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眯的失踪我又捡回了一条命。
如果放在我那个世界,被扔在一个冰库一样的地方超过了三十多个小时,我不相信自己还能把得住,而且还不会在被救之后,没有留下任何类风湿之类的后遗症。
但现在,我很好,高床暖枕。
手腕上的伤也被这附近方圆百里内最好的大夫看过了,而且,我有梅无艳当初为我脸上擦过的玉脂凝露膏。
这药是梅无艳亲自调配的,疗效奇绝,只两三日,手腕处竞像奇迹似的,皮肤复合得只留下外表的症痕,里面的血肉像重长了似的,这种药能生肌长骨!而且也不那么僵痛了,自己能端起碗筷吃饭,不再需要别人帮忙喂食。
最重要的是,大夫们看过我的身体后,说我不会被这番寒冰冻坏身子。
他们在知道我是两夜一天地呆在阴冷刺骨的潮湿石室中后,直呼不可能,因为这是寒冬腊月,我再是钢筋铁骨,被这么一番折腾,也该会落下点毛病。
我也很奇怪,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奇迹?在我那个世界那么高明的医疗条件下,尚且还有被冻伤而无法痊愈的各种寒病,包括最简单的冻疮,都是很难医好、反夏发作的,我竟然没事?只有一点暂时的不舒服?如果当日不是我,而是眯眯被掳走了呢?她会这么幸运吗?想起眯眯,我的眉头深锁,心里很不安宁。
因为这三天来,我没有见到她,更没有听到她如银玲一般的笑声,而乐陶赴约救我的那天,他的表现也告诉我,眯眯出事了。
在问过侍候我的老妈子后,她们的回答是,眯眯在我被绑的那一夜,也同样的失踪了!怎么会这样?她当时是和我躺在一个榻上的,而那个陆绸派了人潜进来,绑架我时,应该是只看到我一个人的,如果眯眯失踪了,那她也应该是在我被绑之前失踪的。
她究竟怎样了?她那一日的心神不宁,原来是应验在她自己身上,而她的哥哥却安然无事?眯眯,如此一个要美妙快乐的女孩儿,她现在到底在哪里?低头,我看着手中的这枚佩,是这块东西保住了心口的那最后一丝气息。
原来这暖玉还有这种功效!而现在,我想把它还给乐陶,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每日里依然在笑,只是笑得不再是灿烂无比,笑容的弧度减了一半。
他唯一的妹妹,无故失踪,生死未卜,他如果还能笑得开怀,那反倒是不正常了。
但他的心事,在他一贯的坚强下,不肯多透露,也不肯表现出来,每日里会过来几次,而只要过来,脸上就会尽量地带着笑。
乐陶的能力,我也有了见识,他三天来,对眯眯的消息毫无所获,这代表着什么?红尘——有人进来,是乐陶。
说曹操,曹操就到。
抬眼的同时,将佩放下,看他,问:乐陶,你如实回答我,你另外可有仇家?乐陶走到暖炕边,坐在一方圆凳上,似乎根本没有看到那枚佩,只是眨眨眼,盯着我的脸,红尘,我真想不出除了那个生性恶毒,又早有结怨的陆绸,还有那个得不到师父衣锌相传的比尔斯外,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想与我为敌?他眨眼的动作是为了什么?是怕我问,逗着我玩?还是怕我心情压抑,想让我轻送点!但他自己把烦恼憋在心里,不会得内伤?只是,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平日那副样子,整天笑得无害,而且看起来是循规蹈矩又圆融的,应该不会有太多仇家。
红尘,想问你一件事。
他突然这么说,很反常。
问——我回答他,难得是他问我问题。
那日见你从陆绸那里取回一块东西,那个——他有些犹豫,那个——-他还是没有把他的疑虑问出口,是不能相信我与这块东西所代表的含义联系在一起吗?你是想问,那个是不是楚天极地官的东西?红尘,你果然认得楚天极地官?而且知道那块牌号所代表的意义?他很吃惊,但他看来也是极懂得江湖上的事情的。
我摇摇头,这件东西是别人送的而已,本身不具备什么大的意义,这楚天极地官很有威名吗?云蓝衣当初只是三言两语的带过几句,而且这些男人似乎都不会炫耀自己,从他那里,我对楚天极地官的了解,很浅。
楚天极地官是一处超于江湖,又威震江湖的所在,它的成名在百年前,但它的威名却不曾因时间的推移而淡化,每隔二十年,江湖上就会出现一次这块令牌,而每次出现,都会让淡忘他们的人再次想起它,并让很多不得不戒慎它!乐陶轻皱眉头,说得简练,但他这般说,可见这个楚天极地官,是让人不能小觑的。
我想起另外一个人。
那你可听过江阳的摘星阁?摘星阁?乐陶更加吃惊,红尘,你怎么连摘星阁部知道?我是平常女子,身无半点武学,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的江湖事的,但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并没有想去知道,是有人走的时候摞下了话,不得不知道了。
摘星阁,说白了,是一处江湖上极为隐秘的探子组织,阎主是谁?无人知晓,只知道,这个摘星阁很是神秘,江湖上没有他们探不出的消息,也没有他们去不了的地方,而他们自己,却是个迷,江湖上的人对他们,除了知道在江阳附近有个联络的所在,其它的是一无所知。
乐陶并没有继续追问我,他在阐明这个摘星阁。
哦?这么神秘?那个冷秋蝉是摘星阁的什么人?他当初说只要我报上名宇,就会畅通无阻,那他的身份,至少也是很高的那一级,不会也正巧是第一把手吧?这个世界都流行年纪轻轻的就得当家作主吗?那要的是能力和魄力,还有阅历和手段,不是所有的当家人都是年青人能做得来的。
红尘,今天身子好些了吗?乐陶又突然这么问。
我看他,笑:岂只是好,而是太好了,好得我如果再不下床运动,很有可能会上身胖,下身瘦,腿撑不住上身的重量而走不动了。
他哈哈一笑,伸过手来,来,我扶你,下来活动一下身子。
我看他,却没有动,脸上扯开半个调侃地笑:你好像忘了男女授受不亲?印象中的乐陶可是一向都很讲究礼节的。
他露齿,还我一笑:在红尘见过我的那番面孔后,我还怎么装得了酸文儒士?索性就把骨子里的东西部露出来吧!这才是男儿本性!好,冲你这句话,来——我招手,他应和,由他扶持,下榻,只是吃惊,这个人竟然蹲下身子给我穿鞋?我躲避,脸上难言的红晕升起,看到我那双脚他没有反应?就算他也是不拘于世俗礼教的人,也能够接受我这双大脚,但也不必如比吧?红尘,你身子僵硬,弯腰不方便,我只是顺手的帮忙。
他微微抬头,笑,双手已握紧我要闪躲的脚。
我低头,在他的笑中看不到暧昧,只有晴朗!于是,不再挣扎,如果对方只是单纯的好意,我的硬性挣扎无疑是小题大作,反倒让事情不简单了。
大方的承受,远比小家子气的刻意闪躲来更合宜一些。
也于是,鞋被他穿好,我的脸红褪去,心里实在为自己那双不美观的脚感到丢人,不是我崇尚裹小脚,而是我的脚在之前就提过,实在是算不得漂亮的。
乐陶,换我来问你一些问题了。
我的腿仍然不是十分的灵活,但只要没有后遗症,这些暂时的不适我不会放在心上,走动走动就会好了。
喔?乐陶挑眉,扶着我,轻笑,好吧,恭候红尘的发问。
他不停地笑,想把所有的压力独自承受?这个男子,应该知道眯眯那般的可人儿,即使是女子,也会一见难忘的,何况处过两日,是永生难忘的记忆。
乐陶,即日起我要出傲来居,你可愿意同行?我的心让我下了这个决定。
眯眯,虽然只和你处过短短的两日,但这两日却让我无法不去挂念现在生死不明的你。
想起你那带着银铃出现的动人美妙——想起你一见面就能说出喜欢一个人的坦白率真——想起你扭着我的手在飞雪中奔跑的无邪无忧——想起你把水晶苹果莲到我手中时甜蜜的笑容——想起你为我梳发时带着吉祥软语的的呢嚷——想起你在梅林中说出的话是出人意表的深刻——想起你还说过你不论遇上什么问题都会笑着的勇敢——想起你的一切的一切——只有短短两天,却已留下如此多的回忆,而现在,眯眯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这个时候,我怎能只是想着自己该怎样回家的问题?如果就这样离开,我心中难受,如果这时我还只想着怎么打听到能帮助我回家的人,真如愿的回了家,我也一生难受!尤其是在知道我也许能帮上一点忙,而不去帮忙的时候,这种事便更加做不出了!于是,我准备出发。
去哪里?去哪里?乐陶也在这么问,而且是怔住,讶异地着着我。
我回看他:乐陶,如果依你的人脉,三天来都没有眯眯的消息,而眯眯又不可能是自己消失的话,足够证明背后操纵的这个人物不简单,而且对方没有再给你任何信息,就不太可能是勒索的目的,即使要打击你的敌人,也会让你知道一些关于眯眯在受罪的信息,而现在却是无声无息我一边思索,一边考量整个事情的发展情况。
如果想要眯眯尽可能的少受伤害,就得用最快的方式找她回来,请问,乐陶,你可知此去江阳,需要多少天的路程?乐陶再一度讶异,你要去找摘星阁?他一话说中!不错,你的人脉继续找的同时,利用一切渠道才是最有效的。
在我那个时代,会报警,甚至会动用电台、报纸、电视、户外流动媒体的任何手段来寻找,只要能花得起钱,撒下天罗地网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看是要明找还是要暗找了!而这一局,只能暗找,才会不至于打草惊蛇!乐陶在思索,他在衡量,而我知道,他如果聪明,就会利用这个渠道,而他毕竟以经商为主,再怎么有人脉、有耳目,也比不上江湖中专门的暗探组织!不出所料的话,明天我们就会踏上去江阳的路,我身体的不适,也将在路上来调解49 我的绝色老公 第四十九章 难入的摘星阁已到江阳。
一路不表,有乐陶相倍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而心中有事,更不会有什么游玩的兴致,我们直奔摘星阁,是能有多快、就有多快。
快马加鞭!双辕马,一驾轻车,五天半后,来到江阳。
江阳不小,从哪里去找摘星阁?乐陶带我来到一处江边,这北方也有一处如此大而宽的江,实属难得。
两岸冰封,千里雪色————来这江边是为何!我穿得很暖,是乐陶为我准备的狐裘,我没有想到要迫害动物,但这孤裘拿来了,我只有先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才能做到不拖累别人,还要能够尽上一点心力。
在有些时候,死守陈规,显然不能够应时,我回到我的那个世界后再考虑从保扩动物的角色出发吧,那时不去穿兽衣就是。
现在,这身衣服很暖和,而且裁剪得没有一点笨拙,既保了温度,又有了风度,华贵外,还有我很满意的利索。
红尘,这里就是江湖上传言的摘星阁的联络站。
乐陶立在江边,凛凛寒风从江上刮过,没有建筑遮挡的空旷,使那寒风格外的刺骨,迎面卷来!我也站过去,放眼四望,除了杂草的残梗,入眼处,看不到任何建筑和人踪,包括江面已因冰冻而没有船只。
乐陶,这里没有任何标记,你怎知这里就是所谓的联络站?我的眼在努力搜察。
红尘,你看着那个————!乐陶的手指向一处,望去,只看到一座土堆,高不过三尺,在冬天中显得硬邦邦的土堆,被一些芦苇的枯黄干枝埋没得几乎看不出来嗯?很像一个荒冢,如果不是乐陶在一边,我不会这么再靠前几步地去打量,必竟这太像一个没有墓碑的野坟了。
走上前,,左右围了近一个圈地观察,发现了一个细微的地方,那个土堆的一角,有三个半径约一公分的圆洞。
