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卷黑云,忽然内臣们七手八脚地把夏启抬进寝宫,我与另三名王妃奔上前看出了什么事?原来夏启与有扈氏交战时左臂被射中一支毒箭,此刻伤口周围已呈乌紫色。
大家不知如何是好时,医臣托来一只秃鹰。
我记得这只秃鹰一直是被锁在铁笼内的,皮肤如枯树斑驳,目光凶恶好像随时要扑上来吃了你一般。
我一般都远远避之。
没想到这个奇丑无比的家伙把弯钩嘴凑到夏启烂肉处一阵猛啄,那夏启疼得龇牙咧嘴脸都变了形,最后医臣取回秃鹰帮夏启在那个碗大的露出白骨的伤口上作了包扎,完事后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对我们几个讲:没事了,毒至骨膜已被吸尽。
现在就请大王好生休息。
原来那只丑陋的秃鹰是专门用来吸毒疗伤的,有意思。
在夏启养伤这段时日里那三名妃子争相献好,装得非常关心他身体的样子,只为博取他的欢心。
倒是夏启那四个儿子我是极少见到他们来探望,听说长子太康被派去顶替夏启应战。
太康是个放荡不羁不学无术的家伙,结果自然是兵败而退。
夏启无奈,伤口还没痊愈就重整部队出征有扈氏。
在甘地两方激烈交战,死伤遍野。
夏启是天生的擅战者,最后他赢了!骑着已经长成健硕大马的阿星,带着疲惫不堪的一队士兵,凯旋归来。
他第一个来到我处,兴奋地宣布要我准备歌舞,下月初正式举行庆典,为庆贺收复有扈氏请诸侯百将到都城均台来享宴三日。
我不敢有怠慢,即刻去安排宫女们习舞,练了半个时辰我感到有点口渴便叫阿果给我递水,却发现她原来一直在身边的她不知去了哪里。
到了晚上,她才匆匆地回来。
我追问她去了哪里?她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被太康那的人叫过去做事了。
做什么事?怎么没有禀报我?快讲!替她们准备酒肉。
哦,我轻叹一口气:没欺负你吧。
见她摇头,我不再问。
早闻那太康淫乱不堪,在他宫中自设酒池肉林,让宫女们赤身露体一丝不挂追逐嬉闹。
抓到哪个,就罚哪个泡酒缸吃大肉。
均台之宴奢华无比,各路诸侯纷纷来朝贺王位已巩固的夏启。
这次之后,他便以天下无敌而自居。
他的三个妃子依然每日争风吃醋,不过我倒并不介意,我对他从没有过爱意,进宫只是命运使然,看着她们倒觉得十分可笑,人间的太多东西我不想多想,深宫寂寞却是实实在在,对我来说人间生活如同煎熬。
夏启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终于病得无法举步走路每日卧于病榻,而此时他的四个儿子却已在为谁继承王位从暗斗到明争。
夏启对此深感无奈和焦虑,他喜欢把我叫到他旁边服侍他汤药。
一天,我正在想着如何回天庭一事,阿果忽然哭哭啼啼地跑到我面前跪下,我问她出了什么事情?我有了太康的骨肉,一年来我一直为他所控制,可是……现在他不要我了,要赐死我。
果然出事了!这丫头脑子里在想着什么呢?真是太愚蠢了。
如今酿下这般苦果,你要我怎么办?我看着她泪水涟涟的脸说。
当初是主人让我随你而来,主人若不能救我,阿果只有死路一条了!看来我只有去找夏启,向他禀明太康的所作所为。
夏启虽然奢糜,但对我一直还算不错,他听后勃然大怒随即叫来太康训斥一顿。
最后阿果被赐给太康做侍寝宫女。
我觉得太康那时候对我是恨之入骨了。
从此,身边更无一个知己,我倍加孤独。
几个月后,阿果生下一个男婴,却因为难产而未能抱上一抱自己的儿子就断了气。
我听说后很难过,当时就后悔当初不该把阿果给他。
有宫女说只看到太康宫里人用一卷破草卷起果拖到城外埋了。
我扑到太康处要求以贵妃之礼厚葬阿果,却被他手下的奴才无礼地推了出来。
夏启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朝中之事其实都已掌握在太康之手,能奈其何。
在夏朝皇宫呆了近六载,看着夏族子孙为了世袭制而纷争不休,看着一批批惨遭奴役血淋淋的百姓,我感到莫名的悲哀。
夏启病重终于去世,三十五岁的太康继位,谓之夏二世。
太康失国那是后话,我知道夏朝已不久矣。
那天夜里,星冷月明,秋凉如水。
我刚想就寝,忽然来传太康请我过去。
我不知他唤我这个遗妃要做什么,只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进去看到他傲慢轻薄的神气,有人端了一尊酒放在我面前。
他装模作样地缓缓开口:你是先王的爱妃,理应同其它嫔妃一起跟随先王而去,留在此宫中不嫌寂寥吗?我盯着面前青铜尊中的夺命酒,没有作声。
可惜呀,你年轻貌美,在众多美人中实属不可多得,本王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
如果你能依从我夏二世,从今往后荣华富贵照旧属于你仙妃,如何?要我依从你太康?此种有违伦常之事不是我能所为。
我偏过头去冷冷道。
给脸不要脸的奴才!不怕死的话就喝下面前这杯酒吧!他脑羞成怒地叫。
我不禁抬头向深长的宫门口望去,只见紫云弥漫,我的耳边响起那个声音:是时候了,离开吧。
我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眼角瞥见太康的惊恐。
仙妃死了。
我的灵魂飘悠悠至夜空之上的绿幽宫,女娲娘娘云裳霞披华丽如常,她问我:怎么样未爱,这次的经历还好吧?娘娘清楚并不好,人间的皇室纷争历史记载从来都称红颜所祸,实则多是其君王自行不端朝三暮四,未爱不愿担下这千古骂名。
也未必都是昏君,贤明君主亦无不在。
看你的下一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