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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试探

2025-03-30 08:38:39

一连七日,沈若非似乎是被与世隔绝了一般,除了晴儿和小德子,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王公公都一去不返。

沈若非安然自得,向小德子要来了笔墨纸砚——字虽然写不好,但总是可以练练。

几日下来,纸倒是浪费了不少——当然,沈若非绝不认为是浪费,她觉得自己的字看起来大有长进,并得出一个结论——这毛笔字,还是繁体的好看。

晴儿和小德子看沈若非安静的练字,觉得奇怪——她怎么能够沉得住气?晴儿颇有些焦急:小姐,您怎么还有心练字呢?沈若非抬眼看了看晴儿,促狭的笑了:晴儿,给你讲个故事吧。

晴儿看看她,虽是不解,仍是点点头。

小德子在一旁低着头,耳朵却早竖了起来。

传说,这天下的人都是一个叫女娲的神仙造出来的。

可是,很久很久之前,偏偏有一个魔怪爱吃人。

这女娲造一个,魔怪就吃一个。

吃完了,女娲接着再造,魔怪就接着再吃。

日子久了,魔怪就觉得很纳闷,找到了女娲。

他问:‘既然你造的人都被我吃了,你为什么还造呢?’女娲哭了:‘你总得让我有事做吧,闲着也是闲着。

’沈若非讲完,戏虐的看着晴儿——不知这改造过的上帝和撒旦的冷笑话,她是否能听懂。

果然,晴儿迷惑的皱起了眉头——小姐这说的是哪门子的故事?哪里有神仙打不过魔怪的?还在魔怪面前哭?一旁小德子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若非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晴儿一撇嘴:小德子,你笑什么?难不成你听懂了?小德子偷偷抬眼看了看沈若非,沈若非笑道:但说无妨。

小德子轻声道:晴儿姐姐,沈姑娘讲的故事是在回答你的话呢。

晴儿眉一皱,开始思考,突然间恍然大悟:小姐——你——沈若非笑了,笑着不忘看了小德子一眼——好个聪明伶俐的小太监。

晴儿嘟囔道:小姐真是的,哪里有人说句话还这么拐弯抹角的。

明明是欺负晴儿笨嘛。

沈若非淡淡一笑:只不过讲个笑话而已。

只是,听人说话,多个心眼,也许不是什么坏事。

尤其是在这皇宫之中,大概容不得太过单纯。

沈若非在心中暗道。

晴儿突然神色紧张的出门看看,然后进来关上了房门:小姐,以后这样的笑话不要讲了。

为什么?这次,换沈若非不解了。

那个——您——这样子说——会有人——说您不敬的。

晴儿吞吞吐吐道。

沈若非大笑,笑着笑着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那个自己生活过的时空,那个恨不得颠覆一切的时代,哪里还有什么信仰,自己大概也早已没有了那在神灵面前膜拜的虔诚。

一向信奉的,也只有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除了自己,又该信谁,还能信谁?她掩饰的揉揉眼睛:傻丫头,对人也好,对神仙也好,真正的尊重是放在心里的。

晴儿似懂非懂,嗯了一声,点点头。

小德子的再次低下头。

寂静等待的日子里,沈若非在一片意外之中,迎来了兰歆殿的第一位访客。

当小德子前来通报,说毓贵妃驾到时,沈若非愣了几秒钟,一时没有想起这是何方神圣。

因此,当那美艳的贵妃站在她面前时,她也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直到毓贵妃冷哼了一声,晴儿轻轻拉了拉她,她方才回神,忙施礼道:民女沈若非参见贵妃娘娘。

毓贵妃冷冷道:果然是没有教养。

沈若非也不出声,依然保持着施礼姿势。

毓贵妃只是看着她,却未叫其起身。

沈若非并未抬头,仍是屈身,眼睛看着地面。

毓贵妃绕着沈若非走了一圈,沈若非只看到绣着精美梅花的裙裾在眼前摇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我当是何等美貌女子,这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是在哪里学得了魅惑之术,才迷惑住了安王爷。

