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黑云山头——任惜惜北风扑面,看千仞石壁,万丈深壑!崇山峻岭间,旗帜招摇,隐露锋芒,无数土石房,擂木滚石……心里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所在!而这黑云山上的黑云寨,看来也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山寨,那些喽罗,行动敏捷,各行其职,没有拖沓混水之鱼,更没有那一般山寨中乌合之众的乌烟瘴气!看起来非常有组织!我不竟想起梁山泊的一百零八条好汉!当一个土匪窝大到一定气候的时候,朝廷就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而这里哪像什么普通烧杀抢掠的山寨?即使没有像梁山泊那样有造反的意图,但——这般气候还未被官场发现吗?一个国家的政治统治者,绝不会姑容这种势力坐大。
所有可能的不安定因素,都要在它未成气候、萌芽的时候就掐死它!如果我是一个统治者,也不会同样如此!不然就是祸乱,而祸乱最大有受害者是普通百性!姑娘,这里很冷,我们回去吧——李家婆子在我身后,看我高高立在山顶,催促我回去。
而我已在这里,三天!第一天, 楼山离开后,李家婆子便为我松了绑,并且开始身贴身跟着我,寸步不离,而我的活动范围也只是那间屋子。
第二天,楼山出现,问我答案,我只能用缓兵之计——佯装答应!并且在半夜的深思熟虑下(下半夜用来睡觉),决定在他提供的人选内,选择那个傲气十足的玉无双。
为什么?我只能两选一,如果傻得下面的普通头目和喽罗,无疑是自掘坟墓。
那些人,之所以混不上大王的级别,不仅仅是武艺高强于否,更多的是才智的问题。
没有才智,心性也好不到哪去,更多的可能是粗莽鄙俗,见女人也会饥不择食,而我好歹不算丑陋。
选那些人,是羊入虎口。
何况他们地位不高,更无谈判的价值,简单地以从优择取的角度来讲,也不会考虑——而二选一,就是那个玉无双和游四海,幸亏那个同样打光棍的楼山没提出让我选他,不然会再棘手不过。
游四海年少,性情也单纯直率,无疑是好的人选,但他也极有可能没有太大的自己的主张,虽然好像在恋市场一个叫小华的女子,但难保不会呼从他那二哥的意思,糊里糊涂就真打算与我拜堂。
至于那们玉无双,明显的傲气,无疑是那种有些主张的男人,而那日他眼里对我的不耐,也看出他对我不怎么感冒,这样一个人,说不准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所以,当楼山问我的时候,我发花痴地笑着说,自然选那年龄、外表都合适的三当家了。
楼山似乎不意外而且很满意,哪个女儿家不爱英雄美男?我也必须得承认,如果是放在我那个世界,有这么英姿勃发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无疑的会受吸引。
包括乐陶和云蓝衣那样出众的人!但现在,我不能多想任何一点关于儿女私情的事,想了就是对自己的伤害,也是对父母的伤害。
好,你还是很聪明,会选,等着吧,两三日后大哥回来时,即刻让你们拜堂!楼山笑的得意,而他竟然连男主角都不问一下?就算兄长只是异性的兄弟,不至于这么霸权吧?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到处看看,看看这所谓的黑云山寨倒底是一个什么状况,尽量地熟悉这里的环境屯地势。
楼山准许我在这山里各处转转,但只能限于半山以上,下山炎处绝不容我去。
他肯让我出那件屋子,是想彰显一下这个山寨的威风凛凛,让我对他们刮目相看?还是根本就不怕我能逃出这座铜墙铁壁?两样都有!在他们的大哥回来以前,我是安全的,而在他们逼迫我就范前,我要见到他们的大哥。
只有那个能压得住楼山,也只有和那个人谈判会更人效果。
像楼,山这样难缠的人,我不相信还有第二个,那个大哥应该更精明,也许会听进我的话,也许我会成功,也许我能避过这一次麻烦——但这一切,也只是也许!外面有人地找我吗?我知道,有。
如果我与人相交一场,即使是再普通的朋友,在对方有难时,也不会袖手旁观,就像眯眯的失踪,让我牵挂,并想努力找到她。
而他们,也是真性情的人,必不会任我就这样失踪。
只希望他们能尽快得找到这里来,而我已把他们当成这个世界的朋友。
姑娘,回去吧——李家婆子再度催我。
