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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夺魁

2025-03-30 08:38:39

花船之上,众男子早已一一落座。

千两的门槛,看来还是挡不住男人对美色的渴望,估计倒是以文选郎,绝了一些人的念想。

在座诸人,倒不乏风流俊雅之士,但同样,少不了那些不自量力的低俗之流。

沈若非坐在花船之上,心中暗想,不知老古板的爷爷,要知道自己到这烟花之地胡闹,会气成什么样。

可是,自己还能见到爷爷吗……思及此,沈若非不禁有些黯然。

第二轮比赛毫无悬念的结束,烟玉成为今年的花魁。

沈若非一直在注视着烟玉——当看到周子俊并不在其中时,看到她整个人甚至都抑制不住的在轻轻颤抖。

沈若非收回了目光,她觉得自己无法承受烟玉眼中那掩饰不住的痛苦与绝望。

但,现实总是这么残酷,一切都还要继续。

沈若非忽地有些担心,绝望之中的烟玉,会不会放弃了选择,不是她的周郎,其他的是谁又有何影响?她陷入沉思,该如何做才万无一失?烟玉在珠帘后坐定,心如刀割。

众男子雾里看花,颗颗心蠢蠢欲动。

一婢女脆声宣布:烟玉小姐共出三题。

第一题胜出者方有资格进入第二题,同样,第二题胜出者有资格进入第三题。

前两题的评判由花魁大赛特邀的柳墨风柳公子来做出,第三题的评判由烟玉小姐亲自确认。

众人窃窃私语,传入沈若非耳中,也隐约得知这柳墨风是郸州城有名的才子,性格不羁,平生只爱文章。

此番同意来做花魁大赛的评判,倒也不令人意外。

沈若非倒是暗暗松口气。

至于评判柳墨风的姗姗来迟和闪亮出场,当真让沈若非大开眼界——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原本以为名气这般响亮,必是一番风流倜傥,谁知一见,竞是如此不修边幅,活脱脱一落魄书生样!宽宽大大的袍子,松松垮垮挂在他的身上,发髻有些凌乱,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一种痴热的光芒。

沈若非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只被大家称为才子,而非风流才子。

婢女等声音稍落,接着说:下面,我宣布第一题。

题目要求是:梅湖以梅得名,小姐请各位爷在半柱香时间内以梅为题赋诗一首。

但其中不得见‘梅’字。

沈若非看向烟玉,隐隐约约见她闭上了眼睛。

看来,比赛对她来讲似乎真的已经失去了意义,自己只能奋力一博。

看众人尚在思考,沈若非淡淡一笑,朗声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众人不由得一起看向吟诗的男子。