三个圆洞以以两个在上、一个在下的倒三角形排列着,如果不是乐陶先前的话,就算我看见了这三个洞,也不会在意。
但现在,这是一个重要的江湖情报站的秘密接口,只有部分江湖人才知道,普通人谁能从这三个小圆洞中联想到什么?关键在这三个洞吗?我问乐陶,即使我已心里有数,但只是猜测。
红尘果然观察入微,乐陶看我一眼,眼里有赞赏,不错,这三个洞就是与他们联糸的奥妙所在,但人有事想与他们联络的江湖人,都会到这东江边,找这有三个洞的土堆。
他说着,也走过来,就地上找了三块差不,一样大的石头,一一摆设在三个洞由,然后在旁边竖直地括了四根茅草杆,插得很豫,印搜风再大,也不会吹走。
红尘,我们先回容栈,晚上我来看消息,明天也许就能与对方联络上了。
唱?他刚才那是在做暗号吗?三颗石头四替草,就像小孩子在玩过家家!但小孩子不会正好选三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放在三个洞里,更不会正好插四根草围在固洞边,这也正是一个很好的掩人耳目的方法。
只是,要联络摘星阁竟然是这么麻烦?那个冷秋蝉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其它的什么信息也没有说,真让我一个人来找的话,怎么找得到?看来那个人是没什么诚意让我来做客的。
只是,我是不是贵客尚且不论,光论他们的势力范围,我们这次却是要利用的,没有人情在里面,就按惯例,付他银子就是了。
我心思电转,不语,跟在乐陶身后,重新上车,回城里,也就是北方第三个最大的城弛寒月域。
入夜,乐陶出门,而我在客栈,等着他。
烛光摇曳中,我坐在桌边,想着那个摘星阁是否会如乐陶所说的,每天都有专人去那里看情况,也会在夜里给白天去过的人留下讯息蜡烛已燃尽一支又一支,在点上第四次新的蜡烛时,已是半夜,乐陶回来。
一进门,带进一室风霜,有咆哮的北风和漫天的雪花。
这样一个夜晚,对方会不会罢工?而没有准时地派人去察看消息?红尘?乐陶看到我很意外。
怎么还不睡?他脱下外面的披风,抖落积雪,挂起,走过来,在烛光中看着我。
我只关心事态的发展,毫不转弯角地直问:可有消息?他坐下,皱着眉,看我的眼神没有移动,此时叹了口气,红尘,这夜深后,末冷更甚,你应该早点钻入暖被,下午我已嘱过店家,为你备了暖妒暖枕,应该可以安然入睡的。
他的答案不是我要听的,但我无法辨驳,他是好意。
而他所说的暖被暖枕,我也是深有感触————一路行来,这个人竟然给那些店家出了个主意,将石头在炉中烤热,再用布包了,然后拿到我所睡的床榻上,放在铺好的被中————嗯,我每每钻进被窝时,暖哄哄一片,如果不怕硌得慌,将包了干净白布的石块就一直放在被窝里,有外面厚厚一层的包裹,既不会烫着我,也不会碰伤随意翻身的我。
很高明的想法,而有时,那温暖,竟然几乎能暖上一整个晚上!像暖水袋的功用,只是没有装着水而已,却又此暖水袋的保温时间更长。
他的照顾与细心,我无法辨驳,但我不能白等半个晚上,于是追问。
乐陶,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就能够让我第一时间去睡觉了。
我端起桌上的茶杯,那是我刚斟下的,正准备饮用。
一只手突然摸了过来咦!他要做什么!那只手摸在壶上,又摸在我的茶杯上,接着一把夺过我的杯子————乐陶?我疑问地望着他,没想到这个多礼的人,这时的举动很有点莽撞和无礼。
这茶已凉,如果你想喝,我这就去前边给你要点热的来。
他已起身,大有出去的意思。
无奈,连忙阻止他:算了,我不谒,咱们谈正事吧。
店家并没有入睡,我去去就来,很快。
他执意要去,是怕我在避免麻烦而说了假话吗?结果,这个男人在温和的外表下,是一种强势,我没有阻止成功,不多久后,他真得又了顶着风雪,给端来一壶热茶,并且说:等一会端到你屋里,记住,渴了不要忍着,缺水容易生病。
我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行动派的最佳代表!红尘,明天如果顺利,我们会找到摘星阁的另一处接待点。
乐陶这么说着,而我真是很难不去想,这个摘星阁,是麻烦中的麻烦,如果不是为了眯眯,抬着大轿来请我,我也末必想来了。
听他话中的意思是,明天还得运气好才能找到那另一处接待点吗?今晚有无见到他们的人?有几分好奇,今晚乐陶去了,遇见了什么人!没有人,只是在那个土堆中留了一副画。
哦!如此神秘?画是画在羊皮上的,被埋在土里。
乐陶继续说着。
嗯?埋在土中?乐陶又怎知土中有画!对方已动过那些暗号,我只需在里面找下一步的提示就可以了搞得还真是神秘,而且是连环步骤,这个摘星阁,外人见他们一面还真是难如登天!这还是乐陶知道点入门的路数,如果是不知道的,那只能是觉得茫茫人海无处寻了!这就是所谓的侦察与反侦察吗?他们在探别人,却也在防备着别人的探测。
红尘,去睡吧,太晚了,明天多睡一会。
他在下逐客令了,只是这个逐客令中是对我的关心,这个人,眯眯的事如此重要,我能睡懒觉吗?而乌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中,仍然是对眯眯的行踪一无所莸,他在暗地里皱过多少次眉头?不打扰了。
那副画我如果好奇,明天可以再看,而现在,确实太晚了。
那壶热茶也被我端回了我那间屋子,一来是因为的确有点谒,二来,这必竟是一个人专程冒着夜寒风雪,在没有灯火的照亮下,穿过上百米的距离给端回来的————第二日,风雪仍在继续,而冬天再冷也会过去,看过傲来居的梅林香雪海后,对春的希望更加坚定。
冬天过去,就是春天!一早,我已起床,到乐陶的屋中。
他不在!在他屋里等,他不会自己擅自离开!虽然我从没跟他说过我认识摘星阁中的某个人,一路行来始终是由他在引路,但他不会在把我带到这儿后又自己离开的。
果不其然,不多久后,他回来,看到我,皱眉。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准备好会叫你的。
我起得已算早,他起得更早,相比下,我没有理由偷懒,笑一笑:准备好了吗?嗯,吃过早膳后,出发。
他走过来,从架上拿下我的披风,披上它,外面风雪太大,我们去前堂用饭。
正欲接过,他却没有传到我手里,直接替我披在肩上,从前面再系了个蝴蝶结。
嗯?我看他,他眼中依旧明朗,仿佛仍是顺手做了一件事、帮了个忙而已,那双眼睛里没有暧昧。
心中担然,这个男人,不会给人压力,而我接爱他的关心,也接受得很担然,仿佛是知交好友,不分男女,见对方后背有点灰尘,会顺手帮对方拍去,并且说一声:你呀,这么不小心,看着身后都沾上了什么?就像朋友!我对自己这么说。
出门,上车,车上他给我看那张画,不需要我向他讨要,就主动提及要让我看看。
还是尊重我这个女子的,至少在大事上会重视一个女子的意见,没有大男子的独霸。
手中拿着那张画,嗯?像画又不像画!因为标记符号此较,,没有什么实物性的画法。
我研究,这上面的乱七八糟是为了让看他的人看不懂?还是希望能看懂?这个摘星阁很牛呀!估计他们如果接了一单号生意,也是会让委托方大大的出血的不然不会有这么繁琐的程序,唯恐很多人能顺利找到他们似的!这种做法,无疑是不太在乎你如果找不到的话,他们因此而损失的一笔收入。
可见他们是财大气粗到不希望有太多人去打扰他们了?如果这一次我们顺利找到这些人,得花多少两银子才能托他们办事?乐陶这次的损失可就大了!我拿着那副没有头绪的鬼画符,深思,思绪又扯得很远,直到乐陶开口。
这副画很难解,我也不是很明了,但上面画的一个星形,很像这寒月域的一处所在。
哦?他也看不太懂?这至少证明我的智商还不是入不了眼的。
但是,他要带我去哪儿?是图上那个五角形给他的灵感?我没有来过寒月城,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车突然停止,猛然地停下,让整辆车颠簸。
爷,有人拦车。
车夫是从乌城带来的,此时在外传进话来。
会是谁?乐陶已挑开车帘向外望去,我也同时看向外面————车前站着三个人,三个非常陌生的人,也是非常年青的陌生人。
他们会是什么人?我与乐陶互望一眼,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也很意外,不认识对方。
再看那三个穿着朴素,相貌平凡得一扎到人堆里就会让人立刻想不起长相的三个小伙子————他们也正打量车厢中的我们,迅速地在我和乐陶身上来回一扫,彼此也对视一眼,似乎有了某种默契。
而我发现身这的乐陶这时已挡在了我面前,他是怕对方有恶意,会来个突然玫击吗?我们应该还不会惹上什么事非吧?就算我曾往以为那个比尔斯是漏网了,乐陶是放虎归山,让他给跑了。
但我在路上问过乐陶后,乐陶的回答是————如果那个比尔斯没有参与到绑架的同谋中来,他本是会绕过他一回的,但是,他最终是让那个比尔斯受到了很大的惩罚,对一个武人来说,最大的惩罚是,一身的武艺全费了。
简单地说,比尔斯苦学多年的武艺,在惹上乐陶后,全都都废了——我很意外乐陶下如此重的手!他当时看我一眼,告知了一些我在失去意识后发生的情况————在那两个无辜的打手被他们打斗的历气弄得爆破后,比尔斯在很明显得落于下风时,曾使出锈中暗箭,打算暗中伤人,而且上面淬了巨毒,结果是被乐陶给震了回去,自己的胸口上中了一箭。
那么近的距离,又是高手的内里所震,他受伤不浅,几乎当场断命!乐陶却点了他的穴道,为对方封住了七经八脉,让那巨毒不至于立了攻心,但也同时破了对方的武功,让对方一生的痴想变为了泡沫。
那个比尔斯也算恶有恶报了,而乐陶至少保住了他的一命,允许他自掏解药服下肚中。
我似乎能想到那个无所不用其极、同群狠毒的此尔斯抱着残躯离开的背影,会是多么可悲——但他就算服下了解药没有死,也是一个废人了,显然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又寻上门来!。
那面前的三人可能是谁派来的?他们一看就是听命于人的那种。
请问,这辆可是红尘姑娘的车?三个人突然开口了,而在乐陶身后的我,怔住!乐陶的身子也明显的一动!原来他们是来找我的?!他们是谁!51章我的心落地了!在它快要蹦出嗓子眼儿来的时候,落了下来!就像在蹦极时,从高处坠下,心也跟着提起,冲击着整个感观,然后在绳子被拉到尽头,倒挂在悬在半空中左右摆荡时时,心才回归了原位。
很猛烈的冲击!但心在落实后,是有好半天的难受劲儿,而心里又升起另一抹更难受的感觉,是失落吗?这种感觉在傲来居时曾经有过一次,而这一次为何比上一次更强烈?自己为何会一而再的出现这种感觉?想问自己心深处的答案,但一触及,就连忙避过,我不愿去想——自己的眼却不由控制地多望了屋内两眼,确定这屋里只有一个人。
没有第二个。
那个人临窗而待——轻雅的身形,笔直地产在开着的窗前,在我进入的同时,回过身来,眼中有早已等候的清笑——早已等候?是的,那种笑就仿佛一个人在约了朋友见面后,而他先到了约见的地点,胸有成竹又不温不火地等待着朋友的到来,在朋友出现的那一刻,露出微笑。
显然这个人是在等着我来!而他是云蓝衣!我意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眼看过我,对我微微一笑,放在了我身侧乐陶的身上。