沈若非嘴角微扯,并未动气。

想了想,淡淡回道:民女自知这蒲柳之姿,登不得大雅之堂。

无奈王爷执意为之,民女也无可奈何。

毓贵妃愣了一下,一时接不上话。

大胆民女,你的言下之意倒是安王爷以势相逼了?民女不敢。

娘娘所言,民女实在担待不起。

沈若非轻声道。

毓贵妃怒道:你……她一时怒极,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一甩袖,转身离开。

晴儿扶沈若非起身,为沈若非□僵硬的膝盖。

沈若非摆摆手:没事的。

这才忽地想起,这前来寻衅的贵妃到底是何人——郸州李三公子的胞姐。

想必此番前来,也是想言语相辱,为其弟出口所谓的恶气。

晴儿担忧的说:小姐,您刚才那样说,会不会得罪毓贵妃?沈若非淡淡笑道:娘娘大人大量,怎会与我一般见识。

心中却暗道:不得罪她,怎么有机会见到她上面的人呢?这送上门的机会,又怎能不抓住?只是不知此举是否过于躁进了……说不急,那是骗人的。

这宫廷戏看的虽多,一旦身临其境,却远远不是那么回事,心中毫无把握。

永安殿内,毓贵妃跪在榻前哭哭啼啼: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这民女沈若非,还没怎么样呢,就敢顶撞臣妾,这要是进了安王府,指不定成什么样呢!齐武帝司马夷,斜靠在软塌之上,半眯着眼睛:爱妃,何必与一乡野草民动气?毓贵妃止了啼哭,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自己主动前去看沈若非,多少有些不妥,一时情急,又被那女子将了一军,若是细究起来,自己脸面上也挂不住……司马夷略显倦意:爱妃,若是那沈若非在宫中尚且不能安守本分,只管秉了皇后,该怎么责罚就怎么责罚。

朕暂时没空管她。

毓贵妃愣了愣,方叩拜道:是。

臣妾明白了。

司马夷挥挥手:爱妃若无事就退下吧,朕有些倦了。

臣妾告退。

毓贵妃满心酸涩的告退——半年了,皇上竟然一次都没有宠幸自己……这爱妃爱妃的唤着,却怎么让人听不出一点爱意来。

听着毓贵妃的脚步声消失,软塌之上的司马夷突然睁开了眼睛——小李子。

奴才在。

去将毓妃所述之事禀告皇后,就说是朕的意思——让她看看,若是那女子当真是此般粗鄙之人,就直接打发了,朕不见也罢。

奴才遵旨。

小李子领旨匆匆离去。

小李子才一离开,王公公闪身进入殿内。

司马夷躺在塌上,认真听着王公公的禀报,微微眯起的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冰冷的脸上,挂上了几分玩味的笑容……御花园中,秋色宜人。

萧后独自静坐,说不尽的雍容华贵。

岁月当真厚待与她,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眼角那微微的细纹,反倒平添几分韵味。

她轻轻端起杯子,浅啜一口,皱眉,放下。

孩儿见过母后。

一朗朗男声响起。

萧后抬头,露出慈爱的笑容:琰儿,是你啊。

司马琰自行坐下:母后可是在赏菊?萧后环视了一下四周盛开的各色菊花,轻轻叹口气,哪里还有赏菊的兴致啊……萧后突然道:喜儿?一旁束手站立的宫女忙道:奴婢在。

去换琰儿喜爱的茶来。

奴婢应声退下。

母后,到底为何烦扰?司马琰不解的问道。

萧后看着他,微微摇头:这天下一日不定,我何以能安?这朝中局势,我们已控制大半,母后为何迟迟不下决心?司马琰问道。

若只是一纸遗诏就能解决问题,我又何必费劲心机,拼尽全力保住你父皇的性命?萧后皱眉。

可是,那只是一种您的猜测而已。

如果因此错失良机……司马琰略显烦躁。

这个问题讨论次数太多,他已经快失去耐心。

猜测?你忘了你岳父如何说?一旦这种猜测属实,即使有宇文隆绪相助,也无济于事……萧后声音略略有些严厉,琰儿性子过于急躁,大概是他致命的弱点。

司马琰多少有些不满:那您准备如何?别忘了夜长梦多。

是啊,夜长梦多……不过,眼下倒是个机会。

萧后道。

什么机会?沈若非。

司马廑的女人?司马琰沉思片刻:可是,若她是司马廑的女人,司马廑明知危险,又怎会舍得让她一人入宫?若她不是司马廑的女人,此次请求赐婚,岂不是自毁前程,怎会出此下策?萧后淡淡一笑:一人入宫?你以为你父皇为何改变主意?司马琰道:难道是母后……?不这样,又如何试探你父皇?萧后道。

那如今……你父皇迟迟不愿见沈若非,那沈若非今日又招惹了毓贵妃,你父皇下旨,要我依规处置,称他不见也罢。

母后打算如何?萧后并未言语,却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容,心下开始盘算起来。

不过,那女子,倒确是姿色非凡。

若是说四弟动了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司马琰邪笑道。

萧后冷冷看他一眼:你认为司马廑会为了女色放弃这江山吗?这么多年,司马廑何曾近过女色?就连那京城第一美女,他也不曾假以颜色,要自己相信他要美人不要江山,真的很难。

不过,这事却有其不通之处……司马琰讪讪的,未再答话,但是脑中,却在回味酒楼之上那惊鸿一瞥间的惊艳——这女子,和自己见过的女子都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