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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风华篇:第152章 病因]

2025-03-30 08:38:52

这一夜是那么漫长,我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上,尽管傅先生说云峥泡完药汁就无大碍,可这丝毫不能安抚我焦灼担忧的心情,就像母亲突发脑淤血送进重症监护室的那个晚上,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睁着干涩的眼睛,六神无主地坐到深夜,然后……,在恐惧中等来了医生惋惜地宣布,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我打了个寒颤,惶恐地站起来,冲到药鼎前面,蹲下身看着云峥。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表情却很平静,似乎不再感觉痛苦。

我的心一颤,手指探向他的鼻息,有些微微地颤抖。

是不是到最后,我都留不住真心爱我的人,我亲爱的妈妈如此,我亲爱的云峥,会不会也如此?干涩的眼睛有些微热,傅先生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指尖感到云峥鼻下呼出温热的气息,我颤抖的手平稳下来,莫名地舒了口气。

少夫人,您一晚没睡,身子会吃不消的,对孩子也不好,不如您先回去休息……云德试图劝服我。

我的手抚上小腹,宝宝,妈妈不是不想照顾好你,可是妈妈现在即使回去也睡不着,与其在那里担心,不如让我呆在能看到你爸爸的地方,起码会让我觉得稍微安心。

我轻轻地摇头,云德大概也料到我的反应是如此,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恰在此时,云峥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将三个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我欣喜地看着他:云峥,你醒了……他眨了眨眼,眼神有一丝迷惘,看清我的脸,先是一怔,随即眼中涌出复杂的情绪。

不等他出声,傅先生已经吩咐云德:可以抱峥少爷出来了,少夫人,您让一让。

我退到一边,云德将全身无力的云峥抱出铁鼎,抱到轮椅上,往内室推去。

我赶紧跟过去,不解地道:怎么又推他到内室?还没完吗?没完。

傅先生简洁地道,我咬了咬唇,心中一阵抽痛,难道云峥还要再受一次扎针之苦吗?却见云德将云峥推到内室之后,将几个一直保持着旺盛火苗的火盆推到云峥面前,围着轮椅摆了一圈儿,便退出内室。

我见傅先生也没有上前诊治的样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傅先生淡淡地道:这样做是为了扩张峥少爷的毛孔,将体内的余毒完全逼出来。

余毒?我敏感地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

傅先生似乎知道失言,立即住了嘴。

我也不再逼他,抬眼看云峥,见他闭着眼睛,头枕在轮椅的靠背上,眉头微蹙着,似乎不是很舒服。

我离得这么远,也感觉到火盆烤灼的炙热,而云峥被火盆围着,不用想知道他是很难受的。

但那种不舒服与发病时的痛楚比起来,可能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云峥只是眉头微微轻蹙着。

外室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我走出去,见云德让人把铁鼎里的药汁舀出来倒进几个大木桶里,另外有人将热水倒进了铁鼎。

看这样子,一会儿云峥出来还要泡热水的。

好在云峥被灼烤的时间并不长。

等热水装得快满了,云德让下人们都出去,然后又转进内室,看了傅先生一眼,傅先生点了点头。

云德上前将满身是汗的云峥推出内室,将他抱起来放进铁鼎里。

一会儿功夫,原本的清水变得浑浊,水没有变黑,只是浑浊,大概余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

傅先生观察着水色,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对云德道:可以了。

云德松了口气,将云峥从铁鼎里抱起来,傅先生拿了毛巾迅速裹到云峥身上,云德将他抱上轮椅,转头对我道:少夫人,例诊已经完了,现在可以送少爷回房了。

我舒了口气,身子一软,云德赶紧扶住我:少夫人……云峥睁开眼看我,伸手握住我的手:叶儿……我没事……我稳住身子,对他笑了笑,我们回房去。

回了房间,宁儿和馨儿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云德把云峥抱上床。

短短一段路,云峥坐在轮椅上根本没有出力,却冒了一身汗。

我让他们都出去,拧了毛巾坐到床边,伸手想牵开云峥身上的毛巾,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让丫鬟们做吧,你一夜没睡,不累么?我摇摇头,抽出手,牵开毛巾,开始给他擦汗。