转眼看乐陶,也在回望云蓝衣。
两个男子,彼此对视,仿佛在一瞬间便打量完对方浑身上下,只用了短短片刻(应该只有三四秒的时间),快速得在估量完对方后,便互相笑了笑。
也互相欠了欠身子,算是打过招呼了?一个笑得似清荷上滑过一滴水露,一个笑得似春风拂过垂柳依依的江面,他们的外表截然不同,但相互对视后的这一笑,却都笑得轻浅——而他们头一次见面,竟然互相都没有问询,仅止是笑一笑?正思量问,一阵环佩叮当声从身后传来,帘被挑起,淡淡宜香袭进——这香味,淡,却淡得一下子就能闻到!香,却香得没有俗腻!我说不出是什么香味,却能感受到我在那些天,闻到梅无艳为我买来的那丛醉兰花时的感觉,清心而宜人——于是,嗅觉牵着我满心的讶异,让我的头颅在第一时间就转到身后,去看那香的来处、还有那微微的环佩叮当的来处——看到一个妇人!说她是妇人,是因为她梳着妇人的发髻,未嫁的女儿家,不梳这种髻,但她的脸,却是年青。
这个妇人,我只看一眼,便无法再移开目光!她不是很美,比起枫楼竹苑的四位女子,还有年少的眯眯都要逊上一筹,但她也比很多女人都要美!美得沉静而温婉,在沉静与温婉中,又有一种难言的气质,使得她让人看了第一眼,便想看二眼,看了第二眼,又想看第三眼、第四眼……我竟然无法把眼睛从她身上挪开,看了一眼又一眼!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如此吸引我?是那份端庄?不仅仅是,端庄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气质,是什么?红尘姑娘—— 这个妇人说话了,声音平稳,却又典雅,声音怎能用典雅来形容?但她的声音能用!除了典雅,再无语言可以形容!红尘姑娘?她再说一声,让我回神,自己竟然看她看得忘了回应。
嗯!脸上有些烫——你好——我笑,无法称呼她什么,因为不知她是谁。
坐。
她款款走过我,微笑着,指着一处矮榻,请我上坐。
我看去,那是一方矮几旁的软榻,也在这时,我才开始打量这整间屋子。
哦?矮几旁,铺着白得没有一点瑕疵的长毛地毯?不知他人这里称呼什么,却是我印象中的波丝地毯,纯美而华贵!再环目四顾,雕花小窗,绿纱橱,还有瑞脑消金兽?那后来的清香,是这妇人身上传来的,是体香?还是她挂了什么香袋?如果是体香,那真是让人——有点垂涎欲滴了!总之,这间屋内极尽舒适,华丽与雅致并存,像个花亭的所在,不是什么专门会客的地方,倒像极为亲近的朋友共聚一处的所在。
不过,我好像忘了什么?我想起了身边还跟着乐陶,而屋里还有个云蓝衣,这两个男子竟被我抛到了脑后——此是看向他们,发现他们正在望着我,仍然带着一丝笑,是在等着我先落坐吗?于是,我坐上那软榻一方,刚刚好,四个人四方榻,再多一个,就放不下了。
红尘姑娘,如果你到来摘星阁的讯息传到了月都,恐怕有人会连夜马不停蹄地赶来——妇人坐在我一旁边,抬起带着一环玉镯的皓腕,为我斟了一杯清茶。
我才发现,这壶下有个小炉,像我那世界的小酒精炉一般的小巧,置在壶底,一直暖着这壶中茶。
斟到碗中可见的清绿,无疑的是好茶,而那炉中不知是什么燃料,没有火焰,只有灰烬,是草木灰吗?暖着这茶,却不会热得太烫而破坏了茶的味道。
只是,她话中说什么来着?如果,我来到这摘得阁的消息传到了月都,就会有人马不停蹄地连夜赶来?她在说谁?月都是这个国家的都城,王的所在地,那儿有我认识的谁?又或者,我认识的谁目前在月都?云蓝衣此时明净的眼看着我,如果不是姑娘入了寒月城,我与嫂嫂也不会再次了现姑娘的行踪。
他顿一顿,又接上,姑娘自行离开枫楼竹苑,却引起忧心一片——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慢,却很稳定,让我无法忽视那话中的含义,而他的眼神也在此时有些微的凝重。
嫂嫂?他与冷秋蝉,还有梅无艳似乎是在称兄道弟,称嫂嫂也是合理的,但他的话,让不语,无法语!是我不告而别在先,也是我礼屈在先,那清风不知有没有因我的离开而自责?你是?我这时为了转移话题,问这个后来的妇人。
而此时,我终于想通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人。
这个女子,美得不张扬,甚至算不得特别美,却是有一种属于智慧的东西在她身上,使她看起来,涉婉,闲雅,却充满智慧!眼神上,笑容里,一举一动都有些透露,使得她的整个人都让人拔不开目光,而我现在又盯着她,不再转动眼珠子了。
以前我是宛月容,现在,我是冷宛月容。
她这么回答我,眼里含笑,唇边含笑,左颊边有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却不显得她稚嫩。
宛月容?冷宛月容?我研究着她的话,问:能否告知,这里有几个姓冷的人?而这个人可是我认识的那个冷秋蝉?红尘姑娘说话确实有趣,很特别,你的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答案。
她的回答可真是奥妙,我那么问确实是有了所想,但——她真得是冷秋蝉的内眷,冷秋蝉的夫人?一个女人的名字加上另一个姓氏,往往也代表,这个姓氏的主人是她的夫家。
冷夫人?我的话音里带出了讶异,那个看起来有点自恋的小胡子男人,竟取得了这样一个独特的女子?他的福气不小!妇人优雅一笑,头微微点,来,尝一下这雪山水泡制的龙茶,虽比不得那云雾清茶,却也是难得的极品。
云雾清茶?好端端地又提起云雾清茶做什么?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枫楼竹苑——想问冷夫人,蓝衣公子,可是已知我与这位乐陶公子,来此打扰摘星阁的目的?这句话是最适宜的,也是最主要的。
冷宛月容此时看向乐陶,同样为他斟一杯茶,微笑:乐公子是昨日才与摘得阁联络的,而且并未完全接上头,摘得阁还不知乐公子所要求的事是什么——嗯?这个也对,乐陶今早还准备带着我去寻找图上所示的地方,与对方连人都未见,怎会已说出委托的事情?而姑娘是一入城,便被下面的人发现的,在知道你们投宿的地点后,他们才去连夜彻查乐公子的背景,也才知道乐公子晚上曾去过春江边,原是要找摘星阁的。
哦?她话中有意,是先发现我的出现,才又把乐陶此次前来的事情联系起来的?那他们提前并不知道我在哪儿了?是刚刚才知道我的消息的?我入傲来居前的那段日子,一人独行,他们不知我的行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收到要找我的讯息?还是我乔装的好,避过了他们的眼线?这——后者的可能性要小一点吧?我不敢自夸自己的化装术,但云蓝衣刚才说过的那句话里有什么讯息?蓝衣公子,你刚才说,如果不是我入了寒月城,你们也不会再次发现我的行踪,这话中的‘再次’是何意?我脑中灵光一闪,许多不解的疑惑也许就在这句话中。
云蓝衣看着我,眼里水晕泛起,明净的眼中,虽起涟漪,却仍是清彻见底,他似乎想了很多事,却又想得并不久,在片刻后,开口。
在姑娘过横江初入北方时,冷兄这时已有人探知姑娘来到了北方,只是,一路跟着姑娘,到了浮云山,却在姑娘下山以后便突然失去了姑娘所有的讯息!我怔住!之所以在突然之间失去姑娘的消息,是因为似乎有人布了迷阵,出现了一些迷惑人的干扰,因而使那些人失去了姑娘的踪迹——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些因果?而这些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浮云山?我想起暗中相助的人,想起那两个淫贼被五花大绑着丢在衙门口,甚至想起抱着那个小男孩滚过车轮下的一刻,背后分明是有人在盯着我的感觉——原来不知是谁在暗中相助,没有去猜测——后来被乐陶请到傲来居,有些怀疑是他——但他那时在我眼中,还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并不能确认——再后来,他惊现绝世武艺,我又想过,那暗中人一定是他了——在往寒月城一路行来的路上,想问他,却因为眯眯的事,没有问,他内心焦虑,是不宜因我这些过多功能私人问题而去干扰他的。
再然后,便是现在听到的惊人之语!云蓝衣的话中之意,是我在离开晓月城之前,摘星阁人的也一直在暗中尾随着我的,只是在下了浮云山后,便莫名的失去了我的讯息。
他说,是有人布了迷阵?当时的我毫不知情,自然也做不到干扰他们视线的行为,更没有那个能力!而摘星阁的暗探绝非俗流,能那么快就查得我进入北方,却能被别人给迷惑,这撒下迷网的人,也非简单人物。
那扰乱他们的人又是谁?浮云山下用石子击退贼人的一幕,又到底是谁出的手?是摘星阁的暗探,还是乐陶,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吧?我看向身边的乐陶,只有这个人是可能的那个人,否则我真想不出还会有谁!云蓝衣也在看他,难道他也认为是乐陶?乐陶此时正在饮茶,低垂着眼睑饮下后,抬眼,看过来——先是望一眼云蓝衣,再望一眼冷夫人,最后把眼神定在我身上,笑:红尘,在冷月城,与一位客商在酒楼,窗处突然喧嚣,望去,看到一个人在连奔带跑,笨拙地跳过菜摊,却及时地搂过一个幼儿,救了一个小生命,自己却弄得一身狼狈——咦?他描述的好像是我?我当时有那么惨吗?想起擦破的棉衣,一身的灰土,还有在买了新衣换穿的时候,才从店家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头发上、脸上都是脏尘一片,嗯——那个,自己那么狼狈,正巧被他看了个够?那么,至少证明那道眼神,那道盯得我后背像要烧出个洞来的眼神,是他的了?当时在街上,我原本无事,很安全,却主动离开安全的所在,跑到路中去抱那个孩子,而摘星阁的暗探在暗中,不方便出手,也来不及出手!所以我不知道,当时还有人尾随着我。
而作为暗探,他们在暗中,不可能用那么强烈得能让对方感受到的眼神来张望被他们跟着的人,不会让人那么轻易地发现他们的。
所以那道眼神是乐陶突然发现了我,在酒楼上投下来的,他也应该是在那时就也在暗中跟着我了。
红尘在浮云山下,走路不小心,误撞到恶人,如果我那时在你身边,不会让你那么不小心给撞了上去——乐陶又说,他的这句话直接跳到了关键处,那相助的人应该是他了。
但他说他当时不在我身边,他去哪儿了?我那时已发现有人一直尾随着你,跟了很久,却意图不明,在不清楚是哪些人也不清楚对方是好意还是恶意的情况下,便引开了对方——果然是他引开的!云蓝衣这时看着乐陶,对冷宛月容说:嫂嫂,这下事情明了了,你也不必再去责怪那些人了,天下没人几个人能让他们跟丢了人的。
而乐陶公子不是普通人,能引开经过特殊训练的他们,也不算是他们的过失了,就叫回责罚吧——责罚?那些暗探跟丢了我,受了牵连?我今天没有来这里的话,这些情况是永不会知情的。
在下当日确实不知那些就是贵阁的人,对不住。
乐陶听了云蓝衣的话,脸上有些欠意。