看她,她的粗壮让她很有力气。
刚才上山时,一棵被狂风吹倒横在路上的树干挡住了去路。
她竟然想也不想地走过去,将一棵约有二十年才能长成的松树一把抱起,扔回路边!而攀上山顶时,几乎无路,这女人见有粗枝挡路,嘎嘣嘣一下,将约有半个手臂粗的树枝就拧断了——咋舌,这个女人,光论力气,我是斗不过的。
但我现在已纵览了整个山脉,对这黑云寨有了初步的了解,下山!上山容易下山难,陡滑与积雪,让这路更难走。
在下了山尖后,路势较平,且走且看,山上的风景,即使在冬日,也别人风情,看莽莽远山,如在云端,未消的白雪覆盖在山脉间。
青白灰三色,连成壮丽一片——咦?那是什么?我吃惊,远眺了白雪山头,近看,却以现一朵花?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的确是一朵花,走近,它就长在山崖边。
是什么花?蓝色的,一朵,很小,像不雏菊那么精小,但却在石缝间细弱弱长出一朵!弯身、低头,定睛看——那茎干是很细弱,颤微微地在寒冬中绽放!微笑,这朵花是我的目标,我要做这朵花!不忍触碰它,更不会摘下它,我看着它,直到腰有些酸,才立起,打算回身,继续下山——脚下突然一滑,像踩着什么蛇一样的东西,滑得我无法立稳,一个闪身,歪倒——姑娘!李家婆子有喊我,而我倒身的一刻,无法控制地向一旁较低的地势滚去——姑娘!又是她在喊,我在滚动中感觉到她想抓住我,却只来得及撕下我的一片衣襟——姑娘!第三声喊中,我的腾空告诉我,自己滚到了悬崖外,而那个女人的声音凄厉!我在滚动时就想抓住点什么能让自己停止,但到处的冰雪,无法让我能抓住任何东西!在身子腾空时,有条黑影在眼前闪过——不管那是什么,我用我最快的意识支配着,拼命地抓去!身子在下降,落得很快,快得能听到耳际尖啸的风声!但我手中抓住的东西起了作用,我终于停住,不再下落!定了定神,看去,手中的原来是根藤条!是那种长年累月在山中长出的很细粗的藤条!刚才莫不是踩住了这种东西才让自己滑倒的?而现在,又是这种东西救了我一命!姑娘!头顶上传来李家婆子第四声尖叫,她的声音本就不太好听,现在更不好听了。
我抬头,回应:别叫了,我在这里!而山崖顶离我现在悬挂的地方有五六米的距离,如果不是自己刚才反应快,现在可能早已坠下去了。
看一眼脚底,深不可测——不再看,心里突然好笑。
自己似乎在穿越过来后,所有的歹事都找上了我,一番连一番,轮番的轰炸竟让我的神筋变得粗线条起来——被挟、被毒、被绑、被打、被恐吓、被逼、被……这些原本是有些人一辈子也碰不着一桩的事儿,竟让我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遇了个够,现在,我挂在这里——上一步,就是天堂1下一步就是地狱!而我竟然没那么害怕了!姑娘,你等着,我这就把你给拉上来!李家婆子至少在上面,而我至少还活着,于是喊一声:好!手紧紧拽牢,这寒冷的天,让暴露在外的手冻得有些发僵,如果我能活着上去,我一定要自己给自己做一副手套。
这个世界,发明很多,但却没有发明那种能贴着手戴的手套,都是很笨重的四个手指插一起厚厚的那种,根本没有像我那个世界的魔术手套那样戴上却不影响活动的。
于是,我手脚并用地向上攀了几下,手就开始又麻又冷又痛又僵——姑娘,怎么样啊,你要坚持住!上面还在喊,而我不能回话,一说话就会漏气,咬着牙在使劲!在上了两三米后,手心已被磨得生疼,估计已破了皮。
此刻很后悔自己以前没有去练过攀岩,缺乏经验,没有技巧,费得力气又大!终于在上面的又拉又扯下,又上了两米左右,而我相信,上面那位妇人的手也不术好受,也亏得她的力气大,普通的女子,身单力薄下哪能儿能拽得动下坠的一个百十来斤重的人?哎呀——上面一声大喊!眉头一皱,又出什么状况了?姑娘,不好了,为藤蔓不知被什么动物咬过,现在那地方快断了!啊?这种事也能让我碰上?我的运气可真好!不回应,也不去多想,使劲再使劲!却悲凉地发现,我越在努力,那藤条也在渐渐发颤!如果不是她告诉我有地方快要断裂了,我也不会能察觉到这细微的颤动!在有生的希望时,又突然来了死的威胁!想起那个西芹大师的话,他说我会苦尽甘来!又想起那个庄算子说过,我有回去的可能——难不成,我这次一掉下去,就会回到我那个世界?所以才会这么古怪得被滑倒,又倒霉地遇上这难得会被什么啮齿类动物啃咬过的藤蔓!真是天意要怎么样时,我怎么努力也不行吗?身下是万丈深渊,我摔下去会怎么样?啊——姑娘!又是一声李家婆子的大喊,而我听到的同时,嘣的一声,也听到了藤蔓的断裂,身子向下坠去——闭上眼,任凭风过云起,希望自己掉下去的同时,不会不断地碰上突出的岩石峭壁,那样会死的更难看!而我,就这么完了吗?下坠、下坠、下坠——打着口哨的风在耳边张狂,!我下沉的身子没有了重心,由着风动鼓起我的衣袍——在一切都已成了定局的时刻,我不再想任何事情,脑中空白,没有了过去,任自己落下——突然——风停!身子不再坠,猛然停顿!嗯?!讶然地睁开眼,白色衣襟先进入视线!再往上看,是剑眉星目的一张脸!是你?我讶异,是玉无双?对方不答话,而我也只是因惊讶过度地就出了口,不需要他答什么话。
