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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风华篇:第153章 黄雀]

2025-03-30 08:38:52

晚上,云峥在我的催促下早早地睡了,待他睡熟了,我从床上起来,到外室点起烛,看我白天没有看完的账本。

上次我发现账册里有一项奇怪的支出,最近支出的份额越发巨大,归京之后遇到这么多事,我一直没得闲来理清这条线,等理清这笔款项,我得问问云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我打了个呵欠,合上账册,准备上床睡觉。

突然听到有人轻轻敲门,宁儿去开门,然后进来跟我说,云乾要见我。

我披了披风出去,云乾低声道:少夫人,蔚公子出门了!有没有跟住他?我赶紧道。

有,如果他接近刑部大牢,云坤他们会按您的吩咐拖住他。

云乾道,我一见他出门就马上赶回来通知您。

我们马上去!你去备车!我对云乾说完,转头对宁儿道,我要出趟门,少爷好不容易才睡熟,别惊醒他!马车在深夜的街道上疾驰,我有些心焦。

不知道云坤他们拖住蔚家大哥没有?漆黑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出奇。

转过这条街,再前面不远就是刑部的后巷。

马车刚刚驰出街口,云乾就勒停了马车,撩开车帘:少夫人,他们在前面!我往前看去,在马车厢顶垂挂的灯笼发出的微弱光线中,看见云坤、云坎、云兌与一个黑衣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他们都没有动刀剑,想是怕刀剑的金鸣交击之声惊动四邻。

黑衣人的武功不弱,三个铁卫只是挡阻,不能伤他,竟占不了多少便宜。

看来蔚家大哥的武艺这段时间又精进不少,黑暗中,只见他全力出击,一双拳头舞得虎虎生风,欲挣脱三个铁卫的包围。

我听着那些沉闷的搏斗之声,赶紧上前两步,低声喝道:住手!铁卫立即收手,黑衣人见状立即往侧边掠过,铁卫只得又出手将他挡住。

我气急地冲上前去,冲进搏斗圈里,黑衣人的拳头直直地挥过来,快到我面前时蓦地收手,我瞪着黑衣人道:大哥,住手!他的身子顿住,我赶紧抓住他的手臂,低声劝阻:大哥,你不要命了吗?竟想劫狱?你认错人了!他低声道,想掰开我的手指。

我又气又急,将他的手臂抓得更紧,声音也大起来:我眼睛还没瞎呢!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叶儿……我不准你去!我抓紧他,一迭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蔚相是重犯,刑部大牢不知有多少高手把守着?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能把他救出去吗?未必不能!蔚家大哥沉声道,我打听过了,看守的人不会是我的对手。

就算你把他救出来又能怎么样?我气急道,皇上会放过蔚相、会放过你吗?你打算以后都过逃亡的日子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蔚家大哥一副油盐不浸的样子,我们可以离开天曌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你们能离开天曌国,逃到其他的国家,只要皇上一句话,别国的国君一样会抓捕你们!大哥,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严肃地道。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砍头吗?蔚家大哥也发怒了,声音大起来。

他犯了罪,自然要接受惩罚。

我试着说服他,皇上没有株连你,已经是开恩了。

你今天救走他,就是犯法。

蔚相要为他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大哥,你怎能如此不分是非?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大义灭亲!蔚家大哥倔得跟头驴子似的,你当然可以说这些官冕堂皇的话,他又不是你父亲!他也不是你父亲!我气得头脑发热,冲口而出,看到蔚家大哥眼中的错愕,才觉出失言,顿时懊恼地咬紧了唇。

叶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蔚家大哥抓住我,瞪大眼道,什么他不是我父亲?他……我咬紧唇,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拉着他恳切地道,大哥,你若信我,就不要劫狱!我不会害你的!你不把话说清楚,让我怎么相信?蔚家大家固执起来还真是要命。