说是男子,不免有些文弱,更像一个身量不足的少年。

虽肤色较暗,但一双眸子却有着熠熠神采。

出口成章已是难得,更难得的是将梅刻画得如此细腻,如此传神,不得不令人激赏。

毫不意外的,沈若非看到柳墨风向自己投来了激动的目光。

半柱香时间,成诗倒不少。

有专人负责写下,以供评判。

不知是否因为沈若非得先声夺人,使得一些人乱了心神,诗得质量似乎并不乐观。

一叠诗稿片刻被扔得七零八落,地上的,却是柳墨风口中的垃圾。

能留在桌上的,竟只有七篇。

婢女宣布了进入第二题的人名和题目要求。

第二题的要求是,时下正值三月三,半柱香时间,小姐请各位爷以春为题,赋诗一首。

但每句都要有春字。

沈若非略一沉思,再次率先开口: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

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一首巧妙的回文春,使得烟玉侧目,柳墨风细细品味。

不知是真正有才者不屑风流,还是柳墨风过于挑剔,第二题,竟然只有两人胜出。

一是沈若非,二是一楚姓男子。

沈若非细细打量对手,倒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投向珠帘的目光,饱含爱慕之情。

可惜烟玉心有所属……下面是第三题,请二位爷各为烟玉小姐赋诗一首,由小姐亲自选出胜者。

婢女话音一落,立即有人奉上笔墨纸砚。

沈若非暗道天助我也!此次,她却迟迟未动笔。

众人瞩目。

楚姓男子沉思片刻,提笔疾书。

沈若非落笔慎重,不紧不慢。

稍时,婢女将二人诗稿呈与烟玉。

珠帘外,众人拭目以待,看今夕花落谁家。

珠帘后,烟玉突然激动地站起,在婢女耳边低语。

婢女出来宣布:烟玉小姐已做出决定,今日,是沈若非沈公子胜出!众人倒也不意外,毕竟其前两题的表现,有目共睹。

沈若非含笑抱拳:众位,小弟今日承让了。

不服也好,愤愤也罢,花魁大赛在一片嘈杂声中落幕。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沈若非随烟玉一起离开。

手捧着沈若非前两张诗稿不停品读的柳墨风,突然回过神,冲沈若非的背影叫道:沈兄,明日可与柳某一叙?沈若非回过头,朗声道:有时间小弟一定登门求教。

心里却暗想:还是别叙的好,再叙就露馅了……众人迟迟未散,有人问楚姓男子最后一首诗写了什么,他却摇头道:既然入不得烟玉小姐的眼,不提也罢。

说完转身离去。

于是,更有人好奇,那黑小子沈若非到底用什么诗打动了美人的芳心。

这首诗此刻正摆在室内桌上。

全诗只有四个字——子俊所托。

烟玉忐忑,却一下子不知如何开口,面露羞涩与挣扎。

沈若非见状扑哧一笑,贴上前去,在烟玉耳边说了一句话。

烟玉被沈若非这轻薄的举动吓了一跳,正待言语,却被听到的话定住了。

她满眼疑惑的上上下下打量沈若非,沈若非但笑不语。

见她仍心存疑虑,沈若非无可奈何的笑笑,解开衣领。

烟玉的目光停留在那光洁如玉的颈上,眼里这才满含笑意。

二人执手桌边坐下,沈若非方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告知。

当听得周子俊的百般为难之处时,烟玉举杯一饮而尽:能得周郎一片真情,烟玉知足了。

本无以回报,唯有将这清白之身给了他……沈若非摇头,难道你不想和周兄朝夕相处,携手白头?烟玉苦笑:烟玉不配……什么样是配,什么样是不配?那些所谓门户家世,身家清白,真的那么重要吗?男女在一起,若是动了真心,也就只有合适不合适之说,哪里有什么配不配的。

若是你自己先看轻了自己,又期望谁来尊重你?若是你自己都先死了心,又指望谁来给你希望?沈若非不赞同地说道。

烟玉听罢,若有所思。

沈若非忽想起一事,问:今年的比赛规则改变可是你的主意?烟玉点头。

沈若非笑逐颜开:我倒有办法保你一段时日,至于今后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沈若非附耳低语一番。

烟玉心领神会,频频点头。

二人一夜畅言。

翌日,沈若非告别。

烟玉含羞带笑,依依不舍。

一旁诸人均忍笑不止。

浓艳老鸨一甩丝巾,嗲声道:呦,沈公子,不舍得我家烟玉,那可得常来啊!沈若非一笑而去。

花船外,空空荡荡的湖面,昨日的繁华喧嚣一无踪迹。

沈若非还是一眼看到了湖边的周子俊。

周子俊满眼血丝,形容憔悴。

沈若非递上烟玉的书信。

不知烟玉写了什么,只见周子俊灰暗的脸上一点一点焕发神采。

及至最后,却突然间满面通红,抬眼看沈若非:贤弟……啊……不……你……沈若非了然,笑道:周兄叫我若非即可。

周子俊脸上仍是有些尴尬,大约在想,多日以来自己可有唐突之举。

沈若非暗道,咳,这脸皮还真是薄。

正待开口,周府一小厮突然慌慌张张跑来,边跑边喊:公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