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362 更新时间:09-02-25 12:41大雨仍在哗哗地下着,幽深的树林里安静得没有一丝人迹。
林子里的树在我看来长得都差不多,昨晚的光线又暗,要完全找到昨天的地点,还真有点难度。
慕临风!我在林子里茫无目的地寻找着,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唉,都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了,我一直没出现,他应该早就离开了吧?是哦,我跟他又不是很熟,虽然说结拜了,毕竟是我强迫他的。
说不定,他正好找这借口反悔?呜呜,好容易找个师傅,不会就这么飞了吧?我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放慢脚步,有气无力地朝林子外走去。
你迟到了。
清雅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就那么平铺直述的响起在静寂的树林里,混着滂沱的大雨,却显得隔外的清晰。
慕临风!我惊喜地回过头。
他一身青色的长衫,撑着一柄深黑的伞,静静地看着我,目光平淡,神情从容。
那么大的雨,他身上竟然是纤尘不染,干净得不像是冒着大雨前行,倒象是刚刚沐浴过后,踏着阳光而来。
哇!厉害!我望着他啧啧称奇,连声赞叹,眼中只差没冒出星星来:真是超级好玩,这才象个大侠啊!多潇洒,多酷!潇洒?他冷然地缓缓打量了我一遍,似笑非笑地轻嘲:我倒觉得老弟比我潇洒,任它雨狂风骤,来去不羁,颇得狂放个中三味。
嘿嘿,这林子实在是太密了。
我尴尬地举了举手里那柄不小心被树枝勾破的油纸伞,自嘲地笑了。
你倒是自得其乐,脸皮蛮厚的呢。
他忍俊不禁,笑睇了我一眼为什么迟到?我不记得路了。
我吐了吐舌尖,撒了半个善意的小谎——真的是一眯眯的小谎哦。
跟我来。
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没再追究,却把他的伞往我手呈一塞,掉转头径直大步在林中穿行。
反正都已经淋湿了,不用,只我还想跟他客气,他早走得快没影了,只得接受他的好意,快步跟了上去:等等我我远远地跟着他,在林子里七弯八拐地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眼前日现了一堵矮矮的以篱笆做的围墙,里面搭着三间小木屋。
刚刚胡乱地转悠的时候,我其实早巳看到了,只是不知道他带我往追里来要做什么?不嫌简陋的话,进来坐坐吧他推开竹篱笆上的矮门,站定身开朝我微笑。
这是你的家?我讶然地望着他——如果他在的话,刚刚为什么不答应?漂泊之人,四海为家。
他没有再看我,笔直进到了房子。
我站在空空的院落中,有些犹豫——林深雨密,悄无人迹,孤男寡女,单独相处,是不是不太好啊?你不进来,傻站在那里做什么?他从窗户探出头来,讶然地看着我。
苏秦啊苏秦,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迂腐了呢?我摇了摇头,哂然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给你。
一团黑乎乎的暗影轻飘飘地迎面飞来。
大哥?我手忙脚乱地接住一瞧,傻了眼——那是一套男子长衫口瞧你淋得这一身跟落汤鸡似的,快换上吧他头也没回,弯着E在壁橱里捣鼓着。
居然让我换衣服?我心里咯噔一下,拿着那套干净柔软的衣衫,顿时踌躇了起来。
怎么?怕我吃了你?他依然没抬头,却仿佛脑后长了眼睛,声音里夹着淡淡的不悦。
信者不疑,疑者不交。
大哥与我的身材相差太远心我一边狡辩,一边走进内室。
不要怕,不要怕,苏秦,要相信你的眼光和直觉。
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心跳如擂鼓般迅速地换好了衣衫。
令人因惑的是,这衣服穿在身上,长短大小居然刚刚好,倒象是量身订做的一样!我按住心底的疑问,慢慢地走出内室。
慕临风已架起了小炉在煮着什么,空气里飘浮着淡淡的香气。
大哥,你在做什么?我好奇地走过去,探头一瞧,锅子里翻滚着深竭色的汤水,雾气蒸腾,正沸腾着呢:这是茶吗?怎么跟我平日瞧的有些不一样?一般不都是烧水然后冲泡吗?他这个好像是连茶叶一起放进去煮,倒不知是个什么名堂?你眼里就只瞧见了茶吗?他哧声冷笑,在我的惊呼声里,忽地伸出手,直接抓住那口烧得滚烫的锅子,把它从炉子上取了下来,置于桌上,倒了一碗黑漆漆的汁水到碗里,顿时房里浓香四溢。
天哪,你的手没事吧?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喝吧,小心烫。
他不答,却把那碗汤汁朝我一推,望着门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雨停了。
呃,大哥,这啥玩意啊?我苦着脸望着那一碗疑似中药的东西,不肯碰它。
不是吧?家里有个老公穷紧张,有事没事灌我喝点药,跑到外面认个师傅居然也有这个癖好?放心吧,这是桔梗茶,功能祛寒扶正,毒不死你。
他扭头,似笑非笑地睇着我:怎么,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苦?要不要我替你加点红糖进去?我又没病。
就算是,也没必要戳穿我吧?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苏老弟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之家,没吃过苦,身子骨也弱,还是别倔了吧他正色瞧了我一眼:你不是还要跟我学暗器?今天已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你快点喝完,我教你一点入门的基础,就得走了。
