑中,我眉眼半开,侧首笑道:王爷,沁心就奏上一曲,不知王爷能否跟上?端木澈的嘴角带着闲逸浅笑,黑眸烟笼轻柔,哦,沁心是在考验本王吗?我玩心一起,悄然一笑,不知王爷可否与我赌一局?端木澈饶有兴趣,如何赌?你且说来听听。
沁心有一曲乃是琴箫合奏,沁心抚琴,若是王爷能以箫声相和则赢,若不能凡则输。
输的一方要为赢的一方做一件事,终生不得有悔,如此可好?端木澈黑目深沉,看了我良久道:好,沁心请抚琴。
我满足而笑,轻轻舒了一口气。
或许,我并非想与他比出个什么,只是开始贪恋起他眼中的那抹不可多见的柔情,竟是想把它留住。
而我并不知道,我对这份柔情的执着,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双手抚琴,琴音悠扬,恰似月光流淌,一如细水长流,侧首看向端木澈,只见他闭目聆听,剑眉微蹙,随即嘴角一扬,双目清明。
只见他将手中玉箫附于唇前,嘴唇微微合翕,箫声便从他口中呜咽而出,和着我的琴声,缓缓如烟飘袅,奔腾如断帛裂天。
曲罢,尚未回神,端木澈久未言语,半响才缓缓道:如何,本王可让沁心失望了?失望,失望透顶了!我神情气馁,嘟囔道:不能驱使堂堂睿王爷为我做事,真是叫人好生失望!端木澈闲云浅笑,随手掬起我的长发附于鼻尖,那本王岂不是可以驱使沁心了?微微侧身,遥遥望向明月,脸上竟是添了几分寂寥。
刚刚所奏之曲,激情豪迈,不失缠绵悱恻,是何曲名?我淡笑道:笑傲江湖。
沧海一笑,傲视天下;日月斡旋,尽握手中;儿女情长,藏于心窝。
端木澈桀骜回首,朗朗笑道:果真是好曲,好名!我望着眼前这个窥测天地的男人,心中一叹,我岂能忘了,他是端木澈,是那个权倾朝野的睿王爷,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仅一言即可定人生死。
夜色已深,我送王妃回去吧。
端木澈的眼中,已敛去狂野,被素来的慵懒覆盖。
我微微颔首,由他为我披上披肩,牵起我的手,慢慢地走在夜间的花园小径上。
待我回房合上房门之时,端木澈低语:方才赌约,沁心是否还记得?自然记得,愿赌服输,王爷有什么要求尽管道来,若是力所能及,我必为你做到,终生不悔。
我倔强地昂起头,决计不让他小瞧。
端木澈抿嘴一笑,好,等本王完成心愿,要你终身相伴,看今天下。
我一阵错愕,却发现端木澈早已转身离去,暗色背影,桀然孤傲。
我不知如此地位尊崇的他还有什么心愿,我只知他方才说的话,乱了我的心。
那番话究竟意味着什么?我是不是可以把它当做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许下的承诺?我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脑中竟是不由自主地浮上端木澈的每个神情,每个动作。
我捧着火热的脸蛋羞然道:莫不是喜欢上人家了?我笑得恣意盎然,这个认识似乎并不让人讨厌。
他本是我的夫君,不该是我相伴一生的人麽?我开始期待明日能见到他。
期待,是滋生在甜蜜中的情感,婉约轻柔。
我满足地合上眼睛,慢慢睡去。
黑暗中闪出一道白色身影,望着那个在睡梦中笑得一脸幸福的女人,不由握紧拳头,他缓缓抬手,指尖掠过她的脸颊,神情压抑不住痛苦,沁心,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13章 春风得意翠儿,王爷现在在哪?翠儿进门,我便拉起她的小手问道。
王爷至今还在书房议事尚未出来。
翠儿回答。
我的脸骤然垮下,失望地坐了下去,想来今日,我已问翠儿不下百次了,得到的回答都是如此。
你说翠儿,他今个儿一整天都关在书房,是在做什么啊?我困惑道。
翠儿不知,王爷自早朝回来后便与诸位大臣匆匆进书房议事,刚刚翠儿去送茶的时候好似听到风璃国,貌似边境出事了。
这样啊……我沉吟,抬首看向窗外,天色渐暗,百鸟归巢,也不知道他还要忙多久。
我百般无聊,沉寂一天的花花肠子又开始挪动,眼珠子一转,嘴角扬起,对着翠儿说道:翠儿,你快给我准备一件男装。
小姐,要男装做什么?翠儿不解。
我手一甩,俏然道:人不风流枉少年,烟花巷里寻风流。
翠儿诧异道:莫非小姐是……正是!可是……我眉目一沉,可是什么,可是想家法伺候了不成?翠儿一脸委屈,此后我着装。
经过一番梳洗打扮,我对着镜子满意地点头。
镜中之人一身长袖白袍,银带束腰,腰上挂着蓝田宝玉,黑发上挽,以白玉簪相扣,脸庞俊美,眉目分明,唇红齿白,手持纸扇,很是风流倜傥。
我对镜暗叹,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啊!翠儿,今晚我可能晚点回来,你帮我守房,若王爷来了问起,就说我睡下了我随声吩咐,摇着扇子,大笑而去——哟——金爷,您可来了,把奴家给想的——瞧,这不就是王员外嘛,怎么这么久都不来了,小红念你可念得紧啦——哎呀——这位官人,您好坏啊——燕语酥软媚骨,时时掠过耳朵,我站在春风得意楼前,摇首感叹。
原来这就是男人最爱的女人啊……瞧那粉涂的,瞧那酥胸露的,瞧那声音嗲的,瞧那腰扭的。
我不由响起自己在端木澈面前的那一套,与之相较,简直就是丢人显眼。
我摇着扇子,亦步亦趋地走了进去。
楼内更是华美不已,彩灯高高挂起,流水楼谢,亭台楼阁,蜿蜒而至,莺莺燕燕,满眼纷飞,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吆喝声,嬉戏声,调笑声,此起彼落……好一个春风得意楼,果真让男人春风得意的很!哟——瞧这位小相公面生的很,第一次来吧?我回过身,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对着我媚笑,我吓得数退几步,才把来人看清。
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浓妆艳抹,脂粉掩饰不了岁月的痕迹,只能依稀在眉眼间,看出她曾经的风华。
那人对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谄媚招呼:这位相公是初次来吧,我是这春风得意楼的老鸨,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好姑娘?我摇摇手中的扇子,鼻孔朝天,扬声道:我要这里最好的姑娘!老鸨随声笑道:这位小相公,您可有所不知啊,我这春分得意楼出了名的可是那九大台柱,花魁青衣不用说,那可是艳冠群芳,还有小洁,小碟,春儿,笑笑她们,可都是让人一掷千金亦难求的啊,她们全都是我这边最好的姑娘,敢情您要点哪位啊?呃……那就花魁吧!要点就点最好,何必委屈了自己?这个……老鸨面露难色,您今个儿可不凑巧了,青衣这丫头最近被一位爷给包了,那爷我们可得罪不起,您还是就换个吧!这样啊,那就小洁姑娘好了。
我随口道。
事先已经探寻过这青楼的习惯,我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老鸨。
她接过银票呵呵直笑,眼睛笑得像开了花似的。
我还要一间上好的厢房。
好好好,没问题,随我来。
我随着老鸨来到一间厢房门前,却听隔壁厢房传来一阵琴声,抑扬顿挫,余音袅袅,让人顿时忘乎所以,我不自觉地失了神。
半响,我回头问老鸨:隔壁抚琴之人可是你这里的姑娘?正是我们这儿的花魁青衣。
我微微颔首,心中暗暗地想,改明儿,定要见一见那传说中的花魁!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14章 月下舞姿我坐在厢房的雅座上喝着酒水,饶有兴趣地四处观望。
昂——房门被推开,一位身穿蓝色衫群的姑娘漫步进来。
我抬头细看,见那姑娘五官出众,丹凤眼,小翘鼻,红樱唇,眉目间笑带春风,婀娜身姿,娉婷妖娆,待走进三丈内,便有淡淡梅花香气从她身上氤氲弥漫。
她对着我妩媚一笑,曼妙身姿转了半个圈,便径直坐到我的大腿上,勾起我的脖子,靠在我的耳朵旁,娇媚地说:奴家便是小洁,这位小相公怎么称呼?言语间,她不时地将那半裸的酥胸若有若无地摩擦着我的手臂,我顿时满脸通红,心中暗道,这个姑娘好生大胆啊!我闷声回答:我姓伊。
哦,原来是伊公子啊,您生得可真是俊俏,让奴家看了好生喜欢。
柔软的朱唇舐舔着我的耳垂,我仿佛听到她不经意间狡黠的笑,笑声一闪而过,一个香吻正朝着我的双唇靠来。
我急忙用手挡住她那嘟起的嘴巴,别开脸恼怒道:小洁姑娘请自重!小洁微微错愕,随即哈哈笑开,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步摇也随之上下晃动,在烛火下闪着耀眼金光。
她笑道:伊公子可真是会说笑,来我们这儿的爷可不喜欢我们自重。
说完一把将我扑倒在卧榻上,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双手开始不停游走,慢慢向垮下探去。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推开她,连滚带爬倒退数步,拉起被她卸了一半的袍子,涨红着脸羞愤道:够了,我不需要你服侍了,你下去吧。
我快速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票,管它是多少,胡乱丢到她怀里。
她站起来,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拿起银票放在嘴边轻轻一吻,朝我抛了一个媚眼,便含笑婀娜地离开。
直到她关门离去,我才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拍拍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肝,一阵后怕,大口灌了一口酒水,为自己压惊。
不由感慨,美人恩,最难消……正当我叹气时,门外幽幽传来一阵低泣声,我推门出去,只见门口院子的大树下坐着一个姑娘,脸埋在膝盖上,哭得正是伤心时。
我不由地上去问道:这位姑娘为何在这里哭泣?小姑娘抬起了头,清秀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眼睛通红,看到我竟是忘记了哭,脸上泛起微微羞涩,没有答话。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在这里这般伤心呢!我半蹲下去,含笑地望着她。
小姑娘被我这么一问,原先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往下流,她哽咽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名叫特泱,前些日子被爹爹偿还赌债卖到了这春风得意楼,刚开始总是哭哭啼啼不愿做这羞人的事,后经楼中姐姐开导,也便想开了,纯当是自己的命不好,姐姐们说的对,来到了这,与其整天怨天尤人,何不展现技艺笑颜对人,日后若是被哪家爷看中了,收去做个偏方那也是个福气……恩,说的不错。
我颔首,那你为何……可是我自小家中贫苦,身无所长,几日后便是榭台表演开苞之日,若是不成,只怕以后日子苦不堪言,我正是为此难过不已。
哦,原来如此啊……我了然道。
人们常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谁有看到,那些莺莺燕燕的世界里,笑容的背后也是一段血泪史。
我笑道:这有何难,今日我就帮你过眼前之难,日后你再好生学习,不要再这般难过了。
特泱停止抽噎,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我淡然一笑:你可看好了!我站了起来,在原地迈开脚步,衣袖轻扬,漫步起舞,和着自己的动作清唱: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州;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特泱怔怔地看着眼前翩然起舞的白衣公子,在倾泻流淌的月光下形影摆动,衣袂飘飘,便觉得像是看到了九天之外的谪仙,随时要弃世登仙而去。
却见他舞了一段,对她回眸一笑,万千星辰顿时黯然失色,又见他转身唱到: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歌消舞罢,院子里静悄悄的,仅剩一袭白衣,翩然而立,清风邀明月,斜林凝翠烟。
突然一阵掌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我回头,看见一个身穿银白锦袍的男子站在院子的阶梯上,身形挺拔,容貌俊朗,清冷的眸子在乍见之时,如春水初融,蕴含怡然和煦。
如此男子,若是其他女子看了难免会芳心暗许,而我看了只会咬牙切齿。
此人便是当日偷偷溜进我的房间,占我便宜的轻薄之徒,端木澈误会我红杏出墙,也都拜他所赐。
叫什么名字来着……是的,他叫暮子铭!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15章 暗夜遇袭眸光一转,我便看见暮子铭的旁边站着一个绝色美人,体型修长,身姿绰约,头发蓬松地挽成飞云髻,余发倾泻而下,如三千瀑布,一袭青色绫罗长袖衫,在夜风中徐徐飘动,犹如九天玄女欲要飞天。
好一个美人胚子!我心中暗叹。
对于我失神的凝视,她回一笑,笑容百媚千娇,风情万种。
这位公子如若不嫌弃,请到厢房一聚。
她的声音略微低哑,让人不由全身酥软。
我暗暗苦笑,没料今日,我竟然为一个女人而倾倒……我与特泱拜别,便随暮子铭进入隔壁的厢房,方知那女人是春风得意楼的花魁,名唤青衣。
暮子铭在我身侧的案前坐下,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酒,斜着眼睛睨着我,嘴角一勾,戏谑道:想不到你有如此癖好。
我的脸轰地红了,耳根火辣辣的烫,想来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也不外乎如此!我咳嗽两下,鼻孔朝天,冷哼一声,索性不再理他,专心与我的青衣美人培养感情。
谈及音律,便发现青衣音律造诣极高,很知我心,心中便油然生起相见恨晚的感觉,视她为知音。
正当我们聊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暮子铭像拎小鸡一般一把抓起我的衣领,侧首对青衣说道:我们今天有事,先告辞了。
青衣错愕地回视他,眼中一抹情绪一闪而过,很快便笑道:恭送两位公子。
青衣姐姐,我会时常来看你的,你要等我啊!!我一边被暮子铭拖着往外走,一边不时回头朝着青衣叫道。
青衣神情一愣,绝色的容颜缓缓扬起一道浅浅的笑,朝我微微颔首:青衣恭候公子大驾。
待我被生生地拖出了春风得意楼时,我的衣领都被暮子铭扯得七斜八歪了,我白眼一翻,一把打掉暮子铭的手:喂,干什么呢?你又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暮子铭冷清的眸子中涌出两撮火焰。
我知道,不就是你们男人找乐子的地方嘛,怎么,只许你有贼胆,就不许我有贼心啊!我咧嘴回应。
你!!暮子铭的脸变得僵硬,随后嘴巴扯动几下,别过脸低声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去寻花问柳。
哦,去春风得意楼不是去寻花问柳,难道是去赏花赏月赏秋香啊?我信他有鬼!你……我懒得跟你解释。
哎呀,我有叫你解释吗?我求你解释了吗?你要解释什么?你能解释什么?你为什么要解释?你有什么好解释的?最主要的是,你干嘛要跟我解释?我一口气将话说完,脸颊已经憋气憋得通红。
暮子铭怔怔地看着我,嘴角抽搐了几下,硬生生地愣在那不说话,白袍衬托下的那张俊脸,莫名浮上淡淡的红晕,在月光下看上去竟然是如此的……秀色可餐。
我浑身一个激凌,猝然回神。
暮子铭拉起我的手,转头就走。
喂,你要带我去哪?辰南酒楼。
他闷声回答。
去那里做什么啊?赏花赏月……暮子铭回过头,噙着淡淡的笑看着我:……赏沁心。
面对暮子铭少有的笑,我的心不由得落跳了几下,他笑起来可真是好看。
呃,要喝酒怎么不去天仙楼?我困惑道。
天仙楼不就在春风得意楼对面吗?又何必舍近求远?暮子铭淡然应道:那不是个好地方。
啧,是您嫌贵不带我去吧!我扁嘴道:想不到堂堂靖安侯暮子铭暮大人竟是这般小气。
暮子铭的身体停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端木澈跟你提起过我?是啊,我还正想问你呢,为何我一提起你的名字,他就不搭理我?想起那天被端木澈抱回房间的情形,我不由得羞红了脸。
端木澈此人何其自负,他看上的女人,绝不容许她心中尚有他人,否则他碰都不会碰。
这么了解他?你们是好朋友吗?我困惑地问。
朋友?暮子铭闻言冷笑: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夜深人静,暮子铭冰冷的声音犹如突然袭来的一阵寒流,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那我走了,我不和我家王爷的敌人喝酒……我搓着发冷的双臂。
你家王爷?暮子铭黑眸微微细眯,噙着一丝寒光,我微微后退,却被他一把拉到了跟前。
伊沁心,你才嫁过去几天,心就往他那边搁了?关你屁事!我喜欢他,他也会喜欢我,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说你喜欢他?暮子铭眉目一沉,扣住我手腕的手掌不断握紧,你说你喜欢他?恩?暮子铭,你发什么神经,快点放开我!我吃痛喊道,另一只手不停地敲打在他胸膛上。
怎么,是不是男人对你好点,你就动心了?暮子铭的脸上如同覆盖着三尺寒霜,慢慢地贴近我的脸上,寒气逼面而来,你以为端木澈会喜欢你?简直可笑!你充其量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喂食他狼子野心的棋子!住口,我不听你胡说。
我甩开他,忿然转身。
待我走了三丈左右,又不由得退了回来。
阴影投射的黑暗角落慢慢走出十几个黑衣人,黑布罩面,眼神赤红嗜血,手上长刀霍霍,闪着森冷的银光。
我无助地后退,一个白色的背影挡在了前面,将我紧密地护在身后。
靠着暮子铭宽厚的背,我的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语的心安。
黑衣人亮起长刀,围攻上来,我抓着暮子铭背后的衣服,紧闭双眼,心里默念:暮子铭,我的身家性命就全靠你了,你要顶住啊!一只手环住我的腰,将我拉离原地,我慌乱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暮子铭键腿一扫,踢掉欺身上来的黑衣人,回首笑道:你方才不是很大胆的吗?现在怎么害怕成这样了?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大难临头了,他还有心情取笑我。
啊!!我对着暮子铭身后尖叫。
暮子铭提着我转了半圈,躲开身后的攻击,加深我腰上的力度,贴近我的耳朵低语:怕什么,有我在呢。
暮大爷,求您别玩了,先把他们解决了再说!!我忍不住吼道。
暮子铭不搭理我,在我的唇上轻轻地琢了一下。
你!!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要吃我豆腐,难道他脑袋是豆腐做的不成!他轻笑道:这是报酬,等我解决了他们,再跟你要利息。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16章 鬼门暗使黑衣人将我们团团围住,慢慢移动,蓄势待发。
暮子铭放开我,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软剑锵的一声,在寂静的夜色中铮铮而鸣,是对饮血发出的沉吟,而暮子铭静静地侧身而立,神情倨傲。
其中一个黑衣人举起长刀,以眼神示意,其余的黑衣人默契地从四面八方向暮子铭砍去,暮子铭一手环住我的腰,一手挥舞软剑,兵刃交接声乒乒乓乓直响,刀光剑影在我的脸上一闪而过,我吓得不敢睁开双眼,只知道半刻不到的时间,便听见呜呜哇哇几声,再度睁开眼睛,数十黑衣人已纷纷倒地,抚着伤口哀嚎不止。
暮子铭将我护在怀里,按住我的头埋向他的胸膛,不让我看到任何血腥。
滴答——滴答——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死寂的夜里,竟是如此清晰。
暮子铭正欲给他们补上最后致命的一击,我终究不忍心,拉住他的衣角,低声说道:算了,他们都这样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你知不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暮子铭的声音徐徐响起,淡淡的,却是毫无温度。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并无道理,可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我本能地抗拒。
我反驳不了他的话,只能祈求地看着他。
暮子铭眉头微蹙,微微叹息,正要收起软剑,突然头转向一侧,眼中精光乍现,他对着黑暗的角落冷冷说道:出来,不要藏头露尾的!黑暗中隐隐走出三个人影,紧身黑衣泛着暗红的光,三尺长剑悬挂在腰上,脸上戴着白色面具,面具的额头处有着猩红色的鬼字。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冷目而视,虽是三人,气势犹胜方才那数十人,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为黑暗而生,幽黑凌厉的杀气仿佛网丝般从他们身上奔腾而出。
杀气,在黑暗中滋长蔓延;杀气,在黑暗中厉声尖叫。
我紧张地抓住暮子铭的衣角,察觉到他骤然僵硬的身体,我的手心变得冰冷粘稠,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原先倒地了的黑衣人挣扎而起,快速地撤离。
而一直久不发言地立在中间的面具黑衣人微微抬起右手,便见两个黑影一闪,两侧的黑衣人瞬间消失,转眼出现在十丈外,生生地截住了数十黑衣人的去路,他们单脚跨前,手握剑柄,做出拔剑的姿势。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越过数十人停下了动作,姿势依旧不变,单脚跨前,手握剑柄,却是收剑的动作。
他们站直身子,数十黑衣人全部倒下,鲜血蜿蜒流出,汇集成一条赤色的暗河。
黑影一晃,两人重新回到原位,中间的面具黑衣人朝着我们微微作揖,不知是对暮子铭还是对我,随后便无声地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吃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暮子铭拿出锦帕试擦软剑的血迹,重新把它绕于腰上,淡淡应道:你没长眼睛看吗?我的火气轰地上来了,刚才所受的惊吓全都变成了怒火喷涌而出:混蛋暮子铭,你招惹了谁不要连累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他们要杀的是你。
啊?我惊叫出声,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我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三不奸淫掳掠,大恶不做,小善为之,这么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世间少有,能有谁要杀我?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暮子铭看了我一眼淡然道。
不可以,你走了如果又有人来杀我,那可怎么办啊!放心,你现在很安全。
说罢,他转身欲走。
我一把抓住暮子铭的衣角,不敢置信地大叫:不是吧,你就这样把我给丢下?你是不是男人啊!暮子铭身形一顿,回过头看着我,狭长的眼睛细眯,噙着危险的寒气: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试试看!试试看?怎么试?我骤然睁大眼睛,双臂护胸,遮住关键部位:你无耻!下流!我警告你……你……你别给我乱来啊……暮子铭轻挑剑眉,嘴角一勾,揽过我的腰俯首便是一吻,我现在有要事,我们改天再试。
说罢,风一扬,人便失去了踪影。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那个混蛋在吃完我的豆腐之后,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暮子铭,不用试我都知道,你绝对不是个男人!!我怒吼一声,抱着头朝着睿王府快速逃窜——你为什么派人袭击她?啊,这么快就来质问我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别岔开话题,说,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先想想……啊,对了,是这个样子的,我只是想弄清楚三件事而已。
哪三件事。
第一,弄清楚她的周围都有谁在保护。
不赖嘛,竟然是传说中的鬼门暗使。
第二件事呢?第二件事啊,就是弄清楚她在端木澈心目中的地位。
原来还是有点分量。
最后一件事又是什么?这第三件事嘛,当然是弄清楚那个人对她的感情。
那个人是谁?靖安侯暮子铭。
哦,是什么样的感情?爱她,深入肺腑。
这就是今晚牺牲了数十人得出的结论?是啊。
无聊至极。
啊,你怎么就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走啊!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风和满屋子的死寂。
他苦笑一番,寂寞地靠着墙壁,沉沉叹息:走得这么快,是恼羞成怒了吧……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17章 离别之际我拍拍狂跳不已的心,一阵后怕,随手推开房间的门,却见翠儿站在门口对着我挤眉弄眼。
翠儿,你的眼睛怎么了?我关心道。
翠儿嘴角一抽,丢了一记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给我。
我的脊背突然一阵恶寒。
舍得回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如期响起。
我扁了一下嘴巴,努力扬起一个媚笑:哎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竟然在这里遇到王爷了,真是太巧了……这里是我们的卧房,自是日夜都能相逢。
端木澈眉眼半阖,淡淡应道,俊朗的脸上似笑非笑,看不出任何喜怒。
翠儿,你先退下吧。
是,王爷。
翠儿恭敬合门退出。
呃……那个……其实我是去……我支支吾吾。
端木澈却对我的去向丝毫不在意,慢慢地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举手拔掉我束发的白玉簪,头发一下子倾斜而下,慢慢地落在了我的肩头。
他一手掬起我的长发附于鼻尖,眼神渐渐迷离。
虽然你着男装别有风味,但本王还是喜欢你女装的模样,娇艳可人。
他的话如同拂柳而过的春风,在我的心中吹起了一阵阵涟漪,我不由得羞红了脸,默默地低头说不出话来。
端木澈淡笑,牵起我的手,将我引至琴架前,叹息:沁心,为本王抚一曲吧,本王怕是有些日子要听不到了。
什么?为什么?我惊讶道。
今日早朝,皇上下旨命我去北方边境平定与风璃国的战事。
啊!我惊呼,你什么时候要出发?三日后。
我哑然,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失了魂。
当我明了自己的心意,想与他好好相处的时候,他却突然要离开。
出征?那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我的心里充满恐慌。
肩膀被人轻轻揽过,我侧首,在端木澈的黑眸里,看到幽幽柔光。
不用担心,本王戎马半生,定会平安回来。
随即,他嘴角一扬,更何况有一个娇羞美人每日都在翘首盼着本王,本王定会火速结束战事,回来陪伴佳人。
谁……谁会等你啊……我嗔怒一声,脸上火辣的烫。
对于我的心口不一,端木澈淡而笑之。
突然,暮子铭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你只不过是他狼子野心的一颗棋子!我的心被狠狠地抽痛,望向端木澈,神情纠结。
怎么啦,沁心?端木澈,你喜欢我吗?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这句话,我终究没有问出口。
而我也明白,感情的世界,谁的心先沦陷了,就注定为对方所牵引。
我收起心绪,淡笑道:王爷,就让沁心为你弹一曲吧!情动了,心痛了……我叹息,垂眉低唱: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飞去飞来的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脸秋来春去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彩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前尘红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端木澈静静凝望眼前正在轻声吟唱的女人,乌黑的发丝柔和地贴着她的脸颊,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的饱满,美目流转,顾盼生风,那双眸子,在昏黄的烛光下看向他时,幽幽的,带着悲伤……他心中某个冰冷的角落正在逐渐融化,慢慢柔软……一个真正的强者,应该绝情绝爱。
曾经,他以为他能够做到。
然而此刻,他开始怀疑自己。
她的那句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不可遏止地唱痛了他的心。
心痛了,情动了……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18章 再度遇袭青衣姐姐,你真漂亮看着眼前俯首奏琴的美丽女人,我由衷赞美。
多谢伊公子盛赞,就让青衣为你再奏一曲吧。
青衣淡笑,风华万千。
我听着幽幽的琴声,抿着酒水,闭着眼睛安然享受着。
其实今日,我本想与端木澈多些相处,离别之际,其心戚戚不得而语,奈何他一如昨日,与一堆臭老头在书房内唧唧歪歪,备受冷落的我,只得出来寻找美人慰藉心灵。
想来这青衣也着实了不得,方才我只是随意拨弄几下琴弦,她便听出我琴音中的落寞之声,随后为我弹奏两曲,第一曲呜呜而鸣,如诉如泣,牵引出我心底落寞的悲伤,共鸣之下,忍不住红了眼睛。
而后,她便弹起第二首曲子,铮铮而响,铿锵有力,时而明朗流畅,与人于乐;时而气势激昂,壮人心智。
我不由得转悲为喜,身心愉悦。
曲罢,青衣了然地看着我,星目含笑。
我着实感动了一把,心想这青衣不愧是春风得意楼的花魁,竟有如此玲珑之心,莫怪满皇城的王孙贵胄不惜一掷千金,只求红颜一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倒是便宜了暮子铭那厮,成了青衣姐姐的入幕之宾,不知道羡慕死多少公子哥。
青衣一曲方休,见我犹在神游太虚,便揶揄道:想来青衣琴技拙劣,竟害伊公子乏味了。
我回神慌乱摆手:不不不,青衣姐姐的琴弹的真是好听极了!我随手握住那双软若无骨的玉手,靠在她的肩膀。
青衣的身体骤然僵硬,坐在那里良久不语,想来是以为我在轻薄她。
我淡笑:青衣姐姐勿恼,我只是喜欢你的紧,把你当姐姐一般,绝无亵渎之意,这不,我是在向你撒娇呢!闻言,青衣扑哧笑出声来,身子也随之柔软下去,一只手轻柔地摸着我的头,而我也开始得寸进尺起来,一脸满足地往她怀里蹭了蹭。
青衣微微叹息,带着宠溺,也带着无奈,任由我靠在她的肩头,随手再度为我抚起琴来。
琴声骤停,我困惑地抬起头,便见五个黑衣人从悬梁上跳了下来,目露凶光手中长刀银光森冷。
我心中了然,必然他们与昨夜的那帮黑衣人是一伙,只是没料他们如此大胆,朗朗乾坤,竟然敢入室行凶。
我侧身挡在青衣身前,你们要抓的人是我,不要伤害其他人。
回首对着身后的青衣安慰道:青衣姐姐莫怕,我会保护你的。
为首的黑衣人一刀向我砍来,我闭上眼睛,本能伸出双手抵挡,心想,这次是死定了,真是银白刀下死,做鬼也下流啊,屁股尿流的流……疼痛感迟迟不曾落下,却听见黑衣人哇的发出一声惨叫。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只见黑衣人已然飞至三丈之外,口中吐血不止。
而其他四个黑衣人皆是倒退几步,唯一露在外头的眼睛已经被惊讶与惶恐填满。
我一脸懵然,全然不知发生何事,抬头却见黑衣人早已消失,而青衣则是一脸害怕地跌坐在地,绝美的脸袋苍白得犹如摇曳在暴风雨中的梨花。
我不禁心生怜惜,半蹲在她的身侧,轻抚她的背安慰道:青衣姐姐莫再害怕了,坏人已然被我赶走。
青衣反手搂住我的腰,靠在我的胸口,肩膀微微颤抖,双眉微蹙,楚楚可怜。
半响,她才幽幽道:伊公子武功了得,青衣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哪里哪里,雕虫小技而已!我摸摸后脑勺,笑得心虚,心中更是不明所以。
青衣靠在我的怀里,微微摇手,柔柔低语:不,公子如此少年英雄,岂会是雕虫小技?这救命之恩总是要报的,青衣愿以身相许。
什么!?我惊叫出声,一把推开了青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青衣跌倒在地,头发凌乱垂在脸颊上,却是贴了几分媚骨柔情。
她抬首看向我,眼中噙着细泪,似乎悲痛万分:青衣自知出身卑微,配不上公子,是青衣越礼了,望公子见谅。
不不不,青衣姐姐,你误会了我急忙摆手,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什么!当真?青衣眼露惊喜。
真如金石!我笃定应道。
那公子可欢喜青衣?青衣别过头低问,含羞带笑,娇媚万千。
喜欢啊!既然公子与青衣郎情妾意,心意相通,青衣愿意一生一世追随公子,服侍公子。
青衣拉住我的手腕,手一用劲,我重心失力,倒在了她的身侧,青衣顺势期身上来,双手抵住地板,压在我的身上,青丝顺着她的肩膀滑落,发梢落在了我的脸上,一阵酥痒。
青……青衣姐姐……你,你误会了,其实我……青衣的手指拂住我的双唇,阻止我再度说下去,随后她俯首,一阵柔软便贴在我的唇上,舌尖撬开我的贝齿,滑入我的口腔,舐舔我的唇瓣。
我骤然睁大眼睛,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我……竟然被一个女人给吻了去……不要!我一把推开青衣,夺门而出,狼狈离去。
我用力擦了擦嘴巴,快速地奔跑在风里,耳根与两颊早已火热燃烧。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19章 宫廷宴席我原想明日再去找青衣姐姐,向她坦言实情,将误会冰释,没料隔日黄昏之际,宫中来旨宣端木澈进宫,说是皇上在宫中设宴为他北伐饯行,端木澈让我回房准备一番,随他一同入宫,我无奈,只好将青衣的事情暂且搁下。
入宫前,翠儿为我穿上一件金线内嵌的黑色宫装,红色内底,头梳盘桓髻,别上金凤步摇,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画上眉娥烟熏妆,眉心用红霞粉绘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莲。
妆罢,我站起身来,微展双臂,长袖如舞,腰身轻曼,抬首望向菱花镜,但见镜中女子峨眉顾盼,雍容华贵,嘴角微扬,百媚千娇。
小姐真是好看极了!翠儿欢喜道。
是翠儿的手巧。
我俯首低笑。
侧首却见端木澈立于门口,凭栏而立,头戴嵌宝紫金冠,身穿紫黑锦衣长袖炮,袍上五龙盘旋,衣领处镶着纹雕白龙,衬得他那张俊脸愈发的华贵,幽黑的双目不见平日的慵懒,显得熠熠生辉,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饶有兴趣地凝视着我。
他浅笑一声,走到我的身边,牵起我的手俯首低语:想不到本王的王妃竟是如此倾城之姿。
我低头,脸上淡开红晕,只听见他笑声朗朗。
那我们就出发吧。
端木澈牵着我的手步入马车,马车金顶宽敞,麒麟香炉白烟袅绕,香气氤氲弥漫。
我正襟危坐,心中筹措不安,第一次进宫,些许期待,些许慌乱。
手背被一双温热的手轻拍,我抬头,看到一双含笑的星目,一种感动无声地蔓延,心中舒畅开来。
半刻后,我们便到了宫门,端木澈扶我下了马车,我抬头一望,天色已落下帷幕,偌大的皇宫巍然地立于夜幕中,庄严雄伟。
我跟在端木澈身侧,在雕栏白玉长廊上目不斜视地走着。
睿王爷,睿王妃到——!我随着端木澈步入大殿,前脚刚跨进殿内,便有一群人蜂拥上来。
哎呀,睿王爷,您可来了!睿王爷几日不见,身体是否安好?睿王爷与王妃可真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和啊!是啊是啊!真是天上少有,人间仅有啊!!……我斜着眼睛睨着眼前堆满一脸笑容的文武百官,觉得好玩得紧,却见端木澈半垂着眉眼,不温不火,淡淡地点头应对,我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淡不可见不耐烦,可面对众人的滔滔不绝,他依然神色不变,皮笑肉不笑地听着。
这官场之事我是不懂,今日看来,端木澈也真是不容易。
目光扫过众人,在人群中看到了父亲,我高兴地迎了上:爹爹!父亲朝着微微颔首,随后对着我身后的端木澈抱拳作揖:睿王爷,近日可好?端木澈嘴角微扬,微微颔首,托相国大人的福,一切安好。
靖安侯暮大人到——我回首望去,看到金花浮雕的红木殿门走入一抹白色身影,身穿银丝内嵌五莽官袍,脸俊如铸,剑眉星目,眸光冷清,神情淡薄。
暮子铭刚进入殿内,已然有一批大臣上去寒暄。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乍见我,神情一愣,素来冷清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被他丢在漆黑夜里的无助,肚子莫名窝火,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殊不知这样的对视,在他人眼中,竟成了眉目传情。
原先热闹的大殿安静了下来,气氛突然变得诡异,文武百官的视线在我和暮子铭身上扫来扫去,又不时小心翼翼地端倪着端木澈的神情,一阵窃窃私语声传入我的耳内:早听说这睿王妃出阁前与暮大人有一段往事,今日之见果然不假。
可不,睿王爷与暮大人的朝堂之争已不是一两日的事了,没想到连女人也……嘘,小声点,你难道不知道这是睿王爷强行让皇上赐的婚吗?啊,皇上不是早许诺暮大人……以睿王爷今日之权势,皇上也不得不敬他三分,顺了他的意。
哎,可惜了,我至今还能记得当日宫门之事呐!……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这文武百官乃国之栋梁,奈何生得长舌妇一般模样?这宫门之事又是什么?是否与我和暮子铭相关?想问却问不得,心中顿时难受。
我微闭双目,缓缓吐了一口气,收整情绪,侧首暗自窥视端木澈,只见他笔直站着,下巴微扬,眼睛细眯,神情慵懒,一脸似笑非笑,倒是看不出喜怒哀乐。
他越是这样,越让我的心发慌。
皇上驾到——!一声通传在殿堂响起,文武百官纷纷回过神来,慌忙跪下,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跟着众人下跪行礼,听见上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众卿家平身,都就坐吧。
谢皇上!我站直身姿,俯首暗想,堂上坐着的就是木琉国现今地位最尊崇的男人啊,不知道他们兄弟俩长得像不像?随着滋长的好奇,我挑着眼皮儿偷偷看向高堂,只见明黄的案台后面端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穿日月缎绣云龙袍,金龙宝冠束顶,红缎自金冠两侧垂落至肩,面容俊秀风雅,黑目清明有神,嘴角含笑,笑容温润如玉。
这一看,令我生生地愣在了原地,如失神魂。
是他?怎么会是他?我难以置信。
他明明是端云,怎么会成了当今圣上?端云……端云……竟是木琉国的当朝国君,上元帝,端木流云!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20章 何谓知己端木流云的视线透过百人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慌忙地低下头,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心中浑然不是滋味。
沁心,你怎么了?端木澈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我抬头,只见端木澈的手正僵硬在半空中,幽黑的眸子紧紧地锁在我迷茫的脸上。
我恍如梦醒,将手放到他的掌心,随着他入座。
端木澈领着我在高堂左侧的第一张金色案台前坐下,与对面的暮子铭遥遥相对。
案桌上摆满佳肴美酒,我俯首浅尝,却是食无滋味。
我隐隐感到三道目光不时在我身上扫落,一道来自高堂上座,一道来自对面,一道则来自我身侧这个笑得一脸深意的男人。
我头皮愈渐发麻,手脚逐渐冰凉,纵然眼前摆着山珍海味,又如何吃得下去?睿王即将出征在即,朕在此预祝睿王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端木流云高举金樽,笑声朗朗。
祝睿王爷旗开得胜,凯旋而归!文武百官纷纷举起酒杯,齐声应和。
谢皇上!端木澈金樽一扬,仰面饮尽,豪气万千。
宴至半酣,端木流云便离席,离去前吩咐百官各自尽兴,端木流云离开后,百官更是放开,音乐靡靡,舞女妖娆,很是热闹。
我不敢抬头,每每抬头,总会不经意对上那双冷清的眸子,在觥筹交错间,视线闪烁,隐晦而又鲜明。
端木澈的心情似乎别样愉悦,嘴角一直噙着笑意,酒杯添满又落空,眼神愈渐慵懒,薄酒上面,颊若桃花。
王爷今夜真是好兴致啊!我侧首赔笑。
岂止是好兴致,心中更是有说不出的痛快。
端木澈睨了我一眼,放下金樽,侍女再度将酒樽添满。
哦,不知为何?本王的王妃有如此倾城之姿,竟让满朝文武皆能不惧本王威严,冒死暗自窥视,本王岂能不痛快?说罢,仰面大笑。
呵呵呵……我捏起袖袍覆唇低笑,嘴角不时抽搐。
一袭暗蓝长袍的宦官弓腰至我们案前,恭敬地朝端木澈行礼,垂眉恭顺道:睿王爷,芸妃娘娘听闻睿王妃今日进宫,说是思念表妹得紧,想请睿王妃前去续聊,以解姐妹相思之苦。
端木澈的酒樽停在唇前,眸光一闪而过,随即淡笑:既然是芸妃娘娘有请,沁心,你就随德公公去吧。
我……我踟蹰犹豫,芸妃娘娘?表姐?记忆依旧苍白,没个印象。
快去快回。
端木澈言于我,慵懒双目却紧锁着德公公,德公公低咳一声,头重如石,甸甸垂下。
哦。
我离开坐席,绕过金案,越过那双冷清的眸子,再度看了端木澈深意的笑脸,随着德公公漫步出了大殿。
幽暗的长廊,每隔三丈高挂着薄纱灯笼。
我静静地尾随着德公公,德公公依旧弓着腰身,迈着细碎脚步,不时拿着袖子试擦额头的细汗,大口吐着郁气,像是被端木澈给压得犹未回魂。
我暗暗心想,他为何那般畏惧于端木澈?敢情端木澈是个面目可憎的妖怪不成?我不由扑哧低笑,若端木澈真是妖怪,也是个生得出奇好看的妖怪!睿王妃,就是这儿了,您自个儿进去吧,奴才告退了。
德公公尖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浮想联翩。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然置身在靡靡斑斓的花园中,满眼红红绿绿,不时散发出幽幽芳香,一座凉亭被百花簇拥,赤色飞檐,银白薄纱倾泻而下,随风飘扬,曼舞妖娆,如少女婀娜身姿。
薄翼银沙,花团锦绣,将整座凉亭笼罩在迷幻中,朦胧不似真实。
待我走进,亭内传来一阵琴音,旋律十分熟悉,是我弹奏过的《俩俩相忘》。
我轻手拨开纱帘,待看清抚琴之人,心中暗暗吃惊。
只见端木流云正端坐在石桌前,手中拨弄着琴弦,他的神情平和,双目半阖,冠上红缎和着漆黑发丝随风轻扬。
一盏绯色莲花灯悬于凉亭一侧,将他的身影托上一层昏黄迷光,一举一动,愈发风流不羁。
琴声消停,我随之回神,端木流云双眸含笑,静静凝望,摄人心魂。
沁心……他轻唤道。
皇上圣安!我垂眉行礼,言语淡然。
沁心,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大可不必如此拘谨。
端木流云徐徐而道,声音轻柔,如风吹拂。
沁心不敢。
我纹丝不动。
头上传来微微轻叹,恰似午夜呢喃,淡得无处可寻。
沁心是在怪朕对你隐瞒身份吗?沁心不敢。
我俯首低声回答。
他是天下至尊,而我只不过是他长袖之下小小的臣民,纵然我真有所怨,又哪敢跟他计较?朕没料皇兄会带你出席,皇兄心比天高,何曾将人看入眼里?眸光一闪而过,即刻恢复清明。
如此说来,若是我今日不来,端云就永远会是端云了?闻言,我脱口嘲讽,话一说出我便心生后悔,马上俯首垂眉,装傻充愣。
端木流云闻言,却是大笑出声:朕是怕你知道了朕的真实真实身份,倒失了真性情。
这宫里,怕朕的,巴结朕的,阿谀奉承的人,何患不多?沁心,你可知道,朕想找一个知心的朋友是何其不易?端木流云的神情抑郁,温和的笑容沾染苦涩,他的话就像一根细针,扎在我的心头,微微犯痛。
我叹息,脱口道:皇上可知,跟天子做知心朋友,也是何其不易?沁心,你……端木流云眼中浮上惊喜。
我咧嘴一笑,屁股一蹲,便在石凳上咧咧坐下,举手轻敲发酸的颈椎,扬眉笑道:你都说到那份儿了,我再装愣岂不是太矫情?这不易之事啊,我今日就做上一件!我袖袍一扫,随手拾来案上糕点往口中送去,继而含糊说道:不过我今日还得跟你要块免死金牌,要是哪天我这知心朋友一不小心拔了龙须,那玩意就留着保我小命一用!端木流云一阵错愕,随即仰面大笑:好!沁心!这才是朕所识得的沁心!我呵呵笑着,嘴巴咂巴咂嚼着糕点。
方才宴席食无滋味,虐心不可虐胃,我毫不廉耻地将满碟子的精致糕点一扫而光。
抬首对上端木流云盎然的笑意,憨憨赔笑,随即问道:皇上,你拖芸妃娘娘之名找我所为何事啊?朕是怕沁心误会,心中暗自恼朕。
闻言,我低笑出声,这端木流云一如当日的端云,总是透着一股赤子劲儿。
他既是皇帝,九五之尊,御行天下,又何必在意我这个小女子恼不恼?既然他将我放于心上,视我为知心者,我又何必在意他是谁?他是名叫端云的风流公子哥儿也好,是名唤端木流云的少年帝王也罢,他便是他!放心,我既当你是知己好友,又怎么会跟你计较这般小事。
我笑得豪气万千。
端木流云的眸子幽深了几分,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沁心可知何谓知己好友?端木流云问得随意,却是一脸认真。
快乐,相互分享;悲痛,共同承担。
是为知己者。
端木流云微微摇头,此为小爱,而非大爱。
哦,什么才是大爱?我困惑道。
沁心,朕给你说一个故事,可好?端木流云俯首低问。
我颔首,侧耳细听。
不时之日,赵的好友乾落于悬崖,赵大惊以手拖之,奈何单薄之力,怎可拖起二人?二人皆有落崖之险。
乾苦口婆心,劝赵放手,欲一人赴死。
士为知己者死,这就是你说的大爱啊。
我顿悟。
端木流云但笑不语那后来赵是否放手?我继而问道。
若沁心置身为乾,可是希望赵放手?端木流云单手靠案拖颔,眉眼半阖,嘴角轻扬,一脸温和,却是不掩风流。
若我为乾,自然是希望赵放手,自己命危,又何必拉上挚友一同赴死。
端木流云默默不语,大风扬起,将薄翼白纱拂动,如暗涌波涛。
良久,他才叹息:朕得知心者如此,足矣。
温和的笑逐渐淡去,我看着端木流云寂寞寥寥的侧脸,正欲发问,却听外头传来德公公的声音。
皇上,宴席即将结束,睿王爷让奴才接睿王妃回去。
端木流云身形一僵,随即淡开双目,温和笑容将寂寥深埋。
既是如此,沁心就随德公公回去吧,我们改日再续。
我站起身来,拍掉裙上糕点的碎末,笑道:那我先告退了。
走出凉亭三丈,便被身后的端木流云轻声唤住。
我回过头,端木流云手挽着纱帘,迎风而立,眸子漆黑,似乎言未道尽。
还有什么事吗,皇上?我困惑道。
端木流云的嘴角扯动了几下,最终幽幽说道:元宵夜,来去亭,终生成约。
清徐夜风送来端木流云的声音,飘渺不似真实。
我颔首:好,元宵夜,来去亭,不见不散。
咧嘴一笑,转身随德公公离去。
端木流云立于原地,久未动一丝半毫,华贵的帝王黑袍隐于夜幕苍茫中,衣袂寂寞飘扬。
他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想起她方才的巧笑倩兮,神情浮上悲痛,他叹息:沁心,若是朕推你下崖,你可还会甘愿为朕赴死?满园香气四溢,却是被夜风所恼,肆虐将其吹散,而那声叹息,淡得没了痕迹……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21章 沉溺爱意待我回去之时,端木澈正负手立于长廊的转角,看到我露出和煦的微笑。
有劳德公公了。
王爷言重了,言重了。
德公公哈着腰,大气也不敢多喘。
我看他也怪可怜的,于是挽上端木澈的手笑道:王爷,我们这就回去吗?端木澈俯首望我,淡笑,眸子闪过宠溺:不,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罢,他牵起我的手,大步离去,经过一片梨花树林,我隐约仿佛看到白色花树中侧立着一道白色身影,形影落寞,让我的心不由生生抽痛。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端木澈已经一把揽起我的腰身,跨步骑上一匹黑色骏马,黑马快速地奔跑,疾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王……王爷……我脸色微微苍白。
别怕,沁心,有我在呢。
身后传来端木澈低沉的声音,平日里,他总是自称本王,让人遥不可及,第一次他是如此的细声耳语,让我安心不已。
马蹄在长道上嗒嗒而过,扬起一记黄尘,我能真实地感受到身后那温热的体温,脸亦不自觉地羞红在风中。
黑马在一小山坡停下,端木澈扶我下马,牵着我的手慢慢地朝前走,夜晚的山坡冷风四溢,让人生的寒冷,我不由紧握端木澈的手掌,他回过头对着我笑了笑,露出一口银牙皓齿,随手剥开一层层厚厚的枝叶,再度走了十丈之遥,眼前豁然出现一片亮丽的风景。
我瞪大了眼睛,不由惊叹出声:好漂亮啊……眼前俨然是一勾幽幽山谷,杨柳依依,柳枝随风轻扬,碧波镜湖静静躺在山谷中间,映照天上皎洁明月,泛起粼粼银光,湖中银光与漫天星辰遥遥相对,似诉说情语的痴儿。
沁心,喜欢这儿吗?身后传来端木澈的醇厚低问。
喜欢,喜欢极了!我回过头,压抑不住满脸的兴奋。
端木澈凝视着我,黑目幽深,一如碧波荡漾的镜湖,他淡笑,笑若初春暖风。
他伸手一揽,搂住我的腰身,携我飞至柳树的粗枝上。
脚下碧波莹莹,头上星河皎皎,熠熠华光,全都映照在我的眼中,侧首,发现自己亦映照在端木澈的眼中,更胜万千华光。
我想我是醉了,无酒亦可自醉,醉在这满山的美景中,醉在端木澈缱绻柔和的眸光中。
这里是我小时候无意中发现的,每当心情不好,便会独自一人来此处静思。
端木澈搂着我的腰徐徐说道。
今夜你也心情不好了吗?我抬眼望他。
不,今夜我只想与你共赏美景。
过往,这满山银光看在我眼里无趣得很,今夜有沁心相伴,竟是如此美不胜收。
端木澈嘴角含笑,眉目生风。
王爷……唤我名字吧,沁心。
端木澈道。
澈……我低唤。
端木澈满足笑开,怔怔望着我默默不语,竟是几分近似孩童。
怎么了?端木澈道:沁心的眼睛跟母后真像。
当今太后吗?那女人何德何能,配做我的母后?端木澈神情阴鸷,随即轻叹一声,缓缓道:我与皇上乃异母兄弟。
我暗自懊恼,想来自己对端木澈的事情所知甚少,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那澈的母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轻靠在他的肩膀,细声问道。
母后她……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端木澈僵硬的神情逐渐柔和下来。
我由衷道:真好啊,澈有这么好的母亲,真想见见她。
闻言,端木澈泛起一丝苦笑,眼中浮上悲痛,一点也不好,沁心,你可知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善良意味着什么?善良意味着是毒药,不是毒死别人,而是毒死自己。
端木澈抬首望天,群星顷刻黯淡,恰如他的悲伤,顷刻深沉。
他收整了情绪继而道: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当我匆匆赶回来,见到的却是母后冰冷的尸体,母后静静地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她的脸一如往日,美丽恬静,可是我怎么都叫不醒她。
母后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再也不会温柔地望着我,再也不会用那双温暖的手抚摸的我头,再也不会亲切地唤我澈儿了……再也不会……澈……我的心狠狠抽痛,为眼前这个一脸落寞的男人。
他人只看到他的光鲜荣耀,却看不到他所经历的迷离苦楚。
端木澈看向我,扯出一道安慰的笑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一敛,恢复往日模样,仿佛方才的脆弱,只是我一时的错觉。
端木澈道:等我完成心愿,要与沁心一同看尽天下。
当他再次对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终究不可遏止地沉溺在他缱绻的柔情里。
我想,沉溺在一个人的温柔中也好,沉溺去爱一个人也罢,既然开始沉溺了,为何不让这种沉溺继续下去?哪怕有一天,这种沉溺化成了刺,扎进心里成了一种痛,那就痛吧,这样就永远不会遗忘爱的感觉。
我只是一个女人,我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爱人,被人爱,如此而已。
我笑道: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一句话,回应一个承诺,成了另一个承诺。
这一夜,万千星辰都见证了我们的承诺,只是承诺开在时间里,是开成硕壮的果实牢牢地长在枝头,还是最终被时间打落。
他不知,我亦不知,也许只有漫长的时间,才会慢慢沉淀出结果……——端木澈出征那天,我在城头看他清点三军,整装出发。
我永远忘不了那场面,黑压压的士兵森列成一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肃杀之气,眼神定定,视死如归。
天地仿佛被感染了这种气氛,风云疯狂流转,变幻莫测。
我看到端木澈端骑在彪悍战马上,一身银白玄天战甲,衬得他愈发的英姿飒爽,副将钦点完毕,端木澈抽出腰上长剑,仗剑指天,一声出发,豪气干云天。
我骄傲地看着城墙下那个男人,那是我的丈夫,我的良人。
他是一个英雄,一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端木澈隔着万千的人群,遥遥地朝城墙看了一眼,然后扯着缰绳,马首扭转,策马而去。
我看着他愈渐缩小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如启闸的泉水,哗哗而下。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端木澈……我不由低语。
看不出你与他倒是情深意重。
背后传来一声冷哼。
我回过头,看到暮子铭孑然而立,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22章 敌国奸细女人素爱记恨,尤其是我这样的女人。
当日被暮子铭毫无义气地抛弃在诡异的夜色中,今日又被他撞见我哭鼻子的模样,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心头,我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把你那恶心的眼泪鼻涕擦擦吧。
暮子铭虽是一脸嫌弃,从怀中掏出白色锦帕递于我。
我错愕地接过锦帕,随即不由笑开。
原来这是他表达温柔的方式啊,想来他只是冷面不冷心。
暮子铭脸上浮上暗红,横着脸道:你笑什么?我道:突然觉得你跟我家王爷是一个世界的,皆将情感藏于心窝。
暮子铭神情一变,冷哼道:我何德何能,能与你家王爷相提并论?听出他语中嘲讽之意,我心中暗恼,鼻孔朝天扬声道:那是,我家王爷英雄了得,你自是不如。
暮子铭的脸色骤然难看,素来冷清的眸子浮上怒意,英雄了得?好一个英雄了得!!怒极反笑,怕是英雄气概反成狼子野心,不世才能倒成祸国殃民,最后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我面目一沉,气的浑身发抖,一把将锦帕甩在他的身上,我不听你疯言疯语,你与他政敌多年,自然恨不得他死!语罢,挥袖离去。
暮子铭望着那道忿然离去的娇俏身影,悲苦罩面,喃喃低语道:沁心,你当真忘了昔日情分,只专情于他了吗?你可知,恨不得他死的不是我,而是高坐庙堂之人啊。
暮子铭静静伫立,久不言语,半刻后,才对着空气淡然道:按计划行事,记住,别伤害她。
一阵风吹过,几道人影闪过,如风过无痕——天色渐近黄昏,我想起自己尚欠青衣姐姐一个解释,于是换了衣衫,来到春风得意楼。
青衣姐姐……我俯首难以直视她的眼睛。
伊相公,奴家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呢。
头上传来青衣哀怨的叹息声,你可知,多少公子哥儿仰慕青衣,青衣皆是不屑一顾,没想今日,唯独钟情于你,反惹来嫌弃……不是的,青衣姐姐,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我抬头,对上青衣悲痛欲绝的脸,心一横,一把扯下束发的玉簪,青丝倾泻而下。
你……青衣明艳的眸子闪过惊讶。
如青衣姐姐所见,我乃红钗裙,并非男儿郎,让青衣姐姐情意错投,都是我的错……我不由唏嘘,抽搐着酸红的鼻子道:青衣姐姐,你不要恼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瞒你,当初我扮儿郎来这春风得意楼,原是图个新鲜,贪个好玩,后来遇到了你,是真心欢喜你,把你当亲姐姐一般……我小心翼翼地斜着眼睛睨了青衣一眼,只见她静静站在那里,绝色容颜已敛去惊讶,只是神色依旧不定,看不出喜怒哀乐,半响,她才重重叹了一口气,漫步到我的身侧,搂着我的肩膀道:好了,你别哭,我不会恼你,我……青衣停顿了良久,继而道:对不起,沁心……什么?我尚不及反应过来,便觉背后一痛,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待我幽幽转醒,发现自己已躺在马车上,马车左右颠簸,快速奔驰中。
青衣俯首低语:你醒了。
我眯了眯酸痛的眼睛,抬首细看,只见青衣端坐在横榻上,一袭藏青男装,漆黑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卸掉妆容,不见丝毫红妆娇态,一把黑剑横放在盘腿之上,一副俊朗公子的模样。
你……我沉吟出声。
青衣衣袖一挥,扶我坐正,淡笑,一脸无害。
青衣姐姐,为什么?我眼神暗了下来,房间只有我和青衣二人,打昏我的人不是她又能是谁?青衣愧疚道:沁心,对不起。
为什么,青衣姐姐!青衣道:因为你是伊沁心,是他唯一动了感情的女人。
他是谁?木琉国玄甲大军主帅,睿王端木澈。
你!?我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谁!?我乃风璃国三殿下座下第一谋臣,颜无霜。
风璃国……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端木澈此番前去北方边境,正是与风璃国交战。
你是风璃国潜伏在木琉国的奸细!我惊呼。
无霜看着我不语,算是默认。
你要带我去哪里?风璃国战营。
你为什么要带我去那里!我心绪一动,随即恍然大悟,你们想抓我去威胁端木澈?无霜沉默,算是一种默认。
我冷笑:你凭什么这么做?无霜看着我,眼神幽深,就凭他对你动了感情。
闻言,我大笑出声,笑得嘲讽,那又如何?一个人一旦动了感情,就会有弱点,而你,就是他的弱点。
无霜往后一靠,仰面叹息,而后便闭目养神,不再与我说话。
我静静坐了一会儿,眼珠翻转,想着怎么逃离。
我自然不会傻傻地让她将我带至风敌军战营,我也不会让自己成为拖累端木澈的包袱。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跳车逃跑,待我刚触碰到马车的垂帘,便听见无霜淡然说道:沁心,若不想断胳膊少腿,我劝你别想着跳马车,也别想着逃跑。
我吃惊地回过头看向无霜,只见他依然双腿盘坐,闭目养神。
我忿然放下垂帘,告诉自己稍作待整,而后再伺机而动。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23章 暗生情愫我要小解!我要小解!!我在车内大喊。
又要小解?半个时辰前不刚……无霜蹙眉道。
鄙人将所有委屈的泪水都往肚子里吞,自然是需要排解。
我厚颜无耻道。
无霜微微叹息,眼中竟是略带宠溺,我不由暗自冷哼,而今我不过是个囚徒,不需她如此假惺惺。
无霜对着驾车的车夫吩咐道:福伯,先停一下。
马车应声停下,无霜跳下马车欲扶我下马,被我挥袖甩开。
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也并未计较。
我埋首于草丛中,偷偷睨着守在三丈前的无霜,心里暗暗盘算如何逃脱。
好了没有?无霜问道。
催什么催,这事情,能催的吗?我吼道。
无霜红着脸别过身去,我借着高竖的芦苇遮盖身形,慢慢地遁出她的视线,使出浑身的劲儿飞速奔跑。
待我跑了足足半个时辰,全身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之时,竟发现身前站着一道青色人影,是那杀千刀的无霜!无霜走道我的面前,朝我伸出手来,沁心,别顽皮了,跟我回去。
顽皮?!我豁出命的逃亡,在她眼里我只是在顽皮?我有种人格受到侮辱的感觉,不可遏止地怒视她。
无霜走到我身边,无视我的怒目相向,摇了摇头,揽住我的腰,步伐移动,半刻不到,竟然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我花了半个时辰的路程,她竟然只需眨眼的功夫!纵然如此,我依旧不放过任何一个逃跑的机会,只是而后的数次逃亡,都还是以我的失败而告终。
是谁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逃跑不下六次,已然身心疲惫。
每次没命地跑,都有一个青色的影子跟在你后面,明明可以一把将你抓住,可她偏偏不,待看到你浑身无力趴倒在地的时候,才像拎小鸡一样将你带回,如此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我开始怀疑这无霜是不是蓄意如此,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我,就该死的扮演着那个小吱吱的角色!我累了,我要休息,我要出去散散心!我大喊道。
无霜叫停了马车,睨了我一眼,仿佛在说,这次你想怎么跑?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之后,便跳下马车,随意地在周遭闲逛起来,无霜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待我看到前方有个清澈湖水之际,心中顷刻间大喜。
数次逃跑,我的衣衫早被汗渍浸染,让人难受的很。
我快步跑了上去,便开始宽衣解带。
你……你做什么?无霜侧首,绝美的脸上浮起暗红。
我白了她一眼,心里嘀咕,大家都是女人的,她害羞个什么劲?难道是怕我那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把她的给比了下去?洗澡,要不要一起来啊?我心情大好,跟她搭上几句。
不了,你快点,我们还等着赶路呢。
无霜背过身去。
我朝着她的背吐了一个舌头,便扑通下了水。
泉水冰凉舒爽,荡去了我身上粘稠的不适感,顿觉得身心愉悦无比。
忽然,我感觉到小腿边上被某个挪动溜滑的东西缠住,是蛇!!啊——救命啊——我厉声尖叫。
无霜大惊,朝我快速跑来,轻功一扬,如蜻蜓点水掠过湖面,一把将我提到岸上,手中黑剑一挥,蛇既成数半,她俯首查看我腿上淡青的伤口,重重舒了口气,对着惊慌失措的我安慰道:别怕,只是普通水蛇,没有毒,腿麻痹半个时辰就会恢复。
眸光流转,触及全身赤裸的我,无霜的脸骤然通红,一如彩霞映照的晚夕,衬得那张倾城绝色的脸更是娇艳不已。
她手忙脚乱地脱下身上的长袍将我裹住,随后将我打横抱起,朝着马车走去。
一番大惊后,我方方收回心神,待看到无霜的胸膛后,再度大惊一场。
我的手不自觉地摸上去,平坦的,竟是平坦的!!山峰呢?胸前的山峰呢?作为女性骄傲的象征哪里去了?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无霜,只见她僵硬着通红的脸,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
你……你……我已然语无伦次。
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堂堂春风得意楼的花魁,眼前这个娇艳无比的人间绝色,竟然是个七尺儿郎?无霜将我抱到马车内,把我的衣衫丢了进来,哑着声音说道:换上。
我换好衣服,把青色长袍递给车外的无霜,无霜披上袍子后才回到马车,一言不发,径自盘腿打坐,黑剑横放腿上,眼睛微闭,没有搭理我。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我望着无霜绝美的容颜,敛去乍知他为男子时的诧异,稍稍回笼了心神,便想起当初那个为我抚琴只为逗我一笑的青衣姐姐,不由地心酸。
青衣姐姐,你可曾真心待我?问他,更像在安慰自己,失去记忆的人,第一次打心眼里喜欢上一个姐姐,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叫人情以何堪?我叹了一口气,折腾了一整天,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半靠着马车,沉沉地睡去。
无霜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疲惫的人儿,心头如掏空般抽痛不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看着她?或许,刚开始只是一直在想,那两个不可一世的人同时爱上的女人会是什么模样?虽然漂亮,但是称不上绝色,只是有点调皮,有点天真烂漫。
渐渐地,觉得她很可爱,所以忍不住逗她玩,扮着我见犹怜的女人模样去亲吻她,却不由地投入了感情,开始喜欢上她发亮的眸子,喜欢上她明媚的笑容,喜欢她明明害怕得不得了却倔强地挡在他面前保护他的模样,喜欢她腻在他的肩头唤他青衣姐姐的娇羞,他甚至开始觉得,就这样让她依靠一辈子,他都情愿。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改变时,他已然抽不回这种奔走的情感。
就在她当着他面拔掉发簪,三千发丝骤然落下的那一刻,有个声音在他脑中回旋:他喜欢她,他要得到她……他千般不愿以这种尴尬的方式与她相识,看着她眼里原先属于青衣的依赖逐渐变成陌生与戒备,他的心慌了。
然而,他有他的身份,他的立场。
最终只得长叹一声,命运堪苦弄人!就算如此,他亦不忍看她难过,她方才的那声低问,问疼了他的心。
沁心,不管是青衣还是无霜,都是真心待你的……他心中黯然道,提手想拭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却被她梦中的呓语生生打住。
澈……她唤得柔情无比,亦让他的心刺痛无比。
他不自觉的握紧拳头,神情布上痛苦,他终于知道,纵然天之骄子如他,也会有一种感情,叫做嫉妒……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24章 心生妒意马车接连跑了三天三夜,已然离京城百里之遥,无霜端坐,闭目养神,一路上不言不语。
一声嘶叫,马车猛然杀住,我不由向前倒去,无霜伸手揽住我的腰,一阵擂鼓般的心跳声传入耳内。
意识到自己撞入无霜坏中,我尴尬地将他推开,他睨了我一眼,然后朝福伯问道:怎么回事?有人拦路。
福伯回答。
无霜揭开马车的卷帘,五个黑衣人映入眼帘,腰挂长剑,脸带面具,面具瓷白,额头闪着红色的鬼字,竟是那晚神出鬼没的鬼门暗使。
莫非他们是前来救我的?我面露喜色。
无霜将我扯到身后,食指微曲附于嘴角,一声口哨洪亮响起,便有无数黑衣人从四方涌出,将鬼门暗使团团围住。
继续赶路。
无霜吩咐道。
卷帘放下,马车快速驶出,打斗声也越来越远。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无霜冷哼,睨了我一眼,看来端木澈对你不错。
我怒视无霜,双手死命挣扎却无法将他甩开,心中焦急不已。
半刻后,马车再度停住,福伯道:公子,前方有一批人马正朝这边而来。
何人?无霜问道。
木琉国睿王,端木澈。
闻言,无霜黑目寒光一闪,一把扯开卷帘,拉着我下了马车。
不远处马蹄声嗒嗒而响,扬起漫天滚滚黄尘,中间为首策马者身着紫金华服,蓝田羽冠,正是端木澈!我心中大喜,惊呼道:王爷!嘴巴被无霜一把捂住,抬首,只见无霜那双狭长的眸子中正不断涌出凌厉的杀意。
福伯,下马,让马车朝左边小路跑去。
无霜道,随后便压着我埋首在杂乱的草丛中。
端木澈的人马在十丈停了下来,有人呼道:王爷,那里有一辆马车!你带一队人马去追那辆马车,其余的人跟本王在附近继续搜!端木澈命令。
见端木澈未中无霜之计,我不由面上喜色。
手臂握力骤然加重,我吃痛蹙眉,便见无霜附在我的耳边哑着嗓子低问:见到他你很开心吗?今天,我就让你瞧瞧,他是如何死在我手里。
说罢,无霜手指一点,我便不能言语,他随手将我交于福伯扣押,青色袖袍一扬,便有数十黑衣人出现在他的身后,各个动作矫捷地掏出背上弩弓,匍匐前行,如同草原觅食的猎豹,蓄势待发。
眼见端木澈一行人等被暗中团团围住却浑然不知,我心中焦急难安,却是不能言语,而手脚又被福伯死死扣住,眼泪没出息地落了下来。
无霜颔首,百支弓箭嗖嗖从四面八方向中间射去。
王爷小心!有埋伏!围困在中间的数十人马开始乱成一团,而无霜的弩弓已然死死地对准了端木澈。
端木澈,小心啊,那些弓箭都是掩盖,真正致命的那一箭正对准了你!我恨不得大喊出声。
嘭——箭笔直地射了出去,正中端木澈的胸口,端木澈神情一滞,跌落下马,而我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待我幽幽转醒,已是晚上,一开眼,便见满天的星辰,侧首,看到无霜坐在岩石之上,拿着枯枝翻挑着烧得通红的柴火,枯枝烧得噼里啪啦直响,火焰翻滚,犹如红莲盛开,照得无霜那张绝色的容颜忽明忽暗。
你醒了?无霜淡然道,没有看我,依然怔怔对着火堆。
记忆逐渐涌上心头,我瞪大了眼睛忿然道:你把他怎么了?箭入左胸,就算侥幸不死,也必成重伤。
无霜道。
闻言,我全身的血液骤然倒抽一般,知觉逐渐麻痹。
我颤抖道:不……你骗我,他不会有事的……无霜走到我的身旁,正欲扶我起身,被我一把推开:你别碰我!王爷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死都不会原谅你!无霜神情冷凝,扣着我的手腕一个翻转,将我压在身下,漆黑长发在风中凌乱飞舞。
伊沁心,他有什么好的?就如此讨你喜欢?我咬牙反吼道:是!我喜欢他,我爱他!他什么都好,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在我眼里,他就是天地的精华,万物的灵长,耀眼过旭日光辉,夺目过万千星辰,在他面前,你卑微的尚不及一粒尘土!无霜怒极反笑:你说你爱他?你可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死后要下修罗炼狱,我伊沁心都会随他去!你!!无霜的眸子愈渐森冷,浮上几分嗜血,你闭嘴!我偏要说,我喜欢他,我爱——唔——嘴巴被无霜疯狂地以吻封住,我一阵错愕,回神后羞愤地用力一咬,无霜停顿了一下,舌尖犹未退出,反而更加肆虐地侵占进来,口腔内顿时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此时,空中传来一阵叶笛的鸣叫声,无霜神情一变,放开了我,点了我的穴道,我便昏死过去——无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知道,我要她。
不行!我要她!无霜,你疯了!是的,我疯了,我爱她!你!我助你完成大业,条件是,我要他!此事稍后再议,别忘了你现在的任务!话音一消,身影快去离去,只留下一阵风,和浓浓的化不开的叹息……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25章 敌方军营你快解开我的穴道!!我忿然道,怒视着那个背对着我的青色身影。
无霜转过身来望我,发丝随青袍风中飘扬,超尘脱世,蓝天白云顿时成为了他所有的陪衬。
我不由呼吸一窒,怔怔地望着他,不得不承认,纵然他身为为男儿身,依然能让整个天地黯然失色。
察觉我的失神,他的嘴角优雅轻扬。
我暗自懊恼,用力地别过脸,他依旧淡笑不语,俯首将我横抱起身。
你要做什么!该出发了,还有半天的路程。
无霜的目光触及在远处。
你放开我,我不要去那里!无霜侧首望我,眸光幽深,最终都化为一声长叹。
无霜抱着我在葱绿的树林间疾速奔走,我便感觉自己在无霜的怀中腾空起飞,如白驹过隙,草木皆如影晃过,风声亦急急呼啸而过。
好快!我愣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无霜足足飞跑了三个时辰,犹未见气喘,而一个彩旗飘扬的兵营正不断逼近。
兵营口子处一字排开数十侍卫,各个手持红缨长枪,银灰色的头盔在太阳下闪着晶亮的光。
一列巡逻队操练而过,为首副将一看到无霜,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迎上来,单膝跪下抱拳道:无霜公子!无霜微微颔首,越过他们,身影一晃,便入了左侧最里头的帐篷,他将我缓缓横放在榻上,俯首低语:你先在这里躺着,我很快就回来。
我冷哼一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转身揭了帐帘走了出去。
无霜公子,三殿下有请。
好,带路。
就在无霜走了半刻不到,帐篷的卷帘被揭开,便有一个身穿紫金华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站在榻前,俯首冷眼望我。
你就是伊沁心?男人道,口气满是不屑。
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便闭目养神,懒得搭理。
反正端木澈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索性眼不见为净。
衣领被无礼地抓住,一道力量将我狠狠地甩到了地上,我痛得咬牙咧齿,无奈被无霜封了穴道动弹不得。
我怒道:你做什么!做什么?男人冷笑一声,你一个阶下囚胆敢对我如此无礼,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是……砍了你的手脚让你生不如死,还是把你赏给我的下属们做个人尽可夫的婊子?男人眼神阴翳,字字让我心惊。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混蛋,你敢!我心肠歹毒?男子脸色一变,看向我,眼睛闪着森冷的光,我再怎么歹毒也比不上端木澈那个恶贼!你莫要胡说!我忿然反驳,端木澈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心肠歹毒的人!我胡说?你知道端木澈对我们风璃过做了什么吗?男人的神情出现悲痛,双手死命紧握,继而道:两年前,他攻占我风璃国十二个城池,三十二个县镇,五十四个村庄,所到之处,无不屠城三天。
年轻的女人们被抓去作了军妓,毫无反抗之力的老人小孩们全部活活坑杀,强壮的男丁们都被关在城门内,然后放了一把火要将他们活活烧。
他还命人包围方圆百里,要是谁逃了出来,便一刀砍下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曝晒七日!我听得失了神魂,不敢置信地摇头,却听他接着道:端木澈这个恶贼还秘密命人协助茹妃那个贱人,设计陷害我的母后,将她活生生地做成人棍,什么是人棍你知道吗?就是砍了手脚,割了鼻子嘴巴,剜了眼睛,剁下耳朵,生生泡在坛子里!你可知我母后是谁?母后是木琉国的公主,是他的姑姑!他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他简直不是人!男人越说越激动,拳头咯咯直响,眼睛逐渐布满血丝。
我怔怔说不出话来,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真的是端木澈吗?那个温柔地说要与我相伴一生、看尽天下的端木澈?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拾起失控的情绪,僵硬着一张脸道:我根本不信端木澈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受我胁迫,既然流云说你有用,我就姑且信他一回。
流云?我惊叫出声,端木流云!?怎么,听到这个名字让你很吃惊吗?男人冷笑,告诉你也无妨,这个世上最恨端木澈的不是我,而是他那亲爱的弟弟,木琉国的当朝国君端木流云,哈哈哈,真是报应啊,报应!男人走到我的身旁半蹲而下,一把扣住我的下巴,挑着眉毛道:长得倒有几分姿色,难怪流云都动了心,不让我为难你。
说罢,他便开始解我衣衫上的盘带。
你……你要做什么!我慌张道。
反正事后,你若落到流云手中,也不过是供他玩乐,何不现在让我爽快一下?我倒要看看,端木澈的女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男人纵声大笑,不断加快手上的动作,衣衫已然被卸去了大半,一双粗硬的手在我的身上来回游走,慌张,惶恐,厌恶,无力,填满我整个身心……不!你不要碰我!我大喊,眼泪止不住流下。
哗啦一声,帐篷的垂帘被快速地揭开,无霜大步地迈了进来,气息紊乱,待看清帐篷内的情形后,俊朗的脸上已是铁青一片。
无霜冷冷道:殿下,无霜等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
男人的身子颤了一下,眼睛微眯,马上站起身来整理衣服,笑道:啊,让无霜公子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我这就回帐中恭候公子大驾,公子也莫让我久等才是。
男人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
无霜默默地从榻上拿出毯子包在我的身上,抱着我低语道:沁心,对不起……我靠在他的肩头,嚎嚎哭个不停。
好了,沁心,你别哭了。
无霜叹息,轻拍着我的背。
我红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说的倒是轻松,差点失身的又不是他!无霜无奈道:端木澈没有死。
闻言,我不由止住了哭,脸上大喜,当真!嗯。
无霜僵硬着脸点了点头。
真是太好了!不哭了?无霜揶揄道,嘴角噙着柔柔的笑。
我的脸浮上窘迫,便不再说话,心中不由对无霜少了几分恨意。
比起方才那个混蛋,无霜自是可爱得多。
无霜将我抱回榻上,俯首道:风璃国的人仇恨端木澈,你还是事事小心的好。
我身陷险地,还不是拜你所赐,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无霜的的手停了一下,随后继续为我盖上被褥,动作仔细轻柔。
看见他委屈的神情,我的心中竟是浮上愧疚,只得尴尬道:刚刚那个人是谁?他是风璃国三王子风辄昔,两年前吃了端木澈一场败仗后,就受大王子一党的诸多攻击。
他母后又爆出宫廷丑闻,导致现今皇上偏爱大王子。
事后他查出他母后之事乃端木澈一手策划,所以对端木澈更是恨之入骨,你在这里要时时小心谨慎。
哦。
我颔首。
你先休息吧。
无霜准备离开。
等等,你先解开我的穴道,万一又有人进来企图害我怎么办?放心,我这里没人敢随意进来。
无霜道。
啧,刚刚那个叫什么风辄昔的狗屁三王子不是进来了!我嘀咕。
无霜脸色骤变,无奈叹息,袖袍一挥,便解了我的穴道。
不要指望逃出这里。
无霜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帐篷。
我心中暗道,笑话,你叫我不要逃,我就不逃了吗?我伊沁心才没那么傻!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26章 静夜来袭我偷偷揭开垂帘的一角,外面重兵把守,不由心生懊恼,若我有无霜那飞天遁地的本事便是好的,此时只得一声长叹,本事用时方恨少!在想什么?有人问道我顺口回答:在想着怎么离开这里。
话一出,我即刻呆住,僵硬转过身子,看到一双深邃的眸子透着一丝笑意。
哦,那你可得好好想了。
无霜盎然道。
听着他的揶揄,我神情颇为尴尬,清着嗓子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儿是我的帐营。
无霜扑拍青袖长袍,端坐于榻上。
我脸色微变,你不要告诉我,晚上你要跟我一起睡在这里?无霜侧首笑道:有何不可?我道:你……你……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懂不懂?亲也亲过了,看也看光了,再谈授受不亲,沁心不觉得太晚了?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他不应该叫无霜,他应该叫无耻!却见无霜脸上荡开一层红晕,笑道:放心,我尚未娶妻,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负什么责?谁要他负责了!他尚未娶妻?不好意思,本姑娘早已嫁人了!我一声冷哼:不用了,您的负责我担当不起,您还是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扣押着吧。
无霜眉梢微扬,眼睛细眯,哦,你确信?我用力点头:是的,坚定不移!无霜道:那好,出了这个帐篷,你若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别来怨我。
什么?我诧异抬头,对上无霜清润的眸子,这才想起他之前提醒过我的话。
我的心里不由嘲讽,他们恨端木澈如此无情对待风璃国,他们风璃国的将士又何尝不曾残杀我木琉国无辜百姓?今日他们奈何不了端木澈,必然找我出气。
我心绪一动,便笑道:我来回想着,觉得这里宽敞,东西也是最好的,住着一定会很舒适。
无霜轻笑出声:坚定不移?我忿然道:我移了还不成吗?回应我的是一阵清朗笑声——夜,分外寂静。
帐外,杂沓脚步声夹杂着兵甲碰撞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地传来;帐内出奇的安静,只剩下蜡烛烧得噼啪啪啦的响声。
我坐在榻上,双手抱腿,百般无聊地看着无霜。
无霜正坐在案几前,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捧着兵书,昏暗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放大地投射在帐篷上,随着烛火的跳跃不停晃动。
我对无霜涌上一股好奇,心中困惑开始无边蔓延。
他隐藏在春风得意楼那段时间,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身份?暮子铭既是他的入幕之宾,为何什么都不说?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他虽自称是风辄昔的谋臣,为何风辄昔却是敬怕他?他看上去文质彬彬,却又身怀绝技,他精通音律,熟晓兵书,他到底还有什么本领?正当我想得出神之际,无霜猛然抬头,袖袍一挥,一记暗器飞向帐篷顶端。
帐篷破出一个大洞,一个黑衣人轻巧落下,白色面具上猩红的鬼字摇曳着诡异的红光。
又是鬼门的鼠辈,这次倒是来了个老朋友。
无霜静坐,微微扬起下巴,左手轻轻掠过脸庞的垂发,神情淡然,却是绝色倾城。
鬼门暗使道:哦?你知道我是谁?你在我身边监视了那么久,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谁的人,没料竟是鬼门暗使。
无霜道。
鬼门暗使问道:你是如何认出我来?无霜淡然道:香味,一道来自苦寒的梅香,一个人能隐藏容颜,遮盖气息,身上的香气却是牵引缭绕,不可散去。
闻言,鬼门暗使仰面大笑:好!不愧是无霜公子,除了门主,你是第一个能让我闾洁佩服的人。
端木澈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如此助他?那是门主的事,我们做属下的从不过问,只接受命令。
无霜站起来,缓慢地走到我的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烛光,在我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问道:什么命令?杀风辄昔,救睿王妃。
哦,就凭你?无霜淡笑,风华绝代。
闾洁静静伫立,面具后的眼睛犀利得如同刀子。
来人,有刺客,保护三王子!帐外传来一阵呼声,随即便响起一阵短兵相交声,哀嚎声一片。
闾洁道:无霜公子,不再去救你的主上,就不怕他有生命危险?无霜长眸细眯,淡然道:此人死了,倒也清静。
我跟闾洁不由怔住,而后便见无霜的手指在空中随意一划,我便变得动弹不得。
闾洁脸色一变,卞机上人李源清是你何人?无霜道:正是家师。
闾洁的眼神闪过阴鸷,单脚跨前半曲,慢慢握住剑柄,做出拔剑的姿势,无霜举手于半空,五指微曲,挂在墙上的黑剑便骤然飞入他手里。
无霜道:既知我师出何门,还敢与我一斗,是勇气可嘉,还是愚蠢,且让我会你一会便知。
闾洁眉目一沉,仗剑挥向无霜,但见凌厉黑剑在半空快速转了一圈,不费吹灰之力,便挡住闾洁竭尽全力的一击。
无霜轻蔑一笑,黑剑出鞘,反手一挥,剑在半空划出一道清绝白光,闾洁苍茫后退,躲避不及,白色鬼字面具骤然两半,慢慢滑落,露出了一张美艳的容颜。
是她!!我不由倒抽一口气,没想到竟然是她!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27章 救出敌营是你,小洁姑娘!我惊叫出声。
此人正是当日我去春风得意时楼盘点的姑娘,没料她竟是鬼门暗使!这春风得意楼是个什么地方,藏的尽是高人?闾洁妩媚笑道:些许时日不见了,伊相公倒成红妆了!我的脸微窘,想起当日被她扑倒之事,以及她不经意间戏谑的笑意,想来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是在逗着我玩。
闾洁收起笑意,美目怒视无霜,两人隔着三丈距离,以静制动,蓄势待发。
突然,一滩污血溅到帐篷之上,帐篷便被剑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两道黑影顺势闪了进来。
闾洁微微颔首,来人便架起我的双臂准备撤离。
无霜神情一变,眼神卸去散漫,杀气徒然升起,青色袖袍一挥,便听见霹雳两声,架着我左右两侧的暗使皆吃痛松手,手腕上鲜血淋漓。
无霜袭向闾洁,不似方才的随意,却是招招见狠,闾洁见招拆招,愈渐力不从心,黑剑沉吟,剑锋飞舞,似狂风万破,一记掌风打在闾洁肩上,闾洁狼狈地狂退数步,生生吐了一口污血。
闾洁啐了一口赤血,朝着另外两人吼道:还愣着干嘛,速速带睿王妃离开!那两人恍如梦醒,尚不及行动,便见一个青色身影瞬间消失在数丈前,眨眼的功夫,又鬼魅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巴拉一声,青色长袖一挥,一股诡异的风扬起,无霜的五指微微张开,放于他们的眼前,我依稀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随即又快速消散。
却见那两个鬼门暗使的眼神逐渐混沌,变得呆滞。
无霜的手一扬,青色袖袍舞了一个绝美弧线,那两个鬼门暗使就像发疯了似的朝闾洁攻击。
我傻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诡异一幕,没想到无霜还会控制人的意识和行动。
无霜揽住我的腰,在我的耳后轻声道:谁都不能将你带离我的身边。
无月之夜,冷风吹袭,黄尘滚滚,沾染血腥。
这俨然是个修罗炼狱,兵器碰撞,哀嚎遍野,理智丧失,唯有杀戮方能对抗杀戮……此时,半空飘来一阵箫声,在夜色中荡涤着清扬,我感觉到无霜全身肌肉骤然僵硬,似乎在抵抗着什么,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而原来丧失心智的鬼门暗使慢慢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皆是满眼震惊。
箫声止,夜空飘来一道白色身影,体型颀长,手持白玉箫,白色鬼字面具半遮脸庞,露出一张薄而有型的菱唇,黑色长发随意在脑后扎成一束,几措凌乱的发丝落下,随风飘扬,显得狂放不羁。
他轻巧落地,嘴角噙着浅笑,白影一闪,快速越过人群,拎起被人严密护在中间的华服男子,身形晃动,便来到了无霜面前。
情势逆转,众人皆停止厮杀,在冷风中无声对峙。
众多鬼门暗使快速地聚拢,跪在白衣男人面前恭敬道:门主!白衣男子道:闾堂主,你好的很。
闾洁身形一顿,俯首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门主责罚!无妨,是我小看了这位名满天下的无霜公子,你们暂且退下。
是。
众人站起身来,身形矫捷地退到白衣男人的身后。
无霜,救我!!风辄昔神情慌张,脸色苍白如灰,好不狼狈。
白衣男人一手扣住风辄昔的咽喉,戛然打断了他的求救声。
扬头看向无霜,笑得淡然。
无霜扬声问道:阁下就是鬼门门主秦涵钦?正是在下。
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彼此彼此,无霜公子亦让在下大开眼界。
无霜道:不知秦门主为何事事要与我等作对!秦涵钦淡笑道:受人之托,与人方便罢了。
无霜亦笑道:不知秦门主可否与在下方便?当然,拿你手中之人换我手中之人,大家皆可方便。
无霜久不答话,冷面如霜。
狂风扬起,卷起黄沙,四周温度急剧降低。
秦涵钦道:无霜公子,若三王子现在有什么损伤,你何以向他交代?你——无霜神情一滞,诧异快速闪过,继而恢复平静,唯独那双搂着我腰身的手,正不断加重手劲。
无霜在我耳边说道:沁心,你记住,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就算此刻我放你离去,总有一天,我还会再来找你。
一股奇异的香味一闪而过,便听见无霜道:好,数到三,我们相互换人。
三声一到,我便被无霜扔至半空,秦涵钦在扔出风辄昔后越到半空,安然将我接下。
秦涵钦大笑道:多谢无霜公子,就此拜别!语罢,便抱着我,领着众多鬼门暗使,在夜色中快速撤离。
我回头,看到那道青色身影越来越小,一动不动地摇曳在冷风中,凄艳悲绝……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28章 熟悉之感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两旁的树木疾速后退,我隐隐听到一阵擂鼓般的心跳声,抬头看着秦涵钦,一道完美的曲线蜿蜒出一个坚毅的下巴,漆黑的头发在风中肆虐飞扬,那被面具遮住的面孔,成了一种莫名的诱惑。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俯首望我,面具后的眸子温润深沉,如清风明月,道不尽风情。
我的心不由漏了一拍,一种熟悉感悄然而生。
半刻后,秦涵钦在一间草屋前停了下来,他推门进去,将我横放于榻上,袖袍一挥,门外众鬼门暗使便瞬间消失。
……你可否解开我的穴道?我迟疑道。
秦涵钦站在床榻前俯首看着我,回答道:无霜的点穴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
我的脸骤然垮下,却听秦涵钦淡笑出声:在下又岂是一般人?说罢,指尖在我身上轻轻一点,我便可行动自如。
你先在这里休息几天。
秦涵钦衣袖一甩,正欲负背而去。
我焦急道:等等,你不带我去见我家王爷吗?闻言,秦涵钦冷哼道:见他?你有几条命去见他?什么意思?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我惊呼。
秦涵钦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扫落在我的身上,良久才叹息道:三天,你且在这里静候三天,他自然会来接你。
说罢,不等我问话,便和门而去。
我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心中牵挂端木澈,终究不得入眠。
屋外幽幽传来箫声,我起身和衣,推门而去,便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昂然立在大树之下,修长的手指在玉箫上优雅跳动,双唇微微合翕,动人旋律蜿蜒而出。
察觉身后动静,他回转身来,吵醒你了吗?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如同清风掠过的秋潭,一种熟悉感再度袭来,我扯动了嘴角,脱口问道:……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秦涵钦俯首低笑出声:哦,睿王妃何出此言?我困窘道:你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你。
熟悉?是像王妃熟识的某人吗?是的,就是这种感觉!我欣然道。
秦涵钦仰面大笑,莫不是睿王妃的旧情人?你……你莫要胡说,你才不是暮子铭!我的脸色微变。
秦涵钦的身形一晃,昂首道:我为何不可是他?我看着那张面具,徒然生出一种冲动,伸手欲将其摘掉,却被秦涵钦扣住了手腕。
睿王妃对陌生男子一向都是如此热情的吗?秦涵钦笑声低沉,顺势揽住我的腰将我带到他的怀中。
你——我酱红着脸推开他,转身快步地跑回房间,关上房门,抵在门后重重喘息,心跳得剧烈,似乎要生生跳出胸膛。
我躺回榻上,屋外又传来了轻扬的箫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动听,如同三月拂面的微风,清爽和煦。
我闭上眼睛,随着箫声渐渐入睡,依稀间仿佛做了一个美妙的梦,而屋外的箫声也似乎吹了整整一夜……——我转醒,天已大亮,推门出去,门口只站着一道婀娜的身影,是闾洁。
闾洁妩媚笑道:伊相公,你醒了?我扯着僵硬的嘴角道:小洁姑娘,你还是唤我沁心吧!听着她唤我伊相公,总觉得她在揶揄我。
闻言,闾洁咯咯而笑。
小洁姑娘,为何这里只剩下你一人?其他的人都去了哪里?我问道。
众兄弟随门主办要事去了,我奉命留下来保护你。
闾洁走到屋栏旁,跨腿坐下。
……你们门主……我的脸上一阵纠结,不知如何开口。
门主怎么啦??洁将长剑系于腰上,抬头不解地看向我。
你见过你家门主的脸吗?闾洁摇头,我再度问道:可曾有人见过?有啊!我欣喜道:是谁?闾洁笑得灿烂,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九泉下的亡灵。
闻言,我全身抖索了一下,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在屋檐下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抱着膝盖看着茅屋前的盎然绿意。
三天,只要再等三天,便可见到端木澈了!我满足地扬起了笑容。
然而,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再度的相见换来的竟是那样的结局,如若早知如此,我宁可永不相见……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29章 劫后重逢三日后哒哒的马蹄声如响雷般不断靠近,似一曲雄壮的破阵子,回响在天地之间。
我微笑,仿佛听到在了这世间最动人的旋律——那是归人的马蹄声呐!闾洁道:睿王爷已到,在下任务完成,就此告别。
说罢,失去了身影。
我推开房门,快步地跑出去,一眼的绿意扑面而来,就在那青山绿水处,归人衣袂飘扬。
王爷——我倚门而立,终于忍不住泪眼盈眶。
他没死!他是安然无恙的!上苍是何等地善待我们!赤色骏马人立厮叫,端木澈一袭紫金华服,笑着拍了拍马儿的脖子,翻身下马,大步朝我走来。
沁心!他的头发有点凌乱,他的声音有点嘶哑,他的神情有点疲惫,但是,他看着我的眼神,依然光彩夺目。
端木澈将我高高抱起,哟呵一声,原地打了个圈,随后紧拥着我,口中反复念着我的名字。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端木澈便是唯一的支点,重逢的喜悦,浓浓地涌上了心头。
沁心,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端木澈的下巴摩擦着我的头顶。
我摇了摇头,我想,我应该感谢这样的经历,人总是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才会恍然大悟,正如此番遭遇,方知彼此的思念深沉,方知情根早已深种。
端木澈将我抱上马,用力揽住我的腰,马缰一挥,朗声道:出发——赤色骏马健步如飞,遥先奔跑,身后跟着数百将士,扬起了漫天黄尘,在空中舞得放肆。
王爷,我们这是去哪?我靠在端木澈怀里轻声问道。
我们回家。
头上传来他沉厚的声音。
可是,跟风璃国的战事……我迟疑道。
已经结束了。
事后我才知道,朝中有人将军情卖给风璃国,欲置端木澈于死地。
端木澈挂心着我,无奈被无霜困在乌木山下,动弹不得,战况对他非常的不利。
不料三日后,风璃国的大军突然撤兵。
后来,从风璃国传来消息,说是风璃国国君骤然病倒,日不久矣,风辄昔赶着回去与大王子一党做帝位之争。
一切太过巧合,巧合得如同蓄意的安排。
而事实究竟是如何,终究无人得知。
端木澈嘲讽道:每个国家必然会有这样的女人,为了权利和欲望,不择手段。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说的是风璃国的茹妃,却又不是在说她。
回到睿王府,才知家是最好的。
我一进屋,翠儿便迎上来抱着我呜咽痛哭。
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翠儿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呸呸,你这个臭丫头,想诅咒你家小姐啊!我生气地敲了一下翠儿的脑袋,眼圈却没出息地红了。
家中的仆人开始一阵忙碌,为回来的两位主人洗尘。
我惬意地躺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洗去一身的疲惫。
白色蒸汽袅袅升起,氤氲缭绕,布满了整个房间,哗哗的水声清澈悦耳,我的心情也随之好上了几分。
翠儿,帮我把单衣拿过来。
我拂了一下颈部半湿的头发,对着屏风外的翠儿叫道。
翠儿应声而来,将单衣递给我,我伸手去拿,衣服却被她骤然收了回去,我困惑地回头,对上端木澈含笑的眸子。
啊——我惊叫一声,马上埋身于水下。
沁心,出来,你想溺水吗?端木澈笑道。
我咕噜咕噜……不,咕噜咕噜,咳咳咳……我一开口,洗澡水便朝嘴巴里灌来,我不由地一阵大咳。
你啊……端木澈叹息,一把将我从水中提起,水声哗啦地响个不停。
你……咳咳……你……不知是因为剧烈的干咳,还是因为身子赤裸裸地曝光在端木澈的面前,我的脸憋成了酱红色。
……不许看!我大声叫道。
我被他拥入怀中,双臂将我整个人圈住,头上传来他低沉的笑声:这样就看不到了。
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闻到他身上一道淡淡的熏香,闷闷地哼了一声,便察觉他的手开始在我的背上肆意游走,一股热气轰得溢上脑袋。
你做什——唔——话语消失在端木澈激烈的热吻中,半响,他放开我,粗声地喘着气,眼神愈渐迷离,身子骤然被他打横抱起,朝着内室快步走去。
你,你脱衣服做什么!一到床上我便拉上被褥遮盖光裸的自己,朝着那个优雅地脱着衣服的男人喊道。
端木澈好笑道:我衣服都被你弄湿了,穿着不好。
语罢,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笑得不怀好意。
他跪坐在床上扯掉我当作救命稻草的被褥,一把将我拉至眼前,捧着我的脸又是一阵激烈的吻,吻得我头昏目眩。
我的意识越来越单薄,而他游走在我身上的手也越来越放肆。
唔……我沉吟出声,被端木澈的指尖拂过的地方,变得酥酥痒痒的,奇异地泛起了疙瘩。
舒服吗,沁心?端木澈的声音低沉沙哑,我本能的点头,满脸醉红在他深意的笑容中。
王爷!管家张叔让在门外唤道。
端木澈的眼神暗了下来,不悦地道:什么事?启禀王爷,有人求见。
叫他滚!……是相国大人……张叔让迟疑道。
是父亲!!迷离的意识顿时澄清,我推来端木澈,埋首进棉被中,觉得羞涩难以见人。
沁心,出来,你这样怎么呼吸?端木澈企图拉开被子,却被我死命攥住。
端木澈无奈叹息:我这就去见你父亲,你快出来。
我不应声,听见一阵着衣的??声和离开的脚步声之后,才从棉被中露出头来,脸上依旧红火不已……约莫一个时辰后,端木澈回到房中,我早已穿好衣服,穿得比平时还多,外衣包上一层又一层,端木澈乍见,俊朗坚毅的脸开始变形,我知道他是在拼命忍着笑意。
他走到我的身边,牵起我的手走到前厅,在圆桌前坐下,桌子上摆满各种佳肴。
端木澈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饶有兴趣地看着脸闷头苦吃的我,笑容深了一圈又一圈。
他伸手擦了擦我嘴角的油渍,我的脸骤然红了,他竟然舔了刚刚试擦我嘴角的指尖!没错,他舔了,我看到了!!饭后,一群门客侯在外头,端木澈准备出门,他回过头对着我笑道:沁心,晚上不能再继续方才的事,要让你失望了。
我脸色骤变,僵硬着嘴角道:不,您走好,不送了。
端木澈眉梢微扬,大笑而去,留我一人在原地直跺脚。
那晚,端木澈宿夜未归,翌日,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哪位大臣被抓了,哪位大臣莫名地死在自己的府第。
我的心里开始惴惴不安,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30章 爱其所有我坐在天仙楼的角落,默默地喝着茶。
今天的天仙楼格外热闹,但凡人多的地方都会热闹,而热闹则会聚集更多的人,而时下热闹的话题则成为了他们消遣的去处。
听说了吗,昨夜儿礼部侍郎陈录荣,大司马卜长英,大鸿胪成目名都被抓进大理院了。
一个中年男子压低了声音道。
据说还牵扯出不少大大小小的官,约莫有上百人来着!马上就有人附和道。
听说他们是犯了通敌叛国的罪。
通敌叛国!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这成目名就算了,可礼部侍郎陈录荣和大司马卜长英平时广为善事,是个有良心的好官啊。
有人困惑道。
嘿哟,做官的你能知道多少?常言道,做官的讲良心,就好比妓女讲贞洁!就是,就是。
我还听说昨晚还有不少大臣死在自己的府第,这又是怎么回事?出了这等大事,要么畏罪自杀,要么被杀人灭口了。
……我不由蹙眉,脑袋一阵阵发痛,不远处的讨论声时起彼落,却让我觉得遥远。
翠儿,我们回府。
我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迈步出去。
回睿王府的路上,还是时不时地听到人们讨论着昨晚发生的事。
事态似乎颇为严重,城中百姓,朝中百官,人人皆惶惶不安。
回到府中,我朝着房间走去,经过书房,里面传来了阵阵交谈声,我将食指附于唇前示意了翠儿噤声,便缓步走到书房前。
王爷,我等知您与王妃情深似海,可事已至此,请王爷以大局为重!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过于激动的情绪使声音显得丝丝颤抖。
与我有关?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便将耳朵贴近房门,仔细聆听。
是啊,王爷,对方已然开始行动,我等不可坐以待毙,我等数十年心血不可毁于一旦啊!王爷,请您想想先皇,想想您的母后!男儿当志在四方,切不可儿女私情呐!请王爷以大局为重!众人纷纷下跪,齐声呼道。
书房内突然变得安静,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微微地叹息都会惊扰屋内的众人。
一个浑厚有劲的声音响起:王爷,大局为重!我浑身一震,是父亲!半响,书房内传来了端木澈的叹息:本王自由打算,你们都先回去吧。
我快步离开书房,跑回房间,关上房门,抚着胸口粗声喘息。
心中不安开始蔓延,端木澈,到底在计划着什么……端木澈推门进来,看着我笑道:沁心,你回来了。
随后走到我身边,摸着我的脸颊道:饿了吗?我叫下人为你准备些吃的。
我用力摇头,他淡笑不语,拉起我的手走到琴架前。
那且为我弹奏一曲吧,我已经好久没有听你抚琴了。
我看着端木澈,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而他的眼神太过幽深,我没有看出什么,却不由地沉浸在他的眸光里。
回过神,便见端木澈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沁心,你有什么心事吗?我沉默,便听到他无声的叹息,是不是今日在外头听到了什么?我闷闷地点头,轻声问道:王爷,他们都是你抓了去的吗?端木澈没有回答我,只是捧着我的脸道了一句话:沁心,你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问,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我随之一怔,回视着他,王爷,我……可以相信你吗?恩。
端木澈点头。
我笑道:就让沁心为你弹奏一曲吧。
我深深地呼吸,凝了凝神,将十指扣于琴弦上,扬声唱道: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岁月禁不起太长的等待春花最爱向风中摇摆黄沙偏要将痴和怨掩埋一世的聪明情愿糊涂一身的遭遇向谁诉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繁华过后成一梦啊海水永不干天也望不穿红尘一笑与你共徘徊端木澈,我不是看不到你的迟疑和眼中的犹豫,但是,我只是一个女人,我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爱人,被爱着的人爱,红尘一笑与你共徘徊,只是这样而已……所以,我选择相信你,我只能相信你……——是夜,宁静的夜,蜡烛昏暗的光将屋子照的有点寂寥,我坐在屋内发着呆,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有刺客!杂沓凌乱的脚步声不断响起,兵刃相交的声音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我推开房门,门口已然站着数十个护卫。
王妃,外面不安全,请您回屋子里边去,有小的在,您尽可放心。
领头的护卫对我抱拳恭敬道。
我尚未来得及回话,就听见夜空中传来一阵大骂:端木澈,你这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你不得好死!我家侯爷忠君爱国,天地可鉴!我李权今日被你抓住,就没想着活着出去!随后,便听见端木澈慵懒地笑道:哦,原来暮子铭还有这么一条忠心的狗啊,只可惜是条愚狗,你今日所做之事,本王皆会同他一一算来。
畜生,今夜行刺,都是我李权一人所为,与我家侯爷无半点关系!李权慌张大喊。
我心中暗自吃惊,没想到连暮子铭都被抓了!李权的谩骂声越来越远,我推开拦门的护卫跟了上去,随后便在侧院看到端木澈端坐在白虎皮椅上,冷眼望着下方,李权正被两名护卫狠狠扣押,跪在端木澈的跟前,另外有两名护卫手上拿着细长的银针,剥了李权的靴子,一根根生生地扎进李权的手指与脚指内。
李权脸色苍白如死,额头冷汗直流。
说,是谁指示你的。
管家张叔让在一旁喝道。
李权怒视着端木澈,脱口便是谩骂,无非就那几句不得好死人人得而诛之之类的。
端木澈眼睛细眯,面无表情,一手托颔,一手轻轻地敲打这椅子的扶手,半响,他淡然道:剜了他的右眼。
张叔让拿起匕首笔直地捅进李权的眼窝,便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我捂住嘴巴,遏制不住浑身的颤抖,眼前的血腥让我害怕,眼前的端木澈让我恐惧……王爷,李权咬舌自尽了。
张叔让对着端木澈说道。
端木澈道:把他扔到十里坡喂狗。
端木澈迈步出门,看到门榄旁的我一怔,随即道:沁心,你……我看到他将手伸向我,不由后退了一步。
端木澈的手尴尬地僵硬在半空中,随后,他扬手一甩,打了我身旁的护卫一巴掌,生生打出血来。
数十护卫唰唰下跪,属下该死!自行了断吧。
端木澈垂下眉眼,声音冷得没了温度。
谢王爷责罚!说完,一个个皆拔出腰上佩刀,准备朝脖子上抹去。
住手,不要!我大喊,连忙抓住身旁那个护卫手上的长刀,对着木澈哀求道:求你,不要,我这就回去。
端木澈神色大变,喊道:沁心,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手!他一把扯过我的手,撕下自己的衣角帮我包住手上的伤口,鲜血渗透布料,滴滴往下落。
端木澈朝着张叔让怒喝: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大夫来!张叔让如梦醒,大步跑了出去。
王爷……我继而哀求道。
都退下吧。
端木澈说道。
谢王爷,谢王妃!数十护卫齐声叩谢,便井然有序地离开。
端木澈将我抱回房间,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
待我包扎好伤口,众人皆已离开,房间依然是一片死寂。
良久,端木澈才低声道:沁心,还疼吗?他朝我伸出手来,却生生地在半空打住。
我没事,只是怕好些日子不能为王爷抚琴了。
我轻轻触碰他僵硬在半空的手,淡淡微笑。
