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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解谜

2025-03-30 08:38:39

沈若非沐浴更衣后,在妆台前小坐了片刻,方起身,准备外出。

晴儿看沈若非要出门,忙追了上去:小姐,您要去哪里?奴婢陪着您。

沈若非平素一向出门不喜带人,晴儿拗不过她,也早已适应。

今天这一开口,沈若非立即明白,自己昨晚大概吓住她了。

当即笑道:傻丫头,我没事。

昨天只是想点事情,倒是害你也跟着熬了一夜。

晴儿噘嘴道:小姐说的哪里话?伺候好小姐是奴婢的本份。

沈若非笑笑,这么久了,连奴婢二字都无法让她们去掉,看来,想扭转一个人的观念绝非易事。

当下促狭的问道:那我要去见你们家王爷,你要不要跟着啊?晴儿有些诧异,小姐平时一向回避这个话题,今天为什么会主动提起?莫非是终于想通了?晴儿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冲沈若非颇有深意的笑笑:那我就不陪小姐了。

好了,你去补个觉吧。

看那两只眼睛熬的,跟兔子似的。

沈若非嗔道。

小姐还说我呢,看您自己不也是吗?晴儿不服道。

沈若非笑笑,也不再和她斗嘴,转身朝司马廑的书房走去——如若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这个时间,他都应该在书房。

书房苑外的侍卫见到沈若非,颇有些意外——这个时间,她很少来书房的。

沈若非问道:王爷在吗?侍卫忙道:在,王爷和伍先生都在。

沈若非闻言,心下了然,看来,自己来的还真是时候。

沈若非笑笑,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门紧闭,随侍的书童小厮竟然一个不见,沈若非不禁皱了皱眉。

沈若非轻叩门扉,却无人应答。

再叩,方听得司马廑的声音道:什么人?火气果然很大。

沈若非吸口气,开口道:是我。

门迅速被打开,司马廑看着沈若非,眼神颇为复杂,脸上的神色,有来不及褪去的阴沉。

怎么,不请我进来吗?沈若非笑道。

她眼睛的余光早也看到,那跪在书案之前的伍先生。

司马廑将她让于房内:你不来,我也会去见你的。

沈若非笑道:是吗?如此说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她看了看伍先生,对司马廑道:不知王爷是否能让先生回避,我有话要对王爷讲。

司马廑看向伍先生,冷冷道:恐怕,若非要讲的话,和伍先生有莫大的关系吧?沈若非依然笑道:有没有关系,王爷听完再做定论吧。

司马廑看着沈若非的笑脸,无奈的冲伍先生道:退下吧。

伍先生起身,看看司马廑,又看看沈若非——前者面色铁青,后者微微含笑他转身离开之际,眼中飞速略过一抹欣喜之色。

书房一片寂静。

司马廑看着沈若非,开口道:若非——沈若非借口道:其实,你不必责怪伍先生,他也是一片忠心,所言所想毫无私念。

我自然知道他是一片忠心,但此事不得不罚。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不可因动机良善、目的正确就弃法规于不顾。

若是下级仅凭忠心便可擅做主张,有令不行,有禁不止,还有何规矩可言?我司马廑又拿什么来统领三军?司马廑语中仍不平静。

沈若非看着司马廑:你说的自然是有道理。

但若你当真看重这齐国的江山社稷,爱护着千万黎民百姓和守关将士,又怎能为一己私情而做出轻率决定呢?司马廑直视沈若非:何谈轻率?若是需要牺牲你才能换得某种便利,我宁可不要。

沈若非心中一阵激荡,这种言语,虽不算是表白,但听在耳中,自有一番别样的甜蜜。

她转而问司马廑:那你可是另有良策?司马廑一时被问倒,无言以对。

沈若非想了想措辞,开口道:我从不想当英雄,也没有什么伟大的想法,更不会在这里和你微言大义。

我只是想帮你。

如若可以用最小的牺牲来换取最大的利益,为什么要选择不呢?况且,你所谓的牺牲并非不可避免。

什么叫小?什么叫大?又是对谁而言呢?司马廑反问道。

沈若非怔了一下,这人,还真固执。

如若你不是司马廑,你可以这样说;但是现在,你可以这么做吗?我沈若非的命是命,将士们的命都不是命吗?沈若非仍是竭力想说服与他。

总之,不行。

司马廑仍是斩钉截铁。

沈若非低下头,沉思片刻,方抬起头,悠悠道:莫非,是你担心,万一事情有变,皇上将我赐与你,反而弄巧成拙?司马廑神色一凛,盯着沈若非的眼睛:我虽然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但我不信你不明白我的心意。

自从遇见你,我就从没有想过要娶别人。

如若父皇当真准奏,我自然求之不得。

只是,我明知不可能,为何还要将你推至风口浪尖?如若我司马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治国平天下?沈若非被司马廑炙热的目光灼得脸庞开始发烫,一时怔在那里,没了言语。