云峥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是复杂的,带着歉疚和不安,我避开他的眼神,仔细地擦拭他的身子。

他手臂上的针孔已经看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浸过药汁的原因,我甚至看不出他的皮肤曾经起过那样恐怖的黑血疙瘩。

他的皮肤因为泡了太久的药汁和水,有些发白发胀,轻轻给他翻过身,果然,背后也是光洁一片,那些针孔,那些血痕,通通消失无踪,仿佛昨天晚上那恐惧的令人揪心的诊治只是我的幻觉,就是这样才欺骗了我这么久,让我不知道他的例诊竟是这么痛苦,而云峥,这些年每月竟然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哆嗦了一下,泪涌了出来,滴到他苍白瘦削的背上。

他微微侧身,握住我的手:叶儿……等你想好了再说吧。

我抽出手,擦了擦泪,站起来去柜子里取出一套内衣,换了衣服你好好休息。

云峥沉默下来。

帮他换了内衣,我站起来,想唤宁儿把水盆端出去。

云峥一把拉住我:叶儿,你生气了?生气?也许有一点儿吧,但更多的是感到伤心难过。

我别过脸不语,云峥轻声道:对不起,我瞒你这么久,是我不对,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可是,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会伤心……我没生气。

我想抽出手,他却握得紧紧的,我挣了挣,他死死握住,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就是不松手,随即轻喘起来,我不动了,转脸看他惨白着脸,心中顿时一软。

云峥见我停止挣扎,轻喘道:叶儿,我……别说了,好好休息。

我用另一只手拉过被子,帮他盖上。

云峥轻声道:你也上来吧,你一晚上没睡……我没跟他拧着性子,脱了鞋和外衣,蜷到床上去,躺在云峥内侧。

他伸手抱住我,不再说话。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味,我闭上眼睛,一晚没睡,整夜又在担惊受怕,此刻松驰下来,眼睛一闭,才感觉到这副身子有多累,一会儿就睡熟过去。

醒来时见屋里点着烛,才知道竟睡了一整天,云峥还紧紧拥着我,见我睁开眼,轻声道:醒了?嗯。

我揉了揉眼睛,你几时醒的?他笑了笑,捋了捋我脸上的发丝:饿不饿?我让宁儿送晚膳过来好不好?好。

我点点头,他撑起身想坐起来,我赶紧按住他:你别动,好好躺着,我去叫她就好了。

她们就在外面呢,你不用下去的。

云峥抱住我,唤了宁儿进来,原来两个丫鬟都在外室候着。

见我们都醒了,赶紧去厨房端了晚膳进来。

云峥坐起来,我拿了枕头垫到他身后,轻声道:身子还有力吗?他虚弱的样子让我觉得他甚至拿不稳筷子。

还好。

他点点头,馨儿端了榻上的矮几放到床上,将晚膳摆上来,我们坐在床上,沉默地吃晚餐,见他拿着勺子喝了几勺鸡汤,手也没抖,才放下心来,不再看他,开始吃饭。

半晌,感觉他没有动静,我抬起头,见他坐着默默地看我,诧道: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他摇摇头,笑了笑。

我轻声道:那还不吃?你要多吃点东西补充营养才行,不合胃口也得吃,快把鸡汤喝完。

流了那么多血,明天要叫厨房弄点补血的东西给他吃才行。

他闻言拿起了汤勺,我监督他把鸡汤喝完,又逼着他吃了一碗饭菜,才满意地让宁儿收了桌子。

等两个丫鬟退出房间,云峥沉默地看了我半晌,才轻声道:叶儿……我静静地迎视他的眼睛,知道他要说出他例诊的秘密了,他的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朦胧的雾色,迟疑半晌,轻声道:你对我的病,是不是感到很诧异?是。

我定定地看着他。

云峥轻咳一声,迟疑着,似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又过了半晌,才道:我不是得病,我是中了毒。

我已经想到了。

见我没有诧异的样子,云峥蹙着眉,讲起他这病的始末。

二十五年前,云峥的父亲云弈娶了云峥的母亲白玉瑾,婚后三年,夫妻恩爱、相敬如宾,随后,白玉瑾怀了云峥,可是在她怀着云峥的时候,云弈去了一趟南疆,认识了个叫绮罗的南苗女子。