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感动,他一把抱住我,埋首在我的颈窝道:你要相信我,不要怕我……我忍不住哽咽,我知道方才无意间的回避伤害了他,我伤害了他,这个让我深爱的男人。
既然我已决定爱他,就该爱他的全部,如果我只爱他光鲜的皮囊,那还算什么样的爱?我爱他,爱他的一切,他的温柔,他的慵懒,他的残忍,他的冷酷无情……我回手拥抱他,歉然道:对不起,王爷,我相信你,我不怕你,我……爱你……端木澈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更加用力地将我拥住,恨不得揉进身体里去。
之后,我每每想起此刻情形,都会遏制不住地心痛,我想,如果当时没有说爱他,对他来说会不会好受一点?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31章 悲痛往事今日,睿王府中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当日被无霜挟持之事,端木澈只字不问,我便没说什么。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所以我更加的不明白,这一对兄弟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臣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赎罪。
我在端木澈身后朝着端木流云行礼,端木流云连忙上前扶起端木澈,笑道:朕今日只是微服出巡,皇兄不必多礼。
端木流云在上座坐下,抿了一口茶,然后对着我们随便聊着家常,像是御花园的墨兰开了何等漂亮,邀请端木澈一同观赏;像是哪位才子做了一首诗,何等文采出众,与端木澈一同鉴赏……而端木澈唇含浅笑,一搭一搭地应和着,兄弟间其乐融融。
然则,看在我眼里,他们皆是皮笑肉不笑,令人森冷的很。
我自是明白,端木流今日来睿王府不可能只是拉着端木澈聊聊家常,果然,几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端木流云才缓缓问起:听说这些日子,皇兄已然抓了数位朝中大臣?正是。
哦,不知何故?端木流云旋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垂眉低问,问得很随意。
端木澈眉头微蹙,随即快速淡开,答道:事情缘由臣已然详细地写在今日早朝所上奏折之上。
闻言,端木流云轻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哎呀,瞧朕这记性,朕想起来了,他们是有着通敌叛国的嫌疑,是吧?正是。
端木澈颔首。
如若朕没记错的话,名单上头还有靖安侯暮子铭的名字。
端木流云侧首道。
是,当日风璃国三王子座下谋臣颜无霜偷偷潜入木琉国,化名青衣隐身于春风得意楼,暮子铭是青衣的入幕之宾,嫌疑重大,臣正在审讯。
可否招供?尚未,但臣已然查出,暮子铭乃风璃国人士,是风璃国隐士卞机上人的第二个徒弟,颜无霜的同门师兄。
我心头暗吃一惊,抬头却见端木流云一脸平淡,似乎毫不惊讶。
莫非皇上早已知晓?端木澈讶然道。
端木流云再度垂眉应,令人看不清脸上神情,只见他随口道:是,朕当日决定重用他时便已知晓。
端木流云抿了一口茶,微微叹息,暮子铭乃风璃国前大将暮成天之子,暮成天为人厚实,战功卓著,深得百姓爱戴,却也招致朝中大臣嫉恨,惹来灭门之祸,暮家上百人皆人头落地,唯暮子铭侥幸逃出,逃至木琉国。
当日朕救下他时,他已然奄奄一息。
闻言,我的心头莫名一痛,没想到那个总是一身白衣,落得纤尘不染的男子,竟是深藏着一段悲痛往事。
端木澈静静听着,神色未定。
端木流云见我神情哀痛,露出一道深意的笑,继而道:朕爱惜他是个人才,许诺他若为我所用,定为他报灭门之恨。
可他毕竟还是风璃国的人……端木澈沉吟。
为君之道,任能纳贤,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暮子铭为官这几年,外定胡虏,内平叛乱,修建水利,革新制度,可所谓鞠躬尽瘁。
皇兄,他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是最了解的。
我突然想起暮子铭说过的话: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端木澈沉默半响,缓缓颔首道:是,臣自当秉公办案,如若真是冤枉了他,臣即刻放他离去。
端木流云满意点头,站起身来扑拍身上尘埃,道:朕出宫多时,是该回去了。
端木流云离开后,端木澈望着他的背影神情莫测,良久才道:暮子铭他自是无罪,若真要论通敌叛国,第一个要抓的怕是皇上你吧。
我心中一凛,端木澈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之后,端木澈便进了书房没再出来,我知道,书房里还有数十位朝中大臣在,也包括我的父亲。
我没有再去靠近书房,我选择相信端木澈,便是完全的信任。
可是,如果真能这样,又该多好?——待我回到房中,便被人从背后点了穴道,那人抱起我飞檐走壁,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睿王府。
自昨夜李权行刺之后,王府的守卫更加森严,此人还能带着尚不能行动的我来去自如,必然有通天本领。
来到郊外,他将我放下,顺手解了我的穴道,我回头一看,神色大变。
皇……皇上……沁心,好久不见了。
端木流云笑容温和,如三月朝晖。
我看着那丝似乎永远挂在他嘴角的温和的笑容,第一次觉得彻骨的寒冷,想来他竟会武功,而身边却无一人知晓,他的城府究竟有多深?皇上若想见沁心,尽管召见即可,何必做这小人行径。
我僵硬着面孔。
端木流云并不介意,随意笑道:想见你的不是我。
是谁?我困惑道。
你随朕来便可知晓。
语罢,端木流云为我披上一件黑色斗篷,遮住半张容颜,他自己也套上了相似的斗篷,领着我来到大理院。
他对着守门人亮出了一道金牌,守门人脸色大变,急忙转身通传,半响不到,便有一人连滚带爬地跑出来,跪在端木流云跟前慌乱道:下官不知皇……端木流云长袖一挥,制止他讲下去,只是淡然道:带路。
是是是,您请,这边请……那人一路哈腰,毕恭毕敬地为我们引路,半刻后,便来到一座硬石砌成的牢房前。
退下吧,别让任何人进来。
端木流云吩咐。
是。
那人领旨离去,端木流云便领着我进了石牢。
牢房很大,很空旷,一旁红炭焚烧,放着无数刑具。
有一个男人被铁链扣着,挂在墙上,看似乎受过极其严重的刑罚,原先白色的里衣已然血迹斑斑。
待我看清他的脸后,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惊呼:暮子铭!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32章 滔天野心沁心……暮子铭抬起疲惫的眼睑讶然看我,随后羞愤呼道:你走!谁让你来这的!是朕。
端木流云走上前去,朕昨日来看你时,你已然昏死过去,口中反复念着沁心的名字,朕今日就带她来见你。
暮子铭看着端木流云,冷清的眸子细眯,皇上想做什么?暮爱卿此言差矣,你可是我木琉国的股肱之臣,更是朕的得力帮手,朕是真心为你着想,绝无其他意思。
端木流云笑得依旧温和。
闻言,暮子铭淡然一笑,想必皇上已见过端木澈,对这个结果可否满意?端木流云仰面笑道:朕就是喜欢暮爱卿这等聪明,结果让朕非常满意,只是苦累暮爱卿了!我一脸困惑,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谜,眼见暮子铭受如此刑罚,眼圈微红,不由道:皇上既知暮子铭无罪,为何任由他被人折磨成这般模样!端木流云道:把他折磨成这样的并非朕,而是皇兄。
再说,皇兄要抓的人,朕也无可奈何。
我脱口道:你是皇帝,岂会无可奈何?皇帝?端木流云嘲讽一笑,朕这皇帝做的着实窝囊,夜不能寐,食无滋味,还要时时防范着背后欲要扣朕咽喉的黑手,何其狼狈!你……我望着这个木琉国地位最尊崇的男人,竟然觉得他有点……可怜……端木流云别过我,躲过我的眼神,对着暮子铭道:他快要行动了。
暮子铭脸色一变,这么快?朕尚未确定,不过三日后他就要迎娶张康年的女儿,等虎符一到手,怕是要动手了。
端木流云神色凝重。
暮子铭摇头道:不可能,以他的性格,没有万全的准备是不会轻举妄动的!端木流云苦笑:朕不日前的行动被他察觉了,他才想先发制人。
暮子铭的脸变得僵硬,皇上可是在为此事后悔?端木流云凝望着我,而后叹息:大丈夫行事,何来后悔?只是朕未料他在风璃国皇室中也安插了棋子,是朕的失算。
我困惑道:是谁要娶亲?心头开始隐隐不安。
端木流云扬起一道奇异的笑,沁心确信要知道?是谁?手心开始粘稠,心跳得生痛,我竟是害怕从端木流云口中听到回答。
端木流云抓起的我手臂,一把将我提到身前,贴着我的脸,逐字逐句缓缓道出:是我木琉国权倾朝野的睿王爷,要娶威武大将军张康年之女张清云,三日后完婚!闻言,我如五雷轰顶般,全身失去了知觉,只得喃喃道:不……可能,你骗我……朕骗你?端木流云可怜地望着我,沁心,你以为你嫁的是什么人?当日他能为你父亲手中的权势娶你,今日就能为张康年麾下的二十万大军而娶张清云。
女人在他眼中,充其量不过是卑微的棋子!不……他说要陪我看尽天下……他不会骗我……我脸色苍白,泪苍然落下。
看尽天下?端木流云扣住我的手腕,冷冷道:是的,他是要你陪他看尽天下,看尽他怎么从朕手中夺取的天下!你……我讶然地望着端木流云扭曲的脸。
你还不明白?你心爱的王爷是个乱臣贼子,他在窥视朕龙椅,他要高坐庙堂,他要坐拥朕的锦绣江山,他还要朕的项上人头,这样说你可明白?我无力瘫坐在地,晃着头不停念着不是二字,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否认什么,是端木澈的狼子野心,还是自己仅是棋子的可悲下场?端木流云,你在做什么!暮子铭骤然怒喝。
哦,看来暮爱卿是心疼得紧啊,都直呼朕的名讳了。
端木流云不以为意地淡笑,朕也是为她好,将实情告知她罢了。
暮子铭嘴角抽动,随后对着我吼道:伊沁心,你这个笨女人,若非亲眼所见,你怎么可以随意相信他人!我不知素来冷静的暮子铭为何突然对我怒吼,而他的话却让我猛然惊醒,是的,我答应过端木澈,什么都不听,只要相信他便是!端木流云扬起一道深意的笑,暮爱卿,你此番言语若是让朕误以为你是他的人,又该如何是好?暮子铭道:‘皇上不会。
朕当然不会,朕只会觉得暮爱卿之计更深于朕!端木流云拉起我,笑道:走吧,沁心,朕这就如暮爱卿之意送你回去,让你亲自去证实,你心目中的王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暮爱卿就暂且在这里委屈几日,等计划成功了,朕自当救你出来。
语罢,端木流云拉着无力的我走出石牢,对着守门人道:今日可有人来过?守门人一怔,立马哈腰恭敬道:无一人来过!很好。
端木流云满意道。
您慢走,慢着点……嗒嗒的脚步声在阴暗潮湿的长廊回旋,冷冷地传入我的耳中,让我浑身战栗——出来吧。
暮子铭淡然道。
一阵风吹过,一个男人出现在暮子铭面前,青色身影,风姿卓越。
你现在的样子还真狼狈,为了你的计划,你可什么都能忍!暮子铭沉默,并不答话。
你应该知道他带沁心来见你的目的吧?男人问道。
暮子铭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方才你为何阻止我?暮子铭回答:我不能让你坏了我的计划。
男人不由冷喝:为了你的计划,你要负她几次?你根本没有资格爱她!而后,男人化风离去,只在原地残留一丝冷风。
暮子铭在男人离开后一动不动,呼吸轻得没了痕迹,良久,他才嘲讽道:我没资格,难道你就有?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33章 真实谎言端木流云躲过睿王府的守卫,将我安然地送回房间,离去时笑道:想知道朕是否骗你,去西苑一看便知,好自珍重,沁心。
我朝着西苑走去,越靠近西苑,来往忙碌的下人就越多,一个个见到我弯腰行礼,而我也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近似可怜的情感,我不知道这种可怜,是源于他们小心翼翼的态度,还是我逐渐变得敏感的心?我怔怔地站在西苑前头,黑瓦红墙,玉器雕栏,水榭楼台,蜿蜒长廊,好不气派。
正当我要进去的时候,却被两个护院生生拦住。
王妃请赎罪,此处您不可进去。
为何?我下巴微扬,眉目一沉。
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请王妃不要让小的为难。
其中一个汉子抱拳朝着我恭敬道,态度却是不容拒绝。
我的心渐渐冰凉,我不能去的地方?为什么我不能去?怒火攻心,我不由喝道:让开。
两名护院正欲阻拦,我再度喝道:谁敢碰我,我叫王爷剁了他的手!闻言,他们急忙抽回手,如见洪水猛兽。
我昂起头,大步走进西苑,待走到大厅前,生生停了下来,终于迈不动沉重的脚步。
红色的绸缎高高挂在大堂上方,垂落在地上勾露出一条条流水褶皱,绸缎上用金墨龙飞凤舞地题着百年好合四个大字,精心裁剪的囍字工工整整地张贴在窗栏上。
满屋子的红火,充斥着我的眼睛,纠结着我的心。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跨过门栏,只身一人站在这个通红的喜堂内,怔怔望着那象征着幸福美满的百年好合,仿佛已然看到三日后将在这里举行的成亲仪式,泪,终于遏制不住地奔涌而出……王爷,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这就是你赋予我的信任吗?你的亲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而我,却是那最后一个……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袭紫黑长袍的端木澈骤然出现在厅堂门口,他那漆黑的头发有点凌乱,幽深的眼睛夹杂着恐慌,待看到泪流满面的我,顿时神情苦楚。
记忆中的他似乎从不曾这样,总是荣辱不惊,今日,可是为那苍白的谎言被猝然揭开才失了分寸?我回过头望他,他背后那一方蔚蓝的天似乎一下子把他的身影拉得好远……沁心……端木澈朝我走来,呼吸紊乱。
泪,模糊了我的眼睛,也模糊了他那张华贵俊朗的脸,啜泣变得苍白无力。
沁心……端木澈拭去我眼角的泪,紧紧地拥我入怀。
我听着他那擂鼓般的心跳声,却再也感觉不到往日的温暖,那高高悬挂的百年好合,对此刻相拥的我们而言,就像是一种,讽刺……对不起,沁心。
端木澈愧然道。
我轻轻推开他,笑道:王爷言重了,您位高权重,风雅俊朗,自然应该娇妻美妾长伴左右,又何错之有?端木澈眼神逐渐暗下,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轻声道:沁心,你在生气。
我回答:不,王爷,沁心没有生气。
既然如此,沁心又为何哭得如此伤心?沁心不是伤心,而是替王爷高兴,沁心在这里预祝王爷与清云妹妹,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沁心,你不要这样,你……可以责备我。
端木澈眉头紧蹙,素来慵懒的眸子逐渐弥漫起一层雾气,我知道,那是他生气的预兆。
我突然觉得可笑,他为什么生气?我的成全与祝福,难道不是他所想要的吗?我欲转身离去,却被端木澈扣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灼伤了我的手,亦灼伤了我的心。
沁心,你要去哪?我没有回头,闷声淡然道:去一个没有王爷的地方。
我用力甩开手腕上的那道灼热,快步跑了出去。
给本王拦住她!身后响起一声怒喝。
侍卫们刷刷出现,两把佩刀十字交叉,砰地一声挡在了我的前面。
我转过身,看到端木澈昂首负背,桀然地站在通红的大堂内,墨色眸子凝视着我,神情倨傲,他道:除了我身边,你哪儿也不能去。
终于,苦苦压抑的情感瞬间决堤,我苦楚地摇头道:王爷,对于你来说,沁心到底是什么?一阵风扬起,吹皱了满屋子的红段,也吹散了端木澈低沉的回答: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我凄楚一笑,那真是我听过最美丽的谎言……如果这是他要告诉我的,纵然是谎言,我都会相信……而不久之后我才知道,正是今日,我逼端木澈走上了一条凶险的道路,为此,我们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王爷,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你尝尝好不好吃!我笑道。
端木澈没有接过手,只是俯首将我手中的糕点吃下,随后轻轻地吸允着我的手指。
我抽回手,羞红着脸道:好吃吗?恩,好吃。
端木澈颔首,继而道:尚不及沁心的纤纤玉指。
语罢,便拾起我的手放在嘴角亲吻,抬头看到我的困窘,笑得春风和煦。
我欲将手收回,却被他牢牢抓住,端木澈轻轻抚着我的手道:就是这双手,总能弹出那些动人的曲子来。
我笑道:那沁心就为王爷弹一首可好?端木澈颔首,我便在琴架前坐了下来,想了一下歪着脑袋道:王爷想听什么曲子?端木澈淡笑,只要是沁心弹的,什么都好听。
我回以微笑,便和琴清唱。
时间缓缓流逝,窗外更深露重,端木澈站起来道:天色不早了,沁心暂先就寝吧。
我垂下眉眼,心不由抽痛,待听到他离去的步伐,一咬牙快速地跟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道:王爷,今晚留下来吧。
头上传来端木澈浅浅的叹息,沁心,相信我,等我完成心愿之后,定会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说罢,端木澈挣开我的手臂,在我的嘴角落下一吻后,便转身离去,离去前淡淡说道:明日,鬼门的人会来接你,你先去别处住几天,我过段时日就会接你回来。
门合上,我靠着门榄跌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王爷,明日是你的成亲之日,你要沁心走,是不想让沁心难过,还是沁心的存在,让你为难了?夜,很安静,静得只剩下呜咽的恸哭……——后记:票票~~~别忘记了哟~~~~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34章 风云暗涌我睁开疲惫的双眼,顿觉得头痛欲裂。
小姐,你醒了。
我回过头,看到翠儿端着水盆,眼眶红红。
我道:翠儿,你怎么了?翠儿咬着下唇,眼泪滴答下滑,哽咽道:小姐,你若是心里难受,可以告诉翠儿,不要再喝闷酒了,宿醉伤身……我按着发痛的额头,只记得昨夜端木澈离去后,我端起他用过的酒杯,也学着他那样一杯一杯地喝着,而后的事便全然不记得了。
是你扶我到床上去的吗?我揭开被子,漫步下床。
不,是王爷,他照顾小姐一个晚上了。
翠儿回答。
我的手抖动了一下,愣愣地接过锦帕试擦着脸。
翠儿,现在是什么时辰?回小姐的话,已经是酉时了。
已经这么晚了……我沉吟,想来我已睡了整整一天,难怪窗外早日入幕黄昏。
新妃……来了吗?我迟疑道。
花轿方才已到王府门口了。
翠儿一边回答,一边为我梳着头发。
我茫然看向镜中的自己,突然对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神情疲倦的女子感觉到陌生,眸光一动,便在镜中看到悬梁上挂着一个黑影,是闾洁。
我想起昨夜端木澈的话,想来她是来接我的吧。
我对翠儿道:翠儿,你先退下吧。
翠儿迟疑半会,朝着我欠了欠身,便缓缓离开。
悬梁上的黑影飘落至我的身旁,睿王妃,跟我走吧。
闾洁拦起我的腰,快速地离开睿王府,在迟暮的夜色中飞奔。
夕阳早已消失在苍穹的尽头,只在昏暗的天边留下最后一抹暗红,红得犹如浓稠的赤血,仿佛在祭奠着天地一场腐朽华丽的盛宴,充斥着喧嚣与不安。
我的心头莫名涌上一股恐慌,似乎闻到风中淡不可见的血腥味,心生生跳得厉害。
你要带我去哪?我看着逐渐逼近的皇城,困惑道。
……去皇宫。
闾洁道。
皇宫?去那里做什么?我不解道。
闾洁道: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闾洁带着我矫捷地躲过宫中巡逻的侍卫,闪进一个房间,躲在明黄色的幕帘后面。
皇上……我低呼出声。
端木流云身着帝王锦绣黑袍,袍上九龙盘旋,紫色玉冠束在脑上,黑檀似的长发流水垂下。
此刻,他正端坐在案前看着手中的奏折,眉头微皱,少了平日素来清扬的温和,多了一份凛然沉稳,德公公静静地伺候在一侧。
我困惑地望向闾洁,她微微摇了要头,示意我噤声,而后便垂下眉眼,没再说话。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端木流云蹙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喧哗?德公公弯腰恭敬道:奴才这就去外头看看。
德公公尚未来得及打开房门,门便骤然被推开,几百号士兵手持兵刃快速地跑进来,呈八字张开。
书房外边也已被人重重包围,一个个手上举着火把,在夜色中噼里啪啦地响着,格外地刺耳。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大步迈进,挺拔的身姿,倨傲的神情,慵懒的眼神,他就静静伫立,面无表情地看着端木流云。
而我的父亲站在他的身旁,眼底含着沉沉的冷光。
王爷?我惊呼,便被闾洁捂住了嘴巴。
我不敢置信地摇头,心中大骇。
本该在睿王府与张清云行成亲之礼的端木澈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这个阵势,我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他要做什么,他要逼宫!端木流云神色动,合上奏折笑道:皇兄,今夜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为何会出现在朕的御书房?端木澈没有回话,随手一扬,父亲便跨步上前,在端木流云的书案前展开一张明黄色锦布。
端木流云俯首轻念出声:上元二年,内阁奉上谕:伊东闵等奏称,国本动摇,人心不定。
朕深居宫禁,民生国计,久未与闻。
是又将以政权之争致开兵衅,实朕之大过。
年来我民疾苦,己如火热水深,何堪再罹干戈重兹困累。
言念及此,辗转难安。
朕断不肯私此政权,而使生灵有涂炭之虞,愧对祖宗庙宇。
睿王端木澈,乃朕之兄长,承天文德,可堪国之大任,朕意欲退位于睿王,以靖人心,而弭兵祸。
钦此!御书房一片死寂,唯独端木流云的声音沉沉回响,显得格外地清晰。
念完之后,端木流云神情大变,拍案而起,厉声道: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端木澈身子微侧,负背而立,慵懒的抬起眼睑,淡淡说道:如你所见,这是退位诏。
端木流云踉跄了一步跌坐在龙椅上,痛心地望着端木澈,你最终还是……最终还是……睿王爷,圣上待你不薄,你竟然敢造反!德公公冲到端木澈面前,声音因为尖细而显得刺耳。
端木澈神情一敛,眼底寒霜冷凝,随手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刀一挥而下,德公公的头便骤然落下,在红色的地毡上滚了几圈,停在端木流云跟前。
端木澈冷冷道:造反?简直可笑,本王是顺应天命,取回理应属于本王的东西。
胡说,这是朕的皇位,朕的天下,是属于朕的!端木流云大喊。
端木澈扬起一道嘲讽的笑,抬着下巴冷眼睨着端木流云,不,我亲爱的皇弟,那从来不属于你,而是你那阴险毒辣的母后用与本王如出一辙的方式为你夺来,如今,你只需完璧归赵而已。
端木流云的脸色瞬间仿佛失去所有颜色,嘴唇微颤道:你……你何时得知?本王一直知晓。
端木澈淡然回答。
端木流云问:为何你一直都装作毫不知情?端木澈眼中寒光乍现,因为本王在等,本王忍住所有的恨就是为了等到有一天,将你从最高的云端拉下,让你摔得粉身碎骨。
闻言,端木流云竟然开始仰面大笑,笑声久久回旋在御书房,异常诡异。
你在笑什么?端木澈问道。
端木流云止住笑容,扯着嘴角道:朕只是觉得人生实在可笑。
端木澈道:有何可笑?因为朕也在等,忍住所有的恨也为了等着有一天,将你从最高的云端拉下,让你摔得分身碎骨!端木流云嘴角噙着浅笑,眼中大有睥睨天下之感——后记:票票,留言,我对你发出爱的呼唤~~~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35章 饮恨而终端木澈嘲讽道:以你目前的处境,你有什么本事让本王粉身碎骨?端木流云淡笑:朕乃真命天子,自然金口玉言,朕说出口的话,从来不会是空话。
语罢,随手击掌两下,原先对准端木流云的兵刃全部倒戈相向,刷刷对准了端木澈。
端木澈神情一愣,却见端木流云道:伊爱卿,做的好,朕自当重重有赏!我看到父亲快速地越过端木澈,跪在端木流云跟前,垂眉恭敬道:臣,谢主隆恩!很好,很好!端木流云大笑,笑得意气风发。
端木澈的黑目闪过阴鸷,冷冷道:伊东闵,你背叛本王!父亲站起来,退至端木流云的身旁,淡然回答:我永远效忠于皇帝陛下。
端木澈静静伫立在冷兵寒枪中,一言不发,眸心的寒光犀利。
我望着孤立无援的端木澈,心中揪痛不已,恨不得跑至他的身旁,与他共对天下。
无奈被闾洁捂住嘴巴,扣住手脚,浑身动弹不得。
端木澈沉默良久,不怒反笑,好!端木流云,算本王平日小瞧了你!你认为凭这些人就可以绊倒本王?简直愚蠢之极!端木流云淡然道:朕当然知道这区区几千精兵是无法困住卞机上人的关门大弟子!端木流云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快速平淡,你如何得知?是啊,朕是如何知道的啊?连你的同门之人尚且不知,朕深居宫中又怎么会知道呢?端木流云困惑道,一脸沉思之状。
半刻后他轻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啊,朕想起来了,是父皇告诉朕的的啊!端木澈神色不变,笃定道:绝不可能。
端木流云嘴角笑意骤然敛去,仿佛内心深处的伤口被生生撕裂开来,情绪猝然失控,住口!父皇为什么不能告诉朕?朕也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从小到大,父皇的眼中只看得到你,为什么!?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端木流云扑拍袖袍,继而道:你气数已尽,还是束手就擒吧。
端木澈一声冷哼:你既知我师出何门,竟然还敢口出狂言,简直不自量力。
端木流云道:朕说过,朕乃真命天子,朕的话,从来不会是空话。
话音刚消,端木澈便浑身一震,踉跄了半步,捂住胸口生生吐出了一口黑血。
端木澈拭去嘴角的血渍,神色大变,千日红!你什么时候下的毒?眼神凌厉扫向端木流云,眸中闪过太多不解。
你很惊讶吗,皇兄?端木流云大笑:是啊,你时时小心谨慎,想让你中毒还真不容易啊,可是,有一个人却可以让你轻而易举地中毒。
端木澈一怔,脸色猝然苍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她……哦,想来皇兄已经知道是谁了?这个事实让你很难接受吗?端木流云的脸上闪过莫名的快感,神情变得异常的兴奋,朕说过要将你从最高的云端拉下,让你粉身碎骨,朕今日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黑色袖袍一扬,闾洁便扣着我走出幕帘。
沁心……端木澈看到我,摇了摇头,神情俱损。
王爷,你没事吧!我欲朝端木澈跑出,却被端木流云扣住手腕,揽腰拉至身旁,皇兄,沁心就在这里,她的背叛让你觉得很痛苦吧!被最心爱之人下毒的滋味如何?端木流云笑得癫狂。
我不敢置信地望向端木流云,他在说什么?他……污蔑我!我厉声喊道:不!王爷,我没有!端木澈冷眼看我,眼中的痛渐渐磨出一种恨,沁心,没想到真的是你!不是的,王爷,不是的,我没有!端木流云骤然扣住我的脸,狠狠吻住我的唇,吻得激烈,血腥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他放开我,对上端木澈猩红的眸子,笑道:朕以后位许诺沁心,沁心自然心甘情愿地为朕做事。
我从来不知端木流云竟可如此的无耻,竟可面不改色地说着如此不堪的谎话!我唯一希望的是端木澈能相信我,只要他能相信我……王爷,你相信我,我没有!住口!你这个贱人!端木澈怒喝:枉费本王真心待你,你们父女竟然联合起来背叛我!崩溃的情感,腐蚀着绝望的躯体,端木澈身心悲绝,生生吐了一口污血,跌坐在地。
王爷!我用力挣来端木流云,扑倒端木澈的身旁,却被他毫不留情地甩开。
滚,你这个贱人,不要碰我!血不断地从端木澈的口中流出,染红了他那华贵的长袍,一滴滴落在地上,盛开出妖艳莲花,悲痛凄绝。
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每当我想将手伸向他时,都被他凶狠的目光挡了回来,他的眼中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情感,而恨,却是如此鲜明,将我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我揪心地望着他独自忍着剧毒的痛,在偌大的宫殿中间浑身抽搐,颤抖不已,如同风中凋零的枯叶,祭奠着残碎不堪的生命,恨意,在他漆黑的眼中,如同暗色漩涡,不停扩展。
他恨我……他竟然恨我……过往的甜蜜恩爱涌上心头,将他的恨化成荆棘,狠狠勒出我全部彻骨的痛。
我终于明白,我承受着他的爱,却承受不起他的恨。
他的恨是万丈深渊,足矣让我粉身碎骨。
眼前的一切若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少?我哽咽不已,反复地呼唤着他,求他相信我。
他的眼睛猝然睁得铜圆,朝着我喷了一口血水。
红色的液体还带着滚烫的温度,犹如肆虐而下的红雨,全都落在了我的脸上。
眼神逐渐空洞,意志开始涣散,满面的污血,满手的污血……端木澈慢慢倒下,寂寞地躺在华光万千的宫殿中间,一动不动……他的眼睛痛苦地睁着,不甘,恨……那么的明显,唯独不再有爱……王爷……我将手伸向他,终于,他没再推开我,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我将他拥抱。
我吃吃笑开,他没有推开我,他没有!他还是相信我的,他不恨我,他……爱我!父亲走到我的身边,手指往端木澈鼻息一探,摸了摸他的手脉,转身朝端木流云恭敬道:启禀皇上,端木澈已然中毒身亡!我浑身一震,厉声喊道:你们不许胡说,他只是睡着了——是的,他们在胡说,端木澈只是睡着而已,睡醒后他还会温柔地唤我的名字,还会眼含笑意地听着我抚琴,还会柔情缱绻地对我说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他一定会的,他说要带我看尽天下,像他这样的男人,从来不会骗人,从来……我低头温柔地望着他,想要为他拭去嘴角的污血,却发现越是拭擦着他的脸,血迹就越多,我颤抖地翻开自己的掌心,全部都是血,红得发黑的血。
我不明白,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血,为什么是黑色的?——后记:更文晚晚的醉醉没票票吃,泪奔~~~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36章 情爱痴癫端木流云静静而立,一言不发,神情缓缓涌上悲恸。
纵然亲眼目睹,他依然难以相信,皇兄真的死了……昨夜凤凰花开,今日仅存残枝败柳。
生命亦如是,恰如手间莲花,一捏即碎。
睿王端木澈,曾经是何等的风光?他文可治国,武可平天下;他一手遮天,挥手间风生水起;他承接着先皇所有的高贵,沐浴着先皇所有的恩泽和宠爱,是何等的幸福?在他光鲜荣耀的背后,谁曾看到,那个不被宠爱的小王子总是偷偷地躲在暗处,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敬爱,崇拜,还有……羡慕。
什么时候,这种敬爱变成了刺骨的恨?是啊,从他在父皇眼中看到了遮掩不住的厌恶开始,恨,开始滋生在他心中阴暗潮湿的角落,每天不断地蔓延蹒跚,揪住他煎熬的魂。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懦弱,在别人舍弃他之前,他要先舍弃别人!终于,他做到了,父皇死了,皇兄也死了,只剩下他还孤独地活着,从此星沉日落,不再有恨,爱,亦无踪……皇上。
父亲小心翼翼地唤道。
端木流云猝然回神,却发现自己已潸然泪下,他摸着自己湿润的眼角,神情一敛,朗声说道:伊爱卿,计划实施得如此成功,靖安侯暮子铭当领头功,你就拿朕的旨意去大理院接他出来。
臣遵旨。
端木澈颔首,接着说道:端木澈虽已伏诛,但他在朝中的党羽和驻守在边关的二十万大军仍然不可小觑,朕给你十天时间去劝说他们,如若不降,皆以叛逆之罪杀之。
可是,皇上……父亲踟蹰。
你还有什么疑问,伊爱卿?端木流云淡淡地问。
端木澈的旧部皆忠心于他,且多为国之栋梁,全部诛杀,臣恐怕……那就要看伊爱卿的本事了。
端木流云神色不动,似笑非笑地,若不为朕所用,乱我木琉国大好河山,纵然是不世之才,也只是个祸害,留有何用!是,臣定幸不辱使命!父亲叩首。
很好。
端木流云望向闾洁,闾洁从方才就一直这样面无表情地站着,一言不发。
端木流眼底沉沉,叹息道:闾姑娘,你有何要求尽管向朕道来,朕一定会如你所愿。
闾洁没有回话,怔怔地走到端木澈身旁朝着他的尸体再三叩首,头扣在地板上咚咚直响,额头已是红肿一片,血迹斑斑。
我抬起失魂的眉眼,嘲讽道:你不用惺惺作态了。
闾洁看着我,紧绷的脸终于松动,明艳的脸上浮起一道苦涩哀艳的笑,睿王妃,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是,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誓死要保护的人。
我嗤鼻冷哼。
闾洁摇了摇头,抽出腰上长剑,余光快速扫过端木流云,便一剑刺入自个儿心坎,鲜血从嘴角蜿蜒而出。
我吃惊地望着她,只见她痛苦地纠结着脸缓缓倒下,被苍然迎上的端木流云拥入怀里。
端木流云脸色一变,痛心道:你这是做什么!闾洁……愧对门主,有负门主栽培之恩,唯有以死,以死谢罪……闾洁说得很慢,每个字如同山一般沉重。
端木流云眉头紧蹙,你这又是何必,如果你不愿意,朕绝不会勉强你!不……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我……宁可拿我的命来,换你的……我要你好好地……好好地活着……眼泪从闾洁的眼角不断地流出。
端木流云的神情凄楚,眸中含悲如秋,他不停地擦着闾洁眼角的泪,喃喃低语:你不要死,朕不许你死。
留在朕的身边,朕封你为贵妃,朕会好好对你,所以你不要死……端木流云抬头大喊:快去请御医来,快啊!闾洁吃力地摇着头,缓缓抬起手想去触碰端木流云的脸颊,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端木流云覆上闾洁的手背,你想说什么?端云……为什么,你不是……端云……如果你是端云……该……话不及说完,闾洁的头猝然倒向一边,手无力地落下,眼睛缓缓闭上,只留下最后一滴泪灼热地落在了端木流云的掌心。
情爱痴癫,你笑我哭,你生我死,人生长恨,如水长东……宫殿内,端木流云抱着闾洁的尸体一动不动,久久不言不语。
半响,他缓缓地放下闾洁,走到我的身旁,抓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提起,我欲反抗却被他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伊爱卿,将闾姑娘以忠妃之名风光下葬,至于端木澈,就拂了太后之意,帮他找块宝地也好好葬了吧。
端木流云的眼神幽暗,沧海桑田,瞬间变迁。
臣遵旨。
端木流云颔首,抱起我欲转身离去,却被父亲迟疑叫住:皇上,小女沁心……端木流云回过头俯瞰脚下跪拜之人,淡然道:朕说过要立她为后,伊爱卿有什么疑问吗?这……这礼法不和。
沁心乃乱臣端木澈之妻,莫说成为要成为皇后,就算是留在宫中都……父亲的头垂得很低,话尚不及说完便被端木流云打断:从今日开始,她不再是伊沁心,伊爱卿还有什么疑问吗?端木流云的声音很低,不急不缓,却不容置疑。
爹爹一听,浑身一震,跪在地上久久答不出话来。
此事就不需要伊爱卿如此费心了,你还是好好地去操办朕吩咐下去的事情。
是,臣遵旨,臣恭送皇上!父亲恭敬匍匐在地,那模样刺痛了我的眼睛——端木流云将我抱回寝宫,一路上的宫女太监见到满面污血的我皆是一脸吃惊,随后瑟瑟地跪下,惊慌呼道:皇上圣安!端木流云快速地越过他们,抱着我大步地走着,如疾风而过。
不远处匆匆走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神色慌张,待看到端木流云后便快速地迎了上来。
皇上!您没事吧……你,你是沁心!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不由惊呼出声。
芸妃,你好大的胆子,没朕的允许你胆敢直闯墨阳宫!端木流云面无表情地喝道。
芸妃一怔,收拾起慌张地神情,仪态端庄地朝着端木流云行了一个礼,垂眉谨言,请皇上赎罪,臣妾方才听闻睿王爷带兵闯入御书房,臣妾是担心皇上才乱了心神。
端木流云下颔微扬,朕没事,你回去吧!是,臣妾恭送皇上。
芸妃欠身。
端木流云越过芸妃快速地离去,我看到芸妃一身华服,只身伫立在苍茫的夜色中,神情黯然——后记:票票,来吧~~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37章 人生长恨端木流云将我放在明黄色的床榻上,对着寝宫内的宫娥罢手,全都退下吧。
是。
众人齐声应道,弯着腰缓缓地退出。
端木流云拧干锦帕,试擦着我脸上早已干涸的血迹。
他的神情专注,动作轻柔,仿佛是在为一件稀世的珍宝拂去尘埃一般,倾注了全部的心魂。
无力感漫天袭来。
我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地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端木澈在我的面前含恨而死,一如现在,无法反抗地任由端木流云为所欲为……我瞪大眼睛,怒视端木流云。
端木流云视若无睹,在擦完我的脸后翻开我的掌心继续地清洗血渍,他温和地笑道:沁心,朕可从来没有如此伺候一个人过,全天下唯独你有这个荣幸。
我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我宁可被他千刀万剐,也不要这种荣幸!待擦完掌心后,端木流云俯首看我,沁心,你的衣袍也都是血渍,朕为你脱去吧。
无法言语的我只能只能将眼睛睁得更大,却见端木流云笑道:你不说话朕就当你默许了。
说罢,端木流云便解开我的裙带,卸去我的衣衫。
我顿时羞愤不已,眼泪没出息地在眼眶不停地打转,只剩下仅存的倔强不让眼泪流下。
当我全身只剩下亵衣的时候,端木流云拉过锦被为我盖好,坐在一旁微微叹息。
沁心,该死的人终于都死了,朕应该觉得轻松的,为什么还这么疲惫?沁心,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朕杀了皇兄?你恨朕吗?沁心,你恨朕吗?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对啊,你被封了穴道……偌大的寝宫,灯火辉煌,华光万千,却只有端木流云的声音在幽幽地回响。
他低头看着我,平日素来温和的笑慢慢地浮上了一丝悲哀。
他伸手,解开了我的穴道。
我立刻拉过被子蜷缩到床角愤然道:是,我恨你!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生唾其肉,以慰我家王爷在天之灵!端木流云听了淡笑道:沁心,杀他之人并非是朕,而是你啊!他,是为你而死的!你胡说!我胡说?朕告诉你好了,皇兄若想夺朕皇位必须有强大的军队做后盾,但他的兵马都在百里之外,汇聚京城至少要十天的时间,而朕的大军却只需三天,所以他必须在三天内获得威武将军张康年的支持,唯一最快的方法就是娶他的女儿张清云。
王爷不是娶了她吗?我哀痛道。
不,他没有。
端木流云笑得嘲讽,当初他要朕下旨赐婚娶你,本想拉拢你爹继而痛击暮子铭,没想到反而给自己制造出了一个弱点,报应,果真的报应啊!你……什么意思?端木流云眼底沉沉,深意地望着我,朕的意思你还不懂吗?皇兄为了你拒绝娶张清云,放弃仅一步之遥的胜利,选择了最为凶险的道路,他只能倚仗你爹手头的五千精兵,他在赌,赌你爹对他的忠心。
而朕也在赌,拿朕的千秋万代来赌,赌他对你的感情。
朕赢了,他输了,成王败寇,血骨偿还。
朕将开创一代盛世,名垂千史,而他,最终只能化为一抹黄土,湮灭无痕。
这样说你可明白了吗,沁心?不,你胡说,不是我,不是我害了他的,不是……我捂住耳朵不停地摇头,竭尽全力地否认着端木流云所说之事,但脑海里却不断地回旋着一个场景,在通红的喜堂内,端木澈那一句被风肆虐吹散的话,如今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响起。
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原来,那不是谎言,那是他对我的誓言,是他的誓言啊……是谁爱着谁?是谁恨着谁?又是谁出卖了谁?是我!!是我害死他的,是我……王爷——王爷——眼泪终于不可遏制地涌出,埋首在锦被中痛哭失声。
早知道今日他会为我送去性命,我宁可当日永不与他再见;我宁可揪着痛得快要死去的心,看他娶别的女子;我宁可他无情无义视我为棋子;我宁可他,不爱我……我只是希望他能活着,活在这个世界,哪怕不能相见,至少可以呼吸同样的空气;哪怕不能相知,至少可以立于同一片苍穹之下;哪怕不能相守,至少能共赏同一轮明月,只要他还活着。
而现在,为什么会成了这样?生命如若是一场苦旅,为何不能在一番苦痛后享受重逢的喜悦?如果一定要用生命才能证明爱得深沉,那么,伊沁心,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为什么还活着?王爷,你一个人在下边寂寞吗?别怕,沁心这就下来陪你,与你共打油纸伞,同走黄泉路。
我擦掉所有的泪,凄绝一笑,朝着金雕纹龙的床架狠狠地撞去,却撞上端木流云宽厚的胸膛,我一咬牙,又被端木流云紧紧地扣住了牙关。
我怒视着他,便听他怒喝:沁心,你这是做什么!我企图挣开他,拳头疯狂地打在他的身上,而他的依然无关痛痒,手一扬,穴道再次被他封住,我软躺在他怀里,无力地怒视。
……沁心,你想死吗?不为皇兄报仇了?端木流云俯首看我,神情冷凝,一如寒松雾林,冷清戚戚。
我骤然睁大眼睛,瞳孔收缩。
端木流云的话犹如一颗石子,在我死水般的心中激起了轩然水波。
是的,我还不能死,就算要死,也要为端木澈得到大仇后再死,不然,我有什么面目去下边见端木澈?端木流云的目光定定落在我的身上,酸楚一笑而过,随即嘲讽道:你认为你有这个本事为他报仇吗?就凭你,恐怕还没靠近朕的身边,就已经被皇宫内的侍卫乱刀砍死了,你还能报什么仇?我不甘心地握紧拳头,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端木流云坐在我的身侧,抚着我的头发,声音出奇的温柔:要不要朕告诉你如何才能杀了朕?指尖缓缓滑向我的脸颊,笑得落落寡欢,留在朕的身边,做朕的皇后,让朕爱上你,不再防备你,然后再趁机用最残忍地方式杀了朕。
沁心,你不觉得这个方法很好吗?闻言,我深深地望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是不是想问朕为何这么做?端木流云嘴角一勾,因为朕相信,沁心最后会爱上朕,不舍得杀了朕,而朕也会为你深深着迷!语罢,俯首而下,封住我的唇。
我一咬牙,血腥在口腔中四溢,端木流云吃痛起身,我软坐在榻上,他的拇指擦掉嘴角的血渍,随后解开我的穴道淡然道:别再想着寻死了,你若死了朕就让你们伊家上下几百口人都为你陪葬。
你敢!我睁大了眼睛。
朕有什么不敢的?朕是皇帝,朕甚至愿意拿命来赌你的爱,朕还有什么不敢?端木流云衣袖一甩,笑得不羁。
你做梦!我死都不会爱上你!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将你挫骨扬灰!我怒吼道。
端木流云对着我摇了要头,沁心,你若是想杀一个人,永远不要露出仇恨的表情,你要笑,笑得无害,然后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他致命的一击。
朕不会让你死的,朕舍不得你死,而你,也会爱上朕。
端木流云俯首望我,眸光深渊漆黑,不可见底。
衣袖一挥,转身离去了,只留下一脸迷茫的我,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悲痛欲绝……端木流云走出宫殿的转角,慢慢地摸上受伤的嘴角,暗暗低语:沁心,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信吗?夜,深得没有痕迹;低语,亦淡得没有痕迹……——后记:端木澈虽死,奥运精神永存,大家,不要拿票票威胁我啊,泪奔……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38章 无霜之心迷红的圆月低垂在夜空,云层掩去璀璨星光,天地孤寂苍茫。
黑暗中,两个身影在半空中快速移动。
云雾袅袅淡开,月色逐渐亮呈,映照出一白一青的身影,衣袂飘扬。
白衣人风雅俊朗,青衣人绝色倾城,只是他们的神情有如霜雪积压,深沉冷凝。
白衣人挡在青衣人面前,截住了他的去路,无霜,你给我站住!修眉一横,无霜怒喝:让开!我不许你去!无霜绝美的容颜浮上一层阴翳,漆黑长发风中张扬,让人身心畏寒。
白衣人无甚在意,依然寸步不移。
无霜冷目而视,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来:我不管你什么计划,也不管你的雄图霸业,我只知道,我现在要去救她!救她?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说去就去得了的!白衣人不由喊道。
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会救她出来。
无霜推开白衣人的手,转身即走。
白衣人伸手阻拦,尚未搭上无霜的背,便见无霜身形一闪,手中黑剑出鞘,剑气苍然四溢,径直袭向白衣人。
白衣人抽出腰上软剑缠绕住黑剑的攻势,却被无霜骤然而至的掌风狠狠打中,落在三丈之外。
别再阻拦我,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冷风拂过,无霜身形一晃,便在百丈之外。
白衣人捂着发痛的胸口缓缓站起身来,怔怔地望着无霜离去的方向,神色变幻莫测。
大树后走出一个人,面具半遮,白袍飞扬,正是鬼门门主秦涵钦。
只见他淡淡地问道:你还尚未将我们的计划告知他?白衣人伫立原地,纹丝不动,半响才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无霜虽智勇双全,但是太过感情用事,全部告诉他未必是好事。
白衣人回过头看着秦涵钦,嘲讽道:说来还得感谢你调教出来的好手下,若不是她,无霜也不至于如此冲动。
现在,你不会也为了一个女人再次改变计划吧?不会,她在那尚且安全。
秦涵钦半遮的脸看不出表情,声音不急不缓,所有的情绪,让人无处可寻。
白衣人微扬着下巴,轻挑眉眼,接着嘲讽道:说得也对,毕竟端木流云可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跟了他,沁心自然不会吃亏。
秦涵钦沉默,空气骤然凝结,唯独一阵风吹过,吹乱了落叶,扬起满地黄尘。
怎么,说中你的痛处恼羞成怒了?白衣人神色不变,继续讥讽。
秦涵钦没有回答,不着痕迹地说道:风璃国那边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等风辄昔和风慕朝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就该是你大展宏图了,二殿下。
白衣人一改淡漠的神情,仰面大笑:好!真是太好了!我等这一天整整等了十年了!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没有我的协助,你什么都做不了。
秦涵钦道。
放心,我的计划一定会成功,只要这十天内不要再出什么纰漏。
就这样放任无霜,你确保无事?秦涵钦问。
无霜谋略武功,皆在你我之上,他若认真起来,你我都不是对手,你不也曾两次险些命丧他手?只是端木流云城府极深,怕他也占不了多少先机。
白衣人望天,眼中落寞风华,失了真实,如若他真能救出沁心,带她远走天涯,也未尝不好。
我以为你对沁心至少有爱,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爱?白衣人冷哼:你我这样的人,谈爱,太过奢侈。
你今日所做之事,与我又有何区别?说罢,便不再看秦涵钦,踏风离去。
白衣人离去后,秦涵钦依然原地伫立,久久不语,半响,他一掌打在一旁的树身上,树骤然两半,他痛苦地低喝:你懂什么!——夜静得没了声响,漫天的星辰默然地敛去了光华,只剩下墨阳宫的灯火,孤独地照亮着含悲的夜。
端木流云走后,我苦苦撑起的骄傲骤然崩溃,端木澈死去前最后的眼神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那股鲜明的恨意搅乱了我所有的心神,眼泪似乎没有停止过,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疼痛。
王爷……我埋首在锦被中,痛苦煎熬。
沁心。
头上响起一声呼唤。
王爷!我满怀期待地抬起疲惫的眼睑,待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失望的情绪将我身心抽离……不是端木澈,不是他……我怎么忘了,端木澈死了,是被我害死的……无霜看着眼前无声落泪的女子,脸上血色尽褪。
那个总是笑容明媚的她,如今头发凌乱,眼神空洞,泪痕决裂地爬满苍白的脸颊,绝望的痛如同她裸落在锦被外的肌肤,难以遮掩。
无霜痛心地踉跄了一步,双拳紧紧握出血来。
心中慢慢浮上来的念头让他整个人都充斥着愤怒。
该死的端木流云,竟然对她做出如此禽兽之事!无霜……我疲惫唤道。
无霜大步上前,用力地抱住我,哽咽着颤抖:沁心,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无霜,王爷死了,是我害死他的。
低语清淡如风,沉重如山,一如剜心般的痛。
无霜浑身一震,更加用力地抱我,下巴摩擦着我的头顶,一阵冰凉在头皮上淌过——他哭了吗?沁心别怕,你不要哭,也不要难过,你还有我,我永远会在你身边!无霜,王爷死了,是我害死他的。
沁心,我这就带你走,离开木琉国,离开风璃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天天为你抚琴逗你开心,你说好不好?无霜,王爷死了,是我害死他的。
无霜一拳砸在金色床榻,愤怒地低吼:端木流云,我要你不得好死!哦,朕倒是好奇了,你怎么让朕不得好死?端木流云的声音在清冷的宫殿中骤然响起,只见他负背而立,桀骜地站在殿门口,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随手一挥,数百侍卫骤然出现,团团地将无霜围住。
端木流云!无霜冷目如电,扫向端木澈流云。
端木流云无甚在意,扬着素来温和的笑朕料想无霜公子定会出现,只是没想到出现得如此迅速,如此大胆啊!端木流云,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无霜一声怒吼,内力宣泄而出,将靠近他的几个侍卫狠狠地撞飞倒地。
朕乃天子,自然会信守诺言,当初朕许诺,若事成之后,沁心愿意跟你走,决计不会阻拦。
端木流云垂着眉眼回答。
无霜脱下青色长袍,披在我身上,悉心将我抱起,我现在就要带她走!端木流云摇头浅笑,眸底深沉,哦,你确定沁心会愿意跟你走吗?无霜俯首柔声问道:沁心,我带你走好不好?我尚不及回答,便听端木流云道:沁心,你可知当初皇兄是怎么中毒的?是你下毒害死王爷!你却诬陷给我,让他带着对我的恨死不瞑目,是你,是你!!情绪骤然失控,我厉声怒吼,声嘶力竭。
端木流云黯然摇了摇头,不,沁心,毒的确是你下的。
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朕今晚就告诉你所有事情的缘由……端木流云尚未说完,便被一声怒喝打断。
住口!无霜长袖一挥,青色袖袍在半空舞了一道完美弧度,两道银色暗器便笔直地射向端木流云。
端木流云的贴身侍卫陆德骤然挡在他的面前,长剑旋转,白光如日,打掉无霜猝然而至的暗器。
事后,陆德恭敬地退到端木流云身后,端木流云继续说道:毒的确是你亲手所下,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因为你中了无霜公子的摄魂术,对自己所做之事浑然不知。
闻言,我如被雷击,全身顿时失去了知觉。
我摇了摇头,不敢置信地望向无霜,只见他绝美的脸上阴鸷浮现,狭长的眸子因为愤怒浮上红光……——后记:对票票发出爱的呼唤~~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39章 情意何堪呼呼风中,传来谁家缱绻蜜语?王爷,这是沁心亲手做的桂花糕,你尝尝,好不好吃?恩,好吃,但不及沁心的纤纤玉手。
当时他的眼神幽柔似水,笑语曼妙似歌,而今想起,为何却是如此痛彻心扉?我竟是在那时亲手为他服下毒药!他为我徒走险路,画地为牢,而我心如蛇蝎,竟将他送上寂寞黄泉,生生长恨。
现实残忍如斯,身心皆已残破,这落了满地的悲伤,叫我如何面对?我握紧双拳,眼泪失控落下,荡不清满腔的爱恨。
尘世绝望于我,我亦绝望于天!放开我!我挣开无霜,冷冷道。
沁心!无霜凝望着我,眸中惶惶不安,正欲上前握我的手,却被围攻上来的侍卫团团绊住手脚……都给我滚开!无霜怒喝,黑剑在半空张扬挥下,侍卫纷纷四方倒落,兵器哐啷掉了一地。
我盯着落在我身前的长刀,俯首去拣。
无霜衣袖绝然挥洒,纵然百人皆已倒地,依然神色不变,唯独眸中慌乱泄露此刻浮躁的心,待察觉身后有人靠近,他举起掌风正要出手,却在转身后看到那张笑靥如花的容颜,不由得怔住。
沁心!无霜欣然唤道。
无霜。
我微笑回应。
沁心,你——无霜神情蹙紧,骤然小心翼翼,你不恨我好麽?我含笑点头,恩。
我现在就带你走,可好?期待的火苗爬上漆黑的双眸,竟是微微湿润了眼角。
好。
我柔顺地回答。
无霜焕然一笑,如华光拂照,纵是墨阳宫何等金碧辉煌,都偃息成为那道笑容的陪衬。
端木流云的脸色骤然苍白,不敢置信地望向我,来人,给朕拦住他们!殿外再度涌进数百侍卫。
唔——无霜一声闷哼,整个宫殿的人都停住了动作,怔怔望着宫殿中间猝然发生的一幕,世界寂静,如同死去……无霜回过头,讶然望我,绝美脸上浮上不解和哀怨,沁心,你……我浑身颤抖,失魂地望着被我亲手插入无霜胸口的那把长刀,恍如遭遇一场噩梦,猝然惊醒,惧怕地后退数步。
沁心,为什么?细汗在无霜的额头冒出,脸上血色随着胸口缓缓流出的鲜红快速褪去,一丝残破的希望犹在眼底痛苦挣扎。
为什么,沁心……无霜摇头再度低问。
为什么?我喃喃自语,神情骤然悲愤,无霜,你很痛苦吗?可是,王爷他比你更痛苦!无霜黯然垂下眼帘,沁心,你对我笑,说不恨我,说要跟我走,难道都是在骗我?没错。
沁心,你……想要我死?无霜望着我,脆弱的希望奄奄一息。
是。
痛苦骤然凸显,眼角的湿润落寞而下,可是我爱你啊,沁心……你爱我?我冷冷一笑,那你就为我去死吧!飘渺的希望终于熄灭,鲜血从他嘴角蜿蜒流出,滴滴没入胸口衣袍,无霜仰面大笑,笑得癫狂,剑指苍天怒吼:端木澈,你听到了没有!沁心说要我死!沁心为了你要我死!内力一扬,佩刀从他的身体嗖然飞出,红色液体喷射而出,再次灼热地浸染了我的脸,宛如曾经遭遇的那场噩梦。
我愣在原地,失了魂魄。
无霜黑剑挥下,将半空落下的刀刃劈成两半,刀刃断裂,清脆落地。
刀可两断,情意何堪?无霜神情凄绝,纠结地望了我一眼,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陆德上前问道:皇上,要不要追上去?不用了。
端木流云神情恍惚,全都退下吧。
侍卫们纷纷离去,宫殿显得愈发的空荡,死寂逐渐在残存的悲绝中厉声尖叫。
脸上覆盖一阵冰凉,我抬头,只见端木流云拿着湿巾轻轻试擦着我的脸。
端木流云无奈道:沁心,你真是叫人一刻也放心不下啊。
我静静凝视他温和的脸,笑道:皇上。
端木流云动作一滞,猛然扣住了我的手腕,一用劲,匕首哐啷落地。
他的眼底沉沉悲哀,叹息声绵绵延长,沁心,同一个方法不要在同一个人面前使用两次。
我依然淡笑,笑得无害,仿佛所有的事情仅仅如同破晓残梦,梦醒消散。
端木流云凝视着我的笑,一阵失神,叹息声再度响起。
朕会唤宫女来服侍你沐浴,你好生休息吧。
说罢,端木流云漫步走出殿门,他望着躲藏在云层背后的红月,一番苦笑:毫无防备的时候补上致命的一击吗?沁心,你学得可真快……——偏远的小屋上方零星残存,无霜跌跌撞撞推门而入。
白衣人讶然,无霜,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沁心……她怎么了?沁心被端木流云那个禽兽给侮辱了……不会,他不会如此对她的,不会的……白衣人拎起无霜的衣角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无霜神情涣散,意识逐渐退去,口中喃喃道:沁心要杀我……她为了端木澈要杀我……无霜,你醒醒,给我说清楚!望着昏死过去的无霜,白衣人眉头禁蹙,随即将无霜扶到床上,封住流血的穴道,他朝着空荡的屋子说道:出来帮忙。
风影移动,秦涵钦鬼魅般出现在白衣人的身后,冷冷地说了一句话:我要将计划提前。
无霜疯了,难道你也疯了?你的人马至少要十天才能到达京城!我知道。
我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女人果然是祸水。
你想怎么样?娶张清云,在最短时间取得张康年的信任,拿到他手中的虎符。
你以为现在再娶张清云还行得通吗?不,不是我娶她,而是你。
你!白衣人不敢置信地望着秦涵钦,只见秦涵钦双拳紧握,牙关咬紧,竟是咬出血来。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40章 风乱云心夜晚,旧梦频频缭绕,梦醒了,泪湿枕褥,心口生痛,窒息难熬。
我拂上眼角,发现泪痕被人拭干,压抑着狂跳的心,快速揭开被子,对着寂寞的宫殿呼喊:王爷——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回应我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
我终究忍不住捂面痛哭,我怎么能忘了,他死了啊,就算我再怎么想念他,他都不会再回来了……——沁心?沁心?恩?我抬头,对上芸妃关切的目光。
她今天已然陪了我整日,从她的谈话中,我隐隐知道了大概,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进宫前是与我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我怔怔地看着她华贵的容颜,渴望寻找到曾经的记忆,却显得徒劳无力。
听着她讲着我们以前的事情,就像在听着一个陌生人的故事,闲云清淡。
芸妃娘娘,你还是叫我玉夫人吧,不然让皇上听到了又要责怪你了。
我轻叹。
自昨日起,端木流云就命宫中众人都唤我玉夫人,为求时日一久,待大家都淡忘了我睿王妃的身份,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立我为妃。
我该感激他的用心良苦,还是该感叹他的心机深沉?而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手中的刀可以轻易地刺进无霜的胸膛,却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芸妃娘娘宛然一笑,没关系,反正现在只有我们姐妹两。
她握住我的双手,眸中幽幽悲伤:我可怜的沁心妹妹,你的命怎么就那么苦……我的命苦吗?我从未觉得,至少在端木澈还活着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我抬头,看到她的眼中隐含的眼泪,心中不由一软,她是一个好女人,嫁给端木流云,跟着这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真是可怜了她。
芸妃俯首,目光触及我手腕中的赤色佛珠,脸色微变。
沁心,这串佛珠你还戴着啊?芸妃慢慢扬起一道苦涩的笑。
我困惑道:这串佛珠怎么了?自我失忆来,这串佛珠就一直戴在手上,从未拿下过。
你当真什么都忘了?芸妃凝视着我。
我摇了摇头,她失望别过脸,幽幽道:一年前你曾陪我去万安寺求签,那时候你遇到一个儒衣隐士赠你佛珠,并说你天命华贵,是皇后之相。
没料后来却是我被选进宫。
再后来我听宫女们说起宫门之事,只暗笑那是江湖术士之言,今日看来,果真一位得道高人啊。
我的脸色微变,芸妃摇了摇头,继而道:沁心啊,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皇上乃天地至尊,地位尊崇,对沁心又是用情至深,我自入宫以来,可从没见皇上对哪个女人如此用心,沁心,你又何必这般苦累自己?我望着眼前一脸认真地游说我的女人,突然觉得她可怜乃至可悲。
我并非没看见方才谈及端木流云时,她脸上滑过的浓浓柔情和淡淡心酸。
我闭上眼睛,不忍再在她的脸上看到宿命流连的痕迹,只得轻叹:芸妃娘娘无需多言,我心中自有想法。
叹息声变得沉重,微风拂过,吹散满园芳香。
纵然是再迷人的香气,却抵达不了心的彼岸,就犹如倔强的我,不愿沉淀在宿命的深渊中。
半响,我终于忍不住心中困惑,迟疑问道:芸妃娘娘,你方才所说的宫门之事是……芸妃看了我一眼,无奈摇头:想不到你连暮大人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芸妃娘娘……这事也是我刚入宫那会儿听宫女们说起的,那天……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投入,朕也来听听。
芸妃的话被猝然而至的声音打断。
端木流云大笑而来,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大堆人。
芸妃脸色一变,立刻站起来整理裙摆,端正仪态,恭顺地朝着端木流云行礼:臣妾叩见皇上,皇上圣安!奴才(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花园内顷刻间跪了一地的人。
端木流云摆手,示意众人平身,随后朝着我泛起温温笑意。
芸妃苦涩笑着立在一侧,只见端木流云侧首道:芸妃,朕方才过来的时候听闻略儿起了烧,刚唤御医去看了,你也去瞧瞧吧。
芸妃脸色大变,满眼担忧,急忙朝着端木流云跪安,便匆匆离去。
端木流云并未在意她的失礼,毕竟略儿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都退下吧。
端木流云随意道,众人便纷纷离开,只剩下几个宫娥远远地伺候着。
沁心,方才都在与芸妃聊些什么?端木流云俯首笑问。
没什么,只是听芸妃娘娘随便说说小时候的事情。
我淡淡回答。
端木流云挽起我的手,被我不留痕迹地抽回,他苦笑了一下,随之扬手轻拍两下,便有三人手捧红案缓缓上来,案上放着百鸟朝凤霞衣,东海夜明珠,和碧玉夜光杯,皆是稀世罕宝。
端木流云笑道:今日朝堂之上,周边附属邻国上缴贡品,我挑了几样,想着沁心可能会喜欢,便为你带来了。
我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些贡品,浅浅道了句谢谢便不再搭话。
失望的神色在端木流云的脸上一闪而过:沁心是不喜欢吗?那沁心想要什么,告诉朕,朕定会为你寻来。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的命,你会给我吗?我沉默不语。
端木流云眸心卷起波涛,径直执起我的双手,我欲抽回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握住。
沁心,你跟我来。
端木流云拉着我走出花园,漫步在石阶之上,最后来到一方碧色池水旁,两个粉衣宫娥缓缓地敛开明黄色垂帘,帘后的景色骤然映入眼帘。
亭子傍水而依,赤柱黑瓦,亭上悬挂金色牌匾,题字为来去亭,亭侧挂满形形色色的花灯,花式千样,莹莹闪着柔光。
我突然想起曾经有个笑容温和的男子对着我柔柔地说:元宵夜,来去亭,终生成约。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的神情开始变得恍惚。
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的我,似乎是个心无忧虑的人。
曾几何时,美满幸福,竟成了一种仰望的奢侈?沁心,你可记得,你曾与朕相约,元宵之夜,与朕一通赏花,赏月,赏灯笼,共寄心事。
端木流云的眸子熠然生辉,掩盖不住对于往事的追逐。
是的,我记得。
而我也明白,人可在,景可造,而心已不可再。
今日的伊沁心不是当日的伊沁心,今日的端木流云,亦不再是当日的端木流云。
往事历历在目,人面早已全非。
端木流云眸心靡靡,沉浸着昔日的言笑晏晏,犹未察觉我突变的神情,径直道:沁心,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情景?我默然,自是难以忘记,那是两个月前的以琴会友大典,那时候的我还尚未出阁,尚未遭遇那场绚烂如同烟火的爱情,尚且无忧如同孩童。
两个月的时间改变了什么?为何感觉漫长得犹如百年孤寂。
那天,朕与暮爱卿微服出游,听闻张康年之女张清云要上台比试琴技,便命暮爱卿前去。
那时,朕尚不知你是伊相国的女儿,见你盈盈走上台去,幽幽唱着‘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世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你撼动了。
朕高坐庙堂多年,看过多少的人世浮沉?其心飘渺却为你一曲而豁然开朗。
朕当时在想,那是谁家女子,怎生得如此俏丽?竟能唱出如此动人之音?朕不由随你上台,欲与你琴音相弥,共寄心事。
后来朕得知你是伊相国的女儿,是皇兄未过门的妻子,你可知当时朕的心里有多难受……端木流云缓缓而道,神情欣然,落寞,痛苦,不舍,一一纠结而过。
我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回应。
这样的话如今听在我的耳里,仿佛是在对我的一种讽刺。
端木流云引我来到亭内,指着石桌上的古琴柔声道:沁心今日可否为我再唱一曲。
眼中布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
我的心中不由一痛,他平日高高在上,如今这般为我,叫我如何面对?端木澈的脸快速地在我脑中浮现,恨意冲刷了脆弱浮起的彷徨,我冷着脸淡然道:请皇上赎罪,沁心昨夜偶感风寒,今日嗓子疼痛,怕是要扫了皇上的雅兴。
闻言,端木流云担忧道:现在是否感觉难受?朕命御医来为你诊治。
不用,沁心回去休息一下便可,不劳皇上操心了,沁心先行告退。
我转身离去,走得仓促而绝然。
我突然害怕面对端木流云满眼的柔意,我怕自己会心软。
我不能心软,我心软了,那满腔的恨意该如何宣泄,端木澈所受的痛苦,又该由谁来偿还?灯花悬浮半空,红黄蓝绿,千姿百态,却是道不尽悲伤。
端木流云只身站在孤独的来去亭内,望着决然离去的背影,笑得苦涩。
繁花纷飞殆尽,来去亭旁,来来去去,再也不会有那颗赤子之心为它而停。
风吹过,吹皱了他黑色的长袍,也吹皱了他那颗隐隐作痛的心……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41章 宫门之事近日午夜惊醒,眼角泪痕都已被人拭干,一分微薄的希望在心头浮起,我竟然开始害怕。
害怕……是的,我惧怕着这种希望,我怕希望过后的失望,换来的只会是漫无边际的绝望……沁心,你尝尝这个,这是朕特命御厨为你做的,能润喉养脾。
端木流云说道。
我看着端放在我面前的枣花蜜,收回心绪,俯首默默地吃着。
启禀皇上,威武大将军张康年求见。
一个太监碎步跑来,恭敬地跪在端木流云跟前。
他?端木流云单手拖着下颔,沉吟了一下,随后道:宣。
宣——威武大将军张康年晋见——宣——威武大将军张康年晋见——声音一层层地传远,半刻后,一个约莫而立之年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身材高大,体型宽胖,皮肤黝黑,下巴凌乱地长着一把胡子,一双眼睛睁得铜圆,虎虎生威。
他的身旁跟着一位妙龄少女,身着红底金边的彩云水袖衫,瀑布般的头发挽成飞天髻,眉若远黛,唇红朱陶,侨美不已。
待两人走进便在堂下下跪,俯首恭敬道:微臣张康年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女张清云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端木流云袖袍一挥,平身。
谢皇上。
两人齐声道。
张爱卿有何要事欲与朕奏来?端木流云旋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含笑问道。
这——张康年立在一侧,黝黑的脸上竟然浮上一抹红,整个人却是扭捏起来了。
端木流云不由神情一怔,笑出了声:张爱卿有话不妨直言便是。
是。
其实微臣如此匆忙来找皇上是不得已而为之,实乃是为小女之事。
张康年一声长叹,神情颇为无奈。
哦,张小姐有何要事?我看着堂下容颜俏丽的张清云,心里一阵激荡,她本是要嫁于王爷的啊!当初王爷若是娶了她,就不会……我的眼睛微酸,却发现张清云也在看着我,一脸的探究。
张清云上前一步,谨然叩首:启禀皇上,清云今日求见,是有一事相求。
端木流云嘴角微扬,闲淡往后一靠,哦,张小姐有何事相求?张清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站立身姿,抬起胸,眼神变得坚决,双腿一曲,跪在端木流云跟前,清云请求皇上为我赐婚。
朕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啊!端木流云大笑,说来是我们端木家有负张小姐,张小姐看中哪家公子,朕自当为你做主。
清云请求皇上赐婚清云于靖安侯暮子铭!张清云欣喜道。
端木流云神情一滞,望着张清云,眼底透着深意的探究:张小姐为何执意要嫁于靖安侯?张清云跪在原地,久未答话,肩膀微微颤抖。
端木流云叹息,张小姐起来回话吧。
是。
张清云站起身来,目光定定落在了我的身上:沁心小姐,清云曾见过你一面。
端木流云一直含笑的脸骤变,嘴角敛去了大半笑容,我心头一跳,急忙答道:是,两个月前,沁心曾与清云小姐在‘以琴会友’大典当日见过。
不,是更早以前。
清云无视其父在旁频频示意的眼神,继而道:半年前,清云曾在宫门前就见过沁心小姐了,也许沁心小姐并非看见清云,因为清云一直坐在马车内。
清云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宫门外,总是会停着许多华丽无比的马车,众多皇亲贵胄家的女儿们总是会暗暗地躲在垂帘后面,只为偷偷看一眼我朝风雅俊朗的睿王爷和靖安侯。
那时清云也是其中一位,清云每日摸早等在宫门外只为了见暮大人早朝出来走出宫门的那短短一刻。
张清云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之中,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清云!张康年不由厉声喝道。
无妨,张小姐请继续说下去。
端木流云托着下颔淡然道。
清云还记得那日,是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清云像往常一样坐在宫门外的马车内等着暮大人下朝。
终于,朝殿的钟鼓敲响,文武百官们慢慢走出宫门,清云一下子就看到了暮大人的身影,随后,便见一位彩衣少女挡在暮大人的面前,当着满朝数百文武百官的面,用一种清脆而又坚定的声音说道:‘暮子铭,你给我听着,我伊沁心此生非你不嫁,无论你去哪,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跟定你了,至死不休!’那个时候的她,眼神是那么的耀眼,夺目过当时初升的旭日;她的脸颊醉红,犹如夕阳晚归的红霞;她的神情何其笃定,可比铮铮不断的磐石。
当时在场的文武百官和满城躲在垂帘后的少女们,无不发出惊叹,而我也在暮大人总是冷清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近似于疯狂的震撼。
我知道,沁心小姐已然走进他常年紧闭的心门之中。
此后,宫门之事传遍了整个皇城,有人说沁心小姐不知羞耻,更多人惊叹沁心小姐的勇敢无谓,敢爱敢恨。
是的,那个时候的沁心小姐在清云心中宛然就是一位奇女子,清云心中敬佩着沁心小姐,从此,便没有再去宫门。
张清云的脸如同晨色中寂静绽放的花儿,美丽,惆怅。
却见她神色微变,眼中酸楚微红,但是清云没想到几个月后便听闻沁心小姐要嫁于他人的消息,清云为暮大人万分心痛。
没料竟然在‘以琴会友当日见到他,那时清云便想,这是上天赐予清云的缘分。
然而,清云亦也在那日见到了沁心小姐,可是沁心小姐竟然浑然不识暮大人。
看到暮大人望着你那揪心的眼神,清云自知比不过你,不是清云的琴技拙劣,而是清云在暮大人心中的地位。
清云就此黯然离开,后来爹爹欲将清云许配给睿王爷,清云点头同意,也当断了自己心头的那份痴念。
可是,清云最终没有嫁成,所以清云告诉自己,这一次,清云也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做一个不输于沁心小姐的女子,一个能站在暮大人身旁的女子!清云请皇上满足清云这一心愿,清云自当感恩戴德以报皇上的大恩!张清云再次跪下,清风吹动她的衣衫,衬得那道娇小的身影是如此的羸弱,却也铮铮不屈。
这——端木流云为其所感,一时说不出话来。
请皇上成全!张清云再次叩拜。
端木流云的手指抵住额头,沉吟道:张小姐,你可曾问过靖安侯的意思?是,暮大人曾直言告之清云,他已心有所属,绝不会娶清云。
张清云幽然回答,神情落寞,世界顷刻寂寥。
既然如此,你这般又是何苦?端木流云摇头叹息。
不,清云深信,纵然心比磐石,也未尝不可转移。
就算他现在心中没有清云,清云也愿意用全部的情感倾注他身,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清云,接受清云!张清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
端木流云回过头看着我,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近似共鸣的感动,我别过脸,躲开他灼热的眼神,也躲开他一晃而过的失望。
却听见他说道:好!朕就赐婚张小姐于靖安侯暮子铭,即日完婚!清云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张清云脸上已然挂满了欣喜的泪痕。
张康年父女离去后,端木流云久久不曾说话。
我的心中不免浮上了淡淡的悲哀,那抹悲哀源于自己苍白的记忆。
明明听着张清云说着自己往日的事情,依然如同在听他人的故事。
心头被莫名的东西堵得发慌,我站起来说道:皇上,沁心身子有点不适,先行告退。
身后传来端木流云的微薄的低语:沁心,张小姐对暮爱卿之心,正如朕对你之心。
我闭眼,扬长而去,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他遗落在风中的叹息……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42章 狂风之夜风吹得肆虐,透过雕栏檀木窗,扬起了整个宫殿的纱帘,紫色薄翼纱帘在空中疯狂飞舞,卷起千层波浪。
我茫然站在窗栏旁,苍白单衣风中颤抖,青丝顷刻乱于风中。
九天之外,月色冷清,云层烟雾稀疏,被风吹得四处流窜。
纵然我抗拒命运,却不得不承认,命运就如同那肆虐狂风,驱散云雾一般,吹散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欢尽合散,悲来人离,方知爱比恨更难救赎,生比死更难宽恕。
当命运挥动他那强悍的臂膀,面对死别,王爷,你告诉沁心,我该如何承受?然而,王爷又该如何告诉沁心?他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纵使我是如此地想念他……眼泪被拭干了,我幻想着是他回来了,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味,我幻想着他还在身边。
我明白,甚至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都只是我太想念他而繁衍出来的脆弱的幻觉。
狂风之夜,天地间孤寂,仅存只影戚戚。
远处梨园梨花怒放,凄绝如雪,摇曳在靡靡风中,落了满地的苍白。
一个黑色人影立于雪白中,黑袍风中飞扬,坚毅的脸在看向我时绽放出思念的温柔。
我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顷刻间泪流满面。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是他!真的是他!王爷!我推门而出,朝着他狂奔而去。
花瓣苍乱飞舞,散落在他的发间,肩头,衣角,失了真实。
我颤抖着身躯,踏过花瓣的残骸,缓缓抚上那日夜思念的脸。
王爷,终于回来了!沁心好想你……好想好想……我扑倒在他怀里,不可遏止地痛哭。
沁心……朕像皇兄吗?呼呼风中,度来他沉沉的声音,冲散了花的芬芳,仅存梦的碎片。
我僵硬着身子推开他,痛心地后退……不是他……不是端木澈……纵然他们是兄弟,纵然他们的眉宇间是如此的相似,然而,我又怎么可以把端木流云看成他,我怎么可以!!受伤的神情一闪而过,端木流云的眼底逐渐森冷,肩膀被他一把提起:沁心,朕像皇兄吗?我收整情绪,摇头淡然道:不,完全不像。
他笑了,笑容不再温和:的确不像!一个已死之人岂可与朕相提并论!手腕被他猝然拎住,所以在这双在抚着朕的脸时,朕不想再从你的口中听到别的名字。
我看着端木流云,一言不发,风将他严谨的束发吹得松弛,在额头垂下几撮凌乱的碎发,狂野而危险。
我看着他过分认真的脸,突然觉得他十分的可笑。
我笑道:好的,皇上。
是的,我不会再在他身上寻找端木澈的影子,我不能,而他,也不配!端木流云的神情骤然松散失控,紧紧抱着我喃喃低语:沁心,不要再想皇兄了,他死了。
朕会对你好,给你想要的一切,你能不能只想着朕?是风太过寒冷,还是对于这个怀抱太过抗拒?我忍不住浑身颤抖。
端木流云苦涩道:沁心,什么时候朕抱着你,你才不会害怕?皇上,你知道梨花为什么是白色的吗?为什么?那是因为它忘记了自己的颜色。
沁心,你想说什么?我推开端木流云,看着他发慌的脸,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梨花忘了自己的颜色,正如我忘记了爱的感觉。
我的爱,死了……白色的梨花,永远不会成为相对的黑,而我死去的爱,亦不会在端木流云的身上复生——我开始期待夜晚,期待在梦中与他相见。
端木澈看着我,眸光柔柔映照万千华光。
沁心,你知道梨花为什么是白色的吗?那是因为她忘记了自己的颜色。
不,那是因为她要捍卫自己的颜色。
我凄楚地摇头,没有你,我再也捍卫不了自己的颜色了。
不,沁心,我从未离开,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一直……雾气升起,端木澈的身影慢慢远去,我慌张地抓住他的手,哭道:你别走,你说过会在我的身边,你说过的……我不会走,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
端木澈凝望着我:沁心,若是你的心一直坚定,我就会回来。
衣袖一挥,人影消散。
我猛然惊醒,宫殿内一片寂静,只有肆虐的风声,敲打着寂寞的阑珊。
我神情一凛,在昏暗中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鬼字面具遮掩不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你——我惊呼出声,诧异地望着秦涵钦。
秦涵钦沉默半响,哑着嗓子道:放开。
我俯首,方才意识到自己竟是紧紧抓着他的袖袍不放。
我没有松手,坐起身来戒备地望着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端木澈临死前曾将你托付于鬼门,我自当会对你的安全负责。
秦涵钦的声音如同沉寂的死水,波澜不惊……住口,是你背叛了王爷,你们鬼门的人都不是好人!我忿然抽出藏于枕下的匕首,笔直扎向秦涵钦。
手被扣住,一股力道将我往前一拉,竟是被他死死拥住。
你,不要这个样子……秦涵钦的淡然失了平衡。
端木流云该死,无霜该死,沁心该死,你也该死!所有对不起王爷的人都该死!我失控道。
你——他的声音愈发的嘶哑,一句抱歉轻的失去了所有的重量。
一股熟悉的熏香透过他的衣衫传入我的鼻息,我的心头一震,匕首不由哐啷落地,已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43章 得见太后你……我睁大了眼睛,双唇颤抖。
秦涵钦放开我,眼中逐渐恢复了澄清,他淡淡道:你放心,端木澈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闾洁之事着实出乎我的意料,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为什么之前都不来带我离开?我看着他深沉的眸子,渴望从那里看出真实,最终却只是徒劳。
时候未到,我不能打草惊蛇。
秦涵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我突然有种股冲动想冲到他面前,摘掉他那张面具,看看面具后的脸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怎么可以漫不经心地说出那样的话?暗藏在袖子地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我垂眉遮掩住眼中奔走地情绪: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走。
两天内,你只需再等两天,我必带你走。
秦涵钦答道。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他,王爷最后可曾让你为我带话?秦涵钦回视我,眼神逐渐幽深,似一股激流涌过,他道:端木澈要我告诉你,汲汲于生,汲汲于死,生生死死,你都是他唯一的妻。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不高不低,在偌大的宫殿幽幽回旋,而后便道了一声珍重,化风离去。
我赤脚站在原地,泣不成声。
汲汲于生,汲汲于死,生生死死……是生,还是死?秦涵钦走后,我彻夜未眠,脑中思绪混乱,心中滋味百般。
我在黑暗中疯狂地喝着水,最终都化为眼泪宣泄而出。
而我终于明白,饮水与饮酒的区别。
酒越喝越暖,却越喝越迷茫;水越喝越寒,却越喝越清醒。
我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擦掉所有的眼泪,看着窗外风起凌乱的夜,笑得酸楚——清晨,吹了一夜的风终于消停,而另一场风暴似乎正在酝酿,即将难以抗拒地席卷而来。
我推开支支响了一夜的窗栏,抬眼望去,院子里早已落花成冢。
我徒然生出一种伤感,落花总是无法明白流水的追求,黯然乘风化淤泥,恰如尘世间的女儿们,总是无法理解男人的世界,孤首翘望成只影。
也许,燕雀并非不知鸿鹄之志,而是不想知罢了……你就是伊沁心?一个声音在背后徒然冰冷地响起。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老太监站在我的身后,扬着尖细地下巴,眯着狭小地眼睛,略带不屑地望着我。
见我没有回答,他再度冷言道:怎么,耳朵聋了不成?没听到咱家的问话?是,我是伊沁心。
你又是谁?我抬起头直视着他。
我明白他并非墨阳宫的人,墨阳宫众人见端木流云溺爱我,皆是对我毕恭毕敬,从来不曾这般与我说话。
话刚说完便见那太监泛起一丝冷笑,扬声说道:带走。
便有两个侍卫从他身后走到我的两侧,架起我的双臂往外走。
你们要做什么?我惊恐道。
做什么?太监睨了我一眼,甩着手中拂尘,态度傲慢不已,等会儿你自然会知道,带走!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我甩开两侧侍卫,忿然道。
哟,还真有几分脾气!也罢,谅你也不敢耍花样,跟咱家走吧!说完又甩了两下拂尘,转身离去。
侍卫粗鲁地推了推我的肩膀,我横着嘴角,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走出墨阳宫,一路上只见众人皆对着那个太监哈腰,恭敬唤他福公公,我心里暗笑,就他那干煸模样,是该自求多福了。
约莫走了半刻,我随着他来到木槿宫,若我没记错地话,木槿宫乃是当今太后地寝宫。
太后找我?我心里冷哼,无非是为了端木流云。
我跟着福公公走进大殿,越过仕女仕女贴花屏风图,来到了内殿。
殿内有四个女人,三人上坐,一人下跪。
坐在中间上方的女人一身绫罗锦衣,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虽年过四旬,但驻颜有术,面容依然美艳动人,只是眼角略微松弛的细纹,昭示着韶华不再的青春。
她十有八九就是太后了。
而坐在左侧的年轻女子,身着金锣彩蝶服,头梳盘云髻,头戴彩蝶金帽,柳长眉,丹凤眼,红唇星点,出落得娇俏动人,只是眼中戾气过重,倒失了几分美艳。
坐在右侧的女子着紫底金边华服,梳着垂环髻,别着紧致的流云珠钗,皮肤白皙,眉目生风,嘴角含笑,笑靥明媚。
我想起宫中当下最受宠的蝶妃和笑妃。
只见福公公快步地上前,对着坐在上榻的那个女人恭敬地说道:启禀太后,人带到了。
恩,很好。
太后抬起了懒散地眼睑,慢慢的扫落在我的身上。
大胆,见到太后还不给我跪下!福公公吊高着嗓子喝道。
我如梦方醒,慌张下跪:见过太后,太后金安!你就是伊东闵的女儿伊沁心?太后懒懒地问道。
是。
我俯首回答。
此时方才看清身侧的下跪之人,不由一惊,诧异道:芸妃娘娘!芸妃抬头看我,脸上已是泪痕斑斑,她愧然道:沁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明所以,不知她为何事歉然,却听蝶妃冷笑道:哟,芸妃,你倒是跟这个小贱人姐妹情深啊,难怪方才太后对你用刑了都不说只字,可再深的姐妹情也终是敌不过骨肉情啊!说罢,蝶妃大笑,笑得很是得意。
芸妃脸色骤变,对着上堂高坐着的太后哭道:太后,您想知道的臣妾都已经说了,您把略儿还给臣妾吧,再怎么说他都是您的长孙啊!芸妃此话一出,蝶妃神情沉了下来,大步走到芸妃跟前,甩手就是一个巴掌。
贱人,不要以为云哥哥宠着你,让你蒙受恩泽,德怀子嗣,你就可以做起皇后的春秋大梦了,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能被封妃是你祖上积的德,少动不动就把长孙什么的挂在嘴边,听了真教人不爽。
不,我没有……芸妃垂泪摇首,凄楚不堪。
潇丫头,退下。
太后的声音还是懒懒的,只是眉宇间聚积了不悦。
蝶妃踱着脚,嘟囔着嘴巴:姨娘!给哀家退下!太后一声低喝。
是。
蝶妃不情愿地坐回位置,对上对面笑妃深意的笑,脸色变了变,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我看到芸妃哭倒在地,手上似被用过刑,已然血迹斑斑。
我心里愧然,看来是我连累了她啊……早些日子就听闻相国府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女儿,视礼仪孝廉为无物,今日见了,倒还是一副狐媚模样。
太后看着我冷冷道。
面对太后如毒蛇般森冷地凝视,我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44章 独爱一人视礼仪孝廉为无物?狐媚模样?我一阵苦笑,这罪名扣得我可真是莫名其妙。
太后说道:近日,哀家听闻皇上久未恩泽各宫,原来是在墨阳宫藏了人。
眼神凌厉扫过我的脸,继而道:若是寻常女子,哀家或许会遂了皇上的心,没想到此人竟是人妻,而且是乱臣贼子之妻,皇上岂能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太后怒不可遏,一掌重拍案几,头上珠花随之乱颤。
福公公哈腰说道:太后息怒,怒极伤身。
皇上年轻气盛,难免会一时迷惑。
没错,姨娘,一定是这个贱人勾引皇上的,墨阳宫怎么可以让她就这样住着!太后看了一眼蝶妃,淡淡地说:潇丫头,你可知皇上为何总不去你那?你该学学人家笑妃,说话知个轻重。
反正人家就是不及笑姐姐会讨云哥哥的欢心!蝶妃嘴角挪动,神情颇为不甘,笑妃依旧浅笑,默默不语。
太后对着蝶妃无奈地摇头,看向我时神情一变,怒喝:伊沁心,你可知罪!我沉默久了,心里倒是生出了一种无畏,便昂首回答:启禀太后,沁心不知何罪之有。
不知?好,哀家来告诉你,你不守妇道,乱了伦常,就算皇上能容你,哀家也容不得你!太后此言差矣,沁心留于宫中,实乃为人所迫,请太后明察。
你的意思是哀家冤枉了你?太后声音一沉。
太后若想治沁心的罪,又何需理由,直接说了便是。
我侧首,便见芸妃苍白着脸对我拼命地摇头示意。
好,好一张伶牙俐齿,哀家今日就遂了你的愿,来人啊,掌嘴!两名侍卫应声上来,扣住了我的双肩,一个老妈子从旁侧走出,手中拿着勺状木片,走到我身旁,冷笑,拉起我的头发,木片唰唰地打在了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痛。
不要停,继续打!约莫数十下打下来,我的脸已然红肿一片,嘴角渗出血丝,抽刮声依然不止,尖锐地在大殿内回响,狞笑的脸随着世界在我的眼前来回旋转。
芸妃抱着太后的腿脚为我苦苦哀求,却被太后一把拖倒在地。
皇上驾到——通传声刚消,便见端木流云快速地越过仕女屏风,待看清殿内情形,不由脸色大变,怒喝道:住手,给朕住手!继续,不准停!太后跟着喊道。
老妈子的手犹豫了半刻,再次狠狠抽刮下来。
端木流云大步上前,扣住老妈子的手,随即甩出一巴掌,老妈子生生倒在了地上。
云儿!皇上!云哥哥!众人纷纷惊呼。
端木流云阴沉着脸看了他们一眼,俯身扶起我。
沁心,你……端木流云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硬是说不下去,别过脸,不忍看我的脸,沉沉道:沁心别怕,朕这就带你离开。
我的脸颊红肿,口腔内早已血肉模糊,痛得我不能说话,只能两眼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能有这个荣幸被太后这老妖婆虐待成这幅模样,还真是拖了他的福。
皇上,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太后怒拍案几,站起来厉声喝道。
朕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端木流云回视太后,淡漠回答。
皇上糊涂啊,此女乃逆贼睿王正妃,纵然睿王谋逆处死,他仍是你皇兄,此女就是你皇嫂,叔嫂相通,有悖伦常,你贵为天子,将以何颜面对群臣,面对百姓,面对天下!太后声声厉斥,双目怒极生威。
端木流云扬起下巴,神情不变,朕并未糊涂,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来得清醒,朕就是喜欢沁心!太后所说之事,朕自有打算,不劳太后费心。
皇上!太后不由朝前走了几步,神情颇为痛心:皇上若要寻喜欢女子,哀家择日就为你广罗天下美人,扩建后宫,燕环肥瘦,姹紫嫣红,你欢喜谁便欢喜谁!端木流云俯首凝视着我,摇了摇头:四海列国,千秋万载,沁心就只有一个。
被世人朝拜百年,不及独爱沁心一晚。
众人脸色纷纷大变,而我看到他眼中突显的柔情,心中也不由一痛。
端木流云双臂一揽,将我打横抱起:沁心,朕这就带你回去。
侧首对着陆德道:你带芸妃和略儿回丽朝宫,叫上御医好生照顾。
陆德抱拳领旨:遵命。
云儿!太后神情悲痛,不敢置信地摇着头:难道你要跟先皇一样重蹈覆辙?端木流云身形一顿,眼中逐渐爬上痛苦:母后,儿臣不是父皇,也不会成为父皇。
你要儿臣做的事情儿臣皆已为你做到,从今往后,儿臣要为自己而活,也请母后好好在木槿宫安享晚年。
端木流云转身迎风离去,太后悲痛地踉跄了一步,被苍然迎上的蝶妃和笑妃端扶着,三人脸色苍白,茫然地望着端木流云离去的背影。
我躺在端木流云怀中挣扎了几下,却被他用力地拥得更紧,沁心,不要动,让朕好好抱着你,一次也好。
心再次生痛,不自觉地放弃了挣扎,端木流云温和地笑了笑,笑容中有说不出的满足。
回到墨阳宫后,端木流云拿着冰块敷着我的脸,为我抹上凝血消肿的雪脂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的清香。
端木流云的神情认真,动作轻柔,幽深的眼睛在渗透进窗栏的阳光下染上金黄,竟是折射出迷幻的色彩。
沁心,还痛吗?我嘴角挪动,心里暗道,你去被打成这样试试看,看你痛不痛!端木流云无奈摇头,朕一心想把你留在身边,没想却害你受苦了。
我沉默,对上端木流云的眸子摇了摇头,扯出一道僵硬的笑容。
沁心,你!端木流云一惊,有讶然,有喜悦。
沁心,今天的你给朕的感觉变了!端木流云欣喜道,是眼神,你看着朕的眼中已经不再有恨,沁心,你是不是不再恨朕?你不恨了,是不是?我垂下头,再度沉默。
是的,我不恨了,而你,也是个可怜人……欣喜焕发着整张容颜,端木流云抓起我的手附于胸前,沁心,你是不是被朕感动了?开始喜欢上朕了?我瞪大眼睛,诧异地望着端木流云,却见他咧嘴而笑,脸上浮起一层红晕,眸光盈盈含着湿润。
心,顿时纠痛不已。
是不是,沁心?端木流云再次欣然询问。
一阵风吹过,送来一道熟悉的香味,我的心一动,扬起一抹浅笑,回握着端木流云的手,脉脉凝视着他,轻轻点头。
沁心!端木流云不敢置信地惊呼一声,袖臂一展,紧紧拥我入怀。
我靠在他的肩头,酸楚一笑,心中暗道:流云,对不起了……皇上,相国大人求见,正在御书房等您。
殿外管事太监恭敬地请示。
端木流云放开我,笑容温温和煦,沁心,朕先离去一刻,等会回来看你。
我微微点头,端木流云吩咐宫女们好生照顾我,不舍地离开。
端木流云离开后,我挥手让宫女们都退下,等殿门关上,一回头,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身后,眼含怒意——后记:喜欢的话多多投票,有票票,有动力哇~~~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45章 试探的心秦涵钦笔直而立,一言不发,面具下的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下巴蜿蜒出深刻轮廓,而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瞳孔明灭着两道火焰,昭示着他此刻焦躁的情绪。
我回视着他,却不得已狼狈地别过脸,我那刚刚消肿的脸,不太好看……你现在这样子还真是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秦涵钦冷冷道。
我哑然失笑,原来他的嘴巴可以这么恶毒啊……手臂被人一把扯过,我抬眼,对上秦涵钦幽深的眸子,却听他道:端木澈才死了多久,你就勾三搭四,跟他的仇人卿卿我我?伊沁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不语,甩开他的手,转身走到案几前,拿起笔管,抽出一张宣纸,在上头龙飞凤舞地写道:关你什么事!关我什么事?秦涵钦的眼底慢慢地弥漫起一层雾气,枉费睿王对你一往情深,你这样可对得起他!我再度写道:他死了,日子还得过下去。
秦涵钦的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声音冷了几分:如果他还活着,你还有什么脸面来面对他!我俯首在纸上快速地写:那等他活过来了再说。
我将白纸提到秦涵钦面前,满眼期盼地望着他。
秦涵钦快速扫了白纸一眼,攸然转过身去,背对我而立。
我失望地将收回手,跌坐在椅子上怔怔摇头。
为了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秦涵钦双拳紧握,话语卡在了咽喉,形影淡去了繁华,顷刻间落寞。
我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我将那些漫不经心的话化为犀利的兵刃,狠狠伤害了一个人的心……双手微微颤抖,渴望抚上他那受伤的背影,却被他那生冷的声音止住了动作。
明日戌时,我会派人带你离开,你——好自珍重!见他欲要离去,我一阵心慌,急忙脱口喊道:赞(站)住!口腔内伤口破裂,霎时痛得我泪眼直流。
眼见那白色的背影停了一下,我心中不由大喜,快步迎了上去,却见他又要扬步离去,慌忙间死死地攥住他翩然荡漾在风中的袖袍。
放手!声音似乎压在嗓子下,竟是微微颤抖。
不……我摇头。
袖袍被用力地扯了回去,又被我用力地扯了回来,巴拉一声,裂帛断天,震住了两个人的心神。
素日的委屈骤然涌上心头,我忍不住呜咽痛哭:你憋(别)走,不要走!你好不容易回来,不要砸(再)丢下沁心了,求你了……网(王)爷……你!?秦涵钦猝然回身,俯首望我,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惊讶。
被那双日夜思念的眸子凝视着,连日来憋在心头的委屈难以遏制地涌出,我一头扎进他的胸膛,嚎嚎大哭。
他欲推开我,却被我死死攥着衣领不放,胸口处顿时衣衫凌乱。
他沉默良久,最终无奈叹息,用力按住我的脑袋贴近他的胸膛。
那是他的心跳,那是他的香味,那是他活着的证明!我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流下。
沁心,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声音敛去了遮掩,恢复了端木澈特有的温润嗓音。
我俯首应道道:昨也(夜)便知。
昨夜?端木澈摇了摇头,不解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香味,你喜患(欢)在房间内点上熏香,所以亦(衣)服上会沾上淡淡的香味,沁心每次背(被)你抱着多(都)会闻到。
端木澈一怔,随即顿悟,不由仰面大笑起来。
沁心,这世上也就只有你能认出我!我的脸红了几分,他的弦外之音是不是指他只会那么地拥抱我一人?端木澈抚着我的头发笑道:沁心,你为何总是低着头?我闷声回答:沁心现在很臭(丑),不好看。
头上传来清朗笑声,脸颊被端木澈捧起:在我心里,沁心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吻轻柔地落下,恰似春日杨柳,抚风掠水,道不尽的柔情。
我醉红着脸凝视着他幽亮的眸子,不自觉抬手,想要摘掉他的面具。
手腕即被端木澈扣于半空,他摇了摇头,叹息:当日假死之后,我便发誓,除非愿望达成,否则永不以真面目示人。
愿望?我沉默,失望地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回。
他果然还放不下执念,他还是要君临天下……端木澈深意望我,半刻后轻微一叹,随手轻抚我的脸颊,柔声问道:痛吗,沁心?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痛,尚不及心痛……在他的心里,我永远不是第一。
他的心太大,我的世界太小;他要的是宏图霸业,我拥有的只有爱情;他那颗意欲要高飞的心一如硕大的翅膀,足矣撑破苍穹,而我渴望相守的心却如浮萍,随波逐流。
在他的面前,我太过渺小……见我郁郁寡欢,端木澈的眼神暗了下来:沁心,你且放心,今日你所受的委屈,他日我定让柳如眉那个贱人十倍偿还。
我摇了摇头,对上他那决意的眼神,最终无力地放弃。
我岂能忘记,他是端木澈啊!就算他对我再怎么温柔,他还是那个有仇必报,从不心慈手软的端木澈啊……端木澈离去前抚着我的头柔声道:沁心别怕,我暂先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晚上再来看你。
我不舍地放开手,却见他走了几步转身道:以后莫再跟别的男人太过亲近,就算是假装骗我也不行。
说罢,清风微扬,身影骤然消失。
我傻傻愣在原地,原来他都知道的啊……端木澈离开后,我静坐在案前发呆,嘴角难掩喜悦——端木流云朝着墨阳宫大步走去,方才伊东闵所奏之事乱了他的心,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墨阳宫,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仿佛这样,才觉得安心。
他扬手阻止了宫女的通传,大步跨进殿内,便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靠在窗前发呆,眸心秋水盈盈,笑容恬淡满足。
她此刻的笑太过耀眼,狠狠灼伤了他的眼睛,却又难以抗拒地摄住了他全部的心魂。
他失神停下了脚步,怔怔将她凝望,如果可以的话,他愿这一眼能望尽一世。
然而,他却是在惶恐。
人世之事往往如此可笑,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越想得到的,越得不到。
就如同此刻她的笑容,他想真实地拥有,却仿佛离他天地之遥。
她微微侧首,似乎看到了他,又不自然地别过身去,他顿时变得更加的失望。
沁心,在想什么呢,那么的入神。
端木流云微笑,笑容温和。
似乎他早已习惯这样,哪怕心再痛,依然要维持着波澜不惊的笑。
只是这一次,他突然无力地觉得,笑容,竟是如此的沉重。
她俯首,沉默地摇了摇头,脸颊上的红肿刺痛了他的心。
端木流云拾起她的手放在嘴角,低声问道:沁心,如果回到当日,朕跟皇兄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你希望是谁?这个问题像根刺一般扎在他心里很久了,今日,终于遏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紧张和惶恐,心,逐渐地冰凉下去……——后记:票票,为醉献上神圣的票票吧~~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46章 心酸笑容阳光温温,度来端木流云的声音,竟是丝丝冰凉。
沁心,如果回到当日,我与皇兄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你希望是谁?手心渗出湿汗,心头忐忑不已。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只是端木流云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他察觉了什么?我不敢想象。
我已不想再去承受失去挚爱之痛。
我抬头,只见端木流云目光戚戚,哀莫更胜心死,心中顿时纠结:我希望大家多(都)活着。
端木流云的神情微愣,随即浅笑,如释重负。
他抬头看向窗外,日渐晌午,阳光渐胜,让人不甚视之。
端木流云淡淡道:沁心,皇兄死了,朕还活着,你要永远留在朕的身边,与朕俯首对花影摇动,朝风吟露成双人,莫要负朕。
我正欲开口,却被端木流云挥手阻止,他笑道:你伤口未好,还是少说话为好。
随手拿出雪脂膏为我敷药,面对我诧异神情,便轻笑出声:沁心且放心,雪脂膏除了消肿祛瘀,还有美颜焕肤之效,时常敷用效果会更好。
爱美之心,天下女人皆一般。
我乐着正欲接过瓷瓶,却被端木流云挡住。
他袖袍一扬,便在我身前坐下,侧首望我,星目含笑,微风吹起了他脸侧鬓发,划过细致嘴角,遮住了半边的温和。
清新芬芳,汨汨流淌,脸上触觉,冰冰凉凉,冰凉的是雪脂膏,亦是端木流云指尖的温度……端木流云俯首浅问:沁心,现在觉得好点了吗?我点了点头。
端木流云轻舒微叹:沁心,你别怪母后,她是个可怜人。
我一怔,太后那恶狠狠的模样,我可看不出她哪里可怜。
待我看到端木流云眼中难以遮掩的痛楚时,不由地沉默了。
端木流云嘴角微微一扯,缓缓收起药瓶,我一见案几侧旁叠放的字帖,心中大惊,那是方才我与端木澈笔谈之物,若被端木流云见到,恐会起疑,我怎生得如此糊涂!怎么了,沁心?端木流云顺着我的视线望去。
皇上!我惊呼一声,立刻扳过端木流云的脸,让他正面向我。
端木流云的手覆盖上我的手背,眼睛乌黑呈亮,笑容温温欣喜,沁心,朕相信总有一天,你眼中看到的,口中呼唤的会是朕的名字。
温和的脸上竟是一闪而过的羞涩,沁心,朕想听你唤朕的名字。
我纠结了一下脱口唤道:流云。
再唤。
端木流云咧嘴笑得满足。
流云。
话音刚消,便被拥入一道宽厚的怀抱中,头上传来他难以压抑而显得微微颤抖的声音:沁心,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一样事情能让朕如此欣喜,沁心,这全都是因为有你……端木流云抱得我生紧,沁心可知,朕从来不相信人世情爱,再不舍的感情,再深沉的牵挂,终究敌不过生死。
然而因为你,朕信了,那恰恰是朕对你的感情!他那纠痛的凝视,在我不甚慌乱的心中,不可忽视地留下了深深的辙痕,双手迟疑地覆上他突显单薄的背,静静沐浴在日渐苍白的光辉下,心痛了一边又一边……端木流云放开我,眼带愧疚:对不起,朕太用力了,有没有弄疼你?我摇了摇头。
端木流云敛去了素日温和的笑,俊朗的脸上逐渐潜伏一丝孤独,眼神逐渐飘远,喃喃对我说道:沁心可知,朕从小就不讨父皇喜爱,并非朕天资愚钝,而是因为父皇厌恶母后。
父皇挚爱惠妃,却不得不立母后为皇后,乃源于舅父是八十万禁军的总教头,手握重兵。
舅父戎马一生,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持的是对皇家的一片赤胆忠心。
奈何舅父生性耿直,不通官道,多次在朝堂上与父皇政见不合,更是在文武百官面前触犯天威。
父皇乃当朝天子,再大的度量也容不得一个属臣再三有损他的威严。
父皇将所有的不满出在了母后的身上,对她日渐冷淡。
母后是个生性好强的女人,与父皇的关系也日益恶化。
那时候,三千后宫父皇独爱惠妃一人,惠妃是皇兄的生母,是个婉约如同水一般的女子,父皇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的面前。
当父皇提出要立皇兄为太子之时,遭到了舅父为首的群臣反对,父皇怒之极致,终于与舅父陷入水火之势。
舅父发难,父皇那稳若泰山的帝位已然飘渺风雨之中。
姑姑昭阳公主为了父皇,为了木琉国的大好河山,与群臣联名上表,奏请父皇以淫乱后宫之名赐死惠妃。
父皇不得已赐死所爱之人,连夜将皇兄送出皇城,而后立朕为太子,却从此再也不曾正眼看朕。
端木流云微微地吐了一口气,神情依稀淡薄,眼底痛楚沉沉浮浮,他接着说道:朕当时总是自我宽慰,只要朕肯用心,总有一天父皇会对朕另眼看待。
所以,太傅说的话每一句话,朕都用心记着,每日靠着烛火学至深夜,隔日再摸早起来习武,只为了能成为皇兄那样文武全才的人,一个能让父皇觉得骄傲的儿子。
然而,父皇总是吝啬一句夸赏,或是面无表情地冷哼:‘如果是澈儿的话’……澈儿……父皇总是如此和蔼地唤着皇兄,却从未叫我一声云儿——不,十岁那年,他曾是如此温柔地唤过朕的名字……端木流云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眼中痛处凸显深沉:朕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天空很高很蓝,偶尔会飘过几朵云。
父皇靠着亭台温和地唤朕的名字,示意朕过去,朕当时受宠若惊,怔怔站在父皇面前不知所措。
父皇含笑抚着朕的头道:‘啊,云儿都已经这么大了啊,父皇一直疏忽你了啊!’那时候,朕拼命地摇头,为了这份迟来的父爱,甚至感动地哭了出来。
父皇为朕擦了眼泪道:‘云儿,男儿有泪不轻弹,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永远都不要再哭了。
’朕用力地点头,接过父皇含笑递过来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捧回寝宫,放在案上一直看着舍不得吃,却被窗外飞来的鸟儿琢去了一口,而鸟儿当场抽搐而死。
啊!我不敢置信惊呼出声。
端木流云看了我一眼,声音幽幽失去了重量;那一日,朕终于明白,父王不是讨厌朕,他是恨朕,无论朕做什么,做的有多好,他永远都不会喜欢朕。
朕首次感受到了父爱,却是在同一天永永远远地失去。
朕曾经无数次蜷缩在黑暗里寂寞地问自己,为什么父皇那么恨朕,为什么父皇要朕——死!你……我难以想象,十岁的端木流云如何能承受那样的痛苦,恰如眼前的他,我仿佛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哭出来一般。
却听到他说道:那个时候,朕看着鸟儿的尸体,想起了父皇说过的话,朕告诉自己不能哭。
从此,朕将眼泪彻底尘封,从此没有再流一滴。
朕要自己笑,就算再难过也要笑,笑着去拿回属于朕的一切。
爱,从此不再奢望……流云,你别哭……沁心,朕没哭,是你哭了。
端木流云看着我微笑。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笑可以如此的心酸,比眼泪还让人揪痛万分。
流云,你别笑了……端木流云抱着我,将头埋进我的颈窝,一股冰冰凉凉渗透进衣衫,却灼伤了我的肌肤。
沁心,朕还有你,这世上至少还有你,所以你,不要负朕,永远……往后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想起今日,想起眼前这个肩膀微微颤抖的男人,然后怀着愧疚,唏嘘不已……——后记:哎呀呀,貌似我虐流云虐上瘾了,欲罢不能啊~~~~恩恩,应小天使亲亲滴要求了,下一章就让暮子铭和无霜哥哥出场,撒花~~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47章 一半的血云层慢慢被风吹远,天空万里蔚蓝通透。
半空飞来一个白色身影,袖袍飞扬,发丝飘逸,面具半遮的脸上扬着一丝浅笑,昭示着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他轻巧落于城郊外的废弃小屋前,摸着嘴角残存的温情,不由俯首浅笑。
半响,他整理了情绪,随即抬头,漫步走进小屋。
小屋似乎荒废已久,破墙残垣爬满了蛛网,杂乱的稻草堆放一地,积得厚厚的灰尘弥漫着岁月的风霜。
他站在一道破了大半角的残墙前,静静地伫立,随后抬起右手,食指微微一扣,一记石子打中墙上毫不起眼凹点上,墙的另一侧便有一扇石门缓缓打开。
他迈步走入石门,融入黑暗中,石门关闭,小屋内恢复原样,依旧破烂不堪,依旧毫无起眼。
他在黑暗中拾阶而下,走在暗无边际的长廊上。
他没有吹起火折,也没有点亮墙上的火把,只是在黑暗中昂首阔步地走着。
