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稍顿了顿,双目眸光一深道:千里烟尘傲九天,天下谁人不识君。
——三位总该不会不知是谁吧?此言一出,少年和那黑衣男子竟都是脸色一白。
此时却没人顾及他们为何色变,只是被这句诗下呆了,天下当的起此诗的惟有一人,那就是天下第一才子——傲天君。
也不知怎样来到最后一个比试的场地,还未进门却已是酒香扑鼻,我们皆是未饮人先醉。
进到莫问阁,只见一身着红衣之人已端座在房中正提了个酒壶自斟自饮,正是傲天君。
天下能将红衣穿的如此霸气如此理所当然之人,除他之外,绝不做第二人想。
听得众人进来,他也不抬头道:等你很久了。
却不知他等的是谁。
只见神医少年皱了皱眉,无奈地坐到他对面道:好久不见。
没想到两人竟是旧识,这下连四殿下和那少女都奇怪了。
祈然,你们认识吗?少女问道,随即击掌一笑道,那这关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了?少年苦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傲天君抬头似有若无地扫了少女一眼,那一眼也说不上轻蔑,却总感觉高人一等般,淡淡道:姑娘仍要应这一局吗?少女忙摆手道:我可不行,还是交给祈然吧。
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已经连应三局了,怎么说这局也该由你出力吧?少女正待耍赖,却听傲天君嘲讽地笑了起来,凑近少女耳边说了几句。
少女当即色变,一张脸白的煞人,纵横的刀疤却越见鲜明。
少年神医的目色一寒,正待说话,少女却咬了咬樱唇道:你最好别后悔这个决定。
出题吧!傲天君哈哈大笑,饮尽一杯酒道:好吧,我们就以酒为题。
说着把酒递到少女面前道:现在退缩还来得及。
少年的面色不善,但并未说话,眉头一皱正要饮尽一杯酒。
身边的少女和黑衣男子却抢先一步夺下他手中的酒杯,齐声道:你干什么?少年神医苦笑了笑,却没再坚持。
少女面色平静,冷冷道:傲大才子,可以开始了吗?傲天君略微带着激赏地笑笑,挥手道:拿七个酒杯来!酒杯拿来,傲天君将它们一一斟满,傲然道:那就由在下先开始了!此话一落,他不知怎的浑身一抖,全身竟焕发出无边的气势和魅力。
他端起一杯酒,一口饮尽,昂首吟道:日月似有事,一夜行一周。
第二杯又是一干而尽。
草木犹须老,人生得无愁?众人忍不住大声叫好,此诗实在是说不出的妙,傲天君果不负天下第一才子之名。
第三杯。
一饮解百结,再饮破百忧。
第四杯。
白发欺贫贱,不入醉人头。
第五杯。
我愿东海水,尽向杯中流。
第六杯,傲天君望向神医少年淡淡一笑,举杯,随即一饮而尽。
安得阮步兵,同入醉乡游。
酒杯放下的那刻,大厅中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若说以前大家只知天下第一才子这名声的话,那么此刻他们终于知道天下第一才子真正的实力和浑然天成的气势。
七步成诗,真正是急才奇才!傲天君对着少女轻笑了笑,道:你若现在找他帮忙还来得及。
少女不怒,面色竟仍是出奇的平静,道:我想不必了。
虽不是我赢你,但可惜,你今天必然会输!傲天君一楞,随即有些蕴怒地道:说大话也只有现在了,姑娘请吧`少女微微一笑,象是全然不把傲天君之名放在心上。
她缓缓地拿过酒杯,同样斟满七杯,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奉还给阁下!傲天君此时已冷静了下来,大概也觉跟个小姑娘较劲有失身份,于是冷冷地看着她学自己的动作。
少女纤手握起酒杯,目光一深,如琥珀般晶亮透明,浑身的豪气竟不弱于傲天君。
她一饮而尽,吟诗。
声音虽仍显青涩幼稚,气势却有增无减:君不见黄河之水无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少女完全不给众人回神的时间,手下不停,饮尽第二杯。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当——傲天君手中的酒杯落了下来却不自觉,大厅中甚至比双斗时更静,静的连呼吸声也仿佛刻意压制住了。
少女却丝毫不停,目光灼灼地望向众人,又仿佛什么也没望。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少女似已经有些站立不稳,却仍眉也不皱地饮尽第四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第五杯,房中仍是静默无声,气都缓不过来。
少女笑了笑,饮尽。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第六杯,少女用已经泛出桃花微红的玉手扶住桌沿,再饮尽。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酒对君酌。
微醉的少女,浑身的霸气。
只见她面色桃红,仍是狰狞的刀疤,刺目的殷红,却在那双如琥珀般澄澈如水晶般透明的双眼映衬下格外美丽、动人心魄。
最后一杯,少女用那双刻入人心扉地眸子淡然一扫,饮尽。
碰——杯底与桌面的巨大撞击声带出千古绝句的回响。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少女转向与众人一般,已呈呆滞状的傲天君,朦胧地笑道:天下第一才子,我……过关了吗?话声未落,身躯一软,却已向后倒去。
少年神医也是反应奇快,一个箭步将她抱在怀里,对众人道:今日已晚,不论算不算我们过关,在下都要告辞了!四殿下走前一步恰恰拦住了他的去路,少年身后的黑衣男子已然将手握到了刀柄上。
四殿下忙摆手道:在下绝无恶意,只是这块望天楼的金玉是三位该得的。
只见他拿出一块,雪色透明的白玉,上面用金镶了几个字:望天楼总。
少年微一沉吟,接了过来,道:多谢。
少……公子……傲天君的声音响起,请多保重。
少年回首看着他,慎重地点了点头,道:你们也是!说完,抱着昏睡的少女,和那黑衣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望天楼,徒留下这满楼的传奇。
中年男子讲完时,已经接近黄昏了,金色的斜阳照进这宽敞的大厅,泛起灿烂的光辉,仿佛在深思的众人面前,重演当初那惊世绝俗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