云弈迷上了那个女子,将她带回侯府,不顾云崇山的反对,执意纳她为妾。

白玉瑾获悉此事,情绪激动,以至早产,云峥仅在母体中呆了七个月就出生了,因为先天不良,三天两头地生病,身体孱弱。

老爷子最初不同意云弈纳妾,因为南苗人在天曌国人眼里是地位低下的异族蛮夷,但云弈说绮罗已经怀了他的骨肉,云崇山念及云家血脉,终于同意让绮罗进门,没想到却为云家带来无穷的祸患。

绮罗进门之后,白玉谨与云弈的夫妻感情急速恶化,白玉瑾闭门不出,与云弈形成路人,每日除了照顾儿子再不作他想。

没想到有一天,云弈随老爷子出门办事,绮罗却趁没人的时候潜到白玉瑾房中,对不足一岁的云峥下毒,被刚好进门的丫鬟发现,喊叫起来,惊动了白玉瑾,白玉瑾见状大怒,将让绮罗交出解药,绮罗却不肯,白玉瑾怒不可遏,不顾她即将临盆,当即让下人勒死了绮罗。

老爷子和云弈赶回侯府时,绮罗已经气绝多时。

云老爷子虽然气白玉瑾杀了绮罗,断了一条孙脉,但云峥中毒更让他怒火冲天,倒也没有过于责罚白玉瑾。

云峥中毒之后,生命垂危,许多名医看过之后都束手无策,老爷子花重金在全国悬赏,寻求良医,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应诊,却没有一个能解云峥之毒。

眼见云峥一日不如一日,不足周岁便要夭折,事情却有了转机,傅先生前来应诊,看了云峥的症状之后说此毒甚是歹毒,每月皆会发作一次,无法根治,只能定期排毒,云家花重金将傅先生留在了侯府,让他作了云峥的专治大夫。

从此云峥便开始受这每月毒发之苦,从婴儿开始,足足二十五年,每月都要经受一次这样疼痛难忍的例诊。

而云弈却怎么也不肯相信绮罗向云峥下毒,自从绮罗死后,一直郁郁寡欢,一病不起,两年后便英年早逝。

白玉瑾经历这些事以后,性情大变,由一个端庄持重的大家闺秀,变得喜怒不定、脾气暴戾,甚至经常殴打折磨年幼的云峥,被云崇山发现后,不准她再接近云峥,从此云峥便极少与母亲接触,由祖父带在身边抚养长大,这也是他与母亲感情淡漠,却与祖父感情深厚的原因。

怪不得云家对云峥的病讳莫如深,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我能理解云峥不告诉我的原因,这是他父母的隐私,让他如何能说得出口。

若不是被我撞到云峥提前毒发,只怕他还会继续隐瞒下去。

——2007、2、7[第三卷 风华篇:第152章 病因(下)]这是什么毒?听完云峥的简要的叙述,我心痛得抱紧云峥,真的没法根治吗?傅先生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毒,只能凭行医的经验,冒险采用这种治标的方法,这些年傅先生也在研究这种毒药,可是一直没有什么突破。

云峥轻声道,见我蹙紧了眉,伸手抚平我的额头,别担心了,即使找不到解药,也只是每月一次便诊罢了,我也习惯了……胡说什么,这种事怎么会习惯。

本来例诊是十五,现在却提前了,说明你身子耗损得越来越厉害。

我的脸贴到他的胸膛,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那毒既是绮罗下的,说不定是南疆的毒药,有没有到南疆那边去找找线索?去过无数次了。

云峥苦笑,可是无人能说出这是什么毒药,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个绮罗的家人呢?他们也不知道吗?我着急地问。

云峥笑了笑:她是孤女,没有家人。

那,那她总有族人吧?我擦了擦眼泪,她的族人会不会知道……叶儿……云峥叹了口气,抱紧我,眼中有深深的愧疚,让你这么担心,对不起……我无助地倚进他怀里,觉得喉咙发堵: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