有时候看清脚下的路,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
长廊终于到了尽头,他推开横在眼前的一扇石门,步入房间。
房间依然漆黑,他不甚在意,只是静静负手而立。
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成了一个定点。
半刻后,房间内的另一道暗门打开,一个白色身影应门而入,他亮起火折,点燃石桌上的油灯,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
你来晚了。
端木澈淡淡道。
晚来的白衣人神色不动,一如深秋寒潭,波澜不惊,声音亦是冷冷清清:避开端木流云派来监视的人,花了点时间。
他还是那么谨慎,就连你新婚大喜也毫不松懈。
端木澈长袖一挥,嘴角微扬,我还没跟你说声恭喜呢,二殿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就算我不娶张清云,也不会强求沁心……话不及说完,便见端木澈神色一变,身形快速移动,闪过背后袭来的黑剑。
黑剑在半空旋转了几下,在一个绝色男子翩然落地后,稳然飞回到他的手中。
青色袖袍,划出完美弧线。
无霜,你这是做什么!白衣人喝道。
暮子铭,你给我住口!枉费我视你为知己,不惜利用沁心助你完成大计,没想到你却是在利用我!无霜的脸上浮上愠色,脸色显得愈发苍白。
暮子铭轻皱眉头,嘴角扯动了几下,无奈道: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
没有?为什么不将你的计划事先告之我?难道在你心里,我们自儿时的情谊都比不上这个人来得可靠?无霜黑剑怒指端木澈。
无霜,不告诉你是为你好,日前在边境我便发现你对沁心用情过深,不想你为难罢了。
闭嘴!你没资格提沁心!如果不是你们为了所谓的大计而不顾沁心,沁心就不会……无霜声音哽咽,眼神一沉:你们都给我听着,从今往后,谁若再伤沁心分毫,休怪我手中黑剑无情!说罢拂袖而去。
无霜走后,密室内陷入了死寂,空气一阵冷凝。
低沉的笑声在死寂中荡漾开来,幽幽回响,竟显英雄丝丝寂寞。
笑声持续了很久才渐渐消停,端木澈正身缓缓道:无霜可真是个幸福的人啊……你想说什么?暮子铭眉眼低垂。
从无家仇国恨,心中只有乾坤,仗剑少年郎,情意比天高!何其幸福的人啊,幸福得可真教人嫉妒。
端木澈摇头浅笑。
你……怎么,别告诉我你从未如此想过?无拘无束,做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爱想爱的人,你敢说不曾羡慕?端木澈慵懒地扬起下巴,望着暮子铭的眸子失去了几分真实。
暮子铭没有搭话,神情松动,眼中浮上落寞,他握紧拳头,很快又松开,眼神逐渐沉静:人只有在变得强大以后,强大到可以夺取自己想要的,保护自己喜欢的,才有资格自由,才有资格说爱。
端木澈一愣,嘴角扬起,哦——这种话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
废话少说,谈正事。
暮子铭别过头,在石桌前坐下:十万大军明晚可达皇城之外,各方人马也已准备就绪,只待你明晚一声令下了。
端木澈眸光乍现,如此甚好!如果端木流云不中计又该如何?不中计?那我们就等着全军覆没吧。
端木澈笑得随意。
你何苦冒这样的风险,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你可以再多等五日,时机便可成熟。
不,我不可以等。
端木澈摇头。
是你等不了,还是沁心等不了?暮子铭直视端木澈。
端木澈沉默没有回答,暮子铭叹息:你何时出发?明日晌午。
暮子铭站起来,轻抚衣角,随声说道:好,但愿一切依计行事。
说罢转身走向暗门,意欲离开。
风璃国传来消息,老皇帝大概坚持不了一个月了。
暮子铭身形停顿,没了声响。
怎么,不伤心吗?他毕竟是你的父皇。
从未有情,何来伤心?不过是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罢了。
暮子铭淡淡说道,慢慢消失在暗门之后。
暮子铭走后,端木澈静静而立,空气中传来他幽幽浅语:一半的血吗?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启禀皇上,伊相国有事启奏,正在御书房敬候面圣。
殿外传来通报。
端木流云的眼神变得幽暗,随后垂下眼睑遮住了所有的情绪,知道了,退下吧。
是。
每次听见父亲的名字,我的心情都会变得复杂,仿佛好久没见过父亲了。
今日父亲频频入宫,竟是让我的心头隐隐浮上不安。
如果父亲知道端木澈还活着,还想要争夺天下,父亲是否还会与端木流云一同与他为敌?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一个是我的亲身父亲,一个是我要相守一生的丈夫。
两个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男人,到时候,叫我情以何堪?端木流云站起身来,拾起我的手放在嘴角:沁心,今日不能陪你了,你好好休息养伤。
笑容温热如玉。
我点头,不漏痕迹地将手抽回,端木流云俯首凝视,脉脉不语。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案几上成叠的白纸,在地上落了一地。
我起身慌张拾取,一双修长白净的手将一张白纸递给我。
我愣了一下,怔怔接过白纸,上面写着:等他活过来了再说。
我的脸色骤然苍白,惊慌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沁心,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端木流云微笑,笑容依然温和。
金色的阳光倾泻在他的身上,毫无杂质。
我望着他的脸,想从他眼中寻出端倪,最终一无所获。
朕先离开了,沁心。
说完,端木流云转身离去,却在殿门口停了下来,久久不语。
怎么了?我迟疑地问。
他没有转过身,只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背着我淡淡道:沁心,你莫要负朕,否则……语未尽,便大步走出殿门,缓缓消失在葱翠欲滴的风景中。
我傻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48章 风雨欲来端木流云走后,我茫然跌坐在案几前怔怔发呆,心情复杂,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是暮入黄昏。
脸上的红肿退下大半,说话不再那么的困难,然而整个人却突觉疲倦,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我问身旁的粉衣宫女:你知道今日伊相国来找皇上都是为了什么事吗?启禀主子,奴婢不知。
小宫女低头回答,面部的表情很是麻木。
早知道问了也白问,我无趣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随意用了餐,觉得毫无胃口,便让她们把饭菜全部撤下。
宫娥摇曳着曼妙身姿,步步如莲花绽开,空气中弥漫浓郁的芬芳,纱灯逐一点亮,金黄色的光幽幽地照亮房间,温暖却寂寞。
挥退了众人,我只身一人孤零零地站在空荡的宫殿中间,心中茫然。
我低声浅问:王爷,你在吗?一转身便被拥入一个宽厚的胸膛,闻到熟悉的味道,我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心中的疲倦稍得舒解。
王爷,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鼻子微微泛酸。
端木澈稍许沉默,半响后回答道:沁心,明天晚上我就派人接你出宫,你再忍耐一下。
我问道:你不亲自来接我吗?我也想,但是我还有要事,我不能……沁心,抱歉。
我默然,心无声抽痛,无力漫天袭来。
我不该奢望,成为他的第一……我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沁心不在意。
是的,我不在意,我告诉自己。
沁心切记,明天晚上一定要逃出皇宫,就算出不去,也要躲起来别让任何人找到,尤其是端木流云。
为什么?我不解。
明天晚上,皇宫即将大乱。
闻言,我的心骤然一惊,却听端木澈继而道: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王爷,你会有危险吗?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地回来见你。
我沉默半会,迟疑地问:那……他会死吗?。
他?端木澈松开我,神情复杂:端木流云?恩。
我俯首不敢看他的眼睛。
沁心,我问你,如果我跟他只能有一个能活下来,你希望是谁?端木澈的眸子定定落在我的身上我身形一顿,顿时说不出话来。
不久前,端木流云也这样问过我,就连眼神,语气,姿态都是何其的相似?只是端木流云的脸似乎更加的苍白,如同失去世界一般……面对我的沉默,端木澈的眼底幽深沉沉,失望,痛心,瞬息而过。
素来慵懒的眸子难掩怒意。
怒意逐渐消褪,仅留下遮掩不住的痛,沁心,因为他,你对我的爱动摇了吗?我骤然睁大眼睛,摇头道:不,我的爱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动摇,我的爱根本不可能会动摇。
因为我是一棵树,一棵只能把根扎在你心里才能活下去的树!是的,我不会动摇,我告诉自己。
哪怕我在端木澈的心中成不了第一,那又如何?他要天下霸业又如何?他要端木流云死,又……如何!只要他爱我,我也爱他,这便足矣!端木澈静静凝望着我,脸上坚毅的轮廓顷刻间柔软。
好,沁心,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要相伴一生的女人,冬雷可震,夏雪可飘,而你的心,绝不可动摇!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沁心……端木澈紧紧将我拥住,恰如我们的心,紧紧地靠在了一起——隔日,城郊外,金安寺。
鼎盛的香火缭绕着层层白烟,弥漫着整个佛堂,一尊金身神像手掌朝前,满眼慈悲地望着众生。
神像前立着一个白色身影,翛然负背伫立,抬头仰望神容。
氤氲烟雾,朦胧着他的背影,失去了几分真实。
端木澈走进佛堂,走到他的身旁却不曾看他,也学着他负背而立,抬头仰望。
端木澈淡淡道:没想到你还会求神拜佛啊。
暮子铭纹丝不动,回答道:只要一来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很平静,虽然我并不是虔诚的信徒。
端木澈微微扬起眉梢,嘴角划出弧度:我就不太适应这个地方,我不是那种会瞻仰神像的人。
哦,那你为何会来这里?一时兴起吧。
端木澈的眼中涌过激流:如果佛祖的一时兴起让我能再次夺回属于我的一切,那么,我就一定要感谢他。
说罢双手合十,朝着神像三拜。
这还真像你的风格。
暮子铭的神情肃正:你该出发了吧?是的,军队如今已然暗中驻扎在京城三里外,只待夜幕降临,由你为先锋大将,率兵攻城。
端木澈微微一滞,继而道:端木流云在京畿处有八万精兵,攻下皇城也绝非易事。
暮子铭道: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堵住城门,断绝水粮,不出十日,皇城自然不攻自破。
但是端木流云还有驻守在青龙山的五万骁骑大军,赶到京城只需三天时间。
所以你率领两万精锐部队在通往皇城的道上伏击他们,然后变装成他的骁骑大军来京解围,等端木流云中计让你进城,我们就可以来个里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
暮子铭素来冷清的脸上浮上了一丝红晕。
到时候,杀进皇城,夺下皇宫,登上金銮大殿,皆如囊中取物,易如反掌。
端木澈仰面大笑。
事成之后,别忘留你许诺过我的事情。
放心,我一定会借你十万大军,助你登上风璃国的皇位,报暮家灭门大恨。
说罢,端木澈转身离去。
暮子铭在端木澈的身后喊道:你最好祈祷沁心能安全出宫,否则……我不会再让任何人阻扰我的大计。
端木澈停下脚步,微微抬起下巴,朗朗说道:我的妻子,无需你担心。
话消,大步离去。
暮子铭望着端木澈离去的背影,神情萧然落寞,身旁两侧不自觉双拳紧握,你的妻子……明明是我先爱上她的,明明是我……呢喃声压抑着痛苦蹒跚在整个佛堂的烟雾中,只有佛祖看到他的痛苦,满眼慈悲。
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棕色人影,神情凝重,身形一闪,便化风离开,朝着皇宫快速地飞去。
万里晴空逐渐布满浓浓黑云,天空狠狠低垂而下,昭示着——风雨欲来!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49章 兄肥弟瘦乌云在天边翻滚,轰的一声雷响,将我的整颗心都惊起。
我捂着胸口,抬眼看向那个黑袍华贵的男人,只见他抬头遥望狼烟翻滚的阴霾,神情变幻莫测。
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
端木流云低语,回头望我,星目深深沉沉,当年朕发誓,他日我若为天,定当建立千秋大业,一统天下。
没想今日,心愿未了,反起同室操戈。
人生若是如梦,还真是一场欢愉寥寥的噩梦。
你……我不知道他何故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只是在感慨旧殇往事,还是若有所指?对于我的惊慌失措,端木流云只是淡然一笑,清风闲淡,随后便在我的身旁坐下,握过我的手放在掌心漫不经心地把玩。
沁心,你知道兄肥弟瘦的故事吗?端木流云淡笑,笑容浮上慵懒,竟与端木澈几分相似。
我心头忐忑不安,懵然摇头:不知。
那朕说给你听,可好?我点头。
端木流云笑意深深浅浅,眸光冷冷清清。
他缓缓道:古时,天下大乱,寸草不生,饿殍满地,众人皆以人相食。
有个人名叫孝,他的弟弟礼被饥饿的盗贼抓获,欲食之,孝闻之将自己捆绑至饿贼面前,说,弟弟礼久饿羸瘦,不及孝肥饱,请食孝而放礼。
恶贼一听,大惊之余,为其所感,遂放二人。
我顿时戚戚然,不知如何是好,想必端木流云心中必定难受不已。
不其然,他侧首一笑,笑容落寞夹杂着悲伤:礼何其幸运,有长兄如此。
奈何对朕而言,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春;兄弟二人不相容。
我俯首沉默,心中纠结煎熬,心痛的感觉,如浪淘沙。
此时,陆德跪在三丈外,神情肃穆。
端木流云慢慢敛去笑容,眼底覆上阴翳。
随手一挥,陆德便颔首退下。
端木流云站起身来,笑道:沁心,朕有事先离去,一会儿便回来陪你。
我道:流云,你若是忙大可不必来陪我。
端木流云摇头:不,今日朕定要与沁心畅谈心事,把酒言欢至天明,沁心不会扫了朕的兴致吧?我心中暗惊,今夜端木澈便会派人接我出宫,他若一直与我一起,叫我如何离开?我随即道:流云,今夜恐怕是雷雨之夜,谈心应选个花好月圆之时,那才是不扫雅兴!沁心此言差矣,纵然风雨交加,你我相谈甚欢,亦可是良辰美景。
可是……莫不是沁心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今夜与朕畅谈?我心中一慌,脱口道:是!你我男女有别,怕是有损我的名节!端木流云错愕,随即大笑道:原来如此啊,那又有何难?说罢便揽起我的腰低头一吻,沁心若是觉得此事为难,朕今夜就与你行夫妻之礼,明日便可封你为妃,一切水到渠成。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满脸涨红地摇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端木流云抬手示意我无需多言,一脸我知你心意的表情,便大笑而去,徒留我一人在原地,哭笑不得——窗外雷声大作,雷雨迟迟不肯落下,翻滚的浓云犹如我此刻翻滚的心潮。
现在是什么时辰?我问身旁的宫女。
回主子,现在已是酉时。
我心中暗暗思量,还有一个时辰,就到约定的时间了,而端木流云也快来了。
我心一沉,咬牙道:来人,备酒席,恭候皇上圣驾。
半刻后,满桌酒菜端放在大殿中间,我坐在案桌旁,盯着酒壶,心不由狂跳。
皇上驾到——殿外通传声响起,便见身着九龙悬袍的端木流云大步迈进殿内。
端木流看着早已准备好的酒宴,心中微微惊讶,沁心从不曾如此为他费心……待看到立在案桌旁笑得惶惶不安的女人,顿时百感交集。
沁心,你这是?端木流云垂眉沉吟。
流云要与沁心彻夜畅谈,岂可无美酒佳肴?我淡笑,心头捏着石头般沉重。
端木流云嘴角一勾,还是沁心想的周到。
说罢便大步一跨,在我身旁坐下。
你们都退下吧。
我对着殿内众人道。
他们不语,静静低头,端木流云衣袖一挥,他们方才慢慢退出殿内。
我回过身,只见端木流云双手放在案桌上,凝视着我,笑得一脸深意,眼中激流翻滚,讳莫如深。
我被他看得愈发的不安,摸着脸颊迟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烛火摇曳,殿内暗影浮动。
端木流云俊朗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微笑,笑容素来温和,没事,只是觉得今夜的沁心分外美丽。
我尴尬地立在原地,手无举措。
端木流云拉起我的手,引我坐下,一手托颔,一手把玩着我的手指。
他拇指上的玉扳指似乎带着灼热的温度,在我的掌心烙下了印痕,我惶恐地抽回手来,他不甚在意,淡淡道:沁心,你可还记得当日朕说过的话?什么话?朕说过,你永远不可负朕,你可还记得?我颔首,不安却如同漩涡,无边扩散。
记得便好。
端木流云点了点头。
我提起酒壶将酒樽倒满,随后拿起酒樽送到端木流云面前:流云,请。
端木流云没有接过手,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眼底幽深,如秋夜深潭,波澜不惊。
沁心,你确信要朕喝?我一怔,随即僵硬着脖子点头。
端木流云笑容深刻:那就让沁心喂朕饮下这杯美酒吧!我双手一颤,溅出几滴酒水,在圆桌上荡漾开水印,我怔怔注视,心中起起落落。
怎么了,沁心?端木流云困惑道。
没事,沁心却之不恭了。
说完,我缓缓地将酒樽送至端木流云的嘴边。
端木流云静静凝视着我,慢慢地将酒饮下,我紧张地望着酒一点一滴地被饮尽,心中不安稍许放下。
果然是好酒!朕此生从未饮过如此美酒!端木流云仰面大笑,随后一把扯过我的手腕,在我的掌心落下一吻:因为这是沁心亲自为朕端上的琼浆玉液!我尴尬地笑着,不时地为他倒酒添菜。
端木流云脸上的笑越来越大,眼神也越来越迷离,半响后便昏睡过去。
我站起来,看着趴倒在桌案前的端木流云,愧疚道:对不起。
回应我的只有打翻的酒水溅落的声音,恰如泪下。
我深深望了端木流云一眼,毅然地转身离去。
雷还在天上轰轰响着,我大口地喘着气跑出墨阳宫,耳边响着端木澈的声音:听着,沁心,墨阳宫守卫森严,我派的人恐怕难以进去,明晚戌时一到,你想办法离开墨阳宫,来北侧庭院假山后,我派的人会在那里等你,这是我给你的迷药,以备不时之需,切记,万事小心。
北侧庭院……北侧庭院……我心中只剩下这四个字,脚步快速地奔跑,风呼呼地从我耳边掠过,心跳剧烈地震动着。
呼——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跑进北侧庭院的假山后面,果然有一个黑影立在那里,我大喜迎了上去:你就是来接我的人吗?对方没有回答我,只是架起我的手臂,便快速地带着我离开原地。
不对,这不是出宫的路,你走错了!我说道,回过头待看清他的脸后,脸上血色尽褪。
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50章 血染夜色一记雷电闪过,让我将那张脸看得愈发的清晰,那是张饱经沧桑的脸,岁月将风霜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脸上,却磨不平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此人竟是端木流云身边的贴身护卫,陆德。
你……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陆德没有应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快速地朝着墨阳宫原路返回。
风肆虐而起,将庭院的枝叶扫落一地,而我的心也逐渐一点一滴地往下沉。
启禀皇上,微臣已经将沁心主子带回。
陆德跪在殿门口说道。
我推门进去,看到本应昏睡过去的端木流云端坐在案桌前,殿内一片狼藉,酒菜凌乱地砸了满地,守在殿门口的几个宫娥太监们个个脸色苍白,四肢不住地直打抖索。
滚!都给朕滚!众人瑟瑟地颤抖着快速退出,我也正准备跟着出去,却被身后一记怒吼喝住:站住,谁准你走了!我回过身笑得苍白:方才不是流云让沁心滚的吗?端木流云站起来一掌拍在案桌上,桌子的四脚骤然断裂,整张桌子啪啦地瘫痪在地上。
他大步朝我走来,一扫平日的温和,整张脸隐藏着狂风暴雨。
沁心,你让朕好生失望。
端木流云一把扯过我的手臂,将我拉到他的面前,贴着我的脸冷冷地说道,他的气息温热的还带着丝丝酒香。
我想起刚才离开墨阳宫后一路的畅通无阻,顿时后生知觉,不由得苦笑:原来流云早已知晓,是在试探沁心啊。
端木流云黑目眯起,含着森冷,那一抹痛心被他掩藏得深刻而又单薄,他的声音变得压抑:若不是如此,朕怎知沁心狠心至此,可以毫不犹豫地喂朕喝下毒酒,可以走得如此决绝,没有丝毫留恋!我神色大变,吃惊地说道:毒酒?不,那只是普通的迷药!普通迷药?端木流云仰面大笑:好一个普通迷药!朕当日就是用这个普通迷药毒死皇兄,这么说,沁心可明白?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摇着头脸色更加的苍白:不可能,不会的!若不是朕自小服食毒药,方才又及时服下解药,搞不好现在已经当场毒发,命丧黄泉了!我望着端木流云,果然他的脸还泛着一丝铁青,双唇毫无血色,我的心中顿时仿佛被闷雷击中一般,痛苦不堪,我不敢再看那双寒冷揪着伤心的眼睛,低头闷闷地说道:既知如此,你又何苦将毒酒饮下,你大可不必……沁心,只要是你给朕的,哪怕是穿肠毒药,朕也甘之如饴。
端木流云扣起我的下巴,逼着我直视他:朕疼你,爱你,惜你,敬你,与你一直以礼相待,朕恨不得将天下瑰宝尽数呈你面前,只为博你一笑;为了你,朕可以不管天下人怎么想,也要封你为后,要你与朕一同共享千秋万载,只要你心中以朕为重,这便足矣!可是,伊沁心,你又是怎么对朕的?端木流云的一字一句将我逼得无路可退,只能无助地摇着头,却听他又说道:朕真是恨不得挖出你的心来,看看是什么模样,怎会如此铁石心肠。
你用甜美的笑容,动听的声音欺骗了朕,你的誓言不会比露水更长久,你负了朕,你将朕的满腔柔情当作笑话,你将朕的一片真心全部践踏……伊沁心,伊沁心,你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怎么可以生得如此无情?你怎可负朕,怎么可以!!端木流云按着我的肩膀疯狂地摇晃,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震动,而眼前这个男子的癫狂斥责,让我整个人痛苦不已,只能不停地说着对不起,眼泪止不住地宣泄而出。
对不起?端木流云大笑:你一句对不起你就可以将一切弥补?朕生平第一次相信天地有爱,第一次这么的爱着一个人,到头来换的却是如此下场,真是可笑之极,可笑至极!流云,你别这样。
话刚说完,便被端木流云打横抱起,朝着内殿大步走去。
你,要做什么?我惊恐地问道。
做什么?端木流云看着我,敛起暴走的狂怒,面无表情地回答:朕对你以礼相待,你却毫不领情,朕又何必再做着谦谦君子。
你……整个人被他毫不留情地扔在明黄的床榻上,随后便见端木流云重重地压了上来,明黄的床单顿时泛出一条条凌乱的褶皱。
端木流云将我的双手扣在头顶,反复地摩擦着我的脸颊,低迷地说道:给你万千恩宠你不要,就别怪朕翻脸无情,既然不要做皇后,就做一个给朕暖床的下贱女人好了。
说罢,吻疯狂地落下,没有怜惜,没有柔情,有的只是如同野兽般的吭咬,衣服被凌乱地撕碎,冰冷的双手在我的身上不断的游走,手掌掠过的地方不由地竖起汗毛,那种感觉让我害怕极了,心中的恐惧像深渊一样不断扩大,我哭道:流云,求你了,不要……不要?端木流云从我的颈部抬起头,眼神灼热,滚烫的鼻息喷吐在我的脸上:可是你的身体并不是这么说的,沁心……唔——我骤然睁大眼睛,体内异物进入的不适感让我不由得闷哼出声。
端木流云舐舔着我的耳朵低笑:怎么,只是手指就受不了了?我推开端木流云光裸的胸膛,不住地后退,哭着哀求道:流云,不要,不要……脚腕却被端木流云一把抓住托回到身下。
沁心,难道皇兄没教过你如何服侍男人吗?端木流云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放心,朕会让你觉得更加地舒服,舒服到从此离不开朕的身子。
说罢,端木流云缓慢地抬起我的大腿,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湿透了床单。
突然,一阵轰响震彻了整个宫殿,凌乱的床榻都随着晃动了一下,端木流云停住了动作:哼,开始攻城了吗?皇兄还真会挑时间。
我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看着端木流云,他,知道……怎么,被我知道皇兄还活着让你很吃惊吗?端木流云淡笑,脸上的红潮尚未退下,而眼中的温度却早已冷却:说来还真是得感谢沁心。
端木流云放开我,站起来床侧俯视着我冷冷地说道:为朕更衣。
见我迟疑,他扬起下巴轻挑眉梢:还是说你想继续方才的事情?我慌忙跳下床,拿起衣架上黑色的九龙纹袍,忍着赤裸的羞耻感,颤抖着双手为端木流云更衣,端木流云一直不语,沉默地望着我。
等我终于为他穿戴整齐后,端木流云一把揽过我的腰身,俯首就是一个激烈灼热的吻,良久,他放开我低喘:沁心……朕该拿你怎么办……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端木流云的眼中闪过激凌,神情一变,一把将我推到在地,随后将一件粉色女衫扔到我身上,我慌乱地穿起衣服,听见端木流云对着外殿问道:陆德,前方可曾传来消息?启禀皇上,张副将飞鸽传书,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已在五里坡成功劫杀伏兵,为首者是一个身穿白袍头戴面具的男子。
殿外,陆德恭敬地回答。
我神色大变,心头跳得剧烈而疼痛,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端木流云看到我的反应泛起一丝冷笑,继续朗声问道:哦,那男子现在如何?身首异处,血洒黄土。
不——不会的——我面色死灰,跌坐在地上。
沁心,你在哭什么?端木流云走到我面前,半蹲而下,拭去我眼角的泪低笑:反正此人已然死过一回,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好值得难过的?说罢拉起我的手大步地朝着殿外走去,陆德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侧。
你带我去哪里?端木流云回过头望着我,笑得温和:带你去看看朕是如何整死你心中之人的余孽,让他们永远难以东山再起!说罢对着陆德吩咐道:备马,去北门城墙。
微臣遵旨。
远处的轰响声再次响起,引发出了天边无数声雷鸣,血,即将染红夜色——后记:5555,终于更好了,为了满足小天使亲英雄救美和梦幻65亲风花雪月的要求,我滴脑细胞真是剧死啊~那段H文虽然很少,足足卡了我一个小时,人家还是边拿纸巾擦着鼻血边痛苦地码出来的,哎,梦幻65亲啊,为了你滴要求,害我不轻啊~~沁心被不是澈澈滴男人碰了,小伊伊看到了的话一定又要来抽我了,我得赶紧拿起锅盖速度逃窜~~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51章 北门之战端木流云将我拽下马,拉着我的手臂朝着前方大步走去,城墙四周卫兵森列,兵器含着冷冷的银光,铁骑踏蹄,战马嘶鸣,城墙上头布满弓箭手,一个个严守以待。
城门两侧,每十步立着一个火盆架,火盆内的木炭烧得噼里啪啦直响,熏红了漆黑的夜。
微臣恭迎皇上,皇上万岁!我看到爹爹跨步迎来,叩拜在端木流云跟前,身后卫兵跪倒一片。
端木流云手一挥,黑森森的一片人井然有序地站起来,战甲和兵器的碰撞乒乒乓乓地响。
伊爱卿,现今情况如何?端木流云一边问道,一边大步地朝着城墙上方走去,陆德领着一队骁骑卫紧随其后。
爹爹也快步跟在端木流云的身侧,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对着端木流云回答道:启禀皇上,反贼已然鸣鼓两次,等三次鸣鼓,敌军士气萎靡之时,只待皇上一声令下,便可出城迎战。
很好,敌军如今主帅是何人?回皇上,是靖安侯暮子铭。
端木流云脚步一停,我感觉到手臂吃紧,疼得我不由闷哼出声,端木流云的脸上变幻莫测,随即继续拾着城墙的阶梯而上。
站在城头上方,城外情景尽收眼底,只见百丈外黑压压地站满了上万个人,夜空中彩旗飘扬,打的是睿王和威武将军的旗帜,一身银白戎装的暮子铭笔直地骑在黑甲战马上,身旁立着的是当日有一面之缘的威武大将军张康年。
看到张康年,端木流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听到张康年在城墙下朗声叫嚣:伊东闵,你这缩头老儿,我等鸣鼓两次,你都不出城迎战,莫不是吓得躲到你老娘的裤裆里打哆嗦去了!?紧接着便是一阵哄笑。
端木流云越过人群走上前去,卫兵们一个个快速让出路来,端木流云扶着灰色泥墙,扬声对着下头的张康年说道:张将军,你好大的胆子,尔等食君俸禄,理当报效朝廷,而今却助反贼图谋叛乱,尔等将以何颜面面对天下苍生?张康年脸色微窘,随即朗声回道:睿王乃皇位正统继承者,某将是为树正皇室威严,顺应天命而已!端木流云仰面大笑:张将军,睿王已死,你今日所举已毫无意义,何不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朕保证,过往之事,既往不咎,你若护国有功,朕还会对你加官进爵,封你为护国公,子孙世代,富贵荣耀!这……张康年面露迟疑。
暮子铭一惊,冷言道:端木流云,你莫巧言舌黄,乱我军心。
睿王乃天命所归,真龙天子,自有神明护体。
你若再不出兵迎战,我等便强行攻城,到时候死伤惨重,自是在你的生死簿上徒增几笔罪孽!哦,那睿王此刻又身在何处?为何不现身让众人瞧瞧?端木流云一把将我扯到身前,朗声道:此女乃睿王正妃,睿王早已伏诛,家眷皆已擒获,尔等还有何怀疑?城下的数万人全都望向我,个个目光如炬,天地一时鸦雀无声。
风冷冷地吹着,吹在我的脸上像刀割似的。
漫天的黄尘肆虐飞扬,徒增悲壮的苍凉。
拿弓来!一声怒吼打破了平静,暮子铭接过副将递上的玄天弓,拉开弓弦,低语道:沁心,原谅我……我惊讶地望着暮子铭,只见他一脸悲愤,三箭齐发,箭箭皆朝我射来。
端木流云也是愣了一下,慌张地将我搂入怀中,而在此之前,早已有一青色身影掠空而过,在城墙三丈前追上三支飞箭,袖袍翻转,手中黑剑一挥,箭成六段落在了地上,青色身影随箭落下,迎风而立,长袍飞扬,风华绝代。
众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不仅为他的鬼魅身手,更是为了他的绝色容颜。
无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暮子铭怒喝我知道。
无霜回过身站在城墙下抬头看我,眼中有着悲痛:她可对我无情,我不可对她无义。
无霜的声音幽幽地被风吹到了我的耳边,望着他那犹且苍白的容颜,想起了往日的自己曾毫不留情地用兵刃刺伤他的身心,愧疚感不由得浪涌而来。
暮子铭横眉扫了无霜一眼,随后凝视着张康年的眼睛扬声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城墙女子并非睿王妃,而是与睿王妃姿容相似的后宫嫔妃。
来人,鸣笛击鼓,准备攻城!众人皆见到方才端木流云对那女子的保护之举,心中便不再怀疑,随着笛鸣和轰轰而响的鼓声,摇旗呐喊。
天边乌云翻滚,将夜色拉的更低,黄沙如尘烟飞扬,兵器乒乒乓乓地发出争鸣,昭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血战。
端木流云放开怀中女子,看着她受惊吓而显得仓皇的脸,不由得苦笑,方才他本能的行为让原先的计划微微凌乱,他叹了一口气,随即正色道:虎啸将军李广天何在?末将在!一个身形彪悍的中年男子出列跪在端木流云跟前。
你带五万精兵从北门出城迎战。
末将遵命!李广天抱拳领命,目光如炬。
端木流云颔首,接着说道:右郎将木欣然,左门都尉张世杰上前听命!末将在!两个年轻的少将金甲裹身,齐步上前,抱拳单膝跪地,神情肃穆。
你二人领三万人马兵分两路,从西门和东门而出,协助李将军包抄叛军。
末将遵旨!三人皆领旨而去,马蹄声撼动整个城池,勾动天雷,此时天边乌云翻滚地愈发地汹涌,仿佛将要压倒大地。
端木流云望着天,神色阴翳:伊爱卿,援兵何时会到?回皇上,五万骁骑大军三天前已经出发,除去在五里坡劫杀伏兵的时间,约莫还要三个时辰便可到达京城。
三个时辰吗?端木流云淡笑:绰绰有余了。
此时城墙突然一阵骚动,数十个弓箭手朝着凌空而来的青色身影百箭齐射,无霜旋转着手中黑剑,挡掉飞驰而来的弓箭,左手袖袍挥舞,卷住左侧飞来的十几支长箭,袖袍再挥,长箭原路返回,便见十几人全数中箭,呜哇倒地。
无霜不做停留,仗着黑剑快速地朝着端木流云袭去,端木流云神情淡然,抬起右手双指夹住黑剑,左手聚集掌风朝着无霜的胸口打去。
无霜大吃一惊,抬起左手苍茫对上袭来的掌风,两人都退后了几步,端木流云负背而立,神情不变,无霜踉跄地倒退一步,捂着胸口,双唇血色尽退,鲜血逐渐地渗透青色长袍从他的指缝间流出,那里正是我当日刺伤他的部位,我不由得惊呼道:无霜,你没事吧!无霜看着我,眼中浮上惊喜,苍白的脸顿时红润起来:沁心,你……无霜站直身体,淡笑:沁心不用担心,只是旧伤复发而已,并无大碍。
我怎么能不担心……他的伤是我给刺的……我看着他沉默地摇着头,却是说出不话来。
没想到你还会武功。
无霜神色一敛,朝着端木流云冷冷说道。
说罢再度提起黑剑朝着端木流云袭去,端木流云纹身不动,闲看风云,在黑剑快要此到他胸膛的时候,一个棕色的人影出现在端木流云身前,化去无霜所有的攻击。
陆德说道:请皇上保重龙体,暂先回宫,这里就交给微臣吧!此时,李广天已然出城迎战,城下已是厮杀一片,端木流云拉起我的手转身离开。
沁心!无霜欲追赶而上,却被陆德拦住了去路,隔着数百人焦急地望着我。
我回望着无霜,无奈身子被端木流云越拉越远,而那抹混战在人群中的青色身影,也变得越来越遥远——后记:我滴神勒~~今天这章,比写H还累,果然,还是风花雪月来得好写,某人手脚抽搐~~~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52章 突变远处的厮杀声犹在耳边,喷涌而出的鲜血浸染黄尘,千千万万的人在瞬间死去,而墨阳宫却依旧静静地灯火辉煌。
这黑云翻滚多时,迟迟不见落雨,看来会是一场暴雨啊,你说是不是,沁心?端木流云隔窗望天。
久久未听到我的答话,端木流云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圆桌前沉默不语的我,温和地笑:沁心是在恼朕吗?还是,沁心又想杀朕了?我抬起下巴直视他,笑得轻蔑:杀你?我为何要杀你?你心爱之人再次为朕所杀,难道你就不恨?不恨。
哦,这话可真叫人意外……端木流云挑眉轻笑。
王爷未死,我又何需恨你?我神情笃定。
端木流云闻言错愕,随即仰面大笑:未死?沁心,真不知道说你天真,还是说你可怜的好,当日他假死,你信以为真,今日他真的死了,你却在自欺欺人。
王爷答应过沁心一定活着来接我,在百年之后让沁心先他而去,绝不再让沁心伤心难过,他从来不会骗我。
我神情未变。
不骗你?端木流云温和的笑容开始变形,放声大笑:沁心,你还真是单纯,他是什么样的人朕最清楚,我们是兄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自然不是你这样的卑鄙小人!小人?好!说得好!朕要做就做个真小人,也绝不会做一个伪君子!他不是伪君子!我生气地反驳。
哼,他先前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救你出去?端木流云大步朝我迈近,面对我的语塞他又说道:因为在他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你,而是他的霸业,是他身后的一帮逆贼,是他那驻守在百里外的几十万大军,为了这些,他甚至可以舍弃你!端木流云句句都说中了我心中的痛处,脸色苍白地喊道:住口,你胡说?沁心,你有没有想过,当初若是朕没有及时制止你自尽,后果会怎样?端木流云一把提起我拉到他的面前:后果是,你伊沁心将会一个人孤零零地独走黄泉路。
不是的……不是的……但是朕不会,为了你,朕可以不顾天下,朕宁可那几十万的人全都死光,也要你伊沁心一人活着!你……我看着端木流云半响,终于忍不住捂着发痛的胸口大笑出声,笑得眼泪直流。
这个世界真是可笑,你想要的爱,你爱的人给不了,你不爱的人却要强硬地奉上。
端木流云看着眼前这个笑着大哭的女人,顿时身变枯枝,心变烈火,仿佛要将他活活烧死。
流云,这个世上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梦一场。
是真小人也好,是伪君子也罢,沁心只求爱过一场,也便足矣。
他端木澈若是爱我,哪怕只有分毫,我也会愿意随他海角天涯,若他心中未曾有我,我伊沁心也绝不强求,从此离开,陌路两人。
我站直身子,止住笑,擦掉眼角的泪正色道。
端木流云苦笑:好一个真真假假,如梦一场,沁心是在说自己,又是在说给朕听……突然,端木流云神色一凝,喃喃低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张康年,飞鸽传书,白袍面具……我困惑地望着端木流云奇怪的举动,只见他神色大变,惊呼:不好,朕中计了!端木流云连忙冲到窗前对着夜空放了一支响箭,响箭砰地一声闪亮地划破夜空。
端木流云转过身来,脸上瞬息万变:沁心,如你所愿,皇兄未死。
——无霜在城头苦战,奈何怎么也摆脱不了陆德,身边又不断有无数侍卫围攻上来,旧伤不止,久战劳疲,就算一人可敌万夫的无霜也不由得节节败退,落下了城池。
暮子铭越过人群将他截下,无霜含怒地推开暮子铭意欲再过城头前去皇宫救沁心,却被暮子铭狠狠地一拳打到在地:颜无霜!暮子铭怒声吼道:你莫再任性!再等一个时辰,若是还不能攻下北门,你要去送死,我绝不拦你!说罢,手中软剑愤然用力一挥,身后意欲偷袭的敌军骤然倒地,尸身血流如注,断头滚到足足十丈之远。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震天动地,数万大军正快速地朝皇城逼近,漫天黄尘肆虐飞扬。
暮子铭扬起一道奇异的笑:看来不需一个时辰了。
与此同时,城墙上头的陆德也开始对着身后的将士大笑道:援兵已到,打开城门,我们即刻全数出城迎战,前后左右围攻,劫杀叛军!陆德大步走下城墙,跨上战马,手中长刀霍霍,伊东闵不远不近地看着他,脸上扬着深意的笑。
此时,火盆里的煤炭烧得正浓,啪地溅起火星,弹跳在伊东闵的官袍上。
伊东闵扑拍袖袍,朗声说道:开城门——!!两个将士大步上前,拉开左右两个大腿般粗大的门栓,城门咿呀地缓慢打开,待城门半开之时,天空突然一记响箭划过,在浓烟翻滚的夜空尤为显眼。
陆德脸色大变,随即高声大喊:且慢!速速关上城门!两个将士困惑了一下,正要将城门合上,左右两侧却突然涌出一列卫兵,将两人砍杀,继而大开城门。
你们!?陆德眼睛睁得铜圆,一脸震怒。
只见又一批卫兵涌上来,将他身旁的人马瞬间袭杀。
四周卫兵拿起长矛,将陆德团团围住,陆德就骑在马上,虎目生威,他看着站在不远处淡笑的伊东闵,冷冷地从牙缝间说道:伊东闵,没想到你也是叛军一党!伊东闵淡笑不语,手一挥,周围的卫兵将手中长毛同时向陆德刺去,陆德凌空一跃,百杆长矛瞬间将战马捅出数百窟窿来,马声嘶叫彻天,陆德脚尖踏过长矛杆柄,踩过卫兵头顶,越空而去,把伊东闵等人狠狠地抛甩在了身后——后记:忍不住,偷偷地上来更文,啊,被人抓包了~~还好不是偶滴妈妈,素小天使亲~~嘘,小声点~~你们都要装作没看见我噢~~偶蹑手蹑脚地传了文就离开……在偶妈妈发现之前,立马拿起参考资料做认真状~~嘿嘿~~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53章 兵败端木流云在放完响箭之后神色不定,坐在圆桌前一言不发,半响,他才朗声大笑道:好!好一个金蝉脱壳,好一个连环计中计,皇兄,你好深的心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深信端木澈还活着,待得到亲口的证实,我还是不由得欣喜万分。
端木流云冷眼望着我的喜悦淡淡地说道:当日朕为张清云的真情所动,许诺她下嫁暮子铭,事后朕便心生后悔,张清云实乃普通女子,只是其父并非寻常人家,奈何朕一言九鼎,只好派人密切监视靖安侯府,前日探子来报,靖安侯与一白袍面具男子暗中频繁见面,此男子正是鬼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门主秦涵钦,朕当时心生疑惑,便派两拨人马跟踪暮子铭,第一拨人马实为诱子,真正监视之人是暗随其后的陆德,不知何故,陆德露出了马脚,为他们察觉,而他们却不拆穿,依然将全部计划和盘托出。
他们为何这么做?我一脸不解,这不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端木流云眉目一沉,冷哼道:他们要将计就计,引朕上钩,让朕以为一切竟在掌握之中,因而掉以轻心,疏忽大意,他们还利用朕对陆德的信任,请君入瓮,以两万精兵为诱饵,灭朕五万骁骑大军,断我虎翼,朕早该想到,张康年手中十五万大军,而城头之下最多只有十万,两万为诱饵,而其余三万却横空消失,实则埋伏在暗中,冷眼看着朕的伏兵,朕真是糊涂!端木流云一掌拍在圆桌上:张副将是个小心谨慎之人,若有消息则多派亲信探子来报,极少用飞鸽传书,朕当时骄傲自负,麻痹大意,却不曾察觉这么明显的的破绽,他们真是算准了朕的心思,真假参半,以假乱真,混淆朕的视听,其心可诛!这么说,王爷他真的平安无事了!我欣喜地笑道。
端木流云神情阴翳,横眉冷目,一把将我扯到怀中扣着我的下巴,低沉地说道:伊沁心,你现在觉得很高兴吗?你以为你心爱的王爷胜券在握了?告诉你,只要他们进不了皇城,朕有的是办法绝地反击,皇城易守难攻,国库粮草充裕,他们想瓮中捉鳖?简直痴人梦话,时间一久,他们后备粮草供应不及,到时候士气低落,朕自可将他们一网打尽!你……看到我苍白了脸,端木流云满意地扬起一个温和的笑,他的拇指摩擦着我的脸,眼中浮起情欲,我的心中大惊,正恍然不知所措时,宫殿的们骤然被推开,陆德浑身狼狈满面污血的进来,长刀垂地,跪倒在端木流云面前说道:皇上,城门已破,叛军很快便会杀到皇宫,请皇上速速退离。
端木流云放开我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就算骁骑大军没来救援,城门也不可能会这么快失守!伊东闵实为叛军一党,是他大开城门,意欲引叛军进城,现在李将军等人誓死抵抗,是为给皇上赢取时间,请皇上快速随微臣离开!端木流云脸上血色尽褪,不由得踉跄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半响说不出话来,他低着头口中喃喃说道:好一个伊东闵……好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枉费朕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兵败如山倒,浓雾迷城一场空……端木流云失神地摇着头,眼前的事实让他难以接受,他站起来,缓慢地走到我面前,握着我的肩膀嘶声问道:为什么……天下人都要负朕,朕到底哪里做错了?朕哪里不如皇兄,为什么你们都要负朕,暮子铭,伊东闵,还有你,还有你,沁心!!端木流云的眼中猩红。
流云……你……这样的端木流云让我觉得陌生,曾经,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请皇上随微臣离开吧!陆德眼中开始浮上焦急。
离开?端木流云苦笑地放开我,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睛,已是神情倨傲,他凌然地站在华光万千的宫殿中间正色道:朕乃当朝国君,岂有弃城而逃的道理?皇上!云儿!此时,太后从殿门口快速地走进,一脸惊慌失措:云儿啊……太后脚步因为慌张而显得凌乱,几乎要跌倒在地,被左右紧随而来的笑妃和蝶妃慌忙扶住,芸妃就跟在她们的身后,脸色也是极其苍白,怀中襁褓中的婴儿更是呜呜哇哇地哭个不停,无论芸妃怎么哄抱,哭声依旧不止,在整个宫殿内显得尤为刺耳。
云儿,城门就要破了,叛军马上要杀进皇宫,你快想想办法啊!太后哭喊道,眼中充满着恐惧。
面对着太后的无措,端木流云神情却显得极为平静。
母后,事已至此,请母后先上路吧!端木流云转身从墙上抽出宝剑,指着太后淡淡地说道。
殿内众人大惊,太后更是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不敢相信地望着端木流云:云儿……你要杀母后?端木流云垂眉,脸色神情似真似幻:母后,以皇兄的性格,你若落入他的手中定会受到百般凌辱,生不如死。
你是朕的母后,是木琉国当朝太后,不能任人凌辱,与其如此,还不如带着尊严死去。
说罢,端木流云朝着太后慢慢地走去。
听完端木流云的话,太后挣扎了一下,原先的惊慌恐惧慢慢退去,她毅然抬起头,脸上油然升起一种皇族的骄傲,她缓慢地站起来,整理自己的华袍和妆容,顷刻间仪态万千。
好,云儿,哀家绝不贪生怕死,我们皇室血脉,就算是死,也要死得高贵。
端木流云淡笑,笑容痛苦得深刻:放心,母后,儿臣亲自送你上路,很快的,不会有太多痛苦。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颤抖得厉害,我是不懂他们皇室的尊严,我只知道生命何其可贵。
我不由得挡在了太后面前说道:住手,流云,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她怀胎十月,忍足痛苦将你带来这个世界,寸草之心,报得三春之辉,流云,你怎么忍心!端木流云浑身一震,手中长剑啪啦落地,神情消损,悲苦罩面,潸然泪下:母后,是儿臣不孝,还要害你晚年受累……看着眼前杀意消退的端木流云,我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却见太后走上前来,温和地抚着端木流云的脸轻声地说道:云儿,母后不惧生死,但母后还有一个心愿未了,云儿可否为母后做到?母后请说。
母后要你处死这个乱臣贼子之妻,用她被鲜血浸染的尸身来迎端木澈那狗贼,以消母后心头大恨!太后阴狠地看向我,声音森冷——后记:看到小天使亲和来自远方亲的留言了,感动得我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马上面壁更文来了~~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54章 问情我怔怔地望着太后因恨扭曲了的脸,不由地摇头,而我也终于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强出头的鸟儿被弹弓打!说的不就是我?母后……你……端木流云迟疑。
若是皇上不忍心,就让哀家来为皇上代劳吧!太后眉目一抬,厉声喝道:笑妃,为了你在城头苦战的父亲,也为了你自己,替哀家杀了这个贱人!话语刚消,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见一个绯色身影瞬间闪到我的面前,单手扣住了我的脖子,手指用劲,将我往空中不断提高。
我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脑中淤血上扬,我用力地抓着扣住我颈部的手掌,企图获得顺畅的呼吸,而那只手依旧纹丝不动。
没想到笑妃看似文弱的手掌竟然如此有劲,我的几番挣扎都显得徒劳武功,而笑妃那张明艳的脸脸仍然微笑着,笑得柔和,笑得牲畜无害。
我心中升起一种恐怖,这个女人真是可怕,居然可以笑得一脸无辜地杀人!难道我伊沁心今日要死在这里?我心里痛苦地哀嚎。
不,我不能死!端木澈就近在咫尺,他就快要来接我了,如果他看到我死了,他会很难过很伤心的!曾经那种痛失爱人的滋味,我不想让他也去经历,我不能死!在场的那么多人,只有一个人能救我,只有他……我涨红着脸痛苦地望着端木流云,颤抖着双手伸向他,吃力地说道:流……云……救……救我……端木流云望着我,神色一变:住手,笑嫣!笑妃看向端木流云,手劲微松,随后便听太后说道:笑妃,你的父亲虎啸将军李广天忠君爱国,而今可能已经战死在北门,这全都拜这个贱人的夫君所为,你切不可心慈手软。
我看到笑妃脸上的笑渗进几丝阴狠,手劲又开始不断地加重。
端木流云眉目一沉,大步地迈到我的身旁,一手挥掉笑妃的手掌,将我拥入怀中。
重新获得呼吸的不适感让我忍不住地干咳。
云儿……你让母后好生失望啊……为了这么一个对你无情无义的女人,你……太后不停地摇头,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端木流云的声音变得沙哑:母后,纵然她负了儿臣,儿臣也不想负她。
我不停干咳的身体一僵,心中无比酸楚。
云儿,当日母后让你将端木澈的尸首行五马龟裂之刑,你为了不让这个贱人多恨你几分,不听母后的话反给他好生安葬,如今他诈死重生,夺你江山,为了这个女人,你将整个天下都给丢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啊你!太后声声厉喝,句句痛心。
儿臣不后悔。
好!好一个不后悔!你们端木家的男人一个个全都是痴情的种!看着端木流云,太后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厉声喝道。
端木流云沉默,走到宫殿的一侧,按了墙上浮雕金龙的眼睛一下,有一道暗门打开了。
此暗道通往城外木崖之巅的皇陵,你们就从此处离开。
端木流云从怀中拿出一青色瓷瓶:此乃关中剧毒将邪,服下一粒即刻便死,死时毫无痛楚。
如若你们有谁不幸被抓,就……好过深受凌辱……端木流云的声音变得哽咽。
太后深深地看了端木流云一眼,在蝶妃的搀扶下负气朝暗门走去。
笑妃那差点将我掐死的魔掌现今温柔地拂上端木流云的脸颊,眼中深情似水:皇上,您呢?朕还有事未做,等办完了事就会跟上你们,你们先行。
端木流云淡淡地说道,随后抓住笑妃的手,把青色瓷瓶放在她的掌心:众人当中就只有你会武功,你好好保护太后,好好照顾大家。
端木流云又拿出一个锦囊递给笑妃:出去后按照里面写的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们暂时就会安全了。
恩,臣妾遵旨。
端木流云看向在一侧痛哭失声的芸妃,手掌轻轻抚摸已经哭累熟睡的端木略的头,低声地说:芸儿,你别哭,好生照料自己,如果略儿能抚养成人,别告诉他真实的身份,就让他以普通人的身份好好地活下去,娶妻生子。
是,皇上。
好了,你们快离去吧,再不然就晚了。
端木流云催促。
芸妃和笑妃跪在端木流云面前,神情凄楚:皇上多多保重,臣妾衷心期盼皇上事成之后平安回来。
端木流云点头,再次催促他们离开。
待暗门关上后,宫殿内只剩下我,陆德和端木流云三个人了,端木流云看向陆德说道:你也快逃命去吧,当日你所欠的都已还清,无需再为朕白白送去性命。
陆德羞愤地跪在端木流云跟前扬声说道:当日微臣发誓永远效忠皇上,报恩为其一,忠心为其二,此心誓死不变,皇上此番话,是在对微臣的侮辱!端木流云神情动容,不由唏嘘:天下人皆负朕,唯陆德不会!说完神情一凛,正色道:御前侍卫统领陆德听令!微臣在!朕命你亲自将沁心平安护送到皇兄身边,不得有误!朕等你的好消息。
端木流云淡笑,笑容一如往常般的温和。
陆德浑身一震,随后说道:微臣领命,微臣随后便亲自来向皇上禀报!端木流云满意地点头,看向我:沁心,朕心中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现在,朕只问你一次,你要好好回答,绝不半点欺瞒。
我点头:恩。
你对朕可曾动心过。
不曾。
我摇头,也许有过心痛,但从未心动。
好!好个不曾!端木流云仰面大笑,笑声凄楚:从今往后,你我如若还能再见,从此陌路两人!沁心,好自珍重!说罢,陆德拉起我的手,快速地走出宫殿,我回头,看到端木流云只身站在灯火辉煌的宫殿中间,笑得一脸温和,他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那望着我离去,那个画面,狠狠地刺伤了我的眼睛——后记:现在深深觉得码字是何其的幸福,比起……5555,大家都54我吧……此人已被申论逼疯了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55章 死为鬼雄端木流云站在宫殿中间,静静地无声无息地。
人生何其苦短,一瞬间足够他回忆自己漫长而仓促的人生。
刀光剑影,鼓角争鸣,早已离他远去,他停驻在先皇的画像前,喃喃低语:父皇……你可在天上看着儿臣?儿臣若是去见了你,你是否会唤儿臣云儿?你可否疼爱儿臣如皇兄那般?周围一片安静,画像中的男子依旧一脸肃容,眼中藏着朗朗乾坤。
端木流云笑得苦涩,眼前骤然闪过的是那一张娇笑的容颜,他的脸上涌上了一股柔情。
曾经,她在唱: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有何妨。
是的,他输了,江山美人,一夜尽失。
曾经,她在哭:流云,你别哭。
眼泪早已爬满她那苍白的脸。
他感动了,感动缠绕着心动,酝酿出一种让他撕心裂肺的情感。
曾经,她在说:流云,你别笑。
所以,他哭了。
那时候他终于明白,卸下防备的哭比全副武装的笑来得幸福,那是因为有她。
曾经,他在想,伤害她也好,被她伤害也好,如果让她觉得恨,就让恨的伤痛如同烙印一样残存下来,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忘了他。
曾经,他在问,为什么会那么爱她?他也不知道。
爱,这样的感情到底是什么?终究,她没有告诉他。
端木流云拾起火把,将垂帘下角慢慢点燃。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他的一生都被禁锢在这偌大的皇宫内,他在这里出生,也终将在这里死去。
只是,曾经被他羡慕过的那些云,是否还自由地飘在天空的上方?是成双成对的,或是孤零零的一个?端木流云坐在凌乱的床榻上,这里有她残留下来的痕迹,他将被褥附于鼻尖,呼吸她的芬芳,红色玛瑙佛珠落地,他捡起来放到手心,紧紧地握住,像在握着她的双手,终于,他不可遏止地痛哭失声:沁心……火越烧越旺,熊熊的烈火像莲花般盛开,犹如他轰轰烈烈的人生。
宫殿里红光漫天,他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沁心,假如我今生无缘再遇见你,就让我对你念念不忘,就让我永远无法释怀,你不曾属于我。
我不向你求什么,我只是想问问,端木流云会是你的谁?假如真有来世,就让我化作一片云,飘过你的天空,如果你不曾在意,就让我们从此擦肩而过;如果你曾想起,可否抬头,这样我便不再感到恨不相逢……沁心,我……那句我爱你,最终被哽咽在咽喉中,揪心地吞到肚子里,化为精血,流入心里,揉进灵魂里,从此再也没有说出——陆德带我飞出墨阳宫百丈外,我再次回头,却发现墨阳宫红光满天,浓烟翻滚而上,直逼似要坍塌的夜空。
陆德,快点回去,流云还在墨阳宫,他要引火自焚啊!我焦急大喊。
皇上心比天高,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陆德面无表情,平静地回答,眼角含着湿润。
你……我不敢相信地望着他风霜扑面的脸,却看到一种近似生死纠结的痛,你快放开我!我要回去!流云他……流云他……我无法理解他在想什么,只能焦急朝着墨阳宫回望。
端木流云他真心待我,我虽不爱他,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含恨而终!陆德看着我冷冷说道:沁心主子,带着尊严死去是皇上最后的心愿,我不会让任何人前去打搅,就算你是皇上最爱的人也一样。
住口!他是端木流云啊!他不可以就这样死了……我对着陆德怒喝,是的,他不可以,那个笑得一脸温和,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男人,怎么可以就这样地……随我走吧,沁心主子,皇上唯恐您在半路为叛贼误杀,所以命我亲自护送你去睿王身边,这是皇上对你的一片爱护之心,请你莫要辜负。
正是如此,我更加不能弃他而不顾!说罢,我推开陆德意欲重回墨阳宫。
此时,大批兵马涌入皇宫,京畿处的精兵被一队人马打着倒退,为首的男子手持弯月长刀,骑在赤血战马之上,横眉冷目,形似杀神,黑色五龙纹袍因为他的嗜杀随风疯狂飞扬。
王爷……我低呼出声。
却见陆德脸色大变,回头望着墨阳宫的方向低语:不够,还不够……不够?我困惑地望着陆德,什么还不够?只见他眉目一横,咬牙提起手中长刀朝着端木澈飞奔而去。
沁心!端木澈看到了我,脸上浮上惊喜,纵马快速朝我跑来。
呀啊——!!陆德一声怒吼,双手紧握刀柄迎马奔去,长刀一挥,赤色战马的前蹄骤然两断,战马嘶叫倒地,端木澈凌空而起,翩然落下,立马举起手中弯月长刀挡住瞬间迎面而上的攻击,陆德再度狂吼一声,长刀抵着端木澈的兵器用力往前冲去,端木澈咬牙足足倒退了十丈有余,地上也裂出一条长长的断痕。
两人就在宫门前大战上百回合,无人能够靠近,只要有人一靠近,便被他们身上横溢而出的内力碰撞至数丈外,端木澈的亲卫兵们只能手拿长矛,围成内径10丈有余的大圈,以备伺机待发,保护睿王安全。
唔哇——!陆德突然一声凄厉惨叫,被端木澈打出大圈之外,落在地上生生地吐了数口污血,他捂着胸口挣扎地站起来,大口地喘着气。
沁心!小心!随着端木澈的一声大叫,便见陆德闪到我的身后,一把长刀已然横在我的脖子前方,陆德用很低的声音在我耳旁说道:失礼了,沁心主子,请你为皇上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我心生困惑却听陆德对着前方大喊:除了睿王,你们全都给我退下!众将士手握兵器挡在端木澈前方纹丝不动,端木澈一声怒喝:全都给本王退下!待众人退开之后,端木澈抬头冷面说道:说吧,你想怎么样?陆德冷笑:在下只要睿王立在原地,其余的人全都退到宫门之外即可。
端木澈挥手,众将士再度退离,远远地朝着宫门内观望。
然后呢?端木澈负背站立,黑色长袍随风飘扬。
陆德没有回答,冷眼望着端木澈,两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地在冷风中站着,足足对峙了半个时辰。
陆德再度朝着墨阳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用一种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喃喃着:可以了……这样就可以了……我心中凌然一惊,顿时恍然大悟,陆德他……他是在拖延时间啊,他是在为端木流云拖延时间!我正要大喊出声,却被陆德一把提起朝着端木澈扔去,手中长刀随即朝我后背跟上,他算准了端木澈会来救我,他,要端木澈的命!端木澈慌忙接住我,以其身为我挡刀,我心中大骇,却听见长刀乒乓落地,远处传来一身喝令:弓箭手准备!,百丈外,一身银色玄天战甲的暮子铭站在一排严守以待的弓箭手身后,冷面如霜:放箭!不要!不要杀他!我厉声大喊,随即骤然面如死色,数百只长箭顷刻间将陆德射成刺猬一般。
陆德神情呆滞,立在原地踉跄了一步。
皇上,陆德……幸不辱使命,而今……终于没有人能来……打扰您了,陆德这就来……向您复命……陆德永远……效忠于您,誓死不变!万箭穿心依然屹立不倒的陆德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朝着墨阳宫的方向跪下,远处的红光映照着满面污血,神人动容。
他仰天长啸:皇——上——万——岁——!!天庭雷闪,大雨疯狂地落下,那个赤胆忠心的儿郎,垂头静静地跪在风雨中,他,只跪天跪地跪父母,还有他心中至高无上的帝王!人何其一生,只为成全一句: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后记:应花花滴要求,去更正文,但是最近番外写上瘾了,人家要酝酿酝酿正文滴情绪嘛……话说,别家滴亲亲都柔情似水的,我家滴亲亲怎么一个豺狼似虎,偶就偷懒了那么一天,就让偶写检讨书,泪奔~~~~~~前世篇 卷一 美人如此多娇 第56章 称帝漫天暴雨倾斜而下,狠狠捶打着大地,冷风骤起,蚀人心骨。
端木澈将我拦腰打横抱起,纵身跃入宫门前殿,他拾起袖袍细擦着我被大雨淋湿的额头,眼中藏着心痛,声音显得愈发的低沉:沁心,你受累了。
我微微地摇头,突然神色一变,紧张地在端木澈身上摸索,查看他的伤势:王爷,你没事吧……抬头,却见端木澈双目含笑,嘴角轻扬,头发微微凌乱,增添了几分狂野,而袍上血迹已然干涸变成暗黑。
我颤抖的双手摸上他衣袍上的血迹,却被他一把抓住贴近他的胸口,掌心透过衣袍感觉到他肌肤的灼热,还有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心稍稍安下。
端木澈抚着我的背轻声地说:沁心不需担心,那些都是别人的血。
我仍是心有余悸,想起他为我挡刀的那一幕,胸口痛得像要停止跳动似的,王爷,你以后不要再让沁心担心,不要了……若为沁心,就算再死几次又何足挂齿?端木澈的眉梢风情点缀,嘴角洋溢着和煦春光。
我的面目一沉,这句话俨然触动了我心中的如荆棘般缠绕的痛,那样的事情,为何要如此轻易地说出?察觉到我的不开心,端木澈苦笑:我错了,沁心莫要生气。
我心中一动,望着眼前纵马御风前来救我的男人,心中再多的郁结也豁然开朗:王爷,为何你为沁心生受一刀却毫发无伤?端木澈仰面笑道:我身着金丝软甲,刀枪不入,若不如此,前些日子怕是早已命丧无霜公子之手了。
此时,一干人马快步走进大殿,在暮子铭身后紧随而来的无霜听到此言,黑着那张俊朗绝色的脸立在一侧愣不说话,他的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过端木澈,看到我平安无事原是一脸欣喜,而后见我靠在端木澈的怀里,眼神更是一沉。
暮子铭走上前来,淡淡地望了我一眼,随后朝着端木澈正色道:李广天等人全数诛杀,皇城四大城门皆已拿下,皇宫已在掌握之中,只等你一声令下了。
很好!端木澈仰面大笑,豪气云天。
流云!我惊呼一声:王爷,流云还在墨阳宫内,你快点去救他!我已派人前去查探过,墨阳宫火势滔天,纵然天降大雨,也难以熄灭,端木流云恐怕……暮子铭眉头微蹙,随即快速展开,一脸平淡地说道。
我的脸上顿时血色尽失,难以接受地摇着头,浑浑噩噩地走到殿门口抬首遥望,心中顿时凄苦不堪,那个笑容如同春风一样的男人,就这样地随着命运的脚步离开了吗?流云……流云……若他真是那漂浮的云,又最终被风吹到了哪里?柳如眉那妖妇呢?端木澈询问,声音顿时冷冽几分。
我派人搜遍整个皇宫,太后,王子略和端木流云的几个嫔妃都已失去踪影,怕是趁乱逃出宫去了。
端木澈走到我的身边,将外衣披在我的肩膀上,随意地问道:沁心从墨阳宫出来之时,可曾看到他们?我身子一僵,垂下眉眼低声答道:当时我心中恐慌,不曾留意任何人,抱歉,无法为王爷分忧了。
对不起,端木澈,我不能让你找到他们,他们是流云的妻儿老母,我不能……这是我唯一能为流云做的事情。
端木澈笑着掠开我额头纠结的湿发:只要沁心平安就好。
随后抬头扬声道:传令下去,在皇城方圆百里内搜捕一干人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靠在端木澈的怀里默默不语,静静地望着远处半红的天,雨中的墨阳宫比往日更加的辉煌,在天地边际间水火交融,犹如在淋漓中绝望地展现它最后的绚烂。
大雨冲刷了刚刚结束的血腥劫难,红色的血混合着水,蜿蜒出一条条赤色的水痕,而这场大雨,却始终浇不灭那一场爱恨纠结的火焰。
墨阳宫的火在大雨中肆虐地燃烧,烧了整整一晚,似乎意犹未尽。
金碧辉煌的墨阳宫,在绚烂过后,一夕间化为灰烬,爱恨,从此湮灭——上元二年,睿王端木澈手持先皇遗诏,以肃正皇室之名,举兵围攻皇城,上元帝兵败,自焚墨阳宫中,尸骨不存,享年二十四岁。
隔日,先皇遗诏公告天下: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
纵然通古人之博知,好善厌恶,不及远矣。
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
大皇子端木澈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
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
丧祭仪物,毋用金玉。
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
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
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
此诏一出,满城哗然,群臣俯首,只字不语,纵然对遗诏心存疑虑,畏于睿王倾天权势,无人敢直言半句。
不日,文武百官纷纷上表,国不可一日无君,催促睿王顺应天命,早日登基。
三日后,睿王端木澈称帝,改国号德昭,登基大典择日举行——后记:撒花撒花,卷一落下帷幕~~~卷二即将开始,咱们的沁心要做皇后勒,心口小鹿乱撞滴说~~~今日争取二更,哇哈哈哈,疯狂码字去~~~~番外 阴差阳错【一】伊家有女初长成,才貌双全美如花,如若此生不得见,英雄长恨泪湿襟。
一个身着粉色长袖流云衫的少女捧着一块白色锦布低声念着上面的情诗,念完后坐在圆桌前咯咯直笑,肩膀微微地颤动,发髻上的珠花也随之晃动,衬得那张小脸更加的明艳。
此女便是当朝权臣伊东闵唯一的掌上明珠,伊沁心。
伊沁心今年芳龄十八,正是最好年华,清风明月的洗礼,衬得她愈发的光彩照人,她那黑眸,如同星儿一般明亮,她那肌肤,如同水润的脂膏一般吹破可弹。
上天的垂爱,赋予她美丽的容貌;不凡的家世,赋予她高贵的气质;她的天真烂漫,赋予她少女诗一般的情怀。
随着一封封接连不断送来的洋溢着热情诗信,她那少女的心,盛开得如同莲花一般,含羞欲滴。
只是这颗心呀,不日后便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那一日,她被一首诗文给打动了,那首诗句句挑动了她的心弦,诗文的落名是淮阴侯的世子卜长青。
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她心里暗暗地想。
能写出那么美妙的诗句来的,想必一定是个才华横溢的少年郎。
于是他们相约在天仙楼二楼的雅座内叙谈。
只是这一见,吓得伊沁心当场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那卜长青长得有多难看,其实他还是一副人模人样的,只是他穿得跟孔雀似的招摇过市,华丽无比,直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对于他衣着的品味,伊沁心实在难以恭维。
而后她暗暗地想,一般才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就扯着牵强的笑与他在雅座内坐下。
点了天仙楼的招牌菜,伊沁心默默地吃着,而卜长春则一直滔滔不绝,口沫横飞。
害得伊沁心要不时地拿出锦帕试擦脸上被喷得满面的口水,对着满桌的美食顿然失去了胃口。
伊沁心暗自猜想,眼前这个举止鄙夷,谈吐粗俗,满脑肥肠,毫无品味的男子,会是写出那些动人诗句的人吗?而后经过她一番试探,才得知那些诗句都是别人写的,而他竟然厚颜无耻地拿来引为己用。
伊沁心顿时恼羞成怒,正欲拂袖而去,便见不远处的暗巷内有一个男人在调戏良家妇女,她的凌然正义突然暴涨,却听卜长春说道:此等闲事沁心小姐又何需去管呢,再说那人乃皇城出了名的恶霸,天生神力,还是少惹的好,且不说那个小美人跟了他还是她的福气呢!卜长春露出一脸色相。
伊沁心终于忍不住拿起桌上的酒杯往他脸上狠狠一泼,无视他错愕的表情扬长而去,前去代表正义消灭楼下那恶贼。
只是那恶贼果如卜长春所言,天生神力,当着她的面一拳捶在墙壁上,墙壁就出了一个大窟窿。
而后那恶贼放了原先的小美人反而对她毛手毛脚起来。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从天而降五把飞刀,四把飞刀将那恶贼的四肢死死地定在泥墙之上,最后一把则正好落在恶贼的裤裆下,而恶贼的脚下慢慢地流出一滩水来,竟然是吓得屁股尿流了。
伊沁心回过头,只见一个白色身影快速闪过,便失去了踪影。
回到家中后,伊沁心愤愤地哼道:哼,什么风流才子,我看根本就是个无能的胆小鼠辈!我伊沁心以后要嫁的夫君,一定要是个风雅俊朗的侠士,武功高强的英雄!而后,伊沁心便对那些表达爱慕之情的诗信兴致缺缺,偶尔无聊拿来看一下,看完后便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就如同现在,那首伊家有女初长成,才貌双全美如花,如若此生不得见,英雄长恨泪湿襟。
,已然让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小姐,表小姐来了。
婢女翠儿推门进来,林曼芸紧随其后。
哎呀,芸姐姐,你来了!伊沁心站起来高兴地迎了上去。
什么事情惹我们家的沁心小姐笑得如此开心啊?林曼芸含笑地托起伊沁心的手,随后看到她手中的锦布便了然地调笑道:哦,原来是哪家公子的浓浓爱意,让我们的沁心春心大动了!伊沁心佯装嗔怒地瞪了林曼芸一眼,随后便扑哧笑开:那些公子哥儿啊,我算是看清他们了,一个个酒肉肥肠的,我才不要喜欢呢!你看这诗,此人见都没见过我,就说我美如花。
是,美如花,什么花?昙花啊?一开就谢!还有还有,你看,他还厚颜无耻地自称为英雄,我呸!我看八成是狗熊!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曼芸应和:好了,沁心,咱们走吧。
走?去哪里?伊沁心手一甩,将手上的锦布丢到了一旁。
哎呀,你这个死丫头,昨天还答应我陪我去万安寺求签的,今日就给抛到脑后了?林曼芸美目怒睁。
啊!伊沁心一手拍在额头上:瞧我那记性,人还未老,脑子怎么就不中用了。
伊沁心焕然笑开,拉着林曼芸的手朝着外头走去。
林曼芸无奈摇头,眼中带着宠溺:你这丫头。
——沁心,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解签。
林曼芸眼中带着迫不及待。
伊沁心斜着眼睛深意地望着她:我的好姐姐,怎么不让小妹我陪你去啊?这个……这个……林曼芸羞羞答答,支支吾吾。
伊沁心大笑:行了,就你那破事,我还不知道?去吧去吧,去问问那个神秘翩翩少年郎跟你的缘分什么时候来,我就不跟着去取笑你了。
林曼芸嗔怒娇哼了一声,跺了几下脚便转身离去,伊沁心留在原地呵呵地笑个不停。
一阵风徐徐吹过,吹得她心里凉呈呈的,周围人来人往,都是些善男信女,这万安寺啊,香火可真是鼎盛。
沁心?身后传来声迟疑的呼唤。
伊沁心回过身,看见一个身穿月牙色儒衫的隐士站在身后,约莫三十有余,他的面容俊朗,只是眼中带着沧桑,灰色的袖袍在风中优雅地飘着,似有谪仙之感。
沁心……真的是你……隐士的眼中闪过喜悦夹杂着惆怅,犹如日夜的顾盼在漫长岁月的等待中沉淀下来的思念……伊沁心一脸困惑:敢问这位先生可与沁心相识?隐士身形一顿,神情微愣,眼中浮上了失望:不,尚未相识。
为何先生知道沁心的名字?隐士淡笑,笑容温和,让人如沐春风:我自然知道你的名字,我能知人未来。
真的?伊沁心瞪大了眼睛,语气带着雀跃。
隐士点头,只见伊沁心大步上前,脸上浮上兴奋的红晕:那沁心未来的夫君是谁先生可知道?隐士点头,笑容浅薄。
他可是个风雅俊朗的男儿?是。
他是否武功高强?是。
他可是个盖世英雄?隐士迟疑。
伊沁心看着着急:怎么了?他是个不世枭雄。
隐士叹息。
伊沁心愣了一下,暗想,枭雄?算了,枭雄就枭雄,反正都有一个雄字。
伊沁心突然心情大好,笑容愈发明媚:先生怎么称呼?望心。
隐士回答。
遗忘的忘?不,盼望的望。
这真是个好名字。
伊沁心笑道。
就在伊沁心告辞欲要离去的时候,望心叫住了她。
望心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望心从怀中拿出一串红色玛瑙串成的佛珠交给伊沁心:这原本是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这不是……伊沁心正要说什么,却被望心给打断了。
你天命华贵,是皇后之相,你会是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望你好自珍重,告辞了。
说罢,望心便越过她的身旁,踏风走远了。
真是个古怪的人。
伊沁心嘀咕,随后便听见一阵笑声。
呵呵,我们家的沁心要做皇后啊?这事可大着了,我回去得跟舅父舅母说说去。
林曼芸捂着嘴巴娇笑。
你少耍贫,我不就取笑了你一回,怎么,心爱的情郎有没有消息啊?伊沁心咧嘴一笑。
林曼芸姣好的脸上浮上一朵暗云,低着头声音羞答:缘分将至。
哎呀!这可真是恭喜芸姐姐了!伊沁心由衷高兴。
沁心,刚刚那位儒衣隐士……他怎么了?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得了,芸姐姐,你心里除了你那翩翩少年郎,你还能记得谁啊?哎呀,你这死丫头,你又取笑我!夕阳西下,少女铃铛般的笑声,与落霞齐飞——后记:醉醉光荣回归~~~~d0v0b亲么么,保证你病病全都飞走了~~~~雪沙亲也么么,谢谢你滴留言,让我看了心中温暖,会更加努力滴~~~小天使和小魔快过来,醉醉抱抱你们,你们感动死我了……如果每天都把票票砸给偶滴话,偶就会更感动滴,哇哈哈~~恩,还有天使伊人亲,时常来为我鼓励,怎一个感动了得?安安来来来,也勉强赏你一个大大滴KISS好了~~还有yy123456亲亲,还有……哎呀……我索性开一个黑名单列表好了,将大家一网打尽,哇哈哈哈~~~~番外 阴差阳错【二】斜阳晚归,皇城华灯初上,点点迷光,自是醉人香梦。
端木澈轻拂了一下额头凌乱的垂发,拿起一旁的白袍披在身上,慵懒地下了床榻,走到窗户旁,微微吐了一口气。
凌乱的床榻,躺着一个身形姣好的美人,全身赤裸,肌肤白皙,双颊尚未褪去的醉红,昭示一场刚刚消停的欢爱。
美人睁开迷雾般的醉眼望着窗前那个伟岸的身影,芳心暗动。
她久经欢场多年,有过无数恩客,却无一人能让她如此动情。
他温柔透着冷漠,慵懒带着华贵,这是怎样一个男人,怎生得如此俊俏?她在欢爱中总是轻易地迷失神智,而他却从来神情淡漠,有时候她会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被这样的男人爱上?美人立起身来,披上薄翼般的纱衣,美丽的身形若隐若现,她走到窗户旁,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他的腰。
爷……这一声呼唤,用尽她所有的温柔。
端木澈扣住美人手腕,将美人拉入怀中,俯首吻向红唇,美人娇吟一声,眼神迷离。
端木澈的嘴角扬起一道邪魅的笑,放开美人,在圆桌旁坐下,淡淡地说: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爷,让奴家来伺候你吧!美人仰慕地望着他,娇羞地说道。
恩?端木澈垂下眉眼,笑容慵懒,声音冷冽了几分。
美人仿佛从迷梦中惊醒,俯首说道:奴家失礼了,奴家告退。
美人和门离开后,端木澈端起酒水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道:暮大人,来了就现身吧。
身形一晃,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厢房内,一身银线内嵌白袍,纤尘不染,冷清的眸子,淡漠的神情,犹如午夜里吹过的一阵冷风。
没想到暮大人爱做梁上君子啊,还喜欢偷看他人欢爱,这可真是奇怪的癖好。
端木澈淡笑。
自是不如你懂得享受。
暮子铭毫不在意端木澈的嘲讽,径直坐到端木澈前方,自得其乐地喝起酒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既然是来了这春风得意楼,暮大人何不尽己所欢啊?端木澈仰面大笑。
这就是你约我来这里的目的?虽然这是鬼门的的产业,但是你应该知道,这里并不安全……就是因为不安全,才最安全。
端木澈不以为然。
暮子铭轻挑眉梢,并不反驳,随后说道:无霜要来木琉国了。
哦,原来是风璃国名门颜家少主,我那名满天下的小师弟要来了啊。
端木澈低笑。
他虽为风辄昔座下谋臣,实则为我所用。
风辄昔与端木流云暗中勾结,派无霜前来木琉国寻你弱点,无霜不知你真实身份,你还是小心的好。
我的弱点?我倒是也很想知道。
端木澈笑得嘲讽:这风辄昔还真是脓包一个,难怪端木流云要扶他做风璃国的皇帝,以后拿下风璃国就如囊中取物了。
是人都会有弱点,更何况无霜是师傅最得意的门生,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那好,就安排无霜来春风得意楼吧,听闻他外貌俊美更胜女子,不来我这春风得意楼岂不可惜了他?你……暮子铭眼中闪过一丝为难,这无霜从小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比作女子。
小师弟好不容易来木琉国一趟,我这个做大师兄的自该好好招待他,至于说辞嘛,就交给暮大人你准备一番了。
端木澈笑得好不开心。
此时,厢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两人脸色一变,杀意骤起。
只见一个穿得鲜华如同孔雀的男人醉醺醺地走了进来,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好你个伊沁心,敢拿酒泼本少爷……别以为……额……别以为你爹是相国大人我就怕你……今夜少爷我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你过来……好好疼爱你一番……让你明白……什么叫……男欢女爱……额……是他?暮子铭低语。
你认识他?他这样的小人物你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自然不识得。
暮子铭淡淡地说:他是淮阴侯那没出息的孽子,前几日缠着我要去几首诗文,烦人得紧。
卜长英跌跌撞撞地走到圆桌前,双手搭在暮子铭和端木澈的肩膀上,哼哼说道:李兄,钱兄,我交代你们去办……额……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伊沁心那……小妞给抓来了没有……暮子铭向来厌恶他人随意碰触,一脚将卜长英踹倒在地。
卜长英倒在地上,眯了眯眼睛,呵呵说道:哎呀,是暮兄啊……暮兄怎么也来了……你走错房间了。
暮子铭冷冷说道。
走错房间……卜长英爬起来走到厢房门口又呵呵地笑道:是啊……我走错房间了,不是这间,是那间!卜长英跌跌撞撞地走进隔壁的厢房内。
暮子铭回头,只见端木澈拖着下颔淡笑道:伊东闵的女儿啊……看来这闲事得管管了。
随后,端木澈身形一闪,已然出了房门,只听见唔哇啊三声惨叫,隔壁厢房内的三人已被打晕过去。
你……被下了迷药的伊沁心瘫坐在地上,困难地撑起眼皮,只见一个白色伟岸的背影立在她的前方,他是来救她的吗?他是谁?眼皮过于沉重,她最终没看到那人的脸,就陷入昏迷,只感觉到有人过来将她抱起,她依稀闻到他身上一股很好闻的熏香……哦,原来她就是伊东闵的宝贝女儿啊。
端木澈淡笑。
你见过她?暮子铭立在厢房门口。
是啊,前几日我在旁边的暗巷里救了一个正义感过剩的少女,没想现在又救了她一次。
端木澈啧啧地摇着头,抱着伊沁心走到门口,一把将伊沁心丢到暮子铭怀里。
暮子铭慌乱接住伊沁心,神色一变:你这是做什么?端木澈扬起下巴,笑道:我跟伊东闵现在不宜走得太近,端木流云可不是这么好骗的。
还是你送她回去吧。
说完,端木澈身形一晃,已然离去。
暮子铭僵硬着身子看着怀中的少女,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他历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不自觉地浮上暗红,突然觉得窘迫而手无举措,他啧了一声,端木澈让他做的事情果然没有一件是好事。
他转身,抱着伊沁心快步离去——清晨,伊沁心幽幽转醒,对上自己熟悉的床幔,记忆慢慢地回笼。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个救了她的人呢?伊沁心惊坐起来,身旁响起翠儿欢喜的声音:啊,小姐,你醒了!!翠儿,昨晚我……伊沁心沉吟,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翠儿粉嫩的脸上浮起一股愤怒,整个小脸蛋都垮了下来:小姐请放心,这淮阴侯的公子敢对小姐如此无礼,老爷一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翠儿,你可知道昨夜我是如何回来的?伊沁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唯恐让人发现她现在跳得剧烈的芳心。
恩,是一位身穿白袍的公子救了小姐,送小姐回来的。
翠儿没想其他,乖乖地回答。
啊!伊沁心突然涌上一股喜悦:你可知道他是谁?翠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回答道:翠儿昨夜个好像听到老爷称呼他为暮大人,是谁翠儿就不知了。
伊沁心抱着被子羞羞地想,他姓暮,原来他姓暮啊……几日后,伊沁心便知道他是谁了,只要她出去随便打听一下,哪家公子姓暮的,在朝为官,素穿白袍,人人皆道,是名满京城的贵公子,靖安侯暮子铭是也。
翠儿,吩咐下去,备马车,我要出去。
这么早,小姐这是去哪?翠儿困惑地问。
去宫门。
伊沁心的眼睛幽幽发亮。
伊沁心静静地坐在马车的垂帘后面,透过垂帘偷偷地望着朱丹玉砌的宫门,她发现清晨的宫门似乎格外的热闹,一辆辆装点得豪华的马车比肩继踵地蜿蜒排列,事后她才知道,大家都是怀着跟她一样的心情等待在马车里。
此刻,她再次掠开垂帘,朝着宫门观望,小手不停地缭绕这衣角,心儿如小鹿般乱跳。
终于,钟鼓敲响,文武百官逐一走出宫门,她看到一个身穿银丝官袍的年轻男子被众星捧月般地围着,漫步而出,一声声侯爷,一句句暮大人,恭维声此起彼落,那人走在初升的旭日下,神情倨傲,白袍飘扬,眼中藏着海阔天空。
他就是暮子铭,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伊沁心按住狂跳心房看得出神。
试问,靖安侯暮子铭何许人也?少年才俊,年少有为,雄才大略,风雅俊朗……伊沁心那颗少女的心,再度盛开得如同莲花一般,含羞欲滴——后记:哎呀呀,我写前传写上瘾了,我滴神勒~~~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57章 爱若深沉冷雾里独看夜空星黯淡,风过后凄清只见月半弯。
我苦笑了一番,曾经何时,我变得如同怨妇一般,整天对着寂寥的夜空发呆?一切都还得回到我刚被救出墨阳宫那晚,端木澈抱着我回到房间,原是一番耳鬓厮磨,浓情蜜意。
他将我放在软塌上抱紧,紧得生痛,冰凉的唇吻过我的耳垂,热气拂过耳根,声音低迷沙哑:沁心,这样抱着你才真实,有你,真好……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慵懒的眸子染上激情,吻不断地落下,额头,眉角,脸颊,鼻子,嘴唇……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最终在厮磨的双唇间,变得激烈而又狂野……我的脸滚烫地像烧着的一把火,随着他的手指轻微地掠过,不由地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低吟出声。
衣衫被他娴熟地褪去,灼热的肌肤触到凉凉的空气,全身的汗毛都变得敏感。
我将通红的脸深埋在枕头内,羞怯得不敢看他的脸。
身上的动作突然停止,浓稠的空气转眼冷却凝结,我困惑地抬头,却不经然地对上端木澈骤然冷清眸子,那张俊脸阴沉夹杂着痛。
他放开我,拿起一旁的长袍披在身上,转身跳下床榻,随后便是门栓旋转的声音。
王爷……我有点无措,对着他的背影焦急地唤道。
端木澈停顿了一下,没有转过身,语气平淡地如同一滩死水: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沁心先好好休息吧。
门砰地关上了。
我怔怔地愣在那里,胸口起伏不定,榻上的热气尚不及退去,心头却觉得冰冰凉凉的。
我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还是,我做错了什么?当我坐到那面鸳鸯浮雕花翎镜前时梳着凌乱的头发时,才看清残留左边胸口上的印记,淡淡的绯红在白皙的肌肤上静静地躺着,像一朵盛开的梅花……我的脸逐渐变得迷茫起来,那……是端木流云烙上的痕迹,正好在心口的上方……我捂上胸口,心抽搐般地疼痛起来,想起了那抹温热如玉般笑容,浓浓的愧疚让我变得难以呼吸。
耳边响起他最后问我的那句话:沁心,你对朕可曾动心过?当时,我为何没看到他眼中的万念俱灰?我还那么决绝地回答他……他最后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埋身在火海里?我不由得哽咽……此生,是我负了他啊——自那以后,端木澈就没有再在我房中过夜,总是一人坐在御书房,拿着折子,孤灯长伴。
我终于明白,我胸口上的痕迹,俨然成为他心头上的刺。
我冷笑,就因为我被其他的男人碰过,我脏了,所以他嫌弃我,不屑于碰我?他可曾想过,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拜他所赐,若不是他为了所谓的宏图霸业而弃我不顾……如果……是的,那仅仅是如果……纵然我想告诉端木澈,我跟端木流云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会信吗?每当我对上端木澈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时,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端木澈还是每天都会来看我,从未间停,纵然这几天他很忙,忙着肃杀立威,忙着登基称帝。
而今,端木澈已然称帝三日,明日也将举行登基大典,胸口上的痕迹慢慢褪去,而心口上的痕迹却在日益深刻。
搜捕太后等人的事还在严谨地进行着,只是一直都没有消息,我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又隐隐地觉得不安。
登基大典过后,端木澈即将借十万大军给暮子铭,助他登上风璃国皇位,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暮子铭怎么一下子从暮家遗子突然变成了风璃国的二殿下,而男人的世界太复杂,我也不想明白,至于暮子铭此人,我死都不会忘记他在北门城墙那会拿箭射我的一幕,虽然我知道他是为了大局着想,但是女人是爱记恨的,尤其是我这样的女人。
期间,端木澈提起要重建墨阳宫,我极力反对,唯恐墨阳宫的暗道会被发现。
端木澈问我原因,我随口说是不想再回忆起那里发生的事情。
端木澈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抱着我一直地说着对不起。
此后,墨阳宫就变成了一座废墟。
人们也渐渐地遗忘了,那里曾经是多么的金碧辉煌,就如同渐渐地在遗忘,那里曾经有一个笑容温和的的男人。
一切都随着那抹笑容的消失,慢慢地被时间的车轮碾碎,永恒沉淀——夜晚,群星变得寂寥,我将试穿完毕的百鸟朝凤袍换下,让宫女们全数退出,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顿觉得舒心了许多。
我看着镶满金石宝玉的宫殿,突然怀念起睿王府来,家变得大了,心却越来越小,我开始羡慕过往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开始想念翠儿……当日端木澈假死之后,睿王府就被查封,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生还是死?沁心……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端木澈笔直地站在屏风旁,一身帝王黑袍,领口内嵌金线纹龙,衬得他那张俊脸愈发的贵气。
他本来就是个华贵俊朗的男人,如今君临天下,更是昂然桀骜。
王爷……我停顿了一下,眉毛纠结:皇上……这段时间,我似乎一直都在适应,却依然难以习惯,不习惯已经改变了的环境,还有人的身份和称谓。
端木澈微微一笑,慵懒的眼神折射出一丝柔和:无妨,只有我们二人时,沁心还是唤我名字,我也不以‘朕’自称,可好?好。
我低语回答。
端木澈满意地点点头,沁心,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也是你的封后大典,会有很多繁琐的仪式,怕你有的累了,今晚早些歇息吧。
之后,他又说了一些琐碎的事情,便颔首准备离去。
我不明白,他来看我,难道只是为了嘱咐我好生休息?很多事情,他可以问的,为什么从来都不问?是他不在意,还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我的心情,他可曾想过?多日来的委屈,顿时涌上了心头。
等等我急忙叫住他。
端木澈回过身看着我,双眼深沉幽暗:沁心还有何事?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毅然地睁开眼睛:我问你,若是你珍爱的东西脏了,不再干净,你可会在意?心剧烈地跳着,手心都因为等待着他的答案而变得粘稠。
端木澈垂下眉眼,我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晦暗,心顿时纠结。
端木澈淡笑,声音低迷:我所珍爱的永远都不会脏,脏了的只是这个世界。
说罢,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吻激烈的落下,而沁心是独一无二的。
他放开我,深深地凝望了我一眼,淡笑,双手负背,大步离去。
我望着他伟岸的背影,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拂上发烫的唇,我不由得笑了,心中领悟:他是在意的,因为他爱我!他是不在意的,因为他爱我!!爱这样的话,他从未跟我说过,又何需非要言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难道不足矣道明一切?我想,这样也好,误会总会冰释,云开总有月明。
我不怕福薄,只怕爱浅。
若是爱得深沉,又何惧日月轮回?——后记:锵锵锵锵~~~~今日二更献上~~~~~~近来很多亲留言,为流云可惜,认为澈澈心中天下第一,没有流云痴情。
其实,我就素要塑造这样滴一个澈澈,他有野心,有心机,为人阴狠,不择手段,他也许不是一个完美的英雄,用小天使的话来说,他不会为了完美而完美,而是真实地忠于自己的心,他要权势,要天下,也要所爱的女人。
因而我深信,端木澈之心,依然可窥天地。
(说那么多废话,不是在暗示澈澈就是沁心要寻找滴人啦,只是针对最近较多的留言啰嗦一下,至于沁心要找滴人是谁,说实话,我自己也还没想好,啊,表PIA飞我,我闪~~~)其实我很稀饭流云,从他在文中出现的频率大家自然可以看出。
但是流云非死不可啊,他不死,故事继续不下去了捏,所以流云兄啊,为了醉醉的伟大事业,你就先死一段时间吧,让暮子铭和无霜哥哥出出风头,哇哈哈哈……某醉无良滴飞走~~~~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58章 登基大典百鸟朝凤袍黑底红边,金线内嵌,上面织着祥云金凤似乎要乘风起舞,点缀在金凤羽毛上的玉石是木琉国稀世宝石,耀眼过璀璨的星光。
我身着凤袍,头戴凤冠,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直响,晶亮的汉白玉地面铺盖着红色的地毯,我缓缓地走在上面,长袍在红毯上足足拖了三尺有余,就算宫女们左右地挽着我的手,我仍然觉得走路是如此的艰辛。
难怪昨晚端木澈说今日有的我累了,顶着这么繁琐沉重的妆扮一直要到登基大典结束还不止,还要到木崖之巅的皇陵祭祀祖宗庙宇,这哪还是人做的事情?我端着万千的仪态在文武百官的注目礼下默默地走着,心中却在暗暗地叫苦。
红色地毯铺过汉白玉地面,拾阶而上,一直通到金銮殿上。
红毯的尽头站着我要相伴一生的男人,远远望去,他身着黑袍,束着紫金腰带,袍上九龙腾云盘旋,冕冠上十二道白玉珠长垂而下,却无法遮住他眼中睥睨天下的霸气。
待到阶梯前,宫女们放开我的手默默地退到一边,我缓步踏上被绵绵红毯遮盖的阶梯,向那个站在世间最高端的男人走去。
端木澈看着我,微笑,朝我伸出手来,黑色绵长的袖袍在半空落了一道完美弧线。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中,回过身去,与他比肩而立,俯首看着脚下跪拜的万人,从此实践我对他的誓言,与他相伴一生,看尽天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脚下万人叩拜,呼声洪亮地回旋在整个皇城的上空。
我的身子不由得一颤,手心变得粘稠,心中慢慢涌上一股恐慌。
突然,手被握紧,我微微侧过头看着端木澈,而他没有看我,依旧似笑非笑地望着前方,而我的手却再次被他握紧,仿佛在告诉我,别怕,有我在。
慢慢地,心安定了下来。
我的右手与端木澈的左手紧紧相握,左手随着端木澈的右手笔直伸到前方,让袖袍悠然垂地,然后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将手臂移到一侧。
礼官摊开手中锦布朗声宣读,圣旨下了一道又一道,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有功劳者,加官进爵,皇城百里内,免赋税三年。
宫内百官齐呼,宫外百姓齐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那天,震耳欲聋的呼声一直回响着,传遍了整个木琉国的大好山河——累吗,沁心?端木澈俯首看我。
我摇了摇头,头上的宝珠流苏叮叮咚咚地直响,端木澈笑了笑,牵起我的手步上雕玉皇辇。
皇辇上方镶满了各色金玉珠宝,车轮车轭全用朱丹画上漂亮的花纹,前车装饰着龙凤图案,整个车看上去就象一座金碧堂皇的小宫殿;车身四周还安有百子铃,车行之际,叮咚和鸣,令人心旷神怡;驾车的牲畜是附属国进贡的青毛骈蹄牛,行走起来快如马又稳似驴。
沁心,我知你疲倦,再忍耐一会,等皇陵祭祀结束后,就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端木澈俯在我耳旁轻声说道,声音柔柔的。
我红着脸微微点头,嘴角洋溢着笑容。
皇辇被侍卫和宫女们前后拥着,文武百官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出发,朝着城外木崖之巅的皇陵走去。
宫女们一路洒满鲜花,为皇辇开路,沿途香气氤氲,缭绕不散,溢满了整个皇城。
约莫一个时辰,皇辇已然停在木崖山下,端木澈挽起我的手步下皇辇,我停在皇陵脚下目瞪口呆。
皇陵建在木崖之巅,傍悬崖而立,周边白雾缭绕,汇集着天地灵气。
数百白玉石阶蜿蜒而上,足足高达百尺有余,石阶约莫十尺之宽,两侧立着浮雕游龙白玉栏,石阶中间早已铺盖好红色地毡,直通皇陵大殿。
看到眼前情景,我虽惊叹皇陵的宏伟庄严,也不由得为自己苦叹一番,我这身行头,再这么地走上去,岂不是要搭进半条命去?看着我骤然垮下的小脸,端木澈低笑,随后一把打横抱起了我。
身后众人不由得惊骇哗然,端木澈冷目一扫,众人骤然禁声,头垂得低低的。
皇上……你,你做什么?我吃惊问道。
这数百级阶梯若是累坏了我的皇后,朕会心疼的,朕抱你上去。
端木澈星目含笑,嘴角扯出优美的弧线。
我脸暗红,弱弱地说:你还是放下我吧,我没事,这样抱着与礼不合。
端木澈再度看向身后百官,朗朗地说着:谁敢当着朕的面说,朕就赐他子孙世代荣华富贵。
他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见。
文武百官个个沉默,一个个脑袋压得如同沉甸甸的石头。
端木澈满意地点点头,俯首看我,笑得如同孩童:沁心你看,朕用荣华富贵为由鼓励他们直言,却无人能说上一句,所以那些子虚乌有的礼节,你无需在意。
我不由地翻了白眼,他这哪是鼓励,根本就是拐着弯的威胁……我苦笑,想不到端木澈也有如此任性的一面。
端木澈抱着我踏上红毯,朝着皇陵大殿走去,蓝天白云,巍峨山峦,尽收眼底,而我的眼中,只有他……文武百官跟随在端木澈的身后拾阶而上,一个个严谨地跪在大殿前方,祭祀官将明黄卷轴恭敬地递给端木澈,端木澈走到香烟缭绕的金色巨鼎前,缓缓地摊开卷轴,祭天颂德。
风中传递着他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天地之间,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洋溢着骄傲,那是我的夫君,我的良人,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皇陵暗处,立着两个人影,一青一白,衣袂随风飘扬。
青衣人神情悲痛,双拳紧握,绝美的脸上扬着道不清的凄苦。
明知看了只会徒增伤心,你又何必一路随她而来。
暮子铭看着无霜淡淡地说道。
无霜沉默,拳头松了又握紧,依然痴痴望着远处笑得一脸幸福的女人。
她如今已然贵为一国皇后,你该断了那份痴念。
跟我回风璃国助我完成大业,你乃颜家少主,何患无娇妻美妾。
暮子铭说得淡然。
我原以为你对沁心用情深入肺腑,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浅薄。
无霜面无表情地说道。
暮子铭脸色一变,嘴角扯动几下最终化为冷哼:我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忘记自己该做的事情。
无霜看了一眼暮子铭过分苍白的脸和那双不再冷清的眸子,转头继续看向远方,淡淡地应道:哦,是吗?云遮住了空中那轮红日,天地突然阴沉下来,冷风渐起,瑟瑟地吹着,吹在人的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他们二人突然脸色大变,那不是一般的冷风,那是杀气。
抬头却见皇陵不远处有数十个黑衣人伺机而动,目标正是站在大殿上方的那两个人——后记:小天使亲和点点玲珑亲曾经问起,问沁心什么时候恢复记忆,嘿嘿,某醉可是专门拿了一张纸计算了一下时间的,一切尽在醉醉的安排之下,至于恢复记忆嘛,快勒~~~到时候也该知道谁是木晟滴前世了吧,哇哈哈哈!最近暮子铭大人很被看好啊?恩,不错,我也很看好他哟(坏心地笑~~)撒花撒花,临走前呼吁一下,我要票票啊,拿票票砸我吧!o(∩_∩)o……醉醉华丽丽飘走~~~~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59章 生死契阔天地忽然扬起一阵狂风,将我的凤袍吹乱,我看了一眼渐暗的天际,忍住莫名发慌的心,慢慢收拢微乱的衣袍,抬眼继续凝望着正在诵读祭文的端木澈。
他冕冠上那十二道白玉珠亦被风吹得左右晃动,砰砰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和着他那浑厚沉稳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让我听得出神。
又一阵风扬起,从半空传来森冷的厉喝:端木澈,你这个狗贼,纳命来!只见数十个黑衣人从大殿的悬梁上御风落下,个个黑布罩面,手持长剑,兵刃银光寒冷,剑锋凌厉,趁着众人尚不及回神,便从四面八方向端木澈刺去。
皇上,小心!我惊呼,脸上血色尽褪。
端木澈神色不变,冷目微眯,怒喝一声,便有一股凌然之气从他的身上喷发而出,形成漩涡气流,似有气吞山河之状。
帝王黑袍临风而动,端木澈的眸子里,霸气横溢。
数十黑衣人为内力所慎,提起兵刃护于胸前,依然被强悍之气退至五丈外,手臂衣衫纷纷破出数道口子。
有人行刺,保护圣驾——!随着一声呼喝,一群侍卫涌入大殿,以身为盾,将端木澈护在中间。
端木澈神色微变,喝道:站住,全都不许进来!然而为时已晚,大殿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我不由得朝着另一侧后退,与端木澈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端木澈隔着人群寻找我,眼中闪过慌张,原先阴冷的脸突然大变,厉声喝道:保护皇后!快去保护皇后!不及众人反应过来,已然有一双魔掌扼住我的咽喉,提起我的衣领快速地飞出皇陵,而端木澈被数百人围困在中间动弹不得,眼看我离得越来越远,眼中慌乱愈发明显,眸中戾气骤生。
御前副将李念望着空中持人远去的黑衣人慌乱间发令:弓箭手准备,射……话不及说完,李念便被人一刀砍下头颅,端木澈冷冷地望着那个早已断头的尸身,手中长刀鲜血滴答往下落。
该死的奴才,伤了沁心,拿你十条贱命都弥补不了!端木澈望向早已失去人影的天际,神情阴翳,全身透着寒气。
他此时恨不得将眼前挡他去路的众人全数杀尽,管他敌我,只想快点追上前去,夺回那个笑容娇羞的女人——风在耳边呼呼吹过,吧啦吧啦地响着十分刺耳。
黑衣人扼住了我的喉咙,令我呼吸困难,我眼睁睁地望着不断远去的皇陵,心中恐慌不已。
嗖——一把黑剑划破长空,朝黑衣人快速飞来,黑衣人伺机逼闪,不得已而落地,黑剑笔直地插落在黑衣人的脚前,生生截住黑衣人的去路。
两个身影从天而降,翩然落在三丈之外,青袍者绝色倾城,白袍者风雅俊朗,青山白云,顿失色彩。
我抬眼一看,心中大喜,是无霜和暮子铭!!无霜五指微曲,黑剑便破土而出,飞入他的手中,他仗剑指着黑衣人,眼神凌厉而寒冷:放了她,留你活命。
黑衣人不语,袖袍翻转,两把飞刀从袍中飞出,以迅雷之势射向无霜,乒乓两声,飞刀断裂落地,。
不自量力!无霜的青衣长袍骤然疯狂飞扬。
黑衣人眼中闪过恐慌,再度朝着无霜和暮子铭射出飞刀后,趁着空挡,押着我朝着相反方向快速飞离。
半刻后,黑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听到他苍茫的抽气声,定眼一看,前方已然没有去路,一个无底深渊的断崖横在眼前,黑衣人转过身,无霜和暮子铭早已追赶而至。
我劝你束手就擒为好,你已经无路可退。
暮子铭轻启薄唇,声音波澜不惊,表情也很平淡,而我似乎在他总是冷冷清清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只是那丝慌乱太过淡薄,淡薄得让我以为那只是我的错觉。
相对与暮子铭的平静,无霜的愤怒凸显,他那张绝色的脸变得青黑,眼睛微微细眯,紧握着剑柄的手格格直响。
沁心——!熟悉的呼声从不远处传来,我看到身穿九龙腾云黑袍的端木澈相继追来,素来慵懒的眼中夹杂着慌张。
端木澈的身后跟着一大队侍卫,脚步声,兵甲摩擦声由远及近,肃杀之气逼面而来。
扼住我咽喉的手掌加重了力道,黑衣人在看到端木澈后浑身开始颤抖,我不知道,这颤抖是源于他的恐惧,还是不可遏制的,恨?你的同党已然全数被诛,若你放了沁心,朕留你一条活路。
端木澈黑目冷凝,华贵的黑袍随风肆虐而动。
黑衣人冷哼:端木澈,你这狗贼,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我千方百计才抓住这个贱人,又岂会轻易将她放了!黑衣人的声音让我听着十分熟悉,我思索半响后,不由大吃一惊,是她!没想到是她!端木澈剑眉微蹙,随即快速淡开,他抬起慵懒的眼睑,双目藏着狂风暴雨:你是何人?黑衣人左手一扬,卸掉罩面的黑布,露出一张娇媚容颜:狗贼,你可还记得我是谁?端木澈眉梢微扬,淡笑,笑容淡薄:自然识得,你是威远将军李广天的女儿李笑嫣,上元帝端木流云的笑妃。
端木澈的答话让李笑嫣的神情恍惚了一下,记忆仿佛一下子飘到了很远。
笑妃……笑妃……李笑嫣痴痴地念着自己的封号,声音听起来却是凄苦万分:一个不能再笑了的笑妃,何用……没了他,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为之一笑?没了,没有了……我只想对着他一个人笑,我的一生都是为了他……我只为他而笑啊……风扬起,将一阵湿润打到了我的脸上,我心中泛起阵阵揪痛,那是李笑嫣苍然落下的眼泪,是对端木流云日夜思念而沉淀下来的苦楚,是揪心无望了的爱……她的一生情,只为长相守,换来的却是离人泪,这离别,若是千山万水,总有相见之时,奈何却是阴阳相隔,终身长恨……无言,无笑,无望了的爱,让人虽生犹死……悲至极致,恨亦至极致,李笑嫣悲红的眼中杀气骤起,怒视端木澈:你害死了我最爱的人,你夺走了我一生的笑容,我恨你,恨得撕心裂肺,我恨不得拔你的皮,喝你的血!!既然你恨朕就冲着朕来,放了沁心!端木澈下巴微扬。
放了她?我为什么要放了她?你让我痛失所爱,生不如死,今日,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滋味,我要你后悔,我要你绝望,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承受着非人的煎熬!!李笑嫣的声音凄厉无比,在断崖山谷间尖锐地回响。
话语刚消,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众人惊呼一声沁心,便被李笑嫣一掌打出断崖,我神魄尽失,苍茫间只看见端木澈苍白如同死去的脸。
李笑嫣的三千青丝疯狂飞扬,只身站在肆虐而起的大风中笑得癫狂,如同恸哭……爱,若是悲痛绝望,神佛皆堕成魔,奈何俗世痴人?而我至死也想不到的是,那个总是冷冷清清的白色人影,会毅然地随我一同跳下,眼含深情……刹刹风中,谁在言曰: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后记:今日二更双手献上~~~5555555,我疯狂地码字,累得只剩半条小命了,票票和留言可千万别落下啊……果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明知封推,却没有存文,只能多吃苦头。
文文都是醉醉刚刚码出滴,新鲜出炉,还热腾腾的呢,哇哈哈哈哈~~~恩恩~~感觉这章在写武侠小说似的……搞不好哪天我真改行了,哇哈哈哈~~~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60章 落崖风云在绝壁之巅疯狂流窜,光与影在大地上如光束般折射,尖锐的笑声蔓延在激流的空气里,而端木澈,怔怔地站在那里,如失神魂,口中不停地念着沁心二字。
李笑嫣看到端木澈的神情,心情更是痛快,对着漫天流窜的云大喊:皇上,你在天上看到了吗?你喜欢伊沁心,臣妾就送她来陪你!!从此,你便不再寂寞,臣妾这就随你而来!说罢,李笑嫣从怀里取出一颗赤色药丸,往口中送去,那是当日端木流云交予她的剧毒将邪,她今日敢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太后他们现在已在安全的地方,她也算不负皇上所托,如今可以得偿所愿,随心爱之人而去,死后再结连理……李笑嫣终于笑了,笑得绝美,纵然天地万千光华,都不及她嫣然一笑。
然而,赤色药丸尚不及送入口中,便被一个闪电般的身影夺取,李笑嫣全身顿时不得动弹,俨然已被人封住了穴道。
只见端木澈的脸阴鸷诡异,眼眸狠戾森冷:想死?没那么容易!朕要你为今日所做之事付出代价!话刚说完,一个青色人影快速地闪到端木澈的前面,一手扣住李笑嫣的脖子,将她提在半空,手劲不断加重,五指骨骼格格直响。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无霜狭长的双眸布满血丝,眼中尽是阴狠。
住手,无霜!无霜转头看着端木澈,眼中恨意尤盛,他一把将李笑嫣狠狠地仍往地上,仗剑凌厉挥向端木澈,招招狠绝,欲置端木澈死地。
颜无霜,你疯了!端木澈被无霜逼得步步后退,不由得怒喝。
无霜的长发随着衣袍肆虐飞扬,紧咬着牙关像是忍住蚀骨的痛,竟是生生咬出血来:是,我是疯了,我当初应该带她走,哪怕她不情愿,哪怕她再在我胸口刺上十几二十刀,我都应该带她走,如果我带她走了,她就不会一次次地为你受尽苦难,今日亦不会为你送去了性命!我是疯了,我真是个疯子!!我为什么不带她走,为什么!!无霜厉声怒吼,黑剑一挥,顿时地动山摇,轰的一声响,地上裂出三丈裂痕。
端木澈,你不配拥有她,你更不配爱她!从今往后,不管沁心是生是死,我颜无霜也绝不会让你碰她一根手指!无霜收起黑剑,青色身形一闪,飞出木崖之巅,朝着渊底寻路而去。
端木澈双拳紧握,脸上浮上痛苦:你算个什么东西?她伊沁心生是我的妻,死是我的妻,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妻!端木澈深深吐了一口气,神情一敛,黑色袖袍用力一挥,正色道:姚副将,带上五百精兵随朕入木崖底渊寻人!微臣领旨!柳乘风!臣在!一儒衣年轻男子上前半跪。
将那女贼带回你廷尉大牢好生伺候,留下半条贱命即可,等朕回来问话!微臣遵命。
端木澈仰天望着翻滚的流云,神情变幻莫测。
肆虐狂风,卷起滚滚黄尘,吹得帝王黑袍巴巴直响。
他笑了,笑容至冷:没有人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包括你!语罢转身大步离去,徒留断崖之巅,漫天苍凉——我幽幽转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人死死地抱在怀里,我动了几下,依然挣不开那双臂膀,抬头,不期然地对上了暮子铭那张俊俏的脸,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头微蹙,脸上有着无数伤痕,血迹早已干涸淤结,唇上毫无血色。
记忆慢慢地回笼,我回想起被李笑嫣打下悬崖那会,暮子铭随我一同跳下,将不知所措的我护在怀中,下坠的速度随着气流而变得凛冽,而暮子铭一直将我的头重重地按在他的胸膛上,不让我直面丝毫恐惧,我只听得到风声在耳旁呼啸而过。
快要落到崖底的时候,暮子铭左手将我拦腰紧抱,右手一直拖着陡崖快速下滑,待落地约莫三丈前,奋然一跃,右脚以左脚为支点,驾着娴熟的轻功,在半空翻了几个跟头,最后以自身为垫,让我落在他的身上。
落地时激烈的冲撞,让两人双双昏迷。
此时,我心中不免大惊,从那么高的悬崖落下,我竟然毫发无伤!!我用力地挣开他的左臂,探了探他的鼻息,确信他还尚有呼吸,重重舒了一口气。