生死关头,行动要紧,我已经看到这个人是抓着另一根藤蔓跳下来的,现在我与他,离崖顶有十几米远!有武有身就是不一样,他箍着我,脚尖轻点崖壁,几个纵跃,身子凌空翻起——这时,雪悄然降落——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漫漫扬扬,鹅毛般舒缓地飘下,不再下沉后,没有了速度,发觉风已停,轻缓飞扬的雪花弥漫在整个天地间——而他腾起崖顶一段距离后,开始飘然下落——我在这个人的怀里,被带着悠扬地旋转、旋转、旋转——转了有几圈?时间像定格在了这漫舞的雪色中——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旋舞的美妙!自己似乎也成了那朵雪花,轻轻地、舒缓地、慢慢地降落——悄然落地,雪,覆上眉睫。
脚下的踏实告诉我,自己安全——重生的感觉似乎不错,对方放开了我,我则看了看那个女人,她正有愣愣地发呆!而她应该不怎么会轻功,要不,我早上来了。
谢谢。
我双手抱拳向玉无双道谢,不知还能说什么。
他是我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二个救命恩人。
第一个,是梅无艳,救我于黑店中,而中毒解毒那一次乐陶救我那次,并非我的原因引来的杀身之祸!真正救过我的,是他与梅两个人。
嗯。
对方对我的感谢慢应一声,转身离去,不多说一个字。
看来他是路过附过,听到了李家婆子一声接一声叫唤,才赶来的。
无比感谢李家婆子的那不动听却极有作用的呼喊!等等,这个人是我游说的目标之一,他们的大哥快回来,而我应该与他单独谈谈。
玉少侠稍等。
我叫他,他停下,有些犹豫地转回身,眉峰稍皱。
李家嫂子,我与你们三当家的说一会话,你先下去吧。
对李家婆子笑了笑。
她已回过神,听了我的话,先有些意外,然后便是眨眨眼地露出了笑,看看我又看看玉无双,笑得很暖昧,露着七颗大黄牙。
然后她施过礼,向我和玉无双告退,离去。
而她这土匪窝里的女人施的还是女儿家的侧身屈膝礼,依旧让她施得很不美观也很古怪,却让我回以她更加真诚的笑容。
因为她刚才曾卯了劲地要救我!直到她走远了,再无踪影,我看看四周,寻找开口的话由。
眼睛扫过,看到了两棵树,于是笑眯眯地冲直身挺立在那儿,在雪色中像一颗白松傲直的玉无双走过去。
他的眉头随着我走近一步,便又皱紧一分,眼里似乎是某种警惕!而我,看着他的眼,心里的笑花在一片片绽放!看来那楼山已把对我说过的话,对他也说过了,而他已知道了楼山在自作主张地要安排一场婚事。
他的反应,这两天我是不得而知的,但是此刻相遇,他那表情,看得出我的眼里没有发花痴的红桃心。
他随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两棵边理树,它们互相把枝桠伸展——我慢慢开口,说得清晰稳定。
他依旧皱眉,如水银流转的眼中是一丝不解,不解我在说什么吗?玉无双少侠,那两棵树,就像两个人,在周围特定的环境中,不得不互相伸出自己的手,去探向对方的世界,而年深日久后,便纠缠在一起,再无法分离——他似乎还没听懂我想说什么,但至少是在认真听我说,很好,懂得尊重人,很的被说服的希望。
这两个人,尤其如果是一男一女,如果被周围的环境固定,而走到了一起,那这对男女就不会再有原来那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我观察他的表情,他一看就是一个不笨的人,应该会逐渐听出我的话中意。
玉少侠,如果这两个人走到了一起,枝桠开始互相探到对方的世界,而他们之间却各方面都不合,无论性情还是品貌,更重要的是感情,他们如果不是从心里向对方走去,那就是一世痛苦的纠缠,剪不断理还乱,哪一方也无法有轻松愉悦的感觉——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了,我继续说着。
