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34 更新时间:09-02-14 11:20我翻了一个身,伸出去的手臂却触到了一个。
人?我一吓,睁开眼睛一瞧,眼前居然出现了君默言那张放大了的俊容?他静静地闭着双眸,长长的眼睫掩不住他浓浓的倦意:倔强的薄唇紧紧地抿着;淡淡的冬阳从窗根外照了进来,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个浅浅的阴影……他面颊上有怪异的潮红,睡得极熟,轻浅的呼吸极有现律地喷吐到我的脸上。
我一个激灵,忙忙地坐了起来,瞬间涨红了脸一一我明明一直守在床边,什么时候跑到床上去了?王妃,你醒了?伏在桌上的青玉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我,急忙站起来,走了出去:我去替你打水。
糟糕,刚才动作太大,不知道有没有惊动他?我胡乱地答应一声,慌乱地垂了头,乘着四下无人,轻手轻脚地爬下床,伸手替他拉好被我弄乱的被褥,毁灭掉证据。
想起昨夜的恶斗,想起他染血昏下去的那一瞬间,那种天地失色,心痛到麻痹的感觉,依然强烈得教我害怕。
我忍不住弯腰轻轻掀开被褥的一角,再一次察看他的肩伤——包扎得极为妥贴的雪白的纱布隐隐仍有血水渗出,那艳丽的红,让我头晕目眩,隐隐欲呕。
……君默言低喃一声,轻轻翻了个身,额前散乱的黑发拂到紧紧拧着的剑眉上,竟象纠结了无数的心事,有满腹化不开的忧悲……默言,对不起。
我低语,愧疚的泪水再一次滑了下来——如果不是我那么莽撞地闯了进去,成为他的负担,束缚了他的手脚。
以他的身手,是绝不会受伤的。
刀上是蘸了毒的,这恐怕有些麻烦。
无名的话,又一次回响在我的耳边。
林征鸿!想不到你竟连这几天都不能等?迫不及待的要下手吗?不过是一张图,竟然想要他的命?我恨恨地低咒,霍地站起了身子,急急往外冲去。
王妃,你去哪里?皇上呆会会来……青玉端着铜盆,一脸诧异地在我身后低嚷。
我有点事,去去就来。
我头也不回,飞也似的冲出了昭王府,直奔刑部而去。
夫人,此为衙门重地,闲人不得擅入。
守门的衙役拦住我的去路,一脸为难地瞧着气势汹汹的我。
滚开!我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冷冷地瞪着他:不长眼的狗奴才,也不看看我是谁,敢挡我的路?在下职贵所在,还请夫人见谅。
叫林征鸿出来见我!我厉声喝道。
林大人去了提督府,此刻不在衙里。
胡说,你敢骗我?我又急又气,声色俱厉起来。
小雪,你在这里做什么?出什么事了?林书桐惊讶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头,一腔怒火全都倾倒在林书桐的身上:林征鸿呢?叫他出来见我。
怎么,做了亏心事,躲起来了?爹是真的不在,林书桐靠过来,温暖厚实的大掌,紧紧握住我颤抖的双手,将我半拉半拖地带进了一间酒楼,找了个雅间坐定。
你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我颤抖着身子,啪地一声把那张地图往桌上一放,冷冷地向他伸出了手:你们要的图在这里,把解药拿来。
什么解药?谁中毒了?中的什么毒?林书桐轻叹一声,连眼角都不瞄一眼那张地图,只深深地凝视着我:先别慌,把事情说清楚了。
林大学士,真是惭愧啊,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介书生,没想到你居然是堂堂神机营的统领。
失敬失敬!我冷笑,突然觉得世界好灰暗,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你别告诉我,你一点也不知道林大人想要这张图;你也别告诉我,你完全不知道昨晚谁派了人夜闯昭王府的书房。
我目光冰冷地直视着他,语气中满是嘲弄与心伤。
曾几何时,我把他当成无话不谈的好友。
他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一个君子,是兄长,是朋友,是老师……甚至,有一度曾为他动心。
可是,世事难料,谁会想到,今时今日,我对他竟会是满腔的怨恨与责难?小雪,你知道了?林书桐脸色惨白,目光中流露出狼狈与忧伤:是,我的确是神机营的统领。
对不起,一直没有机会对你坦白。
我不否认知道爹想要你盗图,所以我才一直竭力阻止爹去找你,也事先提醒你别掺和进来。
想不到他还是找上了你,而你也终于不可避免地卷入了事非。
他悠然长叹,神情惨淡:可是,刺客一事我是真的不知情。
究竟是谁。
受伤了?我冷冷地瞧着他,他坦然地回望着我。
受伤的是默言。
我沉默良久,终于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我猜到了。
林书桐苦笑一声:不然,你不会那么紧张和愤怒。
不管伤了谁,我都一样的愤怒。
我淡淡地驳诉他:君默言的身份,并不比任何人高贵。
可是,他在你心里的份量却显然已是无人能及。
说着这话,林书桐的眼底有着深深的痛楚。
我不语,默认了他的话。
放心,如果只是一般的刀剑伤,他有医仙无名在身边,绝不会有事。
林书桐目光微黯,低低地出言安慰。
你能不能查一下,昨夜是谁下的手?他的刀上有毒,我要尽快找到解药,迟了怕。
有便我匆匆地站起身,不打算再浪费时间。
默言从昨晚一直昏睡到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我要守在他的身边才安心。
小雪,林书桐叫住我,低低地加了一句:谢谢。
只要你问心无愧,就不必谢我。
我头也不回,直直地走出雅间:记住,东西永远是死的。
而人,才是战胜一切的根本要素。
刺客不是林征鸿所派,那会是谁?君默言此人,历来是众说纷坛,诲誉参半。
欣赏他的人很多,同样的,由于他的臭脾气,他的敌人也太多。
甚至他的朋友与兄弟对他都是即恨又怕,不敢吊以轻心。
所以,我根本理不出头绪,想来想去,可疑的人竟是越来越多。
庆王,逍遥王,君惜玉,萧乾…随便数一数,出来一堆,每一个都是烦有份量的大人物。
回到王府,君惜玉已经离开,留下一堆药物和择日再来的圣谕。
君默言发着高烧,一直沉睡。
直到第二天才退了烧,奇怪的是,他却一直没有醒来。
无名的解释是他的伤已无大碍,只是这段时间他太操劳,所以才会一直昏睡,时间到了自然会醒。
我忧心如焚,却无计可施。
每日守在床前,面对一张沉默的俊容,陷入恐惧的深渊——我好害怕,害怕他一睡不起,就此成为植物人?与此同时,君默言的这一伤,却给了反对他挂帅的那一派绝好的机会。
据晓筠带来的消息,默言伤后第三天,皇上下旨封了大将军萧乾为征讨大元帅。
元帅即定,接下来的先锋,将领,军师,幕僚,军队,粮草……俱都——布署停当,举国上下,都在为出征而做准备,只等太皇太后寿筵一过,大军便要开拔。
气愤?伤心?不平?释然…,?兼而有之。
心伤于别人的乘人之危,释然于我可以守在他的身边,不必为他的远征牵肠挂肚。
庆王端木阎从君默言伤后,只来过一次。
发现他有可能一睡不起,从此再无踪迹。
托他的福,我也终于不必再看到梦影那娇柔妖娆的身影。
在感叹人情凉薄如纸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端木梦影是绝不会再来缠着君默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