冷宛月容笑了笑,再度给每人斟上一杯温茶,用她典雅的声音说着:罢了,我当日也知道,他们定是遇上了硬茬子才会无功而返,只是不知是遇上什么人,是保护姑娘的?还是要对姑娘不利的?后来一想,如果真是个厉害的角色,那些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姑娘也早已受害,想来是保护姑娘的,便没有去追究了,只是后来,便再难打探到姑娘的行踪,看来都是乐公子的安排了。
乐陶的脸上此时突然有些异色。
是乐陶妄为,如果乐陶不把红尘请去自己的家里,红尘后来也不会受到那些罪——他的表情是自责吗?气氛突然有些不对头了,那另外两个人看起来有想要追问的意思,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连恶人也给收拾完工了,再提有何意思?我连忙转话题——乐陶,你那日在酒楼发现我,也不了面相认,所倒暗里跟着,真是让我想不通。
想起自己当时灰头土脸的样子,被他撞个正着,有些颜面尽失的感觉。
那个样子确实是很出丑——只是,面前这三个人此时为何把目光都集中了过来?而他们眼里的那意味是什么?想起来,他们应该是全都知道那一幕的。
乐陶是亲眼所见,而冷宛月容和云蓝衣即使没看见,也会从下面的人口中听到描述——姑娘是侠肝义胆的人。
云蓝衣的眼中泛起微痕,突然这么说。
他在夸我?仅仅是因为我出于本能地帮助了一个小孩?在我以为,那是很多人都会做出来的举动,而做出这种举动的人,不在有多少,抑或是他不仅仅指这一件事?愧疚起来!自己被多少人暗中保护着,却在一路上费尽心思地乔装改扮,能有什么用处呢?对面的冷夫人这时也凝望着我,轻雅地缓缓开口。
红尘姑娘,岂只在于侠肝义胆?先前我有过疑惑,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飞鸽传书,并由蓝衣专程赶来,画下画像,遍处寻你?她说到此,笑容加深。
为了这件事,摘星阁举阁上下,动用了几乎全部的人力物力,也因此而在最近一段日子,但凡有人上门联络摘星阁,都会回以一张十分难解的图,如果对方是有诚意的,而且又肯花心力与精力,找到摘星阁,那们他们再考虑是否答应对方,如果连张那图也解不出的,对方的诚意也就算不得大,推了也不要紧,摘星阁也省了点功夫,可专心来打探姑娘的行踪——原来如此!怪不得,昨日乐陶留下联络讯息后,对方会弄出那么一张鬼画符,原因在这里!他们要花许多精力来找我,而只能尽量地推掉其他的生意!不语,心中有莫名的悸动,他们何苦如此?在你刚才看我的眼神中,我没有找到普通女子会有的眼神,只是笑看他人的从容与大气,尤其对于其他女子,姑娘能做到心中无嫉,似那冬日白梅一枝,春回大地时,群花灿烂,争奇斗艳,众女子往往互相攀比,比姿色、比才学,比性情、比所有能让自己脱疑而出的地方,却少有姑娘这样,只我独笑,笑看她人的,而姑娘却在所有的春花绽放之前,就已占尽天下颜色!她在说什么?怎么让我想起眯眯的话?眯眯曾说过:姐姐,梅,是香自苦寒来,不畏风霜,迎霜斗雪,而姐姐不正如此?梅,冰肌玉骨,清雅高洁,从不与谁争奇斗艳,而姐姐不也正是如此?梅,凌寒自开,疏影横斜,不需绿叶相衬,自有风流体态,而姐姐不也正是如此?……她们的话中,怎有相同的意味?我心中飘忽忽地暇想起来,仿佛在他们正夸奖着别人一般,丝毫与我联系不上——红尘,那日没与你相见,是邮你一身灰败,出面,会让你尴尬,而在那里,我也只是一个过客,直到你去乌城,我才能尽地主之宜,把你请去。
他略微解释了一下我的疑惑,接着一句,是同云蓝衣和冷夫人一样的意思。
红尘,是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乐陶这句话也是顺着那两个人的话赞我为梅了?我只是转移话题的一句话,怎么就引来这些夸赞了?但乐陶的话让我想起我那个世界的几句诗词——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难道他在说我,有暗香盈袖?独占了芳妍?当一个空间里所有人的赞赏都挤到了一个人身上时,这个人不是骄傲的抬起头颅,就是尴尬地埋下头去——而我是后者!怎么就扯到这儿来了?如果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夸赞,我可能会从容面对,但现在,三个姿容无一不出色,气质无一不出众,却在夸赞我这个与这里有些格格不入的人?他、他与她,是那么明媚,放到处边的人群中,会让无数人为之回头、注目!他们的光彩是世人注目的焦点,尤其他们如果一同站出去,那引起的效果恐怕是非常惊人的,远比一个出众的人立在人堆里要出众!我突然在脑中幻想,我如果与这几个人,再加上那四位绝色女子,再加上眯眯,包括有一脸丑疤,却仍出众淡雅的梅无艳——如果我与这行人,一同上街去,那会引起什么效果?而我可能会被一堆唾沫给淹死!被堆白眼给羞死!无论男女老少,在看到这些人后,无疑会觉得我插在其中,是最败笔的一枚!但现在这些人却给我如此高的赞许,他们是以心断人,但外面的世界中,却不是这样,往往以第一面的外表断人!所以他们夸吧,我依旧清醒着意识到,这只是这些人对我的看法,我很荣幸,但我明白,对于太多红尘中的俗人,我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人!尴尬了稍许时刻,在那聚焦的目光中快被烤化的时候,门外人声传来——夫人,月都来消息了!月都?冷宛月容刚才提到的那个月都?进来。
冷宛月容淡淡传下一句话,帘动,有人进来!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很不出奇,没有任何特点的男人。
他让我想到那三个拦路的年青人,我竟然无法回忆起那三个一月三月六月都长得什么样子了。
他们都是普通又普通的模样,从长相到气质,无一例外地普通,一扎到人堆,就难再找出来!这就是他们能成为出色暗探的原因?无法引起别人的注意,就是隐身的最关键所在!把月都的消息直说无妨,此处没有外人。
冷宛月容此时对进来的这个人说,而她的架势,无疑是身份极高的,她的夫真的是这摘星阁的一把手?也就是那个江湖上,无人知晓、神秘莫测的摘星阁阁主?我的思绪在听到这个人接下来秉报的话时,顿住——夫人,月都传来消息,当今的王易人了,明天,就是新王登基的大典!一夜之间,江山易人了?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在位煜王病重或驾崩的消息, 这个王朝的最高统治人就这么要换了?而我认识的谁,正在月都?月都可会因为王朝的易主而产生动乱?52寒月城,城中。
我走在街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红男绿女,没有了昨日以前的冷清。
如果一整个冬天街上都能有这么多人的话,那商家可就乐坏了。
而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宏王朝的第三位王在今日登基。
整个城池,清水洒路,家家户户高挂红灯,个个都穿着新衣(没新衣的,也是尽量把最好的衣服拿出来),一眼望去,整条街上是鲜亮一片,喜庆得很。
而新王登基的公告已贴满所有的大街小巷,百姓们似乎也被这突来的事情搞得有点晕头转向,但在他们眼里,谁当王都一样,只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就行。
二十年前,这整个智泱国还处在一片水深火热中,那时还是乱世天下,后来被这朝的第一位王--元王,统一了天下,平定了所有的枭雄,才使混乱了几十年的国家安定下来。
记得在小渔村听说那青刀当时隐居时,也正是乱世之时(他是最后一个隐进小渔村的),所以他的恶行才那么嚣张,而事后被揭发,也没有太明显的所谓的身败名裂,因为那时是乱世之末,没有太多人能顾及这些。
在他隐后没多久,整个国家的形势便已尘埃落定了。
元王定天下短短数年后,便病逝,留下幼子和寡妻,而他的大儿子煜便顺理成章地被一班老臣辅佐成王。
接下来,似乎与我那个世界清朝初期的历史很像,辅佐的大臣们均是开国的元勋,个个是有资历有功劳有派头有势力的,于是,心里并不把那小王子看在眼里,而渐渐的霸揽了整个王朝的朝廷。
随着煜王渐渐长大,他的懦弱让那批老臣更加不放在眼里,同我知道的清朝历史不一样的是,清朝的第三世皇帝康熙是千古难得一见的英主,所以连鳌拜那样的权倾天下的满州第一勇士也能智擒,而他的功绩更不用多谈。
这个煜王却是被一干老臣摆布着,十足的傀儡。
朝中的老臣又分为两派,也亏得是两派,这十几年来相互牵制,才没有弄出江山易主的事情,但现在,突然之间,换了一位王?而且听说那两派的主脑及一干拥护者也都在一夜之间被定罪的定罪、被抓的抓、被革职的革职、被流放的流放,也有的被杀头的杀头......总之,很奇怪的在突然之间,朝廷内就被重新整顿一新,在没有了功高震主的老臣牵制的同时,又换上了比较英明果敢的烨王,这其中真是透着古怪。
这位烨王有如此厉害?比那建立盛世王朝的康熙还要厉害?但就我目前从摘星阁冷夫人那儿所了解到的,这烨王虽是煜王的亲弟弟,却在几年前就被那班老臣使了套,扣了个帽子,弄到边疆去了,他们是看出了这个烨王的才智性情,有可能威胁他们的地位而早早为除后患的弄走了吗?但这个烨王又是怎么翻身的?竟然能如此厉害,翻得如此悄无声息,最重要的是,竟然没有引起动乱,也没有引起战争,便这样和平地解决了?现在,那些百姓却没有想那么多,整个街上有一种蠢蠢的骚动,说不清这些人是兴奋还是不安,总之官府里下了通文,举国同庆,大家就要着红裹绿,而且同时会大赦天下,减免赋税。
这最后一项,提起了百姓的兴致,这才能更踊跃地跑到街上来,放着鞭炮、打着锣鼓,为这大喜的日子锦上添花地助兴。
只是,现在街上的人,有不少却是冲着我这里在指指点点的,还有不少在交头接耳--我现在很想带个遮面的纱帽,躲过这种聚焦的目光。
准确地说,那些人不是在看我,我既没脸上长花,也没头上长眼,更没有不小心地长出三只胳膊四条腿,没有那本事引来如此多注目的眼光。
他们会那么热情地关注我们,是因为我的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人,两个闪闪发光的人。
一个是乐陶,一个是云蓝衣。
在清晨享用过摘星阁的早膳后,冷宛月容提议让我们到寒月城中看看,说这是难遇的大典之日,整个城池包括整个智泱国都会在这一日格外得热闹,官府会组织一些庆典活动,百姓家能参与的也会很多。
总之,今天是人最多的一天--我听了心中一动,决定出来!一来是为了看看热闹,二来是不想呆在那处处有机关、处处不敢落脚的摘星阁,三来嘛......呵呵,我要的就是人最多的一天,有利于我出行的目的。
而今早出摘星阁时,我才知道,那条暗道是早已通出了城外的,因为是地底直通的道,少了许多弯路,所以在那么短的时间便能出了城很远的一段距离。
现在,我看看自己左右两侧,真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对比 !就算我穿上金缕衣,这二人穿上那粗布糙衣,也无法掩盖他们的光芒,使我能在他们跟前亮起来一些。
他们是天上的星辰,而我是地上铺路的一颗石子--外表上,就是这种差别!今天似乎家家户户都涌出了门外,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也显得格外多。