我迟疑了一下,知道现在不把话说清楚,他是一定不会跟我回去的了,吸了口气,我认真地道:他不是你父亲,他不是蔚相!他不是?这怎么可能?蔚家大哥不可置信地瞪着我,蒙脸巾下那双眼睛瞪得老大,见我一脸严肃,丝毫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样子,不禁抓紧了我的手臂,沉声道:那他是谁?我也很想知道——他是谁?黑暗中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四周传来纷乱急促的脚步声,仿佛很多人突然从街头街尾冲过来,暗沉的长街顿时亮如白昼。

我失措地看向四周,全是举着火把的官兵,虎视眈眈地将我们包围起来,两个人缓缓走进包围圈内,看清他们的脸,我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那个一脸阴沉、双目如炬的男子,不是当今天子,还会是谁?皇帝沉着脸,惊慑人心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表情很难看。

他身侧的寂惊云脸色复杂,眼中带着疑问和讶异,担忧地看着我。

我好半天才回过神,眼前这阵仗,不用想就知道是皇帝早就设好的套子,正在守株待兔,只是不知道他要抓的兔子,是蔚家大哥,还是我。

蓦地想起那日在憩心殿上审讯假相之时,蔚相惊惶地与我对视,我若有所思的表情,都统统落进了皇帝的眼睛里。

只怕当时,他已觉出有异,亏得他能不动声色,暗中部署,我又忘记了,这人的心机之重、城府之深,我当时怎会以为他仅仅是看了我两眼呢?你真是个笨蛋啊叶海花!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我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镇定地扶着腰,吃力地跪到地上:臣妾参见皇上!铁卫跟着我跪地,我侧首见蔚家大哥还愣愣地站着,着急地拉了拉他的裤脚,他回过神来,也跪到地上。

皇帝沉默着,我垂着脸,也能感觉到他寒冷的目光。

半晌,他冷冷地道:寂将军,将荣华夫人请去刑部问话,其他人给我关起来!言毕,他转身便走了。

寂惊云上前扶我起来:云夫人请起……我扶着腰站起来,寂惊云叹道:云夫人,你……顿了顿,又道:夫人请跟我来。

我转头看了看蔚家大哥,寂惊云见状道:云夫人不必担心,皇上不会为难他们的。

是么?皇上也许不会为难铁卫,但蔚家大哥就难说了,若是被他认出蔚家大哥就是一年前行刺他的那个刺客,只怕这事情就更复杂了。

但此际也没有别的办法,官兵把蔚家大哥他们几个押走了,我刚跟着寂惊云步入了刑部衙门,没有上公堂,而是带我转过花园,花园里有一座独立的房舍,门口有官兵把守,见了寂惊云,立正行礼。

寂惊云将我带进房去,这房间像是花厅的布置,皇帝正寒着脸坐在主位上。

我咬了咬唇,欲上前行礼,皇帝冷冷地道:不用了,坐吧!我略一迟疑,坐到侧座。

皇帝目光慑人地看着我,沉声道:荣华夫人,刚刚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给朕解释一下吧。

他没有跟我摆官腔,喝斥我大胆欺君之类的,我的心稍微一定,吸了口气,缓缓道:这事儿要从一年多以前说起,当时臣妾还沦落在倚红楼,有一天上街,被一个小孩儿偷了钱袋……我将如何与周大婶母子相识的经过说出来,又讲了周大婶儿母子来监狱看我时,对我讲过的她的身世经历,然后讲到那日宴请蔚相,周大婶撞见他时的异样举止,说起了我的怀疑,再讲派人去济州查清了周大婶与假相的身份,然后讲到周大婶见过蔚相之后就自杀,周福生目前住在永乐侯府。