我看了看外面,风停雨住,已有一弯月亮斜挂在树梢——时候果然不早。
流风轩怕是已经开始营业了吧?哦,好。
我不敢再磨蹭,端起那碗茶,捏着鼻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去。
匝吧匝吧嘴,发现居然带着一点甜——他,竟然真的放了糖?轰地一下,我的脸瞬间烧红了起来。
糟糕了,原来我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竟是个弱不禁风,什么苦也承受不了的公子哥?过来。
慕临风却早已走到了院子里,向我招了招手:学好暗器其实不难,只要记住我跟你讲的四字要决,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必有收获。
四字要决?真这么简单,默言为什么不肯教我?这四个字就是稳,准,快,概慕临风不看我,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用拇食二指拈了一枚在手里,秀给我看。
你瞧,下盘要稳,眼要看准,出手要快,下手要狠。
他一边说,一边给我示范,随手一弹,哧地一声轻响,手中铜钱已电射而出。
吱地一声,天空低飞的一只夜归的燕子已被他轻松击落,掉在地上惊慌地扑腾着翅膀,惊叫着。
哎呀!我跑过去,蹲下身子心疼地拎起那只燕子,捧在手心,嗔怪地抱怨:燕子是益鸟,你知不知道?它又没惹你,好好的,你干嘛打死它?妇人之仁。
他望着我冷声一笑,大袖一挥就把剩下的铜钱收到手心里:你要是连只鸟都不敢射,我劝你还是乘早别学暗器的好。
呃,不教了?那怎么行?正有趣着呢!对不起嘛。
我正想着怎么挽回,手上那只燕子扑愣了两下,竟然又飞走了。
我一呆,惊讶地张大嘴巴,差点没被口水给呛死,剧咳了起来:咳,咳。
这个人看起来愤世嫉俗,说话不留情面,其实内心是蛮温柔的嘛s雌2初识默言时的那种冷漠琉离,拒人干里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江湖诡异,人心险诈,任何事情在没有最后结果之前,不要轻易下判断。
他淡淡地抛下一句,给了我一个冷冷的背影。
对不起,是我见识浅薄,我又一次被他训得面红耳赤,无词以对,只得小跑上前,讨好地拉着他的衣袖,瞅着他谄媚地笑:师傅教训得是,徒儿受益了。
我们可是在老天爷面前结拜了的,你可千万不能嫌弃我笨。
唉,我一定是前世欠了你的债。
他望着我,没好气地嘟嚷,却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嘿嘿,师傅,让我试试?我立刻打蛇随棍上,接过他手里剩下的几枚铜钱,轻轻一掂,发现它比一般的铜钱要轻薄得多,中间凹进去,而且周边也锋利许多。
恩,刚开始不必强求准,先练力气吧他抬头,随手指了院中的一棵大树:你试试看,全力施为,看能不能打到那棵树那边?我目测了一下,从这到那边,最多不过十米,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当下兴冲冲地捏着铜钱,学着他的随手一弹,满心以为就算不到,也不会相差太远。
哪知道那该死的东西,竟然连一半的距离也不到就给我掉了下来,静静地躺地湿漉漉的泥地上,在月光的映衬下,发出淡淡的幽光,似乎在咧着嘴嘲笑我。
我再试。
我涨红了脸,不服输。
等一下,你姿势不对。
他微笑着走过来,大掌轻轻地按在我的腰上,伸足轻踢我的小腿,另一手握住我的臂徐徐抬起:双腿叉开与肩同宽,腰杆要放松,别弯曲;肘与臂成直线,利用手腕的力量。
老天,他突然靠我这么近,一股好闻的清香从他身上淡淡地散发出来,掌心的热力不断地侵袭着我敏感的腰部,身子紧紧贴住我,柔软的黑发散落下来,有意无意地拂着我的鼻尖,痒痒的麻麻的,害我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
大,大哥。
我偷偷地拿眼瞟他,一紧张,顿时口吃了起来。
对,眼睛不要看手,看着目标,他黝黑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前方,好像手底下握着的根本不是我的腰,而是一根烂木头,声音沉稳而有力:就是这样,出手!我一吓,手腕一甩,铜钱脱手飞出,竟然奇迹般射中了树干!耶!我一愣,然后欢呼着跳了起来:打中了,我打中了!才这么点事,就高兴成这样?真是的。
他笑吟吟地睨着我,显然也很满意我的表现。
再来,再来!我兴致勃勃,早忘了刚才的尴尬,嚷着要再试。
今天晚了,我得走了。
他笑着拒绝,却从怀里摸了一张纸过来:哪,这里有我写的一些暗器入门的方法及简单的口决。
你闲着没事,在家多练练吧。
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来这里找我就是。
你每天都在?我有些好奇——他放着流云轩豪华舒适的房子不住,偏要住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理由?偶尔会来。
他淡淡地答。
那我岂不是会扑空?我有些失望。
你要来的话,在屋里留张纸条,我自会找你。
不如这样,我要是来呢,就捡三块石头放到这棵大树底下,算是咱们的接头暗号?我脑子里闪过那些江湖杀手的故事,不由玩心大起。
也好,我看到石头,第二天自然会出现。
他笑了笑,随手掩上房门道走吧,我送你一程,省得你迷路。
迷路倒不至于,不过多花点时间罢了。
望着他颓长的背影,一丝甜蜜涌上心头。
嘿嘿,他这张嘴说起话来虽然刻薄,其实还是蛮关心我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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