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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权力要有人陪葬(上)

2025-03-30 08:38:47

秋霁言退出后,慕容昊轻轻地把我放到床上,然后开始专注的凝望我,似要把我刻在他心里一般。

屋中的气氛变得尴尬,我冒出冷汗,感觉这像是最后的诀别,难不成他又对我动了杀机,可我最近应该没什么事犯到他手上啊。

脑子乱哄哄的,根本想不出主意。

不管了,先用柔情攻势,想当年我凭借撒娇装可怜,横行大清后宫,那些娘娘虽有大半原因是看在万岁面上,但我的表演也同样功不可没,就不信你不吃这套。

我做泫然欲泣状,轻声道:表哥……可惜还没等我进一步表演,他忽然把我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不肯有任何放松。

求你走吧,现在就走,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他的声音异常低沉,如果不是因为我就在他怀里,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我伸手回抱住他,掌下传来轻微的震动——他竟在颤抖。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掩去唇边眼角的笑意,脑中又恢复几分清明,无论他今天为什么如此不正常,都是我的机会。

大多数人都以为若想当王后,定要讨得太后欢心,可和一方关系良好,与另一方关系必然恶劣,这样的方法绝不可行。

太后现在虽势力庞大,但楚王毕竟居于王位。

同样精明的两人自然明白如果强争,会两败俱伤的道理,毕竟先王并不是只有慕容昊一个儿子,最终一定会相互妥协。

所以想当王后之人,不是选择站在哪方阵营,而是应和两方都关系暧昧,保持尽可能的平衡,这也是当初秋霁言会看好我的最大原因。

表哥,你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我喃喃低语,却使他抖动得更加剧烈。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断的重复,似乎每念一声就能消除他的一点罪业。

念到我几乎麻木时,才转为一声痛苦的长叹:我永远也做不到了。

说完,不等我回话,就一把推开我,转身离去。

表哥。

我急喊,这么好的机会怎可以如此简单的放过。

错过今天,想再见慕容昊失控,恐怕又是千难万难。

他对我的呼声听而不闻,脚下没有任何停留的走了出去。

我大急,起身想追,却猛地感到一阵头晕眼花,酒劲未过的我一个跟头摔在床下。

啊!我扶着磕在床沿的头,艾艾呼痛,自己今天可真倒霉到家,难道是因为最近忘了烧香给佛祖,所以小气神仙决定惩罚我。

一双手把我扶回床上,我大喜抬头,看来佛祖还没抛弃我,所以让慕容昊回头是岸,我明天一定再去多加两柱香。

可惜当我对上秋霁言笑眯眯的眼时,立刻决定这两天不用上香了。

我在床上躺好,开始睡觉,今天实在太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一觉醒来,头已不那么痛,举目四望,屋中并无他人,我几乎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场梦,现在梦醒了。

起身走到窗前,我轻叹了口气,屋门于此时被推开,一身月白色长衫,仿佛永远都从容不迫的秋霁言从外走了进来。

昨天,是什么日子?我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问。

先王忌日。

他眼也不眨,对我的问题没有丝毫意外,道:先王死的时候,只允许你和楚王陪在左右。

所以你故意借酒宴把我灌醉,再安排我们相见,你怎么知道他会来?楚王有命,让我安排你们见面,为人臣子自然要遵从。

可是你不醉的时候,太理智,反而不如醉后的失态之举。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现在这样不是更好,霁洛对秦五皇子青睐有加,楚王则对你余情未了。

我默然不语,见证了昨天秋霁洛对阿星的示好和楚王突如其来的脆弱后,发现自己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喃喃的问:你说,爱是什么?不知道。

我被他过于简洁的答案弄得哭笑不得,撇嘴道:风流的秋家大少,你不知道,谁信?真的不知道,因为我没见过爱。

他耸耸肩,一幅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骗鬼。

我嗤之以鼻:听说父亲很爱你母亲,要不然容仪公主怎么会死?他语带不屑的道:以讹传讹的事,你也信?我不但没见过爱,也从来不相信有这种东西。

***************************************************************楚惠王五年十二月楚京的冬天并不似大清的寒冷,也从不下雪,反而很是明朗。

大年三十,万里无云的淡蓝天空,穹顶似地笼罩着大地,仿佛预示着来年的美好。

而晚间,楚宫的夜宴比太后寿诞那日还要热闹几分。

宫中张灯结彩,宫人们各个笑脸相对,表面上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

但天知道困扰楚国的难题——楚王大婚、太后放权、西秦求婚,一个也没有解决。

宴会上,我坐在角落,冷眼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秋霁洛,暗想阿星的欲擒故纵也该到此为止,万一真把这条大鱼给放走,就后悔莫及了。

我正想的入神,忽然秋霁洛身边的秋霁燕站了起来,落落大方的向众人深施一礼后,道:太后、大王,际此佳节,霁燕有一舞献上,望能博诸位一乐,请太后、大王恩准。

太后的目光有些诧异,显然这并不是事前安排,但随后她又恢复正常,笑道:早听说霁燕的舞姿动人,这回哀家倒要好好欣赏一下,准了。

说着又问身边的楚王道:大王,应该没有意见吧?我转头望向楚王,他满脸漠然,身周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尊贵气息,犹如高台上的神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任凭身边再吵再闹,他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太后说的是。