我说的全是真话,只是省略掉了之前的那些故事,我在心中掂量着,把能讲给皇帝听的全部事实,都讲出来了。

看着皇帝难测喜怒的表情,我忐忑地道:……就这样,臣妾猜测现在这位蔚相其实不是蔚相。

就是说,你在三个月前就知道这个蔚相是假冒的?皇帝的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我咬了咬下唇:是!那你为何不立即向朕禀报?皇帝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我的心一颤,终于问到关键了,该怎样答他,才能蒙混过关?皇上当时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还能以此为由给蔚相定罪吗?天曌国堂堂一个丞相是被人假冒的,这种荒天下之大谬的事情若传扬出去,举国的百姓和虎视眈眈的别国会怎样看待天曌国的朝廷?只怕立即就会谣言四起,民心不稳,让敌国有机可乘。

见皇帝的表情阴沉下来,我慎重地道:再说皇上当时交待臣妾夫妇查十九年前蔚相陷害慕容太傅一案,臣妾想若蔚相真的有罪,这才是治他罪的最好理由,若蔚相无罪,臣妾自当会将假相的事禀报皇上,可查出的结果是蔚相有罪,那么,反正蔚相都是要死,皇上又何必执着他必死的原因呢?皇帝沉默地看着我,半晌,唇角冷冷地一勾,冷笑道:好一张巧嘴,乍一听还真被你唬弄过去了。

蔚相是不是有罪,该不该死,用哪种理由让他死,难道由得着你来作决定?这话说得重了,我赶紧低头:臣妾不敢。

不敢?皇帝的声音蓦地尖厉声来,别人不敢我还会信,你敢说你真的不敢?我沉默着,垂睫不语。

皇帝如此咄咄逼人,我不敢冒然开口,现在是说多错多,我哪敢跟他顶嘴,但他偏偏不肯轻易放过我,厉声道:你倒是说话啊!皇上心里已经给臣妾定了罪了,臣妾还能说什么?我咬了咬唇,心里也觉得万分委屈。

说什么?皇帝怒道,说你真正的意图!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臣妾能想什么?我抬起眼,委屈地道,臣妾不过是不想让假冒蔚相的事牵连到周大婶儿母子罢了。

我不想让你知道我这副身子就是蔚蓝雪,如此而已。

我站起来,跪到地上:皇上如果觉得臣妾隐瞒事实罪无可恕,臣妾随皇上怎么治罪。

你……皇帝拍案而起,指着我的手指都在颤抖,我垂下睫,仍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坐在我对面的寂惊云见状,赶紧跪地求情:皇上息怒,荣华夫人虽然对皇上隐瞒此事,也是出于一片善心,怜悯周氏母子,请皇上……闭嘴!皇帝猛地喝斥,寂惊云不敢再说,闭了嘴。

皇帝坐回椅子上,半晌没有说一句话,久久才道:惊云,你出去!寂惊云怔了怔,看了皇帝一眼,站了起来,转身想走,又停下来:皇上,荣华夫人的身子,不益长跪……出去!皇帝的声音冷下来。

寂惊云不敢再说什么,走出房去。

房间里只剩了我和皇帝两个人,他坐着不言,我跪地不语,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

——2007、2、9[第三卷 风华篇:第153章 黄雀(下)]起来坐吧。

终于还是皇帝先开口,我扶着腰费力地站起来,脚有些发软,赶紧扶住一旁的椅子。

不敢抬眼看皇帝的表情,我扶着椅子坐下来,宽大的衣袖遮挡在身前,偷偷揉着跪得发麻的膝盖。

皇帝一直不说话,这屋子沉默得令人感到窒息。

我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寻思着皇帝刚刚发怒的原因。

我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把他气成这样?看他那样子,似乎不单纯是为了我隐瞒他蔚相是人假冒这件事动怒,难道还有别的原因?什么原因呢?我蹙起眉,心中有些惶恐。

难道他对我这身份起了疑心?可他是怎么生疑的呢?难道是从德贵妃那里了解到了什么情况?随即推翻了这个判断。

前段时间大内侍卫刺杀我的事,虽然禀报给了皇帝,但似乎没见到皇帝有什么大的动作?如果那些大内侍卫真是侍卫统领派出来的,他一定知道行刺我的后果,肯定会把这件事安排得滴水不漏,即使那几个侍卫没被鬼面人杀死,回去说不定也会被灭口。