我好没用,看着你受苦,却一点忙也帮不上……这一刻我好恨,恨云峥的父亲,恨绮罗,为什么这些男人有了妻子还要去招惹别的女人,若不是他招惹绮罗进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那个绮罗会这么狠毒,她已经得到了那个男人的心不是吗?为什么连他的儿子也不肯放过?是了,为的定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了争夺永乐侯世子的名份吗?我咬紧唇,感到有血味在口腔里四散,才发觉自己将嘴唇咬破了。

云峥吐露了心里的秘密,似乎轻松了好多,这一晚睡得很沉。

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纷涌着乱糟糟的思绪,蜷在云峥温暖的怀里,我的头顶能感觉到他温润的呼吸。

抬起身子,呆呆地看着他闭目沉睡的脸,黑暗中,他的睡容安祥静谧,我感觉到心底有一丝细微的抽搐,手指轻轻描摹过他脸上淡淡的轮廓,不由痴了。

天快亮的时候,我仍是睡不着,索性起身,让宁儿去吩咐厨房,给云峥弄些补身的膳食。

云峥还在沉睡,我坐到床沿,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他定是做着好梦吧,唇角漾着温柔的浅笑,眉宇舒展,看得我也微笑起来。

宁儿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见到我,欲言又止,我举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

站起来走出内室,轻声道:什么事?义管事在外面候着,说有要紧事。

宁儿轻声道。

我走出房去,见云义候在门口。

见我出来,云义欠身道:少夫人,刑部来人了,说是今儿审理蔚相的案子,让少爷过去呢。

少爷过去做什么?缺了他还升不了堂不成?我皱了皱眉,不悦地道,那些证人不都在刑部监控着么,少爷又不是证人又不是主审官,没空去趟那趟浑水。

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总要把云峥拖进去。

云义听我这样说,低声道:那……,我打发刑部的人回去?嗯。

我点点头,就说少爷病了,没法儿去听审。

云义领了话出去。

我见天已大亮,想了想,径直去了傅先生的院子。

踏进院里,见傅先生蹲在花圃里,摆弄着他种的药草。

我走上前去,轻声道:傅先生……他转脸看到我,怔了怔,拍了拍手站起来:少夫人找我有事?我点点头,他走到院内的石桌旁:少夫人请坐。

我坐到石凳上,他也坐下来:少夫人有什么事?傅先生,昨晚云峥将他的病因告诉我了,他说他是中毒,是吗?我轻声询问。

傅先生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定定地望着他:请先生坦言相告,云峥这毒,是不是发作得越来越严重了?少夫人何出此言?傅先生蹙起了眉,迟疑地道。

他没到月中就毒发了,不是么?如果不是他的身子耗损得太厉害,怎么会提前发作呢?我咬了咬唇,声音有些发颤,先生,云峥这毒,真的无法可解么?傅某不才,这么多年一直无法找出这毒的解救方法。

傅先生叹了口气,在下也不瞒少夫人,峥少爷这毒,的确是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这次提前毒发,也许是大凶的征兆,在下也不知道每月这样的诊治,能拖到几时,也许……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我站起来,激动地道,你是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如果峥少爷能放下俗事,安心静养,对身体的损耗可能不会这么大。

傅先生淡淡地看着我,少夫人以后劝阻少爷,不要理那么多俗务,只要不再像这次一样提前毒发,在下还可以控制住那毒,如若不然,后果就很难说了……我惶恐地坐下来,忐忑地道:那我还要注意些什么?他的饮食还有其他……那些事按照惯例来就行了,少夫人只需注意让峥少爷保持平和的心境。