在我们所过之处,都能听到一些抽气声,然后是窃窃私语和咯咯的娇笑声,我顺着声音看去,便能看到或三五成群聚在门前、或独自一个掩在半开的门后--一个个脸上飞红,眼神含羞带怯,把那姑娘家的小小心思、春心萌动都放在了含情如水的眼里--而她们的眼,是望着我身边这两位的!如果只一位出来,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效应,正如我先前猜测的,出众的人,汇到一起,那声势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夹在中间的我,尴尬,尤其被那些不只姑娘和小媳妇,包括老人、男人和小孩的目光与私语在评判时,我就只能对自己说,让他们陪着出来,真得是大错特错。
尤其是我没有想到,这城中是很热闹,但却热闹到我们入了城才知道,必须得弃车步行。
街上人太多了,马车难行,只好让车在城外等,而我们徒步行走的结果,就是现在一览无遗地被观赏。
至从昨日那个回报江山易主消息的人进来后,冷宛月容就一副莫名激动的样子,她脸上隐隐的兴奋让我诧异,摘星阁难道还关心国家大事?而她接下来又问了那个人一些问题,问月都是否有什么异常,是否发生过什么暴动之类的不安定因素,是否在换新王的过程中有什么兵变的事情......当然她原本的话不是这么问的,这只是我的归纳!然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起身告辞,便出去了,留下我、乐陶和云蓝衣--直到晚上我才有机会向这个冷夫人提及眯眯一事。
而她非常痛快的答应了要帮这个忙,她语气中的痛快,足以证明她的话是十分有决定性的,不需要他的丈夫来决定。
看来冷秋蝉不在阁中的时候,是这个女人在打理阁中的一切,而她的能力应该是非常出色的,不然冷秋蝉不会全权交代于她,那些下属也不会对她那般惟命是从,而不仅仅是对一个当家主母的恭敬。
但,乐陶在提出要支付摘星阁相应报酬的时候,冷宛月容却笑着拒绝了。
乐陶当时听了她的好意,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立场鲜明的表示,摘星阁是天下第一阁,普通人想委托也是难中之难的事,他不能如此讨巧地承受不该承受的好意。
结果,一件本来不算什么的事情,在二人各自的坚持下,成了维持了半个时辰的拉锯战--冷夫人的态度也很坚决,最后放下一句话,那句话由她典雅的声音轻而缓,又平稳地说出来后,真是让人能充分地听出她话中的决定不容小觑。
如果乐公子再这么坚持的话,摘星阁可以选择不接受这次委托。
乐陶的脸上,在那一刻没有笑,不笑的他,让人诧异非常,是第二次见他一脸肃然,他在想什么?结果,晚上被摘星阁安排到客房居住,在只有我的乐陶在我的客房门前分别的时候,他看着我,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红尘,我是怕我承受了这份人情后,将来却得用我不想去还的人情去还!然后他转身离去,离去前他的表情似乎有一些黯淡--而他的那声叹息,是我从来不以为这个像太阳一样的人能发出的。
此时,他与云蓝衣陪我走在街上,云蓝衣似乎在想些什么,从他出来以后,街上到处张贴着告示,他远远看了几眼,似乎能看清上面写着什么,看后,便一直在想些什么,时而还微微地笑。
而他的笑在我看来是他自己对自己的笑,但在那些女孩看来,却是让他们眼珠子也要瞪破的着迷--乐陶也在笑,依旧像阳光,但却是冬日的暖阳,没有了前些日子热力四射的火热,是暖暖一片的明目。
只有在他眉宇间,偶尔会流露出一些愁色,眯眯已经失踪七天了,七天来毫无讯息,就像平空消失了--而摘星阁现在已在全力动员中--嗯?前面那是什么所在?一堆女儿家围在一起,挤攘着,咯咯咯咯地笑着......有段距离,她们还没发现我们,眼光也还没像一路走来的那样聚集过来。
我心中一动,对身边的人说:那些姑娘似乎在购买什么,定是女孩儿喜欢的东西,我去看看那儿到底有些什么。
一边说一边张望,我的样子一看就是非常想凑热闹的那样,有非常想去那儿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吸引一群姑娘的那种兴奋!两个人意外。
红尘,喜欢就过去吧,那里似乎是个胭脂店。
乐陶微笑地说,他的眼神不错,我根本看不清那个门面的匾上写着什么。
云蓝衣明净的眼里笑意浅浅,红尘姑娘若是喜欢这些,寒月城中还有一家很有名的脂粉店,冷兄便常常在那家店里购些胭脂水粉为嫂嫂带回去,那里应该是不错的。
喔?冷宛月容用的脂粉是他口中所说的那家店中的,可想而知那里面的货色一定是很好的!只是--我可不是对什么脂粉感兴趣!于是摇摇头说:你们不见前面那处女孩儿汇集,个个都那么开心?看一眼他俩,任他们再怎么出色,也只是个男人,还是两个单身的男人,对女孩儿似乎是没什么太多了解的。
那里今天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活动,不但成色好,价钱也吸引人,最重要的是,女孩儿家都喜欢凑热闹,你二位是男子不会了解这一点,但凡姑娘都喜欢购物,最好是物美价廉的那种,而购物是女儿家骨子里的特点,你们如果愿意,就跟我进去逛逛,如果不愿意就在外边等等,我去去就来--说罢,我朝前走去。
而我说的是事实,逛街、购物几乎是每个女性的最爱,只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无法那么随心所欲。
我没有看他俩是否因为我的话而感到讶异和莫明其妙,但他们如果不怕那群成了堆的女孩发现他俩后那流口水的表情,还有会拿出不比平常的热情涌向他们,那他们就跟来吧。
跟来我就没辙了!红尘,你是男装--!身后有人这么对我说,是乐陶的声音,他想拦着我?我回头一笑:但我不介意挤到一群女人中去!在我快到那家店面时,我再次回头,看到他二人立在远处,嗯,很好,他们也有怕的。
怕女人太多的地方,而且还是在一个胭脂店里。
在光天化日之下,男儿装的我能出什么意外?必竟我没远离,他们就索性那么远远地站着看。
挤进那群女孩堆里时,有人发现了我,咯咯笑着说:有个小哥儿也来买脂粉呢。
于是,一片哄笑,她们人多了,连胆量也大了起来,又都是些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儿,没有大户闺门千金的繁文缛节,开朗而大胆。
我笑眯眯:姐姐们看我做甚么?外面有那般俊秀的哥儿,大家要看就往外面看去。
我还用手指了一指,生怕她们看不到。
结果,一群姑娘哇呀一声叫了开来,而女人多了,确实厉害,她们混在一起,比平日可是好意思得多,一个个大张着嘴,猛看着云、乐二人,我竟然发现那两个人脸红了。
并且别过了脸去?很好,我钻进店中,直向后而去。
小哥,你--店家拦我。
借借后门。
我在回答的同时,递出去一锭银子,立刻迎来笑脸,并且附赠我一句:小哥小心啊,后门有点窄,别挂了衣裳。
啧,有钱就是不一样。
出门后,是条窄巷,寂静无人。
离巷口不远,我施施然走过去,跟着那两个人感觉不是很好,对于并不喜欢出风头的人来说,这种情况,很扫出门的兴。
和他们在一起,能有那么随意吗?也缺了自在!而我原本来北方的目的就是要在闹市中,找我要找的人。
如果不出门,能有什么效果。
倒是有摘星阁的力量,也许可以帮我的忙,只是,心底深处,却是不愿向他们提及这件事,而且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眯眯。
自己有时得自力更生,靠别人靠惯了,反倒会失去自己的自强,就像一个孩子,如果大人不要太去娇惯他,不要太去事事为他做到,那这个孩子,自主能力与做事的能力都会很不错,但如果靠惯了大人,什么能力都会退化!我是要回到那个事事得自立的世界中的,如果在这里被照顾惯了,会是什么后果?小猪吃惯了精食,还不愿意去吃糟食,而人,可不是什么都不挑剔的猪,过惯了好生活,再过那凡事亲力亲为的生活就难了,落差会很大。
而我,不允许自己在这个世界被照顾得没有了自己的能力。
出了巷口,转弯,走到一条正路上,与那店面的方向相反,走没几步,吱呀一声,一户人家的木门被开启。
先生慢走--一个声音传来,然后有个人从那门里跨出。
因为离得近,只有不到两米距离,我随意地看了一眼,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跨出门外,与门内一个老妇人在告辞。
大娘请回。
这个人让回送他的老妇人,在门关上的时候,从台阶上转过身来,而这时我已走到台阶下,继续往前走。
但眼角余光看见这个人似乎在看我,而且不是看了一眼的普通注视--嗯?看我看得很认真?偏过头去--对进一双眼中!吃一惊,这个人在对我笑?而我不认识他。
四十多岁,面孔很饱满,三绺长须,白净脸庞,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而此时含笑的眼,看着我。
我左右望望,这几米之内只有一个我,他见人就笑吗?于是,出于礼貌性地回了他一笑。
脚下不停--姑娘想去来处去--这个人突然说出一句话,让我走出五六步的脚步因回味这句话,而停了下来。
回头,台阶上的人已下了台阶,此时背对着我,向远处走去。
而我刚才没有注意他手里拿了一个布帆,现在看来,背影潇洒,游帆在右,响铃在左,一手一个,大步摇摇地离去。
他刚才说什么?姑娘想去来处去?这两旁无人,他在说我?叫我姑娘?而那句想去来处去似乎是莫明其妙的一句话,但,放在我此刻的心境上,却是无比贴切的--我正是想回到我的那个世界中去,那是我的来处,而我想去!等一等!我叫,那个人已走出七八米外,我看到那游帆的一面写着算尽天下事几个字。
他是个算命先生?我的叫声让对方停住,但他没有回头,只给了我一个背影。
咦?一句话吸引了我,而停住后,却不回头,有点高人的架势--我自然希望对方是个高人,而不是一个江湖骗子,毕竟刚才那句话说得似是而非,是许多江湖骗子惯用的招数。
走了过去,直到走到他身侧,再绕到他前边,先抬头看那游帆上的另一面写着什么--庄算子?!我怔了一下,不会这么巧吧?再看这人的脸上,他在笑,笑得如明月般皓洁,配上他白皙光洁的脸,真是一个面如满月!先生姓庄?我问,心里有些感觉不真实,这个人会是洋儿说过的那个庄算子吗?如果是,天下的事可真是太凑巧了。
正是姓庄。
对方的回答证实我那三个字没认错,但姓庄的人不只一个,而姓庄的卦师也绝对不会只有一个。
劳烦,请给我卜一卦,卦金随先生自讨。
我双手抱拳,笑得诚恳,我那有目的的笑,不由地又露了出来。
对方上下再看我,摇摇头说:对不起,姑娘,庄某不打算卖你这个卦。
他手捋长髯,气定神闲,样子还是笑眯眯的。
但说的话让我皱眉,他话中何意?突然想起那个西芹大师。
不会天下所有能算的人都不给我算吧?而争着给我算的,又恐怕是到处招摇撞骗,混吃混喝的。
姑娘不必皱眉,庄某今日可以赠姑娘一卦。
他再次说话,惊了我一下。
他说要赠我一卦。
而刚才他说的是不打算卖我卦,这前后两句话的意思连在一起,就是可以给我算,但是不打算问我要礼金。
这白送人的卦,还会是招摇撞骗吗?心里突然升起庄重的感觉,这个人,也许是有点来头的。