但假如,两个人之间,是种爱恋纠缠,那他们的世界会因此而美妙,即使那种纠缠也在束缚他们本身的发展,却甘愿无悔——而爱恋再深再浓,也只是两个人的世界,却无法容下第三个外来者,就像这两棵树,互相纠结,如果再有一棵横进来,对它们却不是好事,原本两棵在一起已是在限制双方,再有一棵,会引起各种的问题,无论是对阳光的争取,还是对水露的吸收,到最后,反会慢慢地死去,而且不只一方,是三败俱伤——我紧紧盯着那张脸,面如冠玉,挺直的鼻子下是厚薄适中的口,最让人不得不承认他很不错的地方,是那双眼,和那两道眉——玉少侠,今天,我叫你少侠,没有反讽的意思,那日称你们为先生,倒是反嘲你们。
我摸摸自己的鼻子笑了笑,继续。
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土匪窝里的土匪,至少为都像个土匪。
除了那直率的游四海,你,玉无双,从眼里透出的东西,和你从身上传出的东西,在在都说明,你是一个君子,不是默[守陈规的文君子,而是豪气干云天的武君子——我说的是事实,这个男子身上的傲气,像是天生俱来的东西,那不是一种骄傲的气质,而是一种凌然在上的英气!玉无双,请恕我直呼其名,我,落红尘,也同样如一棵树,不愿意再没找到宁可纠缠一生的连理枝外,去屈服环境,与我心相驳的那棵树连在一起!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不是那个楼山,那个楼山在我开口说第一句时就会阻住我。
而我,如果与一棵无法让我心折的树在一起,我宁愿拿出一把剪刀,在痛苦的纠缠中,剪下我的枝脉,结束这种纷扰!我说的是事实,而且语气硬直,背也挺直,脸上一片肃然。
是的,假如我在这里,真被那个楼山逼得无法可施的话,我也不会屈就,宁可再跳下这处悬崖!玉无双没有露出过笑脸,但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却看得出题同样严肃的,眉峰未展,但眼神里已褪去那丝对我的警惕。
我不图谋他,他自然没有必要再防备我了,他应该防备的是楼山。
玉少侠,对你那位二哥给我硬加的选择,我的答案是选择了你,因为只有你,能够更清醒理智的看待这件事,而你过了一般人家寻亲的年龄,却仍然只身一人,自身的条件又是非常出众不俗的,应该在你心目中,曾无数遍地勾勒过你自己最如意的佳人人选,所以请你能保持住自己的态度——他没有说话,仍然在认真地听,我说得也越发的了信心。
玉无双,你要的,是一个能让你心折,同时也心折于你有女子,而不是一个随变抓来凑数暖被的女人!这是最后一句,他应该听懂了,而我再多说,已没有什么意义。
对聪明人来说话点到为止,多说下去,反倒会让对方腻烦。
而我口已干、舌已燥,应该先回去喝点水——他一直没有说话,一直是在听,这时,看着我,双手举前相抱,还我一礼——他的反应不错喔?而我得给他个回味有时间,下次见面时,再说服他助我离开。
必竟也是个三当家,他如果肯放我走,其他人,应该没什么意见,除了那个难缠的楼山!那家伙,怎么就不出去几天?你有事,你先办,我会再找你。
抛下这句话,我再向他一礼,然后转身下山。
而他,那么长一段时间都不说一个字,根本不指望他这会能说什么慢慢、再见之类的客气话。
红尘姑娘,慢走——咦?我耳朵听错了?他人向我在礼貌的告辞?而且还叫出了我的名字?怔一下,自己被那个楼山弄来,他也根本不知我叫什么,却硬要把我塞给他的兄弟,只是,这玉无双什么时候时候知道我的名字的?脑中过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才想起,刚才在话中透露过,却连自己也已经忘记了。
呜——突然,山下传来什么声音。
像是号角在吹动,沉闷,拖长——我正侧耳倾听、研究着这种,身旁风过——明明下雪了,无风,忽然之间哪来的风?却看见远处一道背影闪去——玉无双?他从我身边闪过?他是人运用轻功往山下奔?跑那么快做什么?明明还不慌不忙地在我身后,却突然下山而去,还是如脱弦箭一般?与那声号角有关系吗?而号角只有在发动战争、皇帝出行、举国同庆的大节日,或是将士们从沙场上凯旋而归时才会吹动,这里即使是山寨,也不会随便响起号角的。
难道是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