暮子铭,暮子铭!!你醒醒!我拍了他脸颊数下,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我见他的右手白袍一片褴褛,缓慢地摊开他的右臂,检查他的伤口,一见,不由嗤地倒抽一口冷气,暮子铭原本健硕的臂膀此时已是血肉模糊,臂腕上大块肌肤被划出血盆大口,肉被钝石大块割掉,血色暗红,已然可见森森白骨,白袍残破,血迹斑斑,已与血淋淋的烂肉绞缠一起,他右边的腹腔被锐石刺出了一个窟窿,地上已然流了一滩污血,我立马拿着衣袍捂住伤口,却发现他左边大腿正被尖锐枯枝贯穿,血肉已和枯枝凝结成一块。
我浑身颤抖,眼泪没出息地嗒嗒下落,我的毫发无伤,究竟是他用什么换来的?我红着眼睛瞪着那个尚在昏睡的男人,心里直骂他笨蛋。
他暮子铭不是一向冷漠无情吗?当初他拿箭射杀我的时候都不见有丝毫犹豫,现在为何又要拼死救我?我咬牙,用力地擦了眼泪,环顾四周。
周遭怪石嶙峋,灌木丛生,将我们所在的那块空地团团围绕,山林岩石间飘袅着薄烟,让人觉得几分荒凉。
我脸上生出一丝绝望的神情,这种绝壁,就算我一人都难以走出,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此时,天空几声轰雷后,便哗哗地下起了大雨。
我暗自苦笑一番,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老天爷性格何其恶劣,好事不会多你一件,坏事也不会少你一件,在你倒霉的时候,还要来个雪上加霜。
我慌张地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心中大喜,使出浑身的劲,背起暮子铭,如背大山一般,朝着山洞走去——后记:中秋节快乐~~~~~让我们永远团团圆圆~~~~~~~~~~o(∩_∩)o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61章 似曾相识山洞很浅,一眼就可望到头,我吃力地将暮子铭背进山洞,小心地让他平躺在中间的空地上。
血液的流失让暮子铭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双唇干裂泛白,坚毅的眉头此时紧皱着,像是忍着剧痛,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沿着脸部轮廓往下划,素来纤尘不染的白袍已然破碎不堪,染上一层狼狈的乌灰,被雨水冲刷后紧紧地黏在他身上,他不由自主地低吟一声,眉头又皱紧了几分,痛苦也加深了几分……我犹豫了一会,快速地为他脱去湿透的上衣,撕下衣角为他擦拭身体,当拂上他健硕的胸膛时,不由自主地红了脸,我暗斥自己不知羞,口中一边滔滔不绝地念着非礼勿视,一边红着脸为他拭去身上的水汽。
而后,我用荷叶般大的树叶曲卷接来雨水,小心翼翼地清洗他溃烂的伤口。
华贵的百鸟朝凤袍早已被我撕成一片片条状,全都包扎在他的身上。
暮子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我都逐一仔细地处理过去,只有大腿上的伤不敢轻易碰触,唯恐碰了之后血流不止,无奈只好听之任之。
待一切处理完毕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头发已是凌乱湿透,雨水和汗水早已变得模糊,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用袖袍胡乱地擦了一把湿脸,随后脱下百鸟朝凤袍,将干爽的那一面披在暮子铭身上,最后终于无力地瘫坐在地。
外面雷电鸣闪,山洞内也随着忽明忽暗,我怔怔地望着暮子铭那张苍白却不失俊朗的脸,不由得看出了神。
我早知他生得十分好看,只是他平日里素来冷漠,让人不敢直视,今日才真正地将他的五官看清。
他的眉毛凌乱却出奇好看,那双紧闭的眼睛若是睁开,眸子里定是透着冷清淡漠,鼻子坚挺,薄唇性感,下巴坚毅。
我暗暗赞叹,难怪他和端木澈两人会被整个皇城的少女们视为如意郎君,如此翩翩少年郎,足矣触动万千芳心,更别提他的满腹才干,权极一时。
对着暮子铭的脸,我不由得发起愣来,待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拂上他的脸颊。
我心中一惊,快速地抽回手放到胸口,心跳剧烈,我睨着眼睛偷偷看他,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怕被发现一般。
只见他依然静静地昏睡着,才舒了一口气,眼睛却又不自觉地瞄到他那张俊俏的脸上,一种朦胧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淡薄而深刻……突然,一阵呓语将神游的我拉了回来。
只见暮子铭像是做了噩梦似的不停摇着头,口中喃喃自语:爹……娘……不,不要杀他们,不要……我担忧地摇着他的肩膀:暮子铭,你怎么了?你醒醒,你是在做噩梦。
沁心……听到他唤我的名字,心中大喜,以为他清醒过来,俯首,却见他依然双眸紧闭,眉头深锁,口中不住地低语:沁心……沁心……对不起……你原谅我……原谅我……我叹息,既然当初都决定拿箭射我了,今日又何必耿耿于怀,愧疚在心里呢?我虽说要记恨你一辈子,但没想过真的去恨你什么,如今你这般救我,别说恨你了,怕是欠了你一份情啊……我手的手掌覆上他的额头,为他抚平紧蹙的眉头,耳语细声,恩,我不怪你了。
暮子铭的川字眉头终于松开,呼吸变得匀称,显得踏实了许多。
而早已疲惫不堪的我,也不由得趴在他的身旁,沉沉睡去——我低吟了一声,睁开朦胧的睡眼,不期然对上一双冷清的眸子,我骤然睁大眼睛,睡意尽褪。
啊,你醒了!我惊喜地大叫。
这是哪里?暮子铭的声音沙哑,神情疲惫,唯独那双淡漠的眸子依然凌厉。
这里是木崖底端的山洞。
我望着暮子铭:当初你为救我,随我一同跳下悬崖,你忘了吗?暮子铭没有回答,挣扎地想起来,却因虚弱而倒了下去,我急忙上前扶住,缓缓地将他平躺,你现在多处受伤,身子很虚弱,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我抬头,不经然对上暮子铭专注凝视我的黑眸,耳根一热,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山洞内一阵安静,气氛变得尴尬。
谢谢。
暮子铭看了一眼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淡淡地说道,声音低沉浑厚,略微沙哑。
不……不客气。
你救了我,我这也是应该的。
我看着暮子铭过分苍白的脸继而安慰道:放心,端木澈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我们一定可以平安出去。
暮子铭垂下眉眼沉默没有搭话,过分的安静让我有点无措,我站起来说道:啊,那个,肚子饿了吧!我之前进来的时候发现洞口的树上长着果子,我去摘来给你吃。
说完,不等暮子铭回话,便快速地跑了出去。
我摘了五个青色的果子回到山洞,果子是我没见过的,形状有点像青枣。
待我走进山洞的时候发现暮子铭已经半坐起来,光着胳膊靠着后边的洞壁,向来严谨束在头上的黑发此时凌乱地垂下,丝丝垂落在他健硕的胸膛前,凤袍覆盖在他的腰身,流云似水,洞壁爬满了青苔,映着他的身姿,宛如一幅醉人迷画。
我上前,拿起凤袍遮盖住他的肩膀:你身子现在很虚弱,不要着凉了。
眼睛触及他的胸膛,脸没出息地红了。
暮子铭的黑眸淡淡地掠过我微红的脸,随后指着我手中的青果:拿来。
哦。
我乖乖地递了一个果子给他。
全部都给我。
暮子铭抬眼看我,眼眸幽深。
我嘴角扯动了几下,这人……真是贪心,至少也该给我留一个吧!我扁扁嘴巴,还是乖乖地将果子全部交到他手里。
只见暮子铭将果子捏在指尖,前后翻转观摩,随后附于鼻尖淡闻,轻咬一口,咀嚼吞下。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他才将果子递给我,淡笑,那双素来冷清的眸子在看着我的瞬间,如坚冰在阳光下绽裂一般,呈现出春水初融的清澈与温柔:可以吃了。
我傻愣愣地接过果子,顿悟,他方才是在为我查看果子是否有毒啊……看着他那张鲜少柔和的俊脸,我的心莫名一动,他……是个温柔的人啊,却是在用冷漠武装自己——后记:答应了贝壳亲,要两更。
今日一更献上,十六的月儿别样圆,我们继续团团圆圆~~~~o(∩_∩)o……至于二更————额~~~等醉醉明日睡醒后再接着码吧,现在哇,某醉只想倒头就睡~ZZZZZZ~~~唔唔——我滴神勒——果然通宵码字,万分痛苦,眼皮跟大山一样的重,实在熬不住了,泪奔~~摸摸,快去睡觉吧,不然就成不了美女了~~~大家,晚安~~~梦中呓语:票票和留言不要落下哇……恩……不要……ZZZZZZ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62章 沉默之爱我站在洞口看着外面漫天而下的大雨,心中郁结,回身看到暮子铭靠壁坐着,双目半闭浅寐,头微微低着,倾泻而下的头发在他英俊的脸上投射出一层淡淡的阴影,脸色显得更加的苍白。
天色越来越暗,洞内的光线慢慢暗淡下来,我的心中浮起一阵恐慌,我走到暮子铭身旁,挨近他坐着,黑暗中,只有他能让我依靠。
此时,原本黑暗的山洞幽幽亮起,抬眼一望,却是不知何处飞来的一群萤火虫,漫布在半空中,犹如夏日的夜空,星光璀璨。
我摇晃着暮子铭的手臂,一脸兴奋:你看!是萤火虫啊,好漂亮!暮子铭睁开眼睛,淡淡地瞥了一眼洞内的莹莹闪光,随即怔怔地望着我不语。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便低头不再说话,山洞内再度陷入了沉默。
时间和着外面滴答的雨声,慢慢地流逝,漫天飞舞的绿光,点缀着迷迷的黑夜,人愈发的清醒,而发呆成了唯一的消遣,终于,我忍不住说道:暮子铭,陪我说会话吧!好。
暮子铭眼睛微微眯着。
聊什么?随你。
那你给我讲故事吧。
回答我的是一片沉默。
我扁扁嘴巴,就知道暮子铭此人冰块一个,没情趣。
正当我要放弃的时候,却听见他低沉的回答:好。
我笑得一脸开心,马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洞壁,美美地期待着从暮子铭口中讲出来的故事。
山洞内十分安静,只有洞外的嗒嗒雨声依稀传来。
幽幽的绿光照得暮子铭那张俊脸忽明忽暗的,他的声音在山洞内幽幽地响起: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的父亲是个大将军,是人人敬仰的英雄,他的母亲温柔善良,虔心向佛,不忍踩死一只蚂蚁,他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弟弟,他们一家四口过着幸福的生活。
小男孩喜欢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听着父亲说,男儿应当志在四方,保家卫国。
他也喜欢靠着母亲的背,静静地听着木鱼敲打的声音。
弟弟时常会被人欺负哭红了鼻子,然后他就会带着弟弟把欺负他的那些人全部痛揍一边,后来,他开始讨厌弟弟,他觉得弟弟很懦弱,一点也不像父亲和他。
8岁那年,他被一个世外高人视为奇才,收去做了徒弟,离家那天,弟弟哭得让他心烦,他扭头就走,没理会背后一直哭喊着‘哥哥’的弟弟。
14岁那年,男孩回到家,爹娘开开心心地为他开宴洗尘,长大了的弟弟羞羞地站在一旁,满眼崇拜地望着他,他淡淡地对弟弟寒暄了几句,也没去在意弟弟脸上失望的神情。
暮子铭的脸变得恍惚,不像是在讲故事,却是像在回忆自己的童年一般,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莫名地揪痛。
后来呢?我轻声地问。
后来……暮子铭的声音微微颤抖:后来,他们一家人全都死了,只有男孩一个人活着。
啊?怎么会这样!?暮子铭的拳头不自觉地紧握,抬眼看向远处继续说道:那天晚上的风吹得肆虐,一个男人带着一群侍卫闯入他家,个个手上拿着霍霍长刀。
父亲慌忙间将他藏到房间的暗阁里,匆匆地交代了他真正的身世,而那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他透过暗阁的细缝,看到父亲叫弟弟快跑,喊的却是他的名字,他想冲出去,门却被反锁,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弟弟代替他被乱刀砍死,弟弟躺在血泊中望着他,嘴唇无声地在动,他看懂了唇语,弟弟说,哥哥别怕,这次我来保护你……那个一直被他轻视的弟弟,那个崇拜着他的弟弟,那个盈弱的弟弟,那个爱哭的弟弟,为了保护他,挨了数十刀也没有流一滴眼泪,至死都没说出自己是谁……爹爹被杀了,娘亲被那群禽兽玷污后也被杀了,家里所有的人都被杀了,只有他一个人还无耻地活着,他在暗阁里疯狂地拍着石墙,疯狂地哭喊,心一点点地变为冰冷,他恨这个世界,恨自己的无能,该死的是他,死的为什么不是他?是他害死了大家,他是罪魁祸首!!不,他不是!我大声反驳,忍不住泪流满面,我,为他心痛,这就是他冰冻感情,素来冷面的原因啊……他是!他不是!他是!!!暮子铭的脸痛苦地纠结,拳头疯狂地砸向地面。
我急忙抱住他受伤的手臂,鲜血早已渗透而出,犹如他那颗早已淋漓的心。
暮子铭,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暮子铭停止了动作,静静地望着我:是我的错,沁心,他们恨我,他们浑身是血地出现在我的梦里,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够了,暮子铭,你已经自责十年了,真的不需要再这样了!他们不恨你,他们用生命保护了你,又怎么会恨你,他们是爱你的啊……若是他们底下有知,见你今日模样,定会为你痛心疾首!暮子铭的眼中出现了迷茫,空洞地望着我,吃吃地问:真的?恩!猛然一用力,我被他拥入怀中,他将我抱得生紧,埋首在我的颈部,下巴抵在我的肩膀,声音颤抖:沁心,我要报仇!好。
我要那群畜牲生不如死!好。
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雨水渗透进山洞,在地凹处积成一滩潭水,发出叮咚叮咚的水滴声,而暮子铭就这样地抱着我,没再说话。
时间随着水声慢慢流逝,我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唯独心跳声依然强而有力。
良久,他慢慢地放开我,神情敛去奔走的情绪,已然恢复了平静,瞳孔的色泽也已淡去,眸子一如既往的冷清。
他翻开我的手,在我的掌心写下两个字。
炙阳?我困惑地问道。
风炙阳,我的名字。
这名字真适合你。
我笑道。
沁心是在取笑我吗?暮子铭淡笑,显得苍白无力,而眉梢依旧风华点缀。
不,我是真的这么认为。
虽然你平日不苟言笑,但是你的内心却是炽热如火,可比正午当空的炙阳。
我一脸认真。
暮子铭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我,静静地……我身子微微后倾,靠着洞壁,掩饰被他看得发慌的心,佯装随意地问道:对了,你后来怎么来木琉国了?当年,我被关在暗阁里两天后,一个自称是我亲生父亲的男人打开暗阁的门,他对我说:我现在无法保护你,你快逃吧,有多远逃多远,别再回来,等你变强了,强大到足矣夺取你想要的,保护你喜欢的,到时候,再回来……啊,他为什么不能保护你?他是……我吃惊说道,他是一国之君啊,难道连保护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没有吗?暮子铭淡淡地回答:风璃国的统权一分为三,外戚,士族权势极盛,皇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至高无上。
无霜是风璃国士族之后?是的,士族各大家族以颜家马首是瞻,无霜正是颜家公子,未来颜家的主人,他虽为风辄昔的谋臣,风辄昔却畏惧他三分,极力拉拢他。
这真是太好了,有无霜助你,你就可以安枕无忧了!我一脸高兴。
面对我的笑逐颜开,暮子铭的反应十分平淡,他望着我,一脸若有所思,随即淡淡地应了一句:是啊。
空气凝结,两人便不再说话,我靠着墙壁,困意慢慢袭来,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迟疑地问道:你,当初为何不顾生死随我跳崖?救了你,端木澈就会欠我一份人情,自然会更加尽心助我复仇。
暮子铭回答,声音平淡,不起丝毫涟漪。
哦,是这样啊……眼皮渐重,我打了一个哈欠,带着莫名的失落慢慢地睡去,意识混沌间仿佛依稀听见暮子铭喃喃的低语:我想我是疯了……暮子铭望着那个沉沉睡去的女人,神情恍惚起来。
我……我想我是疯了,竟然不顾一切随你跳崖,忘了仇恨,忘了自己是谁……你究竟是对我施了什么法,让我对你如此着迷……暮子铭的指尖慢慢掠过她的脸颊,脸上逐渐浮上痛苦:为什么你忘了我?还爱上了别人……他的痛苦如此深刻,却终究只能沉默,沉默得无声无息,一如,他对她的爱……奔走的情感在孤独的山洞里肆意地蔓延,回应他的只有漫天飞舞的莹光,幽幽的,带着悲伤——后记:今日二更献上,换票票咯~~~感谢亲亲们一路的支持,好多留言看得我感动,有你们真好~~伊依亲亲为醉醉建了一个QQ群——68716211(醉梦寂寞),欢迎加入,来来来,一个个让醉醉抱着狂亲亲~~哇哈哈哈,醉醉色迷迷地飞来飞去~~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63章 记忆复苏薄薄的雾如烟般弥漫,我置身在烟雾中一脸迷茫,远处白光闪亮的地方缓缓走来一个人影,光与影的变换让他的身影变得虚幻,他走到我的面前静静地望着我,他背后的白光太过强烈,他的脸反而看不真实。
我依稀仿佛看到一股湿润从他的眼角流出。
为什么你忘了我,还爱上了别人?他的声音充斥着痛苦,犹如绝望的天空坍塌了整个世界。
你是谁?我揪心地问道,看着他,有种很悲伤的感觉。
你忘了我……你爱上了别人……为什么……为什么……安安……安安是谁?谁是安安?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安安……你是谁,你是谁?我是木晟啊,安安……眼睛骤然睁开,我望着岩石错乱的洞顶,脑中一片空白。
梦中的悲伤还在隐隐触动着每根神经,山洞内的水声依旧叮咚响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失去,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很久了又突然回来……眼泪不断从眼中流出,顺着脸颊,流过耳角,一滴滴落入泥土内。
我忘了他……我怎么可以忘了他?我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拂去万千星辰的顾盼,忍足日夜轮回的煎熬,都是为了来寻他,我怎么能把他给忘记了?我坐起身来,看到身旁正在昏睡的男人,立马捂住嘴巴,用力忍住了痛哭的冲动。
他的脸色苍白,眉头微蹙,似乎正在做着令人不安的梦,那眉眼,那轮廓,甚至连那微微起伏的每一次呼吸,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我每一寸肌肤里。
木晟,木晟,木晟……我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痛的感觉,在全身疯狂蔓延,一点一滴地渗透进骨子里,搅得我连同呼吸都变得锥心般的难熬。
他明明就在我的身边,我却没找到他,他就在我的身边啊……我望着他,眼泪默默地流着……睡梦中的他开始愈发的不安,脸上出现痛苦的神情,额头虚汗如细针般冒出。
不要,不要杀他们……爹爹……娘亲……他开始摇头呓语。
木晟……木晟……我低声唤他,手掌慢慢地拂上他的脸。
当我触碰到他脸颊的时候,滚烫的温度让我不由得抽回了手,我马上将手探到他的额头,额头的温度亦灼热得吓人。
好冷……好冷……他嘴唇泛白,全身开始发抖。
我马上拿起滑落在一旁的凤袍紧紧地将他裹住。
雨天潮湿的山洞,让他的伤口恶化发炎,他已然起了高烧,额头滚烫得犹如火烧,而身体的却冰冷地如同落入冰窖。
面对他生命低落的迹象,我慌乱,手无举措,我痛恨自己的无能。
好冷……好冷……我紧紧地抱着他,双手不停摩擦着他的手臂,企图给他更多的温暖:木晟,这样好点吗?有没有感觉好点?他依旧浑身发抖,口中喃喃念着:好冷……我一咬牙,卸下衣袍,一件件覆盖在我们赤裸的身上,我在他的身旁躺下,将他拥入怀中。
当触碰到他冰冷的肌肤时,我嗤地倒抽了一口气,忍住漫天袭来的寒冷,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将他紧紧抱住。
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给他温暖……——一道力量环住了我的腰,有点用力,扰乱了我的清梦,我不适地闷哼一声,然后睁开眼睛,不期然对上一个宽厚的胸膛。
我错愕,随即记忆慢慢袭来,我纳闷,昨夜明明是我抱着他的,怎么一觉醒来,我却靠在了他的怀里?我抬头,看到一双幽深的眼睛,过于喜悦的我,没发现那双眼中透露的浓浓炽热。
啊,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覆上他的额头。
他微微后倾,最终没有闪躲。
恩,烧退了,已经没事了。
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满足地笑着。
腰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将彼此拉得更为贴近,肌肤的温度正在相互渗透,心跳回应着心跳,鼓动得愈发激烈,我这才意识到两人此时都未着寸缕,姿势又十分暧昧,脸不由得发烫。
我双手抵住他滚烫的胸膛,企图拉开两人的距离,躲开那擂鼓般撩人心动的声音,却最终被他更为用力地拥入怀中。
放……放开……我红着脸低声说道。
腰上的手臂如期地放开了,我正欲舒气,却被人按住后脑勺重重地往上一提。
唔——一个吻激烈地落下。
舌尖的缱绻带着湿润温热,是我万般熟悉的感觉。
是啊,木晟都是如此吻着我的啊……我的双臂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子,忘情地回应他。
他的身子顿了一下,吻变得愈发的激烈。
良久,他放开我,两人已然气喘嘘嘘,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嘴唇滑过我的嘴角,落到下巴,又沿着颈部的弧线慢慢上滑,舐舔着我的耳垂,一种苏苏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肌肤不由地泛起了细密的疙瘩。
他呼出的热气微微地吹过我的耳朵,意识逐渐涣散,他靠着我的耳角,忘情地念着我的名字,声音低哑。
沁心……我身子立马僵硬,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顿时从天堂落入地狱一般。
沁心……沁心……他唤我沁心……在他眼中,我究竟是谁?我不是伊沁心,我是姜凌安啊……羞愤的泪水从眼中不断滑落,我用力地推开他,对上他错愕的神情。
此时,外面传了一阵骚动。
皇上,那里有一个山洞!声音刚消,便有一个人影快速地跑了进来。
沁心!来人扬声呼唤,夹杂着焦急与期盼。
待看到洞内的情形后,那人不由得愣在洞口,原先狂喜的神情逐渐褪去,错愕,痛心,难以置信,最终阴翳慢慢地遮盖整张俊脸。
端木澈……我低呼出声,马上抱起衣物遮在胸前。
我静静地看着站在洞口的男人,他的头发凌乱,落下的垂发湿润地纠结,脸色透着铁青,眼角夹杂着疲惫,华贵的黑袍亦不再工整,领口凌乱敞开,裤脚与鞋底皆已湿透沾满泥泞,似乎在大雨中奔走了一天一夜。
他,是在焦急地寻我啊……端木澈……我凝望着他,凝望着这个曾经让我爱得疯狂的男人,一阵愧疚感油然而生……端木澈微微侧过头没有看我,只是对着身后厉声喝道:全都给朕退至十丈外候着,不许任何人进来!遵旨!洞外传来一阵退离的脚步声。
端木澈回过头,慢慢地走进山洞,朝着我们走来。
他静静地站在半丈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眼眸漆黑森冷,犹如严冬寒冷的雪夜,刮过一阵激凌的冷风,让人全身刺骨——后记:哇哈哈哈哈,沁心大姐,不,安安大姐,你终于恢复记忆了,搅得醉醉真是肝肠寸断啊!!木晟滴前世不是澈澈,貌似会有好多人要来PIA醉了,不过大家表急哇,沁心那头小麋鹿最终死在谁手里还未知呢!因为大家不知道醉今生篇滴构思,今生篇里可素……哇哈哈,不说,还是不说……(某醉无良滴狂笑)昨天看到小天使和小魔滴留言,让我乱感动了一把,有你们真好,还有支持我滴大家,感动……说不出话来了,脑中词汇严重匮乏中……广告时间:有票票,一切皆有可能~~~~~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64章 其心飘渺山洞内的温度急剧下降,空气冷凝,让人窒息。
在端木澈冰冷的注视下,我的每根神经都意欲咆哮,身心,无所遁形。
端木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为了救……你该称呼我皇上,沁心。
端木澈的声音不急不缓,生生地将我的话打断。
我苦笑,前些日子还让我唤他名字,今日却是这样,看来他被我气得不轻啊,平静的表情后面藏着的却是狂风暴雨。
我微微仰起头,看着眼前全身泛着寒气的男人,淡笑:是的,皇上。
端木澈平静的脸似乎纠结了一下,黑眸笔直地看着我,欲要将我看穿。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跨步走到我前面,至始至终都未曾看我身旁的暮子铭一眼,只是单膝跪下,拾起一旁凌乱了一地的衣服,沉默地为我穿上,他的动作不太温柔,甚至有点粗鲁,与他脸上淡漠的冰冷格格不入。
待衣服穿好后,他一把将我提起,拉着我的手转头就走。
等等……我回头看着暮子铭,此时他已然披上单衣,扶着洞壁缓慢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他望向我,眼眸幽深,当我被端木澈拉走的时候,他脸上的痛苦愈发的明显,他的嘴唇动了几下,最终没有唤出我的名字,他的头慢慢地无力垂下,漆黑的头发遮住了他半张脸,只见他紧咬着牙关,沉默地将所有的痛忍下。
他总是这样,一个人默默地忍受一切,为了他十年的仇恨……我心里直冒酸,正欲跑去他的身边,人却被拉了回去,手腕上的力量不断加重,几乎要将我的手骨捏碎。
沁心,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极限。
我回头对上端木澈的眼睛,心中一凛,那双眸子里,已然升起一股杀气。
正在我浑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外面传来一股骚动。
无霜公子,皇上有令,谁都不许进……唔哇——话还没说完,那人已被无霜一掌打飞至三丈外,无霜淡淡地望了倒地的侍卫一眼,冷面如霜。
没有先于端木澈找到沁心,已经让他心中极度不爽,现在又出来几个拦路的小喽啰,简直自寻死路!无霜冷哼了一声,朝着山洞大步而去。
沁心!青色身影翩然而至,一如往日,风华绝代。
无霜。
我低唤。
无霜看到我,脸上浮上欣喜,身形一闪,飞至我的身旁,他冷冷地扫了端木澈一眼,手一挥,拍掉端木澈拉住我的手,夹进我们中间,双臂一展,青色袖袍在半空舞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已然拥我入怀。
太好了,沁心,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感受到无霜的喜悦,我心中一阵激荡,能被人如此关心着,我是何其幸运?我淡笑,笑容在透过无霜的肩膀,看到他身后的端木澈后,骤然冷凝。
端木澈此时已经黑云罩面,眼中杀意犹盛。
我慌忙道:无霜,我没事,你快去看看暮子铭,他伤的很重。
无霜的头微微抬起,看来暮子铭一眼,冷哼道:如此心口不一之人,活该受罪。
我一阵错愕,急忙道:你先放开我。
好。
无霜如期地放开了我,双手转至搭在我在肩膀说,将我往前一拉,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眸中深情缱绻。
沁心,你就不要回木琉国了,我带你走。
颜无霜,你好大的胆子!端木澈终于忍不住一声怒吼。
无霜转过身看着端木澈,眉梢微扬,嘴角翘起淡淡的弧线,笑得一无所惧:你可以试试我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中将沁心带走。
哦,是吗?你的武功不及我,你手上的那些虾兵蟹将更是不堪一击,你拿什么阻止我?闻言,端木澈原先阴鸷的脸上慢慢地浮上笑容:我不需阻止,因为沁心爱的人是我,她不会跟你离开。
端木澈的话就像一块石头,将平静的水面打得波光四射。
无霜的脸色大变,如被人痛击中软肋一般,说不出话来,而不远处的暮子铭,亦是身形一震,脸色更加的苍白。
我怔怔地望着端木澈,他亦回视着我,眼中有着坚不可摧的自信。
是的,端木澈是个何其骄傲的人,他拥有力量,权势,财富,乃至整个天下,他更加拥有一颗独爱一人的心,所以他有足够的自信,他所珍爱的那朵鲜花,会永远为他开,为他败。
这样的端木澈,让我移不开视线。
沁心,你别被他蛊惑,难道你为他受的苦还不够吗?无霜的神情不再张狂,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绝美的脸上仅剩孤独的柔情:跟我走,我带你游遍各国山水,从此琴瑟和弦,看尽天下!我的神情一阵恍惚,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就在一个月色迷人的晚上,就在一片波光粼粼的镜湖之上,他当时的表情何其认真,而现在,是否一如往日?抬头,只见端木澈也失神了半响,脸上神情一直在变,温柔,痛心,愧疚,痛苦……全都快速地一闪而过。
最后,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平稳了奔走的情绪,下巴微扬,朝我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修长的五指微微弯曲,似乎在向我迷离召唤。
沁心,我们回家。
端木澈漆黑的眸子闪过祈求。
端木澈永远是端木澈,就算是在求人,也永远神情倨傲。
我不由地朝着他走了两步,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咳嗽,我全身一阵激凌,如梦初醒。
我转过身看着那张酷似木晟的脸,心中顿时纠结。
回过身的我,没看到端木澈眼中闪过幽深的寒流。
我突然觉得十分疲惫,上天对我开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让我爱上一个人,却不是我生死纠缠想要寻找的人……笑,变得淡薄;恨,无处可寻;爱,从此浮华……我茫然地站在山洞的中间,不知道该走向何方,犹如我这段迷茫的感情,飘渺地游荡,没了归宿。
此时,一个红色的身影跑入洞内,越过所有的人,奔向角落那个摇摇欲坠的白色身影旁。
夫君!!来人娇呼,脸上已是眼泪涟涟。
清云……你怎么会在这?暮子铭虚弱地说道。
清云昨个儿得知夫君落下悬崖,心中焦苦难安,苦求皇上,才得以一同前来寻找,呜呜呜,夫君,清云好担心你啊!张清云哭倒在暮子铭的怀中。
暮子铭的手无措地搭上她的肩膀,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安慰,口中念道:没事了,不要担心……我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被端木澈骤然拥入怀中,拦腰抱起,往洞口大步离去。
离去前,我在暮子铭眼中看到一晃而过的焦急,我将脸深深埋在端木澈的怀中,闻着熟悉已久的熏香,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他是暮子铭,不是木晟,是的,他不是……马车颠簸地驶着,红缎软帘随风微微晃动,香炉薄烟袅袅。
我躺在雕花金塌上,枕着端木澈的大腿,疲倦得沉沉睡去,依稀间仿佛听到端木澈在我的耳边低语:沁心,别想着离开我,任何能让你离开的事物,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摧毁,哪怕是一个人,一个城池,一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
——后记:呜呜呜,某醉现在变成一更,就被亲亲投诉在偷懒,呜呜呜,亲亲们都素坏银,欺负一个名叫醉醉滴可怜人~~~某醉今天一大早起来更文,现在刚刚更好,感谢所有滴亲亲一路来滴支持,本来想另起一个章节写到杂七杂八里,怕说多了显得太矫情,只好在文文滴最后,用只字片语,将千言万语道尽,谢谢大家~o(∩_∩)o……(偷偷滴加上一句,票票留言别落下哇~~)PS:至小天使亲,醉醉上次滴考试过了,今天接到面试通知,要去报道咯,还得谢谢你滴鼓励。
好啦,醉醉准备出门了,耐你,我滴亲亲们~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65章 赤火之心车轮咕噜咕噜地响着,和着马蹄声传入我变得浅薄的梦里,马车一阵晃动,我幽幽转醒,睁开朦胧的睡眼,对上端木澈漆黑的眸子。
端木澈单手靠在案几上拖着下颔,一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淡笑,笑容慵懒而淡薄。
醒了?恩。
我低声应道,坐正了身姿。
醒的正是时候,我们到了。
端木澈下了马车,将我拦腰抱下,大步朝着玉清宫走去。
天灰蒙蒙的,刚刚消停的大雨似乎犹未尽性,乌云还在天边游离。
偶尔一阵风吹过,却让人觉得闷热,我不由得吐了一口气,胸口有点发痛。
端木澈快步地走在雕栏玉砌的长廊上,地上还残留着雨水冲刷的痕迹,被端木澈一脚踏过,溅起无数水花,湿了半边裤脚。
他亦毫不在意,仍然阔步地朝前走去。
玉清宫的宫娥太监跪了一地,个个低头恭顺,齐声念道:皇上圣安。
端木澈越过他们,笔直地走向后殿,哗哗的水声渐渐变得清晰。
绯色纱帘静静垂落在汉白玉砌成的地面上,勾露出一条条褶皱,流云似水。
两个貌美的粉衣宫娥用她们那双白皙优雅的手将垂帘朝着两侧缓缓掠开,原本昏暗的后殿顷刻间被一阵明黄的幽光照亮。
我抬眼一望,眼前骤然出现一个奢华浴池,数百宝蓝晶石点缀在浴池边缘,莹莹闪着蓝光,池壁上镶着白玉珠,颗颗饱满通透,浴池上方雕着白玉游龙,龙嘴处,透彻泉水喷涌而出,水声潺潺。
数百颗夜明珠镶在金花浮雕的墙壁上,将整个浴池照得如同白昼。
薄薄的白烟和着水声袅袅升起,朦胧了整个宫殿,碧波荡漾的池面上漂浮着洁白的莲花,花瓣上水珠晶莹。
六个粉衣宫娥跪在我们面前,垂眉恭敬道:恭迎皇上,皇后娘娘!端木澈将我放下,我看着他那张看不出喜怒的俊脸,迟疑地问道:皇上,这是……如沁心所见,这是浴池。
我投了一个白眼给他,我自然知道这是浴池。
看到我的神情,端木澈挑眉淡笑:为寻沁心,朕已在大雨中奔走了一天一夜,难道沁心忍心朕被湿气侵蚀?我心中一动,愧疚感再度燃起:那你先好好沐浴,我去内殿休息。
不,沁心要与朕一同。
我的脸突然羞红,正欲推脱,却被他接下来的那句话打入冰窖。
朕要洗去你身上其他男人所有的气息。
我脸色骤然苍白,全身温度逐渐失去,我抬头看着端木澈,而他已不再看我,眼睛半阖,双臂微展,三个粉衣宫女半跪着为他宽衣解带。
此时,另外三个宫娥上前为我卸去衣衫。
宫娥们的动作迅速娴熟,趁着我失魂望着端木澈那会,三两下就将我的衣物全部褪去,我回过神,抱臂站在原地,又惊又羞。
低头却见端木澈已然步入浴池,池水荡漾在他的腰身,露出他宽厚的胸膛。
他抬眼望我,神情慵懒,眸子幽深。
他的臂膀微微抬起,伸向我,低语:沁心,下来。
我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却听见一阵哗然水声,便被端木澈扣住了手腕拉入水中。
慌乱间,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脸不期然地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擂鼓般的心跳声阵阵传来。
我还没站直身姿,便有一股温水哗啦哗啦地从我的头上淋了下来,湿发顺着水流紧紧地贴在我的脸上,我紧闭双眼,屏住呼吸,忍住那猝然而来的难熬,犹如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水流终于停止,我还来不及痛快呼吸,便见端木澈的手臂绕过我的肩膀,捧住我的后脑,双唇被他炽热地吻住,一股呛烈的液体流入我的口中,酒精的味道在我的口腔内肆虐流窜,流过我的喉咙如同火烧一般。
我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他,趴在池壁上激烈地干咳起来,咳得满脸涨红,似乎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了一般。
而端木澈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俊美的脸上如同覆盖着三尺薄冰。
碧波池水被我们搅得荡起了一阵阵涟漪,洁白莲花随着波面上下起伏。
我不住地干咳,心里一阵冷笑,他这是在向我发泄心中的愤怒,他这是在惩罚我吗?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抱歉了,他用错了方法,我不是伊沁心,我是姜凌安!咳嗽终于消停,我怔怔地喘气,胸口起伏不定。
我平顺了呼吸,转过身,昂起头,无所惧怕地回视那个一脸冷漠的男人,淡笑:皇上,您这会解气了没有?端木澈没有搭话,眉头微蹙,幽暗的双眸不动波澜地锁紧我。
我嘴角微扬,踏在白玉珠砌成的池底,慢慢地朝着端木澈走去,双手勾上他的脖子,贴近他的脸,低迷地说道:想洗去我身上哪个男人的气息啊?端木流云?暮子铭?还是无霜?端木澈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眼眸布上一层薄雾,那是他发怒的迹象。
我的笑容更深了,嘴唇划过他的嘴角,靠着他的耳朵说道:那您可得抓紧了,别还没洗干净,又被其他什么男人给弄脏了!住口!端木澈一声怒吼,内力失控,轰地一声将池水炸开,激起五尺高的水柱。
住口,住口!沁心不脏!我身形一晃,跌入水中,三尺长发随着池水朝着四周荡漾开来,犹如黑莲在碧水中盛开。
我掠开额前的头发,对上端木澈的愤怒,咯咯直笑,笑得嘲讽。
脏就脏了呗,您嫌弃有我这样的皇后大可将我罢黜打入冷宫。
端木澈的身子一顿,眸子中的激怒褪去,脸上浮上痛苦。
他走到我的身旁,半蹲在我的面前,扶起我的肩膀将我紧紧抱住。
我怎么会嫌弃沁心?我没资格。
面对端木澈的转变,我一阵错愕,嘲讽的笑不由得褪去,怔怔地被他抱着。
我只是在恨我自己,纵然我赢得天下,却连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我的这份恨不知如何发泄,搅得我日夜难熬……对不起,沁心,对不起……你……我迟疑出声。
这个一脸痛苦呢喃的男人,是那个笑得慵懒华贵,冷眼傲视天下的端木澈吗?明明是他在伤害我,为什么我却觉得刚刚我深深地伤害了他?浴池内,两人不再说话,只剩下哗哗的水声,伴随着疯狂的心跳声,阵阵地传入耳内。
良久,端木澈起身,拿起一旁的黑袍披在身上,将我提出水面,擦干我身上的水汽,为我披上一件朱红纱衣,动作轻柔仔细,随后,他拉着我的手转身往内殿走去。
你……带我去哪?我看着他宽厚的背,低声地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没有回头,声音沉稳,有点低哑。
我任由端木澈牵着我的手,赤脚踏着白玉石地面,踩在他同样赤脚走过遗留下来的水印上,跟着他,望着他的背,在折射着华光的宫殿内静静地走着。
到了。
端木澈带着我停在一扇雕花红木门前。
我抬头,看到端木澈坚毅的侧脸,一阵错愕,是烛光的缘故吗,我似乎看到他的耳垂微微红起。
沁心,推门进去瞧瞧吧。
我双手拂上红木门,轻轻一用力,门昂——地开了,满屋子的喜气逼面而来,我跨过门榄,踩在红色地毯上,摸着低垂而下的红色绸缎,越过贴着喜字的红木香椅,停驻在金花雕刻的红床前,鸳鸯戏水的红枕,龙凤呈祥的锦红云棉被,一件件事物,都昭示着布置者的用心。
我一阵哽咽,眼泪不由得落下……端木澈在我的身后环住我的腰,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低声地说:我答应过你,等心愿完成后,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这里的每一样,都是我亲手布置的,本来想在登基大典后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端木澈声音亦随着我的眼泪变得哽咽:还好,沁心又回来了,这次,我再也不让你从我的身边离开了。
端木澈将我抱起,轻轻地放到那红得火热的喜床上,双手抚摸我的脸颊,黑色眸子里,亦是火热缱绻……——后记:泪奔哇!偶不素不更文,只素更文晚了哇,你们冤枉我!!!(眼泪,倾盆大雨~~~)555555,醉最近要签约,申请出版,所以在修文,恩恩,所以,以后更文滴时间估计是在晚上了,亲亲们都不要急哇!!如果没有什么要事要忙,醉醉素永远不会偷懒滴!!这么勤快滴人,没话说了,大家尽量砸票吧,哇哈哈哈哈~~~~PS:醉醉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让澈澈把沁心给吃了呢?要,还是不要?纠结中~~~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66章 心如刀绞龙凤花烛,相依而立,金光莹莹,红泪潺潺。
端木澈衣袖一挥,花烛随风扑灭,仅存一缕袅袅白烟,迷迷飘散。
房间顿失幽光,漆黑吞灭满眼火红,唯独端木澈的眸子在黑暗中幽幽发亮,绵绵柔情,静静凝望,足矣摄人心魂。
沁心……他低声唤我,声音沉稳带着沙哑,呼吸有点急促,隐忍着痛苦,他拾起我的手,将我的手指一一吻过,我不由地闭上眼睛,低吟出声。
他的大手在我的身上游走,隔着薄薄的纱衣,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灼人的温度。
嘶的一声,纱衣被他撕开,随手扔到了地上,指尖的力道犹如鹅毛般轻轻刷过我的肌肤,在他熟练的爱抚下,我身上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
室内的温度急剧升高,迷离的熏香在房间里肆意的蔓延,逐渐变得敏感的我,随着他每一次的抚摸而娇喘不已,端木澈低吼一声,捧起我的脑袋,吻灼热地落下。
牙齿与牙齿的碰撞,舌尖与舌尖的交缠,将肆虐的激情燃烧得更为疯狂。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埋首在我颈部吐纳着热气,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哑着声音在我的耳边问道:可以吗……沁心……可以吗……我睁开迷离的眼睛望着端木澈,望着这个说要伴我看尽天下的男人,第一次觉得他的爱是如此的炽热疯狂,几乎将我整个人都融化。
我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上他的嘴角,随即便被他激烈地回吻,黑袍慢慢卸下。
身体被端木澈缓缓抬高,下腹被一股灼热抵住。
我缓缓闭上眼睛,心想,就这样吧,这样就好了,爱人,被人爱,是我一直想要的幸福……恍惚间,一双冷清的眸子在我的脑中闪过。
木晟……抑或是……暮子铭?我已经难以辨别。
我只看到,那双月色般冷清的眸子里,深藏着的一抹不能言说的悲伤,我的心被刺痛了,昔日的言笑晏晏,成了今日的痛苦挣扎。
我的脸上浮起恐慌,睁大眼睛尖叫出声:不要——我用力地推开端木澈,激烈的动作让我不由地撞上身后的浮雕床栏,痛得我顿时眼冒金星。
我摸着发痛的后脑,吃痛地睁开双眼,一张错愕受伤的脸映入眼帘。
澈……对不起……我不能……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为什么?端木澈垂下眉眼,低声问道,嘶哑的声音在漆黑宁静的房间里,繁衍出一种深刻的悲伤。
我忍不住哭了,我知道,我又伤害了他,伤害了这个骄傲的男人。
面对我无声的哭泣,端木澈一身的怒气无处发泄,一拳重重地捶在绣着龙凤呈祥的被褥上,锦被破裂,龙凤分离,雪白的绒毛冲出被褥,在漆黑的房间里绝望地飞舞。
白色绒毛缓缓飘落,落在端木澈萧然垂下的肩膀上,他的声音幽幽响起:沁心,你对我的爱已经淡薄得如同一缕青烟了,是吗?我不住地摇头,想告诉他并非如此,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端木澈淡笑,笑容苦涩而又寂寞:怎么办……我对你的爱却是与日俱增呢……端木澈的眼眸逐渐幽深,他仰面吐了一口气,焦躁地拂了一下额头的碎发。
沁心,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疯狂……当年父皇赐死母,变得疯疯癫癫,我便发誓,此生要绝情绝爱。
然而,我错了,沁心,我错了……端木澈抬起头,一把拉过我的手贴在他的心房,剧烈的心跳在我的掌心擂鼓般地震动。
我遇见了你,我会心痛,会嫉妒!我恨不得将那些觊觎你的男人全部杀光……我会恐惧,会害怕,我怕你离开我,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高处,孤独地看尽天下……端木澈的声音嘶哑,眼中苦楚弥漫:当日,你被端木流云扣押在皇宫,我每日噩梦频频,吞噬着蚀心的痛,发誓要将你夺回身边;你被打入山崖,我发疯了似的在大雨中寻找你……当我想到这个世上可能没了你,我再也不能看到你的笑,再也不能听到你低声的呢喃,再也不能拥抱着你,世界是如此的绝望……什么宏图霸业,什么一统天下,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你……掌心被他更加用力地抵住心房。
我的心,你可明白?我……我尚未出声,便被端木澈一把捧住了脸蛋,他的额头紧紧顶在我的额头上,似乎恨不得将他脑中所有的想法传递给我,他浑厚的鼻息划过我的脸颊,狂热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爱你,我爱你啊,沁心,你听到了没有,我爱你!此刻的我,早已经泣不成声,我的手摸上他的脸,口中不停地念着他的名字。
澈……澈……第一次, 他的心就如同他的名字那般,如此的清澈,离我,亦如此之近。
我想拥有那颗心,拥抱那颗心,温暖那颗心……然而,越是那样,那双冷清的眸子,越是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
端木澈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提到他的面前。
沁心,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在犹豫什么?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毅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撕心裂肺说爱我的男人。
如果……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这里是命运的使然,是使命的召唤,你信吗?端木澈望着我,眸子暗了下来,我不由得苦笑,果然,这样的事情,没有人会相信……端木澈的嘴角扯动了几下,最终淡淡地问道:什么使命?寻找一个人。
谁?我心爱之人。
你找到了吗?是的。
是谁?端木澈的眼中划过期盼。
我别过头,忍着心痛咬牙回答:不是你。
房间内一片安静,莫名的情绪在不安的发酵,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得格外刺耳。
凌乱的床榻开始晃动,头上传来衣服的窸窣声,我抬头,只见端木澈起身披上黑袍,跳下床榻,僵硬着身子,摔门而去,离开前,他停在门口背对着我,静静地低语:你曾亲口告诉我,你说你对我的爱永远不会动摇,你说你是一棵树,只能扎根在我的心里,才能存活下去……沁心,你说过的话,都忘了吗?还是,是我太蠢了,一个人在那边傻傻地信以为真?门砰地关上了,阻隔了我的哭声,也阻隔了他无尽的悲伤……——端木澈靠着紧闭的朱门,捂住发痛的胸口,脸上痛苦纠结。
他从来没想到,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开口说爱,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果然,爱,不该奢望的……心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
他咬牙,双拳紧握,强悍地忍去万蚁蚀咬般的绞痛,缓缓地站直了身姿,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收敛起失控的情绪,慢慢地,眼神变得慵懒,神情变得淡漠。
他,不再是那个向心爱之人痛苦地传递爱意的男人……他,是一个主宰世人生死大权的至尊帝王……他,可以柔情刻骨……他,亦可无情无义……他转身大步离去,黑色的长袍划了一道凛冽的弧线,伟岸的背影孤傲依旧。
一句话被他冷冷地丢在了风里:会让你离开我的那个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摧毁。
——后记:写了一点点H,流了好多好多鼻血,唔——我拿纸巾擦擦先~~~~感慨,色女难当~~~泪奔~~~澈澈,哎,我滴澈澈,你怎么被我塑造成这么具有争议性的男主,爱你滴人爱的要死,恨你滴人亦恨的要死~~您节哀顺变吧~~~醉醉明天要去面试了,所以可能无法更新,跟亲亲们请一天滴假,望批准~~~广告时间:拿票票砸醉醉,飞一样的感觉!今天,你砸了吗?o(∩_∩)o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67章 孰真孰假氤氲薄烟,凌乱缭绕,梦中人依稀容颜憔悴,随烟飘散,花雾皆非,竟是转头成空,独留我一人,徘徊于孤独中……清晨,我幽幽转醒,卸去梦中的无助,睁开红肿疼痛的双眼,迎上满屋子的光亮,眼睛被狠狠刺痛,我沉沉地低吟出声。
小姐,你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如同铃铛风中摇曳般清脆。
我眯眯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亮,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穿着绯色莲花裙的少女站在我的床前,梳着双丫髻,脸蛋粉粉,眸子乌黑圆亮,看着我的神情又惊又喜,随即便呜呜哭了起来。
翠儿,是你!我惊呼出声。
小姐,翠儿总算又见到你了……翠儿吸吸泛酸的鼻子,上前来准备扶我起身。
我微微坐起,正欲将手交予翠儿扶持,却发现翠儿怔怔地立在原地,耳根通红,有点手无举措。
我错愕了一下,低头查看,才发现被褥滑落,露出我赤裸上身。
昨夜,我身上仅有的那件朱红纱衣,已被端木澈撕碎,随着端木澈的离去,红火的喜房变得格外寂寞,他残存的气息蔓延出无尽悲伤,让我不可遏止地痛哭,哭累了,便抱着破碎不堪的龙凤呈祥云棉被沉沉睡去。
我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翠儿,为我更衣吧。
翠儿恍如梦醒,急忙拿来一件淡紫色的凌云繁花宫装,为我穿上,耳根子依旧红得通透,我不由得暗笑,这丫头,同样是女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坐在凤舞回旋的菱花镜前,让翠儿为我盘髻,随声问道:翠儿,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那一日,一批官兵闯入王府,翠儿趁乱逃了出来,几日后便听说睿王被处死,小姐行踪成迷,为谋生活,翠儿在京城的一个大户人家做了丫鬟,每每想起小姐,翠儿都忍不住伤心不已。
翠儿哽咽了几下,接着说道:前几日,老爷突然出现,将我带回相府,说是皇上下令寻我。
就在登基大典前一日,我被宫中侍卫接入皇宫,皇上告诉翠儿,说要给小姐一个惊喜,直到今早,皇上才叫翠儿来这服侍小姐。
我默默听着,心中又是感动不已,又是苦楚无边,想起不久前,我只是无意地提起了翠儿,没想却被端木澈记在了心里,为我寻回翠儿。
翠儿,真是苦了你了。
我忍去心中酸楚,微微叹息。
不苦。
翠儿摇晃着她的脑袋,可怜兮兮地望着我:翠儿只求小姐以后都不要再把翠儿给丢下了。
好,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翠儿了。
我笑道。
翠儿现在不该称呼小姐为小姐了,应该唤小姐为皇后娘娘!翠儿调皮地说道。
我淡笑不语。
眸光一转,镜子里那张微微含笑的脸骤然跃入眼中,我不由得怔怔发愣。
掌心慢慢覆盖上脸颊,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镜中的脸,镜子中的那个人也以同样的表情回视着我……那是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却让我觉得竟是如此的陌生……她是谁?伊沁心,还是姜凌安?我苦笑,是否因为做了太久的伊沁心,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我在这里假冒着伊沁心,真正的伊沁心呢?又去了哪里?我心中浮上恐慌,感觉像是我夺走了她的一切,名字,身份,还有,无尽的爱……或者,这一切都不曾属于我,我只是以伊沁心的名义,承接着本应属于她的一切,等到有一天,真的伊沁心回来了,全部都要还回去。
到那个时候,我,又能拥有什么?我,又该何去何从?这样的想法让我心中的恐慌像黑洞一般,无边地蔓延……我不是伊沁心,我是姜凌安啊!我心中疯狂地呐喊……然而,又有谁会相信,又有谁知道真实的我?我绝望地摇着头。
不!有一个人,他是知道的!我的眼睛顷刻间明亮起来。
我抬起头看向翠儿:翠儿,爹爹现在是否还在宫中?翠儿来玉清宫前,看到老爷随皇上进了御书房。
翠儿如实回答。
好,你吩咐下去,让一个小太监去殿门候着,等爹爹出了御书房,就带他来玉清宫,就说我要见他。
我垂眉说道。
是。
翠儿应声离去——香炉的白烟袅袅升起,香气氤氲,弥漫整个房间。
我端坐在前殿的金丝绫罗榻上,看着身着棕色官袍的伊东闵随着翠儿跨入殿内。
微臣伊东闵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微微颔首,发髻上的宝珠流苏随之晃动,我缓缓说道:爹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皇后娘娘。
伊东闵起身,腰依旧微微弯着,双手垂在两侧,恭敬地站在一旁。
你们都退下吧。
我扬声对着满殿的宫娥太监说道,随后转头对身旁的翠儿低语:你也退下吧。
是。
一群人慢慢地退出了前殿,殿内只剩下我和伊东闵两人。
我俯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过往的记忆涌上心头。
我没忘记,当我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他对我灌下药物,夺我记忆,然后再让我以他女儿的身份,嫁给端木澈……如果当初,我没有失去记忆,我一心去寻找木晟,或许就不会爱上端木澈,现在也不会面对着他,如此痛苦……一想到这里,我对伊东闵不由得心生怨恨。
爹爹近日可好?我轻轻抚着手背,垂眉问道。
托娘娘的洪福,一切安好!伊东闵俯首恭敬。
爹爹托女儿的洪福,女儿又该托谁的洪福?我掩嘴淡笑,眼眸逐渐冰冷。
伊东闵俯首不曾察觉我的异变,依然恭敬地回话:皇后娘娘自然是托皇上的洪福!我低笑出声,笑得有点嘲讽:皇上自是洪福齐天,而爹爹确定托的可是女儿的洪福?伊东闵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快速地低下头应道:微臣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
哦,不懂吗?我冷笑,站起身来,步下绫罗榻,朝着伊东闵步步逼近,我站在他的面前,逼得他不得不面对我,我眉目一沉,语气冷凝:相国大人,怕是我这个假女儿给你带来的不是洪福,而是祸端!伊东闵脸色嗖得刷白,不由得踉跄一步,双唇微颤,脱口道:你……我昂起头,直视他:怎么,相国大人当初给我下药的时候,难道就没想到会有今天吗?然而,我没在伊东闵的脸上如期地看到惶恐,只见他静静凝视我之后,敛去方才一闪而过的紧张,神情已淡然从容,他的头微微扬起,不再做着表面的恭顺,仰面大笑,笑声洪亮:你果然已经恢复记忆了!我微微一愣,却见他再度说道:老夫算以时日,正是近期,料想你一恢复记忆,第一个要找的便是老夫,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你既知我恢复了记忆,难道就不害怕?我脱口问道。
老夫又有何惧?伊东闵负背直立,神色丝毫未变。
皇上对我恩宠有加,自然不会为难我,但是你犯下欺君大罪,就不怕满门抄斩?我厉声问道。
是的,以端木澈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容许别人对他有所欺瞒。
伊东闵微微摇头回答:我曾对先皇发誓,永远效忠皇上,我自然不会对他有任何欺瞒,包括你所有的事情。
什么?我脸色大变:你说端木澈早已知晓,我不是伊沁心?伊东闵再度摇头:不,你的确是我的女儿伊沁心!我数退几步,不敢置信地望着伊东闵,想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端倪,却在他眼中看到笃定与坚决……——后记:六月飞霜啊~~~比窦娥还窦娥的醉醉,疯狂地泪奔而来~~~~~我真滴米偷懒,近日一直在修文,更文也没有停止,就昨日面试停更一天,就说我偷懒,太窦娥了哇!!再冤枉我,小心我真滴偷懒去,呜呜呜~~~~拿票票来安慰我这颗受伤滴心吧,偶会原谅你滴,呜呜~~~泪奔而去~~~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68章 一举三得我是伊沁心,伊沁心是我?那姜凌安是谁?我抬起眼帘,看着伊东闵,眼中浮上怒意:你莫要再信口雌黄!我不是你女儿!伊东闵双眉微蹙,随即淡开。
你的确是我的女儿。
他停顿了一下,眼角微颤,露出几丝悲痛,确切的说,你的身体是我的女儿,而你的灵魂不是。
我摇着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胡说……我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我知道这件事令人难以置信,但它确实发生了,不然,你又为何出现在此?伊东闵回答。
我神情一愣,伊东闵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我全身闪过一个激凌。
是的,我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们,一夜间全部改变,还有什么事情能令人更加难以接受的?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复了紊乱的情绪,转身在圆桌前坐下,微微抬头看着伊东闵:相国大人请坐吧,我想知道事情全部的缘由,还请你仔细为我道来。
伊东闵看向我,眼中微微闪过钦佩。
钦佩?钦佩什么?我的泰然自若?我不由得苦笑,纵然我真能泰然自若,也源于我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就算再不济,也不会一下子晕倒。
而事实上,我一点也不泰然,我的心,慌得很……伊东闵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如老僧入定,纹丝不动。
相国大人请讲。
桌案上的雕龙香炉,薄颜袅袅上升,圈出层层烟晕,却被偷偷潜入的细风凌乱吹散,我望着四处流窜的白烟,有点失了神,耳边这才响起伊东闵微微的叹息,却听他说道:哎,此事,说来话长……当日,为了完成先皇遗命,助睿王夺回王位,老夫可算是殚精竭虑,费尽心机,花费了无数时间与精力,这才拟定了一个万全之计。
终于,时机成熟,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个东风就是要赢得上元帝端木流云的信任。
可是,端木流云何许人也?他笑中藏刀,城府极深,又岂会轻信他人?老夫与靖安侯虽为他效力多年,最终都未曾取信于他。
于是,我们又想出了一个获取他信任的计划。
什么计划?我问道。
让当时还是睿王的皇上去向端木流云请旨,赐婚小女沁心于他。
哦?这样如何能获取端木流云的信任?我不解。
伊东闵淡笑,牵动眼角细纹,眼中含着谋算的精光:此乃一举三得之计。
当时,小女与靖安侯郎情妾意之事,满城皆知,若睿王此时娶了小女,在他人看来,自然认为他是为了痛击政敌靖安侯而横刀夺爱。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端木流云也乐于看到靖安侯冲冠一怒为红颜,与睿王积怨愈深,这样才会更加尽心为他效力,因而对靖安侯的信任自会加深一分,此为一得;睿王要娶小女,亦会让端木流云认为他在拉拢老夫。
老夫若是睿王的人,睿王又何许此举?所以端木流云亦将老夫引为己用,逐渐降低了戒心,此为二得。
那何为三得?三得就是,为沁心寻得一个如意郎君,睿王乃人中龙凤,并非池中之物,嫁于他,自然不会委屈了沁心。
靖安侯暮子铭亦非等闲之辈,为何不能……我忍不住为暮子铭伸冤。
我的话犹未说完,便被伊东闵打断:暮子铭身份过于特殊,而且……伊东闵沉吟,并未将话说完,只是重重叹息:我绝不能让我的女儿受一点点的伤害!伊东闵那张老谋深算的脸上逐渐浮起一丝慈爱,眼神也逐渐变得柔和。
父母为子女之计深远……奈何,却不知子女所爱为何……我不由地轻叹。
此事与我的灵魂进入伊沁心之身又有何关联?终于,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伊东闵的腮处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划过悲痛。
就在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沁心抵死不从,口中直嚷着此生非暮子铭不嫁,甚至还差人给暮子铭送去书信,让他带她私奔。
书信最终被你截下了?不,是暮子铭亲手交予老夫手中。
啊!我惊呼一声,心中不由一痛,那个一脸冷清的男人,为了报仇,果真什么都能忍下,甚至连所爱之人也不惜背叛……我突然想起跌下山崖那会,他昏迷不醒,口中直念道要沁心原谅他,难道除了对我射发三箭心怀愧疚之外,更是为了此事?胸口涌出一股酸楚,逼得我眼眶微微泛红。
伊东闵斜着眼睛睨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事后,老夫怒极,将沁心关于房中,命管家寻来秘药,决心就算夺走她的记忆,也要她断了对靖安侯的那份痴念,将她嫁于睿王。
后来呢?后来……沁心,沁心她……伊东闵的声音带上几分悲腔:那一日,老夫前去睿王府,睿王为老夫引见他的师父,正是名满天下的卞机上人李源清,李源清乍见老夫,便直言老夫家中将有丧事,老夫当时心中极为气愤,碍于他是睿王的师父不便当场发作,此时,管家突然来报,说是沁心突然倒地,已然没了呼吸……说到此处,伊东闵终于忍不住哽咽。
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惊呼。
我们匆忙赶到沁心房间,沁心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却是永睡不醒。
我的女儿,我的沁心……从小,我当她是宝贝似的疼着,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那一日,我却打了她一个巴掌,怒斥她恬不知耻,不顾她哭喊,将她关于房中。
当我看着她逐渐冰冷的尸体,我的心就仿佛跟她一同死去一般……我的好女儿,我的沁心啊……我再也听不到她调皮地唤我爹爹,在我为国事劳累之后,也再也不能感受她那双小手为我捶背的温暖,她最后是怎么死去的?是不是带着对爹爹的恨,是不是在恨着爹爹……我听着听着,忍不住红了鼻子,抬头,伊东闵早已老泪纵横……她……是怎么死的?是……自尽?我迟疑地问。
不!她是被人杀死的!!伊东闵在圆桌上重重拍了一掌,悲痛欲绝的脸上布上了阴鸷。
是谁?我一脸惊讶,一直与世无害的伊沁心,会是谁要杀她?伊东闵微微摇头:不知是何人。
那一日,李源清看到沁心的尸体后,脸色大变,口中直念着‘何必’‘天命’之类的话。
老夫正欲问个明白,此时沁心的身体突然闪出一阵红光,漂浮到半空。
若非亲眼所见,我们都难以相信世上竟然有此等诡异之事,良久,红光消停,沁心的身体快速下降,幸亏睿王及时接住。
沁心开始哭个不停,紧紧抓着睿王的衣袍不放,口中喃喃念道‘你是谁,不要走’,老夫原本欣喜沁心再度活了回来,不料李源清却说沁心已死,此人并非沁心。
李源清告之,十年前,他曾见过此等怪异事情,当时有人以玉石器皿为媒介,以强烈的情感为催动力,启动神秘力量,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屏障,进行灵魂的转换。
老夫半信半疑,便命管家暗中观察,隔日,沁心醒来,果然举止言行像换了一个人,唯独眉目神情,依然九分相似。
当管家禀告老夫之后,老夫决定决定一切按原计划进行,让她服下秘药,再嫁入王府。
原来如此啊……我恍然大悟。
所以,你虽不是沁心,但亦为沁心,你住进沁心的身体,将沁心的生命得以延续,你是上天对老夫的恩赐,你便是我的女儿!伊东闵看向我,满眼和蔼慈爱,竟是将对沁心的父爱,全部灌注在了我的身上。
眼前这个眉眼慈祥的伊东闵,不再是那个沉浮官宦之海的权臣,却是天底下每个疼爱子女的慈父一般,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面对这样的他,我心中纵然是的满腔恨意也不由地随风消散。
我叹了一口气,随口问道:那个卞机上人还说了什么?伊东闵的神色一变,嘴角扯动了几下,竟是出现犹豫之色。
我心中一动:可是与我有关?伊东闵犹豫了半响,微微颔首。
他说了什么?我的声音扬高了几分,手心逐渐变得粘稠,唯恐再从伊东闵的口中,听到什么骇人的话来。
细风消停,房间变得闷热窒息,而我的心亦在砰砰地跳着,等待呼之欲出的回答……——后记:今天终于提早码好字了,修文去,小宇宙,爆发吧!!!!广告时间:有票票,就是这么自信!自从有了票票,腿脚也麻利了,码字也不累,票票,就是这么好!今天看文不砸票,砸票还得砸醉醉!今天,你砸了吗?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69章 不悔之心叹息声在寂静的宫殿内响起,格外显耳,伊东闵望着我久不答话,而我,亦被他看着浑身不自在,等待的回答久久不曾听到,我的心中就像无数只蚂蚁爬过一般难受。
他到底说了什么,你说啊!我站起身来,不由催促。
伊东闵别过头,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开口说道:他说将有百万之人因你而死,天下即将血流成河,一统之势,终将为你而变。
什么!?我的脸色猝然苍白,双腿一软,跌坐下来。
良久,我的情绪才慢慢平复,我扯动僵硬的嘴角,忿然道:荒唐,纯属无稽之谈!伊东闵微微阖眼,并没有应答,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
我心里不由冷哼,那李源清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何德何能,成为他口中乱世祸国之人?日后,我定要见他一见,好好问他个清楚!我微微舒了一口气,避开这个令我生厌的话题,慢慢道出心中想问之事:暮子铭是否知晓我并非伊沁心?伊东闵睁开双眼,眸子精光乍现:他不需知晓。
哦,我以为你们是盟友。
伊东闵冷哼: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他暮子铭是只蛰伏的恶虎,岂能成为盟友?什么意思?我心中一惊,伊东闵语中暗藏杀机。
伊东闵睨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你现在贵为皇后,理应多为皇上分忧,至于国事,你还是少操心为好,还有,暮子铭此人,你太过关心了。
我……老夫不知当日你与他跌下山崖发生何事,老夫只知,皇上为你付出甚多,他的一番情深意重,望你莫要辜负。
他……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中一痛,双唇微微颤抖。
当初皇上不顾我们几个老臣的劝解,拒绝娶张清云,但是端木流云的骁骑大军即将早于皇上驻守在百里外的玄甲大军赶到皇城,情况刻不容缓,所以我们连夜带兵闯进皇宫。
是的,我还记得当时你倒戈相向。
那是我们演给端木流云看的一出戏。
那时,端木流云早已在皇宫内埋伏好两万精兵,只要我的人一有异行,就会全部被诛杀。
所以我假意投诚端木流云,再将计就计,利用端木流云借无霜公子之手对皇上下毒为诱,以诈死来拖延时间,欲置之死地而后生,以小输而换大胜。
你们成功了,不是吗?我带着嘲讽地应道,想起端木澈当时的表情,还真是逼真的表演,让我信以为真,甚至想随他而去,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凄楚。
是的,但是皇上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怎么了?我的心中涌上莫名恐慌。
端木流云疑心多虑,为了让他深信不已,皇上还服下一种名为万劫的毒药,此毒与千日红的毒能相互抵消,不仅可以解毒,同样可以让人龟息一个时辰。
然而,我们始料未及的是,万劫与千日红之毒中和之后,会留下残毒。
那日,皇上诈死后重生,足足被残毒折磨三个时辰,全身如被万蚁蚀咬,咳血不止,皇上口中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才痛苦地熬过这三个时辰。
我怔怔地坐在那里,脸上苍白戚戚,全身血液猝然倒抽。
他现在怎么样了!泪在眼中不停打转。
残毒虽已被解,但是也落下了恶疾。
以后每逢月圆之夜,皇上必将为恶寒所袭,终身不得而治。
他……怎么可以这么傻?他这么做是为什么?老夫亦曾为此恼怒不已,皇上却如此告诉老夫:为了沁心,我不后悔!知觉骤然失去,是谁的泪不可遏止地奔涌而出?为了沁心,我不后悔。
为了沁心,我不后悔。
为了沁心,我不后悔。
这句话不停地在我的脑中回旋,我仿佛可以看到端木澈说出这句话时那双悲伤而又柔情的眸子,就如同昨夜,他就这样悲伤无措地传递着他的爱意,他将他的爱小心翼翼地捧到我的面前,却被我一把推开……是谁在伤心?又是谁伤了谁的心?我忍不住痛哭出声:我不值得,不值得……是的,我不值得他为我如此付出,他视我为至爱,为唯一,而我却左牵右挂,伤了他的心……如果今日伊东闵什么都没有说,他是不是就算为我受尽一生寒毒,也绝不向我吐露半句苦语?是啊,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男人,又怎么会说那些矫情的话来?就是这个骄傲的男人,却在昨夜爱我爱得如此卑微,亦被我伤得如此彻底……我猛然站起来,快速地推门而去。
小姐……你……门外,翠儿一脸惊讶地望着我反常的举止,我越过她,在玉器雕栏的长廊上大步奔跑,风呼呼地吹,泪唰唰地流。
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想见他……我要见他……——后记:最近有点累,可能更新会有些慢,亲亲们见谅……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70章 独一无二砰——御书房的浮雕金门被一把推开,殿内众人神情一滞,回过头怔怔地望向门口,只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大口喘息,脸上泪迹斑斑,紫色凌云繁花宫袍微微凌乱,罗兰薄纱披肩被袭来的一阵狂风高高吹起,和着背后的蓝天白云,疯狂飞扬,头上玉石流苏砰砰低响,犹如她此刻声声不断的低泣……沁心……端木澈站在明黄案几后,手持毫笔,硬是愣在了那里。
澈……澈……此时,被那双素来慵懒的眸子凝视,我竟然突然无措起来,只得立在那里,低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守门的侍卫尾随而来,跪倒在地。
皇上赎罪,皇后娘娘匆忙赶来,卑职不及通传,请皇上责罚!端木澈搁下笔管,衣袖一挥:退下吧。
你们也先回去吧。
端木澈对着殿内的诸位大臣说道,眼睛依然笔直地凝视着我。
微臣告退。
众人朝端木澈跪拜,随后又向我叩首,慢慢退出。
当一个身着月牙儒衣的年轻男子经过我身旁时,端木澈的声音再度响起。
乘风,别让朕失望。
儒衣男子身子微微一顿,随后低声应道:是,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众人皆已离去,房门被合上,殿内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沉默凝望,一个呜咽低泣。
端木澈微微叹息,步下案台,走到那个哭得如同孩子一般的女人面前。
沁心,你怎么了?他伸出手,想为她拭去眼泪,却不由地停在了半空,他想起了昨夜,突然害怕再去承受被她推开的那种锥痛,硬是生生地将手缩了回来。
看到端木澈不经意的动作,我的心里顿时纠结难受,一把扑倒在他怀里,拉着他的衣领,靠在他的胸膛,任由眼泪泛滥成灾,将所有的泪水鼻水,统统蹭到他华贵的黑袍上。
端木澈的那双手再度犹豫了一下,终于拂了上来。
我感觉后背被他轻轻地拍敲着,心中郁结顿时消散许多。
沁心,跟朕说,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个该死的奴才没伺候好你?我闷声摇头。
那是谁招惹你了吗?和煦沉稳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摇头,停顿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谁?告诉朕,朕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头上的声音冷冽了几分。
他很厉害的。
我带着浓浓的鼻音闷闷地应道。
一只手环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更加深入地拥入怀中。
普天之下,唯我至尊,沁心大可说来。
端木澈朗朗说道,霸气横溢。
那我说了。
恩。
他是木琉国的当朝国君,德昭帝端木澈。
端木澈顿了一下,迟疑开口:朕?随即淡笑开来,朕是如何招惹到了沁心?我气恼地推开他,昂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还瞒我,我已然见过伊……爹爹了!端木澈神情微愣,随即淡笑,笑容苦涩:沁心都已知道了?是的,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若为沁心,这区区寒毒,又何足挂齿?我涨红了脸正欲发怒,端木澈的手指拂上了我的唇,沁心勿恼,是我不好,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当端木澈说出我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帝王,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满怀爱意的男人。
我看着眼前柔情缱绻的端木澈,眼圈红了又红。
端木澈转身在红木椅上坐下,将我拦腰坐到他的大腿上。
沁心哭得那般伤心,风尘仆仆跑来,就是为了这事?端木澈玩弄着我的手掌。
这事?听他这口气好似我小题大做了?我瞪大红红的眼睛,嘟起嘴巴负气道:你说吧,那个招惹我的人,你怎么让他生不如死?端木澈苦笑一番,随后手掌覆上我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擦,一脸认真道:沁心这一哭,就已经让那人生不如死了。
我脸骤然羞红,心里暗暗念道,端木澈原来也可以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着情话啊……而后,我又忿然嘀咕:昨夜我告诉你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你还一脸不信,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又瞒着我!端木澈淡笑:不,我不曾瞒你,我一直都在说,沁心是独一无二的。
随即翻开我的掌心,轻轻落下一吻,当日,你在一片红光中落入我的怀里,便死抓着我的衣领不放,口中直嚷着不让我走,那时我便明白,你落入我的怀中,也落进了我的心里,我此生怕是难以将你放下了……端木澈抬头,看到我醉红了脸,他脸上的笑容加深,眸子也愈发的幽深。
一只手扣住了我的后脑,湿润柔软的双唇贴了上来,舌尖划过贝齿,探入我的口中,与我火热纠缠。
我低吟出声,一只大手已然探入我的衣袍内,覆盖上高耸的酥胸。
此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端木澈停顿了一下,别开脸呵呵地低笑起来,而我的脸红得已不能再红了。
端木澈止住笑,回过头正色道:沁心莫非从起床至今,都尚未用膳?我默默点头。
端木澈眉目一沉,怒斥:简直胡闹!随即放开我扬声道:来人啊,传膳!一个太监领旨而去,另一个太监便匆忙跑了进来,跪在端木澈面前,手捧折子,高举过头。
启禀皇上,威武大将军张康年有折上奏。
端木澈拿过折子,打开快速扫视,脸色突然大变,他合上折子放至案上。
叫张康年先在殿外候着。
慢着!我叫住正欲传旨的太监,回头对端木澈笑道:国事要紧,你不用陪我用膳,就让御膳房将膳食送至玉清宫吧。
端木澈沉默半会,沉吟:也好。
我含笑离去,正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被端木澈叫住。
沁心……我回过身,看到端木澈站在金灿灿的宫殿中间,柔情地望着我,脸上竟然闪过一道不可察觉的羞涩。
我晚上再过来陪你用膳,可好?我神情微愣,明白了他的意思,脸火辣辣地烫,也不自觉地害羞起来,我低声应道:恩。
当我走出御书房,张康年正应诏迎面而来,脸色苍白,神色惶恐不安。
他对我行叩拜之礼后,便大步地朝御书房走去。
我看着尚且风和日丽的晴空,心中暗暗地想,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后记:本来今天想休息一下,一觉醒来看到亲亲们的留言,又噔噔地跑来更文……感悟,醉自虐上瘾了,不忍亲亲失望……SO,票票快快来哟~~~醉泪奔而去~~~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71章 心为谁动丹霞夹明月,华星出云间,夜色已经逐渐暗淡。
掌灯的宫娥们漫步而来,将数百烛灯逐一点燃,盖上薄纱灯罩,沉浸在夜幕中的玉清宫顿时明亮地如同白昼。
今夜的玉清宫分外热闹,掌事的内务太监总管张德海手持明黄卷轴,朗朗诵着上头的食谱:凤尾鱼翅,红梅珠香,祥龙双飞,金丝酥雀,如意卷,喜鹊登梅,干连福海参,花菇鸭掌,白扒鱼唇,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随着一道道菜谱念出,宫娥们一个接着一个迈着沉稳的小碎步走进玉清宫,将一盘盘膳食端放在圆桌上。
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特令御膳房为您上的晚膳,总共三十有六道菜,皇上还有旨,若是皇上来得晚了,娘娘大可先行用膳,勿需多等。
张德海在念完菜谱后,朝着我恭敬地说道。
张公公,你可知皇上何时会来?我随声问道。
皇上现今仍在御书房与诸位大臣议事,何时会到,奴才也说不上来。
这样啊……我沉吟。
皇上吩咐奴才做的事奴才皆已传到,奴才先行告退。
我微微颔首,待众人离开后,在圆桌旁缓缓地坐下。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膳食从热腾变为温热,又从温热变为冰冷,窗外的夜色也已渐深。
小姐,看来皇上晚上不会来了,你还是先用膳吧。
翠儿在一旁低声道。
我不语,焦急看向殿门,看到一个太监快步跑了进来。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传旨,今夜不来玉清宫了,吩咐娘娘好生休息。
我叹息,命人把膳食全部撤了,让殿内的所有人都退下,薄纱灯笼也一个个逐渐地被熄灭,原先华光万千的宫殿慢慢地变得幽暗。
我疲惫地躺躺在榻上,努力敛去心头愈渐浓烈的失望。
想起今日,我回到玉清宫时,听伊东闵说起,内府诸大臣已然数次上奏,奏请端木澈在全国招秀,扩充后宫,都被端木澈驳回。
伊东闵叹息,自古以来,没有一个帝王只有一个妻子。
子息薄弱,足矣动摇国本,为此,皇帝纳妃,纳多少妃,纳谁为妃,虽是家事,也是国事。
伊东闵婉言,希望我做一个贤德慧明的皇后,做好一国之母的表率,也去劝说端木澈招纳嫔妃。
我苦笑不已,心中酸楚涟涟,也终于明白,这皇帝和皇后,既是天下至尊的一对,也是最苦命的一对。
今夜我苦等他一宿,心中更是不安,他现在已然贵为一国之君,自然是日理万机,当他将江山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一生的男儿本色,他可以属于天下人,唯独不会属于我一人。
他不再是睿王,恐怕难以实现睿王对睿王妃的诺言。
唯一的妻?对一个帝王来说,根本就是荒唐。
他以后会有其他的嫔妃,而我,也会像今晚一样,孤灯长伴,默默地等他。
慢慢地,我想起了木晟,想起了我们以前的生活。
如果他没有昏迷,而我也没来这里,我会不会嫁给他?然后两个人守着唯一过一辈子?我又不可遏止地想起了暮子铭,想起了他眼中深藏的痛,也想起了他深埋十年的恨。
他现在的伤怎么样了?是否还带着对伊沁心的愧疚痛苦不已?而今身边陪伴的,是不是他那新婚的妻子?我一直以为,我来这个世界的使命就是为了遇见他,但是,我却爱上了端木澈,记忆回来了,心却迷失了,老天生生地将我的爱分成两半,而我不知道,是爱变成了虚妄,还是虚妄变成了爱?而我也明白,他终究不是木晟,在这个世界里,他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以后,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我迷茫地望着金灿灿的屋顶,泪像启闸的泉水,哗哗直淌,我一边又一边地问自己,我为何要来这个世界,为何要住进伊沁心的身体里?走进这个世界,就像走进一个黑暗的漩涡内,我究竟,为何而来……——睡梦中,感觉身边人影晃动,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藏青色的背影正准备离开。
无霜!我惊叫出声。
背影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绝美俊朗的脸,狭长的眸子敛去乍见时的惊讶,慢慢地浮上不舍。
无霜,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坐起身来问道。
殿内的光线幽暗,而无霜脸上的悲伤却如此凸显。
你怎么了,无霜?我关心问道。
沁心,刚刚你在哭,你念着端木澈,又念着暮子铭……无霜的声音干涩地响起。
我摸上眼角,泪痕已被拭干,继而抬头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这么晚了,你为何偷偷潜入皇宫,为何出现在我的寝宫?我要走了,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无霜的眸子凝视着我,幽幽闪亮。
走?你要去哪?我吃惊问道。
回风璃国。
是跟暮子铭一同走吗?想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即将离去,我的心中一痛。
我眼中的痛似乎加重了无霜的悲伤。
不,我先回去,他现在被端木澈扣下,出不了木琉国。
为什么?端木澈不是许诺他……我突然想起伊东闵眼中的杀意,心中一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沁心,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无霜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深爱的女人,心中抽痛,她心中没有他,只有那两个人,而那两个人却注定终其一生,都要相互厮杀……为什么?我不解。
无霜没有回答,走到我的身旁,一把将我抱紧,抱得我生生吃痛。
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沁心,你不要哭,如果哪天你累了,想离开了,告诉我,我一定会带你走,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都会陪你走遍……无霜……你……一阵诡异的香味传入我的鼻尖,我不由得昏睡过去。
无霜将她慢慢平躺放下,手掌拂上她的脸颊。
宫殿内很安静,静得只剩下他和她的心跳声。
他的心为她而动,她的呢?又是为了谁?沁心,我以摄魂为你引梦,今夜,我送你一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梦,梦中,你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悲伤,痛苦,眼泪不再属于你;幸福,喜悦,欢笑才是你真正的归宿……他俯首,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再见了,我心爱的人儿,但愿你的梦中,有我……一阵风吹过,青色的身影随风而去,只留下一声叹息,蔓延着满屋子的寂寞……——后记:天气一夜变凉,醉醉已然感冒,给亲亲们友情提示,注意保暖,不要步上醉醉后尘,o(∩_∩)o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72章 黄粱一梦轻轻一阵推摇,将我清梦扰乱,我睁开双眼,微微细眯,端木澈的那张俊脸在眼前放大,我心头一惊,猛然坐起,拉上被褥往后一靠,口中结巴:你……你……端木澈露出戏谑的笑,揶揄道:是我昨晚累着沁心了,竟害沁心睡得如此香沉。
他俯首含住我的嘴巴,一阵缠绵热吻后慵懒笑道:沁心睡颜至美,着实让人赏心悦目,奈何时辰将至,只得将你唤醒,可惜了一道旷世美景……什……什么?我羞红了脸,仍是一头雾水。
端木澈翻开锦被下了床榻,几个婢女上来为他更衣。
莫非沁心忘记了,今日乃封后大典,普天同庆,四方来贺,岂可腻在床上偷懒?封后大典?不是已经过了吗?看着我浑然迷茫的表情,端木澈淡笑,眼含宠溺,轻捏了一下我的鼻尖低语:你啊……端木澈站直身姿,击掌两下。
一群婢女随着翠儿涌上来,七上八下地将我打扮得花枝招展,随后,我便被端木澈拉出房门,看到一路上熟悉的风景,我懵了,这……是睿王府……马车颠簸地驶着,我腻在端木澈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独有的香味,端木澈的手轻柔地拍着我的背,嘴角噙着柔和的笑。
马车一阵哐啷停了下来,我被吓了一跳,端木澈眉目一沉,含威而问:发生什么事了,张叔让?管家张叔让在外头答话:启禀王爷,我们的马车与靖安侯府的马车挤到了一处,他们不肯让路,硬是让我们先让道。
本王能给天下所有人让道,唯独他暮子铭不会。
端木澈冷哼,随手揭开垂帘,跳下马车。
我尾随他而下,看到一个白色人影站在对面锦黄马车旁,不时向我这边遥望,待见到我下来之后,便大步地跑到我的身旁,拉起我的手,素来冷清的眸子此刻布满温柔:沁心,我可见到你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风姿卓越。
我有点错愕地看着眼前的暮子铭,什么时候,他的眼中的那抹冷清,不再是刻骨的恨,而是轻扬的高傲?手腕被人往后一拉,腰身被一双健硕的臂膀环住,我闻到了熟悉的熏香:暮子铭,你别太过分,沁心现在是本王的妻子,你给本王放尊重点!端木澈扬起下巴,冷眼望着暮子铭。
暮子铭柔和的脸骤然变得冰冷,冷哼道:哼,若不是当年你趁我出兵讨伐南方流寇,花言巧语骗走沁心,沁心现在会是我靖安侯夫人!沁心如今是睿王妃!她会回到我身边的。
都三年了,你怎么还一个德行!我这个德行一生都不变。
我有点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两个权势倾天的男人,实在想不明白,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事,就不怕有辱斯文?环顾四周,见众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无奈摇头。
我叹息,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宫门,便转身离去,把那两个冷眼对刀锋的男人丢在了身后。
我迷乱地走在暗香浮动的梅林中,不知为何会来到这里,不远处琴声悠扬,我便寻声而去,只见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青色身影,端坐在凉亭内,神情投入地抚着瑶琴。
薄翼白纱,随风飘扬,蓝天白云,远远映照,那抹青色的身影,就犹如千山拥抱的翡翠,见证着超尘脱世的存在……你……我迟疑出声。
修长的双手盖住琴弦,琴音戛然停止,他抬起头看我,淡笑,笑容倾倒众生:沁心,三年不见了,你可安好?你是……无霜,还是青衣?沁心欢喜无霜,我便是无霜,沁心欢喜青衣,我便是青衣。
他含笑回答,风动,青丝飞舞,衣袂飘扬,何其风华绝代。
我都欢喜。
那我便都是。
绯色花瓣随风飘落,弥散在彼此的视线中,笑容明媚,与天高扬。
无霜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啊,可让朕好找啊!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身穿九龙翔天黑袍的男人大步而来,看到我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露出温和的笑:原来睿王妃也在此啊,朕方才见过皇兄,他现在寻你寻得急呢。
我看着那道笑容,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流云……你是流云……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端木流云微微错愕,随即大笑开来:沁心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哭,而且口没遮拦,就你方才那番话啊,小心朕砍了你脑袋!这可不行,皇上砍了她的脑袋,等于要了臣的命!一个爽朗的笑声夹杂进来。
端木澈扳开缭乱的梅花枝,漫步而来,后面紧随着一脸淡漠的暮子铭。
沁心怎么不说一声就到处乱跑,可让我好找。
端木澈拾起我的双手,忍不住怨上几句。
睿王与睿王妃真是伉俪情深,哀家好生羡慕。
我抬头,只见一个绝美少女摇曳着曼妙身姿,婀娜而来。
一袭暗红的木槿繁花凤袍,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举止回眸间,风情万种。
皇后,你怎么来了?流云伸出手,美艳少女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哀家听闻哥哥来了,欣喜不已,盼早点见到哥哥。
皇后抬起流转美目看向无霜。
无泪,你即将贵为一国之母,以后切莫如此随性了。
无霜颔首微笑。
这还不都是跟哥哥学的。
皇后扁扁嘴巴,脸上浮上淡淡的羞红。
众人皆是大笑不已,笑声久久蜿蜒在碧空蓝天之上。
我随着大家一同笑着,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木琉国与风璃国结为秦晋之好,以后便不会再有战争。
手足情深,君臣和睦,夫妻齐眉,知己知心。
没有人死去,没有遗憾,没有后悔,没有伤心,没有仇恨,也没有痛苦……大家都是好好的,快乐的,微笑的……我满足地仰起头,面向天空,双目微合,用力地呼吸风中香甜的气息,一切是多么的幸福,我那颗疲惫不堪的心,被温柔地拯救,足够了,真的足够了……而这场美丽虚幻的梦,该醒了……我缓缓地张开眼睛,蓝天白云,言笑晏晏,全部烟消云散,金碧辉煌的宫殿,孤独流淌,我,泪流满面……——我漫步在御花园内,随意地看着着满院子红红绿绿的花花草草,想起昨夜无霜离开后,我做了一个许久未曾做过的美梦,嘴角不由得扬起了笑容。
迎头走来几个粉衣宫娥,手上端着茶盏,脚步细碎沉稳。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宫娥们纷纷恭敬下跪。
平身吧,这是什么?我指着茶盏问道。
启禀皇后娘娘,这是为皇上送去御书房的参茶。
交给本宫吧,本宫亲自送去。
是,皇后娘娘。
我端着茶盏,慢慢地来到了御书房,正欲推门进去,里面传来一阵交谈声让我停止了动作。
微臣断定,此事乃靖安侯暮子铭所为,皇上明察,除了暮子铭还有谁会想要盗窃虎符?盗取虎符意欲何为?是为调动兵马。
而今的风璃国,已是三方之力蓄势待发之际,暮子铭如若再不调动一支强大军队赶去,如何能登高一呼?是啊,皇上,而今十万大军一夜消失踪影,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实乃火烧眉毛的大事啊!御书房内一片安静,良久,端木澈的声音响起:伊相国,你认为暮子铭此人如何?谋略武功,人中佼者;城府心机,深不可测。
他能潜伏十年,只为一朝得胜,其心智之坚,可比磐石。
今日且戏浅滩,他日得势成龙。
此人,若是放他离开,等于放虎归山,必定成为皇上日后一统天下最大的阻力。
伊东闵的声音振振响起。
依伊相国之见,朕该又该如何处置?端木澈的声音不急不缓,听不出喜怒哀乐。
这虎符是他盗的也罢,不是他盗的也得是他盗的,现在,他羽翼未丰,正是除去他的大好时机,等他日后龙御天下,怕是难上加难!我心中一凛,转身离去,走了一半,回过身将茶盏交给宫娥手中。
为皇上送去,记住,你今日不曾见过本宫。
我淡淡地说道。
是,皇后娘娘。
我快速回到玉清宫,怔怔地坐在那里,方才听到的话让我神魂慌张,手心越来越粘稠,也越来越冰冷。
端木澈要杀暮子铭……端木澈要杀暮子铭……这个声音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旋。
我想起昨夜无霜突如其来的告别,想起十万兵马一夜消失,想起暮子铭被扣在府中命牵一线,想起端木澈以往对付敌人的心狠手辣,我立刻站了起来,扬声道:翠儿,为我准备普通衣衫,我要出宫!小姐这是要去哪?靖安侯府。
我看向窗外,阳光金光灿灿的,万分的刺眼,我想起了昨夜温温蔓延的幸福,心酸地叹息:终究是黄粱一梦,虚幻一场……——后记:欢迎梦露亲亲点评~~~~~感冒了,醉醉灵感泛滥,仰天长啸~~~~~~~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73章 人生如戏日光透过薄翼窗纱在那抹白色身影上落下淡黄光晕,尘埃在光线中变得清晰可见,靡靡张扬。
待尘埃皆已落定,而那抹身影依然纹丝不动,负背望天而立,苍白的脸上,依稀悲痛闪过,随即如风过无痕,消遣得无处可寻,只剩下一脸的淡漠神情,映着满面金光,失了几分真实。
张清云漫步而入,看到他落寞侧脸,心中很是一痛,她走到他的身后,环住他的腰,靠着他厚实的背,闭目倾听那有力的心跳声,才觉得他是真实的存在,心中的恐慌随即落下。
夫君,你伤口尚未痊愈,久立不宜,还是坐下好生休息的好。
张清云柔声细语,绵绵道尽心中所有温柔,却在所拥之人全身僵硬地挣脱她之后,满腔柔意即被苦涩蛮横取代。
望着张清云受伤的神情,暮子铭垂下眉目轻叹:清云,你这又是何必,我告知你实情,是不想你随我一同受苦,我终将是要离开的,你这般为我,岂不是陷我于不义?张清云摇头,清云打自嫁于你,你便是我的天,与天同在,受苦又何足挂齿?清云不管国家兴亡,只求长伴夫君左右,为夫君分忧解劳。
暮子铭侧过身去,沉默不语。
夫君可是要走了?张清云低问,细若蚊声。
暮子铭微微颔首。
何时?今夜。
夫君可是会带上清云?张清云问得小心翼翼,待看到暮子铭的犹豫,张清云心中浮上欢喜。
他在犹豫,他并非对她毫不在意,足够了,那便是足够了。
夫君走吧,我知外头重兵把守,夫君能安然离开已是难事,又岂能带上清云,清云也绝对不会拖累夫君,如若清云真成了夫君的包袱,清云宁可去死。
张清云不由哽咽,一把投入暮子铭怀中,潸然泪下:只是此别之后,再度相见,怕是遥遥无期,夫君请千万保重。
暮子铭心中不忍,双手覆上那颤抖的肩头,一声长叹。
他终究不能负她,若是独自留她在木琉国,以端木澈的性格,又岂能放过她?他虽不爱她,也不能害她为他白白送去性命。
清云,纵然前途凶险无比,你可还愿意随我一同前去?暮子铭仰面叹息。
夫君?!张清云抬头,脸上虽挂满泪痕,却是一脸惊喜。
暮子铭抬手,为张清云拭去清泪,素来冷漠的俊脸浮上淡淡的笑容。
笑容在视线触及门口那抹嫩黄身影后,骤然僵硬下去,他一把推开怀中女子,目光紧紧锁定门口,低呼出声:沁心!——我怔怔站在门口,看着眼前那幅唯美画面,男子优雅俊朗,女子娇柔百媚,她为他悲哭,他为她拭泪,眸光彼此凝视,何其柔情缱绻?阳光在他们的身上落了一身的金黄,莹莹缭绕,可谓甜蜜至极,甜蜜得让我心中顿时酸楚无比。
沁心!一声惊呼让我恍如梦醒,我回神,对上一双惊喜的眸子,眸子里温柔乍现,夹杂着深刻的痛楚。
他如此望着我,恨不得望进灵魂深处,他可曾看见,他身后的那个女人亦是如此地望着他的背,暗自捂着揪痛的胸口,垂泪不已?我不由苦笑,暗叹人生果真如戏一场。
沁心,你怎么会在这里?暮子铭敛去乍见时的欣喜慌乱,情绪稍稍收整平复。
我听闻你被扣于府中,便前来一看真实。
侯府重兵把守,你又如何进来?我有麒麟金牌。
我随口回答。
暮子铭闻言浑身一震,随即苦笑:是啊,他如此爱你,自会赐你无上荣耀。
麒麟金牌,如君亲临,御前免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沁心,你好厚泽的福气啊。
我暗自心惊,当日我埋怨宫中乏闷,端木澈便赐我金牌,只说凭此物便可畅通宫门,随处游玩,我只当是进出宫门的普通牌令,没想却是大有来头,莫怪守卫们见此令牌,都是诚惶诚恐,双腿直打哆嗦。
清云,你先退下吧。
暮子铭随声说道。
张清云纠结挣扎了一下,最终垂眉闷声道:是,夫君,清云告退。
她越过我的身边,至始至终不曾看我一眼,怕是心中恨我生紧……张清云离去后,暮子铭纹丝不动,眼睛淡漠扫向翠儿,翠儿顿悟,也欠身和门退下。
待房门刚被合上,我便被他猝然拥入怀中,双唇炽热封缄,舌尖抵死纠缠。
我忿然挣扎,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被他一把压倒在柔软的荆花地毯之上。
暮子铭,你做什么!我今日好意来看你,不是为了与你做这苟且之事!我羞愤道,想起当日与他在山洞激情相拥那会,脸不由暗红。
暮子铭不语,手掌覆上我的脸颊轻轻摩擦,默默望我,眸光优柔。
吻再度落下,敛去方才的狂野,变得温热平和,轻轻触碰。
随之,细吻便如雨滴般落在我的眉心,眼角,鼻子,下巴……暮子铭埋首在我的颈窝,闷声低语道:沁心,我就知道你会来,我一直在等你,你终于来了……抵抗的动作消停下来,我迟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端木澈要杀我,你若心中有我,必定会前来寻我。
你早知端木澈要杀你?我惊呼。
狡兔尽则良犬烹,敌国灭则谋臣亡,古而有之,我若是他,也会这么做。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日离开,何必以身犯险?我必须留下掩人耳目,让无霜安然带兵离开。
暮子铭淡淡回答。
我一把推开他,坐起身来怒目而视:这么说,虎符真是你盗的?暮子铭随之席地而坐,浑然不在意他那一身胜雪白袍沾染纤纤微尘,他轻挑眉梢,随意说道:虎符虽不是我盗,亦是为我所盗。
日前,清云不小心听到张康年与他部下的谈话,得知我乃风璃国王储,又听闻端木澈在暗中寻我罪证,欲置我死地。
清云向我细问,我据实相告,不料清云隔日便为我盗来虎符,虽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也给端木澈制造了一个治我死罪的契机。
我连夜让无霜以雷厉风行之势带大兵遁形先行离去,而我留在府中转移视线,等待时机。
清云对你可真是情深意厚,得妻如此,你福气好的很啊。
我侧首闷哼。
暮子铭笑得深意,站起身来,扑拍掉身上的细尘,在圆桌前坐了下来。
沁心,你今日来的正是时候,我有一事相求。
暮子铭随手倒起桌上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什么事?脸上暗红不及退下,我一把夺过他手中茶盏,咕噜一口饮尽,平息扑跳的胸口,茶盏重重得砸在桌面,我扫袖一试嘴角,跨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若是对端木澈不利的事,我是绝然不会帮你。
暮子铭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我只是要你今日带清云出府,送她去安全的地方。
我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暮大人对爱妻真是爱护有加啊,自己性命尚不得已保卒,倒是先周全起爱妻了。
闻言,暮子铭笑意盎然,淡漠的神情被柔和地冲去,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就让清云换上翠儿的衣服随你出府,出去后你带她去城南雇一辆马车,送她去城外五里处的茅屋,我的人自会在那里接应她。
至于翠儿,她不是府中之人,事后出府自然容易的很。
我嘲讽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双手被暮子铭拾起,手指交叉相扣,我懵然抬头,对上暮子铭满眼缱绻的柔情:就凭你心中有我,你舍不得我死。
谁……谁说我舍不得你!哦,若是沁心真的对我的生死无关痛痒,今日又何必冒险前来找我?若是被端木澈知晓,你可知会是什么后果?暮子铭戏谑而笑。
察觉手中触感奇异,我翻开暮子铭的右掌,发现他的伤口些许落瘀,颜色深浅不一,丑陋的很。
这……是他当日救我留下的痕迹,我终究忍不住叹息,脱口低问:那你怎么办?暮子铭嘴角一扬,扯出一道优美弧度,正欲回答,骤然黑眸精光一闪,白色袖袍一挥,一道暗器射向屋檐,只见黑色碎瓦萧然落下几片,而屋檐上方早已人去无踪——后记:亲亲小魔,亲亲小天使,亲亲pinkey521,还有好多滴亲亲们,看到那么多滴留言,除了感动,还是感动,眼泪,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偶有你们,真好~~O(∩_∩)O……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74章 踟蹰不定暮子铭负手立于原地,久久不曾说话,一脸若有所思。
知道对方是谁吗?我在他身后问道。
不是风辄昔的走狗就是宗政家的人。
宗政家?我困惑望向暮子铭暮子铭坐回原位,身子后倾,眉头微蹙,宗政家乃风璃国四大家族之一,掌管风璃国财政,这些年来游走周边各国通商卖卖,不断扩张势力,手段极其高明,雷厉风行,而今财势,一时无二,位于木琉国西南方向的土玲国全部买卖,几乎被宗政家独断。
啊,那他不等于掌握了整个土玲国?我惊呼。
财政,国之命脉,他掌握了整个土玲国的财政,不等于无声无息地拿下一整个国家?是的,对土玲国国民来说,可以不知道当今皇帝是谁,但绝不可以不知宗政家主姓谁名谁,他们的吃穿住行可全都得仰仗宗政家。
那宗政家又为何派人监视你?我脸上浮上担忧,难道他们是风辄昔或者风慕朝的人?不,他们不是。
近些年来,宗政家能人辈出,开始在朝中揽权,权势直逼颜家,而今风璃国正值政权交替之际,他们伺机而动,欲借新帝之势,为宗政家谋取更大利益。
宗政家经商多年,本质与商人无异,商人,不外乎赌徒天性,老皇帝在弥留之际将我身份拖出,他们现在是在观察,三个王储,哪个更值得他们下注罢了。
你已得颜家支持,若是再得宗政家的支持,岂不是如虎添翼?是的,若我能得宗政家的支持,会为我省去很多麻烦。
只是可惜……暮子铭叹息。
可惜什么?我焦急道。
可惜宗政家现任家主似乎对我颇有成见,得他鼎力相助,怕是困难重重。
他为何对你有成见?你哪里得罪过他吗?我不解道。
我又如何得知?暮子铭眉梢微扬,神情颇为无奈,我又从未见过他,只知他性格孤僻乖张,行事亦正亦邪,连日来,他数次派人与我周旋,我着实看不透此人心思,又不知何处恼了他,无奈得很。
一定是你风二殿下风流过头,勾走他老人家心爱小媳妇的芳心,他才对你恨之入骨。
我哈哈大笑,忍不住揶揄几句。
暮子铭斜着眼睛睨了我一眼,脸色僵硬,嘴角扯动了几下,淡然道:恨我入骨之人不是宗政家主,怕是另有其人。
我脸色微变,脱口道:你什么意思?端木澈如此狠绝,不惜自毁帝王千金一诺,也要置我于死地,除了怕我挡他一统天下的霸业之外,又何尝不是为了你。
暮子铭的手掌覆上我的脸颊,迷离低语,果真红颜多祸水……我恼怒站起身来,衣袖一挥,拍掉暮子铭的手掌,嗔怒道:连累了一身桀骜清高的暮大人,真是抱歉的很!说罢,我转身欲离去,手腕骤然被灼热的手掌扣住,一用力,拉至暮子铭怀中,只见他附在我的耳边低声呢喃:若是沁心,纵然是祸水,我亦不惧一趟。
我用力挣扎,被他更为紧密得禁锢在怀中,我忿然道:暮子铭,你这个混蛋,你说的倒是好听,当日,你又为何不带伊沁心走,却要眼睁睁地看她嫁于他人,而今又在这里大放厥词,不知羞耻!暮子铭的身子一僵,抓住我的双肩,贴着我的脸欣然道:沁心,你恢复记忆了!我别过头,冷言应道:不,我没有,我都是听他人说起。
暮子铭失望地垮下肩膀,笑容酸楚苦涩,我又何尝愿意如此?我蛰伏十年,仰人鼻息,眼看即将功成在望,我不能让十年的心思全部白费,更不能让暮家数百口人性命无辜冤死,沁心,你该懂我的……我垂首,沉默不语,良久,我挣开他的双臂,背对而立,是,我懂你,所以,我要让你活着离开木琉国。
把尊夫人唤来吧,我先带她离开。
我重重吐了一口气,接着道:你呢,何时离开?暮子铭望着眼前那个萧瑟的背影,心中抽痛,伸出手却又无奈收回,只得沉声应道:今夜戊时,把守侯府的侍卫会换班,正是看守薄弱时刻,我会在此时离开。
你以为离开侯府,就能安然离开木琉国了吗?你太小瞧端木澈了。
是的,若要安然离开,我还需要你的帮忙。
暮子铭的声音听起来不再一如既往的沉稳,倒是多了几分急切。
我叹息:说吧,需要我如何帮你?我有言在先,绝不会做任何伤害端木澈的事情。
当日端木流云利用我对端木澈下毒,已然让我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今夜酉时三刻,你来城南桥头,便知如何帮我。
房间静寂出奇,金黄日光依旧倾泻满地,悬浮尘埃清晰细致,如若白烟弥漫,圈圈缭绕,被我一脚踏上,骤然凌乱,四处乱窜。
好,我答应你。
我随手打开雕花大门,唤来翠儿,对她交代了几句,翠儿这丫头聪明伶俐,没几句便对我的意思心领神会,她抬起粉嫩的脸袋,神情笃定:放心,小姐,翠儿一定不负小姐所托,待小姐离开后,翠儿再伺机出侯府,于宫门十丈外的榕树下等小姐。
我摸摸翠儿的头,满意笑道:真是我的好翠儿。
此时,张清云应唤而来,看到我之后愣了一下,随即昂起头走到暮子铭面前,盈盈而语:夫君唤清云来所为何事?清云,等会你换上沁心贴身婢女翠儿的衣物,随沁心先离开侯府……暮子铭的话不及说完,便被张清云绝然打断:不,清云不走,清云要与夫君在一起,夫君在哪,清云便在哪!张清云明艳的脸上微微苍白,柳眉紧蹙,眸子溢满爱意,神情抵死不悔。
我黯然退出房门,将空间留于他们夫妻二人,缓缓走了几步,便无力地靠着赤色柱梁,抬眼望天,阳光金灿刺眼,双眼受痛细眯,我捂住胸口,竟也是微微刺痛,不由笑得酸楚涟涟。
半刻,房门被推开,已然换上翠儿衣服的张清云漫步而出,眼神流连,朱唇泛红娇艳,似被人温柔蹂躏一番,嘴角噙着浅浅笑意,神情更是娇羞不已。
暮子铭紧随而出,神情平淡,眸子一如既往的冷清,待看看向我,神情松动,嘴角扯动几下,我侧首不去看他,他亦最终没说什么。
张清云回过神去,靠在他的肩头柔声细语:夫君,请千万保重,清云等你。
恩。
暮子铭淡淡应了一声,随手扶正她的身体,好了,快点走吧。
我背对暮子铭,没再去看暮子铭的脸,亦害怕被他看到自己的脸,僵硬着身子走了几步,便被他唤住。
沁心……他停顿了一下,谢谢你……我没有回答,继而扬步朝前走去,待走到侯府大门,侍卫纷纷下跪,脑袋低垂,不敢直视我的容颜,齐声道:夫人慢走。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带着张清源漫步走进停靠在门口的华盖马车内。
马蹄声哒哒地响着,马车颠簸驶向南门。
马车内一片安静,我与张清云对面而坐,相顾无言,气氛尴尬不已。
要清云扮作我的丫鬟,实在是委屈清云了。
我淡笑。
张清云微微摇头,何来委屈,倒是得皇后娘娘的鼎力相助,我们夫妻俩没齿难忘。
我神情微变,听出她话中之意,苦笑不已,便不再说话。
突然想起当日清云跪求端木流云为她赐婚时的神情,耳边响起她说过的话来,清云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要做一个能站在暮大人身边的女人,纵然他不爱清云,清云也愿意将全部感情倾注在他身上,一直等,等到他眼中有了清云为止。
我突然不可遏止地羡慕起张清云来,知其所欲,行其所为,爱其所爱,坚定不移,何尝的幸福?马车停了下来,已然到了南门,我让张清云换了马车,送她出皇城。
张清云掠起垂帘看向我,她神情纠结不已,便闭上双眼重重吐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睛,已然是眉目清明,她轻启朱唇,婉言道:清云小你几岁,在这里不耻地唤你一声姐姐,清云有一事相求,望姐姐千万答应。
我颔首,侧耳细听。
清云求姐姐千万要周全夫君,夫君之苦,百尺竿头,神明不知,每逢子夜,必噩梦萦绕,呓语不断,除了爹娘,每每念及姐姐,夫君对姐姐情意,可谓深入肺腑,奈何命运弄人,夫君不得不负了姐姐,而今夫君命悬一线,只有姐姐能保全他,请求姐姐勿念旧恨,救救夫君,清云必定感恩戴德,终其一生,记于心中……张清云早已悲恸而泣,眼泪如破闸的泉水,哗哗直淌,清云不能没有夫君,夫君若有什么不测,清云也生无可恋,求你了……说罢,张清云扑通一声朝我跪下。
我慌忙地拖起她,脱口道: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不遗余力地去救他。
就算不惜伤害皇上,姐姐也会如此吗?张清云含泪低问。
我身子一顿,面上出现犹豫之色。
张清云望着我久不言语,半刻后才轻声道:姐姐,清云就此离开,静候夫君与姐姐的佳音,请姐姐千万保重。
垂帘放下,遮住了那张情深意切的脸,也遮住了我一脸踟蹰不定的神情。
马车扬长而去,卷起滚滚黄尘。
我叹息,坐上马车,一路朝皇宫驶去。
下了马车,我如期在宫门外的榕树下见到等候在那的翠儿,便欣然携着翠儿回宫。
