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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驳敕令深得皇意

2025-03-30 08:38:20

十三年春,边境传来捷报,骠骑大将军萧忠义大破松诏,松诏国灭。

松诏一战,是大灵皇朝征战史上最辉煌的一页,大灵皇朝的疆域以明宗时期为最为广阔。

其中也有一些士兵在战争中逃亡,有功者赏,有过者自然要罚,皇上欲严明军纪,命中书省拟了一道敕令。

如今,这道敕令就摆在我面前,上书:在征伐松诏期间逃亡的将士,必须在规定期限内自首,按律斩首;如逾期未自首者,除本人斩首外,其妻子皆没入官府为奴婢。

皇上坐在御书案后,双目迥然地盯着我问道:你以为这道敕令如何?我沉吟片刻,壮胆说道:儿臣以为这道敕令太过苛刻。

皇上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似乎在期待下文。

这些将士逃亡的原因有诸多种,据儿臣所知,有因伤病落队,病愈后恐受军法处置而逃跑的;有被俘后宁死不屈而遭毒手的;有在探路时迷途,后被敌军所伤而滞留他乡迟迟未归的,诸如此类,情况繁杂。

如果不问青红皂白,全部以律问罪,只怕会寒了将士之心,以后无人再愿出生入死,为国尽忠。

我坦然地望着皇上,语气抑扬顿挫,掷地有声。

那以你之见该当如何呢?皇上眯着眼睛,手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敲扣着桌面。

儿臣以为,应究其原因,酌情而定。

对那些因贪生怕死而临阵逃脱者,应按军法处置,严惩不殆,但他们的家人却是无辜的,不应受到牵连。

由于其他原因造成的,非但不应处罚,还应给予奖赏,这样才能安抚军心,深得民意,更显皇恩浩荡,圣主英明。

我朗朗而答。

皇上眼中闪现出欣喜的目光,点头称赞道:含笑胸有万民,聪睿而不失仁厚,父皇果真没有看错你。

就依你所言,此诏退至中书省重拟。

说罢,提起御笔开始批阅,头也不抬地轻声嘱咐我:闲暇时常去看看太后,只怕她也时日无多了。

是,父皇,儿臣告退。

我躬身而退。

太后躺在床上昏睡,昔日红润的面容已被蜡黄的病态所掩盖,丰腴的体态也早已荡然不存,如今病痛把她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宫女告诉我太后如今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还要长,每日除了几口稀粥外,全靠汤药维持,言语间已是泪光闪烁。

我不禁暗自唏嘘,眼前奄奄一息的太后也曾是风云一时的人物,如今还不是逃脱不了死亡的纠缠?人生在世,平安就好,何苦非要执着于名利?从太后的寝宫出来,我又去看望了皇后,提起太后的病情,皇后也忍不住抹泪,又不时地提起楚含笑的外祖母徐夫人,她如今也已经七十有余的人了,皇后一直很担心她的身体,让我有空多去看望看望她,又提起在徐府寄居的贺之敏,忍不住直叹息。

十年前,徐皇后的姐姐去世留下了一个孤儿,寡居的徐夫人便把十五岁的外孙贺之敏接到府中照顾。

贺之敏聪明伶俐,嘴也极甜,极得徐夫人喜爱,哄得徐夫人见人就夸他。

只是贺之敏虽生得一副好皮相,却天生的风流好色,惹了不少是非,徐皇后因见母亲疼爱她,又念在姐妹情份上,自然为他担了不少事,可贺之敏不但不悔过,反而因有姨母的袒护愈发放肆起来。

细细想来,这楚含笑与那贺之敏之间竟也有些扯不清道不明的是非。

陪皇后吃过午膳后,干脆先到徐府走一趟,省得天天当个事挂在心里。

到了徐府才知道徐夫人一早去上香未归,只有贺之敏在家,便入内去等。

因楚含笑与徐夫人亲近,幼年常留住徐府,所以徐府的环境我早已熟悉,便让管家不必跟随,我自行进入。

刚走到假山下,就听到有嬉笑的声音,我四处望去未见人影,驻足凝听,那声音好似从假山后传来,我好奇地走过去。

刚转到假山后,就听见娇喘吁吁的呻吟声和粗重的喘气声混杂在一起传进耳中。

我一惊,偷偷望去,只见一女子衣衫不整地仰首靠在山石上,一男子身着长衫,正趴在女子粉嫩的脖颈间乱吻,两只手在女子身上肆意挑逗,那女子娇吟不已,笑着说:少爷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在这种地方与奴婢相好。

那男子淫笑道:老夫人没回来,在哪儿不都一样?难道你还怕被别人看见不成?那女子撇嘴说道:这府里的丫鬟哪个能逃出少爷的手心?奴婢只担心被别的丫鬟看见,恐怕要吃醋了。

男子嬉笑道:莫不是你在吃醋吧?原来是贺之敏和府内的丫鬟在此行苟且之事,我欲抽身而退,却不想碰落了一块小山石,贺之敏闻声喊道:是谁?我急忙转身离去。

一路上我都在搜索有关贺之敏的记忆,贺之敏长相俊秀,为人风流。

楚含笑幼年常到徐府走动,身边的宫女竟俱被贺之敏逼奸,徐皇后得知此事,欲责备贺之敏,却因徐夫人袒护,只得作罢,楚含笑却也不恼,只一笑了之。

贺之敏便愈加胆大,见楚含笑日益出落的如花似玉,竟又开始打算起她的主意来,楚含笑却对他是若即若离,仿似在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他。

我摇摇头,暗啐一口,一对色胚!回到驸马府,竟见萧方正在阁中等我,我甚为稀奇,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萧方见我回来,微笑着迎上来,站在我面前看着我轻快地说:听说你今日在皇上面前驳了中书省草拟的敕令?想不到这消息倒传得挺快,连萧方都已经知道了,可见在皇宫内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

我笑着点头说:是的。

见他能主动来找我,我心里也十分高兴,这不禁又令我开始遐想起来。

萧方脸色微红,激动地拉起我的手说:做得好,含笑。

你知道你的一句话能令多少无辜的将士免受冤屈,能令多少无辜的家庭幸免于难么?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感谢你么?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

我微笑着看他,眼光温柔似水,任他热情地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微热,这热量渐渐地从我的指尖传到了心里,烘得我整个身心都是暖融融的。

我热切地回应着他:我了解你的感受,萧方。

你在战场上拼搏数载,与那些将士们一起血洒疆土,生死患难,你自然不愿看到那些精忠报国的兄弟受到冤屈,否则,加诸在他们身上的痛苦你将会感同身受。

萧方欣喜地看着我,眼中熠熠生辉,他轻声说道:含笑,想不到你竟然如此了解我。

只要你愿意正视我,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我嗔睨了他一眼,微微向他抗议。

他的脸更红了,黑眸低垂,拉着我的手仓促不安地站立着,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直视着我,黑瞳里星光闪烁,柔声说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含笑?我会……试着让自己慢慢接受你的。

我轻轻地依在他的怀里,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肩上,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良久才渐渐地放松下来,慢慢地伸出手臂抱住了我。

我笑着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心中暗自祈祷,再过一个月,就是楚含笑十九岁的生日了,到那时,我希望他能把自己当成生日礼物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