我看着他,拿出我心里全部的诚恳,认真地对他说:请先生赐教!对方深深看我几眼,又重新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开口:姑娘,今日巧然相遇也是你我的缘分,庄某愿意送你这卦,但这一卦,只能看些未来的去向,却无法实质性的帮助姑娘--我听着,很仔细地听着,他说他只能帮我看些未来的去向,却无法实质性的帮助我--心里明白了一些,这个人,是卜卦的,而不是什么法师,那西芹大师的话中也透露过,要送我回去,得是那通天之术,这个人,再会卜卦,也只能看看雾里花,却不能帮助我什么。
心有些黯然,但他的这一卦,也正是我需要的,且看他算得结果是什么!红尘知道,庄先生但算无妨,这一卦庄先生肯算,已是我的福气!比起那西芹大师,这个人已经够不错了,如果他真有些本事的话。
那请姑娘摇这签筒吧。
一个签筒递到我面前,他就打算这么在大街上算?我看看四周,这条路不怎么人多,胭脂店所处的那条街是正道,那里的红火把许多人都吸引了过去,才显得这里有些冷清,只有几个卖菜的摊贩,在寒日里缩着手脚,脸上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估计被前面街上的锣鼓喧天给弄得心有些痒痒了--我接过签筒,摇起,心中严肃地想着,想着这一卦能否给我个明示。
吧哒一下,一支签掉出。
我正欲去捡,庄算子已捡了起来,一手捋着长须,一手拿着签看着上面--而我的心突然紧张,紧张地用手攥紧了衣襟--怎么那么长时间他都不说话?对方看了应该有两分钟时间,但在我觉得,却是已等了很久!姑娘,杨花过无影--杨花过无影?他沉吟了许久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我的心有些下沉--姑娘不需如此紧张,你的脸色已经苍白。
他在说什么?我不用紧张?我的脸色已经苍白了吗?姑娘,你想回到来处去的愿望不是不可能实现--我游离的神智因这句话,立刻回拢,全身一震,看过去。
这个人的眼,很黑很亮,此时是莫测高深!请先生明示。
我再抱拳,突然觉得,自己如果真回去了,第一个要适应的就是说话,来了如此久,这文绉绉的话越说越顺溜,回去后,可能会有些不太习惯自己那个世界现代版的话语了。
卦象所示,全看理解,古往今来,差之千里的理解造出许多的江湖术士,一签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怎么解签。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淡淡的笑意,这笑意如此沉稳,让我觉得面前这人,不是一个江湖术士,而是真正有些本事的真正的卦师!按庄某来解,姑娘有朝一日是可能回到过去的,但是--一句但是,让这心刚刚提起又往下沉。
但是--去与留,全在姑娘,如果姑娘能把过往种种当作杨花过无影,那姑娘就会留下,如果姑娘无法做到这一点,姑娘也有可能会回去--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将来的一切,全在我的一念之间?就看我能不能做到杨花过无影?是这个意思吗?什么会阻止我的离去?是我自己?不,我不会让自己成为自己的绊脚石!而我的过去额无法成为杨花过无影!等等,这个庄算子似乎要走?而他已收好签,迈开了步子,走处了两三步?先生--我无法不叫他,他不要卦金,难道我就真得不给了?而且,心里有难言的东西在涌动,在这个世界中,谁能帮助我?到底是谁能助我一臂之力?姑娘,庄某说过,这一卦是赠你的,将来庄某有难处时,也须姑娘相助,那是以后的缘分--他在说什么?以后?也许你可以去找找空牙洞的无花道人,但找来找去,也许也只是弯绕一场--他丢下这句话,摇起响铃,再不回头地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的波澜无法平息--而这个人的一句话,甚过我千万里茫茫人海的追寻!无花道人?他口中说的这个道人,一定有些本事!不然他不会说出口!因为他知道我需要找哪种人!久违的激动让我心绪如海,我仿佛看到了老妈在笑的脸,而她的半白的头发已在我失踪的这些天,变成了满头华发!我早一天回去,她与我的那位虽然严谨、不善于表达感情但同样在爱着我的老爸,就会放下那颗心--现在,我首先应该回摘星阁!想到就做,不知那两位现在在哪儿?不意外的话,转过这条路,就能看到他们,如果他们还在门前等的话。
我离开他们视线的时间并不长,却让我就在这么一个小小空隙里获得了这么一个重要的讯息,心里还是有些似幻似真--好像刚才是场梦。
突然--一团黑影扑面而来,我一向敏捷的反应力让我双手在面前一隔,把突然袭向我脸面的不明物体挡飞了出去--手腕被打得有点痛,看过去--什么?那是一个南瓜被打飞了?我看着不明物体原来是个扁圆的南瓜时,有些意外!再看,土豆、地瓜、白菜、萝卜......但凡冬天看得到的蔬菜都在到处横飞!这时什么状况?街旁菜摊小贩的吱呀乱叫,告诉我,我应该快快躲!身子刚动,就法向天上降下一物!眼一花,那物体落到地上,我才看清,是一个人从天而降!被对着我,一身皮衣。
他从天上下来的?我抬眼看,高高瓦檐上又跃下一人,还未看清身形,就被连声的惨叫给惊得望向前面。
我看到一个又一个人,被顺手像捞黄光一样,从路两面捞过去,再像扔小鸡一般,被那个穿着皮装的男人往前扔过去,然后--那些被扔过去的人就被刚从房顶上跃下的另一个人给一一个反丢了出去--像天女散花,无辜被抓再手的路人和小贩被重重丢在四处,痛得哇哇乱叫!我立刻动作,想迅速窜进一旁的巷子,根本无法去仔细看这从天而降的两位大神是什么模样!但突然之间,我腾空而起--被抓着后襟,在瞬间离地,脸朝上,被朝下,双脚腾空--忽的一下,耳旁风过--我也被丢了出去!完了!我竟然没跑掉!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腾云驾雾的感觉而来,我知道自己已离开那个人的手,接下来就是该像周围那些人一样被另一个人给挡飞--就像我刚才挡飞的那个南瓜一样,而那个南瓜落地后摔成个四分五裂!闭上眼,无法惨叫,恨恨地、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老天,你让我来这一遭到底想要我怎么样!还没想完,就往下坠去,我快被反丢出去了!咦?一个声音响起,接着,我的胸腔突然被挤得很难受。
咳咳咳......我咳了起来,发现自己没被丢出去,而是好像被一个人夹在了腋下!一切发生得都很快,快得我看不清这丢我的人,和挟住我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奶奶的,你小子能不能不把这些笨蛋一个个当挡箭牌的丢过来?杂家要生气了!如雷的声音在我上面响起,挟着我的人嗡嗡地在说话。
我的耳朵跟着难受,想堵起来。
刚抬起手--他奶奶的,你给我站住!想跑?没那么容易!然后,我就看到身子下面竟然是房顶,和一堆东倒西歪的人!怎么了?我被人挟着给飞起来了?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不把我放下?我很难受,倒栽着,被一只铁箍一样的手臂挟的是胃酸直泛,无法去欣赏脚下忽高忽低的景色!53章呼呼风过——如此的速度和高度,让属于冬天的寒冷是——冷上加冷!现在,就这么被人挟着,像踩着弹簧一样,一弹一跳地逐渐远离那片屋舍,锣鼓声也渐渐模糊——云蓝衣和乐陶有没有发现我已经不见了?女人购物的热情和磨缠的功夫,我是深深知道的,那群姑娘估计还在那间店里团团围着,也许还会越来越多!云、乐二人说不定还以为我仍在里面。
自己难道来了这个世界后,运气就如此差?差到连单独出门不到一刻就会出事的地步?我真想翻个白眼,但现在,更想停止这难受的感觉。
如果我是被面朝上的端在这个人的胳膊中这样子纵跳,或许我还会欣赏一下所谓轻功带来的飞驰快感。
而现在,我只能强力地忍着难受的反胃,和脑充血的憋胀!刚才想大喊出声,想试图用我的声音引来云、乐二人,虽然被鼓乐声掩着,但总会有一点希望。
谁知自己刚开口,拉好的嗓子就只能光出气了。
你再吵,再不老实,杂家就把你给扔下去!挟着我的人,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从前面伸出一根手指,绕到我前颈处一点,就在我的大喊刚有声音传出的第一时间内,点住了我!一定是点了什么穴道,要不然自己现在不会连说话都发不出音。
疾速的劲风袭得我脸面生疼,身上可以穿得很厚,但脸上无法加上太多,这皮肤就像有小刀子在割一样!他们在顺风而行,而我却脸朝后,逆风的方向,真是受罪!砰地一声,我听到了自己屁股着地的声音。
接着,脸朝上的倒栽在地,但总算着陆了,也总算可以顺利呼吸了。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自己的肋骨快被挟短的感觉,而头倒栽得过度,猛然恢复了正常的角度,结果是眼前发黑,无数个小星星在转!小子,想逃?老子挟个人也追得上你,怎么样,不逃了吧?像闷雷一样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揉揉眼,看去。
先看到一个高大粗壮的背影,翻毛的羊皮袄,黑油油的高筒靴,那双腿,有我的三条粗;那个腰,有我的四个壮;那个背......不用说了,简直就是一座山,一座塔!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背影可不是任何人能长成这样的!不熟悉,但绝对见过!楼山,你我冤有头、债有主,那件事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来缠着我做什么?对面那个皮装男子开口了,一脸的恼怒,而他一身的兽皮,看起来粗矿,但脸上却是贼眉鼠眼的,一颗长了毛的黑痣长在他嘴角一侧,更添了这个人的猥琐,想来,能随便把路人抓来做挡箭牌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子,你也别不糊涂,却来装什么糊涂,杂家眼里可揉不得沙子,见你小子就照打不误!说罢,这座塔却像燕子一样飞过去,蒲扇大的手冲着那个男人挥过去。
对面那个看起来也不含糊,轻功虽然不怎么高明(高明怎会让这座小山在挟着我的情况下还能追上?)但手脚功夫却不错,二人兔起鹘落,拳来脚往,我看不出哪一方有明显落下风的趋势——于是,甩甩头,让脑袋里的眩晕缓减,然后,悄悄站起,缓缓地以不发出声音为主的挪动——小妞,你给我站住,少给杂家耍花招!小山一般的那位,头也不回,脸也不转地这么吼出来。
我惊得实在是不知应该怎么诅咒——这所谓的练武与不练武,有这么大的差别吗?我的身手,在这个世界里根本用不上,连想溜走,也是如此轻而易举的被发现!最重要的是,这个叫楼山的男人,可不是我想惹的角色。