待我回到玉清宫,发现整个玉清宫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眉眼一抬,便见一个伟岸的身影坐在上端的金丝绫罗榻上,身子微微倾斜,单手靠案拖颔,双目半阖,华贵的帝王黑袍浅浅敞开,勾露出一条条流水褶皱。
香炉白烟缭绕,遣散在他的周身,衬得他那张俊朗的脸竟是出奇的苍白。
察觉到细碎的声响,他缓缓睁开狭长的双眼,嘴角勾出一道浅薄的笑容,你回来了……我茫然立在原地,突然不知如何面对……——后记:晴天霹雳,晴天霹雳啊!!!!我码了足足五个小时,将近4000个字,还来不及保存,一个断电,全部都没了……娘啊,哪知他断电只断了一分钟不到,简直存心折腾我啊……眼泪,狂飙,太平洋,从此而来,呜呜呜呜……亲亲们,票票丢来吧,慰问某醉受伤滴小心肝……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75章 溺爱之心满地的宫娥太监,各个脸色苍白,双腿直打颤,口中叨叨念着皇上饶命,声音抖得,一如风中摇晃的枝叶。
端木澈挤按着额头,剑眉微蹙,看着我淡然道:这帮奴才着实该死,朕欲寻你,却无一人知你去了哪里,全都是没用的东西,留有何用?众人闻言,求饶声不绝响起,我终究不忍道:皇上,是臣妾的不是,出去了也没好交代好,并非他们的错。
端木澈叹息道:沁心,你去了哪里自然是不需要向这些奴才交代,只是你如今身份高贵,乃是一国之母,理当带些侍卫贴身跟随保护才是,出了宫更该如此,不然,你让朕如何放心得下?我心中暗暗打了一个激灵,莫非端木澈早知道我出了宫?或者,他连我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我突然变得恐慌起来。
既然沁心为他们求情,就暂且绕他们一回,你们都退下吧,各自去宫正司领二十杖责。
端木澈衣袖随意一挥。
众人如获大赦,不停叩首谢恩: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而后,如逃命般退出了玉清宫。
端木澈击掌两下,便有一群尚膳监的宫女们漫步进来,在圆桌上摆满了膳食,添满陈年美酒。
皇上,你这是……我迟疑道。
端木澈走到我的身边,牵起我的手在圆桌前做下,淡笑,朕听闻玉清宫的管事太监说起,昨夜儿沁心等了朕一晚,朕心里难受不已,今日来向沁心赔不是。
不……不碍事,我知道你有要事要忙,不用太顾虑我。
我受宠若惊,不知端木澈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对我的去向只字不提,让我的心悬在那里七上八下,难受的很。
端木澈捏着宽大的袖袍,为我夹来一块鲑鱼肉,细心地敛去鱼刺,放于我的碗碟上,随声说道:沁心可知,朕做不了断情绝爱之人,所以想放纵自己对一个人好。
朕对你好,便只对你一人好,又岂能不顾虑你?我心里顿时说不出个滋味,一种愧疚油然而生,皇上,其实今日我是去……沁心,你别说。
朕赐你麒麟金牌,就是为了让你能去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朕既然决定宠溺你,就会给你绝对的自由,朕相信,你会有个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不会让朕失望的,是吗?端木澈的黑目紧紧锁在我的身上。
我僵硬着脖子颔首。
端木澈满足微笑,好了,什么都不说了,就好好陪朕用膳吧。
我看着端木澈过分苍白的脸,握起他的手担忧道:你的掌心怎么这么冰凉?你没事吧?端木澈轻拍我的手背,淡笑,沁心不需担心,可能是昨夜一宿未眠,身子有点不适吧。
我不由浮上薄怒,嗔道:你还说我的不是,自己乃一国之君,掌握天下大事,怎么可以不好好照顾自个儿的身体!端木澈神情一愣,随即笑道:是朕的疏忽,沁心勿恼。
来,我扶你去内殿休息一下吧。
端木澈颔首,任由我扶至内殿的卧榻上躺下,我为他盖上棉被,便听他低语道:沁心,朕觉得有点冷,点上暖炉吧。
我知他宿夜未眠,劳累惧寒,便命人点了暖炉,为他再度加了棉被,却发现他早已沉沉入睡。
我望着他苍白略带疲惫的脸,眉头微蹙,竟似几分孩童,何曾见到素日的桀骜霸气,方觉得端木澈纵然高高在上,也是一个人呐,也有脆弱的时候,心中不由添了几分怜惜。
我坐在床侧紧紧地看着他的睡脸,半刻不到,殿外传来一阵声响,让我恼了上来,唯恐惊醒榻上熟睡的男人,我快步地走了出去,便见凌云殿的管事太监跪在那里。
他见了我,欣喜道:启禀皇后娘娘,大理寺正卿柳乘风求见皇上,正在御书房候着呢。
皇上正在小憩,就让他先候着吧。
我蹙眉道。
太监领旨而去,我又坐在床侧半会,端木澈幽幽转醒。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端木澈哑着声音问道。
酉时一刻,你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
我回答。
哦,我睡了这么久了?端木澈淡笑,也只有在沁心这,朕才睡得如此安心。
方才可有人找过朕?凌云殿的太监求见,说柳乘风正在御书房候着。
端木澈的神情一滞,眼中闪过阴翳,快速平淡,翻身下了床,我为他整理衣冠,触及他的肌肤,冰冷异常。
沁心,朕有事要先离去了,你要好好在玉清宫等我回来。
端木澈道。
我颔首,他满意地笑着离去,我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喊住了他。
端木澈侧首问道:沁心还有什么事吗?你的脸色很不好,不要太劳累了。
我忧心道。
端木澈道:让沁心挂心了,朕会注意的。
随即颔首离去。
我怔怔地坐在端木澈方才睡过的榻上,心中混乱不已,脑中不时闪过好几张脸。
若要安然离开,我需要你的帮助。
沁心,你不会让朕失望的,是吗?夫君之苦,百尺竿头,神明不知……求你救救他!我烦乱不已,不由悲苦罩面。
看向窗外,酉时三刻将至,而端木澈的话回旋,句句隐含暗意,我并非听不出来。
他对一切事情如竹在胸,是不是意味着暮子铭愈发凶多吉少?小姐,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翠儿在一旁担忧道。
翠儿,如果有一样事情必须做,但是又不能做,你会怎么做?小姐,翠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翠儿眨着困惑的眼睛。
我黯然地垂头叹息,却听见翠儿再度说道:翠儿只知道,春去有再来的时候,花谢有再开的时候,而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翠儿,你……我惊讶地望向她。
翠儿知道小姐记挂暮大人,而暮大人也需要小姐,若暮大人真是为此送了性命,小姐一定会终生自责,抱憾残生。
翠儿一脸认真。
我知翠儿聪明伶俐,没想到她对事情也观察得如此细微入至,我感激道:谢谢你,翠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匆忙换了衣衫,临走前嘱咐道:翠儿,你帮我守着玉清宫,千万别让人发现我不在。
翠儿用力点头,我快步离开,夜风有点冷,吹在脸上冰凉冰凉的,我收拢斗篷,遮住半张脸,心中默然道:端木澈,对不起,我不能让他死,他是木晟也好,是暮子铭也罢,我都要他活着,好好地活着……待我来到相约的城南桥头,便有一个陌生男人走到我的身边低语道:沁心小姐,随我来。
我赶紧尾随他,他走得很快,健步如飞,我跟的有点吃力,只是一股脑地随着他左转右转,穿过长长的暗巷,便来到城南角落一个荒废的茅屋里。
他在墙上的某块方砖上轻敲三下,地下便出了一个暗格,石阶蜿蜒而下,不知通往何处。
他点起火折,示意我随他同去,待我们下了阶梯后,地板上的暗格便合上了。
我们走了约莫一刻时,便出了暗道,此时,我发现自己已然出了皇城,此处正是南门十丈外的一个荒坡,一辆马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那人对着马车恭敬道:主人,沁心小姐我已带到。
很好,退下吧。
马车内传来暮子铭淡漠的声音,那人闻言,转眼化风消失。
我上了马车,暮子铭正端坐在横榻上,静静地望着我。
出发吧。
暮子铭一声令下,马车哒哒上路了。
我有点分不清状况,困惑道:我们这是去哪?先去五里外的茅屋接清云,然后回风璃国,无霜与颜家已在国内为我准备好一切,只待我回去整装待发。
暮子铭回答。
什么?我惊讶道:你不是说需要我的帮助才能安然离开吗?是的,我需要你的帮助,你随我走,不再留在别的男人身边,就能让我安然离开,心无牵挂。
暮子铭拾起我的手,在我的掌心落下一吻——后记:亲亲小天使,亲亲pinkey521,最近忙,更新慢了,多多见谅哇~~~~额~~~晓亲亲的恶搞很不错,意见被采纳了,我琢磨一下,怎么码出来才好,嘿嘿,邪恶地笑ing~~~广告时间:留得票票在,不怕不更文,要想更文勤,早晚用票票,醉醉明天见,票票天天见,爱生活,爱醉醉!没话说了,赶紧投票吧,我闪勒~~~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76章 去留不得你骗我!我的心头涌上一股愤怒,枉费我如此担忧他的性命,没想他早已策划好一切,将我蒙在鼓里。
我转身用力扯开马车垂帘,对驾马的车夫喊道:停下来,我要回去!一个重心失重,我被暮子铭拉了回去,狼狈跌倒在他的膝盖上,抬头对上暮子铭暗藏焦急的眸子。
我甩开他愤然道:暮子铭,你这个混蛋,你竟然骗我!暮子铭的嘴角扯动了几下,最终只是叹息:若非如此,你是断然不会离开端木澈。
这次,我不能再丢下你了。
我不由冷笑:你带我走?你可知我是谁?我是木琉国的皇后,你凭什么带我走?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尊崇的地位,无上的荣耀,还有独一无二的爱。
暮子铭将我扶起拥在怀中,耳鬓厮磨,我知道你心中有他,我也知道你心中有我,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忘了他,我也有足够的信心让你忘了他。
你就不怕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大军压境风璃国?暮子铭浅笑,眸含幽光,不,他不会,他初登帝位,百废待兴,他要是想一统天下,就不会茫然出兵,劳民伤财。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沉默,是的,我很清楚,在端木澈心中,天下霸业才是第一。
暮子铭的脸因为过分的认真而浮上暗红,我望着他良久,推开他的胸膛道:太迟了,暮子铭,你早就该带伊沁心走,你可知今日的伊沁心,已不再是当日的伊沁心……我别过脸,终究说不下去,我如何能告诉他,他所珍爱的那个伊沁心已经死了,现在的伊沁心,不过是一个霸占着她的身体,游离在这个错乱时空的迷离灵魂罢了……暮子铭静静望我,摇了摇头道:不迟,不管你怎么改变,沁心还是沁心,依然暖着我的心。
你不懂……不,我懂!暮子铭俯首一声低喝,情绪骤然失控,我懂……你不是她,你不是……你……我惊呼,莫非他早已知晓?暮子铭抬首望我,单手指向胸口道:明知你不是她,我的心还是时时为你揪痛不已,想到你日夜承欢在他人身下,全身就如同枯枝焚烧一般,痛苦难熬。
暮子铭的手慢慢地摸上我的脸颊,沁心,我忍了那么多年,我已经不想再忍了,这次,我想遂了自己的心,我想你留在身边。
多么温暖的话,若是说给伊沁心听,她会是多么高兴?我的眼中泛起了湿润,暮子铭的脸渐渐变得模糊,往事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有木晟,也有暮子铭。
我多想做个勇敢无畏的人,爱得坦坦荡荡,潇潇洒洒,我多想扑到他怀里说,好,我跟你走。
然而,我不能,我本能地后退,眼泪猖獗而下。
一想到在那个冷清清的宫殿里,有一个男人在等我,犹豫变得愈发坚决,我不能走,我若走了,他一个人在看着天下时,会寂寞,我舍不得他寂寞。
不可以……我不可以跟你走。
我摇头哽咽,我答应过他,与他终身长伴,看尽天下。
暮子铭双拳紧握,神情骤冷,衣袖一扬,穴道被封,我便昏睡了过去。
待我转醒时,穴道已被解开,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应声停下。
沁心,我们到了。
暮子铭拥着我,俯首道。
我瞪大眼睛,正欲发怒,被外头的车夫打断。
主人,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暮子铭拥着我出了马车。
车夫道:太安静了。
暮子铭淡然立在原地,环顾四周,周遭巨木参天,在夜色下凸显成黑压压的一片,十丈外有个小茅屋,那是他的死士潜伏的据点。
茅屋一如往常,有点破旧,屋檐下挂着几串干煸的玉米和辣椒,窗架下东倒西歪地放着锄头与簸箕,一件半旧的蓑衣随意地挂在柱梁上,看上去是一户很普通的农家。
看似平凡的地方,往往隐藏着不平凡,而今夜,这周遭显得更加的不平凡。
正如车夫所言,一切太安静了,连声虫鸣都没有,就犹如狂风暴雨前的死寂。
暮子铭随手一扬,一片树叶骤然从树上飞入他的指间,他将树叶附于唇前,一阵独特的鸣声在夜色中回旋。
茅屋亮起昏黄烛光,破旧的门扉渐开,走出三个全身漆黑的人,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靴子,黑色的手套,连那张脸亦被黑布缠绕,只露出一双刀子似的的眼睛。
为首者手持长刀,刀口正架在一个女人的脖子上,女人姣好的脸庞早已浮上恐慌,显得苍白无色,待看到暮子铭,女人的眼中浮上惊喜,不由呼道:夫君……清云!我惊呼出声。
为首的黑衣人道:不愧是主人,一丝的改变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暮子铭静静地立在原地,淡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的眸子随意地扫过黑衣人,问道:其余的人是否都已被你们诛杀?黑衣人道:没错,他们不服从命令,只有死路一条!暮子铭继而道:能命令你们的,除了我,就只有他了。
随后他扬起下巴,对着夜色扬声道:乘风,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
夜色寂静苍茫,冷风骤起,呼啸而过。
风停,世间万物再度死寂,突然一阵兵甲碰撞声在寂静中冰冷响起,数百侍卫从四面八方的巨木后面泉涌而出,将我们团团围住,手中长矛刷刷对准了暮子铭。
一个身穿月牙长袍的儒雅男人从暗处走出,静静地站在最前端,眸子犀利如同刀削。
我心中暗暗吃惊,此人竟是虎口廷尉柳乘风。
暮子铭冷冷回视,声音也冷冽了几分,给我个理由。
柳乘风神色不变,轻启薄唇,随口道出了一个名字:李笑嫣。
李笑嫣?不是端木流云的笑妃吗?怎么跟她扯上了关系?我困惑地看向暮子铭,只见他闻言也是一愣,随即一改往日的冷清,竟是仰面大笑,乘风,十年兄弟情分,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背叛我!柳乘风的眼睛暗了几分,浮上几许悲伤,唯独你死,她才能活。
这就是端木澈要你效忠于他的条件?柳乘风颔首,随即望向我恭敬道:皇后娘娘受惊了,微臣奉皇上之命,前来接你回去。
我脸色一变,心中咯噔一声不断下沉。
果然,端木澈什么都知道……柳乘风击掌两下,黑衣人便挟制着张清云漫步走了上来。
柳乘风道:子铭,嫂子在我手中,若想嫂子活命,放了皇后娘娘。
不,夫君,你不用管我,你快走!张清云大喊,泪潸然而下。
暮子铭怒气渐浓,眼神渐冷,乘风,你以为凭你就能拦住我吗?乘风自然不敢作如此妄想,只要子铭交出皇后娘娘,我便放了嫂子,去留全凭子铭,绝不丝毫阻……柳乘风话不及说完,便见一个白色身影快速闪到他的面前,掌风凌厉而至,柳乘风狼狈后退一步,一把扣住张清云的咽喉挡在身前,暮子铭一惊,急忙收回掌风,翻身一跃,退回道了原位。
子铭!柳乘风大喊:我知论真功夫,是绝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嫂子对你情深意切,她的死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可要三思而后行!暮子铭静静伫立,白袍微扬,双拳紧握,久久不言不语。
好,我这就过去,你也放了清云。
我扬声说道。
不行!暮子铭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怒喝道。
我抬首对上张清云悲痛欲绝的眸子,心中愧疚不已,不由对暮子铭浮上怒意。
暮子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眼前这个女子是你的发妻,是与你定下盟誓的人,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的心可是铁做的,难道就没有一丝怜爱之意?一种悲伤填满了我的胸口,我黯然道:伊沁心爱的绝不是这样的暮子铭……暮子铭浑身一震,握住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神情纠结挣扎不已。
我闭眼,一咬牙狠狠甩开他的手,不顾身后痛心的低唤,笔直朝前走去,柳乘风亦放开张清云,将她往前推了一把,她便与我对面走来。
张清云没有看我,一直看着我身后的暮子铭,神情平静得异常。
待我走到柳乘风身旁时,便听见身后的张清云高唤一声夫君扑到了暮子铭怀中。
我心中不由得涌过酸楚,转眼便被我用力地压了下去。
唔——暮子铭的痛苦呻吟随之传入我的耳中。
我快速回过身去,脸上血色骤然退去。
只见暮子铭痛苦地俯下身子,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白色锦袍早已被鲜红浸染,正快速向周遭蔓延,而张清云就站在半丈前,看着他的痛苦,一脸冷笑——醉言醉语:姜,切成四段——将将将将~~~~~~新滴更文送上,亲亲们久等了~~~~醉醉电眼闪闪,娇羞道:留言跟票票,不要吝啬哟~~~~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77章 爱融冰心夜色苍茫,冷风萧萧。
张清云一袭红衣,衣袖随风肆虐飘扬,她纵声大笑,笑声猖獗。
夫人,你!车夫原是一个憨厚大汉,发起怒来不由睚眦欲裂,额头青筋凸显,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他拎起拳头正欲上前,却被暮子铭拦住。
宗邦,住手,你不是她的对手。
暮子铭说得很慢,仿佛每个字都千斤沉重。
他拔掉胸口匕首,快速封住穴道,匕首清脆落地,银色刀尖染上黑血,刀,染有剧毒。
暮子铭在宗邦的搀扶下站直身姿,俊朗的脸上已是血色全无,双唇泛白。
暮子铭道:胭脂一笑,断人心肠。
这是红乔的独门毒药‘胭脂笑’,你不是清云。
二公子果然好眼力。
红乔娇媚一笑,衣袖一挥,人皮面具卸下,露出一张姣好的容颜,脸若银月,眉若远黛,眸若星辉,唇若樱桃,摇曳着曼妙的身姿,美艳不可方物。
此时,人群慢慢让出一条路来,真正的张清云方被人挟持而出,待看到受伤的暮子铭,不由神情俱损,开始死命地挣扎,厉声哭喊:不!夫君!夫君!我证了半响,回过神惊呼道:暮子铭,你没事吧!脚步刚迈出一步,便被柳乘风拦下,皇后娘娘,前方不安全,您还是呆在这里为好。
我愤然道:柳乘风,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是说放他走,绝不为难于他,为何现在又言而无信!柳乘风一脸淡然道:我不为难他,并不代表别人不。
你!我气的眼睛泛红,怒喝:让开!我一把推开柳乘风,朝前跨了两步,便有两支长戟砰地十字相交,硬是将我挡了回去。
张清云的哭泣声不断在我的耳边响着,便听她一声高呼:夫君!,暮子铭踉跄了半步,生生吐了一口污血。
我心中顿时如同万千只虫蚁噬咬一般,焦苦不堪。
我一咬牙,快速回到柳乘风身侧,一把抽出旁侧侍卫的佩刀,柳乘风眼中精光掠过,却依然不躲不闪,任由我将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众人皆是大惊,但听柳乘风道:皇后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废话少说,全都给我让开。
我扬声喝道。
柳乘风随手一扬,众人纷纷朝两侧散开,他和着我的脚步慢慢朝前走去,竟是出奇的配合,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却见他嘴角闪过一抹淡不可见的笑,随即又恢复一脸平静。
眼前情形已不容我多想,红乔正笔直地看着我,那双眼睛犀利得就如同锥子,一对结冰的锥子!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桀然昂起下巴回视她,你给我离他远一点!红乔慢慢移动脚步偏离暮子铭,而我则架着柳乘风朝他反方向靠近,两人就如同打太极一般,缓缓移动。
沁心……暮子铭在我身后虚弱地唤道。
我朝他快速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对红乔喊道:放了张清云,然后交出解药!你少对我嚷嚷,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命令我。
红乔眉毛微扬,一声冷哼:放人?解药?你一个都别想。
我抵着柳乘风,刀锋一紧,划出了一道红口子,你就不怕我伤了他的性命!闻言,红乔大笑:我红乔只在乎能不能完成公子的命令,从来不在乎他人是死是活。
我神情一愣,却见柳乘风摇了摇头,微微叹息。
我眉目一沉,刀锋再度紧了一分,柳乘风吃痛闷哼,便停止晃脑。
你家公子是谁?我问道。
我家公子啊……红乔声音拉的徐长,美目流转,却是一副娇媚模样,随即朝我朗声道:他来了。
她的话音刚消,便有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咯噔咯噔响起,像是从天边传来一般。
侍卫纷纷让道,一辆皇辇慢慢驶出,紫金锦帘垂在两侧,左右摇晃,云锣辇盖流苏跳动,华贵非凡,明黄纱帘在前端流水般落下,隐约可见辇内有一个黑色人影,只手拖颔,侧卧于榻上。
看到皇辇里的那个身影,我全身僵硬,恰如生生失去了知觉。
周遭,百人皆下跪,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红乔亦跪在皇辇前,垂首道:公子万安!皇辇内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红乔,掌嘴十下。
红乔神情一僵,应了一声是便扬手刮在自个儿脸上,在死寂的夜色中啪啪啪啪直响,显得异常刺耳。
待她足足打完十下,每下都是用尽全力之后,她那张美艳的脸已然红肿一片。
退下。
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
红乔应声顷刻消失,如同影子隐身于黑暗中,毫无声息。
皇辇内响起一声叹息,沁心,莫再任性了。
我浑身一震,握着刀柄的手不由颤抖,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以这样的局面面对他,我在救他的敌人,我在与他为敌。
端木澈的声音听起来如烟飘渺,透着虚弱,怕是被我伤了心。
我心头一痛,愧疚道: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但是我不能让你杀他。
因为他是你要找的人?端木澈笑道,笑若冷风。
我一咬牙,道:是!那他就非死不可。
纱帘后的声音一沉,乘风,别再考验我的耐性。
柳乘风凄楚一笑,反手扣住我的手腕,长刀如握他手,竟是朝我身后的暮子铭刺去,我慌乱松手,便见柳乘风拳掌聚气,一路逼向暮子铭。
不要!我大喊,身后的张清云亦同时喊道。
宗邦挡在暮子铭身前,接住如暴雨般袭来的掌风,与柳乘风打斗至一旁。
暮子铭失去支撑,单膝跪地,我急忙将他搀扶。
沁心,现在朕想让他死,你又如何能让他活?端木澈道。
我看向皇辇,无力感漫天袭来,面对端木澈,我竟显得如此的渺小,他就像广袤无垠的山峦,层峦叠嶂挡在我的眼前,遮住了我整个天空,也挡住了我所有的去路。
身子开始无力下滑,一双有力的手将我拖起,我抬首,对上暮子铭狭长的眸子,他朝我一笑,随后对着前方道:端木澈,你太小瞧我了,今夜你寒毒发作,已然无力拦我,你以为就凭着这些人,就能置我于死地,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心头一惊,抬头看向夜空,一轮圆月悬挂在氤氲云雾之中,隐隐透着森冷的银光。
今夜竟是月圆之夜!莫怪今日的端木澈给我的感觉是如此的疲惫虚弱,我怎么都没发现,在我离宫之前,他的脸色惨淡,手脚冰凉,又极其惧寒,原来是寒毒发作了……端木澈透过纱帘说道:朕落下这身寒毒,也是拜你所赐,当日你竟然在朕用‘万劫’解‘千日红’之际,加了一昧无色无味的寒蝉毒液,累我至此,若非乘风相告,怕是至今仍被你蒙在鼓里,二殿下,是朕小瞧了你,就连师父也小瞧了你。
你乃师父挚爱之人的儿子,师父偏爱你,我又岂能让他老人家瞧得透彻。
暮子铭淡然应答。
而今,你我二人皆已中毒,胜负未定,今夜,你若能活着走出木琉国,朕便服了一个输字。
暮子铭闻言笑道:这区区‘胭脂笑’,我又何惧之有。
若是加上寒蝉毒液,又该如何?暮子铭脸色一变,冷言道:纵然只有半个时辰,我也能带沁心离开。
说完,暮子铭一把拦起我的腰,转身欲走,周围侍卫刷刷围了上来,端木澈的笑声随之响起:二殿下,你带错人了吧,你手中之人乃是朕的皇后,你的发妻在这里。
张清云被扣押上前,停在五丈之外。
张清云凄婉一笑,道:夫君切莫挂心清云,清云决计不会做夫君的包袱,夫君请……带沁心小姐走吧……暮子铭回过身,神情纠结,清云……端木澈冷冷道:此女盗走虎符,令朕损失十万大军,此等叛国之罪,本该行剜心之刑。
二殿下,你若自击天灵盖,朕就放她一条活路。
暮子铭看向张清云,心中困苦不已。
他知道端木澈此举的用意,若他弃清云而去,必然会伤了沁心的心,令沁心对他失望至极;若他前去救清云,必然不能顾及沁心,而他曾发誓绝不会再放开沁心的手,纵死也不愿……端木澈,果然是端木澈,无论他做了什么选择,端木澈都会是赢家。
冷风萧瑟扬起,吹皱了暮子铭那一身沾满污血的白袍,他紧紧伫立,一言不发,他第一次觉得,在情爱面前,自己成了弱者。
也许,他不是弱者,他只是一块被爱融化了的冰。
冰融化了是什么?是春天。
春天太温柔了,所以不想伤害,所爱的,和,爱他的……——后记:更新献上,啦啦啦啦~~昨天整理了一下书评,写的好的醉醉都上传上来了,顺便写了一些醉言醉语,好东西,跟大家一起分享。
醉醉最近真滴很忙,所以都是两天一更,亲们见谅了。
临走前,让我吼一句:我要票票跟留言哇~~~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78章 爱的抉择我望着暮子铭的背影,察觉到他握着我的那双手正不断地加重手劲,我知道他的内心正在挣扎不已。
我不由叹息,他又何必非要带上我?情爱太似悬崖绝岭,我只会让他更接近深渊,他若要粉身碎骨,今夜我又何必站在这里?我知道,若是我没能随他离去,我定会后悔;但是我更知道,我若真的随他离开了,将会终身遗憾。
我舍不得皇辇中的那个人,人一旦有了牵挂,便不再自由。
当男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女人往往会变得坚定无谓。
既然他做不出抉择,我便为他选出道路。
正待我大喊出声,一个凄厉的声音先于我在夜色中响起。
夫君——对不起——我抬头一望,脸色不由大变,啊的一声惊呼。
只见张清云神情决裂,一把抓住刀锋便往脖子上狠狠一抹,赤血溅出,落在地上盛开出妖艳红花,红得凄婉,红得深沉。
红的不是血,红的是她的身,她的泪,她的心……张清云纠结着痛苦神情缓缓倒下,暮子铭惊呼一声清云,身形一闪将她的无力的身子接住。
张清云抬眼,深深将暮子铭凝望,仿佛要用这一眼将他望尽千年。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并不爱她,他爱的,是他手中抵死牵住的那个女人。
她觉得自己很傻,恰如那扑火飞蛾,就算痛苦燃烧,也要换得短暂的绚烂,只为一道名为爱的火焰。
为了他,她背叛了生她养她的父亲,背叛了这片沐浴她成长的土地,只因为她爱他啊!她也曾问自己,为什么爱他?为什么明知他心中不曾有她,却还是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为他披星戴月,望尽冷雾寒窗?眼泪不断落下,答案早已在她的心里。
因为啊,她所爱的那个男人比她更傻,傻到明明深爱着那个人,却要装作毫不在意;傻到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孤独地舐舔伤口;傻到只能在梦中呜咽痛哭,一遍又一遍地对那个人说着对不起;傻到连伤害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都于心不忍……傻,真是太傻了……可她就是爱他的傻!爱得发痴,爱得发狂,因为太爱了,反而不知道怎么去爱,就连站在他的身边,感觉他的呼吸,听着他的声音,都会让她颤抖不已。
而今,她终于知道该如何去爱了。
纵然是死,也不要成为他的包袱——这,就是她爱他的方式!她不要牵绊他,她要成全他,她要让他带着他心爱的人儿海角天涯,她要他幸福——这,就是她爱他的方式!她看向暮子铭,颤抖着双手想要去触摸那张让她爱极了的脸,手贴了上去,烙下了血迹,她茫然地抽了回来,无力地愧疚道:夫君……对不起,清云……弄脏了你的脸……暮子铭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不由哽咽:不,没关系。
……夫君……不要难过,清云……不痛,真的……清云觉得很幸福……清云终于可以……握住你的手了……清云好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张清云神情悲苦,泪哗哗流下,字字句句说得如同山一般的沉重。
夫君……清云不想死啊……清云舍不得死……清云怕死了之后,你寂寞了没人陪……清云好想一辈子陪着你,可……清云不行了……清云对不起你……不,清云,你不要这么说,你不会有事的……暮子铭神情慌乱不已。
张清云的脸一阵扭曲,血不断从她的口中流出,全身开始抽搐,已显死相。
她吃力地抬起手,指向我,眼睛骤然睁大,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沁心小姐……救他……求你……张清云的手臂骤然落下,眼睛缓缓闭上,眼角的泪痕尚不及冷却,呼吸却永远停止,只剩下嘴角残存的那抹笑容,灿烂依旧,仿佛在向世间讲述着一个有关抉择与爱情的悲壮故事。
我站在暮子铭的身旁,看着暮子铭抱着张清云怔怔不语,素来冷清的眸子默默地涌出眼泪,我不由随着他痛哭失声。
清云,你终于可以走进他的心里,你可高兴?可是,你已然感受不到这种喜悦,因为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只有活着的人,带着一生的悲伤,活在痛苦煎熬中。
清云,你爱他,你却要让他为你愧疚一生……我抬头望着冷月,月圆,人已不再圆……来人,将暮子铭拿下。
皇辇里的人淡然道。
杂沓的脚步声响起,数十侍卫围上前来,我脸色一变,挡在不言不语的暮子铭身前怒喝:全都给我退下,不许碰他!沁心,不要再考验朕忍耐的极限,没有人可以阻止朕杀他,包括你!不!我可以!我忿然拔下簪子,用簪尾的尖端抵住自己的脖子,昂头道:今夜,你若伤他性命,我便自戕在你眼前!我要赌,赌端木澈对我的感情。
你!端木澈的声音失去了平静,薄翼纱帘被用力揭开,露出一张苍白如灰的脸,寒毒的折磨已然让他的脸上血色全无,唯独那双眸子愈渐幽深,怒意不断聚敛,他咬牙道:沁心,你当真敢如此为他!?是,我敢!我扬高了下巴,与端木澈在冷风中对视。
你——端木澈的脸上突然痛苦纠结,脚步一个踉跄,捂着胸口,抓着辇架才勉强站住身姿,他抬起头,脸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眸子细眯,闪过阴鸷狠戾,他的情绪开始骤然失控,对着数百侍卫怒喝:来人,给朕杀了暮子铭,朕要让他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谁敢动他!我随即大喊,发簪一用劲,脖子处涌出鲜血。
不要!沁心!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端木澈,一道来自我身后的暮子铭。
我回头看到暮子铭恍如梦醒般伫立在那,已然恢复神智,不再茫然沉浸在悲痛中,不由心中大喜:暮子铭,我不会让你死的,若是今夜你不能活命,我便陪你殉葬,一同到下边向清云叩首谢罪!这句话我说得很大声,既是说给暮子铭听,也是说给端木澈听。
闻言,端木澈痛心道:沁心,你威胁朕?你为了他,你来威胁朕!!朕在你心中,难道就不如一个暮子铭!我别过脸愧然道:对不起。
端木澈在内务大总管张德海的搀扶下,步下皇辇,站到我的三丈前笔直地望着我的眼睛,好,朕可以放他走,但是你必须留下。
好。
不可以,沁心!暮子铭的声音随即响起:你今日如此为我,我岂可以弃你不顾,你若回去,端木澈是绝对不会善待你的!我看着端木澈已然平静一如死水的脸,心中黯然,是的,我知道,以他的性格,是绝不容许有人背叛,我更为尤甚,我今日如此伤他,真不知道他日后会如何待我,纵然是万般折磨,我也认了!我毅然道:好,我留下来,你放他走,为他准备好马车,护送他出木琉国,沿路不得有任何追杀,你若欺瞒我,我便立刻自戕!端木澈沉默半响,回答:好。
他一记眼神,张德海便弓着腰领旨而去,不到半刻,一辆马车咕噜而来。
不,沁心,你随我走,我不要再丢下——唔——半个时辰已到,暮子铭已然寒毒发作,不由呕了一口污血,双手却依然抓着我的手臂不放。
我心中万分焦急,不由怒斥:暮子铭,你枉为七尺男儿,怎生得如此感情用事,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胸襟抱负,忘了清云是为谁而死?你难道要你暮家数百口人都因你的一时情感的冲动含冤九泉?你难道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你说过要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夺取想要的,保护所爱的。
你现在又能拿什么去保护?男儿当志在四方,你怎么可以如此英雄气短,尚不及我这个懵懂无知妇人!暮子铭浑身一震,望着我神情悲痛不已,久久不言不语,随后,他俯首沉默地将张清云的尸首抱起,慢慢地移动脚步,待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他低语道:沁心,你等我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必然来接你!白色背影萧然走着,数百将士纷纷让出道路。
暮子铭坐进了马车,深深望了我一眼,垂帘猝然落下,遮住了他那张凄绝的脸,宗邦跳上马车,马鞭一挥,马车滚起一记黄尘,扬长而去。
端木澈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一用劲,甩掉我手中的发簪,蛮横地拉着我回到皇辇,回宫!车轮再度咯噔咯噔地响起,伴随着数百侍卫杂沓的脚步声和兵甲的撞击声。
端木澈一把将我压于榻上,我能感觉到他全身冰冷的温度,正如他看着我的眼神……——醉言醉语:清云姐姐,你不要恨我,我不是故意让你死的,你的死是晓亲亲的建议,你晚上托梦不要找我,找晓亲亲去,哇哈哈哈,醉醉邪恶地大笑~~~广告时间:心随留言动,有票票,就是这么自信!票票,留言,可别落下哟~~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79章 解毒皇辇内,眼神交触,呼吸交缠。
端木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那冰冷的身体紧紧地抱着我,微微颤抖,似乎想在我身上寻得温暖。
待我们回到宫中,凌云殿乱成一团,伊东闵和几位老臣在殿口来回踱步,身后跪着数十个御医。
一看见皇辇,伊东闵等人如释重负地迎来上来。
快快快,快来给皇上诊脉!伊东闵道。
我碰触端木澈,却见他毫无反应,推开他的身子,才发现他已然陷入昏迷,唇上厚着一层霜雪。
我惊呼出声,众人上来,抬着端木澈慌乱地进入内殿,数十御医围着端木澈,望色,诊脉,针灸,调药……一阵忙碌。
我和伊东闵一干人等在外殿,焦急地朝内殿张望。
我始料未及,寒毒发作竟是如此严重,不知方才,他都是忍着什么样的痛带我回来?一个时辰后,一个资质颇深的老太医疾步跑了过来,对着我们作揖。
启禀皇后娘娘,启禀相国大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伊东闵道:很好,小心着点,别出了什么乱子,你们的脑袋可都提在自个儿的手上。
太医谨言道:是,下官明白。
为防万一,在皇上寝宫内点上‘鸾胶’,以保万全之策。
伊东闵吩咐。
是。
太医偷偷睨了我一眼,受命而去。
我不明所以,又不想给他们添乱,只得怔怔地站在那里。
快,抬进来!殿口传来一阵杂乱声,我侧首看到张德海领着八个太监抬着一个巨大的木桶走进殿内,桶内倒满热水,混着无数草药,热气正氤氲缭绕。
随着张德海的吆喝,太监们加快了脚步,抬着木桶进了内殿。
一群粉衣宫娥拥着一个美人紧随而来,美人只着单薄纱衣,青丝卸了发髻,柔柔垂在身侧,脸上未着脂粉,却是娇美不已。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相国大人。
美人跪了下来。
知道该做些什么吗?伊东闵淡然问道。
美人颔首,肃穆的脸上不由闪过羞红。
伊东闵点头,很好,去吧。
美人欠身,摇曳着曼妙身姿进了内殿。
伊东闵沉沉吐了一口气,侧首对我说道:怕是有一段时间要等了,老臣陪皇后娘娘去外头走一圈吧。
我心中也正有话想问,便点头答应。
你们都在这里候着,若有什么事要及时向我禀告。
伊东闵道。
众人俯首领命。
伊东闵与我出了殿门,来到侧苑的花园内。
那轮皎洁的圆月依旧挂在天空,在花园里落下银光,满园的姹紫嫣红,都变得冷冷清清。
事后才不过数个时辰,我的心境却是天壤之别。
挂心暮子铭,愿他已安全离开,担忧端木澈,希望他能平安无事……我望着圆月,身心骤然疲惫。
伊东闵凝视着我已然劳累的脸,摇头叹息,沁心,你好糊涂啊!我低头不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皇上早已洞悉一切,你今夜所做之事,怕是伤他不浅。
父亲,我无从选择。
我回答。
伊东闵神情一动,道:就冲你一声父亲,沁心,有些事情我不得不提点你。
父亲请说。
皇上之心,可窥天地,皇上的长袖下,将是整个天下。
好好留在皇上身边,不要再心生二意,这便是你保护其他人的方法。
我抬头诧异道:父亲的意思是……伊东闵笑道:沁心如此慧洁兰心,自然可心领神会,日后若想护着谁,切莫再与皇上对着干,你只需心中敬他一人,便可救天下万人。
我无奈道:这万人当中不包括他。
是的,不包括暮子铭。
伊东闵再度叹息,皇上若想一统天下,此人非除不可。
为什么,我不懂,他只是想要报仇,他绝不会与端木澈争夺天下。
我摇头反驳。
沁心,世间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预测,唯独人心不可。
等一个人站在权利的尖端,纵然他不愿意,权利都会推他一步步逼近漩涡。
更何况暮子铭,不,风炙阳此人,心思不可忖度,他将会是皇上最大的敌人。
我沉默不语,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曾无数次察觉到,隐藏在暮子铭冷清面目下的火热欲望,是复仇,也是野心。
纵然如此,每当我望着那张与木晟一个模样的脸,本能地不忍他受丝毫伤害,哪怕这将伤害到另一个男人……对于我的沉默,伊东闵无奈摇头,人在其位,往往会做出一些他不愿意的事情,沁心,无论日后发生什么,希望你都能心如明镜,皇上为你,也着实不易,这一身寒毒,也差点就解不了了。
闻言,我忧心道:那现在是否还能解?伊东闵点头道:先前不知皇上所中为何毒,御医们都束手无策,而今知为冰蚕寒毒,查得医书,终于觅得解毒之法,只是皇上一直不愿解毒,所以才拖到至今。
我困惑道:既然能解毒,他为何不愿?一来,解读之法颇为繁琐困难,首先要疏通全身穴道脉络,以便气息顺畅流通,而后要寻得十八味珍贵药材放于水中煎煮三天三夜,用于净身驱寒,最后,以阴阳转化之法,将寒毒度出体外。
但是这些事都必须要在中毒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前完成,否则解毒将无望。
今晚乃最后一天,皇上乍闻你出了宫,二话不说便追了出去,留下我们这些老臣担忧不已,唯恐皇上落下终身之疾,愧对先皇托付。
我红着脸迟疑道:这阴阳之法……是不是……正是,天地浩然之气,男属阳,女属阴,男女欢爱,自是阴阳相合。
见伊东闵神色不改地说得这么直白,我的脸更加地犯窘,而后想起方才那个素衣美人,不由心头一痛,难道刚才那个女人正是为端木澈解毒之人?伊东闵望我,点头,是的。
我不由涌上一股愤怒,转身便朝凌云殿走去。
沁心,你要做什么?伊东闵在后头唤道。
我回过头忿然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我……我一样也可以!移动名摇头道:不可,沁心不可!为什么!沁心有所不知,皇上这身毒乃至阴至寒,若男子中毒,虽备受折磨,尚可活命,若转至女子身上,则会让她承受不住阴寒,顷刻暴毙。
你乃当朝皇后,皇上挚爱之人,怎么可以做这等危险之事。
什么?我惊呼,那她不……伊东闵睨了我一眼,淡然道:她是我门下死士,能为木琉国国主而死,是她的愿望,也是她的荣幸。
这……这……我怔然而立,已经说不出话来。
此时,张德海跑了过来,神色慌张。
伊东闵一见,脸色不由大变,脱口问道:张公公,莫不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张德海擦了擦额头细汗,喘着粗气道:皇……皇上……已经醒了,毒也解了……当真!?伊东闵脸上大喜,如此甚好!张德海随即道:皇上他现在正在大发雷霆呢,口中直喊着皇后娘娘,咱家跟几位大人怕皇上刚刚痊愈如此动怒肝火,有伤龙体,奈何怎的就劝不住,皇后娘娘,相国大人,你们还是快点随咱家来吧!我随着伊东闵快步朝凌云殿走去,长廊迎头走来两个太监,抬着明黄锦被,锦被裹着一个人,脸上和头发上都布满雪霜,正是方才的那个女人,脸色苍白死灰,已然死去。
我心中不禁戚戚然。
待我前脚跨进内殿门口,就听见一阵东西狂扫在地的杂乱声,哐啷一声巨响,随后便传来端木澈的怒喝:你们这群老匹夫,谁准许你们这么做的?谁准许了!沁心,沁心,沁心……皇上喜怒,老臣死不足惜,若老臣的死能换得皇上百年安康,老臣就算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愿意。
请皇上以龙体为重,怒火伤身啊!请皇上以龙体为重——众人跪了一地,齐声道。
滚!你们都给朕滚!随后又是一阵东西哐啷摔地。
我心中颇为吃惊,至今为止,我从未见过端木澈如此失态,却听他再度唤我名字,便加快了脚步,越过屏风走了进去——后记:一不小心,通宵了,我滴神勒~~~困了,睡觉觉去,大家晚安~~额~~早安~~额~~还是就一个安吧,ZZZZZZ~~~~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80章 初赴云雨玉瓶乍碎,金盏骤裂,落了满地狼藉。
良公大臣老泪纵横,宫娥太监浑身打颤。
端木澈赤脚站在杂乱的宫殿中间,头发散开,白袍凌乱,脸上如履三尺薄冰。
我跟伊东闵越过屏风后见到此等现象,也不由得怔了一下。
沁心……端木澈见到我,欲朝我走来。
我急忙大喊:你别过来——端木澈身形一震,仿佛被定了身一般迈不开脚步,他的眉头不由紧蹙,痛心望我,拳头在身侧握紧,脸上涌上一股难掩的愤怒,嘴角扯动了一下,最终无力地松开,愤怒慢慢转化为一种近似委屈的情感。
他别过脸不再看我,漆黑的长发滑过肩膀,遮住了他半张侧脸,仿佛将万千的繁华顷刻间变成了落寞。
我一番苦笑,看他那反应估计是想歪了。
我侧首对伊东闵道:父亲,你与众位大人都先离开吧,我会照顾好皇上的,你们大可放心。
伊东闵了然,领着众人离开凌云殿,离去前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朝他微微颔首,他才放心离开。
宫殿仅剩二人,摒去皇帝与皇后的身份,也只是一个男人和女人。
我走到端木澈身边,握起他无力垂在两侧的手,他没有回握我,也没有甩开,依旧静静地别着脸。
我将他牵引到榻上坐下,远离满地的瓷瓦碎片,叹息道:你赤脚在屋子里乱走,割伤了怎么办?端木澈方才回过头,深邃的眸子敛去诧异,慢慢涌上惊喜,沁心……你……不生气?我佯装困惑道:生气?我为什么生气?端木澈微微叹息道:我违背了对你的誓言,哪怕这不是出于我的本意,也不能成为我推卸的借口,你……应该怪我。
是的,我很生气,一想到你与别的女人正是在这个房间,在这张床上耳鬓厮磨,火热缠绵,我的心就生生揪痛,尽管我知道这是在救你的性命,我依然不可遏止地埋怨你。
我脑中甚至闪过可怕的念头,我在想,哪怕你死,或者我死,我都不要你去碰其他的女人。
……对不起。
如果真的要说谁对不起谁,那也是我愧对你。
今天晚上我逼你放走暮子铭,你心里也一定是在怪我,你也在生气是不是?端木澈的脸变得僵硬,望着我不言不语。
我道:既然我做了让你生气的事,你也做了让我生气的事,现在,就当我们扯平了,我们谁都不生谁的气了,好不好?一阵天旋地转,我已然被端木澈压于床榻上,一个吻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火热的舌尖探入我的口中,与我抵死纠缠。
端木澈舐舔着我的耳垂,苏苏麻麻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顿时变得敏感,他贴着我的耳朵,哑着嗓子道:好,我们谁也不生谁的气,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我意识涣散,脱口问道:……什么事?端木澈起身,俯首看我,用手指着我的胸口,我要这里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望着端木澈漆黑的眸子,在幽光的深处清楚地看到了自己那张迷茫的脸,我愧然道:给我时间。
沁心!端木澈的眸子浮上怒意。
我叹息:我可以跟你说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人,但是我不想骗你,我不想用不真实的承诺亵渎我们之间的感情,端木澈,你相信我,给我时间。
端木澈沉默,黑目静静凝视我,随即道:好,我给你时间,但是你要记住,我不管你从哪里来,也不管你为什么来这里,我只要你明白,你在这个世界遇见了我,就只能专注我一人!我不满嘀咕:这么霸道……我刚嫁给你那会,你还不是妻妾成群……端木澈的脸顿时变得难看,我随即想到那个红乔,想起她一说到端木澈的表情,是一副女子只对爱人才有的娇羞模样,我的心不由一沉,脱口道:那个红乔是谁?她为什么既不叫你皇上,也不叫你门主,只唤你公子?红乔是师父指派给我的影子,暮子铭的影子叫蓝汀,无霜的叫绿袖,若非主人的召唤,影子永远只会在暗处保护主人。
端木澈回答。
她也是你的女人?我抬头,对上端木澈纠结的脸,忍不住嘲讽道:皇上,您还真是风流倜傥,红颜知己满天下啊!闻言,端木澈仰面大笑,笑声渐消后才朗声道:沁心,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我的脸僵硬了一下,想来他是拿着我的认真在寻开心?我忿然推开他,冷着脸道:皇上,您大病初愈该好好休息,臣妾就不打扰了,臣妾告退。
我方走一步,便被端木澈一把抱了回去,我的背贴着他的胸膛,隔着衣衫依然能感觉到他胸口起伏的火热,他的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低声道:沁心,我说过,你是我生生世世的妻,娶了你,我便没有碰过其他女人。
生生世世的妻……再度听到这句话,仿佛过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
这是睿王对睿王妃的誓言,也会是一个皇帝对皇后的誓言吗?自古帝王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终其一生宠爱一人?若是真的有,会是端木澈对我的感情吗?……沁心?端木澈在背后低声唤我。
我心一横,用力转过身去扑倒端木澈,被压在我身下的端木澈一脸哑然,怔怔地望着我,良久才诧异道:……沁心,你?看着素来高傲的端木澈被我压在身下,还是一脸毫无招架之意,我的心头不由涌上一股优越感。
平日总是他居高临下地看我,这次也该角色互换了。
我摸着他的脸,笑道:皇上,这话可是你说的,日后你若是敢再碰其他女人,你碰了几个,我便去找几个男人,你若负了我,我便休了你再嫁!端木澈剑眉一横:你敢!我挑起他的下巴继而道: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我把那些男人杀光,看谁敢要你!那我便寻遍天下,土玲国,水珑国,风璃国,总会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了我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一只手突然按住我的后脑,目眩间我的双唇已被他炙热地吻住,另一只手开始在我的背上游走,指尖所到之处,无不酥痒难耐。
待手指移至腰际,轻轻一拉,腰上盘带解开,哗啦一声,衣袍猝然落下,露裸的肌肤碰触到空气的冰凉,让我不由地从他充满诱惑的亲吻中抽离,惊呼道:你——端木澈看着我,眸子幽深如夜,漆黑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榻上,犹如黑墨在水中迷离的荡漾,有着说不出的妖艳。
他淡笑,妖艳顿时变成了一种致命的毒,摄取我全部的心魂。
他用手肘支起身子,一手拦过我的腰,亲吻着我的胸口,冰凉湿润的唇在胸口播下一道道火种,让我沉吟不已,无力地软塌在他的胸膛,耳边传来他低沉的笑声,我闭上了眼睛娇羞不已。
不……许笑……戏谑的笑声再度响起:沁心,压在我的上面是要付出代价的。
端木澈躺下,双手扣住我的腰,将我往下一压,一个火热的坚硬顶在身下,我双手慌忙抵住他的胸膛,红着脸呼道:不,等等——沁心,这个就是代价。
腰上的力量一用劲,用力将我往下拉,一股刺痛顿时贯穿了我的全身。
唔——我吃痛闷哼,弓着身子趴在端木澈的身上,察觉到端木澈全身肌肉骤然僵硬,抬头,对上了他纠结不已的神情,惊讶,诧异,不敢置信,狂喜……沁心,你!!端木澈惊呼。
痛,你别动……我无力道。
端木澈的神情突然变得慌张,我以为你……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我该慢慢来……我……端木澈一动,疼痛感再度漫天袭来,出了一身冷汗。
端木澈伸手帮我掠开颈上纠结的湿发,柔声道:沁心,别绷着身子,放轻松,很快就不会痛了……我点头,配合着端木澈轻柔的动作,努力将僵硬的身子放松,慢慢地,疼痛感退去,一股奇异的感觉取而代之,意识越来越混沌,我忍不住低吟出声。
……沁心,好点了吗?端木澈哑着喉咙道,墨色的眼眸里充斥着强忍的欲望。
我一颔首,便听见端木澈低吼一声,一个翻转将我压于身下,捧着我的脸疯狂地吻着,不再小心翼翼地触动身子,而是狂野的,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撞击,撞进我的身子里,撞进我的灵魂里,生生与我纠缠在一起……抱紧我,沁心!端木澈狂喝一声。
我用力地拥着他的胸膛,用一声声忘情的喘息回应着他激烈的情感。
沁心,沁心,沁心……他口中疯狂地念着我的名字,动作突然变得剧烈,一声低喝,释放了欲望,趴倒在我的身上,埋首于我的颈窝,粗声地喘气。
呼吸渐渐平稳,疲惫阵阵传来,男女欢爱竟是如此累人的事,意识早已涣散的我不由地沉沉睡去……——后记:为沁心默哀,被澈澈吃了……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81章 涟漪温情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自己正趴在端木澈厚实的胸口上,侧首,对上一双墨色的眸子。
我沉吟了一声道,你醒了?现在是什么时辰?端木澈答道:丑时三刻。
我起了身,掠开颈部缭绕的长发,伸手去取床角的单衣,听到他的回答停住了动作,困惑道:还这么早?你都没睡吗?看你,舍不得睡。
端木澈凝视着我,眸子幽深一如午夜秋簟。
我羞红地别开脸,纵然与他已如此亲密,他的视线却依然让我举手无措,不由嗔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端木澈低笑出声;我就是稀罕这双眼睛,这个鼻子,这张嘴巴。
一个转身,端木澈将我拥入怀中,手中单衣不知被他丢往何处。
他轻抚着我的脸颊,细吻如雨滴般落在我的眼睛,鼻子,嘴角处,轻轻地,柔柔地。
沁心,我是在高兴,我是你唯一的男人,高兴得难以入睡。
他亲吻着我的唇,吸吮着我的舌尖,打圈缠绕。
我的双手环过他的脖子,手指扣在他细密柔软的发间,忘情地回应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沉浸在他编织的柔情缱绻的细网中,直至下腹被一股灼热的坚硬抵住,我回过神,惊呼:你——声音消失在他更为炙热的亲吻中,沁心,这次我会很温柔的……芙蓉帐下,喘息声响起,无边的春色在昏黄的宫殿中,缓缓荡漾开来。
事后,我疲倦地睡去,中间微微转醒,依稀间看到端木澈起身和衣。
抵不住漫天的倦意,一个翻身再度睡去。
待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你醒了,沁心?耳边响起端木澈温润醇厚的笑声。
我红着脸道:你又一直在看着我?端木澈笑道:不,我方才下了朝,看着沁心的睡颜尚不足一个时辰。
我细眼一看,他果真穿着九龙盘旋的帝王朝服,领子处绣着紫金祥云,衬得他整张脸容光焕发,玉铸般的容颜愈发俊朗不已,嘴角笑容深勾,何等意气风发?我娇羞道:为何不辞了早朝好生休息?你刚解了毒,昨夜又……我顿住了,突然觉得困窘不已……端木澈笑得深意,继而道:君王勤政,一日都不可懈怠。
更何况我自幼习武,身体恢复得快,倒是沁心初经人事,是我累着你了。
我微微一动,果真全身酸痛,骨架如同被人拆开一般。
薄翼般的纱衣落在了我的身上,身子突然腾空而起,我惊呼一声,急忙揽住端木澈的脖子,惊慌道:……你带我去哪里?端木澈笑道:为沁心舒经活络。
约莫半刻,端木澈抱着我越过一幅巨大的锦绣山河屏风,一个巨大的白色浴池跃入眼中,浴池约莫十丈宽长,皆以上好的和田白玉砌成,池内洒满红色娇艳的花瓣,白烟氤氲而生,水声潺潺,芬芳弥漫。
这……我迟疑道。
沁心,你可知这凌云殿的白玉池与你玉清宫的莲花池有何区别?端木澈俯首笑问。
我摇头:不知。
白莲出淤泥而不染,能荡去身心尘埃,所以莲花池能洗尽沐浴者身心之垢物,换得一世清明。
我恍然大悟,忍不住道:哦——难怪上次你带我去莲花池,说要洗去我身上别的男人的气息。
端木澈笑得苦涩:沁心,我时时为此事愧疚不已,你就别再取笑我了。
我笑道:我又哪敢取笑当今皇上,要是哪天您不高兴了,我这个小女子的脑袋还不得乖乖给您奉上。
端木澈道:我要沁心脑袋何用?就算是要,也得是沁心这个人。
我再度笑道:要是全天下的人都要你摘了我的脑袋,到时候看你怎么办!自古帝王多为身不由己,我本是顺口随意的玩笑,却让自己徒然生出几分惆怅。
端木澈骤然将我拥紧,原先笑意盎然的脸上涌上苦楚:沁心,我不是父皇,我也不会成为父皇,我会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我的心不由一痛,我怎么能忘了,端木澈的父皇正是为人所迫,才不得意亲手杀了所爱之人,我方才的那席话,俨然触动了他内心最阴暗的记忆,自己的生身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想恨又恨不得,是何等的悲哀?我暗自狠狠地责备自己,愧然道:对不起……沁心!你记住!我不会为了天下人杀你,我只会为你而杀尽天下人!端木澈的神情闪过一丝狠绝,我不由心惊,慌忙转移话题,皇上,你还没告诉我这白玉池有什么特别的呢!端木澈收回情绪,牵扯出一道稍稍僵硬的笑容道:这白玉池以和田白玉砌凿,和田白玉,乃上古神玉,汇集天地灵气,温润剔透,遇水升温,若能沐浴其中,不仅可活血散瘀,消除疲劳,更能壮人筋骨,延年益寿。
既然如此,这和田白玉岂不是很珍贵?正是,一粒米状,便可价值连城。
端木澈回答。
啊——我不由惊呼。
一粒米状便价值连城,那凿成这十丈宽长的浴池又该价值多少?我原以为莲花池已够极尽奢华了,比起这白玉池,尚不可同日而语。
我不由悻悻然道:若是哪日,木琉国国库空虚,也不愁无后备之需。
脑袋突然被端木澈重重扣了一下,只见他宠溺道:沁心口没遮拦,我木琉国万里山河,富庶妖娆,天朝上国,四方来贺,放眼天下,土玲国,水珑国仅可附庸而立,唯风璃国方可争个一二,如此泱泱大国,又岂会国库空虚?你这个做皇后的所知甚少,可着实不称职。
我不满嘀咕:我就是不称职,你若不满意大可撤了我。
闻言,端木澈仰面大笑:沁心真是孩童天性,这皇后可是说撤就能撤的?再说,沁心不稀罕这个皇后,我可稀罕。
而后,端木澈对着两侧一字排开的宫娥道:都退下吧。
众人离开,端木澈便对我道:沁心,我命人为你寻来暮颜花瓣,撒入这白玉池中,不仅能舒筋活络,更能驻颜焕肤,你可喜欢?我娇羞点头,端木澈满足而笑,不卸衣带,便抱着我下了池水。
华贵的帝王黑袍在水中缓缓荡漾开来,与我身上的白纱生生纠结在了一起。
一入池水,便觉得一股温柔包围了我的全身,顿觉得舒心不已。
我侧首望着端木澈,迟疑道:……你还是把袍子脱了吧,这样对身体不好。
端木澈将我放立水中,站在我的身前微微地展开双臂,双目含笑地望着我。
我的嘴角扯动了几下,上前为他卸去金冠,除去早已湿透的黑袍,待最后一件单衣卸下时,对上他结实的胸膛,我的目光开始闪烁,不知该落往何处,却听端木澈笑道:君子当礼尚往来,且让我为沁心卸去衣物吧。
我呼道:不——我不需要。
话语刚消,便见端木澈随手抓住纱衣的一角,用力一拉,我不受控制地转了几道圈,踉跄一步,跌入水中。
我跃出水面,池水不断顺着头发落了下来,我抚了脸面一下,埋身在艳红的暮颜花瓣中,怒视端木澈:你——端木澈低笑,笑声醇厚低沉,随即道:沁心勿恼,我来为你按摩活淤,当是赔罪吧!我瞪大了眼睛,结舌道:不,不用……脸上已是娇红一片。
端木澈眉梢微扬,风华点缀:沁心身上每一寸肌肤我皆已熟悉,沁心又何须害羞?说罢,便将我俯首卧在池壁上,指尖开始轻柔地挤按着我的后颈,沿着背部曲线蜿蜒而下。
原先的抵触因为过分的舒适而慢慢消失,我趴在白玉壁上,双眼半阖,随着他手指的每一次力道而沉吟出声。
身后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我心中大惊,猛然睁开双眼,察觉到他火热的欲望,顿时娇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端木澈亲吻着我的耳垂道:沁心勿须担心,我们来日方长,我自然不会索取无度,若是累坏了沁心,叫我于心何忍?我将羞红的脸埋进双臂中,不再答话。
此时,屏风外传来张德海的通报,皇上圣安——端木澈不悦道:什么事?张德海道:启禀皇上,虎口廷尉柳乘风携李笑嫣求见,已在御书房等候。
端木澈按摩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即道:叫他们先候着。
是。
张德海领旨而去。
我侧首,看到了端木澈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后记:大家,抱歉了,没及时更新,今天心情很郁闷,几乎码不出字来,醉的《无名指》被人盗文抢先出版了,心里万分委屈,日日夜夜辛辛苦苦写的文,一下子就被别人窃取,突然觉得力不从心……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82章 虚假记忆舒服吗,沁心?端木澈轻声问道。
我闷闷地恩了一声,终于转过身去,柳乘风在等你,你还是先过去吧。
端木澈挑了挑眉梢,抚了了一下额头半湿的头发,往池壁慵懒一靠,笑道:此人连我都敢试探,就让他多等一会儿吧。
我微微吐了一口气:他何时试探你了?端木澈嘴角缓缓扬起弧度,昨夜,他在试探我对你的感情。
继而目光一动,唇角瞬间变得坚冷,此人虽在助我,心中却难舍旧主情意,处处手下留情。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非得重用他,放他归去也罢。
我拾起暮颜花瓣,不由叹息。
他是个人才。
端木澈黑目沉沉,眼底生出森寒,若不为我所用,我亦不会让他为他人所用。
我心中一凛,抬头诧异望向端木澈,只见他对我缓缓笑开,眼中蕴上笑意,沁心无需担心,柳乘风是个痴儿,正因如此,我才留李笑嫣一条活路。
端木澈起身,池水哗啦乍响,露出健硕身躯,我红脸侧首,他淡然一笑,跨上玉阶,披上乳白单衣,沁心,我暂先离去。
等等。
我急忙唤住,我也一起去!我想见李笑嫣。
端木澈神情一滞,目光深意落在我的脸上,我窘然道:若是不合体制,就当我没说过吧。
端木澈嘴角荡开慵懒笑意,体制?什么东西?我要做的事情,容得他人嚼舌?伸手一掠,朝我递来单衣,沁心就随我来吧。
来人,更衣!微香飘动,宫娥步履轻摇,捧着锦衣华袍,循序而来。
金凤步摇,篮玉流苏,牡丹宫袍,行云缕屐。
待梳妆完毕,端木澈执起我的手,步上雕花金榻,八人抬榻,朝着御书房走去。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我随着端木澈越过明黄幔帘,来到书房上堂,柳乘风闻言,拉着李笑嫣快速跪下。
吾皇圣安,娘娘万福!端木澈袖袍微微甩摆,平身。
二人起身,我朝李笑嫣细细望去,只见她一脸诚惶诚恐,一如受惊吓的麋鹿,察觉我在看她,更是怯怯地退后一步,低唤了一声相公,便躲至柳乘风身后,紧紧拽住他的袖角。
这……我不由出声,李笑嫣何时嫁于柳乘风?而她竟然浑然不识得我!端木澈眼角余光若有所思地扫过我,随即对着柳乘风道:乘风,尊夫人这几日过得可好?柳乘风俯首抱拳,很好,劳皇上挂念,微臣铭感于心。
端木澈颔首,清冷目光落在李笑嫣的身上,柳夫人,你可知朕是何人?李笑嫣茫然无措,柳乘风轻拍她的手背,她才恭敬道:您是木琉国的皇帝陛下。
你又是何人?端木澈继而问道。
李笑嫣眼中出现迷茫,困惑地望向柳乘风,对上柳乘风宽慰的目光便定下心神回答:妾身乃鸿儒长卿李宗元的女儿,汴河人氏,月初方嫁于虎口廷尉柳乘风。
说罢,羞羞望向柳乘风,两人互持,相识而笑。
端木澈大笑,声音沉淀而清朗,乘风与夫人伉俪情深,叫人称羡!侧首对我笑道:沁心,我们可不能输于他们啊!我扯着僵硬的嘴角,牵强地笑着,心中被无数疑问缭绕,困苦不已。
柳乘风道:启禀皇上,微臣已与内人交代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端木澈眼底深沉,嘴角一勾,如此甚好!衣袖一挥,漫步走向李笑嫣。
李笑嫣靠向柳乘风,柳乘风细声道:笑嫣莫怕,只是须臾时间,你的头痛病就不会再复发了。
李笑嫣点头,眼中敛去恐慌,静静站在原地。
端木澈走到她的面前,威然抬手,袖袍一扬,掠过李笑嫣的眼睛,便有一阵香气一闪而过,李笑嫣的眼神逐渐迷离,慢慢变成呆滞。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个手法与无霜的摄魂术如出一辙!方才想起,端木澈与无霜师出同门。
他们要做什么?我看着他们,怔愣不已。
便见端木澈问道:你可知朕是何人?李笑嫣眼神空洞,茫然回答:你是恶贼端木澈!端木澈身子微侧,负背而立,你又是何人?我乃呼啸将军李广天之女,上元帝的妃子,赐号笑妃。
端木澈的眸心森冷无垠,一如无底黑洞,纯粹的暗色吞噬一切,他浅笑,笑得讳莫如深,端木流云如今身在何处?我浑身一震,诧异地望向端木澈,他侧面的轮廓坚毅深刻,在秋日浅薄的阳光下,蜿蜒出狠绝的气息。
李笑嫣身子晃动一下,空洞的眼睛流出两行清泪,皇上……不在了。
城破那日,我们逃出城外,苦等皇上三日,皇上仍未随来,我回城打探,方知皇上早已自焚墨阳宫。
我想起皇上所托,忍下伤心,将太后和王子略送至皇上交代的地方,便携残余死士潜伏进皇陵,为皇上报仇。
端木澈黑眸细眯,精光一闪而过,太后等人如今何在?李笑嫣红唇亲启,一个地名从她口中缓缓吐出,土玲国四方城。
闻言,端木澈和柳乘风骤然脸色大变。
四方城,宗政家的四方城……柳乘风不敢置信地呼道,怎么扯上风璃国的宗政家了?端木澈手稍抬,示意柳乘风稍安勿躁,昂首扬声道:来人啊——奴才在!张德海应声而来。
传龙图阁大学士武延秀进宫觐见,吩咐他带上宗政家的全部文献。
端木澈道。
奴才遵旨。
张德海领旨而去。
端木澈微微吐了一口气,手指抵在李笑嫣的额头,从现在开始,你不会再想起以往所有的事情,你是鸿儒长卿李宗元的女儿,是虎口廷尉柳乘风的妻子,知道吗?李笑嫣懵然道:知道。
端木澈抽回手指,李笑嫣双目一闭,瘫然倒入柳乘风的怀中,柳乘风抱住她,抬头焦急道:皇上——端木澈道:放心,她只需昏睡半个时辰便会醒来,往后若无他人解我之法,她所服下的秘药就永远不会失效,也不会再想起以前的事情。
你们——我惊呼道:你们竟然让她服下夺人记忆的秘药?端木澈拦过我的肩,细语道:沁心,你不要激动,听我说……我一把推开他,忿然道:一个伊沁心还不够,你还要再来一个李笑嫣?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你于心何忍!我看着李笑嫣沉稳的睡脸,不由泪下。
李笑嫣深爱端木流云,如果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叫她如何面对柳乘风?叫她情以何堪?这份爱,这份恨,是何其的纠结痛苦,又有谁知道?而我正是在赤脚踏着满地的荆棘,一路淋漓走来。
现在,正有一个人将与我遭遇一样的痛苦,甚至可能更甚于我,叫我如何能平心对待?沁心……端木澈面露忧色。
我躲开他朝来伸来的手掌,望着他苦楚不已,又是恼怒不已。
端木澈神色一变,眼神暗下,衣袖一挥,静静负手立在一侧。
柳乘风抱起李笑嫣,让她安坐在一旁的方椅,随后跪在我的身前恭敬道:皇后娘娘,你错怪皇上了,皇上这么做是为了微臣,也是为了笑嫣好。
夺走别人的记忆,随便篡改一个人的身份,套上虚假的记忆,这个算是为她好吗?我怒道。
沁心!端木澈一声怒喝。
我负气别过头,但见柳乘风道:皇后娘娘暂且稍安,听乘风细细为你道来缘由。
柳乘风望着我,眸光幽深,坦诚而又哀痛,我收了心绪道:好,你说。
柳乘风微微一笑,眼神一下飘到了很远,往事翻山倒海,席卷而来——后记:坚决做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对于支持我的大家,纵然寥寥几句,却是千言万语,有你们真好!无耻地呼唤:让票票,留言,收藏,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吧——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83章 情字难堪外头秋意渐深。
萧风掠云,冷冷清清;枝叶婆娑,密密疏疏。
天地秋凉,人心何以自暖?柳乘风的头微微扬起,笑容洋溢温暖,皇后可知,笑嫣乃是乘风的救命恩人?我摇了摇头,柳乘风俯首,此事说来话长,要从乘风儿时说起,皇后娘娘请耐心听我说下去。
我点点头,便见柳乘风缓缓闭上了眼睛。
秋风沁骨,潜入殿内,钻进柳乘风新月衣袍,有说不出的凉。
他无甚在意,堂下敬跪,云烟往事从口中吐纳而出,不急不缓,不高不低,却如烟雨山峦,深深远远。
元乾十四年,乃先皇执政之期,河西郡县惨遭天灾,洪水肆虐袭来,南城,涿郡,链谦一带诸受波及,农田房屋,皆成汪洋水泽,其之所恶,毒蛇猛兽何以堪比?那年我十六岁,此场天灾,夺走我所有亲人的性命,我与其余尚存的灾民躲至城隍老庙,一边苟延残喘,一边巴眼盼着朝廷发放的灾饷和粮食,然则,救命的稻草迟迟未至,城隍庙内早已饿殍满地,瘟疫四溢。
我们离开村庄,朝着皇城逃离,一路上,我们啃树皮,食杂草,吃泥巴,活得人畜不如。
一日夜里,我醒来发现被人捆绑,乃是乡邻欲要吃我……啊——我一阵抽气。
柳乘风望了我一眼,苦涩一笑,人性泯灭,只为活命,我不怪他们,只怪天道无情。
我痛心摇头,那后来呢?后来,我趁他们不备之时逃离,独自一人上路。
几日后,我发现一个少年昏倒在地,我见他一身褴褛,狼狈不堪,当他也是为洪灾所累之人,心有不忍将他救下。
那人醒后,只说了一句话,‘为什么只有我还活着’便不再说只字片语。
那人可是……我迟疑道。
柳乘风望了神色不定的端木澈一眼,点头道:如皇后娘娘所想,此人正是当时罹难流落至木琉国的暮子铭。
此后,我们结伴而行,相互扶持,患难与共,慢慢地开始称兄道弟。
不久后,我们遇到山贼,我被山贼头子掳走,子铭为了救我与数人缠斗,体力不支,身受数处刀伤,昏倒在地。
山贼头子掳我乃源于我形似他早早过世的儿子,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迫于生活,不得已落草为寇。
我做了他的义子,在山寨里住了下来,不时下山前去寻子铭,终究一无所获。
一日,我再度下山寻子铭,不料昏死在城头,醒来后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整张脸长满疮痍,黄脓布面,竟是当日瘟疫之症。
路过之人皆是对我露出鄙夷之色,嫌恶地啐我口水,孩童皆拿石子丢我,唯独一个富家小姐经过,停下来给我食物与水,并吩咐我原地等她,半刻后,果然有一辆马车过来接我,当时我躲在城角,不愿让她见到我如此模样。
之后,山寨里的人寻到我,抬我回去治疗,我才幸免于难。
那个富家小姐就是李笑嫣?我望向柳乘风,眼底悲沉,想来他自幼吃了那么多的苦。
柳乘风的眼中柔情缱绻,似闲云旭日,柔光折射,是,我差人下山探听她的消息,方知她乃虎啸将军李广天的女儿李笑嫣,天生患有心疾,从小便不会笑。
那时我就对天发誓,我柳乘风就算终其一生,都要让她嫣然一笑!天地秋凉,人心何以自暖?是爱,是发自内心不可抗拒的温柔!柳乘风继而道:半年后,我大病痊愈,便与义父请辞,要去从军,唯有建功立业,才能配得上她。
我正欲离去,方知朝廷派了一个少年将军,灭了周边全部山寨,我挂心义父,就留了下来助他。
后来我得知那少年将军正是子铭。
当日他以为我为山贼所杀,所以亲自请命欲要杀尽山贼,为我报仇。
待我澄清误会之后便与子铭离开,后来我得知子铭身负血海深仇,便决心助他,为他训练死士。
柳乘风深深吐了一口气,眼神渐渐迷茫起来,八年内,我建立无无数军功,从一个无名小兵成为副将,从副将升为参军,从参军升为校尉,从校尉升为少将……一点一滴,皆是刀口舔血,以命相换。
若是为了埋于心中的那个愿望,我便不觉得辛苦。
后来,我从边疆调至京城,殿前听封,封为虎口廷尉,官拜一品。
原是满心欢喜,以为终于可以去见她,却发现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孩坐在大殿上方,对着皇帝笑靥如花。
八年来的愿望,八年来的思念,顷刻间全部崩溃……悲伤的往事如刀子般,锋利地划破了回忆的伤口,柳乘风那双琉璃眸子中满是压抑不住的痛苦。
我心中酸楚,戚戚然退了一步,身子被人搀扶住,我抬头对上了端木澈温煦的眼睛。
我看着他无声摇头,只叹柳乘风痴傻,只为心中一个美丽的愿望便义无反顾地戎马八年,而所爱之人却浑然不知道他的心意,是痴,是傻啊……端木澈牵起我的手在方椅上坐下,示意柳乘风起身,当日李笑嫣行刺失败后,朕怒极将她交予乘风,当时朕对乘风之事一无所知。
后来朕去审讯李笑嫣,却见她竟然毫发无伤,浑然不识得朕。
朕怒罚乘风五十军棍,欲将李笑嫣正法。
乘风誓死反抗,朕心中困惑问其缘由,才知乘风八年之情。
我叹息:乘风,就算你心中有她,也不该夺走她的记忆啊!柳乘风道:微臣当时尚未想如此之多,只是见她过度思念端木流云,滴水不进,竟是有意寻死,微臣为让她活命,不得已用此秘药。
而后朝夕相处,她开始对微臣露以微笑,微臣终于明白,纵然要放下一切,也已不能将她放下。
这一切包括暮子铭?我俯首,避开端木澈的脸。
柳乘风痛苦地闭上眼帘,是。
我摇头,其实我知道他对暮子铭已是手下留情了,昨夜他故意让我挟持他,虽为试探端木澈对我的感情,亦是为探寻暮子铭活命的机会;后来又与宗邦打斗至一旁,宗邦武功又何需柳乘风纠缠如此之久?他如此行事无非是想为暮子铭制造逃脱的契机。
柳乘风心思早已被端木澈看出个九分,却依然如此容他,可见端木澈对他的重用之意。
我道:可李笑嫣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啊。
柳乘风侧首落寞,所以微臣求皇上对笑嫣行摄魂之术,微臣知摄魂之术虚耗内力极甚,皇上乃至尊之体,这个要求实为不敬……你——我忧心地望向端木澈。
端木澈微微一笑,沁心无需担心,我虽不及无霜天赋异禀,可随时使用摄魂之术,若只是半年一次,倒也无碍。
我不由舒了一口气,侧首转向柳乘风,你有没有想过她日后若是恢复记忆,你让她如何面对你?你又该如何面对她?你给了她虚假的身份,虚假的的记忆……皇后娘娘,也许身份是虚假的,但是记忆绝不虚假,微臣对她的情意亦绝非虚假。
微臣心中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终其一生,让她嫣然一笑。
若是日后微臣为此惨遭天诛,承受蚀骨之痛,微臣誓死不悔!面对柳乘风铮铮男儿柔情镌刻的肺腑之言,我怔怔无以反驳,我如何能去责备一颗爱人之心?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备?沧海桑田,巫山难却,路漫漫修远,上下求索。
情之一字,碧琼蓝天,用尽一世,又何以堪破?——后记:某醉华丽回归,哇哈哈哈,华丽地笑啊~~~看到那么多的留言,感动得要死,谢谢小天使,谢谢关于,谢谢pinkey521,还有好多好多滴亲亲,一时说不上来了,太激动了~~总之,谢谢大家,有你们,醉醉真滴很幸福哇~~~~~~~哇哈哈哈,继续华丽的笑~~~接下来又是一段革命时期,醉醉要把不在滴这段时间被刷下去滴排名和点击都拿回来,要刚包?了哇,大家都拿票票华丽丽地砸死醉醉吧~~~~~~华丽,华丽,华丽啊~~~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84章 宗政家主秋日阳光透过窗栏落下,如山中结庐,氤氲白烟。
端木澈负背,眸子定在柳乘风身上,嘴角噙笑,眼底浓雾深山,烟波凝绕,纷繁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且行且远,他淡淡道:大丈夫所为,自是不言后悔,乘风既早有觉悟,就不用多虑。
人之命运如掌心纹路,繁乱错杂,何不闲淡风云,惜取眼前温温韶光?沁心也且宽心吧!柳乘风感激地看了端木澈一眼,来到李笑嫣的身前,轻轻掠过她额头的细发,唇边拂过一缕清风,草长莺飞,碧波东去,留下道不尽的温柔。
我自是懂端木澈话中之意,谁能保证明日?明日永远是未知的风景,或许是小桥流水人家,或许是高堂悲镜白发,所以有人期待,所以有人惧怕,飘渺人心,浮萍逐波,恰如柳乘风之心。
可怜一叹,山盟虽在,何处可拖锦书?此时,张德海碎步疾跑进来,扑通跪在端木澈跟前,启禀皇上,龙图阁大学士武延秀应诏而来,正在殿外候着。
端木澈嘴角一抿,宣。
宣——龙图阁大学士武延秀觐见——殿口阳光撒落处走来两道人影,前行者约莫四十有余,身着褐色官袍,面貌朴实,眼神平和,身后跟着一个书童,手上捧着一沓东西,书籍,卷轴,木简,羊皮等。
臣武延秀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端木澈微微举手,平身吧。
武延秀叩首,谢皇上。
端木澈半垂眉眼,神情掠上慵懒,武爱卿,你可知朕今日为何诏你前来?武延秀双手拱于额前,俯首道:微臣明白,皇上召见微臣,是为询问风璃国宗政家族之事。
好,你且说来。
是。
武延秀挥了挥衣袖,来安,将手上东西附于案上,暂且退下吧。
是,老爷。
武延秀摊开羊皮于案上,众人纷纷靠拢,只见羊皮上密密麻麻一串姓氏,只有四个姓氏被红墨勾出,首当其冲的为颜,而后便是骆晏宗政。
武延秀拱手道:启禀皇上,风璃国士族之势盛极,与外戚,皇室各分三权,而士族之众,又以四个家族为首。
就是武爱卿红墨勾出的那四个家族?端木澈问道。
正是,此乃十年前先辈所列,当时,宗政家在四大家族中排名最末。
直至现任家主宗政明轩主家,对外经商,遍及五湖四海,对内扩张势力,朝中揽权,正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今日的宗政家已非同小可,可与百年颜家分庭抗衡。
而宗政家的势力在土玲国尤为昌盛,建有四方城,可比土玲国皇城。
端木澈眼眸细眯,……宗政家与太后可有何关联?武延秀道:毫无关联。
随即又神情一滞,仿佛想到了什么。
端木澈袖袍一挥,不悦道:武爱卿有什么话尽管道来,不要有所讳言。
武延秀惶恐,是!臣只是听闻十年前,太后曾寻来一位神秘男子为当时尚且是太子的上元帝授业,还曾唤他‘宗政先生’,这也只是微臣听闻后宫当差的人说起,并未亲自证实过。
宗政先生……端木澈沉吟,宗政家共有几人主事?仅家主宗政明轩一人而已,只是他还有两个弟弟从旁协助,三弟宗政明浩,四弟宗政明乾。
柳乘风道:那二弟呢?武延秀道:二弟宗政明瑛……据说是在十年前与宗政明浩争夺家主之位失败后被逐出了宗政家。
与宗政明浩?不该是当今家主宗政明轩吗?柳乘风抚着发痛的额头道:武老,为何被你说着,我就犯糊涂了呢?武延秀偷偷睨了端木澈一眼,只见端木澈眉头微微一蹙,武延秀浑身一震,兢兢俯首道:皇上恕罪……端木澈眉头淡开,嘴巴抿直,无妨,武爱卿慢慢说来。
武延秀拂着额角细汗道:是这个样子的,当时宗政老爷病危,长子宗政明轩传闻是个傻子,而四子又年纪偏小,所以只剩下二子明瑛和三子明浩可继承家主之位,后来不知怎么的,长子明轩突然身重剧毒,命不久矣,众人在二子明瑛卧房中发现毒物,矛头直指向宗政明瑛。
我摇了摇头,忍不住道:不对,应该不是他做的。
端木澈抬眼看我,眸心如夜月闲云,讳莫如深,他嘴角一扬,饶有兴趣地笑道:沁心为何如此认为?众人纷纷看向我,我不由耳根一热,我……只是这么想的,他根本没有必要去毒害宗政明轩,刚刚武大人不是说宗政明轩是个傻子吗?宗政老爷没想过让这个长子继承家主之位,若是去毒害他反而会惹来一身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是一个明智的人会做的,怕是有人嫁祸的吧!傻子吗?端木澈嘴角笑意犹深,微微侧首,沁心认为是谁嫁祸的?我想了想,道:宗政明瑛被陷害,第一个受益的自然是宗政明浩,应该……是他嫁祸的吧。
我抬头一看,端木澈和柳乘风皆是笑得一脸深意,我不明所以,只见端木澈朝着武延秀颔首,武爱卿,继续说下去吧。
是。
武延秀捏着山羊胡子道:如皇后娘娘所言,当时宗政家的人皆怀疑此事蹊跷,定是另有隐情,一时风言风语四起,宗政明浩立场变得极为尴尬。
我困惑道:那为什么最后反而是宗政明瑛被逐出了宗政家?武延秀道:后来,宗政明轩大难不死,醒来后一口咬定是宗政明瑛亲手灌他服下毒药,本来众人皆不以为然,毕竟傻子之言又有几分可信?孰知,这宗政明轩自劫后余生,不仅不再犯傻,反而才思敏捷,文韬武略。
天文数理,军事谋略,样样精通。
可谓是妙语连珠,字字珠玑。
闻者皆叹,神人附体!柳乘风冷哼,神人附体?无稽之谈!我原本认为毒乃宗政明瑛所下,故意让自己被众人嫌疑,却又让嫌疑满是破绽,再将众人视线移到宗政明浩身上,此乃舍小我也成大我之计。
而今被武老这么一说,我倒是开始怀疑这个一直被人认为是傻子的宗政明轩,或许他一直都是在装傻充愣,只为在关键时刻才给敌人一记痛击。
武延秀晃着脑袋道:本来众人皆有如此疑虑,只是他中的毒实在是……端木澈拾起我的手,开始无聊地把玩,我羞红了脸抽回手来,他淡笑,随口问道:什么毒?武延秀轻咳一声,阎罗笑。
端木澈动作一滞,柳乘风惊呼道:阎罗笑!?实乃奇闻!我至今没听过哪个人中了阎罗笑还能活下来的!阎王要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柳乘风眼中闪过异光,颇为兴致道:若真是如此,我倒想见见此人了!武爱卿,可有宗政家主的画像?端木澈抚着额头,闭目沉吟。
有。
武延秀拿出卷轴放在书案上缓缓推开。
端木澈的目光一触及画像中的脸,脸色骤变,唇边慵懒的笑意如同遭遇酷冬寒流,猝然凝结,眸心拂去了诧异,生出刺骨寒冷。
是他!!端木澈沉沉道——后记:关于亲亲,虐流云不是我的本意,是流云的命苦。
再说你为了流云天天欺负我,我当然从流云身上欺负回来了~~~你也不要太急,流云可能,或许,或者,也许,maybe……下一章就要出现了……当然还得看你滴表现了,你再欺负我,我就让他推迟十几二十章出场,哇哈哈哈~~SO,快拿票票贿赂我!!(没错,赤裸裸地,我威胁你~~~)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85章 心思难明我顺着端木澈的视线,将目光落在书案的画卷上,乍看之下不由一惊,画卷中的男子修眉黑目,嘴角微扬,虽然笔墨简单,但也勾露出此人八分神韵,俨然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我原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个老头儿,或者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没料竟是风流公子的模样。
这宗政明轩的年龄莫非还只有二十有余?我讶然。
武延秀道:微臣不才,至今尚未有幸见过宗政家主,这幅画乃是前龙图阁大学士言大人于十年前所绘,那还是宗政明轩刚刚继承家主之位时的模样,至于他的年纪,如果微臣没记错的话,而今应该是三十有二了。
我了然点头,便见柳乘风侧首看向端木澈,问道:皇上可是识得此人?端木澈微微蹙眉,眼睛不由细眯,沉默半响,才缓缓道出:是的,当年朕被先皇秘密送至师父那里,曾经匆匆见过他一面,朕只知他乃师父的至交好友,没料竟然是宗政明轩。
我一怔,端木澈的师父?那个如雷贯耳的世外高人李源清?若真是他的挚友,就算不是个人物,又岂会是一个傻子?端木澈将目光投向外头,秋日的阳光苍白映照着他莫测的神情,覆盖住辗转不定的喜怒,武爱卿对这个宗政家主还知道多少?武延秀骤然汗颜,悻悻然道:宗政明轩素来行事不着边际,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微臣对他也是所知甚少,只知道当年宗政老爷将二子宗政明瑛从族谱中除名,宣布让长子宗政明轩继承家主之位,而后便猝然离世。
这几年,宗政明轩以异禀学识和超凡能力为宗政家带来了无以伦比的地位,也赢得族内众人的尊崇。
柳乘风薄唇牵扯,似笑非笑,既然宗政明轩是如此神乎其技之人,为何之前一直装疯卖傻?还是……有什么逼得他非得如此不可?若真是这样,能逼他的人或事必定不同寻常。
语罢,柳乘风若有深意地看了端木澈一眼。
听到柳乘风之言,端木澈嘴角一勾,但笑不语,笑意虽是慵懒,眸心却如秋潭映月,幽深难测,隐隐森寒。
我在一旁默然,那素来挂在他嘴角慵懒的笑,此刻却让我的心浮上恐慌。
我突然想起,曾经他和另一个人问了我一个相同的问题,他问我,如果我们只能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你希望是谁?命运盘旋着车轮,让那个温和的男人悲然离世,我选择了心中所爱,却永远也不能将那份愧疚放下。
女人的心很硬,为了爱可以看着别人去死;女人的心又很软,她必将放不下被她伤害过的人,尤其是深爱着她的人。
所以至今,我都无法释怀那道温和得让我心酸的笑容。
为了偿还,我决心保护那人想保护的人。
而如今,我爱的男人,却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不知道是谁说的,最熟悉的人,让人最陌生。
若真是如此,那会是多么悲哀?此时,李笑嫣幽幽转醒,柳乘风悠远的神情也随之清澈起来。
他大步一跨,半跪于她的身前,大手覆盖住她饱满额头,柔柔道:笑嫣,有没有感觉好点?头还痛吗?李笑嫣闷闷舒了口气,摇了摇头,待见到屋内尚有他人,姣好的脸不由微微犯窘。
我上前道:乘风,就让笑嫣随我去外头走走,你暂且在书房议事吧。
我突然觉得疲惫,不忍再面对这样惆怅的心情。
柳乘风一顿,深深寻思我的眼睛,而后俯首道:也好,有劳皇后娘娘了。
我淡笑,摇了摇头,侧首,对上端木澈深意的眸子,随之一笑,走了几步,便听见端木澈在身后道:沁心,你别想太多。
我脚步微滞,轻轻地嗯了一声,背着他笑得苦涩。
端木澈似乎在总能轻易看透我的心思,而他的心,却如同烟雨山峦,时远时近。
纵然如此,我还是一次次地为他心痛,他这样的男人,永远不会让人看透,却总是不经意地对我浮现脆弱。
所以当暮子铭要带我走的时候,我选择留下。
我害怕有一天,如果我不在端木澈的身边了,他会寂寞。
其实……那只是我的借口。
不是他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他……——苍茫的山头,一个男人静静地站在天地之间,脚下云海雾凇,景之极致,当真美不胜收。
他无甚在意,抬首遥望灰蒙苍天。
多少年的梦,被他掩藏在讳莫如深的笑容背后?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血雨的磨练赋予他坚毅的面容,刀子似的眼睛,还有一颗绝对忠诚的心。
他静静地站在男人的身旁,敬重地望着他的背影。
蒙放,你跟着我多久了?男人突然问道。
蒙放叩首,恭敬道:回主人,已经十年了。
十年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男人背手,摇了摇头,檀黑长发风中摇摆,添了几分萧瑟。
韶光易逝,百年古稀,唯天道永恒。
他的神情突然涌上寂寞,声音也缓缓变得幽远绵长:眼前这云海雾凇,乃天下第一美景,自是珍贵无比;我多年精心寻觅,收集天下至宝,亦是价值连城,为何唯独时间却悲廉如同烂泥,一时挥霍而过?蒙放正身俯首,字字铿锵,人世沉浮,无常无景,时光漫长也好,须臾也罢,面对主人,也不过是眨眼之间,仅如拂去尘埃之力。
闻言,男人低笑出声,肩膀微微颤动,身子显得依稀单薄。
他抬头望天,嘴角扬起,如沟壑悬挂。
眨眼之间吗?也许吧……这些年,他日夜煎熬,仅仅悟出一个道理。
人生如枕梁一梦,何为真假?所谓虚幻不过都是梦中之梦——而生死则是一场更大的梦。
梦,没有长与短,只有清醒与沉醉。
他的梦做了整整十年,对于那个人来说,何尝不是眨眼之间?山顶云海翻滚,风吹了一阵又一阵,如同恸哭声。
他的姿势至始至终从未改变,一如亘古在山头的岩石,孤独地俯瞰浊世千年。
良久,他一声虚叹,有无奈,有苦涩,最后都变为一种淡然,他道:蒙放听命。
蒙放抱拳下跪,属下在!挑几个死士去刺杀端木澈,你不用出手,只需在暗处看着便是,记住,别伤害她。
她是?蒙放锋利的眸子闪过困惑。
木琉国当朝皇后——伊沁心。
男人的声音顷刻间萧然落寞。
蒙放一怔,随即道:是,属下遵命!语罢,干练起身,领命而去。
山头仅剩下一抹只影,飘渺雾凇,随风轻晃。
他静静伫立,衣袍飞扬,如山峦起伏,随着星沉日落,将繁华殆尽,碧空长,路茫茫,心有意,爱多伤。
很多时候,他总是分不清自己是谁;很多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他总是很想去找她,然后问她:如果没有云,天空会不会寂寞?如果没有天空,云又该到哪里停泊?……你,过得好吗?你可知道,我在想你?满山头的风勾起了他的思念,飘落满地幸福的碎片,他俯首去拣,双手却被割得鲜血淋漓,他忍痛握住回忆,微笑着,将悲伤化为风霜——后记:昨夜通宵,将仙4玩通关,刚玩那会,总想看到结局,等到真的通关了,心里却无限惆怅。
连城又改版了,真的好不习惯……票票,过来吧,让我枕着你睡觉……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86章 遇刺之人我与李笑嫣漫步走在御花园内,日渐深秋,初冬微寒,百花殆偃,唯菊花埋藏在寂静的天色中,肆意绽放,奈何香冷彩蝶难来。
我俯首摘了一片花瓣,拈在手心,看了李笑嫣一眼,只见她神色带着一丝迷茫不安,我叹了一口气:你……在怕我吗?李笑嫣错愕,随即婉然一笑:不,皇后娘娘,我并非怕你,我只是觉得眼前的景物让人生出几分熟悉。
我丢下花瓣转身,遮掩无奈的神色,静静看着闲云清淡的天边。
笑嫣,你自是觉得熟悉,你曾在这里依偎在那个人的怀里,笑靥娇媚更胜满园鲜花。
只是那份蹒跚着甜蜜和痛彻的回忆,最终被无奈地掩埋之后,你可是还在心底的最深处无意识地怀念?我侧首,看到她碧波荡漾的笑容,如同春风驱散漫天的秋凉,不经意道:笑嫣,你笑起来……真好看。
闻言,李笑嫣怔怔愣在那里,神情恍恍惚惚。
怎么了?我忧心问道。
李笑嫣恍如梦醒,笑得歉然,没事,只是依稀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这种感觉竟是让人不舍的很……我笑道:是乘风吗?李笑嫣的笑意顿时散散落落,深深浅浅。
或许吧。
或许?我心中微微一战,忍不住探寻:听闻笑嫣大病一场,高烧退去后便没了记忆,莫非是想起了什么?李笑嫣摇了摇头,不,没有。
只是,我总是会梦到一个男人背着一方无边碧蓝的天跟我说着这句话,醒来后心里总会很难受。
……你,可看见梦中的脸?没有,只有依稀看见他嘴角的笑容,很温柔……李笑嫣的眸中水汽弥漫,幽思飘远,我第一眼见到相公,他也是笑得这般,我便相信,这是老天赐给我的缘分。
我心中酸涩,缘分是参商难定的湖泽,深浅谁能知晓?若是有一天,老天要将这份缘分收回,一分一秒也不做任何停留,到时候又该如何割舍?你不想知道自己以前发生了什么吗?想知道,但也不会强求。
李笑嫣淡笑,相公曾说过,过去的记忆纵然难舍美好,却不能永远沉湎,未来尽在自个儿手心,他会陪我创造更多更美好的记忆。
我又何必对过去忧思难忘?我舒心一笑,心中宽慰了许多,乘风对你真好,笑嫣有福了。
李笑嫣脸颊醉红,羞涩道:相公他……很好,真的很好!我呵呵而笑,李笑嫣难掩娇羞,睨着我道:皇后娘娘莫怪笑嫣今日对你说了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我喜欢听你说这些话,真的,喜欢。
我握起她的手,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更为真挚,我们能成为好友,是不是,笑嫣?李笑嫣一脸讶然,慌张道:不……你是皇后娘娘,地位尊崇,我……不配……我的手落寞而下,她说她不配……她可知,不配的人是我。
她有千万个理由恨我,却没有一个理由喜欢我,是我强求了。
若是皇后娘娘不嫌弃的话……我猛然抬头,欣然道: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就算笑嫣十恶不赦,面目可憎,我都不会嫌弃!李笑嫣神情一滞,我方才意识自己所言不当,慌乱摆手,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不管笑嫣是谁,不管我是谁……见我手无举措,李笑嫣扑哧笑开,我进宫觐见之前,相公曾告诫我在皇上面前要谨言慎行,却道皇后娘娘是个品性淳厚善良之人,今日之见,果然不假。
我憨憨而笑,却见李笑嫣神情一变,用力将我推向一侧,力道过度,在我猝然倒地之际,李笑嫣也不由地跌倒在我的身前。
与此同时,一把梅花镖从我和李笑嫣原先站立的地方嗖嗖飞过,径直地插在凉亭的柱台上。
我抬首一看,脸上血色骤褪。
原先紧随其后的宫娥太监们都已经奄然倒地,颈上皆有一道血红刀痕,竟是被人无声无息地杀死,尸首七零八落。
几个高大的黑影漫步而出,黑布罩面,眼神戾气凸显,手中长刀犹在滴着鲜血。
来人啊——有刺客——我厉声大喊,只求宫中守卫快速赶来。
黑衣人眼神一沉,拎起手中兵刃便朝着李笑嫣砍去。
李笑嫣以赤手接招,手腕旋转,指若兰花,扣住刺客的手把,四两拨千斤,长刀即可转了方向,刺入他自个儿腹中,刺客痛苦闷哼,即刻倒地。
李笑嫣神情呆滞,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听到我的惊呼骤然回神,眼神一横,提起掉落一侧的长刀,与后面迎上来的刺客缠斗在一起,刀刀寒光,清啸九州。
赤血飙扬,滴滴四溅,待众人皆已倒下,李笑嫣茫然伫立,失神在空气的腥味中,长刀如虹,衣袂绝然。
黄叶卷卷,西风瑟瑟,菊花残败,淌了满地的凄凉。
杂沓的脚步声快速传来,一声惊呼随之响起:笑嫣小心——李笑嫣抬眼,便见柳乘风期身上来,以血肉之手接住猝然袭向李笑嫣的梅花镖,李笑嫣长刀一掷,直入早已匍匐在地的刺客胸膛,尚存的一口气已永远消止。
相公,你没事吧!李笑嫣急忙翻开柳乘风的手掌,鲜血弥漫了他整个掌心,染红半边袖袍,缓缓流出,没入尘土。
柳乘风一把拥住李笑嫣,神情纠结,笑嫣,你吓死我了,你差点就,就……声音颤抖,如满地萧瑟落叶。
有人要杀她,有人要杀笑嫣!柳乘风心中怒火中烧。
是谁?是太后?宗政家?还是……生死不明的端木流云!来人,传御医!端木澈扶起我,眼神清冷地凝视着满地的杂乱,漆黑束发风中微扬,锦绣长袍挥洒漫天决然。
他抬眼,与柳乘风在冷风中对视,黄叶纷飞而下,眼神讳莫如深——马车颠簸摇晃,铃铛叮咚响着。
李笑嫣依偎在柳乘风怀中,难掩一脸深思。
你怎么了,笑嫣?李笑嫣迟沉默了半响,缓缓道:相公,我……竟然会武功。
柳乘风抚着她的头发,如同宠溺孩童,会武功好啊,可以自保,免得为夫时时为你忧心,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柳乘风语气停滞,便没再说话。
相公,你在想什么?李笑嫣从柳乘风怀中起身,平视着他的眼睛,被柳乘风再度揽回怀中。
没事,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李笑嫣想了半会,迟疑道:相公……今天刺客要杀的,好像不是我,而是皇后。
柳乘风身子一顿,此话怎讲?刚开始那一把梅花镖是射向皇后的。
李笑嫣道。
你确信没看错?李笑嫣用力点头。
柳乘风微微舒了一口气,随即又道:为何方才你不说?李笑嫣垂下眉眼,我方才见皇上神情,莫名害怕,才……我喜欢皇后,我们才刚刚成了朋友,我不想她有危险。
柳乘风轻拍李笑嫣的背,柔声道:笑嫣不要担心,过会送你回府后我即刻回宫向皇上禀明,让他加强守卫。
李笑嫣满足而笑,嗯!——后记:很多亲说新的页面不能留言很煎熬,米关系,连城还在改版,以后会好滴,心意醉明白了,高兴……最近偶更新有点慢,大家见谅,因为下周五要第二波封推,到时候要天天更新,偶得存着点,嘻嘻~~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87章 心之所惧柳乘风去而复返,待听完他所奏之事,端木澈与我不由讶然。
刺客要杀的人是我?是谁要杀我?看来这宫中的侍卫要么就是酒囊饭袋,要么就是些吃里爬外的东西,没一个有用。
端木澈面无表情道。
我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目光深讳,定落我身。
我知道他的怀疑在动摇,至少他认为,端木流云不会伤害我。
或许是我多心了,我竟是隐隐觉得他有事瞒着我。
当晚,宫中原先的侍卫全部消失,玄甲军被调入皇宫。
云疏月淡,风影移动。
凌云殿隐身在暮色中,敛去白日肃正,在渐起的薄雾中有如九天宫阙,执掌着人世的悲欢。
而那个至高的执掌者,是否也能跳脱人世的悲欢?柳乘风走后,端木澈就一直拥着我不放。
沁心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分毫。
我默然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微微乱了节奏的心跳,心痛地明白,其实害怕的人不是我,而我不明白,一向自视天高的端木澈,为何会如此反常?我闭目轻语:……澈,你别怕。
端木澈身形一顿,募然捧起我地脸亲吻,然后更加用力地揉进怀中。
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遇见沁心,我会是个什么模样。
端木澈叹息。
你会是一个断情绝爱,无所不能的帝王。
我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口,改口道:你是后悔了吗?后悔?端木澈低笑出声,若是我后悔了,沁心今日就不会还在这里。
我一怔,不知他所说何意,正欲询问,便听见外头一阵混乱。
兵刃交接,厮杀声逐渐靠近。
终于来了!端木澈神情一敛,冷着脸道:宵小之辈,朕倒要看看,尔等如何胆敢伤害朕的皇后!我心中咯噔一下,听端木澈的语气,似乎早已知晓是何人行刺。
魑魅魍魉,现身听命!端木澈正色道。
眨眼间,屋内凭空出现四个鬼门暗使,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面具额头处不是猩红的鬼字,而是用漆黑的墨分别画出魑魅魍魉四个字。
四人嗖然下跪,动作如出一格,齐声道:属下在,敬候鬼王差遣!端木澈揽过我地肩膀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贴身保护皇后,若是她伤了分毫,小心你们的脑袋。
四人道:属下领命,誓死保护皇后。
端木澈点头,很好。
衣袖一挥,四人重新隐身于黑暗中。
端木澈抚着我的头发,柔声道:他们先前负责我的安全,现在让他们保护你,我才能稍稍放心。
我一怔,立马摇头道:不行,你怎么能拿你的安全来周全我!一双缱绻柔情地眼眸子映入眼中,端木澈俯首凝视着我,恰如星光在幽暗深处悄然绽放,沁心,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此生唯一地牵挂,我要尽我的全力保护你,唯有你安全了,我才无后顾之忧。
随即神情一正,谁胆敢伤害你,我定平了他所在百里之地,我要他寸步难行,生不如死!我知道,端木澈一向说到做到,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料到,有些事情他做到了,而有些事情,却永远无法真正做到——后记:最近总是更不出满意的文来,寥寥几字,亲且见谅。
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88章 难掩羡慕端木澈起身,打开殿门,月色清冷,银光满地,凌云殿前,厮杀一片,腥味漂浮,残骸横竖,混乱不已。
此番来袭的刺客约莫百人,皆是身怀绝技者,就算是端木澈亲自操练的玄甲军,亦难以快速将他们拿下。
百来人在冷冷月下缠斗在一起,不断朝着主殿逼近,又有其余刺客不时从偏殿的屋檐处飞来,加入混战,战况久持不下。
眼见如此情形,我怔怔愣住。
是谁如此恨我,乃至这番不惜代价,也要置我于死地?端木澈将我护在身后,数十将士挡在我们身前。
端木澈冷眼观望,眉头紧蹙,眼前的情况已将他的耐性磨光,他微微举手,杂沓的脚步声顷刻传来,弓箭手整装待发,齐刷刷地亮出弓弩,在月光下冷冷闪着寒光。
玄甲军见势,纷纷后退。
端木澈衣袖挥下,百箭齐发,嗖嗖射向刺客。
小心弓箭,全部散开!刺客中有人喝道。
长箭如风,横贯日月。
刺客四散,挥动兵刃,弓箭纷纷打落,而刺客也倒下大半,落了一身伤口。
刺客中有人大喊:兄弟们,生为苍生,头颅可弃,誓杀妖后!其余刺客的眼神突然亢奋,举起兵刃齐呼:头颅可弃,誓杀妖后!语罢,朝着我快速攻来,破竹之势,一时不可抵挡。
挡在身前的将士上前迎战,端木澈与我不由退至殿内。
妖后?我哑然失语。
他们说的妖后是指我吗?我抬头看向端木澈,见他目光森森,阴鸷覆面,想来他隐瞒之事,必定与我有关。
不待我思考,已然有几个刺客潜入内殿,见到我之后双眼顿时猩红,举刀向我挥来。
端木澈挡在我的身前,纹丝不动,神色亦未改变。
眼见刀尖即将刺入他的胸膛,仍不见他出手抵制,也不见他丝毫躲避,我不由大惊,呼道:皇上小心。
只见端木澈嘴角一勾,刺客手中兵刃猝然落地,哇地吐了一口污血,便抽搐死去。
后来潜入的刺客一惊,退至三丈外,朝着我与端木澈射出梅花镖。
端木澈依然挡在我的身前,紧紧握住我的手,面对暗器不躲不闪。
我看的心惊肉跳,而他却气定神闲,笑容深深浅浅。
待梅花镖离端木澈仅一尺之遥时,突然改变了方向,原路回旋,正中刺客眉心,鲜血如同裂痕般从刺客额头缓缓流下,人重重倒下,呼吸也随之停止。
悬梁上有人!有人道,乃是原先发号施令的刺客。
话音刚消,便从他身后闪出四人飞向屋顶,与魑魅魍魉缠斗在一块。
妖后,拿命来!众人袭来,端木澈一手揽着我,单臂与四人过招。
刺客已有誓死之心,招招狠绝毙命,端木澈挂心于我,唯恐内力张扬,伤了我,只得徒手接招,虽然没落下风,却也占不了上风。
此时,玄甲军将士与刺客纷纷缠斗至内殿,内殿变得更加混乱。
端木澈眼神深沉,喝道:红乔!一个红色的曼妙身影翩然而至,赤色长缎如火蛇般飞出,缠住刺客头颅,长缎拎紧,刺客活活窒息而亡。
红乔落在端木澈的身前,当着我的面将手覆上端木澈的脸颊,柔柔道:公子,你终于唤我了!端木澈一把挥掉红乔的手,将我推到她的一侧,快速道:保护沁心。
而后身形一闪,领着包围而上的玄甲军前去劫杀刺客。
他就这么将我交给她?他就这么信任她?我心中酸楚。
一个是光,一个是影子,他们从小相伴,亲密无间,我又如何比拟?只要端木澈一个眼神,红乔便可心领神会,他们可以并肩作战,而我,却永远只能躲在端木澈的身后,成为他的累赘。
我竟是开始羡慕起红乔……——后记:睡觉前上来一看,竟然封推了,赶紧传文。
最近更新慢,醉也无奈,要兼顾文文跟爱情,偶容易麽偶~~泪眼闪闪~~~SO,票票,来吧~~~PS:晓亲亲不急哟,等醉把沁心丢到风璃国后,自然让你家的无霜哥哥出出风头。
勇敢无畏的小天使和邪恶的小魔,亲个……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89章 女人战争待我回神,端木澈已率领玄甲军将刺客退出内殿,殿内而今只余横七竖八的残骸,缓缓蜿蜒满地污血,昭示着曾经遭遇的一场厮杀。
我抬头,对上红乔犹在失神的脸,脸上难掩不甘的神情。
她看我,扬起一道妩媚的笑,笑得有点嘲讽,我不由后退一步。
你在怕我?红乔大笑,放心,目前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
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今日却不得不感谢你。
若非你被连家寨盯上,公子又怎么会召唤我……笑容伴随酸楚。
连家寨?我惊呼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杀我?他们还称呼我为……妖后!?红乔嘴角一扯,眉梢微扬,冷哼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随后伸手一掷,红缎悬挂梁柱,她欺身上去,坐在了上头,居高临下,冷冷地望我。
我仰头回视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跟我有关,我有权利知道!红乔索性不再搭理我,单手托颔,双眼半寐,侧身卧在红缎上。
她竟然在睡觉?端木澈要她保护我,而今正是生死攸关之时,她竟然大摇大摆地睡觉!我喊道:喂,你不许睡!若是你不告诉我他们是谁,我就吵着你不能睡。
请便。
红乔淡淡回答,不为所动。
我对这半空悬挂的那抹红影瞠目结舌,咬牙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你讨厌我。
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红乔终于应道。
因为端木澈他喜欢我,他爱我,所以你讨厌我,却又忍不住羡慕我!红乔身形一震,红色长缎从她袖袍内嗖然飞出,缠住我的颈部,慢慢勒紧,只见她正身冷冷道:你真的很惹人讨厌!我痛苦地抓着颈上的红缎,暗自苦笑,不就招她一人讨厌麽!不巧的很,我也很讨厌她,情敌见面,自是分外眼红。
她生气了?动怒了?很好!我就是要揪她的痛处,就是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我憋红着脸继续道:你不告诉我是吧?没关系,我问澈去,我是他的妻子,他自然会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无……唔——颈上力量骤然加重,呼吸随之一窒,痛苦不已。
红乔满脸涨红,赤红的程度不亚于我,你给我闭嘴!殿外厮杀声时时传来,殿内亦是硝烟弥漫。
殿外是男人的战争,殿内是女人的战争。
红缎骤然断裂,红乔一失重心,跌落下来,只见魑魅魍魉挡在我的身前,喝道:红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上?红乔站直身姿,笑得嘲讽,就凭她也配?我的主上永远只有公子一人!红乔的神情突然一滞,微微眯起那双美目,你们四人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应该在暗中保护公子才是!魑上前道:这是门主的意思,门主命我等贴身保护皇后娘娘!红乔脸色大变:喃喃自语:保护她……你让我保护她……又让常年贴身的四大护法来保护她,那你呢?你置自己的安危于何地?红乔看向我,忿然道:他是鬼门门主,而今更是九五至尊,你知道有多少人要杀他吗?你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连家寨,而他面对的却是四国之内所有阴暗深沉的野心家!他的危险远远更甚于你!红乔欲跑出殿外寻端木澈而去,走了几步,又踉跄地退了回来,苍白着脸道:不,公子要我保护她,我不能违抗公子的命令……她攸然回头,看着魑魅魍魉,冷冷道:这个女人我红乔自会保护,你们都给我滚回黑暗中去!魑魅魍魉迟疑了半会,化风消失。
红乔怔怔而立,一言不发,良久才看着我,寒着脸道:当初公子不该心慈手软的,你不该活着!我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红乔冷笑,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在春风得意楼三番两次被袭击之事?我困惑道:你怎么知道……难道那些人是你派来的!红乔一声冷哼,我岂会做这等无聊之事,那些都是三公子的人。
红乔下巴微扬,而后你又在春风得意楼被三公子挟持至风璃国军营,可还记得?三公子?你是指无霜?我的脸色微变,你到底想说什么!春风得意楼是公子在鬼门名义下的产业,没人可以在公子的眼皮底下滋生事端,我这么说了,你可是明白了?红乔美艳的脸扬起不屑的笑。
我的脸色骤然苍白,你是说……一切都是在端木澈默许的?没错!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不敢置信地摇头。
红乔道:公子何等人物,岂会让乱他心神的事物存在于世!她的话像一道利刃,在我不甚轻松的心中,划出了一道不可忽视的伤口。
端木澈竟是对我动过杀机!因为我,乱了他的心……——后记:刚刚回来,看到好多留言,满足地傻笑,突然生出好多动力~~留言来吧,票票也来吧,让醉醉奋发向上吧~~~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90章 袖手天下我爱的人曾经想要我的命……这个认识,让我的整颗心都在纠痛。
如果我爱他,我是不是应该透过他的眼睛看这个世界?端木澈的脸慢慢浮上我的心头,薄唇的一角悬挂着沟壑,常年慵懒,浮浮沉沉。
我想起曾经有人说过,薄唇的人,心中常是无情。
我一直认为端木澈并非真的无情,而是他的出身,他的遭遇,让他摒弃所有的软弱,磨炼出了一颗坚硬的心。
当这颗心不再刚硬如铁,却是绕指春柔的时候,迷茫,无措,挣扎……犹如一道道车轮,在他的心中辇下沉沉浅浅的辙痕。
他变得不再熟悉自己,所以他焦躁不安,他甚至想着,让这一切不安的源头彻底地消失。
可是,他犹豫,他下不了手。
所以他隐身在暗处,冷眼看着她被追杀,又忍不住派人保护她;放任她被挟持,又忍不住不顾生死地前来救她……如此反反复复之后,他终于放弃了,也坚定了。
所以他说,我做不了断情绝爱之人,便要对你好,只对你一人好。
所以他说,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此生唯一的牵挂,唯有你安全了,我才无后顾之忧。
所以他说,我不后悔!所以,我还站在这里!我不再去看红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还活着!是的,我还活着,足以说明一切。
我走出大殿,便见端木澈迎风而来,如铸容颜,精细雕琢,银光月下,发丝飞扬。
他的身后跟着一干将领,脸上犹未褪去肃杀,个个形似杀神。
待看到我,端木澈神情一变,大步上前,握着我冰凉的手道:你怎么出来了!刺客虽然剿灭,但仍有几人逃脱,你这样多危险!我担心你。
我轻声道。
端木澈笑了笑,扶着我正欲走进大殿。
随后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身后将士,便扬声道:来人啊,护送皇后回玉清宫!我诧异抬头,却听端木澈道:沁心,朕处理完事情之后,即刻便去玉清宫寻你。
我看着他身后的红乔,又看了看他,黯然地点头。
我知道他是在隐瞒连家寨的事情,他在保护我。
他可知,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我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这一切,与他共同面对。
只是,我所爱的人不想让我担心,而我也不想让他担心,那么,就让我无知吧。
每每此刻,我都会忍不住羡慕红乔,至少危难的时候,她能站在他的身边。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安全,让他无后顾之忧……——端木澈望着那道娇小身影缓缓远去,直至消失,才收回心神,正色道:王副将,你确认刺客是连家寨的人?王副将俯首道:确认无误,刺客尸体的左肩处有连家寨的刺青。
端木澈神情冷凝,冷哼道:刚灭了一个唐家堡,现在又出了一个连家寨!究竟是何人周游各国,散播谣言,欲要对皇后不利!妖后?无稽之谈!端木澈嘴角一抿,一掌拍在方椅上,方椅骤然震碎。
众人肩膀蜷缩了一下,纷纷下跪。
端木澈蹙眉沉吟,王副将,你吩咐下去,让潜伏在各国探子尽快查出最初谣言散播的地点和时间,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国的无耻之徒,欲要触犯朕的天威!是,微臣遵旨。
王副将领命而去。
端木澈衣袖一挥,宽大袖袍翩然落下,朕定要踏平连家寨!皇上,不可啊!侍中太尉阎不立道。
端木澈睨了阎不立一眼,少许沉默,眉毛高高扬起,阎爱卿何意?面对眼前这个初登帝位便如龙御行,宏图天下的德昭帝,阎不立缩了缩颈部,捏着晃荡荡的心上前道:启禀皇上,连家寨虽立于我国东北边境,但属水珑国管辖,您先前平了隶属土玲国的唐家堡,已然触犯了土玲国,而今再平连家寨,实属不智啊!闻言,端木澈嘴角一勾,土玲国已名存实亡,大权旁落风璃国宗政家,我灭他唐家堡,宗政家尚不曾吱声,他们能奈我何?阎不立掖着袖袍试着额头道:正为如此,微臣才斗胆劝谏吾皇三思,风璃国一直在北方虎视眈眈,而位于我朝西北方向的土玲国又权落风璃国宗政家之下,风璃国之势不可小觑,而今虽内政动乱,相信不日便可安定下来。
而我朝又与水珑国结盟在即,若此刻开罪水珑国,成了众矢之的,到时候,风璃国必定翻扑而来,怕是国之危矣!端木澈的手指轻敲案几,发出一阵笃笃响声,沉默瞬息而过,他思索半响,问道:若朕没记错的话,三日前水珑国递来文书,说是其皇太子将于半月后来我木琉国,洽谈两国结盟之事?阎不立俯首,正是。
端木澈嘴角一勾,如此甚好,朕到时自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眼中天火明灭,瞬息万变,三日后,朕要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连家寨!末将请命,愿带兵剿灭连家寨乱贼,以消吾皇侧畔之痛!一个少年将军上前半跪,年轻的脸庞闪烁坚毅,银白甲胄熠熠巍然。
