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进到城里我已经气喘吁吁,找到电话就打给家里的司机,让派一辆车到村里去。
司机被我十万火急地招到小村来,把莫生送到医院。
医生给他打了一针,又挂上点滴,总算见他苏醒过来,一切还算顺利。
我舒了口气,对他妈妈说:那我先走了,明天来看莫生,医生说只要静养很快就会恢复的,您放心吧。
他母亲的态度跟先前有点不同,姑娘,今天真是多谢你了,你是个好姑娘,刚才我说你的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啊。
不会啊,我知道您是着急。
回到家我已经累瘫,却左思右想究竟是谁会为了我打莫生。
除了父亲,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姓冯的。
我决定明天自己去质问他。
第二天找到他的办公室,他正坐在里边。
看到我来时他显出惊讶,迎上来夸张地叫:啊呀呀,婉碧你怎么来了?怎么通知我一声好让我去接你!我直截了当,我来是要问你,我的一个朋友前天被打伤了,你跟这件事有关系吗?他的表情变得僵硬,却又笑起来,你说你怎么会怀疑到我这儿?你的那位朋友我都不认识。
你怎么知道你认不认识,反正,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清楚,我不会冤枉好人,也不希望再看到我的朋友受伤。
说完甩门而去。
我直奔医院探望莫生。
推开病房门,他居然坐在床上在画画。
我上前去看,好像是在画一个男的牵着一个女的手。
他连忙把画纸往枕头底下塞,我说:干嘛不给我看?画的是谁啊?没有,瞎画的。
你来了,快坐。
哦,我看下四周,你妈妈呢?她早上刚走,回家喂喂鸡,下午再过来。
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谁说没有事,你的腿都断了。
可能是我得罪了谁吧。
你以后也不要来看我了,太辛苦。
你不想让我来看你,还是你害怕了。
我没有怕!莫生情绪激动起来。
你没有怕,为什么不想见我。
我起身作生气状欲走。
不是,我是说……我们两个走不到一起,我配不上你。
你配不上我?谁说的?他低头不语,我关上门离开。
心里真的失望,这个男人连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勇气都没有,一场打就把他的气焰给打掉了。
回到家取出那幅初相识时买下的天女下凡图,端详一阵把它卷好让司机送去伯父的画廊。
司机回来后,我打电话去问:伯父您看过画了吗?觉得能摆在外面卖吗?看啦,我看可以!有点意思!那拜托您了,卖到的钱您直接给他吧。
这小子也够倒霉的,被打折腿家里还有老娘要养,行了,我会向人推荐他的画。
该做的我都为他做了,感觉轻松多了,接下来就看他是不是一个懦弱的男人。
如果他是个懦弱的男人就不会再来找我,我也再不会去见他。
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过去,我们没有任何联络,就像是消失在了空气中一样。
这天我正在发呆,小云上来叫我接电话。
是伯父来的,他告诉我莫生的那幅画已经卖掉,还卖了个好价钱。
又说等他来上班后还要他多画几幅。
我听后松了口气,这家伙真的有人欣赏了。
可是他没有给我来过一个电话让我很郁闷,难道我俩就此成为陌路了?闷闷不乐地正要上楼,白司令回来了。
他神色匆匆,看见我就叫:你到我书房来一下。
这是我们吵架以来他第一次跟我说话,平时几乎都见不到他人在家里而突然白天回来,我觉得很奇怪。
女儿,还在爸爸的气?哪有。
你有!不过,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放心,我不会再逼你了。
真的?爸爸。
不过现在的局势很紧张啊,恐怕就在一个月之内会生变,爸爸已经做好出去的准备,到时候我们就离开浙江了。
去哪里?这个,到时你自会知道。
今天我在家吃饭,叫厨房多做两个菜,我们父女好好地喝上一杯,啊。
父亲突如其来地说要离开这里,我一时转不过弯来,难道他要放弃这里的一切吗?是出什么大事情了?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似乎听到楼下有动静,我在楼上往下看到有两个人搬进来一箱箱东西好象在往地下室去。
地下室的钥匙我没有,我也从没有进去过。
他们在往里边搬的东西一定是父亲所指示,那会是什么东西呢?越来越多的疑惑,可理智告诉我这是父亲不想被人知的秘密,现在不能进去也不能问。
烦恼的一个晚上过去,起床时小云说我看上去很不精神,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我答非所问:莫生来找过我么?是那个画画的吗?好久不见他人影了,小姐,他不是你给介绍去大老爷那里做工吗?要不我们今天去那边逛逛?不去。
我把手里的鸡蛋一放。
(白公馆的生活挺奢侈,每天早上都会给我煮一个熟鸡蛋剥了皮儿,不是用来吃,是用来敷脸的。
)用过早餐我顺手拿了本《格林童话》坐在花园的椅子上翻看,这叫格林的两兄弟还真有想象力,里边的人物比神仙还要完美和厉害。
轻风袭来,花香扑鼻,今天的花香好象分外的浓彻,眼前怎么突然多了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抬头一看,书差点掉到地上——莫生不知道何时站在我面前,拿着一支玫瑰。
谁准你进来的?你不害怕我给你带来恶运吗?我刚刚出院就想来向你道歉,那天是我说错话。
其实你一走出门我就后悔极了。
我忍住笑,心里其实早就不怪他,你的腿好了?恩,好了,你看我现在走得比以前还快。
他在我面前逞强地走来走去,我急忙说:好了好了你停下,我看到了。
上次你让我不开心,我要罚你。
罚什么我都认。
罚你每天来看我,我想让你为我作画的时候就要为我作画。
好,听你的。
他的眼神好温柔,如同月光下的湖水,我却不敢正视,低下头抱着书。
你看这本书时很专注,是什么好书?是一对外国兄弟写的,挺有意思。
他拿过去翻了下,说:能不能借我看?好吧,不过要写一篇读后感给我看。
还要写读后感哪?那当然,你刚才还说要听我的。
遵命,我写。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