他就是当日我在初过横江投宿时遇到的凭两个耳洞就认出我是女儿身的那个二哥,而这个人,体重如山,却身轻如燕,轻功竟练得完全与他的身形搭不上调的厉害!而那边打斗,耳朵还照样能听见我在移动!这些在我心里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脚下却不听他的恐吓,如果他正打斗着时,我不速速离去,等他腾出手来,我再跑的话不就是笑话了?迅速转身,拿出百米冲刺的势头,狂奔——我不知道这个人在追着别人时还不惜挟着我跑是什么意思?而他又不准我走是什么目的?但这个人,太强大,就算他没有功夫在身,光论身高和力气,他也是个强大的人!而且这个人似乎很难缠!我发了命似的在奔跑,至少在我累得气喘吁吁前,我会跑出去一大段,但——我的腿脚功夫还没施展,就感觉腿弯处,一阵痛麻,该死,被什么击中了,跪倒在地!顺着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看去,是一粒纽扣落地,铜黄色的,应该是枚铜扣。
痛!再回头,那边的情形很不乐观,我已看出那个皮衣人有些脸红气喘,而为了抓住我,那座山竟然扯下一颗铜扣?努力站起,实在搞不清自己招谁惹谁了,这桩麻烦似乎太莫名其妙了!腿仍在麻,但我必须移动!就像当初那两个采花贼一样!不论是谁,在自保时,都是会拿出十二分的努力的。
哆!小妞,还是个硬脾气,一条腿也要挪着跑?咱家就让你这么跑了,岂不是丢尽了面子!嗡嗡的声音传来,我更加狠命的在移动,不管这个人抓我有什么目的,但我不愿意被他抓!噗的一声传来,不知后面是什么状况了?接着是咚的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个皮衣人估计落败了,周围又没有什么东西可让他们往地上砸,那咚的声音极有可能是落败一方倒地的声音。
哼哼哼,不给你小子点颜色看看,你小子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是那座山的狂笑,显然是他胜了,而他竟然还说了句关于马王爷的俗语?我不敢回头,怕延迟速度,但即使如此,也知道,在那面胜负已分的情况下,我这种不会上窜下跳耍轻功的人是跑不了多远的。
身后异风扑来,他这么快就追到了?小妞,看你还往哪里跑!一只手已挨着我的后脖领,我早已有备,猛低头,上半身用我最快的速度甩回去,手中匕首已出,而它早已从我怀里被我拿在手中——我不认为自己能伤得了他,但如果不试试,便是自己放弃一切的可能!咦?还会耍刀?对方又是一声咦,就像刚才在寒月城中时被他挟到腋下前的那声,而我从此记住了这个咦的特别的声音,如果还有下次,会在耳朵先听到他的声音前就快速闪掉!但现在,我能吗?力气、身高都不及对方,他轻而易举地打飞了我的匕首,而且已提起了我的前襟。
在他将我提高前,我狠狠一脚踩下去!成功!即使没有把他大象一样的一脚给踩扁,但他也应该有点感觉,至少自己不是白白地被抓!呼,还真有点痛,你这小妞挺顽强,明知打不过还要打?一双铜铃大眼瞪着我,炸开的胡子随着他嘴角的抖动而抖动。
而如果我能够说出话,我会冲他喊:你如果不把武力用在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手,而是去向高手挑战,我是不会反应如此过度!我发不出声音,而他也听不到我的话。
如果乐陶站在这里,他那点功夫应该不算什么,我亲眼见过乐陶与那个胡人的打斗,快的连人影都看不清楚,和他刚才那拳脚相比,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想着,我使出了一招女人最常用,也是女人在力气单薄时不得不用的一招——狠狠咬下那只抓着我衣襟的黑手!他显然没料到我还会使这手,他以为力量太悬殊的情况下,我就应该乖乖就缚?以前那几次被持,几乎都是在我昏迷中被缚的,现在不一样,我的双手还属于我的支配范围内,我的牙也离他离得非常近!妈呀,你这小妞有点意思,花招挺多!他连忙甩开提着我脖领的手,而我的牙没有咬实,却也在那黝黑的手背上留下了点印迹。
真麻烦,不能让你这小妞醒着——然后他以我无法闪躲的速度砍来一掌手刀,脖颈处一痛——我再无意识——************************************好痛!痛让我醒来——也让我的记忆迅速滑入脑中,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一切!猛然坐起!我是在一张床上,然后看到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再然后,一阵香味吸引了我——扭头,看到一个人独坐在一张圆桌前,正大口地吃肉,大口地喝酒。
正是那个楼山!醒了?他扭过头来,一嘴的流油,过来吃东西,吃了好上路。
我下床,走过去,看桌上是另外还有一双筷子,虽然这个人吃东西的样子很让人倒胃口,但如果我不吃,肚中无食,就会没有力气,没有力气谈什么都是妄想。
我坐下,抓起筷子,朝着一碗肉夹去,猛猛地吃起来——我昏了有多久?肚子这么饿,从早上吃过后,再没有进食,而我现在也是在大口吞咽。
咦?你这小妞倒也不含糊,爽快!楼山停下动作,手里抓着一块肉,猛瞧着我。
而他不吃,意味着我可以多吃,不理他,迅速填饱肚子是第一件大事,然后才能谈其他的。
啧,杂家开眼了,你还挺能吃,杂家得考虑一下,把你带回去后,是不是能养活得了你——我耳朵竖起,但还是得先吃饱,如果要跑,也得有体力为先!终于肚子吃个八分饱后,我停住,太饱了会起反作用!你抓我为何?这是我开口说话,直接问他最想问的,而我的穴道已解。
嘿嘿,小妞,没什么原因,杂家心血来潮而已,顺手一抓,就把你给弄来了——这是什么答案?心血来潮?而我是他心血来潮顺手抓来的?这个人外表粗鄙,内在却十分精明,如果他不打算说,我问不出什么。
于是不再问这个问题,只是冷冷一笑,这个人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我想不出自己和他无怨无仇,他有什么理由抓我。
小妞,现在你准备被打包上路就行了。
他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下一大碗酒,擦着下巴上的酒水,斜着眼镜看着我。
你说我准备被打包?这个人的这句话有些古怪。
谁知,这个人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块东西,打着转,在他手指上缠绕,再转着绕开,来回地摆弄着那件东西——竟然代表是楚天极地宫的那块令符?我吃一惊,往自己怀中一摸,果然不在,他是怎么拿到的?脸在瞬间沉下,最好不是从我怀里去掏的!小妞,别担心,杂家没往你那里摸,你小样子虽然不难看,但杂家对你还不感兴趣,这东西是从你怀里漏出来的,掉在地上响声还不小,回头一瞧,不得了,看不出你个小妞身上还有这东西?他咂巴着嘴,眼里是精光闪闪。
而那光,更有点像贼光!这个男人,竟然还是狡猾的那种?他的外表会骗过多少人?但他显然认得这块符是什么东西!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想从那里面发现什么。
小妞,杂家没想到竟然惹上这么个大麻烦,如果一开始知道你与这劳什子有关联,一早就不会碰你,但现在嘛,杂家半路放了你,拿什么颜面去见人?什么颜面?他抓我一事,就他知我知,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知,他能丢什么颜面?以你这小妞的身手,不会是楚天极地宫走出来的,除非是与那里的人有什么渊源,但杂家还真有点不怕邪,打算把你掳回去了,摁么着?唯一知道杂家抓了你的那小子已经死翘翘了,做的隐密点,谁还能知道?他的话带着些无赖,而这个人竟然让我倒霉的给碰上了。
他话中似乎是有点忌惮楚天极地宫,但又想着掳我的事不会有人发觉,索性继续?你最好衡量好,自己的力量是不是足够对付楚天极地宫。
我冷冷地对他说,找到一个茶壶,直接从壶口灌下。
嘘——他竟然伸起一根手指比到自己嘴前,嘿嘿地说:小妞,不要试图说服杂家,杂家是有了名的不讲道理,而你永远不要同不讲道理的人去讲什么道理——我差点噎住,看向他,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而我不打算与他说自己还认识一个摘星阁,那样他会更警觉,也会做得更隐密。
而我目前似乎没有生命危险,不如以不惹他恼怒为上策。
于是,我不再说话,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只能静观其变!放心,接下来的路程不会太难受,只要乖乖睡觉就成了——他的眼翻看我一眼,又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乖乖睡觉?他准备做什么?接着我明白了他的话——因为他又一掌砍昏了我。
****************************************************54章再次醒来,我才知道自己果然是被打包的。
被那个楼山给当包袱一样地装在一般人家放衣服杂物的衣箱中一路給窝在里面,弄到了这处所在。
而他在我清醒后,还大言不惭地告诉了这些我原本不知道的经过!一路上,我只是在中间醒来时,吃饭、入厕,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逃脱,因为这个人连我出恭时,也等在外面,害我一路尴尬!但我现在才知,我每次昏睡后是被塞在箱子里运来的。
我得感谢他,没有一路上给我下迷药,迷药用得多了,无疑是会影响智力的,所以我宁愿他每一次都是把我打昏过去!疼总比傻了好吧?接着,他像抛炸弹一般,又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事实——小妞,你现在在杂家的黑云山寨上,是杂家与兄弟们的地盘!山寨?那不就是土匪窝?当时,他看着我嘿嘿地笑:小妞,别意外,杂家就是这山寨的二大王,平日做的就是掳人抢劫的事,这掳女人嘛,更是杂家的拿手好戏,你来这里是不会吃亏的。
然后,他扯着一张算计的脸,背剪着自己的双手,大摇大摆的离去。
而我的窝火,在于自己从没路过哪家山寨的地头,却偏偏被人从不知多远以外的地方给弄了来。
听他的话中意,我们一路上也有两三天的路程。
已远离寒月城吗?现在,我坐在一张椅子上,身旁是张大理石圆桌这桌面在冬日里是凉寒浸骨,我只能尽量让自己离那张桌子远一些!大冷的天,任石面的桌子敞在空气中,连个桌布都不晓得铺的地方,可见是没什么温情所在,至少没有什么妇人(妇人不会连这点也想不到,而放在一群大老爷们堆里,这种粗心大意的现象就显得正常了)。
不去考虑这些,我专注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们是刚刚进来的,站在地上打量着我。
我也在观察他们两个。
这两个人中,没有一个是那位楼山,但有一个,我认得。
我认得的这位,此时正搓着手,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而另一位——我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个人——白色劲装短衣靠,宽肩细腰好体态!再看脸上,剑眉斜插入鬓,星目仿若黑水银丸,悬胆鼻、薄唇直口——好一个英姿飒爽!而且是傲然十足!这山寨上还有这等人物?除了英挺俊美,还有脸上的傲气,和站在那儿的气势,看起来哪像什么土匪,仿佛是个临阵沙场的少年英雄!不由想起在自己那个世界的唐朝中,曾有个罗通小将,而他的父亲有些名气,是忠义两全的大将罗成。