端木澈望向他,星目细眯:……你是虎啸将军张康年之子张天贺?张天贺叩首:得吾皇铭记,微臣不甚惶恐。
端木澈深意而笑:你而今官拜何职?张天贺道:启禀皇上,末将而今官拜左门都护,从四品。
端木澈点了点头,仰首道:来人,拟旨!张德海弓腰而来。
虎啸将军之子张天贺,承天文德,能文允武,乃国之栋梁,今特封张天贺为翎麾总督,官至正二品,命其率领五千玄甲精兵,即日出发,三日内平破连家寨,钦此!张天贺一怔,从左门都护到翎麾总督,官职连升四阶,他原本只想戴罪立功,却不料突降厚禄,一时无措。
张德海道:张大人,还不领旨谢恩?张天贺恍若梦醒,对上端木澈毫无波澜的神色,立刻叩首谢恩。
张爱卿,回去替朕好好宽慰你家父亲,让他勿要过度悲伤,保重身体才是。
端木澈淡淡道。
张天贺浑身一震,随即道:张家乃罪臣之家,姐姐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皇上法外开恩,张家铭感于心,天贺自当结草衔环,精忠报国,以报赫赫天威,浩荡皇恩。
端木澈仰面叹息,想起了张清云为风炙阳自戕的凄绝,神情一紧,不可遏止地想起了沁心为风炙阳而威胁他时的决绝。
风炙阳!端木澈一阵冷哼,眼底沉沉幽深,一如秋日深潭,银光粼粼。
风炙阳,朕等着你夺下风璃国皇位,到时候再来与朕一较高下,看看究竟是谁能够挥袖乾坤,主宰春秋,究竟是谁配拥有沁心完完整整的爱!清淡低语,折射九天,散落在漫天的银光间。
遥远的风璃国,白色身影清冷立在星空下,驻守遥望陨落星辰,拥着心口残存的温柔,振振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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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儿,翠儿听闻小姐被皇上带回凌云殿,心中担忧不已,今夜又听闻凌云殿闹刺客,翠儿又不能进凌云殿,心中像是几十万只蚂蚁噬咬般难熬。
我碎步走着,随声笑道:你来凌云殿能做什么?来挨刺客几刀吗?玉清宫的一景一物映入眼睑,让我生出了几分亲切。
小姐!翠儿眼眶通红,原地跺着脚儿。
我停住脚步,回首浅笑,摸着翠儿的脑袋道:是,我的好翠儿,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现在我不是好好站在你的面前吗?你就宽心好了!翠儿细声问道:皇上……没责罚小姐吗?责罚?那场靡靡欢爱算不算是责罚?我摇了摇头,转身遮盖脸上醉红。
小姐……我侧首,只见翠儿一脸迟疑,嘴唇蠕动着,欲言又止。
我笑道:还有什么事情让我们的翠儿放心不下的吗?翠儿抬起小脸,睨了我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声,……暮大人他……没事吧?点点星眸,幽亮恬静,情愫在垂目间一闪而过,是荡涤日月轮回后汨汨沉淀下来的思念,是少女遮掩不住的羞涩和期盼……我身子一顿,不由出声:翠儿,你——对上我诧异的脸,翠儿惊慌,急忙摆手道:不不,小姐别误会,翠儿只是替小姐担忧暮大人……我看着翠儿过分认真的脸,心中滋味错杂,终究暗自叹息,缓缓说起当晚之事,当我道出暮子铭中了寒蝉冰毒和红乔的胭脂笑时,翠儿虽是一脸平静,但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肩膀不由地微微颤抖。
这丫头,动情了……我快速走进大殿上堂,在绫罗榻上坐下,闭目道:翠儿,你先退下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翠儿焦急地望着我,嘴巴张了张,最后无奈地垮下肩膀,欠了欠身,黯然退出。
众人皆已离开,殿内突然空荡得有点寂寞,我沉沉一声叹息,难解心中莫名沉郁,竟是对翠儿的那份情意泛起了一丝不快,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叹了一声,起身步入内殿,点起凝神香薰。
窗外夜深露重,风从凌云殿的方向吹来,遣散着血腥的味道。
我蹙眉关了窗户,贪婪地闻着殿内熏香,而血的腥味却依然缠绕鼻息。
心情焦躁难安,神经凸显敏感,我随意掠开殿侧长幕,骤然心惊。
一个黑衣人躺在幕帘后头,疲惫喘息,身侧流了一滩污血。
黑衣人乍见我一愣,黑布后头的眸子深深沉沉,随之抽出摊在一侧的长剑指向我。
唔——黑衣人身形晃动,脚步踉跄,长剑哐啷落地,便捂着伤口沉吟不已。
我望着他,一阵心惊肉跳,细细观察他半会,嘴角一勾,拾起落在我跟前的长剑,手中把玩。
普通剑刃常为三尺,而这把剑却是四尺有余,剑身宽薄锋利,萱花雕纹,剑柄处挂着灿黄剑穗,轻轻一挥,剑破细风,铮铮而鸣,剑穗飞舞,如金花绽放。
纵然我不是一个懂剑的行家,依然看得出此剑绝非凡品。
我举起手臂,剑端嗖的一声,抵住黑衣人的咽喉。
你是连家寨的刺客?我问道。
黑衣人无力地瘫坐在地,对我的问话视若无睹。
你不怕我杀了你?我浅笑,手握剑柄微微一动,便在他肩膀处刺出一道浅浅伤口。
你身受重伤,现在我要杀你简直比杀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只要我再用力几分,你就可以下地府去给阎罗王做女婿了。
黑衣人双眼血红,怒目而视:你想怎么样!见他即刻屈服,我摇了摇头,遗憾道:我还当你是多么铁铮铮的一条汉子,原来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黑衣人顿时羞愤不已:我元天擎并非贪生怕死!而是平生夙愿未了,不愿死得如同鸿毛轻贱!平生夙愿?我扬了扬眉毛,莫非是杀我这个妖后?元天擎冷哼:你少自以为是!我嘴角扯动几下,摸摸一鼻子的灰,改口道: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有唤人来抓你吗?元天擎道:为什么?因为我要跟你做一笔交易,包你稳赚不赔,如何?元天擎无奈,我有得选择吗?我摇头,抿嘴而笑:没有。
元天擎直视我,眼底闪过晶亮,什么交易?我道:告诉我连家寨为什么杀我,我放你一条活路。
元天擎摇头道:端木澈将你保护得太好了,你竟然如此无知,对外头发生之事毫不知情。
长剑在手,晃动了一下,在元天擎原先浅浅的伤口处扎了进去,拔出来,再度刺进。
唔——唔——唔——元天擎闷哼三声,面罩后的眼睛攸然睁大,怒视着我:你!我俯首冷冷回视着他,心中恼怒,乃是痛处被他道出。
端木澈总是不让我知道太多事情,我明白,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全心全意保护的女人。
男人对女人的要求似乎总是很高,他希望她与众不同,却又不希望她太过聪明。
所以在端木澈的面前,有时候,我情愿糊涂。
而这一切的一切,并不代表我真的无知!方才离开凌云殿时,红乔嘴边似有若无的笑不时在眼前晃过,让人纠结难熬。
废话少说,你只需告诉我,他们为何要杀我。
元天擎不甘地哼哼道:十日前,有一首诗以火烧燎原之势快速地传遍四国,弄得四国沸沸扬扬。
什么诗?天降妖后,魅惑南主,祸乱天下。
我困惑:这首诗与他们刺杀我有何关系?元天擎抬眼望我,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果然无知。
我愤愤地拎起长剑,准备在他的伤口处再刺一剑,他眼疾口快,急忙道:别……听我慢慢道来!见我收回剑,元天擎换了一口气,缓缓道:木琉国位于南方,这南主自然指的是端木澈,而这妖后嘛,毋庸置疑,指的就是……元天擎睨了我一眼,见我神色不对,便识趣得没再说下去,改口道:此等无稽之谈,一般人岂会轻信。
我敛去乍闻时的诧异,黯然地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要杀我了。
元天擎仰面大笑,扯动了伤口,笑声戛然停止,变成了抽痛声。
良久,他才缓着口气道:你自是不懂,这其中大有利害关系。
——后记:刚刚回来,奉上今日更新,不及检查,等会修改,大家先看着。
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92章 奇怪盗贼玉清宫内,烛火无风自动,明明灭灭。
我侧首看向外头,深秋之夜,寂静聊赖,丝丝沁寒,正如我心。
我回首道:利害关系?随即一哼,我岂会不懂!元天擎往后墙靠去,笑道:哦,你会知道?见我举起长剑,眼神闪烁,立刻道:愿闻其详!我哼了一声,满意地放下剑,昂首道:木琉国兵强马壮,粮草富庶,端木澈又文武定国,胸怀天下,一些有心人士自是心有所惧,恰逢有人散播谣言,便将谣言肆意蔓延,欲借我之名,将各国矛头指向端木澈。
若如你所言,那首诗之所以如此广泛传播,怕是各国之内有此心者不少!元天擎点头,收起了原先不以为然的眼神。
我升起几分得意,继而道:他们真是太小瞧端木澈了,他岂会轻易上了他们的当。
元天擎看着我摇了摇头,这次你说错了,端木澈还真的上当了。
他先前已然平了土玲国的唐家堡,照眼前之势,连家寨遭灭门也是时间的问题。
我一怔,双唇微颤,他——端木澈昔日话语骤然涌上心头。
沁心,我会为你杀尽天下人!眼眶微微湿润,感动伴随着苦涩交杂而过,他如今已是一国之君,怎可为了我生得如此任性?我心中泛酸,只见元天擎继而道:也许他早已洞悉一切,却是为了你,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我摇了摇头,任性的端木澈啊,亦不会是鲁莽的角儿。
不!我深深呼吸,收起风中微颤的情绪,深意笑道:他是在杀鸡儆猴。
元天擎静静望我,头一仰,大笑道:或许如此!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
我困惑道。
何事?若是说各国当中有人惧怕端木澈,欲借我生出事端,尚在情理之中,可这连家寨所系何人,为何如此不计代价欲置我死地?就仅仅为了那首荒诞可笑的诗?元天擎一怔,随即道:我怎么知道。
我错愕了一下,恼怒地拿起剑指着他道:你怎么不知?你不是连家寨的人吗?你哪只耳朵听我说是连家寨的人!就凭他们?怕是给我提鞋子的资格都没有!元天擎嘟囔。
既是如此,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以夜行装束出现在皇宫内?元天擎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不属于我们交易的范畴。
目光扫过,我看见在他的身侧放有一包东西,鼓?囊的,以黑布缠包。
元天擎察觉我的视线,脸色一变,身子微微一动,便被我用剑止住动作。
我用剑端一层层挑开黑布,乍见里面的东西,不由怔住。
金玉宝器静静躺在黑布上,琳琅满目,在烛火下闪,灿灿华光。
我脸上扬起一道嘲讽的笑:哦,我还当你是谁呢,原来不过是一个小毛贼,就是胆子大了点,偷东西竟然偷到皇宫里来了!元天擎蹙着眉头忿然道:胡说,谁说我是毛贼!不是毛贼?那这些赃物又是哪里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些都是凌云殿暖物阁里的宝贝。
不是你偷的难道是你捡来的?我……我是借来的!闻言,我忍不住大笑起来,盗贼见得多了,就是没见过此等奇怪的。
笑罢,我站直身子,不由讥讽几句:盗亦有道,偷东西就是偷东西,说什么借,一点也不坦荡。
梁上君子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梁上小人。
元天擎嚎嚎道:我真的是借!若证明这些不是我想要的,我自当原物送回。
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你且信我,咱们同样是人,人又何必为难人?我怔愣不已,瞧他把话给说的,如果我再为难他,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不是人了?我问道:你有什么不得已的?元天擎沉默不答。
好吧,你承认你是毛贼我就不为难你。
我元天擎何等人物,岂可被毛贼二字辱没了!好,我说!元天擎昂起头,颇有慷慨就义之感。
我满意点头,说吧,我听着呢。
元天擎别过身子,不甘不愿地说道:我有一个大仇人,一次他醉酒后道出,木琉国皇宫内有一样宝贝能要了他的命。
此人嗜好寥寥,唯独喜欢收集美人和宝物。
所以我才冒死潜进宝物最多的凌云殿,不料刚出来便被一帮侍卫追杀,我虽不是武功高强,自认也不弱,哪知他们各个强悍如牛,我多处受伤,不得已才混进连家寨那群刺客当中,伺机逃到了这里。
元天擎摇了摇头感慨道:木琉国就连小小侍卫都是如此高手,难怪能称霸一方。
我暗自好笑,今夜侍卫自是厉害非常,他们都是端木澈亲手训练出来的玄甲军,有的还是从鬼门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暗使,又岂会是普通侍卫?这元天擎挑着今夜行盗,是他自个儿运气不好。
我问道:你为何认为你那仇人所说的宝贝是宝物而不是美人?元天擎道:全天下谁人不知这木琉国国君独爱皇后一人,后宫悬置空空,这皇宫内就你一个美人,难道你能要了我那仇人的命不成?世间总是诸多巧合,也许,这就是我与那人的巧合。
巧合多了,人们称之为缘分。
缘分明明灭灭,是称颂着耀眼的爱火,还是悲鸣着消散的福祉?直到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当我再度遇到他,想起元天擎今日所言,方才顿悟,有些人的缘分,是为了成就另一个人的缘分。
而那些,都是之后的事情。
我斜着眼睛睨着元天擎,见他说话的语气颇为不敬,可这话却说得让人心里欢喜,不由笑道:好吧,今夜就放你一命,你走吧。
元天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惊呼:不是吧!?你就这样让我走,算是放我活命吗?我如今多处是伤,血流不止,怕是还没挨着走出宫门,便血尽而亡了!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就不管我死活了?我按着发痛的额头,蹙眉道:你想怎么样?元天擎厚颜无耻道:至少应该先给我木琉国宫廷秘制的金疮药,帮我包扎好伤口,然后再让我变换装束,给我一块能在宫内畅通无阻的令牌,让我大摇大摆地离开!你偷了东西,还指望我会让你大摇大摆地离开?我哼道。
是借!元天擎反驳。
我沉默,无奈转身,拿来金疮药,太监服和玉清宫的出入令牌,一股脑扔在他头上。
元天擎得意地笑了两声,拉下黑色面罩,露出一张坚毅的脸,皮肤黝黑,脸颊长满络腮胡子,遮住了半张脸,唯独说话时,方见那嘴唇一张一翕。
元天擎见我在看他,便朝着我媚眼一笑:如何?是不是觉得我的魅力非凡,更甚你家皇帝陛下?我冷眼望他,侧过身淡淡道:我对原始野人不感兴趣。
元天擎摸着自个儿的胡子,嘴角一扯:啧,不懂得欣赏,那是男人的魅力。
我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出内殿,半刻后,元天擎上好药,换上衣服,也走了出来。
尊贵的皇后娘娘,我要走了,你快把剑还给我。
我回过头,看着身穿碧蓝色太监服的元天擎,不由愣住。
有些人穿着龙袍不像太子,有些人穿着太监服也不像奴才。
这身衣服穿在元天擎的身上,着实别捏。
我见他满脸的胡子,觉得分外扎眼,嘴角一扬,拎着剑朝他走了几步。
我每走一步,他便惧怕地后退一步。
你……你想做什么?元天擎颤着唇道。
我和善一笑:太监是没有胡子的,来,我帮你刮掉,一下子就好。
语罢,抓起他的衣领,握着剑,便朝着他的脸逼近,欲要刮掉他脸上的毛发。
元天擎挡住我的手,抵死反抗,你休想伤害我的胡子分毫!我哼哼而笑,殊不知这种阵势,颇有恶霸调戏良家妇女之感。
沁心,你在做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我一怔,随即抬头,只见端木澈负背站在屏风旁,诧异的神情隐隐含怒——后记:今日上来一看,小小吓了一跳,点击榜上了第一,推荐榜上了第七,还都得感谢大家滴支持,感动~~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吧,醉无以回报,唯有以更好的文文相许~~~o(∩_∩)o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93章 情之所系我立刻放开元天擎,扔下手中的长剑,欣喜地跑到端木澈的身旁,你来了!端木澈一把将我扯到身后护着,用一种很轻的声音道:等会再收拾你。
便抬着下巴冷冷睨着元天擎。
元天擎就着干涩的喉咙,吞了吞口水,也倔强地抬起头回视他。
脸上长胡子的太监?朕倒是闻所未闻。
端木澈懒散浅笑,眼底升起深夜浓雾,幽深难测。
澈,他是……我话不及说完,便见端木澈举手,示意我无需多言,而他的眸子定定落在掉落一侧的长剑上方,笑容深意。
他缓缓伸出手,五指微微弯曲,长剑便嗖然飞到他的手中,随意挥剑,兴致骤起,在大殿中间翩然舞起剑来。
风渐起,袖袍飞扬,剑舞纷飞,银光晶闪。
一时间,殿内忽明忽暗,铮鸣不已。
此时,人亦非人,剑亦非剑,而是惺惺相惜的两道魂。
风止,剑鸣亦随之消停,发丝伏垂肩侧,袖袍款款落下,一人一剑,天地傲然兮。
端木澈静静而立,手握剑柄,手指细细拂过剑身,长叹道:果然是把好剑!衣袖一扬,便将剑掷向元天擎。
剑稳稳落到元天擎的手中,他抬头诧异望向端木澈。
端木澈桀骜而立,嘴角轻巧勾起弧度,恰如冬梅枝头春风笑,暖如是,冷亦如是。
张德海,速将朕收藏在暖物阁的匣子取来。
端木澈扬声道。
半刻不到,张德海便捧着一个方长的红木匣子走了进来,弓着腰站在端木澈的一侧,端木澈朝着元天擎微微示意,张德海便将红木匣子捧到元天擎的面前。
元天擎怔怔接过匣子,困惑地望向端木澈。
端木澈道:宝剑岂可无鞘?此乃先朝著名铸剑大师杜紫鄂所铸七星毕天鞘,素无宝剑匹配,看来是在等阁下手中之剑,朕今日就将此鞘赠与阁下,也当是物以天配,人以情交。
元天擎从匣子中取出剑鞘,将长剑呛的一声收入其中,竟是丝毫不差。
好,在下就不显矫情,收下此物,多谢陛下割爱!元天擎仰面一笑,豪气云天,你这个朋友,我元天擎是交定了!我一愣,看着身穿太监服的元天擎,不由觉得好笑,方才他还是一副偷儿模样,而今却是跟端木澈称兄道弟起来。
跟端木澈称兄道弟?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胆量。
我侧首望向端木澈,只见他颔首浅笑,无丝毫不悦神色,笑容一贯慵懒,嘴角弧度恰如一道利刃,将世界割划两半,让人永远无法探究那抹笑容背后的深意。
元天擎道:可惜今夜,在下有事在身,不便叨唠,他日有缘再见,必与陛下素手煮酒,畅谈天下!元天擎抱拳作揖,便大步走向殿门。
待他走到门栏处,端木澈在他身后唤道:且慢。
与此同时,殿门口的侍卫纷纷亮起手中刀刃,齐唰唰地对向元天擎。
元天擎浑身一僵,苦涩笑了笑。
他就知道自己身份已然被端木澈识破,看来今夜想要脱身,已非易事了……他微微吐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多年刀口浪尖,活得仍是坦荡潇洒。
而今面对以心狠手辣威震天下的端木澈,心中却不由战栗,战栗过后,倒是升起了一种大无畏。
元天擎缓缓回过头,准备一番浴血奋战,不料却见一个黑色包裹迎面而来,他举手接下,一看,不由怔住,乃是他方才所盗之宝物。
元天擎抬头困惑地望向大殿中间,只见端木澈正身而立,一身华贵的帝王黑袍,压下满殿光华,如黎明黑夜,万丈光芒,尽隐其身。
端木澈笑道:若阁下对这些俗物有意,尽可与朕道来。
下次若再来,大可不必夜行壁檐,只需通传一声即可。
语罢,随手一挥,殿门口的侍卫收起兵刃,纷纷退下。
元天擎看向端木澈,眼底潜伏迷茫,对上端木澈琢磨不透的笑意,收回心神,抱拳道:多谢陛下美意,在下就此拜别,保重!元天擎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转过身,用一种轻得只有我们三人才可听到的声音道:方才陛下劫杀连家寨刺客之时,我见屋檐暗处潜伏着另一拨黑衣人,究竟是何身份,所为何事,在下不得而知,望陛下小心为上。
端木澈颔首;多谢。
元天擎深意望了端木澈一眼,便踏着夜色离去——众人皆已离开,退守殿外,殿内只剩我和端木澈两人。
夜风潜进,熄灭了几盏烛火,昏黄暗下几分,唯独端木澈那墨色的眸子,愈发地幽幽亮呈。
他收起了散散落落的笑容,铁着一张俊脸,拧着眉头凝视我,良久不语。
我抿了抿嘴,咽下口水,弱弱道:你……事情都处理完了?尚未。
回答简短有力。
我心里一怔,他果然是在生气。
我努力扬起甜美笑容,讨好道:那澈快去处理吧!好。
话语刚消,我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正是被端木澈拦腰抱起,步向内殿。
你……你这是做什么?我大惊失色。
如沁心所愿,处理剩下的事情。
端木澈回答。
……什么事情?端木澈驻守,俯首望我,脸上薄暮冥冥,罚你。
我瞪大眼睛,不满呼道:我犯了什么错,你要罚我?你犯了三样大错,我岂会轻饶!端木澈沉沉道,眸心漩涡幽深。
我结舌道:哪……哪三样?你罔顾自身安危,其为一,你对我有所隐瞒,其为二……等等!端木澈的话被我打断,我怎么对你有所隐瞒了?你心中藏有心事,难道不是隐瞒?若你想知连家寨之事,大可问我,何必要以身犯险?我嘟囔起嘴巴,我问你你就会告诉我吗?若早知你会如此行事,就算是要让你为此事担心难熬,我也会告诉你一切!我……端木澈昂首不再看我,迈开大步,便来到内室。
玲珑帐帘,姗姗垂下,风影移动,香气四溢。
端木澈将我抵在紫金香榻上,拇指抚着我的脸颊,幽幽望我,眸若浮光跃金,皓月千里。
沁心,答应我,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都不要再这样了。
我微微颔首,方觉端木澈护我之心,何等之切。
那我犯的第三样错又是什么?端木澈静静凝望,对我所问不答,却是拾起我的手放在嘴角亲吻,每根手指都细细吻过,顿时酥痒不已,我不由咯咯笑开。
端木澈沉郁的脸缓缓扬起笑容,朝晖夕阳,乍现柔光,袖袍一展,将我拥入怀中。
热风吹过耳畔,度来他沉沉的嗓音:你让我时时为你牵肠挂肚,心神难定,其为三。
拥抱,结实环绕,心跳,咚咚而响。
我突然觉得拥抱很奇特,就算相拥的两个人彼此都看不到对方脸,却依然能让心靠得最近——后记:今日上来,看到醉爱夜亲亲的留言,心头涌过温暖……方知温暖可以相互传递,若是醉醉给了亲亲温暖,亲又何尝不温暖了醉?就让醉努力码字,且让温暖如茶香四溢,长长久久……o(∩_∩)o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94章 陌路两人我回手覆上端木澈结实的背,靠在他的肩头,闭目浅笑,原来我已经铸成大错了啊!可惜为时已晚。
笑意深了几分,心如波浪,连绵柔软,因为,我要这个错一辈子都错下去,我要你这一生都为我牵肠挂肚。
双臂一紧,我被端木澈更为用力地勒进肩膊。
沁心可有足够的勇气来承担这个错带来的惩罚?我往端木澈的颈窝蹭了蹭,闻着他发间沾染的熏香,低声道:什么惩罚我都不会害怕。
原来,承受罪罚,有时也会是种甜蜜。
头上传来端木澈沉沉的笑声,身子缓缓被他放开,他贴着我的脸,鼻尖抵住鼻尖,轻吻我的唇瓣,柔声询问:沁心可是有所觉悟了?红霞遮面,我点了点头,蚊声应答。
端木澈侧首睨着我,唇边生出笑容,手掌覆上我的腹部,柔声道:那……就让这儿孕育出一个小生命来吧。
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渗透进我的肌肤,直达体内,传递着源源不断的温暖。
我顿悟了他话中之意,脸上顿时羞红不已。
孩子……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孩子……一股甜蜜溢满了心头。
端木澈的嗓音在寂静的殿内缓缓荡漾开来:我们的孩子将会在耀眼的旭日下诞生,沐浴着这世间最温柔的祝福,他会是天地的精华,万物的灵长,他将从我手中承接一个完整的天下,他将开创出一个旷古绝伦的千秋盛世!长烟一空,日星闪耀。
纵横捭阖,一统四国。
那是端木澈的野心,也是他的决心!我被他脸上坚定的神情怔住,心跳如擂鼓剧烈,仿佛已然看到眼前这个男人一身戎装,站在光束折射的高山上,俯瞰着脚下的峥嵘江山。
半响,我才收复心神,愣愣道:如果……如果是公主的话,怎么办?闻言,端木澈一怔,随即昂首大笑,笑声狂放桀骜:那就让她成为我木琉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女皇!我骤然如被雷击,怔愣地望着端木澈,失了言语。
此等惊世骇俗,不羁于世的话,在这个男性为尊的世界里,能够如此狂妄说出口的,也只有他端木澈。
突然,端木澈脸色一变,眼中精光乍现,快速我揽起我的腰身,往后一跃,我尚不知发生何事,只见他揭起被褥,用力一扬,被褥宽大张开,挡在身前。
噗——噗——噗——不知名的东西击在被褥上,发出一阵响声。
被褥落下,银制暗器哐啷落地,我抬头一看,便见十来个黑衣人正持着刀刃砍向端木澈。
端木澈与众人缠斗,腹背受敌,我在一侧看得焦急不已,只恨自己没有红乔那般的武功,此时,屋檐处也传来一阵打斗声,想来是魑魅魍魉与红乔等人被缠住了身。
我见三人拎着大刀向着端木澈的背处偷袭,心中大惊,小心啊,澈——不及思考,身体已然作出反映,我欺身上去,挡在了端木澈身后。
端木澈回头,眼见刀即将落在我的身上,脸上血色骤褪,眼中布满惊恐。
不——沁心!!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三个背后偷袭的刺客纷纷停住了动作,杀意凌厉的眸子一睁,瞳孔收缩,身子便往后一翻,硬是生生收回将要砍在我身上的那一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难道不是来杀我的?我心中困惑,讶然看向他们,只见他们重新提起手中长刀,霍霍袭向端木澈。
心底持着怀疑,我咬牙再次护在端木澈身前,他们果真收起攻势,转而从另一侧袭击端木澈,我再度迎向他们的刀锋,兵刃再次不得已换了方向。
如此反复三两下,杀手索性停止攻击,将端木澈和我围在中间,蓄势待发。
而我也从中琢磨出了一个事实——他们,不能伤害我!他们此番行动究竟受谁之命?到底是谁,欲要杀端木澈,却不愿伤我分毫?暮子铭?不!他此刻远在风璃国忙着争夺皇位,根本无暇分身。
突然,一道温和的笑容一闪而过,那张如玉的容颜在心中瞬间鲜明,我不由浑身一激。
正当我寻思之际,突觉手臂一紧,吃痛回头,对上端木澈怒意凸显的眸子。
沁心,你!!端木澈一把将我扯到身前,双手抵住我的脸,眼中藏着狂风暴雨。
他的嘴角扯动了几下,压下满腔的怒火,提着我跳出杀手包围。
此时,红乔等人已摆脱纠缠冲了进来,守在殿外的侍卫也前来护驾,百来人顿时将那十几个杀手围得无处遁形。
宽大袖袍用力一甩,端木澈冷着结霜的脸命令:给朕活捉他们!侍卫们纷纷亮起武器冲上前去。
眼见生路无门,杀手快速地对视一眼,举手横刀刎向脖颈,手法干脆利落,不见丝毫犹豫。
鲜血顷刻四溅,落了满地樱红,躯体齐刷刷地倒下,生死一念即成。
端木澈冷眼望着地上那十几具尸体,久久不语,眼睛细眯,眼角流出森寒,半响才冷冷地吐了一句话:端木流云,你果然还活着!——黎明前的绯红,在天边磅礴喷涌,日星隐耀,山岳尽掩朦胧。
蒙放抖索掉一身霜寒,步入屋内。
屋内烛火通明,嫦娥明月灯照亮了一张明媚的容颜,在身后雕砌的玉墙上,投射出了一道修长清瘦的身影。
那一身月牙衣衫的男子正站在书案前,手握笔墨,专注作画。
漆黑发丝在他的肩侧垂泻而下,半遮住他蜿蜒着思念的脸庞,却遮不住那一道刻骨铭心的温柔。
蒙放静静立在一侧,他知道主人作画时,素不爱被人打搅。
蒙放的目光停驻在画卷上,心中不由浮上幽沉,恰如淫雨靡靡的季节,阴霾了整片天空。
主人又在画她了……自从他跟了主人,总见主人在孤寂了漫天星辰的夜晚,嘴角含着温和如同恸哭的笑容,一人默默作画。
刚开始,他不懂主人在画什么,渐渐地,他才看懂了,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日复一日,背影慢慢地变成了侧脸,侧脸又慢慢地变成了正面……他用了十年的时间终于明白,主人的这十年,只是在画一个女人转身的瞬间。
当今夜,他乍见那个女人时,心中除了讶然,更是戚戚不得而语。
主人……蒙放忍不住道。
男人停住了手中动作,轻轻搁下笔管,淡淡道:刺杀失败了?是,请主人责罚!男人摇了摇头,嘴角笑容温温和煦,刺杀失败了,但你的任务却是完成了,又何须责罚?蒙放一怔,蒙放愚钝,请主人明示。
至少你已经把我想说的话传达给他了。
男人笑笑,知道端木流云没死,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表情?可惜,我已不在乎了……主人……男人侧首,见蒙放看着画卷欲言又止,一声轻笑,你可是想问这画中女子是否是木琉国皇后伊沁心?蒙放神情一滞,立即半退一步,重重叩首:蒙放不敢。
男人俯首,修长的手指覆上画中笑颜,轻声低语:是啊,她是沁心啊,是我心中的一个梦……蒙放迟疑了半会,不由道:主人若是倾心于她,为何不去见她?见她?男人身形一顿,脸上卸去了温温笑容,落得郁郁寡欢,若再度相见,不过是陌路之人,不如不见。
男人仰首,不由唏嘘,如何能够忘记,在那绚烂如烟火的华光中,他对她最后的成全。
沁心,你我如若还能再见,从此陌路两人。
从此,真的见面不再相逢了……主人,今夜水珑国的连家寨大规模刺杀沁心小姐,我们是不是该……不用。
男人收起凌乱的思绪,正色道:连家寨不过是第二个唐家堡,无须在意,你倒不如派人给我盯紧那个人,我不想再看到第三个唐家堡。
是,属下明白。
蒙放受命,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举头呈上,主人,宗政家修书一封,请您查阅。
男人接过书信,快速扫阅,手一扬,书信在空中纷飞,待落地时,已燃烧成了灰烬。
一声低语随着书信消散在风中。
宗政明轩,我的恩师,谁会想到竟是……天命如此,纵然改变了过程,却改变不了结局……——后记:今天,偶未来小姑生日,忙碌了一天,匆匆更出文来,希望不会太粗糙,日后再细细修改吧,先让亲看着,o(∩_∩)o……大家看完后,可别忘记给醉投上你们神圣的票票哟~~~~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95章 思念如潮风璃国,颜府皓月盘空,一泻千里。
一道只影立于月下,白袍清冷。
手中银剑乍寒,横于空中,对影三人。
夜风瑟瑟,剑舞萧萧,一招一式,划破漫天霜寒,落了满地枫叶,淌着火红的哀伤。
一只白鸽扑拍着翅膀飞来,在半空盘旋。
他的神情一变,手中软剑往腰上一甩,身影移动,截下白鸽,取下它脚上捆绑的信函。
待看完信中内容,冷清的神情寒了几分。
沁心……信函被紧紧捏于手中,皆化为碎片,从他的指缝间流走。
此时,琴音横空响起,如江河激流,浊浪排空。
他走进屋内,只见一个青色身影盘坐在香案前,袅袅白烟缭绕在他风华绝代的容颜上,似真似幻。
无霜双眼微阖,闭目的神情平静恬淡,而袖袍却是泄了他的情绪,风中汨汨张扬,他那修长的手指急速地在琴弦上跳跃,与他脸上淡定的神情格格不入。
暮子铭——不,而今,我们应该称呼他为风炙阳。
风炙阳靠着门栏淡淡说道:你弹得太激烈了,琴弦会受不住的。
铮——琴弦果真应声断裂。
无霜睁开双眼,怔怔地望着淌着血的手指,不言不语。
此时,纸门缓缓推开,芳香霎时溢满空气,一个绿衣少女摇曳着身姿进来,青莲般的脚步如水中凌波,轻盈,点起阵阵涟漪。
她跪在无霜身前,双手捧起无霜受伤的手,俯首吻掉他指尖的鲜血,杏红的唇愈发妖艳。
她侧身拿出纱布,细心地为无霜包扎,俏脸镌刻柔情,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风炙阳走到桌案前,翻开茶盏,倒起茶水,随声道:你的琴音起伏过大,情绪过激,是在想沁心了吧。
思念如潮,淹没了寂静的夜。
绿衣衫女身形一顿,酸楚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即轻轻放下无霜包扎好的手,静静退至一侧。
你舞剑的招式杂而紊乱,内息失控,又何尝不是在想她?无霜抬头看向风炙阳,当初你该带她回来的。
风炙阳动作一滞,心火瞬息点燃,他头一扬,将冰冷的液体咕噜饮下,方方平息了心神,恢复既往的清冷。
是她不愿意离开端木澈。
风炙阳微微侧首,看向窗外的冷月寒雾,掩饰纠痛的神情。
不过快了,她很快就会离开端木澈……木琉国来消息了吗?无霜顺着风炙阳的视线看向窗外。
风炙阳颔首,你无需担心,端木澈一定会保护好她。
无霜道:其实很多事情我并不支持你这么做,我之所以什么都没做,是知道你并非无情。
风炙阳感激地看了无霜一眼,谢谢。
但是,你将沁心推往刀口浪尖,就不怕她知道了恨你?怕。
风炙阳俯首,琉璃色的眸子涌过一丝温柔,但是她会理解我。
是的,他相信他所爱的人——他的恨,他的痛,她一定会理解。
青衫微扬,一张帖子从无霜手中掷出,飞向风炙阳。
风炙阳随手接下,展开一看,神情微变。
这是……风炙阳探寻地望向无霜。
无霜的唇畔扬起倾倒众生的弧度,笑道:宗政明轩的请帖,邀你明日酉时过府一聚。
或许是鸿门宴,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鸿门宴吗?风炙阳的神情一贯的冷冷清清,我倒觉得是庆功宴。
无霜摇摇头,笑道:哦,你倒是很自信嘛。
如何,我们要不要赌一场?风炙阳浅笑,看看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政家主,是要助我登天,还是要推我入地?兴致浮上无霜的脸,赌什么?沁心。
兴致盎然的脸顷刻垮下,想得倒美!风炙阳那浅薄的笑容终于深了几分,挥了挥手中的请帖,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便被无霜唤住。
红乔的‘胭脂笑’我已经为你解了,可这冰蝉寒毒……风炙阳淡淡应答:我自有打算。
语罢,迈步离开。
无霜静静看着风炙阳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渐渐地出了神。
枫林,赤红如同哀艳的火焰,慢慢地吞没了那道冷清的身影。
无霜缓缓地收回视线,微微侧首,想起了风炙阳刚回到风璃国时的模样,心中不由酸涩。
那时,风炙阳身中两种剧毒,浑身抽搐不已,仍然紧紧抱着张清云的尸体不放,却只字不提沁心。
此后,他便开始马不停蹄地扩张势力,更是日夜夙心,寻思谋略,手段可所谓无所不用其极,像是恨不得一日做完一年的事情。
无霜劝阻他如此拖累身体的行为,却只换得他一句话:我要在三个月内夺下皇位,稳住民心,充裕国库,精壮兵马。
三个月内做完这些事情?简直痴人梦话!然而,无霜如何都阻止不了风炙阳日渐疯狂的行为,也渐渐地不再去阻止,也在不久之前才得知,风炙阳之所以这么地急切,都是为了沁心……无霜俯首,轻声低语:小时候,你什么都不在乎,就算在师父面前被我陷害了,也冷着脸无动于衷,何时竟对一个人如此执着?执着吗?无霜笑笑,笑得寡欢,自己又何尝不是?公子……一声低唤,唤回无霜的思绪。
无霜压下纷乱复杂的心情,侧首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要你杀了红乔,你可下得了手?身后的绿衣少女回答:如果这是公子的命令,绿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红姐姐。
无霜不语,半响后才缓缓道:红乔伤了他,怕是不需你动手,蓝汀也不会轻易罢手。
蓝姐姐挚爱二公子,自然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绿袖应道。
无霜道:若是有人伤了我,绿袖又会如何?绿袖回答:若他伤了公子的身,就算是天涯海角,绿袖都会找出他,杀了他;若他伤的是公子的心,绿袖无能为力。
哦,为何?绿袖俯首,睫毛微颤,能让公子伤心的人,只有公子的心上人,绿袖若是伤了她,只会让公子更为伤心。
心上人……无霜神情一阵恍惚,只手捂住心口,竟是生生痛得厉害。
她在我的心上,而我呢?可曾走进她的心中?月落乌啼,寒霜满天,冰凉了谁家心语?——后记:应晓亲亲,pinkey521亲亲和无良安安的强烈要求,让无霜和暮暮露面亮相~~~~~再不让他们出现,估计醉就该消失了。
唔——谁说快结局了?偶要抽出那个造谣的,卡擦掉他。
什么时候完结?看亲咯,亲喜欢看,醉醉就好好写,多多写,亲不喜欢,额,醉含泪火速完结……PS:偶不素后妈啊,偶不素!!偶素亲妈哇~~~~~~~~~~~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96章 短暂永远天气日渐寒冷,今早出了殿门,地上都铺着一层白霜,言语谈话间,呵出来的都是白雾,方知寒冬已然蹒跚着步伐,一夜到来。
张天贺不负所望,仅两日就踏平了连家寨,捷报传回朝堂,不见德昭帝丝毫喜悦,却是冷着龙颜,尤胜漫天突袭而来的霜寒。
众人皆是惶惶难安,不知何事触犯了天威。
唯独我知道,他是在跟我怄气。
我坐在榻上,靠着绒枕,双手捂在暖炉上方,懒懒散散,心头却是沉沉郁郁。
抬眼,见端木澈步入殿内,我一扫寡欢,站起身来,欣喜地迎了上去。
笑颜绽开,我满心欢喜道:你来了!端木澈微微地点点头,闲淡地恩了一声,随手卸下肩上的紫裘披风。
近日来,他皆是这种冷淡表情。
我苦涩地笑笑,伸手去接他手中的披风。
端木澈侧身,越过我,将披风交予宫娥手上。
我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双手尴尬地僵硬在半空。
半响才收回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心中愈发酸涩。
天边不见丹凤彩霞,只见迟暮靡靡,暗了夜色。
宫娥挑好了灯烛,殿内变得亮呈,端木澈在桌案前坐下,端起折子细看。
前几日,我怕见着端木澈覆着三尺寒霜的脸,便言凌云殿乃是皇帝寝宫,就算是皇后一直住着也是于理不合,于是逃难似的逃回了玉清宫。
端木澈乍闻,沉默不语,当晚就将折子全部搬来玉清宫,一副意欲长居于此的阵势。
然则,他来玉清宫的这几日,却总是板着一张俊脸,与我爱理不理。
就算是生我的气,三日了,也该是个头了吧?我深深吐了一口气,一声怒喝:你们全都给我退下!面对我突如其来的怒意,众人皆是一怔,端木澈也抬起了头,诧异地看向我。
我心里头升起几分得意,他终于肯看我了!果真该怒的时候就要怒,风风火火方能闯九州。
众人皆已退出殿内,我拎起裙角,大步跨到端木澈面前,脸上杀气腾腾。
端木澈扬起眉梢,挑着眼睛斜睨着我,一副你意欲何为的模样。
我底气一泄,立马换上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弱弱唤道:澈……端木澈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垂下眉眼,端起折子,将身子转向另一侧。
我一咬牙,绕过案桌,再度蹭到他的面前,澈……啪——折子被端木澈重重地合上,随手仍在案上,他的身子往后一靠,抬起刀削般的下巴,慵懒地望我,墨色的眸子后头,挂着满满的笑意。
我一见心中大喜,跳到他面前,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勾起他的脖子委屈道:都这么多天了,你的气还没消啊?端木澈嘴角一勾,道:哦,沁心知道我在生气?我用力点头。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再怎么眼残的人都看得出来。
端木澈道:那沁心可知我为何生气?我嘟起嘴巴,端出万分委屈状,沁心知道,你是在生沁心的气,沁心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挡在澈的身前,沁心知道错了。
以后如果再有什么刀子砍来,沁心一定让给你挡……噗嗤一声,浅笑划过,一只大手托起我的后脑,将我往上一提,吻骤然袭来。
待呼吸快要窒息时,端木澈才放开我,捏着我的鼻子道:你啊,就会嘴贫。
身子被高高抱起,朝着内殿走去。
你——我惊呼。
端木澈俯首,脸上笑意四溢,眼中柔情缱绻,错了就要接受惩罚,沁心可是准备好了?明白他口中的惩罚所谓何意,我的脸突然一热,缩进他的怀中,闷闷地点点头。
香炉白烟袅袅,氤氲缠绕,弥漫着整个房间。
暖炉升起腾腾热气,伴随着一声声喘息,将室内的温度燃到了至高——端木澈侧身而卧,单手拖起下巴,静静看着身旁熟睡的女人,嘴角噙着浓浓笑意。
欢爱的痕迹尚未从她的脸上褪去,红霞还靡靡游离在她的脸颊,盛开出朵朵绯红桃花,朱唇和着她的呼吸一张一翕,娇羞欲滴,一切美不胜收。
他的心就像是枕在云端,一片一片逐渐地柔软,荡漾出春水温柔。
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有美人兮,荣辱皆忘。
然则,若真能忘却世间愁苦,又谈何容易?端木澈蹙眉,一阵刺痛骤然贯穿了他的身,他的心,将所有甜蜜韵律瞬息遣散,只留下了一道深渊般的漩涡,不断地扩大,一圈又一圈。
这猝然而至的恐惧,源于他对她的眷恋,是他心生出来的魔障,是他的劫。
手掌慢慢覆上她的脸,端木澈喃喃低语:沁心,其实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只是在恨自己。
恨啊!恨自己抛不开江山如画,去换得她的笑靥如花……恨自己抛不开她的笑靥如花,去守得江山如画……是他,太贪心了……居庙堂之高,他非但无法周全她,还将祸水引至她的身上。
世人皆知,她是他的肋,是能刺穿他身心的利刃,从此,她如何安宁?近日来,他的心中愈发的不安。
他不知,这种不安,是源于他多年浮沉造就的敏感,还是他隐隐察觉的那股阴谋的气息?她幽幽转醒,睁开朦胧的睡眼望着他,……澈,怎么还没睡……他俯首,亲吻着她的嘴角,沁心……恩?她慵懒地应道,辗转一下,靠着他的胸口,寻找到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
我爱你。
她怔愣一下,随即甜甜一笑:爱多久啊?永远。
不,我要比永远再多一天。
好,再多一天。
他的眼中溢满宠溺。
然而,谁又能知道,如果上天注定了你短暂的永远,就算是再多一天,又能如何?——后记:抱歉哇,醉更新晚了,也让wumei亲亲久等了,自罚三杯,哈哈~刚回到家,这一章还是在车上码出来的,希望亲亲看得愉快~~~~~双手美滋滋地展开——嘿嘿,接亲亲的票票咯~~o(∩_∩)o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97章 相忘天涯冬日的阳光出奇的和煦,一泻而下,金灿灿一片。
我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暖,便觉得近日来发了酵的霉运,也在这片日光下被潜杀殆尽。
一阵斗嘴声穿透光的屏障,传入我的耳朵。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我不由掩嘴轻笑,想来是他们来了。
不期然,半刻便见翠儿鼓着通红的脸蛋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肤色黝黑,浓眉大眼,御前侍卫装扮,只是那赤色头盔早已不知被他丢往何处,只在脑后随意地扎了一束头发,严谨的侍卫服被他穿得懒懒散散,神情百般无聊,嘴巴叼着一根狗尾草,嘴角扬着坏坏的笑。
小姐!翠儿一见我,便快速地跑至我的身旁,气鼓鼓道:小姐,这该死的赵诸祈又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嗬,说不过我就来找你家小姐告状啊?赵诸祈双手扣着后脑勺,大摇大摆地走来,嘴巴里的狗尾草在半空高低跌动。
翠儿胸脯一抬,昂着头道:怎么,知道怕了?是啊,我好怕啊,你家小姐一发怒,我家老大就要拿我开刀,怎能不怕?赵诸祈晃着脑袋道:难怪圣人有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翠儿气红了眼;这小人是害你呜呼哀哉,一命归西的人;这女子是生你养你的娘,自然难养!哦——赵诸祈吐掉狗尾草,站直身姿,一本正经地上下打量翠儿。
翠儿骄傲地将头抬得更高,衣裙漫飞,翻涌不息,好不可爱。
原来翠儿姐姐并非脑中空无一物,还能说出此番话来,实在难得,在下佩服!赵诸祈抱拳鞠躬。
你!赵诸祈无视翠儿红得发黑的脸蛋儿,摸着下巴继而道:不过,这女子若是我娘,倒是不难养,若是我娘子的话,的确是难养啊!说罢,深意的目光在翠儿的身上来回溜达。
翠儿咽了咽口水,你……你瞧我做什么?难养……当真难养……赵诸祈的眼睛依旧锁在翠儿身上,喃喃自语。
赵诸祈!赵诸祈!你就是一个‘遭猪弃’!连猪都弃你,谁会做你娘子!赵诸祈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啊,翠儿嫌弃我,我果然是‘遭猪弃……你……你……翠儿原地直跺着脚儿,一转身拉着我的袖袍道:小姐,你都看到了,这赵诸祈是专门欺负人的坏胚子,你快让皇上把他给换了!我笑笑,心里暗道,笨翠儿,他是专门欺负你一人而已。
好了,诸祈,别欺负翠儿了,若是欺负坏了,以后谁让你欺负去?我道。
小姐!赵诸祈了然点头,俯首恭顺道:谢皇后娘娘指点,诸祈茅塞顿开,日后定当适度为之,长久为之。
翠儿瞪大眼睛,怒道:赵诸祈,你什么意思?赵诸祈道:如翠儿姐姐所闻,字面上的意思。
你!我好笑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这真是一对冤家。
赵诸祈乃是端木澈派到我身边保护我的贴身侍卫。
当日红乔的一番话像是刀子似的割在我的心上,我自是知道四国之内想杀端木澈的人何其之多,也不想让他牺牲自身安全来保护我,于是我让端木澈收回魑魅魍魉,端木澈闻言半响不语,良久才道:沁心,我若真心惜你,自然不会让你为我担忧,这魑魅魍魉四大护法我可撤回,但你也不能让我放心不下,明日我便择人贴身保护你,如此可好?我望着端木澈满是忧虑的眸子,默然点头。
隔日,赵诸祈便被派来玉清宫。
我不知道端木澈究竟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人,不像宫中的其他人,总是一板一眼的,他的个性倒是随意不羁的很,见到端木澈,不行三跪九叩,不唤皇上,也不叫门主,反是老大前老大后地叫个不停。
乍来玉清宫那会,也是如此大大咧咧,进出殿门,既不拜见,也不叩退,我尚且站着,他就一屁股坐下,拎起糕点便往嘴里丢,有时还要我为他端茶送水,比往来自家还要随意。
我倒是不甚在意,更是觉得如此很好,少了宫中的繁文缛节,显得轻松自在,可是翠儿并不这么认为,看着赵诸祈硬是不顺畅,对他诸多挑剔。
于是两人吵着吵着,就演变成今日模样。
我看得出来,赵诸祈心里欢喜翠儿,也明白翠儿心里装着暮子铭。
若是翠儿能放下暮子铭,赵诸祈倒不失是一个好的归宿。
可是,要一个人的心中完全放下另一个人,又谈何容易?前几日,风璃国传来消息,二殿下风炙阳得颜家和宗政家为首的士族支持,击垮了以外戚为盾的风慕朝和风辄昔,登上皇位。
我乍闻这个消息,心中大石虽是落下,却又难过不已,昔日端木澈与流云同袍相残的剧幕,而今再度在暮子铭的身上上演。
难道帝王霸业,一定要血骨方能筑成?我看得出来,翠儿得知这个消息心里欢喜的很,虽是极力掩饰,但她那流转的眸子,不自觉微扬的嘴角却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我回神看着犹在斗嘴的那两个人,心中不复方才的轻松,却是沉甸甸的难受。
我微微吐了一口气,侧首遥望天边,蔚蓝通透,云卷云舒。
一双清冷的眸子在我的眼前猝然闪过,在心头落下了一道不可忽视的痕迹。
沁心,你等我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必来接你!昔日话语犹在耳边,芳草凄凄,幽人翩鸿却已不复再见。
那个白衣胜雪,一身清冷的男子,是暮子铭,是木晟,是我少女时代全部的思念。
他是如此鲜明地屹立在我的生命里,像一座高塔,成为我无数次暗自窃喜不已的存在。
为了追随他深刻的轮廓,寻回他朝气的容颜,我来到这个未知世界,曾经,我以为这就是我存在的使命。
然而,使命到底是什么?是为了寻他,让我重新爱上他?还是为了遇见那个说要陪我看尽天下的男人?我昂起头,用力地坚定自己的心。
既然今日,我已经决定长伴端木澈身边,为了他,就让往事尘缘,随风消散。
三千世界,三千花落。
花落无声,皆为尘土。
所以,暮子铭,请千万别来寻我,上落碧琼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如此便是好的……不相见便不相思,那就相忘天涯吧——新月悬挂于树梢,远山浸润于暮色。
我放下手中碗筷,侧首问道:翠儿,这几日,我看宫中那些宫娥太监总是上上下下忙个不停,是怎么个回事?连端木澈也整日忙得不见人影,都两天没有陪我用膳了。
翠儿想了想,回答道:听闻三日后水珑国的皇太子使团要来,所以大家都在准备吧。
哦——我了然地点点头,再度问道:他们来做什么的啊?翠儿尚不及回答,便见赵诸祈从窗栏上跳了下来,一屁股蹲在我的身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鲑鱼肉,便往嘴里送去,又随手添了一杯桂花酒,喝得唏哩哗啦的响。
翠儿侧目,怒斥:放肆!谁准你同小姐一桌用膳了!赵诸祈挑着眉毛睨着翠儿,哼哼道:你家小姐都没说什么,你这个小丫鬟却是大呼小叫,我放肆,哪比得过翠儿姐姐你啊!随后又回头对着我道:翠儿姐姐的脑袋乃是一片浆糊状,又岂会知道皇后娘娘所问何事,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你!你!翠儿气得浑身发抖,双手在身子两侧握成两个小拳头,谁说我不知道皇太子他们来做什么的?举国皆知他们是来与我木琉国结盟的!赵诸祈仰面饮下一口酒水,擦了擦嘴角,哼,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此番前来,可不仅仅是结盟这么简单。
我好奇道:诸祈可是知道他们为何而来?自是知道。
哦,说来听听。
赵诸祈抿了抿嘴道:他们此番来,名为结盟,实为……诸祈,朕素闻你在玉清宫尊卑不分,没想还如此口没遮掩,去宫正司那领五十杖责。
噗——赵诸祈闻言猛喷酒水。
我抬眼,只见端木澈负手站在殿门,眸底幽深,隐隐含怒,竟是有一丝慌张一闪而过……——后记:哈哈,似乎大家都比较关心沁心与澈澈的未来哇,嘿嘿,醉虾米都不保证,亲亲看下去就知道了哇~~~o(∩_∩)o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98章 多愁月夜赵诸祈嗖地站起身来,呼道:不是吧,老大!?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罚我?端木澈眉眼半垂,淡淡道:六十杖责。
我什么都没说……七十杖责。
赵诸祈苦涩一笑,行,就七十杖责吧,我乖乖去宫正司那‘领赏’还不成麽?您就别再‘恩赐’了……赵诸祈拖着骤然松垮的肩,慢慢地往外走。
翠儿一脸忧色,不由喊道:赵诸祈……赵诸祈回头,神情无辜可怜,翠儿姐姐,等诸祈领完赏之后,那红肿的屁股就交给你上药了,还有,诸祈下不了床,到时候你可别忘记为我端茶送水,送来美味佳肴,如果你能亲手喂我,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对了,我要吃凤尾鱼翅,红梅珠香,祥龙双飞,金丝酥雀,如意卷,喜鹊登梅……翠儿冷冷道:你可以去‘领赏’了!唔,好的,翠儿,我去了,你等我,千万!赵诸祈毅然转身,风萧萧兮。
我收起笑,方才想起为赵诸祈求情,犹未开口,便听端木澈道:沁心无需多言,诸祈从小就没个规矩,是该让他吃点苦头,况且他身强体壮,这七十杖责最多只能让他躺个一两天,你就不用担心了。
端木澈漫步至我的身旁,侧身稍稍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皆已退出,端木澈便在我的身旁坐下,不言半语,只是随手提起酒壶,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仰头一口饮尽。
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半刻下来,已然几十杯入腹。
薄酒上面,颊若桃花,妖艳了他那张俊朗的脸,只见他一手托颔,轻晃着手中酒杯,眼神迷离,嘴角噙着浅笑,零零落落。
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
这真是一个多愁的月夜。
记忆中的端木澈似乎鲜少如此饮酒,他常说花半开方才尽美,酒半酣方才尽兴,不多不少,不快不慢,才是云清风淡,人生自在。
而今,他这般酗酒,可是心中捏着烦愁的事儿?我轻手覆上他的酒杯,细声道:别喝了,你要醉了。
端木澈慵懒地睨着我,薄唇微启,我……没醉,我千杯不醉!说罢,似要向我证明,又一股脑地再度喝下十几杯。
酒杯开始在端木澈的手中摇摇晃晃,愈渐不稳。
我苦笑,方才是没醉,现在是真的要醉了。
我握住他的手,拿下他手中的酒杯,轻声道:好了,别喝了,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跟我说说吧,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端木澈身子一滞,突然用力将我抱住,抱得密不透风,紧紧生痛。
沁心,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你听到什么,你都会相信我的,你会相信我的,是不是!?端木澈钻进我的颈窝处,不住晃着脑袋,惹得我一阵酥痒。
看着醉酒后孩童一般的端木澈,我突然觉得有趣得紧,拍着他的背,低声轻哄:是,我会相信澈的,一直都会相信……沁心……沁心……好了,你累了,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好不好?端木澈靠在我的怀里,无意识地点头。
我为他捂好被子,坐在床头静静望他。
似乎好久没有这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睡脸了。
每晚,我总是疲惫地沉沉睡去,只在夜间幽幽转醒时,方知他总是彻夜地在看着我。
他看着我时会是什么感觉?会像我现在这样吗?甜蜜得酸楚,幸福得心痛……为什么明明是幸福的,却还是要心痛?我忍不住覆上他日渐清瘦的脸颊,轻问:你想我的时候会心痛吗?端木澈猝然皱眉,晃着头,喃喃自语:沁心,让他们走,不要逼我,我不要娶她……身形一震,我诧异地看着他不安的睡脸,柔情蜜意霎时冰凉地碎了一地。
王公大臣又联名上奏要他广纳嫔妃了麽?他而今这般挣扎,是在苦苦支撑吧。
原来,幸福真的是要心痛的啊……要守住唯一,很难吗?澈,我一直都相信你,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回应我的,只有满屋子的寂寞——沁心——我猛然回神,对上伊东闵关切的眼神。
我歉然道:啊,父亲,对不起,你难得来看我,我却……伊东闵摇摇头,我只是托着下朝那空挡才来看你,说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是。
倒是你方才频频走神,可是有什么心事?我俯首,踯躅半会,才迟疑问道:父亲,近几日大臣们又在逼皇上立妃了吗?移动名深意望我,随即叹息:沁心,你可知这段时间有一首诗在各国流传?我点头,知道,‘天降妖后,魅惑南主,祸乱天下’。
我一顿,骤然抬头,难道正是为此,诸位大臣才……伊东闵闭目,微微颔首。
我不敢置信道:可是……这一切只是无稽之谈。
稍有头脑的人皆不会相信,更何况他们还是我木琉国满腹经纶的股肱大臣!伊东闵深深望着我,眼底闪过无奈,就连眼角的纤细的皱纹,也为此变得愈发的深刻,沁心,自古帝王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唯独当今圣上却仅仅只有皇后一人。
你不能怪大臣们轻信荒诞之言,而是皇上之所为,的确荒诞!我怒道:什么是荒诞?难道守住唯一,让爱永恒不变,那都是荒诞?沁心!帝王之家没有唯一!没有永恒不变的爱!有,那恰恰是端木澈与我的感情!是的,沁心,皇上已经为你创造了奇迹,他已经为你创造了木琉国有史以来最不具有意义的神话。
不具有意义的神话?我困惑地望向伊东闵,只见一股奇异的红晕泛上他的脸颊,一抹痛心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是的,不具有意义!帝王的爱应该属于整个天下,而不该属于一个女人!他的‘独爱一人’永远不会成为史册上最辉煌的一笔,仅仅只会是后世一个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故事,在赚得世人廉价的眼泪之后,终将会被人们忘却在更多的风花雪月中。
从此,人们不会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年轻的帝王,他胸怀天下,他文韬武略。
他的不世霸业,他的千秋万载,都因为他沉溺于所谓唯一的爱意中,而变得平庸,变得肤浅,变得脆弱不堪!最终被历史的洪潮碾碎,覆盖,消失得无声无息!我怔愣地望着伊东闵,摇着头,喃喃自语:不!不该是这样的……伊东闵稍稍收整情绪,吐了一口气,继而道:沁心,我知道让你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太残忍,但是,当你决定爱着一个帝王,当你决定成为他的皇后的那一刻,你就该有这个觉悟——舍弃唯一!我失神地跌坐在方椅上,泣涕雨下。
这都是怎么了?前几日还是好好的,还是甜蜜的,还是幸福的,为什么一夕间全变了样?是端木澈承担了一切,将我保护得太好?还是我当真成了一个无知的妇孺,只守着爱,不怕人笑,不怕人看透,便以为爱是全部的天空?伊东闵语重心长的话语在头上响起:沁心,我今日之所以来见你,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是希望你不要忘记皇上的宏图霸业,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做好一国之母的表率,以容己之心容人,尤其是明日水珑国皇太子迎接大典上,表现出一个皇后该有的大度。
皇后的大度?我无神地望着伊东闵,什么意思?伊东闵凝视着我,神情松动,心疼溢满了他的眼睛,转眼又被他压了下去。
水珑国是四国之中唯一可以女主天下的国家,其皇太子聪慧貌美,是水珑国皇位的唯一继承人,而今,她甘愿入住木琉国后宫,沁心,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哗啦——天空骤然破裂,心碎了,满地猩红……——后记:虐?还是不虐?虐澈澈?虐暮暮?虐流云?虐无霜?还是虐沁心?痛苦纠结……额,还是接亲亲手中的票票好了~~~o(∩_∩)o……哈哈前世篇 卷二 英雄自古风流 第99章 使团到来金缕衣,锦绣屐,金凤玳瑁,彩云流苏。
皇后如斯,雍容华贵恩未逝;皇后如斯,倦梳白头泪先流。
我压下满腹心酸,端起属于皇后的仪态,走向前方。
前方,是我的丈夫,还有他的文武大臣。
前方,是正沿途吹打而来的水珑国使团。
端木澈眸光幽深,笔直地凝视着我,牵起了我一阵心悸。
身后跟随着百官,黑压压的一片,个个目光如炬。
他们都在看着我……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昂起头,扬起笑,将皇后的姿态演绎得更为完美。
侧首低眉,耳语轻唤:皇上。
躲过了那道叫人心悸的目光,将手放到了端木澈的掌心,手即刻被一股灼人包围,是被他生生握紧。
十指缠绕,直至紧紧相扣。
我默然,伊东闵的话在我耳边响起:皇太子聪慧貌美,而今甘愿入住木琉国后宫,沁心,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我自然知道!这意味着水珑国将并入木琉国的版图,不费一兵一卒。
这意味着端木澈那一道张扬的袖袍将会延伸到更远的地方,执掌着更为广袤的天地。
笑看天下,华光九天;拥万里江山,锦绣如画。
伊东闵要我明白,这是帝王的职责,这是端木澈的宏图霸业。
也许……真正想要我明白的,不是伊东闵,该是我的丈夫,而我名义上的父亲,成了他最忠诚的说客。
这个认识绞痛了我的心。
他曾那般脆弱地靠着我,拥着我,叫我相信他,是不是早早就预见了今天?正如他今日落在我身上的视线,似有若无,愧疚,无奈,还有……试探。
我侧过身,不愿看穿他的心,也无法看穿。
我宁愿相信,他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我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不相信他的誓言?誓言,就该比永远再多一天!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嘴角的笑容变得更为坚定。
端木澈站在我的身旁,依旧高高在上,那场醉酒后的脆弱,仿佛是他最后的真实,在清晨的阳光遣散了破晓残梦之后,被一张高深的面具遮掩。
他桀骜地站着,静静睨着天际,一袭帝王黑袍,磊磊风中高扬,恰如激流江涛,翻涌不息。
天地之间,彩霞丹枫,使团队伍缓缓行来,一路上载歌载舞,彩带飘扬,沿途洒满了鲜花,香气氤氲弥漫。
执事的、掌灯的、吹鼓奏乐的,前呼后拥,好不气派。
开道队伍后头紧随着一辆双辕金蓬马车,两匹赤色骏马拉之,马儿的额头别着流苏红球,挂着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响。
透过飘扬的纱帘,一道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那是水珑国才貌兼备的皇太子。
一个男人驾着黑马紧随马车左侧,隔着距离看不清他的脸,只见其一身碧蓝华袍,袍上樱草锦绣。
马车右侧相随着一个将军,腰挂长剑,甲胄森森银光。
呜——呜——胡笛吹响,拉长了整片天空。
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红色地毡覆盖着白玉阶梯,蜿蜒而下,直达马车的下脚处。
葱葱素手,柔若无骨,揭开纱帘,露出一张华贵的容颜,白肌玉脂,娥眉远黛,腮红若霞,唇落朱砂,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眸子,闪耀着世间女子少有的睿智。
她站起身来,头上飞天玉簪随之晃动,紫绣天宫裙衫落出一身曼妙婀娜。
她微微一笑,目光随意扫过众人,在我的脸上稍作停留,随后深深地落在端木澈的身上。
蓝袍男子下马,是个三十出头的俊朗男人,右侧将军随之下马,盔甲后的面容铮铮坚毅,却是出奇的年轻。
他们来到端木澈身前,叩首行礼。
我乃水珑国国师莫忘初,拜见德昭陛下!末将乃水珑国前锋少将言子锌,拜见德昭陛下!端木澈长袖微扬,国师,言将军请起,不必多礼。
谢陛下!莫忘初再度叩首,对着端木澈恭敬道:陛下,请扶太子殿下下马吧!随后侧过身去,身子微微弯曲,做出邀请的姿势,陛下请!端木澈俯首望我,我的心骤然一紧,怔怔地回视他。
他浅浅一笑,捏了捏我的掌心,随后朝前走去。
我望着他走向马车的背影,心紧了又紧,待看到他牵起另一个女人的手的时候,压抑在心里的酸楚终于不可遏止的涌出眼眶,冻结在漫天的寒霜中。
殿下,朕已经命人在宫中设好酒宴,为你接风洗尘,请随朕来。
端木澈道。
谢陛下盛情款待,如若陛下不介意,就唤我夙月吧,一切自当随意。
笑意随着一抹暗红浮上了她的脸。
端木澈一怔,随即淡淡道:好,一切随意,夙月请。
端木澈回到我的身旁,执起我的手,握得出奇用力,我抬头默默望他,只见他眼中噙着一道怜惜的柔光,待看向夙月时,随即恢复平淡。
对于端木澈的淡然,夙月无甚在意,娉婷立于风中,笑得近似完美。
一席人朝着正殿走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夙月一直与我并肩走在端木澈的身旁,一步一步,越过满朝的文武百官,我似乎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满意的笑容……——后记:亲亲小天使,虽然醉不知道你在苦恼什么,但愿醉的文能让你暂时忘记烦恼,希望你不要再失眠了,睡眠可素很重要的哇~(貌似偶米资格说你,偶经常通宵,(*^__^*)嘻嘻……)也谢谢wumei亲亲的支持,一直感动在心里。
还有天使伊人亲亲,我收到你的传书了,留不上言没关系,你的心意和支持醉已经收到,么么~~o(∩_∩)o……呼唤你,我的票票~~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00章 人和之计衣袂飘扬,芳香四溢,宫娥们手捧木案,案上美酒佳肴,碎步移动,快而稳健,稳而轻巧,步步生莲。
大殿中间,轻歌曼舞,分外妖娆。
我坐在端木澈的身旁,居高静观歌舞,眼睛余光不时扫向左右两侧。
右侧坐着水珑国使团,皇太子夙月端庄正坐,嘴角含着浅笑,偶尔与我对上视线,便向我微微点头。
国师莫忘初似乎正陶醉于眼前靡靡丝竹之音,眼睛细眯,眼神迷离,不时摇头晃脑,和着曲子的节拍,单掌轻拍桌案。
前锋将军言子锌则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斟酌自饮,年轻的脸庞毫无表情,实乃少年老成者。
左侧坐着伊东闵,阎不立,张天贺等诸位大臣,个个脸上神色不定。
伊东闵总是似有若无地望向我,眼中带着深意。
我默默垂首浅尝佳肴,避开那道深意的视线。
歌舞方罢,大殿便啪啪响起掌声,我抬眼一看,只见水珑国国师莫忘初站起身来,脸上溢满笑容。
妙极!妙极!当真是天女曼舞,妙不可言!莫忘初神情颇为激昂,离开座位,绕过桌案,来到大殿中间,朝着端木澈恭敬叩首,忘初素闻木琉国乃天朝之国,地大物博,幅员辽阔,早已向往已久,此番奉我朝陛下之命,随太子殿下出使木琉国,沿途所见所闻,早已叹为观止,今日得见德昭陛下,实乃天神下凡,英武神明!忘初真是三生有幸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我长袖掩嘴,低声轻笑,只觉得这个国师谈吐浮夸,犹不靠谱。
然则,半刻后,我便对他彻底改观。
端木澈大笑道:国师盛赞!随后放下手中金樽继而道:他日你我两国结为同盟,自当更是福泽苍生。
莫忘初笑笑,点了点头,陛下所言甚是,木琉国兵强马壮,铁骑铮铮,而我水珑国则是以水师闻名天下,如两国结盟,则是相得益彰,至善至美!此言一出,诸位大臣不由纷纷点头,喜形于色。
可是……莫忘初一改常态,突然变得迟疑。
端木澈的眸子幽深闪过,瞬时恢复成毫无波澜的深秋湖泊,国师有何疑虑不妨直言。
莫忘初叩首:那忘初就恭敬不如从命,若有失言之处,望陛下海涵。
端木澈颔首:国师请讲。
莫忘初抬头,神情已然改变,不复方才浮夸,而是智者千里,尽显眼中,一个转身,樱草蓝袍,落得款款翩然。
莫忘初道:今忘初立于木琉国皇都,见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城之高也,池之深矣,实乃得天独厚,又见兵革坚利,米粟良多,可所谓占尽天时地利。
忘初欣喜之余,却不由叹息……端木澈俯首,目光浅浅落在堂下高谈的莫忘初身上,问道:国师为何叹息?忘初是在惋惜,而今天下四分,良莠不测,纵使木琉国兵强马壮,得天独厚,依然难顺天下之势,其一统之所望,恐不及西北之土玲国!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何等狂妄之徒,竟然敢下如此狂妄之言?天下谁人不知,土玲国大权旁落宗政家,土玲国皇室仍是不思社稷,日夜笙歌,荒淫无度,国虽存,名已亡。
而今,这莫忘初竟然说木琉国一统天下之所望,尚不及土玲国,实乃是奇耻大辱。
木琉国诸位大臣皆是愤愤不已,唯独伊东闵捏着胡子,一脸深思。
而水珑国皇太子夙月则是闭目浅笑,对于满堂的嗡嗡怒言充耳不闻,仿佛置身事外,言子锌依旧面无表情,自斟自酌。
端木澈眼底闪过愠意,国师方才所言,我木琉国兵强马壮,国富民安,占尽天时地利,又为何难以顺天下之势?莫忘初笑笑,朝着满殿的人鞠躬,随之侃侃道: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失道之至,亲戚叛之,得道之至,天下顺之,此乃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端木澈怔了怔,眼中愠意退下,神情变得高昂:哦,依国师之意,难道我木琉国人心不和?莫忘初俯首长叹,摇了摇头,神情微损:忘初近日忧思难忘,为陛下诸多不平,陛下乃天降神人,奈何遭世人嫉愤,而今四国谣言沸腾,中伤陛下者不在少数,实乃人心向背。
端木澈默然,众人纷纷看向我,目光意味深长。
我怔怔坐在那里,心中纠痛难安。
天降妖后,魅惑南主,祸乱天下。
莫忘初竟是当众提起了木琉国上下的痛处,其之所意,我如何不知?不期然,只见莫忘初再度道:当然,我水珑国自是不会听信这等无稽之谈,皇后天敏聪慧,雍容华贵,忘初纵使执首叩拜,仍难尽敬仰之心。
莫忘初深深凝望了我一眼,眼中复杂一闪而过,随即俯首道:奈何三人成虎,谣言之危,岂可小觑?为使两国安然结盟,忘初斗胆在此向德昭陛下献上一计,望陛下采纳。
国师何计?端木澈半垂眉眼,眼中情绪尽掩,让人无从探究。
莫忘初快速看了夙月一眼,夙月睁开双眼,嘴角笑意尤盛。
德昭陛下英明神武,我朝太子殿下亦是风华正茂,若二位能执手天下,流言即可不攻自破,人心自会循善向之。
从此,木琉国与水珑国成姻亲之好,又有结盟之谊,忘初虽然不才,亦敢断言,天下必然归顺陛下和殿下二人之手!大殿之内,骤然鸦雀无声,安静得让人心悸。
我捂住胸口,心猝然剧烈抽痛。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
哪怕你有多么的不情愿,哪怕你的心有多痛……我握住拳头,手心黏稠不已,我突然害怕听到端木澈的声音,我怕听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我怕一夕间输掉了誓言,输掉了爱情,输掉了我全部的幸福……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莫忘初在寂静的大殿上高呼一声,震得我心惊肉跳。
众人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高堂,等待着端木澈的回答——后记:撒花撒花,醉醉终于写到卷三了,含泪大笑啊~~~~~卷三大致的情节发展方向,醉醉已经在大标题上透露了,不知道大家看出什么来了没有,o(∩_∩)o……哦累累~~~让我们期待明天澈澈的回答吧,(*^__^*)嘻嘻……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01章 貌合神离端木澈朗声道:夙月殿下乃一国储君,才貌双全,朕自是敬佩不已。
随后执起我的手,凝视着我,笑容镌刻柔情,奈何朕已有挚爱皇后,并许诺终其一人,君王当千金一诺,而今恐怠慢了殿下,还望殿下再三斟酌。
一句话,一个笑容,一个动作,像一颗颗石子投入我的心湖,泛起了一阵阵涟漪,我回握着端木澈的手,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堂下响起窃窃语声,我见到伊东闵痛心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便不再说话。
夙月纵然何等清风云淡,但在这两国大臣的面前当众被拒,也不由得僵硬了笑容。
莫忘初扬了扬眉梢,依旧神色不变,点点头,笑笑道:忘初早闻陛下与皇后意切情深,神往已久,今日闻陛下之言,更是深感肺腑,陛下不愧乃当今仁爱之君。
我诧异看向莫忘初,见他不恼不怒,仍是笑意随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见莫忘初扬声道:不过陛下无需多虑,尊贵的皇后自然只有一人,若陛下立我朝殿下为皇贵妃,自然不会伤了皇后娘娘的尊贵,也不会怠慢殿下,岂不两全齐美?我心中顿悟,这个莫忘初何其狡猾,竟将端木澈的话曲解,并解释成另番意思。
一股薄怒涌了上来,皇贵妃,地位尊崇等同于皇后,自然不会辱没了皇太子殿下!然则俯首,见满朝大臣皆是点头赞同之意,心一圈圈地冰凉了下去。
端木澈嘴角的笑容慢慢淡去,深长的目光仿佛永远无法让人探知他内心的世界,而那双握住我的手却是不断地凑紧。
莫忘初再度道:若陛下能与殿下结为连理,他日殿下继承皇位,陛下就是皇夫,到时候水珑国上下百姓,皆臣服陛下,水珑国百万水师兵将,皆听命于陛下,陛下只需登高一呼,便会云集响应,如此天下大幸之事,陛下理当慷慨受之!若陛下不屑我水珑国稀薄之力,相信四国之内,自是有人稀罕!此话一出,堂下如沸水炸开。
莫忘初方才话中之意,众人如何不知?皇太子出嫁,嫁妆便是一个国家,若是端木澈允了,半壁江山,美艳娇妻,尽收其下;若是他不允,不仅结盟失败,更是多了一个敌国。
如此刚柔并济之策,像是一剂猛药,直直地打入了在座每一个人的心中。
帝王的爱应该属于整个天下,而不该属于一个女人!伊东闵的话像一记响雷,猝然在我的脑中轰下。
终于,端木澈紧紧握着我的手,松了……事关两国之谊,又关夙月殿下终身之计,滋事体大,容朕细细斟酌,三日后,定当给诸位答复。
端木澈道,神情再度遮上了高深的面具。
莫忘初回头看了一眼夙月,夙月微微颔首,至今一直只言不发的她终于开口道:陛下所言甚是。
我等诚心与贵国结盟,但愿陛下亦以诚意相交,夙月敬候陛下佳音。
端木澈看向她,淡淡一笑,夙月殿下当真深明大义。
随后举起酒杯,愿殿下今夜尽享酒宴之乐!夙月举杯回以微笑:一切自当随意。
端木澈大笑:好!好一个自当随意!笑罢,仰面将酒饮尽,随后击掌两下,妖娆舞女漫步而来,丝竹之乐靡靡响起。
曾经一度僵硬了的气氛,一扫而光,热闹开始无边蔓延。
堂下众人纷纷扬起笑声,觥筹交错,谈笑晏晏。
端木澈嘴角噙着浅笑,夹了一块精致糕点放于我的碗碟中,你方才一直没有吃什么,可不能饿着。
我点点头,俯首细嚼,却是食无滋味,如同嚼蜡。
端木澈低头轻问:好吃吗?我仰头,笑得无懈可击:恩,很好吃。
端木澈的眼神层层幽深,嘴角扯动了几下,最终道:那就多吃点吧。
恩。
我应道,抿嘴与他相视而笑。
满朝大臣皆见此景,堂上高坐二人,时而低首耳语,时而厮鬓言笑,当真恩爱不已。
然而,又有谁知道,一切,终究是貌合神离了……笑容在脸上不断地扩大,仿佛自己从来未曾如此开怀笑过。
我终于明白什么是快乐,就是掩饰着自己的悲伤,对着每一个人微笑。
心头一悸,我抬头,对上了一道隐晦的目光,惆怅,感怀,思念,像月光皎洁,一道一道落在我斑驳的心上。
那道目光,竟是来自先前一直在大殿上高谈阔论的男人——水珑国的国师莫忘初——后记:当当当~~~~~~~~~~~~更新来了!!!(*^__^*)嘻嘻……最近看到很多支持的留言,真是感动得偶一把鼻涕一把泪,泪腺太发达了,素偶滴错……醉一定努力码字回报大家滴支持,(*^__^*)嘻嘻……今日刚接到通知,下周三要考试,所以要开始复习,但会努力保持每日更新的,但更新字数醉保证不了了哇~~~SO,拿票票鼓励我吧!!!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02章 人生难品清晨的阳光将我唤醒,金灿温煦,驱散了长夜的微寒。
我睁开双眼,见翠儿早已端着梳洗的器皿立在一侧。
你醒了,小姐!翠儿的笑带着一丝牵强。
恩。
我沉吟应答,坐起身来,便听见翠儿一声娇呼。
啊,皇上昨夜儿来过了?翠儿诧异的脸微微犯窘。
他……来过了麽?我不知道。
只记得昨夜似乎等他等到很晚,便疲惫地睡去。
依稀做了一场梦,梦中的端木澈似乎一脸悲绝,紧紧地抱着我,几近勒进他的体内;细细地吻着我,吻过我的全身,唇上的温度冰冰凉凉;他的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唤着我的名字,像是要唤进灵魂深处。
重重的喘息,抵死的纠缠,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来得疯狂。
我回神,怔怔俯首,见自己未着寸屡,胸口点点红印,方才顿悟翠儿脸上猝来的红窘。
这残存欢爱的痕迹,凌乱透着沉痛,清晰地证明着昨夜并非是一场虚幻的梦,只是枕边的被褥似乎在温情过后,冰冷了好久。
我梳洗完毕,草草用了早膳,便怔愣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外头传来了翠儿跟赵诸祈的斗嘴声。
好啊,赵诸祈,你终于下床了,这板子挨得可舒服不?翠儿咯咯地笑。
赵诸祈依然一副没个正经的模样:舒服啊,若每次挨板子都能得翠儿姐姐的悉心照料,多挨几次我都情愿。
翠儿的脸微微红窘,瞪大了眼睛,谁……谁悉心照料你了?我只是看你可怜,赏你一些残羹冷炙。
是啊,翠儿亲手喂我吃的,就算是残羹冷炙,都是人间美味啊!翠儿还一脸心疼地说:‘赵诸祈,你还疼不疼?我拿来小姐给我的金疮药,效果很好的!’,真是暖心啊!赵诸祈将翠儿的调调学得九分像,随后遗憾道:只是翠儿为什么都不愿给我上药呢?害我那白嫩嫩的屁股都被那些小太监瞧了去……你!‘遭猪弃’!你,你无耻!翠儿羞愤地直跺脚。
咿——赵诸祈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谁说我‘无齿’,这不都是满口都是‘齿’吗?翠儿恼怒,追着赵诸祈满殿跑。
我浅浅一笑,他们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
有时候激烈的争吵,好过无声的沉默。
沉默的是我和端木澈。
自前夜宫宴之后,我们都鲜少说话,刻意不去看对方的眼睛。
最后,连见面的时间都变得愈发短暂。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殿外,对着翠儿和赵诸祈说道:走吧!翠儿问:小姐,我们这是去哪?我细细眯了眯眼睛,瑠绣宫。
翠儿一愣,身后的赵诸祈走了上来,问道:皇后娘娘去瑠绣宫做什么?那可是水珑国使团入住的地方?是啊,我去做什么?找皇太子夙月?去捍卫我的爱情?我凝神,淡淡道:诸祈,你不觉得奇怪吗?水珑国与我们木琉国结盟尚且合情合理,可是那个夙月殿下为什么要执意嫁给皇上?她之前甚至连皇上的面也没瞧过。
赵诸祈叹了一口气,收起玩味的笑,露出一副少有的正经模样,正色道:皇后娘娘,你与她并非同个世界的人,你自是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生在帝王家的子女,婚嫁往往离不开政权的谋划,身不由己,己不由命。
我一愣,听出赵诸祈话中有话,他是在说夙月,又是在说端木澈,语气中隐隐带着对我的责备,责备我既是一国之母,却无法理解君王的世界……我突然又想起了伊东闵说的那些话。
难道在他们的眼中,我的想法只是一种错误?不,我不甘心!我昂起头,毅然朝着瑠绣宫走去。
翠儿瞪了赵诸祈一眼,碎步走在我的身侧,赵诸祈无奈地叹了一声,最终跟了上来——刚进瑠绣宫殿门,国师莫忘初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适宜的笑容,多一份则热,少一份则冷,分明的轮廓,透着优雅的韵味。
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一个俊朗的男人,只是而今细看,他的那份俊朗又透着微微的沧桑。
我回神,见莫忘初来到我的身前,朝我恭敬叩首,神情真挚道:皇后娘娘,请恕忘初失礼,还请您让您的侍卫和婢女在外殿等候,再随我去见殿下。
赵诸祈扬起下巴,睨着莫忘初扯了扯嘴角,我乃皇后的贴身侍卫,奉皇上之命保护皇后,我为什么不能进去?莫忘初没有看赵诸祈,仍是一瞬不眨地凝视着我的脸,为了殿下的安全,请皇后谅解。
赵诸祈哼哼冷笑,皇太子的安全固然重要,难道皇后娘娘的安全就不重要了?诸祈,不许无礼,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吧。
我回头继而看向莫忘初,国师请带路。
莫忘初嘴角深勾,点了点头,对我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皇后请。
我跟着莫忘初,走过宽长的庭院,朝着后殿走去。
莫忘初不时回头对我浅笑,眸子噙着优雅的柔光,我回以微笑,他就会怔怔失神,深刻的怀念幽深了他的眼睛,又快速恢复清明,随后礼仪地对我颔首。
我摸着自个儿的脸,阵阵纳闷,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约莫半刻后,才走到后殿,莫忘初推开殿门,侧首对我说道:皇后娘娘,殿下正在里头看书,请随我进来。
我点头跟了进去,迎面扑来一阵香味,非常奇特,我深深吸了一口,便觉得神清气爽。
这是我水珑国特有的香薰,叫神龙香,香料是从只生长在水珑国月亮湖底的神龙草中提取,能清新凝神,更有延年益寿之效。
我闻声望去,只见夙月翩然站在桌案旁,春风含面,星目带笑。
夙月的身后站着言子锌,一脸肃容,铠甲森森,背也挺得笔直的,手掌半刻不离腰旁剑柄,仿佛危险一旦来袭,便会被他手中之剑瞬息斩尽。
他淡淡看着我,波澜不惊的眼中慢慢投射出一丝寒光。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对我带着莫名的敌意。
夙月笑道:皇后娘娘请上坐。
我点头,目光扫过,只见案上放着一本半开的兵书。
看兵书的女人?除了谋略过人,野心怕是也不小吧!夙月顺着我的视线,将目光落在案上,笑容随意,只是无聊打发时间,怕是难等大雅之堂。
随后便在我的身旁坐下,亲自为我泡茶。
只见夙月素手取来茶则,将茶叶置于茶盏,轻拍数下,随后将沸水环绕盏边倒入,茶汤顷刻在盏中快速打转。
我正欲接过茶盏,但见夙月对我浅浅一笑,并未将茶盏放递于我的手中,反是随手一扬,立即将茶汤倒去。
我一脸错愕,诧异问道:夙月殿下这是何意?夙月一边重复原先的动作将沸水绕盏边倒入,一边回答:这首泡茶汤称为‘温润泡’,这泡茶的目的是让茶叶吸取水分和温度,并挥发掉异味,味道并不十分沁口,岂可怠慢皇后。
夙月将茶汤倒入八分满,再将茶盏稳稳放在我的案前,皇后请。
我并非十分懂得品茶,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口中茶香四溢,于是抬头笑道:好茶,看来夙月殿下十分精于茶道。
夙月看向外头温温日光,轻声道:茶若人生,奈何品茶容易,人生则难。
一丝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美丽的容颜一分为二,我只看到明亮的那一侧蜿蜒出哀愁,道不尽无奈。
待她回过头看我时,一切转眼即逝——后记:(*^__^*)嘻嘻……大家似乎对莫忘初很好奇啊,一直在猜他的身份。
醉醉正色道:想知道他是谁?拿票票贿赂我……灭哈哈~~~~PS:众神对创世之神的爱,究竟是护持着天地,还是毁灭三界?创世神说:吾将汝等变为虚妄,汝等将三界变为虚妄……为新书《咏唱三界》做广告,大家多多支持。
素耽美哇,不喜慎入!(*^__^*)嘻嘻……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03章 坚定己心夙月沉默半会,侧首问道:皇后娘娘今日来见夙月,所为何事?我愣了愣,原先心中细细琢磨出的一番话,却突然说不出口,反倒是夙月深深看了我一眼,先开了话匣。
皇后娘娘,夙月早先就听过你的事情。
我苦笑:怕是‘妖后’之名难以入耳吧。
夙月摇摇头,头上珠玉流苏随之发出咚咚响声,不,并非此事,而是您得德昭陛下专一宠爱,四国之内,所有女子无不羡慕。
我一愣,那一句所有女子无不羡慕让我的心中泛起了酸涩。
端木澈赋予我的,对这个世界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当真如伊东闵所言,是一个神话?一个仅仅只是儿女情长,对帝王却不具任何意义的神话?夙月看向外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眼神渐渐悠远,夙月幼时便见母后夜夜翘首盼着父皇,父王后宫佳丽三千,何曾想到母后?母后终日以泪洗面,红颜终成白发,最后只得支着寂寥的苦笑对着夙月感慨,一切乃是女子的天命。
夙月不信命,扬言要找一个独爱夙月一人的夫君,母后笑夙月痴人梦话,除非夙月成为一国之君。
我对着夙月宽慰道:你而今已经是皇太子了。
夙月闭口不应,窗外阳光慢慢偏转,折射在她那张娇媚脸上的光线逐步缩小,渐渐被旋转的阴暗吞噬,原先那抹纯然的笑容,似乎已变得深远。
夙月越是年长,越是明白世间真爱难寻,正当夙月心灰意冷之际,乍闻德昭陛下与皇后之事,心中宽慰之余,不由对未曾谋面的德昭陛下心生仰慕之情。
此时,父皇欲为夙月招夫,夙月扬言,要嫁就嫁德昭陛下这样的男人!若世上再难寻得,夙月便嫁于德昭陛下,哪怕送上我水珑国万千山河!夙月回头望我,神情一扫方才的平淡,渐渐变得奋然,这就是夙月对皇后的回答,这就是夙月为何执意要嫁于陛下的原因!你……我难掩诧异,不仅为她知我尚未说出口的来意,更为她骤如狂风暴雨般的情绪。
没想到,夙月那张淡然的容颜后头,掩藏的竟是如此炽热的情感。
夙月微微吐纳,收整仪容,朝我笑道:是不是惊讶夙月不问便知皇后为何而来?夙月轻轻拂过鬓角垂发,娇媚一笑,皇后怎么能忘了,夙月也同你一样,是个女子啊……我静静看着夙月,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有一个声音开始叫嚣。
大殿变得静悄悄的,直立在一旁的莫忘初和言子锌,至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只有窗外的风声呼呼乍响,抖索了整个庭院早已落尽黄叶的枯枝。
我沉默站起身来,极力平稳心绪,我来此也多时,该是回去了。
夙月随之起身,笑容疏浅淡然,那夙月就不多留皇后了。
侧首看向莫忘初,国师替我送送皇后吧。
是。
莫忘初俯首。
我走了几步,终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闭目道:夙月殿下是否想过,若是你真成了木琉国的皇贵妃,你所嫁的那个人,还会是你原来想要的吗?身后一片寂静,我终究等不了回答,漫步出了殿门。
莫忘初追赶上来,在侧旁道:皇后莫要记怪殿下,殿下自幼个性刚强,丝毫不输男子,方才所说之言皆出自肺腑,绝无冒犯皇后之意。
我沉默不答,疾步快走。
夙月睿智聪慧,有胆识,有谋略,她的心自然更胜世间男子,甚至比起端木澈也毫不逊色。
是的,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突这如其来的爱情冲昏头脑,不惜拿着整个国家来作为自己的陪嫁品?我不相信!她一定在说谎!我绝不相信她这一个毫不修饰的谎言,不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不相信她眼中赤裸裸的……感情。
……心底的叫嚣越来越强烈,变得难以遏止,我……明白,明白了自己那颗占有的心,竟是如此强烈。
我,是在嫉妒……嫉妒她的聪慧,嫉妒她的自信,嫉妒她能与端木澈相匹配的气度与胆量。
我突然开始害怕,害怕端木澈会发现她的好。
我竟是在想着,如果她消失就好了,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和端木澈的面前,这样,端木澈就会是我一个人的,他的一生都会看着我,爱着我……我竟然一直都这样想着。
我的心,好丑。
天地顿然失去了方向,我越走越快,越走越疾,呼吸急促,脚步凌乱。
皇后小心,前面是池水!莫忘初一声惊呼。
我猝然回神,脸色大变,已然跨出了半只脚,收不回身。
身子失去了平衡,向前倾去,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池水刺骨的冰冷却迟迟未来,倒是脸颊贴上了一道冰凉的触觉。
我睁开眼睛,发现莫忘初粗口喘气,只手握住我的手臂,而我自己则是极其狼狈地跌靠在他的腰际,脸上冰凉的触觉正是来自他腰上挂着的那块碧玉,视线扫过,依稀看见玉佩上刻着夕颜二字。
莫忘初赶紧扶起我,皇后,您没事吧?我扯出一道苍乱的笑容,后怕道:多亏了你,不然我……莫忘初怔怔望着我,一阵恍惚,神情募然纠结,双臂一展,便紧紧将我抱住。
夕颜别怕,瑛哥哥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夕颜不怕,我的好夕颜……我讶然道:国师?莫忘初身形一僵,快速地放开我,退了几步,俯首道:皇后赎罪,忘初失礼了。
我看着他脸上尚不及收回的深情与悲伤,摇了摇头,侧首问道:我很像国师认识的那个人麽?莫忘初迟疑了半会,僵硬地点头,是的,皇后与忘初的一位故人十分相像。
是那个叫夕颜的女子?我问道。
莫忘初的视线径直落在我的脸上,热切而又凄绝,是的,她叫夕颜,她的容颜就如同那晚霞映照的夕阳一般,温柔美好,却终究只能短暂。
她怎么了?她死了。
啊!怎么死的?爱了不该爱的人,伤心而死。
是你伤了她的心麽?不,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我见莫忘初脸上神情瞬息万变,时而柔情镌刻,时而后悔莫及,时而恨意丛生,时而悲伤欲绝,心里不由怜他是个伤心之人。
你……很想她?是的,天天想,夜夜想。
她离开人世五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念着她,却终究只能在梦中见她……我心中生痛,不由侧过脸去,生怕自己那张脸再度勾起他的伤心。
半刻后,头上传来莫忘初温润的声音:皇后可以不用再别过脸了。
闻言,我抬起头,见莫忘初已经恢复素往模样,脸上扬着优雅的笑,清风伴明月,不惹半尘埃。
皇后真是一个善良之人。
莫忘初笑笑,曾经夕颜告诉忘初,若是现在你能骄傲,就尽情地骄傲,因为等到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人,就再也骄傲不起来了。
我怔愣望着莫忘初,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些话来。
只见他收起笑容,朝我恭敬叩首,认真道:忘初只想对皇后说,纵然您爱上一个人,纵然您在爱的面前已不再骄傲,但也无需卑微。
殿下是殿下,您是您,每个人都有自己闪亮的光芒,对忘初而言,皇后的美丽绝不亚于殿下,所以请皇后不要动摇,坚定自己的心才是。
你……我失了言语,诧异地看着莫忘初,心中茫然,他不是夙月的人麽?前几日,他甚至当着满堂朝臣的面逼着端木澈娶夙月,而今为何突然对我说出这番话来?莫忘初,何其洞悉尘世?我方才的心乱失措,竟是被他一眼看穿。
我轻声低问:为什么?莫忘初知道我所问为何,却是淡笑不语,随后指着不远处殿门说道:皇后,您的侍卫和婢女就在那头等你,忘初就不远送了,皇后保重。
我深深望了他一眼,点头离去。
既然他不说,我也不想强求,伤心之人,伤心之事,已经太过伤心了。
莫忘初望着那道背影,耳边响起一个铃铛般的声音。
瑛哥哥,夕颜死后想去天上。
为什么?因为在天上,夕颜如果想你们了的话,就马上可以看到你们,这样,就可以觉得永远不曾与你们分开。
腰间玉佩被莫忘初重重握在手心,为什么?为了偿还,还是自我拯救?他转过身去,大步迈开,樱草蓝袍风中翩然,绝然而又清冷。
夕颜,我怕是死后下了地狱,再也见不到你了。
——后记:我滴神勒,连城今天抽死我了,一直不能发文……哈哈,大家都猜错了,忘初八素你们想滴那样滴~~~~都让你们猜着了,醉还码虾米滴字,直接撞墙去算了~~~至于忘初滴真正身份,大家自个儿琢磨着吧,醉醉接票票去,没空解释拉~~~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04章 回想往事自皇后走后,夙月就一直坐在案前静静泡茶,她喜欢看着沸水蜿蜒出的袅袅白烟,喜欢闻茶叶逸散出的清淡芳香,每每这样,她浮躁的心都会沉静下来。
夙月殿下是否想过,若是你真成了木琉国的皇贵妃,你所嫁的那个人,还会是你原来想要的吗?皇后的声音又在她的脑中响起,夙月停住了手中动作,茶香再也难以抚平她心中浪涛。
夙月怔怔望着茶具,优美的轮廓蜿蜒着迷茫,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不,殿下从来不会错,殿下自儿时便坚定的信念,又怎么会错?夙月抬头,看向门口那道颀长的身影,蓝袍上的樱草随风摇曳,落下了一记莫名的惆怅,芳草凄凄,碧琼寂寂,就连那张原先优雅的脸庞,而今也沾染了风霜。
看来他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夙月叹了一口气,抬起眼睑,单薄的迟疑在她的眼中褪去,华贵的妆容缓缓扭曲:是的,我夙月坚定了的信念又怎么会错?昔日不受宠的可怜公主,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难道是来自上天的垂怜?不!天地不仁,上天从来不会同情弱者,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争取,权利,财富,爱情!胜则王,败则寇!夙月慢慢闭上眼睛,长叹道:我亲爱的哥哥姐姐们,你们的死将会成全一代明君!还有可怜的皇后伊沁心啊,别恨我,要恨,就恨自己生不逢时。
莫忘初浅笑,眸中落下深潭,漆黑幽深,忘初深信,殿下想要的,必定手到擒来。
夙月的嘴角勾起,朱红蜿蜒,木琉国不会有皇贵妃,永远只有一个皇后。
素手提起,沏了一盏茶递于莫忘初,国师可喜欢品茶?莫忘初摇了摇头,淡笑,笑若松林晚月,孑然优雅,忘初可还想留着一条命得报生平大恨,无法品得殿下手中之茶,望殿下恕罪。
夙月笑笑,无甚在意。
莫忘初道:对了,言将军呢?我让他给我去守殿门了。
夙月冷冷一哼,被宗政家的走狗整天跟着,实在让人不快。
夙月随手一扫,茶具哐啷落地,瓷器乍碎,水光四溅,地上嗤嗤升起一缕白烟——夜色渐深,天高地阔,偶尔一声飞禽鸣叫,将天地拉得更为宽阔。
端木澈进来,见我坐在床侧,愣了一下,随即懒懒一笑:这么晚了,沁心还没睡吗?我在等你。
我深深的望着他。
他还穿着今天的朝服,金龙发冠,帝王黑袍纹龙悬卧,红边长袖款款落地,衬得他修长的身姿华贵桀骜,只是那张俊朗的脸似乎清减了好多,眉宇间一抹风发的英气隐隐缠绕着疲惫。
他是累了吧……端木澈笑了笑,我处理繁冗国事常至深夜,沁心若每日等我,怕会拖累了身子,日后还是早些休息吧。
随后走到我的身旁,俯首亲了亲我的嘴角。
我轻声道:我睡不着,明天就是三日之期,是你答复水珑国使团的日子。
端木澈神色一滞,僵硬着身子,半响不语。
我凝望着他,说道: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想知道。
端木澈的脸纠结了一下,沁心……等等,先别说……我沉沉吸气,在你说之前,我想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世界每日都在改变,春去秋来,花谢花开,唯独这里,依旧杨柳依依。
幽深呈亮的镜湖,枝叶繁茂的树林,天空如勾的新月,冬日稀疏的星辰,几近绝迹了的虫鸣,繁华了日渐荒寂的天地……我又来到了这里,昔日端木澈曾带我来过的秘密天地。
我压抑不住一脸的兴奋,扯住端木澈的袖袍道:我要去那棵柳树上头,我们以前就坐在那里!端木澈宠溺地笑笑,揽起我的腰,微微用劲,翩然飞上半空。
我半瞬不眨地凝视着他坚毅的脸庞,深深地,望进心中。
端木澈侧首凝视,发丝掠过他的嘴角,乱了天,乱了地,乱了我的心。
身子一个旋转,端木澈带着我轻巧地坐落在粗枝上,吻继而袭来,舐舔着唇瓣,划过贝齿,舌尖抵死纠缠。
亲吻仿佛持续了半刻世纪,双唇方才难舍地分开。
端木澈贴着我的脸,额头抵住额头,鼻尖摩擦着鼻尖,眼底幽深,嘴角扬着深深笑意,亚着嗓子道:沁心如此看着我,可知我的心中难以把持?我笑了笑,靠在他的肩头,你还记得我们上次来这里的情形吗?自然记得,我们还在这里许下了诺言。
是啊,你说要让我相伴一生,看尽天下,我允诺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我的神情渐渐恍惚起来,那时候的我们真幸福啊。
端木澈的手揽住我的肩头,将我更为贴近他的身体,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们都会幸福。
我沉默,随后笑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头上传来端木澈醇厚的笑声,当然,沁心落到了我的怀里,就抓着我不让我走。
我坐直身子,嗔怒地睨了他一眼,随即道:我见你的第一眼可是在我们成亲那夜。
端木澈呵呵笑道:是啊,沁心那时候可调皮了,我一揭开红盖头,就发现你在对我做鬼脸。
我板正了脸,嘟起嘴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不知道那个凤冠到底有多重,我的脖子都快被压扁了,可你却迟迟不揭盖头。
我歪着脑袋看了看端木澈,你当时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揭盖头?端木澈想了想,道:我在高兴,又在迷惑。
我迷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我沉默,我知道那时候他的心为我动摇得厉害,曾经一度想杀了我。
我扬起笑容,你可知道,那时候我很讨厌你,你老是抬着下巴看我,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讨厌极了!端木澈叹息,摇了摇头道:是吗?那时候我可是欢喜着你呢。
我随口道:是啊,欢喜得想杀了我。
端木澈一怔,神色微变,沁心,你……我别过脑袋不看他,任他一脸焦急,随之道:无霜派人杀我,实则是在试探你,你还是心疼了,让鬼门暗使保护我,后来我被无霜挟持至风璃国军营,你化身为秦涵钦来救我。
那夜我惊吓过度,难以入眠,你就在屋外为我吹了一整夜的箫。
三日后,你来接我,就在那个时候,你不再困惑犹豫,坚定了自己的心。
我抬头看了看端木澈,只见他怔怔望我,眼中闪过讶异,惊奇,叹息,喜悦……我笑道:尊贵的德昭陛下,我说的可有什么差错?端木澈卸下了讶然,俯首沉沉低笑,轻轻摸着我的脸颊,笑道:我的沁心何其聪慧!我暗下了眸子,随之道:后来,我从流云口中得知你为夺天下,欲要娶张清云为侧妃,我伤心欲绝,可是,在那个布置得红火喜气的喜堂中,你却许诺沁心是你生生世世唯一的妻。
你知道吗?我听了好高兴,就算是谎言,我都愿意相信,因为我不想离开你,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哪怕你已不再属于我一个人。
沁心……我头一扬,眼泪忍不住涌出,可是你可恶!为了实践那个承诺,你竟然选择诈死,把我也蒙在了鼓里。
端木澈愧疚道:对不起,沁心,我本想送你去鬼门避难,等事情告一段落了再将你接回,可我没想到闾洁竟然是端木流云的人……我知道,我并不怪你,往往人改变不了事情,却是事情改变了人。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端木澈能活着,好好地活着,哪怕他不再爱我,哪怕他要娶别的女人,都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眼泪哗哗流出,情绪慢慢失控,我扑进端木澈的怀里,揪着他胸口的衣袍哭道:澈!沁心今夜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只想让你明白,那时的心依旧不变,永远不变!沁心,你——如果你想娶夙月殿下,那就娶她吧,如果这样能拂去你眉间的忧愁,能让你一展宏图成就霸业,实现毕生所愿!我抬起手臂用力擦了擦眼泪,我没有武功,也没有高深谋略,帮不了你什么,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我只有一颗爱你的心。
我爱着的端木澈不该瞻前顾后,举棋不定,他应该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他应该谈笑樯橹,长袖天下!我不是你的包袱,从来都不是!沁心……端木澈紧紧抱着我,眼角微微湿润,能娶你为妻,我何其幸运?他掖着袖袍拭去我的眼泪:有了你这样的妻子,我怎么还会去娶别的女人?明天,我就会当着满朝大臣的面宣布,我不会娶夙月,我要他们都明白,我的身和心,永远都只要沁心一人!你!?我诧异地看着他。
端木澈的目光深深落在我的身上,我承认,我想过要娶夙月,沁心,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他闭目吸气,以前,我总恨自己抛不开天下,可今夜面对沁心,我汗颜不已,我终于知道,比起如画江山,我更抛不下你的笑,我不愿这一生都空着心中牵挂,愧对于你。
清风明月,幽亮山谷,回旋着何其明媚的言语?我满心欢喜,却只得哽咽不已。
端木澈俯首,将我眼角的泪细细吻去,一滴又一滴……我压下欢喜,担忧道:若是这样,你岂不是将以三国为敌?沁心难道忘了自己方才所言?端木澈仰面大笑,袖袍一展,手指苍天,我是谁?我是端木澈!我乃木琉国一国之主!敌对三国又如何?木琉国物华天宝,百姓良多,粮草充沛,兵强马壮,就算他三国联军来袭,我亦一无所惧!纵然一时难以一统天下,我自会精力国事,勤政天下,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纵然我终生不能得偿所愿,我亦无怨,至少我还有沁心!端木澈捧起我的脸,轻轻啄了一下我的唇,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一声惊呼,便被端木澈抱起身来,只见端木澈拥着我纵身一跃,朝着皇宫快速飞去。
你……端木澈俯首,眼中映着朗朗明月,为了我的百年大计,沁心晚上要受累了。
我怔愣了一下,随即羞红了脸,埋首进他的怀中。
风声在耳边呼呼吹过,我听着端木澈胸膛齐律的心跳,骤然觉得无比的幸福。
然而,又有谁知道,这一刻的幸福,竟成了我对他最后的怀念……——后记:唔——码字的时候被偶妈当场抓住,拧着我的耳朵让我去复习,泪奔……大家拿票票来安慰我幼小心灵吧~~今天码多了,应该留一点放到明天的文文中,哎,都怪一时冲动,全都贴了上来……囧啊……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05章 惊天转变翠儿忧色走进殿门,来到我的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笑道:翠儿,有什么事就说吧,瞧把你给憋的。
翠儿的唇蠕动了半会,才踟蹰道:小姐,我方才碰到艳红了……我困惑地望着翠儿憋成酱色的脸,艳红是谁?艳红是凌云殿的宫女。
翠儿回答。
我了然点点头,继而问道:她怎么了?翠儿的嘴角扯动了几下,最终道:她说半会前,看到水珑国的夙月殿下从凌云殿里出来,衣衫微乱,面含春桃。
我一怔,随之正色道:是不是半响不到,皇上也接着出来了?是啊!是啊!翠儿惊奇地睁大眼睛:原来小姐早就知道了啊!我重重敲了一下翠儿的头颅,翠儿吃痛,抱着脑袋闷哼。
我叹息道:翠儿,宫中生活天天如出一辙,宫娥太监难免困乏,寻些话题解闷,有些事情听听就过去了,别太当真。
纵然真有此事,我依然相信端木澈,自昨夜之后,我相信我们的心已经紧紧地靠在一起。
我俯首笑得甜蜜。
可是小姐……翠儿依然一脸郁色。
好了,翠儿,快点帮我梳妆吧,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翠儿收起郁色,应道:是,小姐。
飞天髻,彩云苏,额绘莲花,唇点朱砂;一袭天宫霓裳,紫底红边,银丝精致内嵌,木槿秀丽,长袖曼腰。
我凝视着镜子中的容颜,笑道:翠儿的手真是越来越巧了。
翠儿嘻嘻而笑,是小姐天生丽质才是。
我睨了她一眼,嗔道:嘴贫!翠儿掩起小嘴咯咯笑个不停。
皇上驾到——我侧首,见端木澈阔步而来,与我打了照面,便停滞脚步,驻守在屏风旁,凝视着我,嘴角微扬,笑得饶有兴致,随后袖袍一挥,众人纷纷退下。
我朝他恬然一笑,他漫步至我的身旁,眼中缱绻着浓浓情意。
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端木澈的手抚着我的脸庞,俯首在我耳边低语:沁心,你好美……大手捧住了我的脸,吻细细落下,把我的唇瓣,嘴角一一吻了过去。
半响,我才回过神,快速从他怀中跳出,抵住菱花镜,惊呼:讨厌,朱红都被你吃掉了!端木澈深深而笑,拇指拂过自个儿的嘴角,捎着眉眼道:当真美味之极!你!沁心勿恼,我帮你再涂上便是。
端木澈随手提起毫则,轻轻蘸了朱砂,抬着我的下巴,俯首细致地描绘着我的唇形。
明黄的烛光洒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愈发细致,就连如扇的睫毛亦是丝丝分明,随着他专注的神情而微微细颤。
我一眼不眨地盯着端木澈,心中暗想,若是他生为女子,必然秀色可餐。
端木澈的嘴角缓缓蜿蜒出弧度,沉沉笑道:沁心,你再这么看着我,小心我又要吃你了。
闻言一惊,我即刻闭目垂首。
别动!下巴被端木澈扣着,便觉得毫尖冰凉地拂过我的唇。
端木澈放下毫则,看着我满意地点点头,执起我的手,笑道:走吧,我的皇后,今晚,就让天下见证,我对你独一无二的爱。
我回握着他的手,满心绵绵柔情——堂下百官列坐,宫娥身影移动,置酒添杯。
我微微侧首,余光扫过夙月,她依旧妆容华贵,笑得毫无瑕疵。
言子锌还是一副寡言寡语的模样。
而莫忘初抬首对上我的视线,则是笑得一脸深意,只见他离开桌席,来到大殿中间,恭敬俯首:尊贵的德昭陛下,您允诺的三日之限已到,相信上至群臣,下至百姓,都在翘首等待着您的答复。
在您回答前,忘初特奉皇太子殿下旨意,递上结盟缔约文书,以表我水珑国结盟之诚意,望陛下深思细琢。
莫忘初从袖袍中拿出金黄表皮的折子,高举过头。
端木澈颔首,张德海步下高堂,接过文书递于端木澈。
端木澈展开折子,快速一扫,神情微变,随之正色道:夙月殿下之意,朕自会考虑。
随后扔下折子,不再看莫忘初,将他只身晾在大殿。
堂下响起窃窃私语。
莫忘初摇了摇头,并不十分在意,倒是自得其乐地站在那里,对着我微微一笑。
端木澈侧身,为我盛来热汤,将碗碟放在我的案前,示意我品尝。
文武百官皆是一脸怪异,困惑地盯着上堂。
我对上端木澈深意难测的眸子,也是满心困惑,蹑着手脚拾起汤勺,俯首将热汤缓缓送入口中,却是食无滋味。
耳边响起端木澈的低问:沁心,烫不烫口?我睨了堂下众人一眼,对着端木澈摇摇头,不,一点也不烫。
端木澈的脸仿佛顷刻间变得苍白,重重地往后一靠,怔怔看向前方。
堂下一片死寂,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端木澈的身上。
端木澈站起身来,缓缓吐了一口气,朗声道:我木琉国与水珑国素来交好,而今结盟之际,朕欲立夙月为皇贵妃,再结姻亲之谊,三日后昭告天下,行立妃大典,举国欢庆!哐啷——手中碗碟应声落地,清脆碎裂,宛如我心。
我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端木澈,只见他的脸庞阴鸷浮沉,僵硬的嘴角蜿蜒出森寒冷冽。
堂下哗然,夙月的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百官纷纷出列,一脸喜色,跪于大殿中间,俯首叩拜,高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宽大袖袍用力一甩,端木澈绝然转身,扬长而去,将满殿高呼的群臣和一脸懵然的我,狠狠地丢在了身后。
我至今尚未回过神,事情惊天一变,发生得太过突然。
谁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后记:后天考试,明天闭关复习,暂不更新,大家见谅。
接下来几章可能会小小虐,不过不用太在意,醉醉素亲妈哟,不欺负自己家滴宝宝~~恩恩,最后还有一句,票票,滚滚而来吧~~(*^__^*)嘻嘻……PS:连城将在12月12号那天推出VIP测试,到时候,积分达到一万的ID将会获得3000连城币,相当于30人民币,醉也是刚听说的,马上来通知大家,大家看看自己的积分有多少了吧,不够的话趁还有12天加油增加哟~~我闪勒~~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06章 心若刀割北风鬼哭狼嚎,呼呼吹了整夜,似乎要把人的心结成冰,狠狠敲碎。
我一夜难眠,怔怔望着门口,期盼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走进。
誓言犹在耳边,转眼烟消云散。
我不知道端木澈为何瞬息转变,他的神情告诉我,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我相信他,我彻夜都在等他,等着他来告诉我,他的苦,他的痛。
也许,他会哀伤地望着我,轻声说:沁心,你要相信我……也许,他只会说一句很简单的对不起。
也许,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深情地望着我。
那么,我都会理解他。
可是,他没来……外面,风依旧吹得冷冷冰冰,里面,烛火摇摇晃晃,脆弱得即将熄灭。
翠儿说:小姐,皇上这一夜去了瑠绣宫。
我没有哭,只是眼泪流了下来。
眼泪的存在,证明了悲伤不是一场梦。
天明了,第一缕阳光落在我的窗台,不是送来温暖,只是在偷偷告诉我,我一夜等来的,是落空的希望。
咚——咚——咚——远处晨钟敲响,声音拉得绵长,割开半边天空,东边天际一片猩红,是谁的心被撕裂了伤口?我抬起脸,无神的眼睛慢慢呈亮——端木澈要上早朝了!我猛然站起身来,用力地推开门,朝着议政大殿大步跑去。
一旁瞌睡的翠儿被我惊醒,惊呼着我的名字,踉跄着脚步随我跑出来。
天地寒霜,风吹在脸上,刀割的痛。
我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依然疾步跑着。
呼吸越来越痛苦,脚步却停不下来,因为心痛,停不下来。
终于,我见到他了。
十丈外的玉石长廊从瑠绣宫蜿蜒而出,缓缓走来一群人。
紫金发冠,帝王长袍,冷冽的神情,慵懒的眸子。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呼……呼吸重重吐出,是心又痛了。
端木澈看到我,微微一怔,眸子暗了下去,紫金冠冕上,十二道白玉流苏高高垂下,遮住他半张脸,依稀只见坚韧的嘴角,抿直得如同刀子锋利,割划了我与他的世界。
他迈步,无声地从我的身旁越过,却在我裂开的心口,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澈——我呼唤,失控的情绪,尖锐了声音。
端木澈稍稍停滞,半刻后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尾随的宫娥太监一个个穿过我的身畔,表情麻木不仁,只留我一人,孤独地站在原地,随着结着冰霜的天地,一起苍凉……为什么不正眼看我一眼?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句话?哪怕只是唤一声我沁心……小姐,皇上走远了,我们回玉清宫吧,你的衣服那么单薄,会着凉的。
不!我不走,我等他下朝!我握紧拳头,用尽全力。
端木澈,如果你不告诉我为什么,如果觉得无法面对我,那么,就让我来面对你!我静静地站着,倔强地将身子挺得笔直,尽管牙关已在打颤,尽管浑身已在瑟瑟发抖。
翠儿陪在我的身旁,半句不吭,圆圆的小脸被冻成了酱紫色。
今日的早朝格外漫长,寒冷滞缓着时间,消磨着人的意志,抓住每一寸细微的痛楚,无限地延展,将漫长变得更为漫长,将痛楚变得更为痛楚。
阳光从脆弱的苍白慢慢变成金黄,点点洒在我的身上,却敌不过刺骨的寒风。
有一群太监从议事殿走出,打从一旁经过。
翠儿收拢了衣衫,打颤着牙齿问道:各位公公,皇上今个儿什么时候下朝?其中一个太监用尖细的嗓子回答:皇上一个时辰前就下了朝,已经绕着西苑回凌云殿了。
身后众人随声附和,叩了叩首,迈着碎步离开。
我如被雷击,怔愣立在原地,风声萧瑟,犹如恸哭。
天地的寒雾冻结了我最后一丝理智,所有的等待,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思念,慢慢化为一股愤怒和委屈涌上了心头。
