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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风华篇:第145章 推断]

2025-03-30 08:38:52

眼见那寒气迫人的剑已经刺到我的喉咙上,我的皮肤已能感觉到剑尖的冰冷。

我傻傻地看着那剑,惊得忘了反应,只听到当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石子,硬生生将那剑震开。

麻衣人一惊,蓦然回首,银光一闪,他的脖子上顿时绽开一道血口,鲜血飞溅出来,麻衣人身子一软,轰然倒地。

我惊魂不定地抬头,一个披着黑色头篷的高大身影已经闪进围攻云巽的战圈,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诡异的身法,看似密不透风的光影刀剑之圈硬是被他挤进去,有他的加入,云巽落于下风的形势立即翻转。

那道亮眼的银光像闪电一样,交织在刀光剑影之中,一重一重地挡开落在云巽身上的光影残片,如风雪狂卷,带着雷霆万均的气势,闪纵之间,只听到数声惨叫,三道灰影从光影圈里弹飞出数米远,全身裂出数十道剑口,顿时染红了身上的麻衣,成了三个血人。

三个人躺在地上,浑身抽搐了几下,顿时没有声息。

空气中飘浮着浓烈的血腥味,我捂住口鼻,一阵反胃,几乎呕出酸水来。

抬眼见云巽同样浑身是血,满身剑伤,双目通红,在见到那几个人倒地气绝之后,身子晃了晃,直挺挺地扑倒在地。

云巽!我惊叫一声,从车上爬下来,奔到他面前,他身上的血已经把地面浸得通红,像是流不尽似的。

我颤抖着手翻过他的身子,探到他的鼻下,感到一丝微弱的气息,松了口气,抬眼看向背对我的黑衣人,颤声道:妾身谢过大侠救命之恩!他的身子微微一震,转过头看我,我看到他脸上戴着那张狰狞的银色面具,怔了怔:是你?他走到云巽面前,蹲下身抱起他,往马车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追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一再救我?他恍若未闻,把云巽放进车厢,转过头,他的眼睛隐在面具后,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却知道他是看着我的。

上车!鬼面人道。

他的声音像一块破布般嘶哑,又低又沉:我送你回去!你认识我吗?我在脑中搜寻半天,却想不到自己何时认识这样一位人物。

他转身坐到驾车位上,嘶声道:上车!我不再追问他是谁,爬上马车。

鬼面人驾车飞奔,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地觉得安心,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却一点也没怀疑过他会对我不利。

也许是因为在铁山郡他救过我,刚刚又救了我一次,我相信我的直觉,他不会害我。

转头看向躺在车厢的云巽,他的血把车厢染得通红,我又惊又怕,不时把手探到云巽的鼻下,生怕他坚持不住绝了气息。

马车飞速地奔回侯府,守门的家丁见马车由鬼面人驾回来,大吃一惊,立即跑过来。

鬼面人停下马车,转头看了看我,不发一言,身子一跃而起。

大侠!我赶紧爬下车,见他的身影如鬼魅般飞快地移动,转瞬即消失在长街之外。

家丁奔到车旁,惊声道:少夫人,出了什么事?我转过头,赶紧道:快把云巽抬下来,通知傅先生给他治伤!家丁将云巽抬进府,傅先生看到他浑身是血,面不改色地将手指搭他的腕上,诊完脉,吩咐丫鬟准备热水。

闻声赶来的云峥问道:怎么样?失血过多,还受了严重的内伤。

傅先生转头看了我一眼,少夫人的脸色不太好,请把手伸出来。

我伸出手,傅先生替我把了脉,点了点头:无碍。

说完不再管我,拿起剪刀,一边剪开云巽被鲜血浸红的衣服,一边沉声道:峥少爷,您带少夫人出去吧,我会处理的。

云峥扶我出去,我这才觉得身子发软:云峥,云巽会不会有事?傅先生说能处理,就应无大碍。

云峥脸色有些难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被吓到了?我想到刚才遇刺的一幕,这才感到一阵后怕。

回了房,云峥问清了遇刺的情况,脸色越来越冷,他站起来,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会儿!云峥!我拉住他,颤声道,你去哪里?他看出我的惊惧,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我只是去安排一下事情,很快回来!云峥!我握紧他的手。

他叹了口气,坐到我身边,轻拥住我,让宁儿叫了铁卫进来:云坎,你去遇刺地点查看一下,另外让义管事去周家看看,让他打点一下周大婶儿的后事。

铁卫退出房去。

云峥拥紧我:别怕,我在这里。

是谁要杀我?我心有余悸地倚在他怀里,是不是德贵妃?还是蔚相?等云坎回来就清楚了。

云峥安抚地轻轻拍着我的背,对不起,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总是不在你身边!不,我庆幸你不在我身边。

