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隽一早醒来,非常难得——他醒得比她早;更难得的是——他醒来的时候,她在他怀里……嗬嗬!傻子……沐夏睁开眼,就看到笑得傻傻的夫君。
她的薄嗔惊动了他,这才发现:她也醒了,睁着清澈的眼睛,眼神却躲躲闪闪不肯看他。
呵!她还在害羞呢!早!夏儿!赵隽在妻子额头印下一吻。
早——沐夏慵懒的赖在夫婿的怀里,还不想起来的样子。
不曾想到,与心爱的人儿相拥问早也是种幸福!赵隽心情大好,简直就是浑身通泰,果然——不知春从何处来嗬!你再睡罢,我先起来……再这么躺下去可能一整天都不必起来了,所以,赵隽定了定心,从温柔乡中依依爬起。
嗯!沐夏应道,窝在暖被中继续闭目养神。
昨夜睡得太晚,她,仍然困乏得很,再眯一会儿眼吧……不过,不好,不行——她是兰薰院的女主人,有许多事情等她做,偷懒不得的。
赵隽洗漱了,穿戴齐整,回身来看,见他的妻子也起来了,正端坐在窗前让浣纱梳理头发。
晨光从窗外泄入,照在她的雪白衣裳上,烘托出一个清雅出尘的绝美倩影,赵隽动了心,踱到他妻子的身后,从浣纱手里要过象牙梳。
世子?沐夏从菱花镜里看着她夫婿的举止,闹不清他的意图。
浣纱悄悄吐了下舌头,识趣地退出主子的卧房,留下一个清静的空间。
赵隽在他妻子身边坐下,伸手挽起她的青丝,绕在指间,很喜欢那种柔滑的触感,奇妙的缠绕感,于是绕呀绕的,玩起妻子的头发来,并且不亦乐乎。
有时候,她这位顶天立地的夫婿大人——咳!还是有股子消除不完的孩子气!世子——沐夏好笑地看着赵隽,您不是想替我梳头吗?快些梳吧——不梳也很美了,夏儿,就这样放着罢。
他更喜欢她长发飘飘的风情。
别闹了——我还要出去呢!夏儿,你又要去哪里?外面危险,你不可再随意走动!如若想要出去,等我陪你,不然,多带几个侍卫——哎!他都快变成唠唠叨叨的老头子啦!我要去膳房!世子陪我去吗?要不,调几个侍卫跟着,也好帮忙烧火——沐夏笑睨夫婿一眼。
调皮!赵隽也笑了,伸臂把妻子搂住,手指轻点她精致的鼻端,昨日差点出事,如若我不出城找你,你怎么办?前事可鉴,你不警醒,为夫却是吓坏了,若弄丢了你,我可怎么办?哎!瞧这话说的——都快腻死人啦!我若丢了——世子再娶一个就是……佳人如云,又不是无美人嫁你!她靠着他,轻轻地笑。
夏儿,你读过许多诗,不知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道理么?他笑道。
好一个甜言蜜语!世子用兵,听说过三国一个典故吧: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你……怎么看?她抱着他的腰,轻轻地问。
夏儿,你是我的妻子,不是衣服。
他执着她的手,认真说道,我们结发为夫妻,立下相守誓言,夏儿,今生今世,我永不负你!是么?背信弃义,天道不容!赵隽郑重其事。
那……要是君王长辈勒令,你是要忠孝呢?还是不违背对我的承诺?她轻浅地问,像是没话找话的闲扯。
胡思乱想!我对你的承诺怎会与忠孝对立?他搞不懂她那小脑袋瓜子怎么想的。
如果真有对立的时候——世子,你怎么办?夏儿,不可能的事情别想太多——你只要记着,我答应了,就不会背信弃义。
但愿——沐夏淡淡地道。
这话题扯的没了边,谈着太沉重,赵隽决定换一个话题,夏儿,你母亲的寿辰我不曾亲临祝寿,岳母……怪我么?啊——世子说的是去年的事情么?世子当时出征在外,家人都谅解的,无人怪你!沐夏眨眨眼。
不!是——今年的。
赵隽神情略微懊悔。
今年的?今年世子不愿意为我母亲祝寿么?她很诧异的样子。
不是!我那日不是不愿意回城——也不是不愿意开门见你!我当时醉糊涂了,不知道门外是你——夏儿,你不怪我吧?哦!原来是醉糊涂了。
难怪?沐夏轻轻把头靠在她夫婿的肩窝,轻声道,世子,你我既然结为夫妻,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好!赵隽应得爽快。
夫妻结发,本应长相守!世子忙于要务,离家出外无可厚非,但……如若负气不知所踪,非大丈夫所为,世子可否答应我——不再随意离家出走?她在认真地索要承诺,口气却轻淡得很。
是我的不对!夏儿,我不会再犯了!赵隽再度郑重承诺。
君子一言——沐夏伸出一只手掌。
驷马难追!赵隽一笑,举起一只手掌,轻轻与沐夏的手掌击在一起。
击掌盟誓!两只手掌,掌心相贴,手指相抵,十指连心,彼此的心意似乎能够通过手指来传达。
她要承诺,说明她认真!她对他们的婚姻是认真的,是打算一辈子跟他携手与共,白首与共的。
他以前怎会以为她无心?她呀,其实不过是个感情比较迟钝的小女孩儿罢了!是他太笨!果然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夏儿——赵隽轻吻一下妻子的脸颊,觉得心满意足,还觉得些微遗憾,改日我再去向岳母赔罪。
世子做错了什么,要向我母亲赔罪?她一脸不解的神情,其中藏匿隐隐约约的恶作剧。
我前夜赶不及回城,误了向岳母祝寿——赵隽认真解释。
我母亲寿辰不曾到,世子如何祝寿?沐夏笑吟吟看着夫婿,眼里闪着得逞的光芒,世子总不肯回家,小女子也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好哇!又被她捉弄到了!调皮孩子,看为夫如何收拾你——他魔手一拍,伸向她肋下,挠她的痒痒。
啊呀——讨厌——世子,不要——沐夏又笑又叫又跳,却无论如何挣脱不开,直弄得气喘吁吁,无力地软倒在她夫婿的怀里,才被解除刑罚。
夏儿——她面前的俊脸蓦地放大,低低俯下来……她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暗火。
沐夏脸一热,晕红成一片,心底……终于明白,妹妹新婚数日来找她时,为什么会问她那些奇怪的话;也终于明白,妹妹为什么会因为她无心的取笑而闹了个脸红。
原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