我转身,朝着凌云殿快步跑去。
呼吸沉沉,眼泪哗哗,一路上,所有的人对我投来诧异的目光,私语阵阵响起,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我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皇后,你——一个讶异的声音响起,紧随着,一件绣着细碎樱草的蓝袍披在我的身上,带着淡淡的余温,透着醇厚的气息。
我抬头,莫忘初关切的神情在我的眼中一片模糊。
莫忘初苍白着脸,满眼心痛,手指拂过我的脸颊,拭去止不住的泪,口中喃喃低语:你别哭……别哭……一切,都失了礼数。
我看着莫忘初,看着言子锌,心,沦落冰海。
端木澈避开不见我,是匆匆回来见谁?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殿门就在那里,那金色的木槿雕花栩栩如生,却像刺似的扎着我的眼睛,扎着我的手……皇后赎罪,皇上有命,谁都不准进去。
侍卫挡在我的身前。
侍卫的阻止坚定了我的心,我一声喝道:给我让开!身子随声越过他们,重重地推开了木槿朱门。
门缓缓展开,两道相拥的身影映入眼帘,心口顿时绞痛不已。
端木澈负背而立,夙月紧紧贴在他胸口,笑得一脸甜蜜。
听到声响,端木澈侧首望向门口,眉头微微一皱,冷冷地看着我,待见到我肩上披着的蓝袍,神色顿时变得难看。
守门的两个侍卫跑了进来,跪在端木澈身前,浑身颤抖,皇上恕罪,皇后突然跑了进来,属下不及阻拦。
来人,拖出去斩首。
端木澈面无表情地说道。
侍卫的神色顿时犹如外头铺地的霜雪,戚戚苍白,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我急忙道:不是他们的错,是我一定要进来。
端木澈闭目冷冷道:皇后罔顾宫中礼仪,朕待会自会治你的罪,全部都给朕退下!他唤我皇后,而不是沁心。
我突然想大笑,却笑不出口。
侍卫被拖了出去,求饶声慢慢远去。
我一时的举动,送去了两条性命。
众人皆已退出,唯独我倔强地站在原地。
皇后没听见朕的话吗?给朕出去!端木澈的声音像是来自天边,飘渺得不似真实。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从昨夜起,突然变成了这个模样?那个温柔地拥抱着我,亲吻着我,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摇着头,不敢置信地望着端木澈。
夙月犹且靠在端木澈的怀中,手指缓缓地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嘴角一勾,妩媚地望向我,皇后不走,留在这里想做什么?我红着眼睛怒视她,是你!一定是你拿结盟的事情威胁澈,否则他不会这么对我!他说过只爱我一个人,他说过不会娶你!他说过的!夙月抬头看向端木澈,委屈道:皇上,你看,皇后她诬陷我……澈——我希冀地望着端木澈。
端木澈正眼不瞧我一下,只有一个声音缓缓地,毫无温度地响起: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给朕,滚!我踉跄了一步,神情俱损,眼泪哗哗落下,顿觉得肝肠都已溃烂。
不!我不走!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想知道为什么?端木澈冷哼一声,手一扬,扣住夙月的后脑往上一提,夙月一声娇呼,便被端木澈狠狠吻住。
因为朕爱的是夙月。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身子一软,抵住房门慢慢滑落,无力地瘫坐在地,捂住痛得千疮百孔的心,满面是泪。
夙月红唇娇艳欲滴,靠在端木澈的胸膛,笑得一脸甜蜜,甜蜜地享受着我的痛苦——剧情解释:很多亲问:沁心是不是中毒了?醉回答:是。
很多亲问:什么时候中毒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醉回答:那是醉埋下的赤裸裸的伏笔,没看出来?那素你笨啊!(啊,别PIA我)素酱紫滴,那天沁心去找夙月,离开后,夙月不是泡了沁心喝过的茶给莫忘初?莫忘初说不喝,想留住小命报仇。
后来夙月将茶具扫落地上,泛起嗤嗤白烟。
(详情请参考第104章)如此明显的一处伏笔,还不赤裸裸?SO,米看出来滴亲亲都素笨笨~~~至于沁心中毒,还有另一个不明显的伏笔,不过不用在意,看下去就会知道了。
哈哈,明天接着虐,不要说偶后妈啦,偶不素已经说过接下几章会小小虐滴哟,HOHO~~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07章 此心同伤我扶着门栏,慢慢地站起身来,擦掉眼泪,笔直地望着端木澈,你可以忘记你说过的话,但是我不会!我说过,只要你觉得是对的,你要娶夙月没关系!我的心不会改变,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所以……请你不用这样子对我,真的不用,不要让自己的心,再痛下去了……沁心……端木澈僵硬的脸慢慢松动,不由朝我迈了一步。
我期盼地望着他,等着他走向我,拥抱我。
皇上!夙月喊道,随手拉住了端木澈的手。
端木澈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
我忿然地看着夙月,大步上前,一把挥掉夙月的手,不许你碰他!夙月的眼神暗了下来,愠色漩涡不住扩散,皇后娘娘,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我和皇上还有事要谈,请你离开!不!该离开的是你!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自昨夜你上了那道结盟缔约文书之后,澈就变了样,一定是你威胁他!你以为这样就能拥有爱了?不!强取豪夺永远得不到真爱,你还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可怜虫!啪——清脆的声响,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
住口!我不是没人爱的可怜虫,不是!夙月的神情染上一丝疯狂,连眸子都慢慢覆上猩红,是心中痛处被人揭开。
我咬牙回过身,扬手将巴掌打回在夙月的脸上。
啪——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夙月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愤怒道:你敢打我!我瞪大了眼睛回视着她,我要让她明白,我并不怕她,我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勇气,都源自于我对端木澈的爱!夙月怒极大笑:好!很好!打的好!没有你这个巴掌,我还狠不下心……夙月的话不及说完,便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到我的面前,一记巴掌打在我另一侧的脸颊上,我跌坐在地,口腔内溢出血丝,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因为心更痛!我回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端木澈。
他打我……他为了夙月打我……眼泪巴巴落下,神魂皆已失落,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问道:为什么……问他,也在问我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当我以为拥有了世上最真挚的感情,当我无比庆幸成为他的妻子,当我以为从此将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又要夺走所有!用那张冷漠的脸,用那双无情的手,狠狠地撕裂了一切……如果我所拥有的从来不曾真实,如果那份感情全部都是虚假,那么,曾经的欢笑,曾经的幸福,曾经的誓言,到底都算什么!吧嗒——吧嗒——是什么声音?啊,是眼泪滴落的声音,是心碎了,是世界在崩溃……来人,将皇后押回玉清宫!是什么声音?啊,是端木澈的声音,是将我推向地狱的声音……两个侍卫应声进来,架起我的双臂往外走。
我没了抵抗,机械地反复问着为什么,而端木澈留给我的,至始至终,只是绝然的背影……——为什么?她问他为什么……端木澈握紧了拳头,咯咯直响,俯首痛苦低喃:为什么?我放下尊严,放下固执,放下誓言,沁心,那是因为我……放不下你……皇上这一番话真是感人肺腑啊,为什么不说给皇后听呢!夙月在一旁冷哼。
端木澈没有抬头,淡淡道:这样你满意了吗?夙月摇摇头,不够。
我还要你废了她,将她驱逐出宫,贬为庶人,然后立我为后。
不可能,我不会让她离开我!不出宫也可以,那就把她打入冷宫,筑起高墙,让她在那里孤老终生。
端木澈怒视夙月,低喝:夙月,你不要太过分!好,我可以不过分!我可以让她自生自灭!你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她对你不具有任何威胁。
因为你爱她。
夙月环住端木澈的脖子,朝着他的僵硬的唇吻去。
端木澈别过脸,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他一脸阴鸷,不言不语。
夙月望着端木澈坚毅的侧脸,俊朗宛若天神,神情恍惚了一下。
我可以放过她,如果你能让她对你彻底死心,从此心灰意冷,不再爱你!端木澈拳头紧握,五指泛白——当晚,凌云殿,御书房。
伊东闵俯首,启禀皇上,老臣刚从玉清宫那边过来。
端木澈哑着嗓子道:她……怎么样了?脸上的红肿已经退下了,只是她今日衣衫单薄在外头站了好几个时辰,感染风寒,起了高烧,现在还在昏睡中。
端木澈心痛地闭眼,扬声道:张德海,速传御医去玉清宫!声音停顿了一下,别让皇后知道这是朕的旨意……张德海领命退下。
伊东闵道:皇上,老臣心中有一困惑,还望皇上为老臣解惑。
端木澈缓缓叹息,眉宇透露出一丝疲惫,朕知道相国想问什么,你想知道朕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娶夙月,又突然转变态度,那样冷落沁心。
伊东闵点头,是的,虽然老臣十分欣慰皇上能够放下儿女私情,以天下国事为重,可是,皇上今日的行为,实在是让老臣匪夷所思。
端木澈双眼半阖,沉沉道:沁心中毒了。
伊东闵诧异:中毒?中了什么毒?七虫七花草。
伊东闵道:皇上乃是卞机上人的高徒,熟悉药物,难道都无法解此毒?端木澈眉头紧蹙,七虫七花草乃是用七种毒虫和七种毒花提炼而成,不同的毒虫和毒花都需要不同的解药,且不说尚不知晓是哪七种毒虫毒花,就算知道了,但是毒物提炼顺序不同,解药的配置顺序也会随之改变,稍有差池,中毒者就会七孔流血而亡。
伊东闵怒不可遏,老脸涨得通红,究竟是何人如此恶毒,竟然对沁心下了此毒!?夙月。
是她!?伊东闵一惊,老臣原以为她乃秀惠贤淑之人,没想到竟然包藏祸心!昨日晚宴前夕,夙月曾来凌云殿找真,跟朕畅谈天下药物,谈及七虫七花草,临走时还说将在晚宴上送朕一份大礼,朕当时困惑不已。
晚宴时,夙月让莫忘初递于朕结盟缔约书,其中最后一个条约便是要朕立她为妃,她再为沁心送上七虫七花草的解药。
朕当时心中尚存怀疑,为沁心盛来一碗热汤,没想到沁心当真中了此毒……伊东闵不解,皇上为何仅凭一碗热汤就判断出沁心中了此毒?中了七虫七花草,刚开始毫无征兆,与常人无疑,只是中毒者会首先失去触觉,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七日内若不及时服下解药,将会慢慢丧失其他四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从此活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像一个活死人。
一想到沁心可能会承受这种痛苦,端木澈的身心都惧怕得颤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道:那晚,沁心喝下的那碗热汤是朕特命人端上,乃是刚刚煮沸,朕当时多希望她能惊叫出声,可是,她却说一点也不烫……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恶毒了!伊东闵不由怒喝。
端木澈的神情布上痛苦,一拳垂向桌案:朕必须在七日内如她所愿,让沁心恨朕,对朕心如死灰,否则沁心将……将……端木澈不由哽咽,心中充满了愤怒。
平日里,哪怕沁心受一点点的委屈,都会让他心痛不已,而今,却要让他亲手去伤害她。
他真想嘶声问问苍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他!皇上,难道我们就这样让那个女人为所欲为?当然不!阴翳反而狠绝布上端木澈的脸,眼中折射出浓浓恨意,朕会让她为今日所做事情付出代价!端木澈的身子往椅背重重靠去,只是现在,朕不能拿沁心的生命安全作赌注。
朕暂且于她虚以委蛇,等她解了沁心的毒之后,朕自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的,他现在要忍,不管心有多痛,他都要忍!伊东闵痛心摇头,重重叹息:无人不冤,有情皆孽!但愿沁心能挺过眼前的劫难,事后亦能明白皇上苦心……伊东闵走后,端木澈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宫殿里头,怔怔地望着自己右手掌心。
他今天就是用这只手打了她,打在她的脸上,也打在了自己的心上。
她的脸上流着泪,他的心上淌着血。
只是想好好爱她,只是想一生一世保护她,为什么就难么难?他缓缓提起手,暗自运气,全部积于掌心,然后狠狠地拍向自己的心窝。
唔——一声闷哼,鲜血从嘴角一滴滴流出,嗒嗒地溅到地上。
伤了你的心,就让我的心陪你一起伤……窗外夜空,星辰寂寥,随着那声痛心的呢喃,顷刻陨落——后记:(*^__^*)嘻嘻……今日更新献上~~~~~~~~盼着无霜和暮暮滴童鞋们,他们明天就会出现了哟,准备撒花哟~~~~~沁心角逐战,即将拉开帷幕,感谢CCTV,感谢连城TV,感谢醉寂寞(唔——谁打我……)哈哈,素票票飞来了哦,开幕致辞以后再说,先接票票去咯,o(∩_∩)o……PS:真滴素很虐麽?为虾米偶一点感觉都米有?有人还说偶不够虐,还叫偶最好虐得沁心想自杀,虐得澈澈跟着陪葬才好……(恶寒~~)面对墙壁自言自语:难道偶真滴有做后妈滴天赋?实在是太囧了~~~~~~~~~~~~~~~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08章 怒马少年风璃国,颜府。
无霜赤脚踏在红木板上,一边疾步快走,一边快速解开束发的冠冕,散下被梳得严谨的头发,他的手一扬,身旁的侍女慌忙接住发冠;繁冗的朝服一件件脱下,随意扔在地板上,婢女在他身后弯腰去捡,个个手忙脚乱。
颜正卿走了进来,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依旧是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不由恼了起来。
霜儿!你而今已是少宰,怎么还是如此衣衫凌乱,这成何体统!无霜接过婢女手中的青袍,披在身上,腰上随意一系,侧过头看向门口正怒视自己的颜正卿,淡笑:父亲,你知道孩儿打小自由惯了,若不是为了炙阳,我又岂会入朝为官?整天穿着繁重的朝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简直是作茧自缚。
颜正卿怒目一瞪,放肆!皇上名讳岂是你随便叫的!对上无霜不以为然的神情,颜正卿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霜儿,你要记住,不管你跟皇上儿时关系多么亲密,他而今已是皇帝,他是君,你是臣,这君臣之礼是不能乱的。
一阵风影晃过,无霜淡然的神情微微一变,父亲,孩儿有些乏了,先回房间休息。
无霜走后,颜正卿立在原地,重重叹了一气,眼中藏着深思。
前些时日,探子来报,说霜儿和皇上在木琉国与一个名叫伊沁心的女人关系暧昧不已,而那女人竟是木琉国的皇后。
昨夜,他的人截下一份密函,是颜家潜入木琉国的探子发回,竟然想跳过他的手欲直接交于霜儿!他看了密函中的内容,心中更是忧虑不已,看来这次霜儿是动了真情。
且不论那个女人而今还是木琉国的皇后,单凭她是皇上的心仪之人,也容不得霜儿动此心啊!皇上何许人?这些日子以来,他颜正卿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具后面,藏的可是致命的快刀!他登基才短短数月,已然灭了十大王姓外戚,那些满门抄斩的外戚中,只有三家才是十年前抄了暮家的黑手,另外七家不过是受了株连。
除了报仇,他何尝不是在打压外戚?而今那些余下的外戚,哪个乍闻炎武帝之名,不是战战兢兢?他颜正卿虽有辅助新帝之功,赐封为当朝宰相,他的长子无霜又是皇上的挚友,人人称之为少宰,颜家表面可所谓是风光无限,可又谁知道他这个当家人心里的苦?外戚已经不复往日权势,风璃国三足之势已然偏离。
谁能保证皇上哪天一个不高兴,想要纵横捭阖,独尊天下,暗地对士族下手?到时候颜家可是要首当其冲啊!霜儿若是再去跟皇上抢女人,那可如何是好?颜正卿摇了摇头,再度叹了一口气,负手离去——无霜进了房间,淡淡道:绿袖,出来。
绿袖应声跪在无霜身后,双手递过书信,公子,是从木琉国送来的密函。
无霜展开信函,看完后不由脸色大变,事情昨天就发生了,为何今日才送来密函!绿袖道:昨日的密函被老爷子截下,若不是那人做事谨慎,连发两次,怕是我们也不得察觉。
父亲……无霜握紧书函,绝色的脸上阴晴不定。
沁心,你等我!无霜随手抄起黑剑,身形一闪,飞出颜府,纵身一跃,跳上快马。
驾——马鞭一扬,卷起天地黄尘。
无霜蹙眉捂着心口,又是一阵阵绞痛,似乎每想到沁心,曾经的伤口就会肆意作痛。
如今,沁心正遭受那样的对待,是否是在同他传递的一样的痛楚?他要去找她,他想问问她,而今是否愿意跟他走!只要她轻轻点点头,他的承诺就永远不会改变,他会毫不犹豫地为她抛下一切,从此海角天涯。
赤色骏马急速奔跑,绝迹于风中——土玲国,四方城。
房间富丽堂皇,宛若宫殿,昂贵的锦华绒毯上摆着一架古琴,一个妙龄少女正身而坐,纤纤玉指弦上跳动,悠扬的琴声在房间内回旋。
少女不时偷偷睨着眼前的男子,一脸娇羞。
锦绣绫罗榻上侧卧着一个男人,衣带半解,眼睛半阖,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
他正是四方城的城主,宗政家的当家,宗政明轩。
宗政明轩今年三十有二,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的不是风霜的沧桑,而是稳健的成熟。
每个见过宗政明轩的人都知道,宗政明轩不爱笑,凡是见过他笑的人都说,他笑起来很好看,温柔得足矣融化世间的一切。
但是,所有的人还是不愿见到他笑,因为他每次一笑,就会有人遭遇不幸。
哗啦——玉珠垂帘被揭开,走来一个女人,姣好的面容淡上脂粉,透着一丝贵气,一袭云罗衫裙衬得她的身段玲珑有致,她双手相交,附于胸前,缓步走到宗政明轩的身前。
她站了好久,宗政明轩没有开眼望她,她也不说话,房间内只有少女弹出的琴声。
良久,她终于按捺不住,轻启朱唇,……略儿病了。
宗政明轩依旧闭着眼睛,淡淡道:那又如何?你该去看他。
女人的目光静静落在宗政明轩的身上。
我为何要去看他?面对宗政明轩的无动于衷,女人终于扬高了声音:因为他是端木流云的儿子!宗政明轩终于睁开眼睛看向她,你的儿子生病了,你该去找大夫,而不该找我。
宗政明轩一把拉过女人,一个转身,将她压在榻上,贴着她的脸道:或许,这只是你想见我的借口?唇即将贴在唇上,女人羞红了脸,颤抖着睫毛合上眼睛,扬着脸等待着吻落下。
抚琴的少女见了眼前一幕,心中一阵激荡,慌乱间弹错了一个音。
宗政明轩立刻坐正身子,眉头微蹙。
少女急忙下跪,爷,饶命啊!没关系,你别紧张。
宗政明轩柔声道,随后淡淡一笑,如拂晓春风,你退下吧,以后不用再回胭脂楼了。
少女脸色苍白,浑浑噩噩地退出了房间,天大地大,土玲国已经再也没有她容身的地方了。
宗政明轩对犹且躺在榻上的女人道:你也退下吧。
女人羞愤地离开卧榻,转身离去。
宗政明轩在她的身后道:端木流云已经死了,你也不再是芸妃,不要再对过去念念不忘了,在四方城好好过日子吧。
女人握紧了拳头,疾步离开。
宗政明轩微微叹息,死了的人,永远比活着的美好。
他站起身,揭开墙上白纱,露出一张壁画,画上女子娥眉远黛,娇艳俏丽。
宗政明轩的手缓缓摸着女子的脸,轻声呢喃,你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你知道吗?黑暗中走出一个男人,跪在宗政明轩的身前,主人,从木琉国和风璃国各送来一封书函,请问您要先拆阅哪一封?木琉国。
宗政明轩看完书信,摇了摇头,七虫七花草吗?他可真下得了手。
宗政明轩再度看向壁画女子,莫忘初啊莫忘初,看来你忘不了的,不是对夕颜的爱,而是对我的恨……袖袍一挥,宗政明轩道:传令下去,我要回风璃国。
男人道:主人不看另一封书函吗?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何人所写,所为何事。
宗政明轩看向窗外,冷冷一哼,风炙阳此刻怕是已经不在风璃国了吧。
——后记:今天中场休息,咱不虐了,o(∩_∩)o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09章 唯一的错一记尘烟卷卷,赤色健马急速奔来。
开城门——守门将军远远望去,只见一青衫少年策马奔驰,青丝绕着绝色脸庞,风中肆意飞舞。
素穿青衣,手持黑剑,貌美更胜人间女子,试问,此乃何人?将军大喊:快开门,是少宰大人!侍卫慌忙间去开城门,城门方才半开,青衫赤马便如风掠过。
一人一马出了皇城,奔驰速度有增无减,恨不得一驰千里,然则,却在长道的转角处吁了一声,骤然停下。
长道的转角有一株大树,寒冬之际,已落尽黄叶,仅剩枯枝。
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彪悍大汉,一个白衣公子。
无霜跳下马,上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等你。
白衣公子回过头,玉雕的容颜上,一双眸子清冷幽亮。
正是风璃国国君,风炙阳。
无霜并不讶然,扬了一下眉梢,你怎么知道我会打此处过?这条路能最快地通往木琉国。
风炙阳抬头远远眺望路的尽头,这一眼,可望得到他日夜思念的人儿?思念……是啊,因为思念,他总会反复做着一个梦。
梦中,他无奈地放开了她的手,她惊叫地坠入黑暗,而自己哭得满面是泪。
每次午夜惊醒,他都会痛苦地喘息,一次次后悔,一次次自责,为什么当初没有带她回来?那种纠痛就像缠绕着荆棘的刺,狠狠地扎着他的身,他的心。
风炙阳叹息,叹息声淡不可闻,宗邦,把马牵过来,我们要上路了。
这次,他要带她回来,他要亲手驱散,那缠绕他数月的噩梦。
无霜道:你可想清楚了,而今外戚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在兴风作浪,你不在国内,就不怕他们伺机作乱?我已经修书两封,一封送到你的府上,一封送到土玲国四方城,有你父亲和宗政明轩坐镇朝堂,我十分放心。
宗政明轩?狭长的眸子细眯,无霜难掩忧色,你就这么信任他?风炙阳摇头,不,只是交易。
没有更多的话语,没有更多的解释,最后身形一跃,白袍扬起,已然跨上马鞍,走吧,四日内赶到木琉国,蓝汀在等我们。
无霜望着远去的清冷背影,自语:最近,我越来越摸不透,你心里的想法……——我睁开疲惫的双眼,见到翠儿在一侧打盹,房间的窗扉紧闭,光线有点幽暗。
翠……我一开口,发现喉咙灼热的烫,沙哑得如同老人的嗓音。
翠儿醒来,慌忙道:小姐,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我抬起无力的手指指自己的咽喉,又指向水壶,翠儿顿悟,为我倒来一杯水。
水的温润滑过喉咙,感觉舒服了许多,一旦开口,却依旧十分困难。
我索性不再说话,只手指向窗户。
翠儿急忙推开窗栏,光线射了进来,房间明亮了几分。
我微微舒了一口气,记忆慢慢涌回脑中,那猝然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噩梦,一场真实上演的噩梦。
就算我愿意与别的女人共同服侍他,他却还是这么对我,怕是夙月容不下我。
我环顾四周,只见翠儿一人,比划着手指询问翠儿:其他的人都哪儿去了?翠儿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呜咽哭道:小姐,在你昏睡的时候,皇上下旨废了你,改立夙月殿下为皇后,玉清宫从今往后只是一个冷宫,所有的人都被撤走了,只有翠儿……只有翠儿……废后……我原以为我会为此歇斯底里,却只是安静地承受下来。
面对我过分的沉静,翠儿一脸忧色。
外头传来一阵杂沓的声音,翠儿为我解释道:听说皇上下令要填平城郊山坳里的一个小镜湖,玉清宫仅存的侍卫都被召集过去了。
城郊外的小镜湖……那是我们定情的地方……连镜湖都填了,誓言又何处去寻?我摇着头,想大哭出声,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响。
我连痛哭的能力都已丧失,我还拥有什么?端木澈这么迫不及待地将我驱逐出你的生命,可是要讨夙月欢心?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闻得旧人哭?容颜未老,恩先逝,当真无情帝王家。
原来,昔日的睿王爷,今日的德昭帝,从来都不曾改变,就算面容镌刻出了柔情,还是掩不去那颗冷漠的心。
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我们之间的爱,代价就是,一夜之间,输掉全部,夫妻从此白头难。
我靠在床头,不言不语,宫殿内一片死寂。
翠儿为我端来一碗墨色的药汁,小姐,喝药了,这样病会快些好。
我茫然接过药碗,墨色的液体倒映着我的脸,苍白如同死人。
这身落得残破的躯体,犹且可用药物治愈,我那破碎不堪的心,又该如何痊愈?嘴巴一抿,我端起碗,仰头将药一口喝下。
小姐,小心烫!烫?不,是冰冷的,跟心一样的冰冷。
我将空底的药碗交给翠儿,躺回床上,拉上被子,蒙住整个头。
我以为闭上眼睛,就可以忘记一切,可是,流下的眼泪却没有骗到自己。
他的鼻息,他的亲吻,他拥抱我的力度,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像着了魔似的,反复回旋在我的脑中。
我蛰伏着身子,紧紧抱着棉被,终于忍不住,像儿时那样,在黑暗中痛哭出声。
我反复地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如果没来,如果没有遇见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真的好难受,好想就这样死去。
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为我伤心?他会伤心吗?怕是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翠儿看着床上裹着被子颤抖痛哭的人,站在一旁泣不成声。
她默默地退出房间,合上了门。
小姐,我就算用尽全力,也一定会让你幸福的!翠儿看着天空,眼泪哗哗落下——我再度醒来,房间空无一人。
远处传来一阵阵喜庆的丝竹之乐,好不热闹。
热闹?为什么会这么热闹?对了,自那晚宴后,已经三天了,今天是立后大典,举国欢庆。
欢庆?为什么玉清宫还是这么冷清?大家都去哪里了?翠儿——翠儿——我赤脚走在大殿上,大殿空荡荡的好安静,只有我尚未痊愈的嗓音,沙哑地回响。
翠儿——翠儿——翠儿还是没有出现,回应我的,是那一声声沧桑的回音。
翠儿……走了麽?连她也不要我了麽?我蹲坐在大殿中间,埋首在膝盖里,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他们都走了,他们都不要我了,整个世界都遗弃了我,而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或许,我唯一错的,是爱上一个帝王。
嗒嗒嗒脚步声缓缓响起,显得整座宫殿尤为空旷。
是翠儿回来了麽?我停止了啜泣,欣喜地抬起头,待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地跌坐在地……——后记:似乎大家好奇完了莫忘初,又对宗政明轩充满了好奇哇~~哈哈,票票留言多多滴话,醉醉就告诉你,(*^__^*)嘻嘻……PS:很多亲亲问起,问醉什么时候更新《近在天涯》。
快了,大概就最近吧,等醉下周一的考试过去了之后,就要着手写了,到时候大家可是要多多支持滴哟,(*^__^*)嘻嘻……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10章 生命之重刀削的轮廓,玉铸的容颜,透露的是无情的淡漠。
曾几何时,端木澈是这般地看着我?乍见他时,我难掩欢喜而伸往他的手,却因他如冰锥的眸子,生生地僵硬在半空。
他,至始至终,用一种绝然的姿势,居高临下地望着我,静静地,凝视着我的悲哀。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淡淡的,没了温度,今晚,皇后被人毒杀未遂。
我望向他,心中凄楚,……是吗?你来见我,可是在怀疑我?我多么希望看到他摇头否认。
不。
诧异地听到了那声不,我欣喜地望向端木澈,甚至感动得几乎流出泪来,却被他接下来的话生生打入冰窖。
不需要怀疑,凶手已被抓住,是皇后的婢女,原先在玉清宫当差,她已然供出,是受前皇后指使。
闻言,我微微一怔,忍不住大笑,笑得眼泪涟涟,那么,皇上要如何惩罚我?一根白绫,还是一杯毒酒?我站起身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而那双深邃的眸子,是我永远看不透的世界。
端木澈退后了一步,神情一闪而过的慌张,你该多谢皇后以德报怨,为你求情,方才压下百官的怒意,否则此刻,你早已身首异处。
以德报怨?为我求饶?夙月,好深的心计!从此,木琉国史书上将会多了一个德高望重的皇后,而被罢黜的前皇后不过是一个心肠狠毒的妒妇。
我凄楚一笑,是吗?那皇上又为何来见我?落幕沉重了夜色,在宫殿内慢慢繁衍出黑暗,度来端木澈飘渺的声音:朕是来问你一个问题。
端木澈回过头,漆黑中,唯独他的眼睛幽幽发亮。
他走到我的面前,袖袍翩然落地,修长的手慢慢地覆上我的脸颊,像以往那样,拇指摩擦出温柔,他轻轻地问:到现在,你还爱我吗?爱。
我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
端木澈的眼睛幽光闪过,顷刻沉了下来。
可是,朕已经不爱你了!端木澈猛然抽回手,冰凉的寒意霎时钻进我的肌肤里,搅出了刺骨的痛。
他抬起下巴冷冷望我,朕终于明白,夙月才是值得朕去爱的女人,而你,一无是处!我苍白了脸,颤抖着唇道:没关系,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去爱任何人任何事物,但是你不可以阻止我去爱你!那一霎那,我几乎以为在端木澈的眼中看到了深情,转眼被不屑覆盖。
爱?端木澈的神情一变,抓起我的肩膀将我提到他的面前,你知不知道,你的爱让人难以承受!我茫然地望着他的脸,不明白他骤然袭来的愤怒,也不明白他为何愤怒得那么……悲伤。
说!说你不爱朕!不,我爱你!朕不需要你爱!我还是爱你!!朕不——我爱你!端木澈!你听到了没有,我爱你啊!我紧紧抱着端木澈,用那嘶哑了的咽喉,用残存的所有的力量,嘶吼出生命中再也不能承受的重量。
如果他能懂我,如果他能回应我,那么,就算压在我肩上的是层层山峦,我都会用自己单薄的臂膀将它托起!只要他能回应我……哪怕只是一个敷衍的拥抱……殿内一片死寂,只有我无力的啜泣声缠绕着他沉重的喘息声……是的,沉重的……端木澈用力推开我,转身疾步离开。
我呜咽地望着他离去,含泪的双眼只看到他凌乱的脚步,仓皇的背影,却没看见,他那隐埋在黑暗中的脸,痛苦纠结……——端木澈几乎狼狈地夺门而出漆黑的夜,乌云翻腾,天空四方旋转,而他却觉得自己,再也无处逃生。
那泪光盈盈的眸子,那铮铮如铁的坚决,叫他如何逃脱?她说她爱他!他如此伤害她,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说爱他!为什么,明明心中盛满了感动和喜悦,却还要假装嫌弃与厌恶?为什么,明明那么热切地想要温暖她颤抖的身子,却还要绝然将她推离?他好想告诉她,他也爱她。
可是,他不能说,他怕他说了,她就会死去。
第一次,他觉得面对她的爱,是如此的心酸,他再也无法直视她真挚的双眼,他怕看到她眼中的伤心,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拥抱她,把她紧紧地揉进生命里。
但是,他不能……夙月站在殿门长柱的后头,穿着新后的凤袍,背挺得笔直,她的姿态高贵优雅,近乎完满,成了黑夜中一道美艳的风景。
当端木澈走出殿门,越过她的身旁时,她淡淡道:可惜……没听到我想要的回答,无法奉上解药。
仅剩四天了,皇上。
端木澈不语,恢复既往冷硬的神情,慢慢走远。
夙月回头,凝视着那道伟岸透着萧然的背影,蹙起娥眉,你很痛苦吗?她侧首,看向殿内捂面痛哭的女人,冷冷道:那么,让我来帮你吧。
——后记:今天在准备明天滴考试,匆忙赶出,字数不多,希望不会粗糙,o(∩_∩)o……夙月素个坏女人,大家去讨伐她吧,表PIA醉~最后,让我呼唤,亲耐滴票票哇,永无止尽地涌来吧,(*^__^*)嘻嘻……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11章 不可放手端木澈走后,带走最后一丝透着寒气的温暖,大殿内,寂寞冷冷丛生。
我抱腿坐在冰凉的地上,捏着心,无声啜泣。
小姐,你怎么了?翠儿将刚刚煎好的药放在一旁,跑至我的身旁。
我抱住翠儿,紧紧地,想要攥住生命中仅存的浮木。
此时,四个侍卫闯了进来,抓起我便往外拖。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我惊呼。
翠儿脸上失色,拉住侍卫的胳膊,死命不放,放开小姐!侍卫一脚将翠儿踢倒在地,拖着我快速外走。
小姐——翠儿的呼声越来越远。
侍卫将我关进一个漆黑的暗室里,锁上铁门,阻隔了世间所有的一切,唯独墙上的一个洞眼,投出一丝光亮。
洞眼很小,豆粒般大,透过洞眼,我能看到一个华美的房间。
房间内纱帘婆娑,烛火摇曳,一道熟悉的背影立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寒霜的冷夜。
这是一个让我爱恨交加的背影,是端木澈。
曾经,他那宽厚的背,为我阻挡了所有风雨,成为我对这个世界最坚实的依靠,而今,他赋予我的又是什么?一个曼妙的身影慢慢映入眼帘,我看到夙月走到他的身后,环住他的腰,脸颊柔柔地贴上他的厚实的背,闭上眼,笑容如花绽放,美丽得肆无忌惮。
端木澈动了一下,被夙月更为用力地抱住,她靠在端木澈的耳边,朱红的唇微微动了几下,吐出几句私语,端木澈的身子便僵硬在那里,久久不动。
好一会儿,端木澈回身,一把将她抱起,扔到床上,解开她衣服上的盘带,衣袍丝滑卸下,露出一个完美白皙的胴体。
羞怯的红晕盛开在夙月的脸颊,她盈盈望着端木澈,满眼爱意。
不……我踉跄后退,苍白了脸,泪唰唰落下。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为什么?欢爱的声音慢慢响起,我用力的捂住耳朵,哭得声嘶力竭,而喘息声,娇喘声却更为清晰地穿透进我的耳朵。
我用力地敲着铁门,嘶声哭喊: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没有人应我,只有夙月因为激情而颤抖的声音响起,……皇上,说你爱夙月,你会永远爱夙月……一片沉默……说!我要你说!朕爱你。
轰——天空坍塌了……我缓缓放下覆住耳朵的双手,停止了哭泣,停止了挣扎,空洞地站在黑暗中,失神地听着,得意的娇笑声,糜烂的肉体碰撞声……很久,很久。
一个声音在我的心里轻声地问:呐,你还在期待什么?你……绝望了吧?——铁门再度打开,已是翌日。
侍卫进来,粗鲁地纂起我的手臂,将我拖回玉清宫。
我狼狈地倒在殿门口,翠儿惊呼一声,慌忙跑了出来,将我扶起。
我靠在翠儿的怀里,喃喃自语: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好想离开……翠儿紧紧抱着我,哭道:好,翠儿一定会带小姐离开!离开……是心死了麽?为什么我的眼中还能流出泪来?——蜿蜒长道,铁蹄嗒嗒,三人策马奔驰,身后滚滚黄尘。
一只鸽子飞过他们的上空,白色身影凌空而起,截下了白鸽,身子回旋,再度稳稳落在马鞍上。
吁——风炙阳停下了马,抽出信函,看完后,脸上寒气凝结。
无霜掉转马头,焦急探寻:怎么了,是不是沁心出了什么事?端木澈竟然在玉清宫筑起高墙,将沁心囚在漫无天日的冷宫中!风炙阳将信函捏成碎片,用力挥打马缰,走,我们不饶弯路,直闯关门!无霜大惊,你疯了!被端木澈发现你出现在木琉国,你还能活着回去?风炙阳冷冷道:那就让他发现,我就是要告诉他,我要带走沁心!——凌云殿,御书房。
伊东闵堂下下跪,叩首道:启禀皇上,前方探子来报,在水云关发现三人闯关,其中一人身穿白袍,一个人身穿青袍,据守关将领描述,老臣怀疑他们正是风炙阳和颜无霜。
风炙阳……端木澈懒懒抬起眉眼,他果然来了!伊东闵道:莫非皇上早已知晓他为何而来?他想带走沁心。
端木澈闭目回答。
仅此而已?伊东闵讶然,堂堂一国之君,只身深入敌国,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仅次足矣!端木澈一脸阴翳,放在椅背上的手一用劲,方椅骤然震碎,他想从朕身边带走沁心?痴心妄想!衣袖一挥,端木澈扬声道:来人,传旨下去,加强皇都城门把守,每个通行的人都要严加审问;调玄甲军入宫,严守玉清宫;让各郡县提督布下罗网,竭力劫杀此三人,若是截住他们,朕自当重重有赏,若是不成,叫他们提着自己的脑袋去祭拜祖宗灵位!是。
张德海领旨而去。
端木澈侧首,只见伊东闵脸有犹豫,欲言又止。
相国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移动名迟疑道:皇上,老臣听闻无霜对药物的研究尽得尊师真传,或许他能解沁心之毒,暂让他们带走沁心,也未尝……绝对不行!伊东闵的话被端木澈狠狠打断,朕不能将沁心的性命压在未知的可能上!端木澈俯首,握紧了拳头,沉痛低语:朕也不会让任何人带走沁心,沁心如今心中恨朕,若是现在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他,不能失去她啊……——后记:貌似是偶呼呼的时间太久了,脑袋重的要死,今天状态不好,大家将就着看吧,囧~~~~醉捂面泪奔而去~~~~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12章 暗无天日木琉国,瑠绣宫。
夙月将手中信函放在烛火上,信函空中燃烧,映红了她那张姣好的容颜。
待火莲终成烟灰之时,她笑了,终于要来了!莫忘初俯首道:一切都不出殿下所料,等所有的人都走进殿下布好的局,殿下想要的东西,必会手到擒来。
我想要的东西?夙月垂眉自问,随手推开窗栏,看向窗外萧瑟的院子,妃红朱唇缓缓延展出曲线,是的,我想要的,从来不会得不到!笑声在房间内肆意响起。
玉清宫的高墙筑好了吗?夙月问道。
莫忘初一阵恍惚,原先淡薄的笑容也消褪了痕迹,眸底一抹幽深,筑好了,从此,玉清宫将永无天日……夙月微微扬起下巴,斜睨着莫忘初,怎么,你心疼了?不……莫忘初摇摇头。
这样就好。
夙月的手慢慢抚上莫忘初的脸,你该知道,她不是夕颜,就算你把她当成了夕颜,你更应该恨她,而不是,爱……莫忘初沉默,静静站着。
一个吻封上他的唇,夙月环住莫忘初的脖颈,用一种低迷的声音说道: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有我能懂你,瑛。
莫忘初依旧沉默,静静站着。
夙月深意地睨了他一眼,放开他,转身道: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可怜的前皇后,扶她最后一把吧,她现在可还不能死。
夙月出了殿门,莫忘初还立在原地,神情飘飘渺渺。
他俯首自语:不,我真正想要的,你永远都不懂,夙月。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翠儿,现在是什么时辰?我哑着嗓子问道。
回小姐,已是辰时三刻了。
翠儿回答,随手点起香烛,房间内幽幽亮起。
辰时三刻?原来天已经大亮了啊。
似乎这样不分昼夜的已经过了两天,屋内蔓延的只有黑暗和死寂,自从那道高墙筑好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天明。
所有人都知道,那道高墙是当今皇后让德昭帝下令修建的,绕着玉清宫内殿高高筑起,四周密不透风,只有一道门可供人进出,而门外,重兵把守。
而今的玉清宫,不仅仅是个冷宫,更是一个绝望在黑暗中的囚牢,囚着的是一个不再受宠的前皇后。
荣辱不过一夜之间,恩宠之幸,朝令夕改,繁华如梦,终究过眼云烟。
翠儿道:小姐饿了吗?翠儿去给你弄些吃的。
我点点头。
我不再不言不语,并逐渐开始进食,翠儿格外的开心,欣喜地跑了出去。
这座囚牢,囚的只是我一人,翠儿是自由的。
前几日,我被人从暗室里拖回玉清宫,心意成灰,自暴自弃地赶翠儿走,可是,无论我怎么赶她,不管她受了多大的委屈,都默默地守在我的身边。
终于,我抱着她痛快地哭了一场,方知患难甘苦,还有一个人对我不离不弃……待房门再度被推开时,我以为是翠儿回来了,没料,进来的竟然是夙月。
凤凰祥云袍,金凤翔天流苏,华贵的容颜,曼妙的身姿,仿佛是天人临世,美艳不可方物,任何美丽的事物在她的面前,都瞬息黯然失色。
我不由俯首,苍白无神的瞳孔,无法直视她绚烂斑斓的光彩。
夙月笑道:皇后……不,而今你已不是皇后了,我还是叫你沁心吧。
我没有回答,昏黄的烛火下,她脸上那抹得意的神色,毫不掩饰的鲜明。
夙月环顾四周,一脸关心,沁心,你现在过得可还好?我心中冷哼,真是一个虚伪的人,端木澈而今对她言听计从,我的好与坏,不都全凭她一人之言?我淡淡道:皇后,您该做的事情是为皇上分忧,别让这里的肮脏玷污了您的高贵。
夙月执起袖袍,掩嘴浅笑,我今日来见你,正是为皇上分忧解劳。
她在方椅上坐下,继而道:你可知道,皇上这几日很不开心,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我沉默不语。
面对我的冷淡,夙月并不在意,侧首问道:你知道皇上为什么不开心吗?为什么?话一出口,我即刻后悔,为什么到现在,心中还是挂念着他?夙月深意笑笑,沁心可知道,皇上对你还是有些情意的,人在其位,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皇上要实现自己的抱负理想,就必然要舍弃一些没用的东西。
而今皇上弃你废你,你却依然一心爱他,对他念念不忘。
皇上乃仁爱之君,纵然不爱你了,但被你一厢情愿地痴爱着,难免心中愧疚,所以连日郁郁不欢呐!没用的东西?一厢情愿的痴爱?夙月的话像一根根刺扎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无力感漫天袭来,我靠着床栏闭上双眼。
我只是想告诉你,若你真的爱皇上,就不要让他为难。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夙月站起身来,慢慢朝着殿门走去,随即停下了脚步,袖袍掩住鼻子道:这里的空气当真让人窒息,改日我向皇上说说,再给你凿出个窗户来,活人怎么可以不见阳光呢。
说罢,夙月掩嘴大笑,转身离去。
莫忘初深深望了我一眼,随之离开。
此时,房门被推开,翠儿端着一碗稀粥进来,与夙月和莫忘初打了照面,三人纷纷停在那里,隔着距离冷冷对视。
良久,夙月嘴角扬起深意浅笑,越过翠儿,扬长而去。
翠儿端着稀粥至我面前,忧虑道:小姐,她……翠儿别担心,我没事。
我接过瓷碗,拿起汤勺盛着稀粥送入口中。
翠儿看着眼前一脸苍白的人儿,惊呼:小姐,小心烫!我充耳不闻,呆滞着眼神,一口一口机械地喝着粥。
翠儿默默看着,忧色罩面——走出玉清宫,莫忘初道:殿下,方才那个宫女……夙月道:看来你也察觉了。
莫忘初神色微变,如此说来,前些时日,在殿下膳食中下毒的可也是她?八九不离十。
夙月回答。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还……她是他的人,我就暂且饶她一回。
夙月笑笑,再说,我还得感谢她,若非她对我下毒,我如何能嫁祸伊沁心?又如何让文武百官对我心悦诚服,唾弃前皇后的阴险狠毒?殿下之计深远。
莫忘初叩首,脸上神色不定。
夙月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派个人给我盯紧她,怕是就这几日了。
是。
夙月摇曳着身姿,风中绰约,她驻首遥望天际,天空一碧万顷,金光一泻千里,是个祥瑞之兆,夙月笑得愈发灿烂——后记:有滴亲亲说醉醉素坏人,不给醉醉票票,呜呜呜,醉滴心碎了……大家可以恨夙月,恨澈澈,但素千万别恨醉啊,醉素无辜滴,真滴,泪眼闪闪……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13章 隐隐难安这一夜,我难以入睡,在黑暗中默默倾听着寂寞的声音,那,是我的心跳。
脑中闪过很多画面,一些决心要忘记的记忆,如潮水般清晰涌来。
终于明白……一切都会消逝,但是记忆不会。
它摸不着,看不见,却那么沉重地铭记在心里。
端木澈曾问我:沁心,你知道如何才能做一个真正的君王?我摇头。
他的拇指吻着我的唇,轻声地说道:那就是……永远不能让你的臣民误认为他们拥有的东西是他们应得的,哪怕只是一碗粥。
你要让他们知道,一切都是你的恩赐,就连周围的空气,也都源自于你的慷慨。
这就是端木澈,这就是他对帝王之道最精妙的领悟。
曾经,我为此敬佩他,因为那是他坚强完美的理性;而今,我却是在同情自己。
我的爱情,是否也是出自于他一时慷慨而赐予的情感?悲伤如水,冰冰凉凉。
此时,房间内募然吹过一阵冷风。
是谁!?我惊坐起身,对着黑暗的屋子喊道。
屋子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我不禁怀疑,一切只是我过度的敏感。
正当我准备卸下防备时,黑暗中响起嗒嗒脚步声,慢慢地朝着床榻走来。
我紧紧抱着被子缩到床角,颤抖着唇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话语刚消,便有异物抵住我的额头,是人的手指!随后,我闻到一股诡异的香味飘过,脑袋开始昏昏沉沉,依稀间听到有人对我说:明日,如果有人问你是否爱他,你一定要告诉他,你不爱他,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你也只会恨他,不再爱他。
知道吗,沁心?我茫然回答:是。
手指抽离我的额头,香味消失,我便昏睡了过去。
梦中,是谁在亲吻着我的唇,是谁的泪滴落在我的脸颊?——幽暗的房间,昏黄的烛火。
我再度看到端木澈,竟然觉得恍如隔世,他那张精心雕刻的容颜,曾经是我所有目光的焦点,而今再见,却已生出遥远的陌生。
我侧首,淡淡道:你来做什么?他的面容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下多了几分邪魅,只是那双素来慵懒的眸子此刻半垂着,视线始终不曾落在我的身上。
现在,他连看我一眼都不屑了麽?端木澈道:朕是来问你……他微微叹息,继而道:到现在,你还爱朕吗?我的神情恍恍惚惚,声音仿佛不再属于自己,不,我不爱你,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只会恨你,不再爱你。
是吗?端木澈俯首,笑得寂寥,这样就好。
他转身离去,身形微微摇晃。
我回神望他,只看到他萧然的背影,仿佛顷刻间,殆尽了繁华。
澈……声音压在嗓子下,最终唤不出口,就这样,我默默地看着他走出我了的世界。
曾经我以为,爱情足矣克服一切,有了爱便拥有了力量,然而此刻,爱在我的面前,却显得如此的无力。
曾经我以为,爱情是内心伤口的良药,有了爱,再疲惫的心都会被拯救,然而此刻,我内心最疼痛的伤痕,却是来自于它。
阴晴圆缺,喜怒哀乐,在我的爱情里不断地上演。
原来爱着一个人,不会天色常青。
我终于明白,凡事皆有代价。
幸福的代价,就是痛苦。
我趴在床上,眼泪布满了脸颊,湿透的床单,蜿蜒着我的悲伤,那颤抖的双唇,哼出了不成调的曲:明镜之前与君共眠探出妃色指尖这双手在无意之间显得如此脆弱双唇也变得笨重那一日与你交换了誓言到如今我们却回忆不起……——端木澈走出殿门,对着隐身在黑暗中的夙月道:她……说了,别忘记你答应过朕的。
满意的笑声响起:放心,我这就进去给她解药。
端木澈默默走出玉清宫,外面的明亮让他猝然晕眩,捂住胸口,募的吐了一口污血。
皇上!守候在外头的伊东闵急忙将他搀扶住。
端木澈低声道:别慌张,先扶朕回凌云殿。
回到凌云殿后,端木澈就盘坐在榻上打坐调息,半刻后,苍白的脸色才微微恢复色泽,只是双唇依然惨淡。
伊东闵忧心道:皇上,有没有感觉好点?端木澈点点头。
伊东闵不由叹息:皇上这又是何苦,您不久前已对李笑嫣施过一次摄魂,而今半年之期未到,又再实摄魂,岂不是拿自己的性命玩笑?端木澈道:相国不必忧虑,只是受了一点内伤,调养一段时日便可。
伊东闵摇头,皇上不必安慰老臣,老臣虽已年迈,但不至于老眼昏花,您受的怕是不只一点内伤。
端木澈笑笑:无妨,为了沁心都是值得的,朕没料沁心如此倔强,爱朕如斯,今日已是最后一日,如不如此,沁心性命堪舆。
笑容继而变得苦涩,只是,虽知她中了摄魂才说出那番话,可听了还是让人如此揪心,朕这一生,怕是都不想再听到了……皇上……端木澈收敛神色,站起身来,正色道:相国,即刻召集御前侍卫包围玉清宫和瑠绣宫,待确定夙月为沁心解毒了,即刻将夙月一干人等拿下。
若是如此,该如何向水珑国交代?伊东闵问道。
交代?端木澈冷哼,水珑国王储敢如此要挟朕,结盟早已不可行,朕又何须给他们交代?朕本欲和平结盟,不愿大动干戈,徒增伤残,而今,夙月对朕不仁,就别怪朕对她不义!端木澈黑目沉沉,眼中闪过阴狠,不日之后,朕将修书一封,让水珑国国主对我木琉国俯首称臣,否则,朕将以此之名出师,率领铁骑大军,借金珛国之境,从东南之地压进,踏平他水珑国,到时候,他们引以为傲的百万水师,只能西南一带干着急。
伊东闵困惑,这金珛国不是水珑国的附属国吗?又岂会让我们过境?端木澈深意一笑,相国有所不知,水珑国压榨附属国之甚,金珛国早已不堪重负,朕刚刚登基那会,金珛国暗中递来投诚文书,朕之所以秘而不宣,是早料得今日。
伊东闵大喜,下跪叩首:皇上深谋远虑,老臣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效劳!端木澈俯首扶起伊东闵,相国对朕之心,朕深感于心,而今眼前之计为重,相国素召集人马,切记,万万不可惊动莫忘初和言子锌,此二人朕派所有的探子查探,都无法探得他们的底细,怕是非等闲之辈,相国还是小心为上。
伊东闵道:老臣遵命。
伊东闵领命而去。
端木澈负背而立,静静不语,脸上神色瞬息难定,愈发凝重。
一切早已安排妥当,理应成竹在胸,为何自己的心中,还是隐隐难安?——后记:很多亲亲问,暮暮跟无霜怎么还米到。
呵呵,到了到了,明天就要抢人啦~~~至于有米有抢成功,还需关注醉醉,关注《两世》哇,o(∩_∩)o……哈哈(*^__^*)……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14章 离酒当歌夙月走进幽黑的房内,昏暗的烛火下,那抹白色的身影趴在床榻的一侧,哭得断了心肠。
哭?夙月不屑。
很早之前,她就遗忘了眼泪的滋味,她的世界从来不允许懦弱。
夙月冷冷道:你很痛苦吗?我回过头,看到夙月站在身后,丽容森寒。
她的手中端着托盘,盘中放着一盏玉纹酒壶。
她走到我的身旁,为我倒了一杯酒,放至我面前。
我抬起疲惫的眼睑,……这是什么?夙月笑笑,笑得极浅极淡,这是皇上对你的恩赐,喝下它,你就不再痛苦。
我拾起酒杯,苍白一笑,毒酒?夙月摇摇头,不,是离酒。
曲终人散,离酒当歌。
饮下这杯酒,你与皇上从此恩情两清,你就会忘了那份痴爱,心死成灰。
心死了,就不会再有痛苦。
我的手微微一颤,琼浆溢出,湿了我的衣袖。
曲终人散,离酒当歌,从此恩情两清……最终还是成了这样麽?笑容戚戚惨淡,好!离酒,我喝!我头一仰,将酒饮尽,袖袍扬起,酒杯落地,脆声碎裂,溅起满地碎片。
如此甚好!夙月大笑,蔻红指甲沿着我的脸庞描绘轮廓,轻轻一划,在脸颊上划出血痕。
唔——我吃痛闷哼。
夙月望向屋外,笑意深深,门侧依稀黑影闪过。
她回头望我,衫裙长长拖地蜿蜒,罗衣璀粲,珥瑶华琚,再会了,沁心,虽然可惜,红颜最终刹那,却是你我背驰的宿命。
你就掖住那颗死心,在玉清宫百年孤老吧。
曼妙身影,转身欲要离去。
夙月。
我轻声喊道。
夙月停步,玲珑身形一顿,发髻金瑁呈呈。
烛火明灭,长灯暗影,沉落壁侧的纬纱募然扬起,绕过我的身,将我抽出悲恸,仅用一念之力。
心犹在刺痛,眼中犹含泪水,是在叹息爱得狼狈。
我轻轻道:暗天之地,何以囚得明月之心?我意纵是凄然,亦不会化春花之心为枯枝。
替我转告端木澈,沁心已饮下离酒,从此,不再为他画地为牢,自囚暗宫,他既已负我,我自会休他再嫁他人!夙月侧首,诧异望我。
休一朝国君,何等大逆不道之言?夙月的眼底闪过复杂,明媚杏目微微细眯,最终不言半语,缓缓行远。
女人宿命,仅凭你柔弱之力,何以改之?夙月哀默眼底折射出锐利狠厉,只有我方能扭转天道乾坤!而你,不过是操纵在我手中的玩偶罢了,伊沁心!待夙月走出玉清宫,四周静如死寂,唯独一抹孤傲的身影,负手而立,孑然站在苍茫的天地之间,衣襟如云翻腾。
端木澈,这个曾让她在每个黑夜幻想无数遍的男人,此刻正真实地站在她的面前。
当日乍见他时,她那平淡完美的笑容之下,是隐隐战栗的心动。
他比她想象中更为华贵,更为俊朗,更为柔情……只是可惜,他的专注柔情,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她,不甘心!夙月淡淡一笑,走到端木澈的身旁,缓缓贴靠在他的胸膛。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每一次,她都有沉醉的感觉。
端木澈随手将她推开,将他们之间拉上一丈距离。
夙月眸心寒光一闪,却也不恼,与端木澈无声对视,眼见端木澈即将扬手,方才轻轻道:皇上若是决策,可要三思而后行,莫要抱憾终身。
端木澈手臂一顿,缓缓放下,面色阴沉,朕早知你不会轻易解毒!若是沁心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必让你水珑国上下全数偿命!天边厚云垂落,遮不住突生的森寒,四周沉寂,压得人心中生悸。
夙月脸色一变,沉郁痛心,皇上此话真是寒了夙月的心,夙月的确已经为沁心解毒。
端木澈不语,驻首冷冷凝视夙月,寻思她话中真假。
方才探子来报,沁心饮下御酒,的确恢复疼痛知觉,奈何夙月何人,岂会如此轻易罢手?不期然,夙月一声娇笑,夙月忘记告诉陛下了,当日沁心中七虫七花草之毒时,夙月一不小心在室内点上神龙香,所以……夙月抬头,只见端木澈神色愈发阴鸷,双拳因过度用力而筋脉分明,眸心寒冷,看向她时已经掩饰不住犀利的杀意。
夙月强行压下心中惧意,直视着端木澈继而道: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沁心若不再次服下解药,七虫七花草之毒照样发作,到时候,她五感尽失,乃成活死之人,纵然肌肤溃烂,面容疮痍,依然苟且残喘,除非有人生生割下她的头颅,剜去她的心肺,放尽她的血液,才能得以解脱……住口!端木澈怒喝,夙月,你到底想要什么!夙月昂首,深情凝望着端木澈,漫步越过他的身旁,只在他耳侧落下一句私语,我要的是你,亲爱的陛下……身影如波荡漾,且行且远。
端木澈伫立原地,久久不语。
伊东闵撤下所有伏兵,走出暗处,在端木澈身旁俯首道:皇上,老臣有事启奏。
何事?端木澈负手望天,漫天疲惫。
老臣奏请皇上赐死沁心!伊东闵逐字逐句清晰吐出。
端木澈猛然回首,怒视伊东闵,喝道:放肆!此话朕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语罢,挥袖而去。
伊东闵站在原地,神色定定——咿呀——房门被推开,翠儿缓步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粉衣宫娥,手中提着麻编饭篮。
我环顾着房间,一景一物,深深印刻在脑海。
小姐。
翠儿唤道。
我闭目叹息,翠儿,你来了。
翠儿道:小姐是否已做好决定?我睁开双眼,眉目清明,是的,不管你是谁,如果你真能让我离开,就带我远远离开这里吧。
翠儿深深望我,无论翠儿是何人,永远都会是小姐的翠儿。
随手一扬,白色烟雾氤氲飘散,身后粉衣宫娥募然倒地。
这?我讶异。
翠儿淡笑不语,揭开饭篮,端出饭菜,随后沿着篮子边缘微微用力,饭篮下面出现暗格。
翠儿从暗格中取出一件粉色宫衣让我穿上,随之拿出一张人皮面具,脂粉颜料,娴熟地为我装扮,最后为我梳了宫娥发髻。
我看着镜子,不敢置信地摇头,俯首端详着那个昏倒在地的宫娥,竟是一个模样!翠儿……这……我讶然失语。
翠儿抿嘴而笑,收拾好易容用具,将宫娥躺至榻上,盖上棉被,随后将饭篮交到我的手中,吹熄屋内烛火,握住我的手轻声道:小姐不要害怕,只需低着头一路跟着我走,等会自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我问道:何人?翠儿回答:到时候小姐就会知道,走吧。
走出殿门,高墙石门旁伫立着两个守门侍卫,将我们拦住,例行检查。
他们从我手中接过饭篮子细细查看,随后眼光锐利地扫在我和翠儿的身上。
我的心吊到了尖坎上,怦怦直跳,生怕他们看出什么端倪。
可以走了。
侍卫道。
翠儿笑道:谢谢两位大哥。
侍卫甲贼贼道:谢什么,翠儿妹妹,你也怪可怜的,跟着失宠的前皇后,以后怕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我暗自苦笑,便听他接着道:要不,跟着哥哥我如何?一定让你吃香喝辣的。
侍卫乙道:呸!好你个臭小子,小心赵老大听到了要你的小命。
侍卫甲缩了缩脖子,急忙改口:啊,小弟我刚才只是玩笑之言,翠儿姐姐可千万别告诉赵老大!翠儿瞪了他们一眼,转身便走,我急忙跟上,身后还传来几声大叫:翠儿姐姐,拜托了!翠儿脚步碎小,却稳而快,我紧紧跟在其后。
一路走来,道路两侧间隔三丈,便立着猩红火盆,将夜照的格外明亮,火盆侧畔纷纷站着玄甲军,甲胄巍然,面容肃穆,严密把守。
我心中不解,不过是一处关押着失宠妃嫔的冷宫,为何要如此重兵把守?玉清宫,那个盛装着我所有甜蜜记忆的地方,也铭刻着我的心酸苦楚,从今,我将永远离去……看一眼吧,回头再看一眼,看过之后,再让我把他狠狠忘记……我回过头,鬓发吹拂眼角,泪猝然而下。
小姐,别回头,既然决定离开,就永远别再留恋身后的一切。
翠儿走在前面,没有回身,却知我在回首。
恩。
我擦掉眼泪,点了点头。
待走出玉清宫,出了严密的包围,翠儿明显舒了一口气。
此时,暗色的夜空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站住!我一阵心惊肉跳,便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凌空落下,挡在了我们面前——后记:醉醉今天呼呼过了头,更新晚了,大家不怪哇~~要怪滴话,就拿票票砸醉醉吧,哦HOHOHO~~~无霜与暮暮的出场貌似被醉一堆废话拖到明天了,猫咪亲亲,醉对不起你,泪奔~~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15章 红蓝之争红色幔裙翩然落下,宛如火焰,绝美燃烧,戚戚哀艳。
她回过身,红纱罩面,依稀可见轮廓,乃是红乔。
蓝汀妹妹,来了木琉国怎么可以不跟红姐姐打声招呼就走?红乔迎风而立,凤目紧紧锁在翠儿身上,声音在清冷的夜色中透着几丝魅惑。
我心中暗惊,原来翠儿竟是暮子铭的暗影,本名蓝汀!看来暮子铭早早就将她安插在我身边,难怪他早已知晓我并非原先的伊沁心,想来是翠儿告诉他的,可翠儿又是如何得知?我压下心中困惑,便听蓝汀一声娇笑,红姐姐,我不是已经跟你打过招呼了麽?否则,你又怎么会戴着面纱见人?闻言,红乔眉目怒睁,喝道:果然是你!我早料到这是你的独门毒药‘美人殇’,快给我交出解药来!蓝汀俯首低笑,笑声如叮当风中荡漾,清脆动听,纤细的肩膀亦随之微颤。
红乔朝前迈了两步,衣袖一甩,怒道:你笑什么!?蓝汀抿了抿嘴巴,掖起袖袍掩住嘴角笑道:因为红姐姐可笑啊!袖袍后的眸子募然闪过狠厉精光,神色冷凝,你胆敢伤害我家公子,还想跟我要解药?简直可笑!我不取你性命,仅仅毁你容颜,乃是念及同门之谊,对你已是仁至义尽!我暗自讶然,想起翠儿原先的可爱调皮,再望着她寒鸷的侧脸,不由叹息,想来这才是蓝汀的本性。
或许,女人为了心爱之人,总会变得不再像自己……红乔一声怒喝,衣袖一挥,便见红色绸缎如火蛇般从袖袍中飞出,径直袭向蓝汀。
蓝汀身姿前倾,足莲缓移,双臂微微展开,蓝色丝缎从其背后飞腾而出,如滔天巨浪,挡下了烈焰焚烧般的攻击。
而后,两人以极其相似的步伐移动身姿,娴熟操纵着手中绸缎。
夜风凌凌,便见两道曼妙身影临风翩然,如飞天绝迹,又如神女之姿,衣衫曼舞,长袖飘扬。
驻首遥望,阴霾苍穹之下,红缎和蓝段如同活物一般,激烈缠斗。
嘶啦——一声清脆,裂帛断天。
红色绸缎不堪重负,化为碎片,漫天落下。
红乔怔怔望着手中残破红缎,摇首自语:不可能,不可能……蓝汀收起蓝段,淡淡道:红姐姐,输给了我让你难以置信吗?莲指轻抚鬓角,梳平激斗后而微微凌乱的发髻,随之道:那也是,突然败在从小什么都不如你的人手上,自然令人难以接受。
你……红乔讶异地望着蓝汀,仿佛从未识得她,你不是蓝汀,你是何人!蓝汀呵呵笑道:红姐姐真是糊涂了,怎不识得蓝汀了?衣袖一挥,卸去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娟秀的容颜,不似红乔张扬的美艳,却如春梅傲雪,清冷秀丽。
不可能,蓝汀不可能……不可能赢你?蓝汀冷冷道:红姐姐当真以为我从小事事都不如你?哼,若是如此,当日大公子登基之时,我易容成翠儿进宫,你为何从未看穿?而今若非我欲为公子报仇自曝行踪,你又如何得知我在宫中?红乔讶然道:莫非你从小都是假装输给我?没错!为何?红乔收起方才一时的失态,眸心漩涡逐渐深沉。
蓝汀盈盈一笑,道尽春风柔情,因为主人偏爱大公子,定会选出一个佼佼者去做他暗影。
我只愿留在我家公子身边,就算从小屈居你之下,我也情愿。
红乔美目一瞪,朗声道:好,今夜我定要与你分出个胜负!话语刚消,便见红乔长袖善舞,紫色粉末撒向天际,随风飘向蓝汀。
蓝汀脸色一变,随即在我与她的上空张起蓝段,粉末落下,蓝段发出嗤嗤响声,慢慢腐蚀成一块一块。
蓝汀揽住住我跳出五丈外,怒喝:你疯了,你我之争,何必伤及无辜!红乔看都不看我一眼,冷哼一声:我只管与你分出高下,一个小小宫娥的死活,与我何干!我讶异,看来红乔没有认出我来,只是一心找蓝汀寻仇,亦说明蓝汀易容之术何等高超,足矣以假乱真。
蓝汀侧首,低声道:你先走,朝南殿门方向去,公子会在那里接应你。
我深深望了蓝汀一眼,转身离去,然则,并非走向南殿门。
蓝汀看穿我心思,一脸焦急,却被红乔缠住去路。
我趁机朝着荒废的墨阳宫疾步跑去。
如若我没记错,那里有一个连端木澈也不知道的密道,昔日端木流云曾让太后等人从那里逃出生天。
我急速快跑,风呼呼而过,心中默默念道,对不起,蓝汀,我虽欲离开端木澈,但不愿随暮子铭走,我愿我的人生,从此不再与帝王之家扯上丝毫关系……呼——我深深吐气,大步跨进墨阳宫大殿,往日金碧辉煌的墨阳宫,而今只剩碳墙残垣,壁上那道栩栩如生的金龙,也已经被火熏黑了一片。
正当我将要按下龙眼,打开暗道之际,突然后颈刺痛,眼睛一黑,便昏死了过去——蓝汀挂心沁心小姐的安危,唯恐有负公子所托,奈何红乔死死缠斗,让她脱身不得,心中不由恼怒。
红乔见蓝汀频频分神,以为她小瞧自己,亦是发起狠来,聚集全身内力于掌中,重重拍向蓝汀,蓝汀回神,急忙徒手接下。
内力相吸,两人掌心相贴,一时难以分开。
红乔怒视了蓝汀一眼,对着夜空喝道:赵诸祈,还不过来帮忙!蓝汀一惊,侧首望去,只见盘空银月之下,一个年轻男人晃着二郎腿,懒懒躺在飞龙屋檐上,嘴里叼着狗尾草,嘴角扬着坏坏的笑。
正是那杀千刀的赵诸祈!——后记:为什么这一章,暮暮和无霜还没有出现?呜呜呜,忍痛再上传一章……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16章 绝世清冷赵诸祈见蓝汀看向他,方才从屋檐上飞下来,蹦到蓝汀面前,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呵,这就是翠儿的真面目啊,恩,不错,我喜欢。
你!蓝汀动弹不得,只得怒目而视。
赵诸祈咧嘴一笑,一掌朝着两人相贴的掌心拍去,气旋膨胀,蓝汀和红乔纷纷被冲往相反的两侧。
唔——红乔狼狈地跌坐在地。
而蓝汀则是被赵诸祈随身接住,护在怀里,姿势暧昧不已。
蓝汀脸一红,怒道:混账,放开我!暗运内力,掌风尚不及出手,便被赵诸祈点住了穴道。
红乔扣紧五指袭向蓝汀咽喉,被赵诸祈挡了回去,霎时气红了眼睛,赵诸祈,你在做什么!?赵诸祈笑道:我怎么可以让你伤害我的亲亲翠儿呢!蓝汀羞愤道:呸,无耻!咿——赵诸祈俯首对着蓝汀咧嘴,露出满口白牙,随后笑笑,翠儿怎这么不长记性,先前不是早就向你证明过我有的是‘齿’麽?下次咱们换个词儿吧,‘下流’如何?你!蓝汀气结,察觉被赵诸祈结实紧抱着,脸蛋涨得通红,尚不及发怒,便听红乔道:赵诸祈,莫再胡闹,把她交给我,她敢毁我容颜,我必让她好看!赵诸祈神情一凝,冷冷道:我说过,没人可以伤害她!你……触及那如冰的视线,红乔退后一步,心中不由战栗,暗自诧异,自己竟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野小子给威慑住。
能伤害翠儿的当然只可以是我一个人哟!赵诸祈嬉皮一笑,骤然没个正经。
红乔不禁怀疑,方才的凌厉气势只是她的一时错觉。
再度细细看向赵诸祈,便见他随声道:伏仙草一株,马齿苋三克,土茯苓十克,晨露十滴,搅拌内服三日;百花蛇舌草一株,捣碎,配上栀子花汁外敷三日。
什么?红乔尚不及反应过来,只见蓝汀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敢置信地瞪着赵诸祈。
赵诸祈不甚在意,对着红乔道:美人殇之毒的解法我已经告诉你了,奉劝你还是快去追方才那个小宫女吧。
红乔讶异道:难道她是……赵诸祈点头,是的,她是沁心小姐,你方才求胜心切,竟没有丝毫察觉。
蓝汀冷冷道:何必为她找台阶下,我的易容之术,她本来就看不穿。
红乔眉目一沉,怒视蓝汀,冷哼了一声,朝着墨阳宫跑去。
半途,她停下了脚步,沉默半刻,回身不再追赶,只是淡淡道:离开了也好,最好永远都别再回来。
红影一闪,消失在苍茫夜色中——你为何会知道我独门毒药的解毒之法!蓝汀道。
赵诸祈淡淡道:你们的武功和使毒之法都是臭老头教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蓝汀瞪了赵诸祈一眼,不许对主人出言不逊!见赵诸祈丝毫不放在心上,脱口问道:你到底是何人?赵诸祈但笑不语。
细风拂面,皓月千里。
赵诸祈抱着蓝汀指着天笑道:翠儿你看,天上有明月星辰长相伴,地上有我们成双对,多浪漫的夜晚啊……红晕一直悬浮脸颊,蓝汀恼道:住口!我不是翠儿,谁要跟你成双对!赵诸祈侧首想了想,点头道:也对,翠儿是别的女孩子的名字,我老是唤着不好,难怪你会吃醋。
俯首看向蓝汀,眼睛眯成细线,笑容像开了花似的,以后我就叫你蓝儿,可好?不好!蓝汀怒喝:你快放开我,等会我家公子来了,必让你好看!你家公子?赵诸祈扬了扬眉梢,哦,就是跟老大抢女人的那个风炙阳啊,我看不过尔尔,充其量只是老大的手下败将。
蓝汀神色一变,红潮退下,眼中氤氲寒雾之气,住口,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诋毁我家公子!赵诸祈脸上笑容微微僵硬,蓝儿,他在你心中的分量太重了,我会不高兴的。
蓝汀冷笑,公子就是天上的明月,而你,只不过是一粒卑微的尘埃!闻言,赵诸祈不怒反笑,很好!改日如得见风炙阳,我必让你看看,尘埃是如何遮住朗朗明月!一阵风扬起,送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是吗?那就请阁下回首赐教吧。
赵诸祈浑身一顿,有人逼近他的身后,他竟然丝毫不曾察觉!猛然回头,便见一个白色身影如鬼魅般闪到他的面前,凌厉掌风紧随而来。
赵诸祈慌忙接掌,内力张扬,将他生生退至十丈外,而怀中蓝汀早已被人劫走。
赵诸祈抬头,只见盘空的银月当中,翩然落下一道清冷身影,银丝纹龙白袍,白玉束冠,深刻的轮廓,如刀削般坚毅,冷目细眯,眸光淡淡,悄怆幽邃。
公子!蓝汀欣喜道。
风炙阳微微颔首,解开蓝汀的穴道。
他就是风炙阳?赵诸祈再度细细打量他,只见他静静站在清风明月之间,白袍微扬,银光冷冷落照其身,蜿蜒着满地的凄清,宛如是他清然身姿,去留无意,荣辱不惊。
啧,比自己还俊俏上几分。
赵诸祈不情愿地承认,见蓝汀面对风炙阳一脸焕然喜悦,不由恼怒,拎起拳头欺身上前,欲要讨个高低。
一把黑剑嗖然一声,横空飞来,赵诸祈急忙刹住攻势,往后一退,黑剑径直插在了他的跟前,一个青色身影半空落下,稳稳落在剑柄上端,瀑布般的漆黑长发随着翩翩青袍风中张扬,如神人临世。
待见来人在月下的绝世容颜,赵诸祈的神情不由呆滞了半响,美,再也难以用笔墨形容……——后记:最后,终于让暮暮和霜霜赶上了,欣喜的眼泪飞啊飞~~~~~大家,快去救沁心吧,沁心有难!PS:醉醉今天更了两章,有米有奖励哇?(*^__^*)嘻嘻……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17章 遮挡一切无霜临风而立,倾世风华,一生一代,仅次一人。
只见他浅浅一笑,萧瑟之夜,胜却繁华,尘埃何以遮覆明月,且让我会一会便知。
话音刚消,青色身影旋转凌空,黑剑随之拔地而起,掩耳迅雷之余,闪电般朝赵诸祈飞去,青影移动,如疾风之速,半空追上黑剑,握住剑柄朝着赵诸祈当空挥下。
剑气凌厉,森森寒光,冷夜乍现,如白虹贯日,锐不可当,周遭树木皆瑟瑟作响。
狂风万破……风炙阳讶然。
小儿轻狂之言,他不甚放在心上,不想无霜却为他动怒,竟是用上了八成功力。
这招狂风万破就算是他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挡下,眼前这个男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蓝汀忍不住一声惊呼:小心!赵诸祈心中欢喜,一个翻身,落定下盘,合起双掌,竟然赤手接下黑剑的攻势。
众人大惊,便见赵诸祈周身隐隐泛着金光,乃是内力张扬所致。
无霜修眉微蹙,再度运力,旋转剑身,化为更为犀利的旋风。
赵诸祈被迫后退,两道后空翻落地,踉跄了几步,募然吐了一口污血。
无霜收起黑剑,困惑道:你与家师是何关系,为何会使得他老人家的独门秘技——浩然罡气?关你屁事!赵诸祈举起手臂,愤愤擦了嘴角血渍,在心爱之人面前落了下风,正满肚子的恼火,素来嬉笑的脸也不由变得肃然。
风炙阳侧首深意地望了蓝汀一眼,随后淡淡问道:沁心呢?蓝汀脸色一变,沁心小姐方才不听我所言,朝着墨阳宫跑去了。
风炙阳不语,星目沉沉,风霜凝结。
蓝汀跪地:公子息怒。
话音刚消,便见风影一闪,已然失去了风炙阳的踪迹。
无霜收起黑剑,深深望了赵诸祈一眼,转身朝风炙阳追去。
赵诸祈对着无霜喊道:等等,我们还没打完,你给我回来!刚跨了一步,便被蓝汀挡住了去路。
蓝儿……赵诸祈欣喜唤道,一想起方才在她面前败给他人,笑容变得落落不欢。
蓝汀甜甜一笑,赵诸祈不由怔住,便被蓝汀封住了穴道。
混蛋遭猪弃!都是你害我惹公子生气,我恨死你了!蓝汀甩了赵诸祈一个巴掌,忿然转身离开。
赵诸祈焦急道:蓝儿别走,你走了我娶谁做我的娘子!蓝汀身形一顿,转身回到赵诸祈身旁。
赵诸祈欣喜道:我就知道蓝儿舍不得……话音消停,乃是被封住了哑穴。
蓝汀瞪了赵诸祈一眼,纵身一跃,朝着墨阳宫飞去。
赵诸祈望着凄清夜空,不由笑得苦涩,想起蓝汀对风炙阳的一往情深,苦涩变成了酸涩。
风炙阳有什么好的?他就觉得自己比较适合蓝儿!他会逗她开心,逗她笑……好吧,他承认,更多的是惹她生气,但生活不就该这样麽?吵吵闹闹才更是有滋有味,不像风炙阳,冷冰冰的,一点也没有情趣。
也许,蓝儿对他还是有心的,否则方才怎么会担心他的安危呢?赵诸祈心情大好,下定决心,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蓝汀做他的娘子。
银月之下,一个男人僵硬着身子,浑身动弹不得,却依旧笑容傻傻——蓝汀追上风炙阳,只见他正焦急地寻找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巡夜的侍卫,皆是一招毙命。
蓝汀默默,如此大肆劫杀侍卫,定会一下子便被人发现,公子如何不知?只要跟沁心小姐扯上关系,素来冷静的公子总会失去理智。
目光一扫,便见一群黑衣人闪出墨阳宫大殿,朝着殿外飞去,其中为首者肩上扛着一个粉衣宫娥,正是沁心小姐!蓝汀喊道:公子,那粉衣宫娥正是沁心小姐,她在那群黑衣人手中!话语方罢,便见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凌空而起,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银月何皎皎,白衣染霜华。
风炙阳冷冷道:交出你手中宫娥,饶你活命!为首黑衣人微微晃头示意,其余黑衣人便朝风炙阳蜂拥袭去,风炙阳纹丝不动,但见无霜手持黑剑,挡在他的前面。
黑剑出手,白光闪闪,仅是须臾之际,黑衣人已悉数斩杀。
月光洒落,照亮赤色飞龙瓦檐,无霜持剑侧身而立,脚下躺满尸体,一滴血从他绝美的脸颊滑落,留下了一道优美的痕迹。
他受伤了?不,那,是敌人的血。
为首者看着无霜,满眼恐慌,这究竟是人还是鬼?若是人,为何眼中毫无温度?若是鬼,为何在看向他手中女子时,又乍现柔光?黑衣人咬牙,暗暗运力,准备出掌,不是拍向无霜,而是拍向手中宫娥。
他受人之命,若是不能将她带出皇宫,就要将她毁灭!眼见掌风即将拍下,无霜大惊,正要出手,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比他更快速地闪了过去,薄翼软剑铿锵一声抽出腰际划向天空,一招过后,软剑不沾丝毫血迹,稳稳绕回腰间,而黑衣人已然停住动作。
风炙阳将粉衣宫娥搂在怀里,宽大的白色袖袍轻轻一展,覆盖住她的周身,但见红色血雨漫天落下,落在他月色衣衫上,盛开出朵朵红莲。
黑衣人倒地,头,早已不知所踪。
风炙阳撤下衣袍,对着怀中女子轻声道:你别怕,世间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为你遮挡。
——后记:今天,醉更新《近在天涯》啦,亲亲多多去支持哟~~~~让醉多点收藏,多点动力,么么~~~~~~(*^__^*)嘻嘻…………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18章 生死成约远处传来杂沓脚步声,正朝着墨阳宫火速跑来,从脚步声可闻得,约莫数百人。
蓝汀正色道:公子,我们行踪已暴露,快速撤离吧。
风炙阳颔首,抱起怀中尚在昏迷的女子纵身一跃,踏上殿檐,往宫外飞去,无霜和蓝汀紧随其后。
南殿门步步逼近,过了南殿门,再过宫门便出了皇宫,众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南殿门两侧,庞然立着两只玉砌麒麟,巍岿桀骜,昭示帝宫浩然霸气。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并非为了那两只罕见的白玉麒麟,而是麒麟蟠爪下,已然埋伏着数十侍卫,为首号令者,乃是一个面容淡薄的年轻将领,正是言子锌。
蓝汀在风炙阳身旁轻声道:公子,他是水珑国的前锋大将,是夙月的人。
风炙阳停下了脚步,淡淡凝视前方。
冷夜无声,唯独火把燃得巴拉直响声,在诡异的寂静中分外刺耳。
赤色火焰熏红一张张煞气的脸,一番血战,缓缓触发。
言子锌慢慢拔出腰上宝剑,眼睛依然瞬息不眨地盯着风炙阳,剑身与剑鞘细细的摩擦声,将每个人绷紧的神经拉到了尖端。
呛——宝剑出鞘,寒光锋利,笔直对向风炙阳。
无霜和蓝汀跨步上前,挡在风炙阳的面前。
言子锌的视线定定落在风炙阳身上,对旁人视而不见,仗剑缓缓道:你,出来和我比试!赢得过我,放你们走,赢不过,就把手中之人留下,我再送你们去一个地方。
风炙阳道:什么地方。
言子锌冷冷一笑,鬼、门、关!风炙阳微微皱了皱眉,瞬息平淡,眉目幽邃,喜怒让人无法探究。
他侧身放下怀中女子,蓝汀伸手去接,被无霜抢先揽进怀里。
风炙阳淡淡望了无霜一眼,转身上前,负手静立,对着言子锌道:出招吧。
言子锌道:亮出你的武器。
风炙阳摇摇头,对付你,赤手便可。
顿觉被风炙阳小瞧,言子锌淡薄的脸上不由浮上几分狰狞,怒喝一声,提剑袭向风炙阳。
言子锌的剑招变幻莫测,出剑速度极快。
快?何以获悉?只有对比才可忖量。
比起常人,言子锌快,比起风炙阳,却只是尔尔之余。
只见风炙阳气定神闲,从容地躲过言子锌毙命的一招一式。
言子锌不由恼怒,攻势变得更为凌厉。
风炙阳凝神淡笑,气拔山河,剑气如虹,好剑法!只是为何……话未言尽,风炙阳猛然提速,瞬息闪到言子锌的面前,在他耳边轻声道:为何在我面前,你如此紧张?言子锌一怔,心跳漏掉一拍,便觉一只手掌贴在他的胸口。
风炙阳低喝一声:破!内力破掌而出,将言子锌击飞至五丈外,宝剑随之哐啷落在一侧。
风炙阳居高临下,眼中云雾翻腾:你服还是不服?无霜在一旁冷眼观望,不由蹙紧眉头。
风炙阳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纵然他表现得与往常无异,但无霜是何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如何看不出此刻的风炙阳已是勃然大怒。
除了面对家仇和沁心,他鲜少见风炙阳如此情绪过激……言子锌愤然起身,拾起宝剑呀的一声再度朝风炙阳砍去,这一次,风炙阳不躲不闪,只手抓住言子锌的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赤血飞溅而出。
言子锌尚未站住身子,便又被风炙阳拉住衣襟,拳头巨石般地砸了下来,左脸,右脸,下巴,腹部……鲜血漫天四溅。
蓝汀也终于察觉出风炙阳的失常,困惑道:公子他……怎么了?无霜神色凝重。
风炙阳一把将言子锌提到面前,低声道:服了吗,子锌?言子锌双眼一睁,诧异地望着风炙阳。
风炙阳的声音很轻,很平静,酝酿着狂风暴雨,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子锌……风炙阳冷笑:你还活着,也长大了,很好!语罢,又再度补上一拳,将言子锌重重打到在地。
言子锌踉跄地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猝然仰面大笑,笑声凄楚沧桑。
风炙阳静静而立,望着言子锌不言不语,抿直的嘴角犀利如同刀刃。
言子锌笑罢,淡淡睨了风炙阳一眼,转身慢行,他的部下纷纷蓄势待发,只待主将一声令下,便上前杀敌。
言子锌走得很缓慢,长剑托在地上,发出嗤嗤摩擦声,溅出点点星火。
待他回到阵队前,转身提起长剑,径直指向风炙阳,神情复杂,嘴角隐隐扯动。
风炙阳的眸子暗了下来,沉沉痛心再也无法遮掩。
言子锌浑身一震,募然转身,闪电般挥动手中长剑。
电光石火,明明灭灭。
数十人毫无防备,瞬息倒下,颈上多出一道血痕。
他们至死不知,主将为何对他们突下杀手。
你……风炙阳一怔,为什么?言子锌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着风炙阳,方知长恨人生,生死变迁,都不及眼前之人来得重要。
不远处,御前侍卫的脚步声一阵阵逼近。
言子锌道:你快走吧,追兵很快就要来了。
风炙阳纹丝不动,你呢?言子锌回答:我还有要事要办,你先走,我很快就会追上。
是何要事?风炙阳问道。
言子锌不答,风炙阳不动,脚步声越来越近。
言子锌无奈,闭目叹息:你快走吧,只要活着,便会有再见之时。
风炙阳动容,声音微微干涩,……好,保重!语罢,便不再看言子锌,毅然越过他的身畔,头也不回地离开。
无霜快速跟上,待经过言子锌的身旁时,淡淡地丢下一句话,若是为了他好,别死。
风缓缓吹袭,月冷冷映照。
那寒光森森的甲胄,裹着的是何其火热的躯体?言子锌回首,深深目视着远去的那道清冷身影。
十年了,他终于见到他了,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去?言子锌低语:我愿为你而死,便愿为你而生,哥哥……大批侍卫赶到,便见南殿门之下白光刺眼,在白光中间,只身站着一道身影,手持七尺长剑。
一人一剑,在光明和阴暗的折射中,将身影拉得犹为高大。
只见他一声怒喝:我暮子锌在此,谁也别想过南殿门!神勇之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远处殿塔上,夙月的脸映照着皎洁银光,朱颜荡漾起美艳笑容,星辰皆黯然失色。
兄弟相认,多感人的一幕啊,只可惜,好戏该落幕了。
夙月抬首望天,送他上路吧。
是,殿下。
莫忘初提起弯月长弓,黑羽翎箭缓缓拉开弓弦,对准了远处与数百人混战的孤傲身影。
言将军,你保护我多年,我会记住你的。
你的死,将是端木澈送给宗政明轩最好的见面礼。
夙月淡淡道。
话语消停,黑羽翎箭猛然射出。
厮杀声远去,世界死寂沉沉,瞬息被黑暗张牙舞爪地吞没。
是谁的身影孤傲不肯倒下?是谁的眼中滑落泪水?也许,他想诉说的不再是悲壮的故事,仅仅只是一句愧然心语:哥哥,对不起……生死,终难成约——后记:暮暮想带走沁心,当然是要过五关斩六将啦,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就让他得手呢!至于澈澈嘛,自然素最终BOSS啦~~~最可怜滴要属素偶们滴子锌弟弟了,才刚刚见到心爱滴哥哥,难道就这样再度永别?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19章 脚下之路夜渐深,冷雾氤氲而出。
出了南殿门,众人快速朝宫门跑去。
风炙阳一路不言半语,清冷神情疏疏淡淡,一如深秋湖泽,探究不得。
无霜默然,怀疑暗中滋生。
他早知风炙阳儿时在暮家还有一个弟弟,且是为了救他而死,风炙阳为此自责十年。
而今乍知暮子锌没死,风炙阳心中必定难以平静。
只是,让无霜深感困惑的是,既然暮子锌还活着,这十年都去了哪里?又为何会成为夙月的部下?而最让人觉得蹊跷的是,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为何偏偏在今夜出现得如此突兀?无霜隐隐难安,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总觉得有一双黑手在幕后操纵着。
风炙阳停下了脚步,无霜跟蓝汀相继停了下来。
宫门四周红墙黑瓦,巍峨森森,飞龙屋檐,绵绵蜿蜒,呈现在幕夜浓雾之下,犹如天庭宫阙。
周围没有一个守卫,一切安静得过于异常,像是一场蓄意的安排。
天地扬起一阵风,杀气缓缓蔓延而出。
风炙阳静立,驻首遥望天际;无霜握紧手中黑剑,闭目凝神;蓝汀一脸戒备,谨慎环顾四周。
风变得肆意,杀气骤然浓烈。
风炙阳侧身,无霜睁眼,蓝汀抬首,三人齐齐看向同一个地方,一个发出浓浓杀气的地方!然而,他们所看到的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眼前什么也没有,没有千军万马,没有厮杀呐喊,连方才凌厉的杀气,此刻也全都荡然无存。
天地沉寂了半响,方才缓缓响起一阵寂寥的马蹄声,嗒嗒嗒一声声踏在人的心坎上,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宫门另一头,徐徐走出一人一马,遣散了浓雾,渐渐变得清晰。
马,浑身漆黑,银白战甲裹住马面;人,将军装束,巍然头盔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来人视线随意扫过,最终定落于风炙阳身上,墨色眼中,恨意一闪而过,转眼化为乌有。
他缓缓道:诸位不必惊慌,此处守卫皆已被我撤下,仅我一人在此恭候诸位大驾。
风炙阳微微昂首,与他在冷风中对视,你是何人?我乃木琉国翎麾总督张天贺。
风炙阳神情微变,张天贺?你是清云的……没错,你那枉死的妻子张清云,正是我的姐姐!纵然张天贺此刻的言语神情已清风云淡,风炙阳何以感受不出他方才现身之前那逼面而来的杀气?怕是张天贺心中恨他不浅。
风炙阳默然。
清云的弟弟……他实在不想与他为敌。
张天贺的视线从始至终都不曾从风炙阳身上移开,见此情形,无霜心中不由一凛,今夜出现之人,或多或少与风炙阳关系匪浅,这似乎太过巧合。
无霜将怀中女子交予蓝汀,握紧黑剑,本能地挡在风炙阳身前,问道:你为何在此处等我们?我等候在此所为两事。
张天贺回答,眼睛紧紧盯着风炙阳,其一,我受人之命,在此为你们指路。
受谁之命,所指何路?无霜问道。
张天贺摇摇头,回答:受谁之命请恕在下不能相告。
至于何路,自是让你们逃出生天之路。
狭长的双目微微细眯,无霜侧首而视,你是端木澈的部下,岂会如此好心帮我们?张天贺俯首,轻轻拍了拍马首,淡淡道: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无霜淡笑,笑容微冷,不劳烦张将军,我等自会出得了木琉国。
张天贺道:若能出皇城,安然离开木琉国自然绝非难事,只是,往日你们可能出得了皇城,而今夜却难入登天。
何意?张天贺骑在马背上,微微扬起下巴,朗声道:我朝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料得尔等今夜会私闯皇宫,早已设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你们来投网。
此话一出,无霜心中疑虑更盛。
听张天贺言语态度,对端木澈是敬佩至极,究竟是何人,能让他不惜背叛端木澈也要来协助他们脱逃?或许,这所有的一切,本身就是一个圈套!无霜道:多谢张将军的美意,我等自有打算。
对于无霜再三的拒绝与不信任,张天贺不甚在意,我既已答应那人为你们指路,必会做到。
路在你们脚下,至于你们要走哪一条路,是你们的事,我也不感兴趣。
终于,沉默了许久的风炙阳缓缓道:愿闻其详,张将军请说。
张天贺睨了风炙阳一眼,将视线僵硬地转移别处,你们若想出皇城,可过三大城门,西门白虎关,东门青龙关,北门玄武关,只是三大城门今夜皆已重兵把守,不可强行突破。
驻守西门的是你昔日好友柳乘风,而今已是骁骑大军的主帅,柳乘风此人重情重义,对你必定念及旧情,所以从西门过乃是上上之选;而镇守东门的是相国伊东闵,麾下京畿精卫擅长守城和围剿,是个厉害角色,伊相国为捍卫皇室尊严,本欲忍痛刺杀前皇后,而今由你带走前皇后,既能保护他心爱的女儿,又能成全他忠义之心,他虽欲将你杀之而后快,此刻必定会对你手下留情,此路虽然惊险,但惊险之处仍是藏有生门,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北门,我只能说,死路一条!风炙阳负手而立,双目冷凝,因为镇守北门的是你木琉国当朝国君,德昭帝端木澈,麾下玄甲大军铁骑铮铮,个个骁勇善战,而端木澈与我既有敌国之仇,又有夺妻之恨,必然不会放我活路,是吗?张天贺回答:没错,你若过北门,走的不是玄武关,而是鬼门关!风渐渐消停,雾却越来越浓,将风炙阳周身缭绕,白衣霜华,落红成梅。
你在此等我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风炙阳眉眼半阖。
第二件事乃是私事,我只是想看看,我那愚蠢的姐姐拿命也要救下的男人,究竟是何模样。
张天贺的声音冷了几分。
风炙阳睁开双眼,眸中乍现寒光:你不该如此说你姐姐!这么说她已是对她客气了。
她为了你,几欲置我张家上下三百四十二口人于死地,只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难道不是愚蠢?她简直蠢得要死……啊,她的确是死了,是被自己蠢死的!张天贺冷笑,侧身回首,对上风炙阳不再无动于衷,却是隐隐含怒的双眸,淡淡哼了一声,今日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下次再见,便是死敌,我必不会轻易放过你。
言罢,张天贺掉转马头,毅然奔驰离去。
风呼呼吹过他骤然抽动的嘴角,他的甲胄随着颠簸铛铛直响,就像儿时,姐姐温柔地为他晃动铃铛的声音。
姐姐,亲爱的姐姐,从小与他相依为命的姐姐,你在天上看到了吗,你爱的人对你并非无情,你……高兴吗?前面的路越来越模糊。
是雾深了,还是,谁的双眼浸染了湿润?——瑠绣宫内,灯火通明。
夙月与莫忘初正在对局,莫忘初执黑子,夙月执白子,棋盘上,黑子成通杀之势,将白子层层包围。
莫忘初笑道:殿下,眼前局势,你又会走哪一条路?夙月笑笑,白子吧嗒一声,稳健地落在棋盘上,我喜欢让白子走死路。
莫忘初掖起袖袍,遮住嘴角,却遮不住沉沉笑声,殿下还是如此自信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莫忘初摇摇头,殿下还真是一个骄傲的人啊。
夙月侧首,望向窗外冷夜寒雾,不,骄傲的是白子。
莫忘初望着夙月姣好的侧脸,笑得深意——后记:哈哈,终极BOSS即将出场。
澈澈VS暮暮,燃烧吧,小宇宙!!!票票,票票,来吧,醉醉呼唤你~~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20章 心属何人巍峨宫城,笼罩在迷雾深处,森黑阴霾,掩藏着多少杀机?风炙阳驻首遥望灰蒙天际,一眼万里。
路就在脚下,他早已决定方向。
他的死敌就在前方等他,他岂会另择他路?就算前面当真机关重重,危机四伏,他今夜也要闯上一回。
一个清冷声音响于寂静夜空:我们走北门。
蓝汀深深望着风炙阳,点了点头。
只要是公子决定的事情,她都会誓死跟随。
自寻死路吗?无霜把玩手中黑剑,嘴角笑容蜿蜒,好啊,我长这么大,倒是还没尝过找死的滋味。
风炙阳昂然而立,一如冬梅压冰枝,冷傲天地间,无霜,我们并非去自寻死路,而是要在端木澈面前,扭转乾坤,踏出生路。
是的,他要当着端木澈的面,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带走沁心!曾经,那种无奈放开沁心双手的后悔和痛楚;曾经,被端木澈加诸在身上的所有屈辱,今夜,他要全数偿还!甲光向日金鳞开,置之死地而后生,风炙阳永远不失骄傲。
袖袍一展,无霜伸出手来,青袖翩然如波,好,我必与炙阳同生共死!多谢!风炙阳亦伸出手去,啪地一声与无霜双掌相交,紧紧相握,清冷黑眸幽光闪过感激。
感激的不只是此刻的患难与共,更是十几年的生死相随。
无霜笑笑,漆黑长发风中凌乱,如烟如云,何须言谢,小时候,我折断了你心爱的那把木剑,就曾说过,日后我必为你化身为剑。
风炙阳眉梢微扬,原来十几年前的事,无霜还铭记在心。
仗剑儿郎,情义天高。
世上,也唯独只有无霜这样的重情之人,方会为了儿时的一句承诺,恪守十几年。
风炙阳仰面叹息,人生得知己如此,足矣。
但闻无霜再度道:不过,这次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我可不想把沁心让给任何人,包括你。
风炙阳纵声一笑,笑容磊落,既然如此,等会冲锋杀敌,可不要输于我。
无霜一怔,那种毫无负担的笑,他已经十年不曾在风炙阳的脸上见到了。
看来大战前夕,当真是胸襟开阔,尘世荣辱皆相忘。
黑剑嗖然一声,对向风炙阳,无霜仰面笑道:自是不输你分毫,若沁心醒来,岂可让你邀去所有功劳!风炙阳含笑摇了摇头,随后神情一凝,正色望向北方。
走吧!飒飒西风,环天绕地,那两道盎然身姿,化风成影。
蓝汀望着他们的背影,神情动容。
沁心小姐何其幸运,竟能被这二人如此挚爱着……——玄武关下,寒风萧瑟。
风炙阳道:蓝汀,等会你躲在我和无霜身后,保护好沁心。
蓝汀领命点头。
轰——天地间一声巨响,玄武关赤色关门被骤然击得粉碎。
玄武关的另一头,驻守着百万雄狮,皆被这一声裂天巨响震了心魂,纷纷变了脸色。
只见白烟漫天飞舞,烟消云散处,疾速飞出两道身影,一青一白,一晃而过。
待众人定下视线,方才看到城墙上头,已然立着两个人。
一人白衣纤尘,神情清冷淡漠,纵使面对眼前的千军万马,仍面不改色;一人青衣翩翩,嘴角含笑,如瀑长发风中张扬,天地绝然一身。
风炙阳静静看向前方,果然此处早已重兵把守,脚下铁骑森森,满眼的黑压,与天边垂落而下的黑云连成了一片,狠狠摧压着大地。
风炙阳微微扬起下巴,一眼越过铮铮大军,视线落在了一道桀骜的身影上。
那人触及到风炙阳的视线,淡淡一笑,黑袍一挥,甲胄碰撞声哗啦响起,千军万马纷纷朝两侧分开,一如排山倒海之势,中间缓缓开出一条道来,端木澈策马走出,慵懒的眼眸藏着锐利的刀锋。
炎武陛下来我木琉国,朕不及盛情款待,怎可让你匆匆而去。
端木澈朗声道,待看到蓝汀手上的宫娥时,眼中精光乍现,随即化为慵懒一笑。
风炙阳道:不过是旧地重游,取回一些往日遗落之物,不需劳烦德昭陛下。
端木澈问道:哦,是何遗落之物?风炙阳淡笑,荡去了清冷,扬起春风柔情,一颗心罢了。
闻言,端木澈仰天大笑,笑声冷冽,没有人可以从朕的身边带走沁心,谁敢动此心,朕必杀之!风呼呼吹过,扬起漫天黄尘,缠绕在薄雾之中,苍乱了天地——后记:这两天是醉和阿娜塔团聚之日,所以冷落了亲亲们,抱歉了。
醉现在刚回到家,这章还是在回来的车上码出来的,所以不太多,大家先将就着看吧,么么,醉还素很勤劳滴哇~~~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21章 唯我独尊端木澈衣袖一挥,便有数百兵卫便蜂拥上了城墙,将风炙阳三人重重包围。
无霜轻轻拂过额前垂发,淡淡道:拿兵器指着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语罢,黑剑出鞘,血战一触而发,数百侍卫一个个被无霜纷纷被打下城墙。
端木澈黑目冷凝,脚踏马背,凌空而起,飞上城墙,瞬息闪到蓝汀面前,欲要夺下她怀中女子。
方要得手,便见蓝汀被一股力道拉离,风炙阳骤然出现,将端木澈生生挡了回去。
端木澈空中旋转,轻巧落回马背上,冷目沉沉,与风炙阳在冷风中对视。
玄甲军前锋副将王志贤上前道:皇上,要不要弓箭手出列?端木冷冷道:若是伤到沁心,王副将有几条命可担当?王志贤兢兢俯首,心中困惑,前些日子皇上废了前皇后,独宠新皇后,而今这阵势,他怎么丝毫瞧不出前皇后失宠的迹象?这帝王之心当真难以琢磨。
端木澈一声令下:王副将听命。
王志贤上前叩首:末将在。
端木澈道:命右骑兵卫守住关门,绝不可让此三人出玄武关;命左骑兵卫源源不断地冲上城墙,朕要他们三人筋疲力尽,乏力待死!末将领旨。
苍茫夜色之中,只见城墙上方,人山人海。
兵刃交接声,厮杀呐喊声,哀鸿遍野。
一批倒下,又一批涌了上去,如此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无霜那青色袖口已多处划破,而风炙阳那一身白衣,此时早已浸染成了血衣,敌人的血,自己的血,全部交融在一起,再也难分辨。
纵然无霜等人武艺高强,又何以能以一人之身敌得万人?呼吸越来越乏力,挥剑的手臂也越来越沉重,身上的伤口逐渐地增多。
端木澈见此,嘴角扬起了深深的笑意。
此时,天地大风四起,浓雾渐渐散去,飒飒风中,万野无穷。
无霜见此,不由纵声大笑:端木澈,连天也要助我,纵然你有千军万马,又如何挡得住我?闻言,端木澈大惊,风炙阳亦大惊,两人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变了脸色。
风炙阳大声喝道:无霜,不要!无霜对风炙阳淡淡一笑,纵身飞到半空,于苍茫厉风中仰天长啸天地之间,青影鬼魅,长啸之声,如龙虎铮鸣。
众人被那声长啸生生震住,纷纷停住了动作,驻首遥望空中之人。
一股奇异的香味从无霜身上散发出来,被肆意疾风快速扩散到周围,一层又一层。
端木澈厉声喝道:全部低头,捂住鼻子,不准看空中之人!奈何为时已晚,待众人闻得香味之后,便觉得头昏脑胀,意识逐渐模糊,有一个声音在他们的耳边鬼魅般地响着:吾乃尔等之主,天上地下,唯吾之所命!数千大军纷纷朝着无霜下跪:是,主人。
无霜青袖一挥,众人纷纷站起身来,个个双眼猩红,面目狰狞,拎起武器便朝着身边之人砍去。
玄武关下,黑风冷月,几千玄甲大军,不分敌我,相互厮杀。
无霜俯首,嘴角微微勾起,募然吐了一口污血,眼前一黑,于半空疾速下坠。
无霜!风炙阳纵身一跃,将他安然接下。
无霜用力睁开疲惫的双眼,面色惨白如死。
风炙阳红着眼睛怒喝:无霜,你好糊涂!师父早就吩咐过,这一招不能随便用,就算你天赋异禀,对这么多人摄魂,也会有性命之忧!无霜惨淡一笑: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把沁心让给你……话刚说完,无霜不由大咳,再度吐了几口污血,戚戚笑道:等会沁心醒来,这功劳……要记在我的头上……风炙阳道:好,我一定会告诉沁心,无霜为了沁心,可以不顾生死。
闻言,无霜苍白的脸不由泛起骄傲的笑容。
视线一转,无霜见端木澈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箫,急忙道:……端木澈要解我摄魂之术,你快……阻止他!好。
风炙阳放开无霜,对着蓝汀道:照看好无霜和沁心!话语刚消,风炙阳便飞速闪到端木澈身前,一记回旋,踢掉他手中的玉箫,掌风随即出手,朝端木澈袭去,端木澈急忙出掌应对。
两掌相贴半刻,便见端木澈眉头紧蹙,刀削般的脸一阵纠结。
风炙阳见势,再度暗运内力,一声怒喝,便将端木澈生生打出十丈外。
端木澈抚着城墙勉强站起身来,不住吐血。
先前内伤尚未痊愈,而今再添新伤,脸上血色全无。
风炙阳冷冷道:端木澈,你败了。
端木澈无力靠着城墙,沉沉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带走沁心。
风炙阳道:我不会让你死,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我带走沁心却无能为力,这就是你伤害沁心所要付出的代价!端木澈怒视风炙阳,喝道:你懂什么!我从来都不想伤害她!风炙阳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哀伤,我懂,但是,不管你为了什么理由,伤害了她,就不配再拥有她,更不配爱她!端木澈红了眼睛,对着风炙阳厉声吼道:不,你不懂!我的感受,你岂会明白?那种在寂静深夜里只身一人的无力感,你怎么会懂?那种后悔,愧疚,对着满屋子像发了疯的大喊,责备自己,怒骂自己,连哭都让人觉得可耻的感觉,你怎么会懂!!风炙阳神情大变,清冷的眸子骤然布上癫狂,我不懂?不!我恰恰是这个世上最懂得这种感觉的人!风炙阳走到端木澈的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满脸寒霜:你是不是每次午夜惊醒之后,都会痛苦地喘息?然后不住地敲打着自己的头,一次次后悔,一次次责备自己?你是不是很用力地握紧拳头,却觉得什么都抓不住?那种感觉,很迷茫,很无力……就像抓着一把沙子,你越想牢牢抓住,越不想失去,却偏偏流失得越快!于是你开始恐惧,开始害怕,你害怕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连那个用生命去爱着人,也都保护不了!这种感觉每天折磨着你的身,你的心,乃至你的灵魂,是不是!?你……端木澈讶异地望着风炙阳。
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却是你的敌人!风炙阳猝然仰天大笑,端木澈,原来你和我一样,不过是个可怜之人!双手一松,端木澈无力滑落。
风炙阳俯首冷冷望着他:但是我不会同情你,这一次,是你输了。
端木澈昂首,黑目怒视,不,我没输!只要沁心爱的是我,我便不会输!风炙阳摇摇头,神情略带悲哀,不,你输了,沁心已不再爱你,是她自己要求离开玉清宫,蓝汀并没有勉强她。
端木澈神情萧然,不,不会的……信不信由你。
风炙阳冷哼一声,纵身一跃,飞回到蓝汀身旁,随手抱起了粉衣宫女,蓝汀搀扶住无霜,四人双双飞出了玄武关。
端木澈无力地瘫坐在城墙上,脸上淌着血泪。
这一次,无所不能的端木澈输了,彻底地输了。
他不是输给风炙阳,也不是输给无霜。
他是输给了,沁心……——伊东闵和柳乘风带着人马赶到玄武关,便见玄武关内一片自相残杀,城墙阶梯上缓缓走下一道黑色的人影,步履蹒跚,身形一倒,即将跌下城墙。
皇上!柳乘风纵身一跃,将端木澈救下,伊东闵急忙迎了过去。
端木澈保持最后的意识,疲惫道:伊爱卿,速回皇宫找赵诸祈,他可解摄魂之术。
伊东闵叩首:老臣明白。
端木澈用力扯住柳乘风的衣袖,乘风……帮朕把沁心追回来……柳乘风道:皇上,眼前以龙体为重,微臣送你回宫治疗。
乘风!端木澈苍白着脸,加重了手中力道。
柳乘风叹息,俯首道:是,微臣领命!话音刚消,便见端木澈阖上双目,昏死过去,唯独双手,依然死死地抓住柳乘风的衣袍不放。
柳乘风站起身来,有劳相国大人速带皇上回宫治疗。
语罢,转身准备追敌,刚走了几步,便听见伊东闵在身后道:廷尉大人奋勇追敌,奈何敌人武功高强,廷尉大人不敌,身受重伤,敌人得以脱逃。
柳乘风诧异回身,便在伊东闵眼中看到了一道深意,他怔愣半会,便心领神会,微微颔首,跨身上马,带着兵马追出皇城——风炙阳等人出了皇城,往北飞奔十里,便见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林子中,绿袖和宗邦则焦急站在马车旁张望。
绿袖一见昏迷不醒的无霜,眼眶通红:公子他怎么了?蓝汀回答:三公子为了让我们逃脱,用了摄魂最终式‘唯我独尊’,而今内力殆尽,失去了知觉。
绿袖从蓝汀手中接过无霜,温柔地将他揽进怀里,是吗?公子对沁心小姐真好。
风炙阳道:我们先赶路,后面可能会有追兵。
众人颔首,纷纷跳上马车。
宗邦一扬马鞭,马车嗒嗒上路了。
马车内,风炙阳帮无霜运功疗伤,蓝汀则在一旁照看伊沁心。
当蓝汀端详着粉衣宫娥的脸时,心中闪过异样的感觉,待双手摸上那张脸时,随即跌坐在地,厉声喊道:她不是沁心小姐!众人闻言,纷纷变了脸色——后记:曾经,有一个名叫童话里的天使亲亲给醉留言,说是今年的圣诞节不要别的任何礼物,就是希望沁心能和澈澈幸福地在一起。
但是剧情发展的需要,醉不得不让他们分离。
但,亲且相信,就算他们分开了,还会有再见的那一天的,o(∩_∩)o……今天更了两世,是兑现对童话里的天使亲亲的承诺(虽然有点不达标),祝你圣诞快乐,就算身在异国他乡,也永不孤单,笑容长伴。
也祝诸位亲亲圣诞快乐,醉耐你们~~o(∩_∩)o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22章 再见故人风炙阳放下昏迷的无霜,侧过身看着蓝汀,把你刚才的话说清楚。
迎上风炙阳冰冷的眸子,蓝汀委屈地低下了头,禀公子,此人并非沁心小姐,而是昔日在玉清宫当值的宫女碧玉,我本让碧玉随我为小姐送饭,再将她迷晕,将沁心小姐易容成碧玉带出玉清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沁心小姐会变成真正的碧玉……风炙阳静静不语,淡漠的神情看不出息怒。
绿袖小心翼翼地睨了风炙阳一眼,从小,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二公子的喜怒不形于色,侧身轻声问蓝汀:蓝姐姐,这当中你一直都没离开沁心小姐吗?蓝汀点点头,随即一顿,摇头道:不,当我们出了玉清宫的时候被红乔拦住,沁心小姐就跑去了废弃的墨阳宫,后来公子到了,我们马上赶到墨阳宫,只见小姐被一群黑衣人劫住,我们便即刻救下她,之后就一路奔出皇宫。
蓝汀一脸困惑之色:沁心小姐虽已昏迷,但我与三公子一直轮番照看她,不可能会有被人调换的机会。
绿袖想了想,如果当时你们救下的就不是沁心小姐,而是真正的宫女碧玉,又该如何?蓝汀一怔,清秀容颜慢慢苍白,是啊,我怎么没想到……那些黑衣人以命相博,带不走沁心小姐便要杀她,我才没有丝毫怀疑,现在想想,沁心小姐若是死了,对谁也都没有好处,我怎么这么糊涂。
风炙阳闭目,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们中计了。
蓝汀一脸愧然,眼眶微红,公子,蓝汀对不住你,如果我能细心点,早点认出沁心小姐,就不会……风炙阳摆手,叹息:当时情况危急,你我根本没有时间细想,不能怪你。
绿袖看着昏迷的宫女碧玉,不解道:究竟是谁换走了沁心小姐?难道这一切都是端木澈的诡计?风炙阳回想端木澈当时在玄武关时的神情,摇了摇头,不,他并不知情。
蓝汀道:公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风炙阳侧身,静静望着尚在昏睡的无霜,倾城容颜此刻出奇的苍白,仿佛随时都将死去。
无霜为沁心如此拼命,若他没带出沁心,如何对得起昏迷不醒的无霜?又如何对得起自己夙夜难熬的心?风炙阳蹙眉,缓缓道:你们先带无霜回风璃国,我还要再探一次风璃国皇宫。
公子,不可!蓝汀即刻跪于风炙阳面前,你而今是一国之君,就算你不以自身为重,也要以国家社稷为重,风璃国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蓝汀,你可知我为何要做这个皇帝?风炙阳俯首望着蓝汀,神情突然变得温柔,连声音也轻得如同耳边呢喃,如今大仇得报,我只为沁心。
若是得天下才可得沁心,那我便为她袖手天下。
若是沁心不在,我要这个皇位做什么?风炙阳站直了身子,神情恢复既往的冷清,没有沁心,就算整个风璃国灭亡,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公……公子……蓝汀跌坐在地,神情讶然。
风炙阳一个转身,正欲扯开马车垂帘,马车突然刹去,所有的人都不由踉跄几步。
外头传来宗邦的焦急的声音:主人,大事不好,木琉国大批人马追上来了!风炙阳缓步走出马车,便见数千骁骑大军一字排开,生生挡在道前,一面面大旗风中高扬,旗帜上绣着赤色柳字,在微白的苍穹下如血翻腾。
风炙阳昂首望天,神情不由落寞。
旧地重游,故人来聚,故人尚在,情意何堪?大军中走出一个银甲将军,乃是骁骑大军主帅柳乘风。
柳乘风看着一身血衣的风炙阳,神情恍惚了一下,记忆仿佛一下子飘到了很远。
他们相识十年,风炙阳从来都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何曾这般狼狈过?唯独十年前,他们初次相遇,两人都是衣衫褴褛。
在那个饥荒的年代,满地饿殍,满目疮痍,人都在吃着人,可他们就算是蓬头垢面,餐不果腹,也是肝胆相照,患难与共。
那个时候,他们侥幸找到树根,就分着吃,吃得津津有味;抢得一碗清水,仅存一口,他们推着让对方喝,最后碗摔了,水洒了,他们相视一眼,仰面大笑;有多少彪悍大汉想绑了他们来吃,他们一次次死里逃生,然后躺在满是泥泞的道上,看着天空痛快喘气……而今,他们衣襟光鲜,地位尊崇,却不及往日活得如同蝼蚁般快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兄弟为什么要挥刀相向?柳乘风仰面长长叹息。
是自己的错,是他贪恋美色,背信弃义。
他曾经无数次问自己:你后悔了吗?不,从不!如果上天再给他一千次、一万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一千次、一万次地走向笑嫣,拥抱她,保护她!风炙阳敢为伊沁心勇闯龙潭虎穴,他柳乘风便敢为李笑嫣血洒三尺!柳乘风的神情募然沉沉,手一挥,一个将士出列,朝着风炙阳快步跑去,手上端着木案,案上放着一杯酒——断情之酒。
柳乘风用力将酒杯一抬,琼浆溢出,银光四溅。
柳乘风隔着十丈距离,对着风炙阳喊道:风炙阳,喝下这杯酒,从此,你我兄弟情义断绝,我就当昔日的暮子铭已死,而你不过是风璃国炎武皇帝,若是战场上相见,你我就是死敌,必定以死相博,绝不手下留情!——后记:挡不住攻势了,屁颠跑来更两世~~~哈哈,大家元旦快乐~~最近一直码天涯,周五就要封推了,大家要多多支持哦~~~~~等会两世还有一更~~~(*^__^*)嘻嘻……元旦礼物哇~~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23章 计中之计风炙阳默默,天地苍苍。
旭日初升,第一道光束照在他的身上,被寒风吹出了萧瑟。
风炙阳拿起酒杯,定定望着柳乘风,只说了一句话。
乘风,你没错,我不怪你。
情之一字,谁能点破?人生长恨,如水长东。
风炙阳懂爱,他本身亦是爱得满身伤痛,依然爱得无怨无悔,又岂会不明白柳乘风之心?柳乘风望着手中酒杯,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忽然红了,好像随时都有眼泪要流下来。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他柳乘风虽不是什么小人,也不是什么君子,但对李笑嫣之心,可明苍天!为了李笑嫣,要他背信弃义,负尽天下人,那又如何?柳乘风举起杯子大声道:好,很好!喝下这杯酒后,你若能赢过我,我就放你回去,一路不再追赶!一个副将上前迟疑道:不可,廷尉大人……柳乘风一记怒瞪,副将惶惶俯首,退了下去。
柳乘风头一仰,将酒水饮尽,滴水不留。
风炙阳同时仰面,饮尽绝情之酒,翻起空杯示意,手一扬,酒杯哐啷落地,如情义,满地破碎。
千军万马寂寞无声。
柳乘风与风炙阳默默不语。
他们在想什么?或许,他们是在想着十年前最狼狈却是最痛快的回忆,那是刻骨铭心的回忆;或许,他们什么都不想,只是在追掉逝去的岁月和殆尽的情义。
突然,柳乘风大叫一声,挥起长刀,纵马朝风炙阳奔来。
风炙阳亦凌空而起,一记回旋,将柳乘风踢身下马,抽出软剑,两人缠斗在一起。
柳乘风半生戎马,浑身是胆,他的武功没有华丽的招式,却是招招实用,击人软肋。
而今他饮下绝情之酒,更是忘却旧日情意,挥向风炙阳的长刀,皆是刀刀毙命。
以往的柳乘风绝不是风炙阳的对手,但现在的风炙阳浑身是伤,经过一夜的血战,已经筋疲力尽,与柳乘风几个回合下来,便呼吸沉沉。
柳乘风眯了眯眼睛,瞧见风炙阳的一个空挡,大喝一声,长刀当头挥下。
风炙阳即刻以小擒拿手扣住柳乘风的手腕,但是势单力薄,长刀眼见即将破面而下,却怪异地在风炙阳单薄的腕力下转了方向,刺穿了柳乘风自个儿的肩坎。
通过长刀,风炙阳仿佛听到柳乘风肩骨破碎的声音,鲜血如浆,募地喷了出来。
风炙阳诧异,为什么,乘风!柳乘风靠在风炙阳肩头,粗声喘气,嘿嘿低笑,我若伤了你,是对兄弟不义,我若放了你,是对皇上不忠,像我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受此一刀,是上天便宜了我……乘风,你……风炙阳急忙扶住柳乘风摇摇欲坠的身子。
子铭,你什么都别说,听我说。
柳乘风的冷汗越来越多,说话也渐渐有气无力,沁心小姐是伊东闵设下的计,他算准了你今夜要来劫人,所以将计就计,把沁心小姐藏起来,好让皇上不再为情所困,当断则断。
他唯一没计算好的就是……你走了北门,与皇上起正面冲突……所幸,你成功脱险,带着假沁心小姐出来,才没让他计划失败。
所以,你千万别回去了,若是再回皇宫,他一定会千方百计杀你……风炙阳神情动摇,不,沁心在哪里?我不能丢下她……子铭!柳乘风用力抓住风炙阳的手臂,你回去了,我必定还要与你生死相残,我不能杀你,你若执意要回去,不如现在就在这里杀了我!风炙阳摇头,乘风,你这又是何必?柳乘风吃力道:子铭,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若与沁心小姐有缘,他日一定还能再见,听我最后一次劝,回去!柳乘风说完,便一掌打向风炙阳的胸口,两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猛退。