傅先生道,他不能过于劳累,不可焦虑,不可大喜,不可大悲,要尽量保持清淡的心境……是了,定是这段时间查蔚相的案子,让云峥太劳心。

他一直是云淡风清的一个人,云家偌大的担子已经让他不得清静,再加上这些阴谋算计,他哪里安得下心。

从今儿起,我要他安安心心地,什么事都别去管。

打定主意,我立即进宫去见太后,呈明云峥目前的身体状况,请太后帮忙给皇帝说情,让他不要再给云峥找事情做。

太后见我一脸泫然若泣的表情,又听我这样说,一口就答应下来,不过她答应得这么爽快,我私下里仍认为跟前些日子她对我的警告有些关系。

然后还在宫里听到一个不怎么诧异的消息,德贵妃因为蔚相一案受到牵连,被皇上打入冷宫了。

我笑了笑,这件事是真的解决了吧,等三司会审完毕,蔚相被定罪,我就真正地从蔚蓝雪这个梦魇里解脱出来,德贵妃失了假相这个后台,又被打入冷宫,再也翻不起什么浪了。

从宫里回来之后,倒真是清静了些日子,皇帝不再拿蔚相的事有事没事召云峥进宫,让云峥得以安安心心休养。

蔚相陷害慕容太傅一案经过三司三次会审,终于定罪,于十日后斩首示众。

一时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树倒猢狲散,往日与蔚相过从甚密的人纷纷与其撇清关系,上书皇帝,以表衷心。

最见成效的,莫过于羽林军殿前都指挥李南山上书皇帝,说自己才德欠缺,无能居此要职,不敢担此重任,请皇上收回羽林军兵符。

据说皇帝连推诿的话都没有一句,就爽快地收回了李南山的羽林军兵符,皇帝想必心里早就笑翻了,他扳倒蔚相的目的,其中一个原因很难说不是为了这个兵符。

蔚相一党终日惶惶不可终日,听说方鸿暗地里被蔚党唾骂,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却无一人敢在朝上为蔚相求情,看起来那么枝繁叶茂的大树就这样被皇帝一个诡计弄倒了。

自从传来蔚相十日后斩首示众的消息,我便让人盯住了蔚家大哥,蔚家大哥不知道现在这个蔚相是假的,我怕他一时冲动,又做出劫狱这样的傻事来。

这几天虽然蔚家大哥没什么异动,但我有强烈的预感,他这一两天一定会动手,我让人加紧了盯梢,一有异动马上通知我。

云峥这几日精神好多了,我哪儿也不去,整日陪着他。

各大执事送来的书信文件都由我一手接过来包揽,处理意见也是我全部批好,再简单跟云峥讲一讲,他觉得没有问题便发出去执行。

老爷子那边我也写了信,跟他说了说云峥现在的身体情况,希望他能对寻找解药一事着紧一些。

我在处理公务的时候,云峥便得了闲,有时候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沏茶,他喜欢喝陵安秀山的秀山银针,那茶颜色淡黄,味甜爽,他总是将香气清鲜的第一杯递到我手上;有时候蜷在软榻上看书,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走神,我偶尔抬起头,眼睛便被他静静的目光锁住,于是再也做不下去,索性推开公务,蜷到他身边去撒娇:老公,你这样看我,我都没法做事了。

他微笑着搂住我圆滚滚的身子,轻笑道:怎么又成了我的不是?我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了,像顶着个圆圆的簸箕,云峥搂我搂得小心翼翼。

就是你的不是,被你这样的美男子含情脉脉地盯着,当然会心猿意马呀……我笑着摸上他的脸,满足地叹道,云峥,我都不知道走了什么运,你知不知道,在我们那里,你这样优秀的男人,我也只能在电影和电视里看看过干瘾,现实生活中你这样的帅哥正眼都不会瞅我这样的品种一下的。

嗯?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我嘴里偶尔冒出的新鲜词汇早已不以为怪,他们那么没有眼光?不是他们没有眼光,是我太普通,所以才说我撞了大运嘛。

我抱紧他,仰着脸轻笑,老公,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一定要缠住你一辈子,哼哼……小生心甘情愿。

他忍不住笑,戏谑地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勾住他的脖子,邪笑着轻轻咬了咬他的唇:帅哥,你完啦,亲了本姑娘要负责的哦……唇如羽毛般轻轻扫过他的唇,压住他微凉的唇瓣,我用舌尖描摹他优美的唇线。

云峥温柔地拥住我,垂下眼睫,缠绵悱恻地回应我的吻,他的唇齿间带着淡淡的苦味,是中药的味道,我虔诚地吸吮着他口中的苦涩,感觉眼中有水澜轻漾。

——200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