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无声,偶尔会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却倒为这夜平添几分神秘。
钰儿睡下多时,这孩子,将早睡早起的习惯保持的非常好。
慕容廑抬头,沈若非仍在房顶,不知道是在看星星,还是在想心事……南方天空,突然出现一抹熟悉的亮色。
慕容廑自袖中掏出一物,弹指向空中,一抹紫色的焰火在空中亮起,转瞬即逝。
慕容廑提气跃上房顶。
沈若非听见声音,却没有回头,相处这几日下来,早已熟悉那属于他的独特气味——不知为什么,他的味道只让她想起一个词:男人。
沈若非嘴角微微有了一丝笑意,自己很难得的对一个男人有这么强烈的性别意识——是因为他温和外表下那份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还是儒雅之中隐隐散发的霸气?那份属于男人的独特气息,让人无法忽视,却不由自主的感到安心。
慕容廑在她身旁坐下。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满天星辰。
一颗流星划破黑夜,带着短暂的辉煌坠入黑暗。
沈若非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慕容廑看着她。
沈若非睁开眼望着那一望无际的星空,低语:在我的家乡,传说看见流星的时候许愿,就可以实现愿望。
我从不相信,但是,现在,我真的很希望这个传说是真的。
慕容廑有一丝困惑。
流星?就是刚才一闪而过的那种星星吗?你有什么愿望?慕容廑忍不住问。
沈若非沉默了一下,脸微微向上仰了一下——眼角有可疑的水光,然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两个字:回家。
慕容廑募然间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这一刻的沈若非,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回家,竟是她最大的愿望?但他只是看着她,久久的看着她。
许久,慕容廑才对沈若非说:夜深露重,早点休息吧。
沈若非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小心起身,准备下去,没料坐的太久,脚下一软,斜斜朝下跌去。
慕容廑伸手一捞,将沈若非稳稳揽在怀中——沈若非心抑制不住一阵狂跳,脸部迅速烧起来……慕容廑手下不由一紧,用低沉的嗓音在沈若非耳边说:小心!然后揽着她,纵身从房顶跃下。
沈若非带着砰砰乱跳的心,道了声谢谢,就匆忙进了屋。
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仍是男子打扮,怎会如此就乱了思绪?慕容廑望着沈若非的背影,眼中满是笑意。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音,他回首,暗影在树下。
爷。
情况怎样?不好。
属下遵右相的吩咐,多次趁夜潜进宫中,却均未发现皇上行踪。
宫中戒备及其森严,侍卫均是新面孔。
原有的暗线被排斥在外围,无法了解真实情况。
但暗线禀报,宫中侍卫中新添了江湖人士,门派不清。
慕容廑冷哼一声,问道:皇后呢?表面一切照旧。
但是属下几次跟踪她到御书房外,就突然失去了踪影。
那里侍卫太多,属下无法近前。
御书房?是的。
可见其他人进去?除了太医刘广进,属下未见到其他人。
瑞王爷呢?瑞王爷闭门不出,也谢绝所有访客。
慕容廑微微眯起眼睛,掩起眸中彻骨的寒意——当真要走到这一步吗?先是太子,后是父皇,我的瑞王爷,我的二哥,这江山你势在必得吗?右相有什么交待?临行前,右相要属下将此信转交爷。
暗影从怀中掏出书信呈上。
见信速回边关,局势紧张,牢握兵权方为上策。
慕容廑看完,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有人已经逼上门,容不得以静制动了……暗影,我身上有伤,明□以家仆身份寻上门,随我护送钰儿到边关。
爷,何人伤您?自然是想看到我死的人。
暗影了然。
爷的伤要紧吗?慕容廑淡淡一笑:放心,我命大。
那沈公子?暗影问。
慕容廑不加恕貅的说:带着一起走。
暗影犹豫了一下:爷,他的身份?脑中浮现出那双清澈的眸子,慕容廑眼中略过一丝温暖: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确定她是友非敌。
暗影心下有些迟疑,这不是爷做事的风格——何况,那沈若非还有一个从未露面的暗卫……暗影忍不住又问:他知道爷的身份吗?他会跟我们走吗?慕容廑怔了一下:我会告诉她的。
你明天过来。
然后转身向屋内走去。
暗影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爷只是说要告诉沈若非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说他是否会跟着走。
难道,爷不确定?暗影突然想起来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爷抱着沈若非从房顶下来——好诡异!暗影突然打了个寒战,难道、难道传言是真的?爷至今未娶是因为……慕容廑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暗想,难道房顶吹风时间太长了?不知道她有没有事……次日一早,一身长随打扮的暗影如约寻上门。
沈若非和钰儿对暗影的上门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
钰儿盯着暗影看了一会儿,又看看慕容廑,若无其事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沈若非盯着暗影看了一会儿,又看看慕容廑,问了一句话:你府上盛产俊男?暗影打了个寒战。
慕容廑盯着暗影看了一会儿,暗想,他长得哪有爷俊?暗影又打了个寒战。
慕容廑皱眉:你伤风了?暗影忙道:没有,爷。
慕容廑轻轻哼了一声,暗影强忍住想打哆嗦的冲动,低谩醭目的站在那里。
沈若非觉得慕容廑今天怪怪的,几次都无意中发现他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今天上门的那个慕容廑的家仆,一看就知道绝非一般仆从,那挺直的脊背、那眼神中不时闪现的凌厉……但,沈若非仍是选择了不闻不问。
虽如此,她却隐隐觉得,安稳日子大概到头了。
慕容廑的眼光确实一直在追随沈若非,他一直在思考,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告诉她真相,更要思考,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留住她——他已不想放手。
可是,他始终没有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
她或许够坚强,或许够勇敢,但是,她凭什么随着他们一起以身涉险?还有她神秘的身份,她的暗卫、她朝思暮想的家……一整天,他一反常态的踌躇不前。
奇怪的是,一天来,他始终觉得暗影在用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待转头,又是一番低谩醭目。
暗影心中更是一直打鼓……坏了,坏了,爷果然对那个沈若非不一般,这可怎么办?最终也感觉到整个诡异气氛的是钰儿,他看看慕容廑,又看看沈若非,最后又看看暗影,嘿嘿的笑了起来。
三个人同时打了个寒战。
晚上,暗影问慕容廑:爷,我们何时启程?慕容廑冷冷的瞥他一眼:急什么,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四人正吃早饭,有人叩门。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暗影自觉的站起身,前去开门。
片刻,暗影回禀:爷,有个自称是沈公子兄长的男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