风炙阳稳住了身子,定眼望去,柳乘风却狼狈倒地,不住地吐血。
廷尉大人!一干将领纷纷下马,将柳乘风扶起。
柳乘风定定望着风炙阳,摇了摇头,眼中射出强烈的意愿。
风炙阳深深看了柳乘风一眼,跳上马车,咬牙道:我们走!天地苍苍,黄尘滚滚,谁的心鼓噪难定?一句誓言在他心中翻腾:沁心,我一定会找到你——木琉国,瑠绣宫。
夙月看着泛白的天空,淡淡一笑。
坐在她对面的莫忘初,却是笑容苦涩。
他们对棋一夜,莫忘初本成通杀之势,最后却还是败给了夙月,输了一子。
莫忘初道:殿下好计策。
夙月似乎未曾听见,看向窗外喃喃自语:不知道伊沁心现在到了哪里?莫忘初身子一顿,诧异道:她不是被伊东闵藏起来了吗?夙月抬起袖袍,遮住嘴角低笑,伊东闵那老儿,现在一定是在大发雷霆吧。
娇笑声越来越尖锐,是啊,丢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何能不发怒?殿下,这事你为何连我也隐瞒?莫忘初猛然站起身子,撞到木案,打翻了棋盘,棋子落了满地。
夙月淡淡睨了莫忘初一眼,告诉你?你又怎么会舍得伤害她?莫忘初袖袍下拳头暗握:殿下,你把她怎么样了?夙月冷冷哼了一声,没怎么样,只是交给长生门的人罢了。
你!莫忘初一把扯过夙月的手臂,满脸怒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夙月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反手甩了莫忘初一个巴掌,莫忘初,你给我清醒一点,她不是夕颜!莫忘初不语,立即转身朝外头快速走去。
夙月怒喝:你给我站住!莫忘初身形停顿。
夙月斥道:你做了十年的莫忘初,难道真的连自己真正的名字都忘记了?你十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宗政明瑛!莫忘初拳头紧握,声音微微颤抖,我没忘记,我是为了复仇,向那个害死我妻子的男人复仇,我这十年活着,都是为了恨!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感情用事!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夕颜,包括你!她不是夕颜,她是伊沁心!她是夕颜,不是也得是!你!莫忘初不再逗留,大步迈出殿门。
夙月站在原地久久不语,脸上怒意犹甚,哐啷一声,挥掉案上所有的东西,对着大殿尖声大喊:伊沁心,你有什么好的,我夙月哪一点不如你?夙月踉跄了一步,猝然大笑:好,很好!等你成了人尽可夫的婊子,看那些男人还怎么爱你!——后记:因为天涯封推,所以一直码天涯,有时候难免顾此失彼,大家见谅。
两世今日二更了~~~~~当作元旦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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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走出一个服饰华丽的男人,此人叫张三,是长生门门人,表面上是个生意人,暗地里尽干些无耻的勾当,譬如,拐卖妇女。
张三朝将士递去一锭金子,笑道:军爷,我是周游各国的商旅,绝对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现在赶着回国,您就行行好,放我们通行吧。
将士目光在张三的脸上来回扫了几下,将金子揽进袖中,扬声道:放行。
马车悠哉地驶出木琉国皇城后,便猝然加快速度。
张三坐在马车内,看着尚在昏睡中的几个女人,扬着满意的笑,恩,这次的货色不错,可以大发一笔了。
马车上路不足半刻,便突然刹住,张三恼道:怎么了?马夫回答:爷,有人拦路。
张三走出马车,便见一个男人身穿樱草蓝袍,骑着黑色骏马,挡在道上。
张三问道:朋友,为何拦我去路?莫忘初没有回答,跳下马鞍,一把将张三和马夫扯下马车,揭开马车垂帘,朝里头细细看去。
马车内躺着五个女人,皆是容貌姣好的女子,但无一人是他要找的。
莫忘初拎起张三的衣襟,一脸阴翳,卖给长生门的妇女还有的去了哪里?对上莫忘初要杀人似的眼睛,张三颤着声音道:有……有几个上好的货已经找到买家,在天亮前就运出木琉国了……莫忘初冷冷道:买家是谁?胭……胭脂楼。
莫忘初立即跨身上马,朝着西北方向追去。
胭脂楼,位于西北土玲国,属四方城管辖,是宗政明轩的地盘。
宗政明轩!这个名字像噩梦一般,缠绕了莫忘初整整十年。
莫忘初愤愤咬牙,他绝不能让宗政明轩见到她,不能连她也被那个男人抢走!莫忘初用力甩了一下马鞭,急速奔驰,足足奔跑了一天,终于赶上挂着长生门旗帜的马车,但是,却是一辆空空而归的回程马车。
莫忘初抽出腰上的长剑指着马车上的男人,说,车上的妇人现在在哪里?男人浑身抖索,这位爷,剑下留情,那些人已经换了水路,具体在哪里,小的也不知啊!莫忘初恼怒,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再度往西北追去,待他追到江河之边,天空已落下帷幕。
江河一望无际,不见船只踪影,只有朝霞在天空残存着随后一抹血色。
就算你到了土玲国,我也会想办法找到你!莫忘初握紧拳头,跨身上马,掉转马头,策马离开——我幽幽转醒,四周一片黑暗,跃入耳中的,只有江水的声音,还有女人无助的哭泣声。
双手双脚皆被捆绑,我无法走动。
周身的浮沉摇晃,江水拍打的哗啦声,让我明白自己置身何处。
我正在一艘船上。
先前的记忆慢慢袭来,出了玉清宫后,我似乎逃向墨阳宫废墟,后来就被人击昏,失去了意识。
是谁击昏了我,而今,又将带我去哪里?那些女人的哭声告诉我,前面等待着我的,似乎是一条不幸而又残忍的道路。
我以为,逃出了暗无天日的玉清宫,便可重见天日,没想到,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我无力靠在墙壁上,心中惶惶不安,却发现再也哭不出来,似乎所有的眼泪,都在已在玉清宫中流失殆尽。
黑暗中,时间流失很慢,女人们一直在哭,苦累了便睡着了,睡醒了接着哭。
似乎曾经有一个柔弱的声音在黑暗中哽咽问道:我们会被带去哪里?回答她的,只有更为凄惨的痛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门打开了,漆黑的环境射进一道白光,分外刺目。
眼睛渐渐熟悉了光亮,让我看清周围的事物。
这是一个狭小的船舱,船舱内共有五个女人,包括我在内,每个人的脸都是苍白如灰,挂着泪痕,神情充满惶恐。
此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进来,手中摇着闪着寒光的匕首,脸上毫无表情。
众人见到了男人靠近,一阵尖声大叫,蜷缩地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亮起手中的匕首,全都不许哭。
女人们骤然噤声,拼命压制着抽噎,唯恐男人的刀劈头下来。
男人似乎对眼前的情况颇为满意,笑了笑,俯首割掉帮着女人们脚上的绳索,粗声道:出去。
女人们一个挨着一个,慢慢走出船舱。
船舱外站着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身后跟着四个翠衣婢女。
女人妆容精致,浓而不艳,眼睛微微细眯,眼角噙着一道精光,可见是一个精明心细之人。
男人跑到女人的身旁,讨笑道:兰姐,您的货都在这了。
兰珊淡淡一笑,随即道:李元,让她们抬起头来。
李元柔绵的讨好声骤然变成了叱喝:你们一个个都抬起头来,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胭脂楼的老板,以后你们的身价性命可都捏在她手里,眼睛给我放亮一点。
几个女人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兰珊皱眉,李元,声音小点,你吓到她们了。
李元急忙哈腰,是是,兰姐说的是。
我不由暗自冷哼,真是十足十的狗腿子。
兰珊的视线从每一个女人的脸上扫过,嘴角含笑,不住点头,待看到我的时候,她的笑容猝然僵硬,眼中写满诧异。
李元看了我一眼,站在兰珊身旁问道:兰姐,有什么问题吗?兰珊恍若梦醒,收回心绪,走到我的面前,将我上下打量。
你……你叫什么名字?兰珊的声音带着几丝颤抖。
我的名字?我愣在原地,突然回答不出来。
我本名叫姜凌安,却做了那么久的伊沁心。
事隔多久,我却连伊沁心这个名字说出口,都会觉得心痛,曾经有那么一个男人,总是温柔地在我耳旁反复叫着沁心,沁心,而今,我多么希望他当初叫的,不是我……李元一把将我扯到前面。
我失去了重心,脚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李元怒道:臭丫头,没长耳朵啊,兰姐在问你的话。
我瞪了他一眼,闭口不答。
兰珊走到我的面前,蹲了下来,笑容和善,眼睛却含着一道冷光,你是哑巴吗?对于我的沉默,兰珊摇了摇头,一脸遗憾,真是可惜了,我不需要一个哑女。
站起身来,捏了捏袖袍,随意道:扔进海里喂鲨鱼吧。
闻言,我脸色一变,便见两个男人上来架住我的胳臂。
我惊慌道:放手,不要碰我!兰珊娇笑一声,哎呀,原来不是哑女,会说话的啊!朝我走进,逼着我的脸,冷冷道:不想喂鲨鱼的话,老实地说出你的名字。
我别开脸,狼狈道:我叫姜凌安。
姜凌安……兰珊俯首看我,又不是在看我,她的眼中没有焦点,一脸呆滞,不住喃喃道:不是她啊……是啊,她已经死了……兰珊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我道:把她送进四方城,其余的都带回胭脂楼。
兰珊俯首望我,淡淡道:你知道吗,你有着一副好皮囊,让我痛恨,又让我羡慕。
但是,能不能获得他的宠爱,还需要靠你自己,记住你现在的处境,清高倔强的性格,不会给你带来好处,你好自为之吧。
最后深深望了我一眼,兰珊转身走到岸上,上了一辆马车,将那些被拐卖的女人一并带走,而我则被人拖上了另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地驶向我不可探知的未来——后记:今天开始,两世恢复更新,让大家久等了~~~醉会尽量兼顾好《两世》和《近在天涯》天涯还在封推中,在看天涯滴亲亲还是把票票砸天涯吧,谢谢大家支持哇~~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25章 悲问苍天木琉国,凌云殿。
端木澈猝然惊醒,惊坐起身。
他做了一个噩梦,他梦到沁心被风炙阳带走,而自己瘫坐在城墙上,充满了无力感。
如果一切,当真只是一场噩梦,是该多好?端木澈一记侧目,床榻旁的御医便全身一阵寒战。
端木澈一把扯过御医的衣襟,苍白的脸上寒气森森,沁心呢?皇……皇……皇上……御医浑身发抖,上下牙关咯咯直响,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只有劲的手扣住端木澈的手腕,将御医从端木澈手中释放。
端木澈抬头,看到了伊东闵,他的双眼通红,满脸倦容,似乎苍老了很多。
端木澈问道:伊爱卿,沁心呢?伊东闵的眼神幽闪,侧首道:回皇上,沁心已经被风炙阳带回风璃国了。
端木澈默默不语,嗖然起身,白色单衣,如雪随风一般,飘出了凌云殿。
凌云殿内,骤然慌乱成一团,宫娥拿起龙袍,太监拿起蟠龙靴,御医惊呼一声皇上,全都跟了出去。
伊东闵在端木澈身旁苦心劝道:皇上,请您冷静,您现在身子虚弱,切勿动怒,需要好好休养。
宫娥道:皇上,外面寒冷,请您穿上衣服。
太监道:皇上,小心石子,请您穿上鞋子。
御医道:皇上,龙体为重。
端木澈骤然停住脚步,众人顷刻噤声。
玉清宫前,高墙通天,草木荒荒,落叶萧萧。
端木澈单薄的单衣,在寒冬的冷风中吧啦抖动,长发披散,随风遮住了半张脸,赤脚已然伤痕斑斑,生生冻成青紫,唯独那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不住发抖。
他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愤怒。
是太过悲伤。
伊东闵道:皇上,沁心已不在玉清宫内,请您先回凌云殿安心养伤,我们再从长计议。
身后众人随即附和。
端木澈一声怒喝:滚!全部都给朕滚!皇上——再不滚,朕砍了你们的脑袋!众人不由看向伊东闵,伊东闵摆摆手,众人退至十丈外,远远候着。
伊东闵望着端木澈怔怔不语,老脸郁色。
夙月这女人,好深的心计,连他都着了她的道,非但没有周全沁心,反而害了她,早知如此,还不如让风炙阳将沁心带走,也好过现在生死未卜。
伊东闵叹息,他现在不求别的,只求皇上能够振作起来,切莫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端木澈望着那道高墙,神色悲痛。
他下令建造这道墙,不是为了囚禁沁心,而是为了保护她……为什么她不懂?为什么她要离开?当风炙阳告诉他,是沁心自己走出玉清宫时,他的心都碎了。
但他,连恨她怨她的资格,都没有……黑暗,囚不住明月,那道高墙,又岂能困住沁心?端木澈的下巴微微抖动,我不想失去她,我真的很爱她……风把几片枯叶吹到他的脚边,天边一只孤雁悲鸣几声,惊起西天如血夕阳。
你能告诉我,她还会再回来吗?他高声问苍天。
苍天默默,唯有一滴泪在他的嘴角滑落。
良久,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唤道:伊爱卿。
伊东闵急忙上前:老臣在。
端木澈的声音冷得如同刀锋,传令下去,命三十万玄甲大军和二十五万骁骑大军勤加操练,随时整装待命,朕要出兵攻打风璃国。
皇上!?伊东闵大惊,对上端木澈幽深的双目,伊东闵一怔,随即叩首,是,老臣遵命。
端木澈最后看了一眼玉清宫,毅然转身离开。
如果不想失去,那么,就用你的双手,你的拳头,把失去的夺回,再次紧紧拥回怀中——我坐在马车内怔怔发呆。
马车跑了没多久便停了下来。
我被李元拖下马车,尚不及环顾四周,李元就将我领进一个厅堂。
厅堂很大,足矣容下两百多人,但现在的厅堂内,只坐着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男人,两鬓斑白,老脸满是皱纹,眼睛细小,嘴巴都藏在泛白的胡须下。
男人正坐在红木椅上,手上端着茶盏,微微摇头,吹了吹热气,淡淡抿下一口,就连李元走到他面前,他也懒得抬眼瞧一下。
只见李元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喘,额头竟然还冒出了几许细汗,可见心中着实紧张。
能让李元紧张成这样的,究竟是何方人物?我不由多看了那个男人几眼。
恰巧,那个男人也正抬头看向我,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与兰珊如出一辙的诧异,只是,那种诧异很快便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他竟然微笑地朝我点点头。
李云的腰重重弯下,双手在头上抱拳,毕恭毕敬,庄……庄管家,此人是兰姐叫……叫小的送来的……庄海富淡淡道:行了,没你的事了,下去领赏吧。
李元结巴道:谢……谢谢庄管家。
而后,便跟着一个青衫家丁离开。
我不由讶然,那个神情高傲的男人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究竟谁家的管家,能有如此派头?庄海富走到我的面前,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喃喃道:不错,有九成像。
随后轻声道:这位姑娘别怕,这里是四方城,我是四方城的管家庄海富,从今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
我冷冷道:我不要在这里,快放我离开。
庄海富依旧笑笑,丝毫不怒,姑娘莫急,若是你在这里住上几天,你就再也不会想离开了。
我不解,为何?庄海富笑得慈祥,却没有回答,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好了,随我来吧。
我随着庄海富穿过九曲长廊,一路走来,不由诧异。
这长廊的栏杆竟然是用紫金筑成,假山上镶着月明珠,水池中雕着白玉莲,放眼四周,满目牡丹,国色天香,将富贵演绎地雅致非常。
而今正值酷寒,牡丹竟然还能如此肆意绽放,我不由满眼讶异。
庄海富看到了我的惊讶,笑道:无论四季变更,若是主人想看到什么花,什么花就得在四方城绽放。
我颤颤问道:你的主人是何人?庄海富笑得有几分讨好,姑娘且放心,就凭你的容貌,一定能见到他。
我摸着自己的脸,满是不解。
庄海富带我走进园林,冬季的园林,依然青草郁郁,松柏苍翠。
碧草之上,有一张玉雕的圆桌,圆桌周围有四张玉雕的圆凳,圆凳上坐着一个玉雕一般的男人。
男人穿着玄色广寒袍,五官精雕刚毅,一手拿着长剑,一手拿着白帛,正细细试擦剑身。
长剑被他擦得犹如天上明月,在他如玉的脸上,折射出一道白光。
庄海富示意我在树下等候,上前朝男人走去。
此时庄海富对那个男人的态度,与方才李元对庄海富的态度,简直如出一辙。
我知道,这个男人必定是这个四方城的主人。
四方城……四方城……我隐隐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我想了想,脑中闪过一道光,让我满心诧异。
四方城,不正是宗政明轩建在土玲国的城池?难道,我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名噪天下的宗政家主,宗政明轩?我抬头看向那个男人,对上那个男人的视线。
只见他怔怔地望我,手中长剑哐啷落地——后记:哈哈,不知道安安(沁心)会不会遇到男N号呢?让我们慢慢期待吧~~还有一些谜底,也让醉慢慢为大家揭开。
至于票票,额~~还是天涯为先吧,哈哈~~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26章 与神并论待我正面看清他的容貌时,也不由诧异,因为他像极了一个人,像极了夙月身边的那个大谋臣——水珑国国师莫忘初。
只是,比起莫忘初遮掩不住的沧桑,他的面容似乎要来得平和随意。
就在他冲着我喊了一声夕颜,我便知他与莫忘初必定有莫大关系,比如,血脉相连的兄弟。
庄海富在他身后恭顺说道:三爷,她并非是夕颜夫人,而是胭脂楼的兰珊送过来的,老奴乍见她时也大为吃惊,以为是夫人活生生地站到了面前,而今见三爷也几乎错认,想必是不成问题了。
男人久久不言,双眼如鹰般盯着我,我在他困苦挣扎的眼中,看到了汹涌的情感。
他长长叹息,缓缓道:庄叔,你先退下吧,我问完话之后自会安顿好她。
庄海富叩首,慢慢后退,待经过我身边时小声道:说话小心点,他是宗政家的三少爷,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你以后的命运。
宗政家的三少爷?我心中了然,原来他并非是四方城的主人宗政明轩,而是多年来从旁协助宗政明轩富甲天下的宗政明浩。
我曾听闻,宗政明轩平时鲜少出现在人前,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由他的三弟宗政明浩和四弟宗政明乾在帮他打理。
宗政明轩那一些神乎其技的传奇,究竟是他的不世之才,还是源于他身边之人的聪明才干?我不禁暗暗打量宗政明浩。
宗政明浩俯首望我,方才汹涌的情感已如潮退一般,眼中已是风平浪静。
你叫什么名字?他淡淡问道。
我定定凝神,回答:姜凌安。
宗政明浩微微颔首,很好,姜姑娘,你可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我点了点头,知道,四方城。
你可知四方城的城主姓谁名谁?知道,是宗政明轩,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可知宗政明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顿住,怪异地看着宗政明浩,对他一连番的提问不明所以。
宗政明浩见我沉默,淡淡一哼,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
他的衣袖一甩,只手指天,声音坚韧铮铮,他是一个无所不能,如同神一样的人!我突然很想笑,笑他的狂妄,凡人焉能与神相提并论?但是,当我看到宗政明浩此刻的神情时,却发现自己再也难以笑出口。
那是我见过最坚定,最不容动摇的神情,所有的崇拜和敬仰,都是发自内心坚不可摧的信念。
能如此坚定不移地信任着一个人,没有丝毫的怀疑和动摇,试问,世上有谁能够做到,又有谁能够去嘲笑他?但闻宗政明浩指着满院子的盎然翠绿道:若是大哥要繁花殆尽的季节永存无边生机,百花便为他一句话而盛开;他的手指向何方,何方便会风云变色;他的眼睛看向哪里,哪里便会惊天巨变……天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情,他若想当个皇帝玩玩,土玲国九龙宝座上的那个无能老儿也得乖乖滚下来,跪在他的面前,你信不信?我当然信!就凭宗政家如今在土玲国的权势,这不过是举手之力。
宗政明浩的双眼直逼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对上我不解的神情,宗政明浩的眼睛幽闪了几下,因为,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从哪里来,只要你来了四方城,就必须以他为天。
宗政明浩仰面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道:我还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女人。
闻言,我不由一怔,恼道:你们宗政家有权有势,何愁找不到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美人。
我只不过是一个被人拐卖到这里的可怜人,请三爷大发慈悲,放我离开。
宗政明浩摇了摇头,所有倾城绝色我都为他寻过,可是无一人能得到他的宠爱。
现在,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放眼天下,除了你,再也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
我无法理解,摇着头道:为什么?宗政明浩凝视着我的脸,眼中涌过悲痛,因为你长得像极了大哥死去的妻子夕颜,多年来,我为大哥寻来的那些美人当中,只有一些几分神似夕颜的女人,大哥方才多看几眼。
我一番苦笑,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我的这张脸了?宗政明浩再度叹了一口气,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情,听完之后,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迟疑半会,点了点头。
而今我身在他人地盘,而且对方还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选择权又岂会在我的手上?宗政明浩示意我在圆桌前坐下,似乎要说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那的确是一个漫长的故事,时间在翠然的世界里一点一滴地流逝,而我渐渐听得出神,听到了伤心处,也不由黯然垂泪。
事后,宗政明浩一直看着我默默不语,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回答。
我想了好久,叹气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的事我答应你,就当是报恩。
是的,若不是他在土玲国内寻找类似夕颜的女人,兰珊就不会把我送到四方城,而我若是落入烟花卖笑的窑子里,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不幸。
闻言,宗政明浩扬起满意的笑容。
我再度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宗政明浩一怔,随即点头,你暂且说来。
我清了清嗓子,我可以帮你解开宗政家主的心结,但是,我不要做他的女人,事成之后,我要你放我自由。
宗政明浩深深望我,良久不语,沉吟半响,你有把握吗?把握?没有……我自信笑道:是的,我有。
我没把握帮他解决宗政明轩的问题,但是,我有把握在事情无望的时候挥挥衣袖,留下漫天云彩。
宗政明浩想了一会,颔首道:好,我答应你。
我高兴道:那好,你现在就带我去见宗政家主吧。
宗政明浩摇摇头,缓缓一笑,不急,你今日先休息一下,明日再上路也不迟。
上路?我一脸困惑,去哪里?宗政明浩道:大哥现在不在四方城,他在风璃国宗政府邸。
一听道风璃国,一双清冷的眼睛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心募然一痛。
怎么?有问题吗?宗政明浩扬眉问道。
我急忙摇头。
之后,宗政明浩将我安顿在一间别致的厢房内,交代好一些事情便离开了。
在他离开前,我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刚才我不答应你,你会怎么做?宗政明浩笑笑,一脸随意,不知道,或许这世上会多一具无名尸体吧。
我脸色顿时刷白,而他则大笑而去——后记:年底了,要忙的事情较多,《天涯》今日可能晚更或者不更,还是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投票,让天涯这个新生宝宝茁壮成长吧,(*^__^*)嘻嘻……发现醉打了一下下新文广告,大家就开始猜想两世结局了。
呵呵,醉只能说,两世的结局必然会让几家欢喜几家忧,到底最后是怎样,就让我们期待吧,或许跟大家想的会不一样哦~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27章 昔日旧识四方城,不夜之城。
千里灯火,万里辉煌。
夜,在灿烂中,愈发寂寞。
醉卧不夜城,酒杯中,朗朗乾坤。
人醉了,意识却是清晰,一些难忘的人,一些难忘的事,在脑海中如涛翻涌。
很久之前,是谁说过,记忆是淌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握紧,它都会从你的指缝间一点一滴地流失干净。
但是,时间教会了我,事实并非如此。
那些关于端木澈的记忆,就像是刻在岩石上的字,在风吹日晒,日落星沉之后,哪怕岩石上的字迹也早已模糊不清,但残存在上面的思念永远都在。
就算我试图忘记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模样,但只要一想起他,那种感觉永远不会改变。
但是,时间同样教会了我,不要去相信一个神话,神话之所以让人膜拜,是在于它的不可信。
所以,就算我依然对他心存眷恋,也再也无力去期待他曾为我创造的那个神话。
头一扬,杯底翻空。
喜,离不开酒;愁,更是离不开酒。
终于知晓,奈何世人皆爱喝酒。
此时,一个黑影跳进我的窗户,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我的面前。
我大吃一惊,酒了醒了大半。
你!?一个蒙面黑衣人看到了我,满眼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看着那双眼睛,涌上一股熟悉感,昏沉的脑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喃喃道:你是谁?我在这里关你什么事?蒙面人皱眉,你怎么喝酒了?我不满道:我喝酒了,又关你什么事?闻言,蒙面人的眉头皱得如同深川,没想到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我一怔,我怎么个样子了?正欲脱口质问,外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黑衣人啧了一声,扯下面罩,露出一张清秀稚气的脸,是我,老朋友,帮我躲一把。
我看着那张脸,除了眼睛带着几分熟悉,再也寻不出相识的痕迹。
我不解道:老朋友,谁啊?黑衣人怒道:混账,我没了胡子你就认不出来了?我是元天擎!我晃了晃脑,道:元天擎?元天擎很用力地点头,看着我满眼期待。
我憨憨一笑:不认识。
元天擎的脸顿时变成青黑色,当日在木琉国玉清宫,我身负重伤,你狠狠刺了我三剑,现在竟然说不认识我,气死我了!我恍然大悟,高兴道:哦——原来是那个偷东西的毛贼元天擎啊!我想起来了!元天擎瞪大眼睛,怒视着我,跟你说了是借,不是偷!我呆呆望着元天擎的脸,笑道:你的胡子没了,难怪我认不出。
此时,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元天擎在我耳边轻声道:帮我一下,拜托了。
说罢,翻身跳到垂帘后。
房门轻敲三声,传来宗政明浩的声音,姜姑娘,你睡了吗?我打开房门,便见宗政明浩站在门外,依旧穿着今日的广寒白袍,身后跟着数十侍卫,一手持腰,一手握着腰上刀柄,各个神情肃穆。
我怔了怔,道:出了什么事,三爷?宗政明浩对我笑笑,视线穿过我,快速将房内扫了一圈,嘴角笑容深深,姜姑娘,刚才城内闹刺客,我追他来到这里,怕你有什么意外,便来瞧瞧。
你没事吧?我摇摇头,一脸认真道:我没事,正准备就寝,便见你来敲门。
随即佯装惊讶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到四方城来行刺?宗政明浩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至于那个刺客,不过是个无能鼠辈,已在四方城偷偷摸摸进出八年了,没一次行刺成功,至于今夜更是可笑,他连要杀的人已不在四方城都未弄清楚,竟然就跑来行刺,着实滑稽。
我突然想起元天擎上次跑到木琉国凌云殿偷东西,也是如此胡乱行事,不由点头道:恩,的确滑稽。
宗政明浩摆摆手,身后侍卫便快速退下,他俯首对我道:既然姜姑娘没事,那就好好休息吧,我们明日就要上路了。
哦,好。
我点点头,随即关上了门,一回头,便见元天擎铁青着脸站在我的身后。
我拍着胸口道,后怕道:你干嘛一声不响地突然出现,吓死我了。
元天擎怒道:你竟然说我滑稽!我坐下来抿了一口水,睨着元天擎道:那是宗政明浩说的,又不是我。
不过他也的确没有说错,你连要杀的人在哪都没弄清楚,是够滑稽的了。
元天擎愤愤拍向桌子,该死的,那个混蛋离开四方城了竟然不告诉我,害我今夜白跑一趟,还被宗政明浩嘲笑了一番。
我愣了半会,不由觉得好笑,难道你要你的仇人去了哪里要随时跟你报告,好让你去杀他?元天擎瞪着我道:他说过我随时可以来四方城杀他!我讶然,苦笑道:如此说来,你这八年每次被他抓住,他都放了你,然后再等你来杀他,杀不了再等,等了再放?元天擎的脸上浮上一丝臊色,在我身旁坐下,郁着脸道:他是在耍着我好玩。
对上我不解的神情,元天擎不甘道:我第一次潜进四方城杀他是在十四岁那年,结果他用了一招就挡下我所有的攻击,还跟我说凭我现在的武功练一辈子都杀不了他,于是他就教我武功,并告诉我,只要我把他交给的那几招学好,两年后就能杀他了。
我好奇道:那你是不是听他的话了?元天擎点头:恩,我回去苦练两年,十六岁的时候,我再次潜进四方城,最后还是被他用十招就打败,于是他又教了我几招,告诉我再回去练个两年就能够杀他。
我摇了摇头,忍住笑意,那你是不是又回去了?元天擎绷着脸,眸心怒火熊熊燃烧,是,我再度回去习练他教的武功,不分昼夜地练,终于到十八岁了,我又潜进四方城……我叹息,心中暗道,怕是他故意放你进去的吧。
我道:这次你在他手中过了几招。
元天擎僵硬着脖子道:二十招。
我笑道:那他是不是又教你武功,然后让你回去再练两年,再去杀他啊?元天擎要杀的那个人,也当真无聊。
元天擎摇了摇头,没,那一次他没教我武功,反而拉着我要我陪他喝酒?喝酒?我心中满是困惑,他让你陪他喝酒做什么?元天擎道:当时我也不知道,只知他神情悲伤,酒也喝得很凶,然后对着一幅画哭得很伤心。
什么画?元天擎想了想,我没看清,好像是他夫人的画像,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天是他夫人的忌日。
我心中一颤,吐了一口气,缓缓问道:你……你那个大仇人莫不是四方城城主,宗政明轩?元天擎点点头,神情忿然,没错,这么多年把我当猴子耍的,就是那个老匹夫!我扁扁嘴巴,心中暗道,还不是你自己送上门去让他耍的。
我道:既然那次他醉酒了,不是很好的机会吗?你为何不杀他?元天擎鄙夷地望着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顿住,满眼迷茫,我……我怎么了我?元天擎挺起胸膛,用力拍了几下,拍得咚咚直响,我元天擎是何身份,我乃堂堂一国……元天擎停住,干咳了几下,随即道:堂堂男儿,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做那些小人行径!我附和道:是是是,你是大英雄。
对上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我忍不住道:不过你还是原来的模样比较符合英雄形象。
元天擎摸着自己的脸,蹙眉问道:当真差很多?我点点头,你有胡子的时候像四十岁,没胡子的时候像十四岁,二般人才会分得出。
元天擎困惑,谁是二般人?我道:不是一般人了,自然是二般人。
元天擎嘴角抽了几下,你现在还能说笑,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我抿了一口茶,睨着元天擎道:我能有什么事?元天擎道:曾经闻名天下的妖后被木琉国德昭帝罢黜,打入冷宫,后来又被风璃国炎武帝劫走,此事已传遍四国,没想到你本人却在四方城,看来流言也不全然可信。
我俯首饮茶,掩饰黯然神情,便听元天擎道:说来那炎武帝实在可怜,不仅没抱得美人归,反而成了天下的笑柄。
说罢,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压着怒意问道:什么笑柄?元天擎道:他一个堂堂大国国君,不顾身份只身深入敌国,竟然是为了一个下堂之妇,世人自然认为可笑。
见元天擎在讽刺风炙阳,我不由心窝恼火,怒目而视。
元天擎见我神情,摇头笑道:你莫要以为我是在讽刺他,一个男人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冒生命之险,负天下之谤,甚至不惜牺牲一切,这种男人至少已不愧是个男人,我是在敬佩他。
元天擎的话狠狠刺痛了我的心,那张清冷的轮廓在脑海中猝然鲜明。
只听见元天擎道:听说端木澈为了你,要攻打风璃国。
茶杯哐啷一声落地,猝然破碎。
我望着元天擎,满眼诧异——后记:唔唔,醉这章貌似写得比较多,哈哈。
年底会比较忙,更新慢了大家要见谅哟,但醉会尽量保持勤快更新,o(∩_∩)o……一只小蜜蜂丫,灰在花丛中丫,灰丫,pia~pia~~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28章 诧异之事静夜阑珊,虫声透过窗纱,幽幽低鸣。
夏虫的鸣叫,本不该属于冬季,恰如元天擎方才所述,本不该被我闻得。
知道了又能如何?只会让心乱了一遍又一遍。
我缓缓叹了一口气,一抬头,对上元天擎探究的目光,我尴尬笑笑,看了看地上茶盏的碎片,道:抱歉,手一不小心地抖了一下。
元天擎摇摇头,不甚在意,也没问一些关于我和端木澈的事情,我不由舒了一口气,转换了话题。
对了,你为什么要杀宗政明轩?在土玲国,可是连皇帝都怕着他。
闻言,元天擎握紧了拳头,正是为此,我才非杀他不可,现在整个天下,谁不知道宗政明轩才是土玲国真正的皇帝,四方城才是真正的皇城,皇室不过虚同摆设。
土玲国本是四大强国之一,而今却被那老匹夫弄得国不像国,家不像家,我不杀他,何以匡扶我土玲国大好河山!我呆呆望着元天擎,他的眼睛因为过度的认真,而染上一丝红光。
那种神情,有着对生长土地的眷恋,有着对家仇国恨的不甘,还有着对自甘堕落的皇室最为深沉的痛心。
我叹了叹气,所以这八年,你就一直想尽办法杀他?元天擎的脸上浮上一丝懊恼,是的,十八岁之后,我多次潜进四方城,但每次在他面前都无力还手,更别说伤他分毫。
此后,他便时常教我武功,时常拉着我喝酒……我笑道:看来,他还对你还不错。
元天擎瞪了我一眼,那个老匹夫根本是在小瞧我!他明知我要杀他,却还是每次在我面前喝得大醉,分别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摇头笑了笑,他不醉,你杀不了他,他醉了,你又不能杀他,所以你拿他没有办法,才不得已跑到木琉国偷宝物,是不是?元天擎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犹且记得元天擎曾说过,那宝物能要了宗政明轩的命。
我便问道:如何?你偷走的那些宝物有没有起什么作用?元天擎青着脸,嘴角抽动,没有,我拿那些宝物威胁他的时候,他看也没看一眼。
我本该将宝物送回木琉国的,可正当我要准备启程的时候,却发现宝物少了一样。
我好奇道:少了什么?元天擎道:少了一串红色的佛珠。
红色的佛珠?我浑身一震,急忙拉住元天擎的衣襟,急急道:是不是用红色玛瑙串成的,是带在手腕上的那种?仿佛被我激动的神情吓到,元天擎怔了怔,无意识地点头。
我失神地放开元天擎,呆呆坐了回去。
没错,是伊沁心的那串佛珠,我在现世也有一串。
当初,就是这串佛珠,让我的灵魂莫名地来到这个世界,然后附在伊沁心的身上。
但是,那串佛珠很早就不见了,就在端木澈举兵攻进皇宫,端木流云自焚墨阳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
曾经,我也托端木澈为我找过,最终都一无所获。
后来我决意与端木澈终身长伴,舍弃原先的世界,舍弃对木晟的怀念,便对佛珠不再执着。
可是,本该消失了的佛珠为何会出现在凌云殿?最后还被元天擎机缘巧合地盗了出来?难道端木澈早就帮我找回佛珠,却瞒着我不说,反而将它藏了起来?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一阵怔愣,满脸迷茫,颤着唇,却良久说不出话来。
元天擎在我眼前晃了晃手,喂,你没事吧?我回神,一把抓住他的手,那串佛珠是我的,你把它丢哪里了!?元天擎一愣,清秀的脸浮上两朵红晕,压着嗓子道:你,你先放手……我瞪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握个手就害臊,难怪八年了都杀不了宗政明轩。
我甩开他的手道:快想想,那佛珠丢哪了?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以前从未想着要离开,端木澈就是我的世界。
可是现在天大地大,却觉得自己没有一处容身,突然想起原来的世界,想爸爸,想妈妈,想现世的那些朋友,还有……木晟……元天擎托起下巴,皱起眉头,想了又想,沉吟一下,缓缓道:我记得当初进四方城的时候,那串佛珠还在的,出了四方城之后,便不见了,难道是丢在四方城某一处地方了?我看着元天擎模棱不清的神情,失望地扯了扯嘴角,我不管,你不帮我找回来,你就是偷东西的毛贼!元天擎一听毛贼二字,果真脸色铁青,怒道:放肆,我乃堂堂……男子汉,岂可被毛贼二字辱没!侧首,对着我振振起誓:你放心,若是我不能帮你找回佛珠,就让我元天擎一辈子背负‘毛贼’之名!元天擎起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回头道:我若找到佛珠,再为你送来。
我道:到时候,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元天擎笑笑,宗政明轩的美人们不是在四方城,就是在风璃国宗政府邸,我自会找得到你。
我翻了翻眼,恼道:我不是他的美人。
元天擎深深望着我,突然道:见过他之后,你可能就不会再说这句话了。
我不解,为什么?因为他是一个非常奇特的人,男人见了他会敬佩他,女的见了他会爱上他。
我吐了一口气,一脸不信,何以见得?元天擎道:我虽要杀他,却还是忍不住敬佩他,一个连仇人都会尊敬他的人,已是一个了不起之人;至于女人嘛……元天擎摇了摇头,笑道:就连他徒弟的老婆都一心想着嫁给他,那不足矣说明一切?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徒弟的老婆?元天擎颔首,是的,宗政明轩这个老匹夫一生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木琉国昔日的上元帝端木流云,一个是水珑国前锋大将言子锌。
那个想要嫁给他的女人就是端木流云的一个妃嫔,叫林曼芸。
元天擎的话就像五雷轰顶,炸得我的脑袋霎时嗡嗡直响。
元天擎看了我一眼,道了一声保重,便消失在我的面前,独留我一人还呆呆地坐在原地,消化着他方才所说的那些诧异之事——后记:心疼澈澈的亲不急,沁心日后一定会明白他的苦心;支持暮暮的亲也不急,沁心在不久的将来会遇见他;关心霜霜的亲也不急,沁心遇到了暮暮,自然避不开霜霜;还有想知道流云是生是死,是否是宗政明轩的亲也不急,剧情发展中,谜底让醉慢慢为你解开。
(*^__^*)嘻嘻……票票飞来吧~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29章 爱恨之痛小轩窗,雕兰花,紫玉流苏,金丝纱帘。
地上铺着红地毡,里侧摆着一张床榻,榻前设有两张香案,案上放着一个棋盘,一架古琴。
金色飞雕香炉,正袅袅升起白烟,满屋香气氤氲。
这是一个华美的房间,房间内足够容乃二十余人,但现在只有我和宗政明浩两人。
一间能容纳二十余人的房间并不奇特,一些富贵人家的大宅子时常有这类房间。
但,若是这样的房间只是一辆马车,则足矣让人叹为观止。
没错,这十丈宽长的房间就是宗政家独有的马车。
寻常马车只有两个或者四个轮子,但这辆马车却有十个轮子,各个以金刚筑成,固若金汤;寻常马车以一马或二马相托,这辆马车却由八匹汗血宝马开路,一日千里。
马车外只站着两个侍卫,两个家丁,两个婢女。
侍卫目光如炬,家丁精神焕发,婢女神情抖擞。
地面凹坑,一阵颠簸,我不由前倾,被宗政明浩拖住身子,却见侍卫与家丁依旧纹丝不动,下盘沉稳,而婢女手中的茶盏,没有溅出一丝茶水。
我不由看傻了眼睛,啧啧摇头感叹。
从四方城到风璃国宗政府邸,有万里之遥,就算神驹千里,也要奔驰五天五夜,且不说道中必然藏有凶险。
但宗政明浩却只带他们六人出门,想来是身怀绝技者。
意识到自己尚在宗政明浩怀中,我退了回去,慌忙对他道谢。
宗政明浩随意笑笑,轻巧地化解了我的尴尬。
我抬头看向他,他今日穿着明褐锻袍,衬得他一张脸格外有神,腰挂三尺长剑,笑容款款如日。
便见他对我道:姜小姐,到宗政府虽然有五日路程,但我们要日夜兼程四日到达,以赶上大哥生辰,一路要委屈你了。
我环顾四周,不由笑笑,摇了摇头。
这样舒适的旅程享受,就算是做皇帝的也少有,又何来委屈?我探首看向窗外,日光虽然温和,天地却依然漫天寒霜。
我呵了一口白气,觉得脸颊被风吹得如同刀割,便缩了回来,靠在暖炉上,搓着双手。
宗政明浩看着我,嘴角笑容渐深,笑道:姜姑娘,若是闲来无聊,与我下盘棋,如何?见我怔住,便探寻问道:姜姑娘可是会下棋?我点了点头,神情黯然。
以前在木琉国,时常与端木澈下棋,但棋技拙劣,每每被他通杀,他便会哈哈大笑,道我心无城府;我连输十盘,耍赖扔子,他就笑我棋品不好;我生气闹别扭,发誓再也不要理他,他就会过来抱我亲我。
没有一个女人不爱这种感觉,这种被心爱的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就像融化在心口的蜜,黏黏的,甜甜的。
曾经,我为此沉醉,而今想起,却是满腹心酸。
我终于明白,夙月才是我要的女人,而你,一无是处。
端木澈的话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吸了吸鼻子,不由问自己,若是当初我能多些城府,能布好每个局,用好每个棋子,是否对他会有所用处?而此刻,是否还是在他的身边?我甩了甩头,暗骂自己没出息,对上宗政明浩探究的神色,扯出一道牵强的笑,便在他的对面坐下。
当棋子吧嗒落在棋盘上开始,我全部的心神便都落在上头。
我很认真地思考,每一招克敌制胜的方法,每一道化险为夷的路子。
但在落下第五盘的时候,我的笑容不由苦涩,黑子在我的手中摇摆不定,再也寻不到出路。
我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棋子扔进棋笥。
我输了。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是认命,而是认清了事实。
一个人的失败,除了周围的环境和人为的造就,更多的是自己的不才。
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不可耻,也许,我永远学不会深沉的心思,能将手中的棋子操控自如。
宗政明浩笑笑,探手伸到我的棋笥内,执起我的黑子,定落在棋盘上,轻易地便解了白子的包围。
宗政明浩深深望我,目光突然多了一股柔情,声音也变得温柔,棋盘就如同的人生,风云变幻。
常言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其实不然,有时候你的眼睛也会欺骗你,你看到的,往往与你所想的恰恰相反,正如这盘棋,你不能被一些表象迷惑,你要学会看清表象后面的真实,那才是生存之道。
如何看清真实?我问道。
宗政明浩指向我的胸口,缓缓道:用你的心去看。
我怔怔地望着他,无法应答。
宗政明浩往后一仰,吐了一口气,笑道: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与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很轻松,一点也不累,你的心思很简单,全部写在脸上。
是……是吗?我摸着脸,尴尬笑笑。
宗政明浩凝视着我,慢慢地出了神,但是你的简单却时常会被有心人利用。
我扬眉道:哦,何人?我。
宗政明浩指着自己。
我一怔,随即笑出声来,三爷,你怎么利用我了?宗政明浩俯首浅笑,我利用了你的善良,让你为我做事。
我望着他略带悲伤的神情,问道:那你告诉我的那些事,究竟是真是假?宗政明浩道:无半句虚假。
我笑道:那就不算是利用了,亲情爱情,世上难能可贵,却往往难以两全,你既然救我性命,又对我直言不讳,我自然要助你解开家主心结。
宗政明浩朝我感激地点头,眸心些许湿润,一切就有劳姜姑娘了。
多年来我为此费尽了心思,却依旧徒劳无功,若长久下去,我怕大哥的身体会垮下,大哥他不能垮下,他是我们宗政家的支柱……我犹豫了半会,迟疑道:三爷……其实我有事瞒你。
宗政明浩一顿,问道:何事?我……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对你所托之事并无把握,我原先应承下来,本来是打算乘机逃走的。
宗政明浩怔愣半会,随即大笑,姜姑娘,你应该庆幸现在对我直言坦白,并且尚未出逃,要知道,宗政家要拿一个人,比谁都容易,而且下场也很惨。
我脸色刷白,笑得一脸苦相。
宗政明浩道:不过姜姑娘无需担忧,我对你很有信心。
我摸着自己的脸道:因为我长得像夕颜夫人吗?宗政明浩的视线落在我身,绵绵悠长,你不仅容颜与她一样,你连心思,性格,都与她出奇的相像。
他的神情微微恍惚,我曾无数次将你看做了她,我以为她又活过来了,在对着我笑,我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动人地唤着我‘明浩哥哥’,她温柔地跟着我们兄弟四人说的那句‘永不分离’,仿佛犹在耳边……宗政明浩猝然强势地将我抱住,香案翻倒,棋子洒落满地。
三……三爷?我惊慌失色,用力抵住他的胸膛。
你别动,让我抱会,就一会。
宗政明浩叹息。
我默默不语,也停止了挣扎,我能感觉到他下巴不住抽动。
头上传来宗政明浩痛苦的呢喃:夕颜……如果你还活着该多好?你若活着,二哥就不会如此痛恨大哥,大哥也不会自残身心,四弟就不会为了大哥将二哥赶尽杀绝,而我,也不会终身活在对你的愧疚中……宗政明浩抱着我不住颤抖,紧紧将我勒进身体。
感觉头皮慢慢被一阵冰凉浸染,我沉默半响,抬手轻拍他颤抖的背。
爱恨,永远深埋在人的心中,发芽,生根。
一天一天,一点一点,却是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它让你喜,让你悲,让你痴,让你癫……只要你曾爱过,你就会明白爱人的那种心痛。
是的,我爱过,我的心,至今仍在哀痛地呻吟。
为此,夕颜和宗政兄弟的故事,让我每每想起,都会垂泪。
这不是老天的不公,只是天不由命,命不由人,人不由心罢了。
心动了,情,才会难以自禁。
宗政明浩是可怜的,他为了那颗不受控的心,将要自责终身。
而宗政明轩呢?他的心,又盛着多少的悲?他的爱,又载着多少的痛?直到不久之后,我见到了宗政明轩,我终于明白,他的心和爱,都太过沉重,沉重到就算我站在他的面前不言不语,都会忍不住泪流满面——后记:醉昨日无意中发现,很多亲亲不知道连城账号可以升级,要点连城小秘,然后点升级,就可以增加票票数量和图书收藏数量哦~~~至于今天能不能更出天涯,看醉晚上的状况吧,年底了,打扫房间,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小命去了半条呢~为两世呼吁票票,(*^__^*)嘻嘻……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32章 思念的痛宗政府的庭院不似四方城,百花肆意绽放,只是栽着一些四季常青的松柏,和一些说不出名字的奇异花草。
风璃国不似土玲国,就算宗政家在这里权势再大,也内敛许多。
穿过庭院,宗政明浩领着我来到一座园林前。
园林四周白墙黑瓦,只有一道拱形的石门可通过,石门前曲苑回廊,小桥流水,草木扶疏,只是此刻乃是冬季,水结了冰,小桥上积着一层薄雪,木枝上垂下几道冰柱,放眼望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空气中飘来一阵阵幽香,淡而清爽,沁人心脾,是梅花的香味。
我抬头,便见拱门上头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行书字体——梅园。
宗政明浩让我在拱门前等候,便只身进了梅园。
我站在原地闲来无聊,昂首环顾四周,便见黑瓦上端,露出几支腊梅。
冰枝寒梅压霜雪,清冷孤傲天地间。
梅的淡薄,梅的清高,没的冷傲,梅在寒冷的芳香中深藏的苦涩,都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风炙阳。
方才,我竟害怕面对他,生生与他擦肩而过。
我捂着胸口,微微痛起。
约莫半刻,宗政明浩走了出来,脸上神情带着哀伤与无奈。
他道:姜姑娘,你进去吧,大哥现在醉酒,情意至真,或许能吐露些许真言,若是他醒后也并未为此怪罪于你,以后的事或许会好办很多。
我问道:以前你们也曾这般尝试?宗政明浩望我,叹了口气,点点头。
我道:可有人闻得他的心声?宗政明浩黯然摇头,未曾,大哥纵然醉酒,心事依然埋得很深。
多年来,我们兄弟两人为他费尽心思,也不知何事是他心结,更别提解他心结。
我了然点头,最后迟疑问道:若是……若是我也未能让他道出心事,而他事后一个不高兴,会怎么怪罪于我?宗政明浩认真望我:姜姑娘放心,纵然大哥勃然大怒,欲将你车裂,我也会誓死救你性命。
车……车裂?我颤抖双唇,脸色瞬时刷白。
难道宗政明轩是一个残暴不仁的人?宗政明浩见我模样,噗嗤一笑,道:姜姑娘莫要担心,大哥素来宽厚仁义,怒极时,顶多是将你撵出宗政府,不会对你怎样,方才,我不过是吓着你好玩罢了。
我不由恼怒地瞪了宗政明浩一眼,迈步快进拱门。
一进梅园,满眼绯红扑面而来,梅花开了整个园子,一眼望去,千树万树。
梅香清新芬芳,在寒冬乍冷的天空下,氤氲弥漫,人世的一切污浊,仿佛被这香气荡去,换得一世清明。
我深深吸了一口芳香,便绕着梅林间蜿蜒的玉石小道,来到了一座亭子前。
乍看亭子题匾,我不由怔住。
来去亭……原来,这里也有一个来去亭。
在木琉国城东口,也曾有一个来去亭。
来去亭旁,来来去去,又有谁会为谁停留?我抬眼望去,便见厅内设有设有香案、卧榻。
香案上摆着白玉酒壶、酒杯和些许糕点。
酒杯中琼浆半满,一朵绯红花瓣儿在杯里悬浮打转。
花瓣儿,醉在酒中;酒,醉在花香中。
醉了,酒醉,花醉,痴人醉。
痴人醉卧榻上,长发披散,白袍微乱,苍白的脸上因为醉酒,而浮上一丝红晕,恰如这满园的梅花。
他的轮廓,如同山峦一般深刻,他的发丝,如同夜一般漆黑。
只是,他那墨色丝滑的头发中,竟是多了两撮银色长发,垂挂额前。
银发修剪得整整齐齐,贴在他刀削般的脸庞,添了成熟,添了沧桑。
他便是宗政家主,宗政明轩?仅是三三不惑之年,他的头发便染上了霜华。
究竟在他的心中,藏着什么样深沉的往事?我探寻地望向他,只见他双眼微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仿佛正做着一场好梦。
我走了几步,他闻得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
一阵风吹过,抖落满园梅花,霎时芳香四溢,花瓣飞舞。
朦胧的醉眼穿过漫天花瓣,幽幽落在我的身上,他的眸子含着柔光,嘴角笑容动人。
他轻声道:……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我怔了怔,傻傻立在原地,便听他道:每次我醉了,都可以在梦中见到你,真好……我沉默不语,他可是把我当作了他过世的夫人?他突然咳嗽得很厉害,醉酒的容颜变得愈发的红,生出几分妖艳。
良久,他停止了咳嗽,指着梅林道:你看,这园子里的梅花开了一年又是一年,年年都是如此繁华,当真美不胜收。
他的神情哀伤,眼角湿润,只是没有你在我身边,纵然我看遍万千美景,却还是这般无趣。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梅林,心中戚戚感触。
梅花笑尽了寒霜冷风,却笑不尽痴人年复一年的思念。
思念,在每一个夜晚,在每一个人心中。
思念,是扎在心上的痛,是含在眼中的泪。
我突然生一种感悟,宗政明轩这般醉生梦死,可是因为思念心爱之人,要在梦中寻她?我的眼眶红红,不由朝着他迈进了一步,却听他焦急道:不,你别过来!随着他一声呼喝,我立刻停住了脚步,不解地望着他。
你就这样站着吧。
他摇了摇头,神情戚然,每次靠近你,每次想去拥抱你,都会忽然心碎了,从梦中醒来……醒来后,他只有躺在自己的冷汗里,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颤抖,痛苦地等待着天亮。
可是等到天亮的时候,他还是同样痛苦,同样寂寞。
你……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是谁,让他爱得这么深,这么痛?他坐起身来,怔怔望着我,你……为什么哭了?我含着泪摇着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的眸心布上一层雾气,你知道吗,以往在梦里,你总是淡淡地看着我,不哭也不笑,反倒是我,在你面前不停地流泪,就算回过身去不再看你,还是会泪流不止……他看着我,带着一丝希冀,你……可是为我而哭?我含泪点头。
他的神情突然涌上了幸福和感动,声音也变得颤抖:你为我而哭……你为何为我流泪?我道:眼泪的存在,是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梦,是为了证明所有你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也是真实的吗?他急急问道。
我点头,他突然激动地站起身来,却因为醉酒,脚步踉跄,跌倒在地。
我急忙跑过去,欲要扶住他。
他募然后退,喊道:不,你别碰我,我不要你消失!我道:我是真实的,我不会消失!他探寻地看着我,我坚定地点头,微笑地回视他。
他探出手来,他的手指修长而好看,此刻却不住颤抖,他想碰我,却一直没敢碰我。
我猛然抓住他的手,他猝然一惊,随即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我。
你没消失,你没有消失……他用力将我抱住:我想你,我想了你整整十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渴望拥抱真实的你,而不是在梦中,只能远远看你……宗政明轩慢慢安静了下来,我俯首看他,他睡在我的大腿上,嘴角噙着笑,眼角却挂着泪。
我抬头,只见宗政明浩和宗政明乾站在梅树下看着我们。
宗政明浩在笑,却笑得很痛。
宗政明乾叫了一声大哥,便呜哇地大哭出声。
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却哭得像个孩子。
我抱住宗政明轩,抬头看着天空,泪流了满面。
我突然很想端木澈,我突然很想见他,我想问问他,如果……我死了,你可是会这般地思念我?会吗?我真的好想知道——后记:痴情的宗政明轩啊……PS:昨天我更新了,本来是为了恢复章节秩序,所以覆盖多余的章节,没想到米几个人看见,今天不得不另起新的章节,郁闷……多出了一个131章……有时候更新了,书架不一定会显示的,就酱紫……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34章 你就是你宗政明轩将我抱回房间,放在榻上,一把扯过毛毯披在我的肩上,将我全身裹住:还冷吗?我摇摇头,神情一时尴尬。
他的突然转变,让我有点无法适从。
此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叫出声,我怔了怔,神情更为困窘。
宗政明轩笑笑,柔声问道:肚子饿了?我僵硬地点点头。
宗政明轩击掌两下,婢女们相继进来,手上端着热腾佳肴、精致糕点。
炉火烤的房间内暖烘烘的,透过萱花木窗,犹可看见窗外纷飞的雪花。
雪花随着北风飘进木窗,尚未落下便已融化。
雪,是融化在通红的炉火上,还是融化在他的笑容里?我静静望着他,对着他的笑颜,生出了莫名的熟悉。
熟悉?为什么会觉得熟悉?我没有细想,就像雪从来不会去思考,自己为何会融化在温暖里。
宗政明轩深深凝望我,将一碟小苏糕送到我的面前,轻声道:吃吧,别饿着。
我唔了一声,俯首浅尝。
宗政明轩只手拖着下颔,含笑地望着我,酒喝下一杯又一杯。
他的笑容忽然一僵,又再度咳嗽起来,几番下来,将喝下的酒全都咳了出来。
我忍不住道:我听说……你已经咳嗽了十年。
宗政明轩回答:是的,我本是一个死人。
对上我不解的神情,便笑道:十年前,我中了阎罗笑之毒,本来必死无疑,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是毒物伤了我的肺,所以才会长咳不止。
我点点头,其实这些事情我早已知晓,宗政明浩早就告诉过我。
我道:我听说……酒亦伤肺,你是不是不能喝酒的?宗政明轩嘴角勾起,是的,滴酒也沾不得,喝得越多,死得越快。
我皱了皱眉:可是,我听说……你很喜欢喝酒。
宗政明轩笑出声来:你听说的事情还真多。
我顿时语塞,神色尴尬。
宗政明轩侧首,星目华光,缓缓道:酒之一物,很是奇妙,你不想醉的时候,就会醉的很快,你想醉的时候,却又醉不了。
都说一醉解千愁,醉死胜封侯,可有人想醉死酒中,老天却偏偏不让他如愿。
随即长长叹息,无奈摇头。
醉死酒中?我对着宗政明轩扯出牵强笑容。
抬头,只见他举起酒杯,朝我微微示意,头一仰,再度豪饮。
我道:听说……你为了喝酒,不惜假装晕倒,把皇帝和满朝文武都丢下了?闻言,宗政明轩嘴角曲线愈深,双唇合翕:我的酒瘾上来了,天皇老子都不及喝酒来得重要。
随后晃了晃头,吟道:天子呼来不上船,自道臣是酒中仙。
吟罢,大笑出声。
我附和着干笑,不由想起昨晚,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看得出风炙阳的神色比往常更为冷凝,怕是早看出他的把戏,却隐而不发。
我不由问道:你难道不怕皇帝怪罪下来?宗政明轩哼鼻轻笑,笑容几分讥讽,几分寂寥:皇帝有何可惧?你别看皇帝高高在上,乃是天下至尊,其实,皇帝才是世上最可怜的人。
面一扬,将一壶酒悉数饮尽,挥展衣袖,摇首道:做皇帝不好,我宁可做一个酒鬼,做一个醉人。
话语消罢,纵声大笑。
哐啷——一记盘碗清脆的破裂声随即响起,只见一个绿衫婢女一脸苍白,怔怔望着地上摔破的盘碗碎片,浑身瑟瑟发抖。
我这才发现,除了她,屋内每个婢女的脸上皆是毫无血色。
似乎宗政明轩每笑一次,她们就会抖得愈发厉害。
我心中满是不解。
宗政明轩的笑声,醇厚如酒;宗政明轩的笑容,暖如朝阳。
她们在怕些什么?只见摔破盘碗的婢女急忙跪地,双唇发颤:老……老爷饶命!宗政明轩沉下脸,双手贴在桌面上,眯起眼睛道:没你们的事了,退下吧。
婢女不敢置信地望着宗政明轩,忘了哭,也忘了求饶,硬是没了反应。
宗政明轩睁开双眼,冷冷道:难道还要我把话再说第二遍?婢女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急忙叩谢:谢老爷!谢老爷!慌忙起身,跟着其余婢女快速地退出房间。
待所有的人都退出,房间顿时变得格外安静,气氛也格外僵硬。
宗政明轩沉默地喝下两杯,放下酒杯,眼中多出一抹悲伤。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很轻,很长。
他侧过身子,袖袍一展,探出他的右手。
那是只玉色通透的手,我总是会忍不住暗叹它的修长和完美。
那只手伸到煮酒的器皿上方,食指与拇指轻捏酒盅瓶颈处,在绕着沸水打圈温热。
水半沸,升起袅袅白烟。
宗政明轩笑了笑,却让人觉得心酸。
酒煮好了,喝下去是温热的琼浆,流出来是滚烫的泪水。
他喃喃道:就算只是一个酒鬼,一个醉人,还是没有人敢靠近他。
抬头深深凝望着我,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屋外,雪落无声。
屋内,炉火烧得正旺。
我叹了一口气,回答:因为你是宗政明轩。
闻言,他怔了怔,反问道:你又是谁?这一次,换作我一阵怔愣,扯了扯嘴角,道:我叫姜凌安。
姜凌安?他蹙起修眉,探寻地望着我。
我肯定地点头。
是的,我是姜凌安,既不是伊沁心,也不是他眼中的夕颜。
便见宗政明轩只手抵住额头,募然大笑,几分癫狂。
我不解地望着他,不懂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以至于他笑得如此模样。
笑声终于停止,宗政明轩定定望着我,道:天每天都在改变,昨天和今天有什么不一样?我不及回答,只见宗政明轩摇头道:不,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表象和称谓。
天依旧还是那片天。
我不懂他充满禅理的话,却听他再度道:就如同一个人,就算换了名字,换了皮囊,他还会是他。
我的心不由噔了一下,诧异地望着宗政明轩。
他对我温温一笑,侧首柔声问道:你说是不是,凌安?我默默望着他不语。
他的话究竟是何意思?只是随便说说,还是另有所指?或者,他明知我不是夕颜,却还是自欺欺人,认为我换了名字,依然还是他的夕颜?我别过脸,佯装闲淡道:对不起,我不是你心爱的夕颜夫人,欺骗了醉酒的你,我觉得很抱歉。
宗政明轩摇了摇头,走到我面前,弯下腰,捧起我的脸颊,轻声耳语:不,你从来都不是她,你一直都是你自己。
我浑身一震,没去思考他的话中之意。
因为,他募然落下的吻,已让我无法思考——后记:这次,我记得点公众章节了,汗,还是反复提醒自己的……为大条的自己默哀……醉爱两世,爱里面的每个人物,投入了那么深的感情,又怎么会为了别人的几句话而轻易放弃呢?SO,表担心醉,醉其实很顽强的,(*^__^*)嘻嘻……PS:继续呼吁亲乃滴票票,哗啦哗啦的来吧~~~~~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35章 贴身婢女雪下了三天三夜,终于消停。
我站在梅树下,望着绯红梅花,渐渐出了神。
寒雪压着冰枝,暗香浮动,残月半来,渐进黄昏。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随后满足地笑笑。
我留在宗政家已有三日。
在这里,我是自由的,又是不自由的。
我可以到处走动,却不能走出宗政府。
这是宗政明轩亲自下的命令。
事情的缘由,还得回溯到三日前。
三日前,宗政明轩赶我离开,不消半刻,又带我回来,之后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便吻了我。
我回过神,双齿一咬,宗政明轩吃痛闷哼,舌尖从我的口中撤出。
事后我犹且觉得不够解恨,不由痛骂他一顿。
然而,骂完之后,我即刻便后悔了。
试问,我骂的是何人?是宗政明轩!四国之内,谁人敢得罪于他?就连端木澈这样绝世桀骜之人,都不由敬他三分,明知端木流云的家眷都藏身于四方城,也不敢贸然行事;就连风炙阳这样孤傲清高之人,对他一番无礼行径都佯装不知,一忍再忍。
而今,我竟是指着他的鼻子厉声怒骂,并且骂得不怎么动听。
雪还在下,炉火烧得正旺。
我看也不敢看他,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我原以为他会勃然大怒,再度将我赶出宗政府。
岂知他不仅不怒,反而大笑,拇指抚着受伤的唇,对着我笑道: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宗政明轩随即朝我大步跨来,我慌乱不已,夺门而出,在庭院内撞上了宗政明浩。
我如见救星,拉着他的袖袍急忙道:三爷,你托付我的事情,我恐怕无法为你做到,家主嗜酒如命,性格怪癖,让他解开心结,戒掉酒瘾,怕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你还是放我离开吧!姜姑娘,你别怕。
宗政明浩笑笑,温柔的执起我的手。
我顿时一阵欢喜,仿佛看到了希望的苗头。
谁知转眼间,宗政明浩拉着我来到一个房间,而后便将我关在里头。
他道:姜姑娘,既然来了宗政家,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我拍着紧闭的房门,怒道:你骗我,你说过会放我离开的!宗政明浩笑笑:姜姑娘,我们宗政家本质上来说是一个商家,无商不奸,你应该早就明白才是。
是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只是明白的太晚。
事实再次证实,宗政家的男人说的话都不靠谱。
宗政明浩离开后,约莫半刻,房门便被推开。
只见宗政明轩换好衣袍,梳好发髻,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袭玄色夹袄,金线内嵌,貂毛通透围在颈窝,衬得那张脸英姿勃发,额前那两措银色发丝整齐地梳到头上,以紫玉冠相扣,双目微阖,不怒自威。
院子里梅花怒放,白雪漫天狂舞,仅是他的一种陪衬。
他随着风雪走进屋内,身后跟着两个婢女,手上拖着香案,案上分别放着一件粉色的玉珠狐裘衫裙,一件通红的百凤朝祥新娘喜服。
我不解地望着他,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宗政明轩笑道:你留在宗政家,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嫁给我,做我宗政家当家主母——你做梦!我一口打断了他的话。
宗政明轩眉梢微扬,遗憾地摇头,手指微微示意,婢女就将那件粉色的玉珠狐裘衫裙便递到我的面前。
宗政明轩笑了笑,眼角带着风骨柔情,既然不愿做我的夫人,做我的贴身婢女也是好的。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竟然厚颜无耻地要我做他的婢女!我怒道:我两样都不要,我要离开这里!宗政明轩道:除了宗政府,你哪里也不能去。
我恼了,忿然望着他,你这个人蛮不讲理!宗政明轩的手指在我面前轻微摇晃,柔声道:凌安,我已经对你很讲道理了,至少我给了你选择,若是我真不讲理,你现在已经跟我拜堂成亲了。
你!宗政明轩的柔情突然带上了寂寞,侧过身子缓缓道:你先在宗政家待一段时日,或许哪天我想开了,会放你离开。
我狐疑望着他: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叹息声很轻,有点痛:或许……快了……宗政明轩望着我,神情寂寥,随即漫步离开。
我在他身后怒道:宗政明轩,你给我清醒点,我不是夕颜!宗政明轩身子一顿,幽幽道:我知道。
颀长的身影慢慢远去。
我怔怔看着他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不明所以。
我无法理解的,是他那遮掩不住的悲伤。
宗政明轩走后,便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约莫三十出头,五官秀丽,只是神情带着冷漠,除了看到我的容颜之后,略微一阵惊讶,而后便再无情绪波动。
她淡淡道:我叫阮明珠,是府里管事的,宗政府的所有婢女都归我管,大家都管我叫‘姑姑’。
而后,她便开始交代我作为宗政老爷贴身婢女应该注意的事情。
阮明珠交代得非常细致,也非常认真,原先淡漠的神情也点上了温柔,秀丽的容颜顷刻变得娇艳而多姿。
我看着她那一张一翕的朱唇,听着她略带沙哑的音质,慢慢出了神。
她抬头,见我在怔怔望她,整了整神色,突然问道:你会弹琴吗?我回过神来,点点头,便听阮明珠道:那好,你记下了,少爷喜欢在睡前听人抚琴,十年如一日,少爷最喜欢听的一首曲子叫《俩俩相忘》,等会我差人把曲谱给你送来,你多加练习。
我一脸诧异,喃喃道:俩俩相忘……阮明珠道:是的,据说这首曲子是从木琉国传过来的。
我俯首默默不语,心中涌上酸楚。
我焉能不知这首曲子,这本来就是由我弹唱的。
犹能记起以琴会友当日,我初见暮子铭和端木流云,白衣霜华,紫袍温和。
那日的天,似乎很蓝;那日的风,似乎很轻。
但,那日的人,又去了哪里?伊沁心已不再是伊沁心,暮子铭也不再是暮子铭,清云最终躺在所爱之人的怀中,香魂消残,而流云,早已随风飘向了远方,留下了满怀的感伤。
往事再追,只是一行清泪;往事再想,恰如百年孤寂后的惆怅。
世界突然变得寂寞寥寥。
阮明珠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随意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自那以后,我便成了宗政明轩的贴身婢女,每日为他端茶送水,宽衣解带。
今日,大雪初停,只是天空依然苍茫,万里灰蒙。
我望着寒梅出了神,便听有人在我身后道:凌安,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少爷还在等你用膳!我回头,只见阮明珠站在长廊尽头的红柱旁,一脸淡漠,她的身旁跟着一个小女孩,约莫十二三岁,扎着麻花小辫,脸蛋圆圆粉嫩。
小女孩名叫可心,是阮明珠的女儿。
可心打小便没有父亲,阮明珠对此只字不提,众人更是无从得知,只知阮明珠在十八岁那年离开了宗政府,一年后再回来,手上便抱着一个女娃娃。
宗政明轩见她孤儿寡母实在可怜,便再度收留了她,让她管着府里的丫鬟。
阮明珠自幼服侍宗政明轩,就算众人皆喊宗政明轩老爷,唯独她依然还坚持唤他少爷。
姑姑!我朝阮明珠跑去,俯首捏了捏可心的脸蛋,笑道:小可心,这几天乖不乖啊?可心点点头,露出两颗小虎牙,指着阮明珠道:凌安姐姐,可心这几天可乖了,不信你问娘亲。
阮明珠疏淡的面容添上了笑意,摸了摸可心的头,侧身对我道:好了,你快些去吧,别让少爷久等。
我点了点头,朝着可心挥手道别,便向宗政明轩的房中跑去。
待我路过转角之际,只见阮明珠犹且牵着可心的手站在原地,望着我一脸复杂——后记:更新来拉~~~~~醉米偷懒哇~~~~~~~~应贝壳亲亲要求,可心出场了哟~~~~~~~~~~对于宗政明轩与流云的关系,醉虾米都不说,大家自个儿猜吧。
醉只说一句,坚持自己想的,有可能是对的哦~~~~~~~~~~~(*^__^*)嘻嘻……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36章 暮夕之颜我尚未走进宗政明轩的房间,便听见一阵咳嗽声,推开门,只见宗政明轩握拳附在唇前,咳得厉害。
咳嗽完了之后,宗政明轩又端着酒杯,喝起酒来。
我忍不住道:咳得这么难受就不要喝酒。
宗政明轩抬头,双目在触及我的瞬间乍现柔光,笑了笑,道:你来了!你再不来,饭菜就要凉了。
我道:你是老爷,做什么等我一个婢女吃饭?话虽这么说,我早已跨步上前,一屁股坐在圆凳之上,执起玉筷,吃得有味。
宗政明轩拖着下颔,嘴边挂着笑容,酒杯在手中摇晃,看着我,像是欣赏一道风景。
我瞪了他一眼,恼道:做什么这么瞧我?宗政明轩笑道:好看。
我翻了翻眼,埋头苦吃,索性不再理他。
宗政明轩也不甚在意,自斟自酌,自观自赏,自得其乐。
半刻不到,他又咳了起来,打翻了酒杯,溅湿了他的衣袍。
我叹息,放下筷子走到他的身旁,轻抚着他的背。
咳嗽慢慢停下,痛苦的神情渐渐褪去,宗政明轩缓缓吐了一口气,抬头对我笑道:谢谢。
我摇摇头,道:久咳伤肺,再喝酒更是伤得厉害,就不能把酒戒掉吗?宗政明轩凝望着我,轻声道:十年了,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怕是戒不掉了。
苦涩笑笑,就跟思念一样,如何戒掉?我不甘问道:当真没有一点法子了?宗政明轩看着我,想了想,募然一笑:有啊。
我激动道:是什么?让我天天见到你。
宗政明轩的眸光幽幽,极尽了温柔,似星河映落在深秋的湖泽,那么深,那么痛。
我别过脸,狼狈道:我不是夕颜。
宗政明轩笑笑:我知道。
你能不能不要笑了?心中莫名难受,我忍不住脱口道:你明明在难过,为什么还要笑!笑容在宗政明轩的嘴边褪去,他望着我一脸平静,右眼却落下了一行泪。
我即刻慌了手脚:你……宗政明轩一把拉过我,拥进怀里,埋在我的发间,缓缓道: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觉得自己像一个人,一个懂感情的人……他第一次笑,是因为遇见她;他第一次哭,是因为她懂他;他第一次笑着流泪,是因为不能拥有她。
既然不能拥有,又何必如此执着?既然如此执着,又为何不将爱说出口?那是因为啊,不忍在她的脸上,看到为难。
我默默不语,深知宗政明轩又在怀念已故的夕颜夫人。
良久过后,宗政明轩缓缓放开我,神情与往常无异,他挥挥手,婢女便上来将饭菜撤走,他回身卧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我了然走到琴架前,为他抚琴。
宗政明轩听琴的时候很安静,像醒着,又像睡着了。
我觉得宗政明轩很多的言行,都掩藏着隐晦的情感,我在他身上触摸到了秘密的线条,却不敢深入探究。
我总是会有一种感觉,若是我探究了之后,就会落得伤心。
没有人不怕伤心,包括我。
我不由想起了夕颜,一个伤心的人,和一个伤心的故事。
我所知道关于她的故事,都是来自于宗政明浩的口中,还有零零落落的,来自莫忘初的只言片语。
那是否就是她全部的故事?我无法知晓,但我知晓的是,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回忆者对夕颜最难割舍的情感。
夕颜,全名为骆夕颜,乃是风璃国四大家族之骆家大小姐。
官宦世家,青梅竹马,儿时言笑晏晏。
岸汀兰芷,芳草戚戚,小杂菊开了遍野,蒲公英漫天飞舞,那里,曾有他们的身影;那里,还有他们许下的诺言,要永远在一起。
时间一天天过去,感情一天天深厚,懵懂的情感一天天发生了改变。
在那个多情而又妖娆的年岁里,夕颜出落得多情而又妖娆,虏获了宗政兄弟多情而又妖娆的心。
美丽的夕颜,最终爱上了俊雅的明轩。
那个时候的明轩,是所有少女心中最完美的存在。
他三岁习文,出口成章;四岁习武,宛若天人;七岁殿前扬墨,状元进士无一人能对出他的对子;十岁校场比武,将军名士无一人能在他手中接下十招。
他是宗政家的骄傲,是宗政老爷引以为豪的长子,是夕颜芳心暗许的郎君。
终于,明轩十八岁那年,与夕颜订下了亲事,夕颜依偎在明轩的怀中,笑得一脸幸福。
幸福的她看不到,她的明瑛哥哥用血泪在玉佩上镌刻她的名字,她的明浩哥哥一刀一刀在木条上雕着她的容颜,她的明乾弟弟含着泪祝福他们白头到老。
然而,他们最终没能白头到老。
谁也料想不到,宗政明轩会在一夜之间,从万般宠爱的天之娇子,沦落为无人问津的痴呆之人,只有一个小婢女阮明珠,照顾着他的衣食起居。
这是宗政明浩对夕颜一生的愧疚,也是他对宗政明轩偿还不了的债,因为他是造成宗政明轩痴呆的罪魁祸首。
那一日,明浩再也压抑不住对夕颜的情感,他对明轩说:大哥,我不会把夕颜让给你,我对她的爱不会比你少,我要去雪山崖顶摘下暮颜花,我要对夕颜坦白我的情感。
暮颜花,开在悬崖之巅,只在夜间绽放,在凌晨凋谢。
若要摘下暮颜花,必须彻夜守在暮颜花旁,等待她绽放的瞬间,刨开泥土,不伤根枝,整株摘下,并在日出之前移植泥土中。
这一切都要在悬崖之巅完成,是一项赌命的活。
但是,宗政明浩不怕,他对夕颜的爱,超出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终于,他摘到了暮颜花,过度的喜悦让他的身子失去了平衡,踩在松散的岩石之上,即将跌落悬崖。
在他生命垂危之际,一直暗中照看他的宗政明轩将他拉了上来,却代替他跌下悬崖。
宗政老爷派人在崖底寻了一夜,终于寻回尚且残存气息的宗政明轩,然而,宗政明轩醒来之后,不再是绝世之才,却成了痴呆的傻子。
就算他痴,就算他傻,夕颜还是会爱着他,一生一世照顾他。
于是,十六岁的夕颜穿上了凤冠霞披,满心欢喜地做他的新娘。
喜乐欢快地吹响,钟鼓鞭炮啪啪直响,她坐在新房等待着幸福的到来。
而幸福最终没有来,就在盖头被揭起的那一刻,她才发现,所有的人都欺骗了她。
她所嫁的,并不是她心爱的明轩哥哥,却换成了宗政明瑛。
她尝试反抗命运的不公。
但是,一个女人的臂力,在这样的世界里,不过是一缕清风。
终于,她的幸福碎了,她的青春死在逝去的岁月里,她的眼泪全部祭奠在枯萎的爱情中。
这是骆家的胁迫,宗政家的无奈。
骆家的大小姐绝不能嫁给一个傻子,宗政家的继承人也绝不能是一个傻子。
就在夕颜成亲的那个晚上,宗政明浩一个人坐在明轩面前,静静地说:大哥,夕颜就要嫁给二哥了。
宗政明轩憨憨地傻笑,把玩着衣服的一角。
他再度道:大哥,夕颜就要嫁给二哥了。
宗政明轩抬起困惑的眼睛,眼中满是迷茫:夕颜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我肚子饿饿。
那一刻,宗政明浩突然忍不住跑出房间,对着世界大哭大喊。
那天晚上,宗政明浩一整晚守在新房之外。
夜深了,世间万物掩埋在寂寥的夜幕之下,星火点点。
新房的门开了,夕颜走了出来,单薄的衣衫遮不住欢爱的痕迹,苍白的脸淌着止不住的泪。
她没有看宗政明浩,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宗政明浩生怕她想不开,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他跟着她来到了后山隐蔽的山谷中,那里开满了暮颜花,一朵朵开得娇艳无比,紫蓝色的花瓣在月色下熠熠生辉,满山谷的风扬起了迷人的芬芳。
夕颜就坐在成片的暮颜花中,痴痴道:这些都是明轩哥哥亲手为我栽的,他一天便为我栽一朵暮颜花,现在这里有多少朵暮颜花了?夕颜支起手指,一朵一朵的数过去,她数了整整一晚,却还是没有数完。
慢慢地,她不再说话了,也不再去数那些花儿,只是呆呆地坐着,咿咿呀呀地哼起小曲。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花儿枯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夕颜看向明浩,突然问:你知道暮颜花为什么要在夜间绽放,在凌晨凋谢?没等宗政明浩回答,夕颜便道:因为她要为爱灿烂一瞬,然而死去。
说完,夕颜又哼起了那首小曲: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花儿枯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天终于亮了,永远阴暗的山谷里奇迹般地射进一道阳光,满山谷的暮颜花瞬间枯萎。
夕颜静静看着,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她的心,碎了……——后记:貌似这章写得有点多,但是,夕颜的故事却写不完……呼吁票票吧~~~~~(*^__^*)嘻嘻……前世篇 卷三 离酒浅斟红颜睡 第137章 不好预感你在想什么?一记清朗的声音将我从夕颜的故事里抽身而出。
我抬头,只见宗政明轩站在我的面前,俯首望我,墨色眸子淌着琉璃华光。
我踟蹰半会,道:那个……老爷……宗政明轩修眉微微蹙起。
我顿悟,即刻唤道:明轩老爷。
宗政明轩无奈笑笑,叹了口气,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我点点头,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不想回答就当没听见。
宗政明轩睨了我一眼,转身躺回榻上,侧身支着头,懒懒道:问吧。
宽松的长袍若水三千,从榻上垂落在地。
烛火明灭,映照在他的身上,拖着一层昏黄的光晕。
我不由怔怔看出了神。
察觉他的嘴角勾起深壑弧度,我即刻低下头颅,轻声问道:夕颜当初不是嫁给宗政明瑛了,为何后来又成了你的夫人?宗政明轩深深望我,淡淡一笑,你不是从明浩那里听说了很多事情吗?难道他没告诉你?我神情微窘,睨着他愣是不说话。
当日,宗政明浩方才说到一半,我便感动不已,脑子一热,什么都应承下来,后来想想,宗政明轩痴傻四年后醒来,为何会与宗政明瑛反目成仇,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既然夕颜最后回到了宗政明轩身边,为何莫忘初却说她是伤心而死?我想了很久,却始终寻思不得。
我问道: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十年前的你对宗政明瑛不具任何威胁,为什么他还要对你下毒,取你性命?我不由想起莫忘初当日在木琉国大殿上的一番言行,绝不是一个目光短见之辈,痴傻了的宗政明轩,已然不会威胁宗政明瑛夺取家主地位,他自是没有下毒的理由。
难道真如端木澈和柳乘风揣测,他是为了嫁祸给宗政明浩,以便顺利当上家主?抑或,他是为了夕颜?抑或……我抬起头,余光扫向宗政明轩,心中暗暗猜测,莫非宗政明轩当初并非真的痴呆,仅仅只是假装,最终被宗政明瑛察觉,才不得已出此毒计?我甩了甩头,暗笑自己异想天开。
只见宗政明轩淡淡道:阎罗笑之毒并非是宗政明瑛所下。
什么?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不是他又会是谁?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即刻在我脑海浮现,我喃喃道:难道是他?宗政明轩见我神色,不由俯首浅笑,肩膀微微颤抖,长发自肩侧滑落。
我瞪了他一眼,不由恼道:你笑什么?宗政明轩道:不是明浩,你别想多了。
心事被他看穿,我尴尬笑笑,那究竟是何人对你有如此深仇大恨,不惜下此毒手,置你于死地?宗政明轩道:是何人我并不知晓,也不想知晓,说来我还要感谢他,若非中了阎罗笑之毒,我又岂会重见天日?宗政明轩的目光穿过我,落在远处,声音亦是飘渺不定,仿佛随着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他缓缓道:十年前,当我睁开双眼,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唯独夕颜的容颜,是我最为熟悉的牵挂。
那时,我便告诉自己,既然上天不让我死,又再次给了我一个重生的机会,那么,这一次,我便不再放手,我要将属于我的一切夺回手中。
我了然道:所以,为了让宗政明瑛一蹶不振,你就嫁祸给他?宗政明轩的笑容疏疏淡淡:没错,每次看到他,就会让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暗暗沉默,所谓不愉快的事情,可是指夕颜嫁给了明瑛?便见宗政明轩坐正身子,微微扬起下巴,神情懒散,眸底藏着一丝冷光,当初,若非父亲将他逐出宗政家,他早就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了,又岂会像如今这般,换个莫忘初的名字,在各国兴风作浪。
我心中一凛,诧异地望着宗政明轩,原来他早已洞悉一切。
我默默叹息,只怪宗政明轩这几日在我面前极尽柔情,让我险先忘记眼前之人的身份。
宗政明轩是何人?他多年来人世沉浮,名声得以显赫诸国群雄之间,又岂会是善良之辈?突然,屋内风影移动,宗政明轩黑目细眯,沉沉道:出来吧。
话音刚消,便见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房间内,面容冷峻。
我吓了一跳,急忙躲到宗政明轩的背后。
宗政明轩握起我的手,宽慰笑笑,便见黑衣人半跪在地,叩首道:主人。
宗政明轩淡然问道:何事?黑衣人看着我,略带犹豫。
宗政明轩衣袖一挥,但说无妨。
黑衣人颔首,道:启禀主人,子锌少爷近日失去了联络。
宗政明轩沉吟半会,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子锌是随夙月去了木琉国。
目光似有若无地飘过我,幽幽道:是否是水珑国来什么消息了?黑衣人道:正是,水珑国国主夙南天递来一封书信。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棕色信函,呈于头上。
我在宗政明轩的示意下,走上前去,从黑衣人手中将信函接下。
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话音刚消,黑衣人便瞬间在房中消失。
宗政明轩站了起来,推开窗户,几支寒梅抖落霜雪,跃入眼中。
梅枝抖动几下,落下几片花瓣,宗政明轩闲淡浅笑,伸手将其接于掌心,而后回身走到圆桌前坐下,捏起花瓣,将其扔进酒瓶中,微微晃动几下,再将酒倒于酒杯中。
宗政明轩饮下数杯香酒,原先略显苍白的脸颊浮上了淡淡的红晕,眸光淡笑间,掩不住风流。
他侧首道:凌安,为我把信念来。
我哦了一声,随手展开信函,缓缓读道:宗政先生,见信如吾。
昔日苍山一别,已然五年之久,朕至今难忘先生风华,亦不敢忘先生恩情,先生助朕平定属国叛乱,更命高徒言子锌将军为朕驻守疆土,才换的我水珑国长年太平,此恩此情,朕铭感于心,并时刻不忘报先生之恩。
奈何先生荣居于世,世俗之物皆难拙于先生之目,唯独厚禄于子锌将军,以表朕绵薄心意。
子锌将军乃稀世罕见之将才,多年来为我水珑国立下无数功劳,替朕分去枕畔之忧。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子锌将军护送夙月前去木琉国洽谈结盟事宜,遭逢贵国皇帝炎武陛下劫人之事,遂为炎武陛下掩护,触怒于木琉国德昭帝,被其下令以乱箭射死于宫门之上,消息传回水珑国,朕痛心疾首,深觉愧对于先生当日所托,长夜醒来,涕泪而下。
今朕拟此书函,告之噩耗,望先生勿要过度悲伤,保重身体,朕当日承诺犹在,若先生有任何需求,仅凭一言,朕必为先生倾尽举国之力。
望先生再三珍重。
信函读至后头,我的脸色一层层地苍白下去,声音也不由颤抖起来。
抬头,只见宗政明轩已褪去闲淡笑意,玉颜覆上寒霜。
宗政明轩冷冷道:端木澈,昔日你杀流云也就作罢,而今,竟连子锌也不放过,此仇,我记下了!酒杯夹在指间,一捏即碎。
触及到宗政明轩眼中凸显的杀意,我的心中顿时惶惶难安,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后记:两世已经签约VIP,明天即将开始V章节,给大家造成不便请见谅。
废话醉也不多说了,如果喜欢的话,就继续追下去吧~~(*^__^*)嘻嘻……前世终结篇 卷四 缘分如花两世开 完结感言凌晨两点半,漆黑的房间,一盏昏黄的台灯、一台闪着幽光的电脑、一杯没了热气的菊花茶,还有一个仰面坐在椅子上虚脱了的醉。
时至今日,某醉的第一篇长篇小说《两世情缘》终于完结了,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那么,就让我漫无边际地随便说说,就当是拉拉家常罢。
先让我回顾一下过去,08年六月份中旬,醉开始写文,第一篇文是《无名指》,没过几日,又开了一篇《两世》,《无名指》尚在大修,《两世》先迎来了结局,至今将近一年。
这一年,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想,这最大的收获,不是完结一篇长篇小说的成就感,而是,在这个漫长的写文过程中所学会的、拥有的,不仅仅是写文的技巧和愈渐成熟的笔锋,更是曾经所遭遇的困难与挫折,以及我家妃离编辑的悉心关照,最为主要的,就是诸位亲亲们的支持。
总是默默帮醉打理贴吧、读者群的卉卉和咏心,还有伊依;在醉失落的时候给予鼓励支持的蕊小妃、小雪、暗夜冰灵、云小鹿、小黑豆、一土、zijiajia、zerosama……还有好多群里滴亲亲,像是七月、企鹅宝贝、雅儿……以及为醉留言呐喊的,真的是太多了,一时说不完,但每一份温暖和感动,醉都记在心里,谢谢大家。
除了最大的收获,醉还有最大的痛苦,诚如大家所见,《两世》正文的总章节数是250,这份痛苦……何止一个不堪这样的后缀词能形容?250……我一生的劫……写长篇小说真的是一件辛苦却立志的事,肉麻地说,是一个甜蜜的负担。
而这写文的心情啊,就像是夏日的天气一样,反反复复,曾经豪情壮志像在云端,也曾经颓废低迷像在谷底,得意起来下笔如有神,迷茫起来就干巴巴地对着显示屏瞪眼睛,最终也就这么磕磕碰碰地,迎来了结局。
我不能说,《两世》写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可以说,我用心去写了,尽管很多地方,我本人也觉得很不满意,但人生的旅程,除了一个漫长的过程,还有的就是一个起点和终点,而《两世》就是我的起点。
我想本文中,争议最多的会是我们的女主——凌安(沁心),因为某醉花太多精力去塑造男主们了,让他们的光芒都华丽丽的,所以女主显得很有点平凡,但醉也事先申明过,本文的女主,就是这么一个人,就如她自己在文中说的:我知道,我很没用,不会武功,也不聪明,没有什么力量。
没错,这就是安安(沁心),一个很普通的穿越女主,没什么大智慧,不会开口便会搬来古人文墨诗词,不会开什么楼啊饭店啊赚大钱,也没向澈澈或者哪个男主献上古代某一帝王的改革谋略或是治国大计从而引来青眼垂慕,也没学会什么绝世武功打遍天下无敌手,她就这么一个大众形象,是你,也是我,她不真实么?不,她是真实的。
一个真实的她,善良,但有时候会计较得失,有时候勇敢,有时候也很胆小。
说这么多,并非为她平反什么,大家喜欢她的自然会喜欢她,不喜欢她的还是继续讨厌她吧,某醉就隔岸观火,悠然品茶。
至于诸位男主,某醉也不多说了,每一个都有那么多的支持者,说谁的不好都会得罪人,某醉就识趣的闭上嘴巴,功过都让大家去说罢。
至于番外,目前决定写明轩和凌月的番外,还决定写两世一些相关人物的系列文,以单本形式开文,比如柳乘风和李笑嫣,赵诸祈和蓝汀,还有的就是前一代的纠葛,比如赵惜梦、李源清、端木景和楚若水,都是字数约莫十万左右的短篇小说。
大家如果能耐心等待的话,醉都会一一写出来的。
大家还想看谁的番外,也可以给醉留言。
至于《两世》的现世篇,可能会写,也可能不会写,到时候看大家的呼声和醉的时间罢……还有大家比较关注的紫凝的新文,最近也开始写了,等文存的差不多了,会上传,到时候会出公告,还是那句话,耐心等待吧~最后,就请大家多多支持醉的新文《近在天涯》。
《两世》完结后,若有时间会修改《无名指》,写写新文,但重心会放在更新《近在天涯》上边,这是一篇跟两世完全不同风格的文(我想尝试写各种不同风格的小说)在《天涯》参加比赛的期间,醉其实一直很痛苦,因为同时写两篇不同风格的文,神经有点错乱了,尤其是最近更新的几章,醉一不小心,就将《两世》的风格带进《天涯》里,这一直都是我不希望的,因此《天涯》的更新很缓慢,在此,醉向诸位支持《天涯》、苦等更新的亲亲们致歉。
现在《两世》告一段落了,醉也能放下心思好好写《天涯》了,(*^__^*)嘻嘻……额……再啰嗦几句吧……好声音、坏声音,胜过无声音,一个人的成长,离不开糖和鞭子。
所以,所有支持我的亲亲,鞭笞我的亲亲,拍砖的亲亲,我都爱你们~如果大家喜欢《两世》,感动过,哭过,笑过,心痛过,那就为醉留下充满爱的留言吧~如果大家认为《两世》哪里不足,或者对醉有什么好的建议,也请多多留言吧~最后弱弱说一句,亲乃的,拍砖或者鞭笞的时候,请稍微温柔一点,某醉有时候会有鸵鸟心理~~(抱拳答谢)O(∩_∩)o…2009年05月25日外篇 云过天空【一】他叫端木流云,是木琉国未来的储君。
小时候,他时常会坐在宫殿的石阶上抬头望着天空。
他是流云,却在羡慕天上的浮云,因为它们是自由的,可以飘到天空的任何一个地方,不像自己,只能禁锢在这偌大的宫殿中,若有所思地望着四方的天空。
那个时候,母后总是用她冰冰凉凉的手抚摸他的脸颊,喃喃低语:云儿,你是母后的希望,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母后,云儿不想做皇帝,澈皇兄比云儿更适合做皇帝。
他第一次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却让母后的神情变得癫狂。
母后让他跪下,拿出藤条一遍又一遍地抽在他的背上,口中歇斯底里地念道:你是我的儿,你一定要君临天下,你不能把皇位让给任何人,尤其是惠妃的贱种,你不能……你给我发誓,你给我发誓!他哭着发了誓,那句话,他一生再也没有说过。
母后扔下藤条抱着他一同哭着,哭得肝肠寸断。
那时,他便想,如果这是母后的愿望,他会为她做到。
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只有母后会抱着他,唤他云儿,只有母后偶尔会用温柔的眼光触及他。
所以母后想要的,他都会为她实现。
哪怕母后的怀抱永远是冰凉的,哪怕母后的爱并不是他想要的,但至少是他唯一拥有的,残存的温暖……后来,惠妃被赐死了,皇兄被送出皇宫。
再后来,父皇想杀他,他却还活着。
他开始愈发的羡慕浮云,却最终决定不再去羡慕。
14岁那年,他微服出了皇宫,在有点冷清的闹市,看到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被一群人殴打。
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双拳紧握,紧咬牙根,任凭打骂。
终于,那群人打累了,丢下几个铜板嗤笑道:还真是打不还手,凌云山出来的高手啊,我呸!几人大笑而去,那男子擦掉嘴角的血迹,拾起地上的铜板,露出无力但是满足的微笑,将铜板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如同珍宝。
随后又有几个人前来攀谈几句,接着便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事后也是丢下铜板大笑离去。
男子看到静静站在一旁的他之后,面无表情地说:打一次,两个铜板。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赚钱。
男子的脸上出现痛苦的神情:在下在外学艺十余载,回来不曾孝敬老母亲,连她死后为她敛葬的银子都没有,实在不孝。
他淡笑,将一锭银子放在男子手上,男子顿时变得羞愤:我不是乞儿,不需要公子行乞。
他笑道:谁说我要白白给你,你看这锭银子能让你挨几次打?男子正色:不下千次。
千次啊,一下子打不完,我慢慢来便是,等你敛葬完老母亲,来这个地方找我吧,我自会跟你算个一清二楚。
他扔给男子一个刻着宫字的令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陆德。
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一时兴起的善心,却换来了一个人一生的忠心。
回宫的时候,他路过城门,只见一个浑身褴褛,满面泥垢的少年被守卫拦了下来,不免一阵拳打。
少年的呼吸紊乱,但是眼神森冷凌厉,狼狈的处境丝毫不损他与生俱来的气势。
他暗想,这个少年并不简单。
他上前询问,那守卫见了他脸色大变,他看了那守卫一眼,想起他是年前因为犯错而被贬到城门守门的御前侍卫,想来是认出了他。
只见那守卫正要行礼,却被他挥手制止,他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启禀太……守卫收到一记怒视,慌乱地改口:回公子,是这样的,这个小乞儿没有关牒却想入城,小的怕他是敌国的奸细。
哦……他看向那个少年,少年也是一脸深究地回望他,淤泥爬满他的整张脸,唯独那双眼睛依然熠熠生辉。
他突然发现,他很喜欢这个少年,尤其是他的眼神,压抑着无边的恨和无底的痛,活得残忍而又了无生趣。
看着那个少年,像在看着自己。
他笑道:不过是一个乞儿想入皇城行乞,放他通行吧。
是。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少年突然倒下,他这才发现少年破烂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染。
无奈,他将少年带到天仙楼。
天仙楼,是他一手创建的,明着是天下第一酒楼,暗里是在为他搜集天下情报,监视对面而立的春风得意楼。
他站在床前望着那个尚在昏睡的少年,笑得一脸深意。
探子方才已然呈上这个少年的资料。
暮子铭?他不感兴趣。
暮家血案?他也不感兴趣。
他唯一感兴趣的是,他是卞机上人第二个徒弟。
少年醒了,吃痛地坐起,戒备地望着他。
他笑道:你叫暮子铭是吧?你如何知道?少年微微吃惊,随即变得淡漠,眼中浮上戒备。
方才你在梦中的说的。
他笑得更加的开心。
我还说了什么?少年握紧双拳,眸子冰冷。
风璃国暮家血案,暮成天饮恨而死,其怨不得昭雪。
暮子铭眼中浮上悲痛,脸上恨意渐浓:你若助我得报家门大仇,我甘愿为你效力,肝脑涂地。
他淡笑:我又如何能助你得报大仇?木琉国当朝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自然有能力助我报家仇之恨。
暮子铭看向他,神情笃定。
他不可置否,晃着脑袋说道:你何德何能,需要我为你大费心思?你的仇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呐。
暮子铭咬牙说道:在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礼易春秋,天文地理,机关谋略,无所不能,可堪国之大任。
他听了大笑道:真是狂妄之人!不过卞机上人的高徒,的确有资格这样狂妄!我连这个都说了?暮子铭不敢相信。
恩。
他笑得愈发的开心:令师名满天下,我向往已久,你可否说点他的事情?暮子铭脸上出现短暂的温和:家师是个世外高人,能观天象,知人生死。
家师曾言,师门众人,皆可动摇天下,所以要善而循之。
哦?那你师门之中都有何人?他问得随意,手心却不由得变得粘稠。
师父一生只收过三个徒弟。
大师兄乃师父的关门弟子,行踪神秘,我们都未曾见过,小师弟是风璃国名门颜家的公子,他天资聪慧,悟性极高,只是过于随性而至,家师也曾叹息,此子如若弃情而归心,天下皆可归一。
哦……行踪成迷啊……他叹息道。
什么?暮子铭尚未听清。
没什么,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过段时间我自然会好好为你安排。
他笑着离开。
那时,他没有想到,就在这一天,他见到的这两个人,轰轰烈烈地在他生命的画卷上着色,一笔一墨,荡气回肠。
后来,暮子铭成了他的门客,成为太子一党中能力拔萃的人才,他凭借着自己的才干,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在他登基称帝后,暮子铭亦是对他鞠躬尽瘁,助他平定天下,也成为他牵制权势日益昌盛的皇兄一道不可忽视的力量。
然则,福,祸之所依。
他没看到那双冷清的眸子里面,暗藏着杀机。
一如他没想到,一个人蛰伏十年,荣辱不惊,只为一刻,蓄势待发。
而那些,都是后话了——后记:应众多亲亲的要求,写一下流云的番外,怀念一下流云,o(∩_∩)o……很多亲亲关心地问,流云是不是真滴死了?醉醉一贯滴回答:我不知道~~(邪恶地笑ING)广告时间:今天,你拿票票砸醉醉了吗?杂七杂八 一个感动我的人---伊伊曾经有段时间,对写文也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心情很沮丧。
朋友安慰说,你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但,我想努力让最多的人满意。
有时候,坐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却码不出满意的几千个字,对自己失望透顶。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患了热伤风,全身无力,鼻子里的水水跟眼泪一同飞流直下三千尺。
病痛似乎会消磨人的意志,我打开网页,第一次萌生了放弃的念头,我难过地安慰自己,算了,也许你没有这个天分。
这个时候,我看到网页左上角一个未读消息,她说喜欢我的书,问我要QQ,我回复了她,很快便被她加为好友。
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叫伊澈,伊沁心的伊,端木澈的澈。
那时候,我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股湿热。
我不怕码字的辛苦,也不怕熬夜的代价,只要有人告诉我,我的文,他是喜欢的,我便有动力继续下去。
从此,每次我一更好文,过不了多久,QQ的头像便会嘟嘟地在显示屏右下角闪动,我不看便知道,那是伊伊,她会抽我,怪我对流云太好,哇哇地叫着,伊澈才是王道!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傻笑。
伊伊,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感动。
伊伊总会送我鲜花,就像今日,送了一堆,将我整个人包围得像个粽子。
鲜花是醉人的,醉人的还有伊伊。
我回赠玫瑰,留言,总是给我最多感动滴伊伊。
伊伊,那不是我随便说说,那是我的真心话。
就像刚才,伊伊又问我,码了多少字了?我回答,大约50个。
(心里暗笑,是在码给你的呢~)伊伊说,我对你无语了。
我说,不要无语,人家会伤心滴~伊伊说,无语就是一切语言都包含在里面啦!这句话又感动了我。
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很感性,很容易感动的说,呵呵,那是因为伊伊。
漫天的星星都会换了方位,但是北极星永远不会,当别人不了解我,不原谅我,甚至讨厌我,只要还有一个人为我守在原地,那么,我就不会迷路。
伊伊,你素我滴北极星,醉醉素爱你滴~~虽然你快要考试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但是,我知道,你一直会在那里,所以我会更加地用心,写出更好的文。
等你回来的时候,你将会看到一个硕果累累的醉醉。
所以你也要加油哦,取得好成绩~o(∩_∩)o……2008年8月24日杂七杂八 沁心的原型她是我的死党,是我的第一位读者,是第一个为我呐喊助威的人,她,是我笔下的女主角,是的,她叫安安。
认识安安是什么时候的事?似乎是一段很漫长的岁月啊,我已然记不清详细的年月,只记得那年,她15岁,我16岁。
那个时候,妈妈砸了大把的钞票,把我送进市里最好的重点高中(都怪我不争气),就在那时,安安成了我的同桌,这同桌一做,就做了三年。
相遇总在人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降临,曾经的我们何曾想到,那个坐在相邻桌子前的羞涩女生,会在以后很漫长的时间里,依然紧紧牵着彼此的手,走过每一条街道的斑马线,走在横跨在两个城市间的遥远距离中;会在彼此失落或者幸福的时候,让对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名叫朋友。
高中的回忆洋溢着纯真与美好,那时候的我们,仿佛拥有的,只有青春。
曾经,我们坐在只有两个人的音乐教室里,她弹着钢琴,我唱着歌,我还记得,我们最爱的那首歌是江美琪的《想起》;曾经,我们最爱经过学校的篮球场,看着学校篮球队的训练,因为那里有我喜欢过的男生;曾经,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抱着同一张被子,羞涩地说着心中的他;曾经……似乎有太多太多的曾经——曾经,我们为着已经说不出原因的事情抱在一起,痛快地哭过,也痛快地笑过。
我不敢说我知道她全部的故事,但是我敢说,我知道她最多的故事,而她,对我亦如此。
而今,大学已然都毕业了,我们决定永远相亲相爱。
所以当我要写小说的时候,我不可抗拒地以她为我的蓝本,听到她说我写的很好时,我会很开心,虽然我知道,其实我写的并不怎么样。
朋友,有时候会说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谎话,同时给了我最坚不可摧的信心。
我说,安安,你也来写吧!其实我是怕寂寞。
所以她申请了一个笔名,叫深渊白白,我知道,她一定是故意的,因为我的ID叫深渊蓝蓝。
朋友,有时候会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是朋友。
其实,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成为死党,其实我们,什么都不一样,兴趣,爱好,性格,口味,胃口……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我才恍然大悟。
我还记得是大二那年,有一首歌反复地在校园里播放,那是范玮琪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明明是欢快的旋律,却让我刹那间泪流满面,我想起在另一个城市的安安,才发现手机上的简讯早已经布满了一层灰尘,而我的朋友,总会一次一次地为我不厌其烦地拭去。
今天跟安安出去贪玩,回来后看了安安写的《像糖果般灿烂》,不可遏制地想起了高中的生活,原来她也那么傻,喜欢在文字中寻找回忆,恩,那就让我们一直这样傻傻的吧……o(∩_∩)o……2008年8月28日杂七杂八 Angel and Devil我时常在想,我是一个幸福的人,因为我啊,有天使在左,魔鬼在右,so,我的生命,不再贫瘠。
天使的全名叫无聊的小天使,也许她是真的无聊了,所以,她飞进了我无聊的世界,世界其实并不无聊,天使也一样。
我时常会在别的作者那里看到小天使的留言,散发着阳光的亲和力,因而我更加的深信,她是真正的天使,为每一位辛苦码字的作者,送去了爱和力量,一如为我。
写文者辛苦,也许大家几分钟便看完的内容,却是他们码了几个小时甚至更久。
然而正因为有小天使这样的亲,累便不再是累,那是种甜蜜的负担。
对我而言,小天使不仅仅是亲,更是良师,是诤友。
当我写着累了,开始迷失自己的时候,小天使会说,醉醉,给你点建议……世上有一种人,在你失落时,给你勇气;在你骄傲时,给你警惕;在你迷路时,给你方向。
她快乐着你的快乐,悲伤着你的悲伤。
从来不需要理由,也无需问原因,一如鱼从儿来不会去想,自己为什么生活在水里,一如飞鸟从来不会去问,自己为什么飞翔在风里。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自然得如同呼吸一般,是的,她的名字就叫Angel——AbeautifulAngel!!因为无聊的小天使,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小魔,他们曾经自称为魔鬼天使组合,俨然就是一个催文大队,催的就是一个名叫醉醉的懒人。
(醉醉并不懒,醉醉很勤劳!无声地抗议~)小魔全名叫群魔乱舞,乍见时我瞢了,这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小魔是一个忙碌的人,经常穿越在不同的城市,一出差就是个把月,但是她还是会时常来看我的文,为我留言,那种温暖,难以用言语说得清,脑中有很多的想法,却发现语言变得贫乏,那算不算是说不出口的爱?(害羞状~)我记得有一天,小魔来我这留言,死醉,来看我的文啦,给我写个长评!我去看了,小魔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突然变得很强大,闪闪发光的那种。
只是小魔太忙,她的那篇文着实让我心痛了一把,写得那么好,却在时间的细缝中爬满了灰尘,除了纠结,还是纠结。
小魔一把年纪了,却还喜欢动漫到痴狂的地步,果然跟我蛇鼠一窝~记得有一次她看得入迷了没有搭理我,我视频发得她哇哇直叫,乐得我笑得死去活来。
现在一边写着杂七杂八,一边听着音乐,幸福感达到了极致。
千千静听正在放着学友大哥的《一路上有你》,突然,有种感动模糊了视线。
那恰恰是我现在的心情啊!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我是个幸福的人呐!因为,我有天使在左,魔鬼在右,一路相伴。
苦,甘之如饴。
o(∩_∩)o……2008年9月6日杂七杂八 小公告刚刚回到家,看到那么多留言,感动ing……今天无法更新,怕有些亲亲会等,特下一个小通告,o(∩_∩)o……累了一整天,饭饭都不想吃,只想睡觉觉~~~囧~~~~~~~~~若醉低血压状态下码字,可能一不小心就将沁心虐死,然后四个男主都跟着殉葬……澈澈死了,暮暮死了,无霜死了,流云死了,大家一定会伤心的,so,为了大家滴小心肝,醉忍痛去睡觉觉,这是多么伟大的献身主义精神!!(很欠扁是吧,拿票票来扁吧~~)最后,醉要感谢众多亲亲一直以来那么支持醉,支持两世,尤其是lokoo亲亲,wumei亲亲,晓亲亲啊,小齐亲亲,pinkey521亲亲,情证今生亲亲,当然还有亲耐滴小天使哇,好多好多,脑袋昏昏沉沉,一时说不上来……因为大家的支持,砸上很多票票,醉醉才一直榜上有名o(∩_∩)o……醉会用更好滴文文回报大家滴~(*^__^*)嘻嘻……醉困觉觉去了,欧亚斯密~~~~~擦那黑油~~~~梦中呓语:ZZZZZ~~恩恩,票票,吧唧~~留言,吧唧~~~杂七杂八 重要公告醉刚才接到责任编辑的通知,说要让醉的《近在天涯》放到《幻》杂志推荐,然后下下周上首页封推,所以醉在这两周要停更两世,专心写天涯,准备封推,亲亲们要支持醉哦,支持《两世》,也要支持醉的《天涯》,等天涯封推过后,醉会更加努力写《两世》的。
《天涯》在青春馆杂志推荐时需要4篇长评,亲亲有空帮醉醉写一下长评吧,醉再选几篇好的上交给编辑~~~PS:小天使,你滴长评是少不了了滴,哈哈,快点在两周内写好交给醉,不然醉抽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