我抬头看他,望着他深邃的眼眸,若你出了事,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定定地凝望我,眸中带上一抹朦胧的痛楚,半晌,他的唇轻轻地落到我的额上,低叹道:叶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宁儿端了安胎药进来,服了药,倦意袭来,云峥让我躺到床上去,我抓紧他的手,他微笑道:我不会走。

我心中一暖,安心地进入睡眠。

再醒来时天已黑尽。

红烛在灯罩中发出轻微的噼叭声,身侧无人,我惊得坐起来:云峥!我在这里!转过头,见他从屏风外转进来,坐到床侧,微笑道,睡醒了?你在做什么?我伸手抱住他的腰。

他低低地笑了笑,脱了鞋钻进被窝里,拥我入怀,我在看隐执事送来的资料。

呃?十八年前宫里的资料?送到了么?我讶异地抬头,云峥点点头,我倚到他怀中,资料上说什么?姚贵嫔宫里发生的事与我们查到的一样。

云峥淡淡地道,福阳殿姚贵嫔,诞下双头畸胎,先帝震怒,视为不详,毙宫人以灭口。

姚贵嫔禁足福阳殿,三月后薨。

那慕容妃呢?我赶紧道,慕容妃是怎么回事?品贤殿慕容贤妃,以巫蛊之术诅咒姚贵嫔,贤妃贴身佩戴之安胎符中,画着巫蛊恶咒以及姚贵嫔的生辰八字。

贤妃拒不认罪,先帝怒其歹毒,尚不知悔改,赐三尺白绫,宫人杖毙,并严令宫人不准私传这两殿的事。

云峥蹙着眉,轻声道。

巫蛊之术?我皱起眉。

纵观我所知道的历史,巫蛊之术似乎是所有帝王的禁忌。

如果被发现哪个妃子哪个宫人在宫中用巫蛊术害人,那铁定是死得很惨的。

但巫蛊之术真的有用么?就我们目前查到的资料,最少能证明,姚贵嫔的畸胎和死因是放射性物质的辐射,而非巫蛊,她天天枕着玉枕睡觉,受害自然最深,跟巫蛊可半点关系都没有。

嗯。

云峥点点头。

我想起落水那日在宫里跟芳婷嬷嬷问到的信息,脑中顿时清明起来:对了,那日芳婷嬷嬷说贤妃娘娘身子弱,不易有孕,所以怀孕之后,太傅夫人专程去为她求了一道安胎符,莫非就是这道安胎符惹的祸事?应该没错。

云峥轻声道,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慕容太傅一家会满门获罪。

若是那道安胎符是由慕容妃的家人送到宫中的,在先帝看来便是慕容妃与太傅串谋,害他最爱的妃子和皇嗣,所以先帝才会把整个慕容家都记恨进去。

那道符,真是贤妃与家人串谋的?我摇摇头,如果是她,她会把这样一颗定时炸弹放在身上么?这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她会这么傻么?先帝却不会这样想。

他会想,贤妃多年受宠,姚贵嫔进宫后独享荣光,别的妃子倒也罢了,贤妃却是最受不了,所以要害姚贵嫔。

云峥轻笑道。

皇帝的自大想法!我不屑地道,他以为人人都围着他在转,人人都为他而活!后宫里的女人,本就是围着皇帝转,为了皇帝活的。

云峥笑了笑,皇帝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他根深蒂固受的教育便是这样。

是了,我又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待问题,却忽略了皇帝是多么特殊的一种人,皇宫是多么特殊的环境。

如果这道安胎符有问题,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这道符被人换掉了。

我分析道,只有如此,才能让慕容妃百口莫辨。

那符是她家人送进宫的,她怎么说得清楚呀。

嗯,我们想得到,慕容妃也一定想得到,所以她不肯认罪,但又查不出被换的证据,先帝只会认为她在砌词狡辩。

云峥缓缓道。

所以,先帝震怒之下降罪慕容妃与慕容全家,通敌卖国不过是先帝授意的一个表面上的罪名,因为慕容妃用巫蛊之术害姚贵嫔生下畸胎,关系到皇室的脸面,是断不会摆到台面上说的。

我越想思路越是清晰,而当年那三位主审大人,在审案期间惹怒了先帝,被降职流放,肯定是对通敌卖国的罪证有疑义,本是想秉公职守,坚持原则,没想到有这一层内幕,反为先帝所不容,无辜受了牵连。

不错。

云峥点点头,笑道,真聪明,一点就通。

我笑着白了他一眼,随即蹙起眉:若真相是如此,我们又该如何?怎么?云铮轻轻捋着我额上的乱发。

我坐直了身体,正色道:若真相是如此,我们该如何?这些事是我们通过云家的资料推断出来的,我们去哪里找证据来证明这些推断?若没有证据,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空话。

云家情报上的资料,绝不能让皇帝知道,云家有如此厉害的情报网,哪个皇帝都忌惮。

那么,我们去哪里找证据?——2007、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