但罗通遗传了父母的精华,小小年龄便是典型的俊美非凡,曾经惹来多少少女儿家的爱意?在订亲后,还被一个山寨的貌美女土匪给绑去,要逼婚,而那个女子原本是心性极高傲的,长的也极美,后来更是帮助罗通一家平冤昭雪,救过他几次三番——结果小罗同志在那种封建时代,便有了两个老婆,一个事原来定下亲事的早已与他相互爱慕的温婉千金,一个就是后来那位女匪——咦,我看着这个人怎么就想到了这么多?是因为他那一身精短干练的劲装打扮,白得无尘,又有些英气勃发,使我想到历史上对那罗通的外贸描述吗?但这个人显然比所谓的小罗要成熟。
更要英挺,并且傲然,而且身份正相反!他是贼,山贼,绑人劫路得山贼。
而罗通是被那山贼绑!此时的他正微皱眉峰,眼里有些不耐地打量着我。
这个——那个——姑娘,不好意思,没想到二哥竟把你给掳了过来——另一个人开口了,也就是我并不陌生的那个人,是那日初雪后,我用脚踩下孔雀时碰见的年青人,而他现在时满脸尴尬。
尴尬什么?他如果有点不好意思,就应该考虑放我走并且怎么送我一程,而不是在这里光会不好意思我看着他们,脸上冷笑。
两位土匪先生,我小小女子既然已经到了你们的地盘上,是否应该先考虑一下,解开我身后的捆绑才对?难不成还怕我在你们的眼皮子地下跑了?我从醒来,就发现自己是在这间屋子里,而我的双手被反捆着。
那位楼山就此解释为——你个小妞,花招太多,不肯安分老实,先捆起你来,省得杂家心烦。
所以我坐在这里,却是动也不能动的,因为双手是被反绑在椅背上的。
这个——那个——姑娘,二哥交代过,不可轻易给你松绑——那个尴尬的小伙子又开口了,像他这样的一个心无城府、单纯可爱的大男孩,怎么也成了土匪?原来那个楼山不但捆了我,还嘱咐了其他人不能放开我?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嗯?他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用手掌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脸,看了看身边那位白衣人,然后才回答:我叫游四海,姑娘叫我四海吧,他是我三哥玉无双,人称飞刀一笑玉无双。
嗯?飞刀一笑?是他的绰号吗?我在看一眼这个姓玉的男子,名字像女儿家般的精致,人嘛,也配得上这名字,但他的绰号却让人有点不甚了然,他那样子,除了清霜一般的冷傲,脸上可找不出一点笑意。
我饿了——我抛出这么一句话,吃饭还不放开对我的松绑吗?我倒要看看,如果仍绑着,会不会有人喂我吃东西。
啊?游四海怔了一怔,可是,现在只是半晌午还不到吃饭的时间。
他倒是很实在,实在得让人无奈,这么老实吗?老实得不会转弯!四海小兄弟,我笑眯眯冲着他,你过来坐。
这位玉先生嘛,他皱着眉头,看来是不高兴留在这里,就先请他出去,咱俩说说话。
如果他俩等一会走了,我再见不到这个游四海,到哪再找这个单纯、好打听出事情来龙去脉的人?而我还不清楚他们抓我来的目的,那个楼山再出现时,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我得先想法子弄清楚状况,才能做到知己知彼。
这个——游四海不知为什么脸红了,而他身边的那位却是脸现诧异,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游四海。
我说了什么,让他俩如此奇怪的反应?尤其那个小伙子的脸红,来的莫名其妙,他如此大一个人了,难道是怕与我独处一室吗?正自猜测,屋外哈哈一笑,走进一人。
光听这声音,我就知道糟了!楼山回来了!他这么快就又回来了?有趣有趣,与拿来这小妞是对你有意思,四弟,二哥说得不错吧,你和她有缘分。
他边进门边说,脚下所过之处,像地震一样,震得我坐着的这把椅子都在跟着晃,而他的嗓门也像轰雷在响。
这个人不用轻功时,竟然是这种步伐?如山晃动呀!谁家要驱鬼的话,倒是可以找他去,天生的雷公!二哥。
游四海唤了他一声,脸上更加窘红。
脸红什么,二哥说过,如果你和这小妞有缘分,就还会再碰上的,瞧瞧,还真是有缘分,这么快就碰上了。
楼山哈哈一笑,用手重重拍了一下游四海的肩膀。
有缘分?不是他抓我来,我怎么会碰上他口中的四弟?可怜那游四海的瘦肓,能受得了那么一击吗?瞧去,游四海只是笑的腼腆,却没有任何吃痛的反应,那一掌拍下,我明明看得到那是热情而绝对有力量的一掌,他却没事,可见也是练家子,并且功夫不浅。
他被称为四弟,难道是这山寨的四当家?土匪头子可不会和下属这么拜把子似得称呼,顶多会叫一声兄弟们,那会有这种排行?小妞,琢磨什么?楼山开始针对我了,而他一双铜铃大眼,正黑白分明地盯着我,一脸的奸笑。
我反盯回去,毫不退让。
嘿嘿,两位兄弟,瞧见了吧,这小妞不含糊,虽然没什么拳脚功夫,但是够胆识,也够聪明,是块当贼的料,杂家也是后来发现的,不错不错!他摸摸自己的胡子,得意地笑。
当贼的料?他是夸奖还是讽刺?二哥!游四海听到这里,竟然急了,红窘着脸说,我前面有事,先离开了。
然后他匆匆离去,背影匆匆。
老三,你觉得怎么样啊,这小妞配咱四弟还凑合吧?楼山对这游四海的背影嘿嘿地笑,我则听的突然汗毛倒竖!他说什么?玉无双似乎不以为然,此时看看我,摇摇头说:看四弟的意思吧——然后他也离去。
都走了?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就剩下了这个楼山,我狠狠盯着他,楼大壮士,我没有任何兴趣来当贼!嘿,小妞,听出杂家的意思来了?他咧着嘴,坐在桌旁三根手指敲在桌面,吊儿郎当地看着我。
没法子,山寨里男的多,女的少,尽是光棍一条俺们兄弟四个,也只有大哥成了家,咱做二哥的,眼瞅着两位弟弟越长越大,却没个暖床铺被的焦心呀——我越听越发寒,这个男人狡黠机灵,他在打什么主意?小妞,你跟咱们也算有缘分,这样吧,我两个弟弟中你随便挑一个,只要他们觉得凑合,这两日就把这桩事给办了,他说得洋洋得意,要不,就四弟吧,他光念着那个小华,可那什么小华早与他失散多年,这劳什子世界那么大,我到哪给他去找?看他与你有些眼法,不如就是你吧——好笑。
我与你弟弟何来眼法?天下那么多女人,你可以下山随便去掳一个犯不着大老远地把我给弄来!怎么没有眼法,那日大雪后,你俩初见面就谈的那么投机,这就是眼法!打个招呼就算眼法?那我还不要嫁遍天下所有的男人了?我瞪他,背后的手在使劲往出抽,却抽不出来。
他贼笑着看我,依旧不慌不忙地敲着桌子,小妞,你有没有随便跟人打招呼,杂家不管,但俺兄弟可不是随便见了女人就打招呼的,冲着这一点,你俩的眼法就定了。
什么道理!我那时还是个男装,与游四海只说了不到五句话,就被这个恽人赖住了?正想说什么,却被对方打住——嘘——他又是那个动作,把一根手指比在自己嘴巴钱,千万别跟杂家讲道理,已经告诉过你,杂家是有了名的不讲道理,而你永远不要同不讲道理的人去讲什么道理,而你,最好不要讲。
如此的无赖我倒是头一次见识,我冷笑,楼山,你不希望你四弟娶个老女人吧——那游四海看起来顶多二十来岁,甚至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而我过了这个冬天,就二十五岁了,足可以当那个年青人的大姐了。
老女人?他再上下打量我,皱着眉头看了又看,咂咂嘴说:你好像是比老四大了点,没关系,跟老三好了,他已经二十六了,你不可能大的过他。
真是不依不饶!如果我不是看出这个人是想到就做,完全没章法的那种人,我压根就不想跟他在这种问题上胡扯,但,他不像光是开玩笑的那种!楼山,你认为我这种皮囊配得起你家玉树临风的三弟吗?你那两个弟弟又岂肯听你的,随便一个女人就娶了过去?他不是瞎子吧,那个玉无双何等人材,把我塞进去,算是什么情况?而且都不问问他们的意见,就在这里自说自话,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哈哈......小妞,刚才杂家出去让他们进来看看未来老婆时,那两小子可是乖乖地跑了进来,嘿嘿,你的反应似乎觉得老四不错,还要跟他单独说话,那也好,不就大一些嘛,没关系,将来再给他找个小的,他就不会抱怨了——嗯?刚才那两个人进来打量我,是因为他对他们说,进来看看未来的老婆?怪不得刚才我想留下那游四海套套话时,他脸红,而那一个一脸诧异!他们当女人是什么?现在娶了我,将来还要再给娶一个?我忘了,这个世界女人没有地位,而这土匪窝里的女人更不会有地位,他们只拿女人当暖被的,哪里去想什么彼此之间要有些什么感情之类的?我是不是还得感谢这位,没直接把我丢给他的众位兄弟去轮流糟蹋?还开恩似的让我选一个?真是恨不得现在能把这个人从窗口丢出去,能丢多远就多远,最好窗外就是悬崖,一下子丢得他再也不会出现!小妞,杂家的世界杂家做主!给你一天时间,决定一下,是打算跟在杂家的三弟?还是跟四弟?要是两个都不行,你就到其他弟兄里面选一个,没女人的不少,你来了就走不掉了——他说到这里,从桌上抓起一个杯子,拿在手中把玩。
你也最好清醒一点,杂家从来不开玩笑,三天后,你就得嫁人,不管是谁,只要是这黑云山寨的兄弟,哪一个都成!否则的话......咔嚓一声响,他手中的杯子成了碎片,再被他手指一捻,化作粉尘,从他手里飞落——哼哼,否则的话,这杯子就是你的下场!他在威胁我?我看着那些瓷杯的碎末,冷冷地笑——咦?小妞,还能笑得出来?他上下看我,突然明白什么似的点点头,我倒是差点忘了,你似乎还与那楚天极地宫有些瓜葛,没关系。
在这给你个明媒正娶,等你成了亲,我们与那楚天极地宫就是亲家了——楼山,你想得真好,如果我是被逼的,即使生米煮成熟饭,也是仇家,与亲家永远不会联系在一起!这个男人打得好算盘,如果我与楚天极地宫有渊源,他倒想由我这里沾上点关系?哈哈,那就等你生了娃娃定了心后,杂家再去通知亲家,哼哼,不管你与楚天极地宫有没有关系,杂家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你就等着出阁吧——他站起,一脸的狂妄。
告诉你,杂家早就做好了安排,你以为这黑云寨是什么小破山寨?杂家路上做的周密隐蔽,别说那楚天极地宫,就是所谓的摘星阁,他也休想找到这而来——我被他最后一句话怔住!他如此自信,难到这黑云山寨真有那么了得?啪啪啪三声响!这个男人双手击掌,又想做什么?他这边掌声刚落,那边门外进来一个女人。
一个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女人。
李家婆子,从今天起,这小妞的一切就由你负责,好好给我看着。
是,二当家的。
这个女人侧身一礼,把个娇滴滴的侧身礼施的是夸张古怪。
哈哈哈......楼山踩着震动地面的脚步离去——而我,看着这个女人,估量着自己若是与这个大块头女人过招,一她那虎背熊腰的身子板,自己能有几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