许久,沈若非收回目光,垂下眼帘。

司马廑的固执出乎自己的意料——只是,感动震惊之外,心却不由得酸酸涩涩起来——这样的固执,这样的坚持,于他来讲,如同踏上遍地荆棘,只会刺的浑身是伤……仅止是否定这样一个计策,就有谋士不惜违命受罚,也要拼死一试,那么,一旦登上皇位,成为那九五至尊,他又如何挡住群臣之口?后宫之位,岂容一人独占?更何况是一民间女子……他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又怎能容得下这样一份情?从伍先生一早前来负荆请罪开始,司马廑就隐隐有种不安。

不管未来有什么,他都愿意去一力面对,唯独不愿让沈若非受到任何伤害。

但是,沈若非的劝说、沈若非的沉默让他突然有些慌乱,让他突然对自己的笃定产生了怀疑……沈若非闭上眼睛,强忍住流泪的冲动。

待她抬起头,娇颜略略有些苍白,却异常平静,眼中微微闪烁着水光,却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马廑的心紧紧悬了起来,他突然上前,将沈若非轻轻拥于怀中:什么都不要说,把一切交给我,什么都别管,好吗?沈若非并非抗拒,倚在他怀中,贪恋着那抹温暖。

二人一时静静无语。

许久,沈若非轻轻推开他,语气温柔而平静:你为何不问我,可愿嫁你?声音虽轻柔,却重重击上了司马廑的心。

他深邃的眸中写满了不信——若说她对自己无情,自己何以感受到情意流转之间那份默契;若说她对自己无意,又为何屡屡相助,不顾一切……沈若非刻意忽略了司马廑的眼神,缓缓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树影斑斓,淡淡的说:你为何从不问我的来历?司马廑愣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个来历,绝非他所要,却又不知道如何阻止。

沈若非转过头,看着司马廑:其实,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之人。

司马廑本能的开口道:不可能。

这朗朗乾坤,并无鬼神精怪。

沈若非笑了:我没有说我不是人,只是说不是这个世界之人。

看司马廑困惑不解,沈若非接着道:别打断我,让我讲下去。

见沈若非如此坚持,司马廑深吸一口气,好吧,该来的始终要来,该面对的终归无法逃避。

他拉过沈若非,坐于椅上,自己在一旁坐定。

沈若非微微笑笑,开始了她的故事。

从自幼父母双亡,随爷爷一起生活,到上学、到工作、到苏夏婚礼上那该死的意外、再到莫名其妙的穿越以及穿越后的种种,沈若非讲的很慢,也很细。

她尽量用一些这个时代可以理解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世界——但是,她知道,那些经历,对于司马廑来讲,仍应是不可想象的。

二人没有用午膳,沈若非讲的很多,司马廑问的很少。

但是,沈若非知道,他信了。

司马廑无法不相信——尽管难以置信,尽管听起来如此荒谬,但是,这却是沈若非来历不明最合理的解释。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哪里了,正是来自对沈若非来历的某种隐忧——从一开始,他就在害怕,害怕她的突然消失,一如她的神秘出现。

司马廑的眼中,一点一点渗入了痛苦: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沈若非看向他的眼睛,心不由自主的揪了一下。

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瞒你.沈若非垂下眼,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几个月来,我始终象一缕浮萍,不知该何去何从。

我所接受的教育和观念,与这个时代相差甚远,这之间,是数百年或者上千年的鸿沟,我甚至从没有想过要在这个时空生存下去。

既然穿越是一个意外,那么,终有一天,我还是会离开这里,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回到我的家,回到爷爷身边,那里有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工作……不……司马廑双手握拳。

沈若非泪盈于眶——告诉他这些,只是想说服他,也让自己做一个了断。

既然他注定无法回避那随之而来的一切,那么,宁可让他负了自己,也不可负了这天下人。

之前我从没有想过要干什么,该干什么,但是现在,我只想尽我所能帮你。

如若我终有一天会离去,我希望看到你成为这齐国之君,成为这社稷之褔。

我所能做得,也仅此而已。

沈若非轻声道。

司马廑突问道:唐衍又是谁?沈若非苦笑:自然不是我哥,只是碰巧和我一起遭遇了这个意外。

司马廑直视她的眼睛:如若我顺利即位,你并未离开你口中的这个世界,你意欲何为?沈若非愣了一下,方回道:你说过,若天下大定,我可随心随愿……那你的心愿又是什么?司马廑追问道。

沈若非皱眉:是什么,重要吗?司马廑陷入沉默。

沈若非也跟着陷入沉默。

许久,直到暮色降临,司马廑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只是,听起来,微微有些嘶哑:你对我……房间已是昏暗,沈若非看不清司马廑的眼神,于是闭上眼,轻声道:宁愿长相守,勿复长相思。

不能相守,不若离去。

静默片刻,她接着又补上一句:我——从没想过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