他的嗓音慵懒,仿佛对秋霁燕的热情献舞提不起一点兴趣。

我微微垂头,暗想碰上这么一个独断专行的太后,如果楚王还不知道收敛为何物,也许早就追随他生母去了。

虽然当年楚王生母为何会被害死,我知道的并不清楚,但隐约也曾听秋霁言提过,那个女人母凭子贵没多久,就不安现状,妄想和秋家作对,而秋家不过是先下手为强,除掉隐患。

此时,秋霁燕见得到太后恩准,便莲步轻移,走到场中。

她显然在打扮上颇下了番工夫,一身紫绡翠纹裙,耳边垂着长长的紫瑛石坠子,广袖轻舒,香风飘渺,真如牡丹般娇艳欲滴,还未起舞,已让宴上不少人色欲魂消。

一阵若隐若现的曲声传来,秋霁燕抛袖起舞,舞姿婀娜,似一阵风般刮入众人心底,在这刻,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在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而她那双如火般热情的黑眸却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楚王一刻。

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的美丽,留下我,留下我……恍惚中,我从她那双光耀的眸里读到了很多,此时的秋霁燕正在调动她全部的青春貌美,去打动坐在神台上的那尊泥菩萨。

她却不知,那菩萨虽然看起来高大威严,其实不过唬人的东西。

一曲舞毕,楚王毫无反应,太后脸色则稍显晦涩,其余人等虽觉得她跳得极好,却也都感受到大殿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终究没有人敢去鼓掌。

于是,秋霁燕就那么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何反应。

我微挑嘴角,举手轻拍。

这么华丽的告别表演,不捧场实在太可惜。

啪!啪!啪!三声清晰的掌声在寂静的大殿里传开,回音久久不散。

所有人都睁大眼向我望来,有些人不敢相信我会这么大胆搅局,还拼命的眨了几下眼睛,以确定自己没有老花眼。

我故意忽略这些人的反应,挂上天真的微笑,赞道:霁燕堂姐,你的舞姿真是太漂亮了,下回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学。

秋霁燕神色复杂的望着我,最后轻轻点头道:只是雕虫小技,堂妹过誉了,如果妹妹想学,改天我一定教你。

说到这里忽然神色一暗,住嘴不言。

我知她必是想到了自己极有可能被远嫁的命运,心情郁闷。

今天的一舞,定是她想最后一搏,如果引起楚王注意,被选入后宫,即使不能为后,也可以避免远嫁西秦。

可惜,她的想法实在太简单了,我在心里暗暗冷笑,脸上天真的笑容却毫无变化,拍手道:太好了,姐姐的舞姿那么漂亮,云儿以前就羡慕了好久。

我……说着忽然把眼向旁边一转,做出幅刚刚发现自己已成为众人注目焦点的样子,掩嘴轻叫:啊……垂下眼去,呐呐的不敢再说。

云儿,大王和太后还没来得及称赞,倒让你抢了先,真是太失礼了,还不赶紧向大王、太后赔罪。

这次并未和我一席的秋霁言秋狐狸适时站出来打圆场,对楚王和太后一躬身道:大王、太后,云儿她一向天真烂漫,没什么城府,如果有失礼之处,还请原谅。

秋霁言的父亲安阳侯秋怀远并未出席今晚的宴会,而是告病在家。

也许是因为当年被楚王撞破他亲手谋害慕容昊生母,所以为免尴尬,这些年,除非必要,他很少出席宴会。

当然,这也仅止于我的猜测,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和这个所谓父亲依旧未曾见面。

看来他是打算把我忽视到底了。

我顺着秋霁言的意思,起身向两人道歉。

心里则对他大吐舌头,这只狐狸倒知机,懂得什么时候出来和我演对台戏,又明白我的苦心,一语点中我想表现的一面,一句天真烂漫替我轻松抹去当初红衣事件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光看他在称呼上楚王靠前的模式,就能明白这只狐狸有多么狡猾。

平时,各大臣嘴边全把太后摆在前边,哪像他似的一口一个大王,难怪楚王会让他这个正宗秋家人安排与我的会面。

可惜这个博得楚王信任的方法,也只有他能用而已,别人要是老这么称呼,非让太后处理掉不可。

秋霁言一搭话,太后的脸色终于彻底恢复正常,笑眯眯的道:不防事,云儿也是见燕儿舞跳的太好,才真心称赞。

倒是哀家和大王,都被燕儿的舞迷住了,一时忘了称赞,燕儿莫要见怪啊!看来这只狐狸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可是不低,刚还一口一个霁燕的太后,这会儿全改燕儿了。

太后抬爱,燕儿不敢。

秋霁燕垂首轻声道。

好,真是好孩子,来人,赏。

太后露出欣慰的表情,挥了挥手,对身边的太监道:去拿白玉凤纹佩来,燕儿、云儿一人一枚。

与会众人听后先是一楞,即而竟都开始低声议论起来,一时间,大殿里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秋霁燕脸色猛地转忧为喜,和我一起跪地恭敬的道:谢太后赏赐。

这白玉凤纹佩,我也稍有耳闻,乃是出产玉石闻名的海国多年前向楚国进贡之物。

据闻此玉佩用料为稀世奇珍的千年寒玉,佩带之后有养颜、美容、避暑、安魂之功效,但因为玉料稀少,只雕刻出三枚白玉凤纹佩。

当年海国进贡时,先王即位未久,三枚玉佩被他分赠于王后及其他两个宠妃。

如今事搁多年,那两个妃子早已连名字都被人忘记,留下的只有代表君王宠信的玉佩。

太后如今把这样东西赠于我和秋霁燕,不能不让人猜测其用意。

难道她准备让我们入宫服侍楚王,甚至打算从我们当中挑选王后……相信抱有这种愚蠢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我瞅了眼身边喜上眉梢的秋霁燕,连冷笑都懒得再施舍一个给她了。

一样死物,能代表什么?如果只是送件东西,就能让人不喊不叫、不哭不闹、浑浑噩噩地等待厄运降临到自己身上,这么划算的买卖,我也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