能做上大内侍卫统领,绝不会是个笨蛋,必然有办法抹掉痕迹,把刺杀的事与自己撇开关系,如果皇帝查不出大内侍卫刺杀我一事是由德贵妃指使的,自然不会去对她做什么审讯。

即使心中有怀疑,她毕竟是生有皇裔的贵妃,没凭没据的皇帝总不会对一个生过孩子的妃子动刑吧?顶多就暗中不动声色地调查。

而且我敢断定德贵妃不会招认什么,她虽被蔚相牵连打入冷宫,但皇帝没想要她的命,若她一旦说自己是假冒蔚蓝雪进宫的,那不是死定了?所以,皇帝应该不会知道我这副身子就是蔚蓝雪才对!可是,为什么我心里不敢理直气壮地肯定?皇帝只是没有证据,并不代表他没有怀疑,他那么聪明,将前段时间发生的落水、刺杀等等事串一串,只怕早就对我这身份起疑了。

他那么生气,必是心里因为没证据不能拿我怎么样感到窝火,或者还想逼我自己承认什么吧?越想越觉得如此,心里反倒镇定下来,只要我咬死不认账,皇帝也拿我没办法,毕竟我目前的身份还是云家的媳妇,皇帝不可能逼得太过火。

既然这个蔚相是假的,那真的蔚相去了哪里?皇帝半天没开口,又支走了寂惊云,我本以为他肯定要对我进行逼供的,没想到一开口,倒问起这个来,语气也平静了,倒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应。

这……,臣妾怎么知道?我见皇帝挑了挑眉,没有不悦之色,赶紧道,这个周景赟能假扮蔚相这么久,想必真正的蔚相已经凶多吉少了。

是么?皇帝看着我,手指在身侧的茶几上轻轻地敲着,唇角淡淡一勾,你既让人去查了假相的底,怎么不顺便查查真相的去处?这……,与臣妾有何关系?我早已知道真相的去处,还用得着查么?只是,对一个嘴里说着对皇帝忠心不二的世家来说,知道这样的情况还不去查,是有些反常了。

皇帝这一刻在想什么?恐怕又以为云家的忠心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看来前些日子的示忠示好,仍然不能解除皇帝对云家的疑心啊。

是呵,与你没什么关系……皇帝轻嘲地笑了笑,又沉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心里有些忐忑,提议道:皇上想知道真正的蔚相去了哪里,何不去审审这个周景赟?他我自然要审。

皇帝淡淡地道,看了我一眼,荣华夫人以前与德贵妃认识?我悚然一惊。

好厉害的皇帝,本以为他已经放下刚才那事儿了,没想到随意问些其他的事情再把话锋一转,又兜回去了。

镇定地抬起眼,眼中故意带上几分惊讶:德贵妃?皇上说笑了,臣妾以前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认识贵妃娘娘这样的名门闺秀?他定定地看着我,身子懒懒地往后一靠,眼神高深莫测:荣华夫人,你还想抵赖?你若不认识德贵妃,她怎么会派人刺杀你?我的脑子嗡地一下,顿时一片空白,难道德贵妃将她派人刺杀我的事招了?还是皇帝已经查出了是德贵妃派人刺杀我?所以他刚才面对我的推诿狡辩才那么生气?那他刚才为何不直接说出来?他既知道是德贵妃要杀我,干嘛还来问我为什么?不对……!我心头一激灵,心中顿时一片雪亮,恍然大悟,他不知道,他是在诓我!心中已有决断,抬眼看着皇帝,我佯作讶异道:皇上说什么?您说是贵妃娘娘要杀我?你不知道?皇帝的唇角微微有一丝抽搐。

我装作没看见,惊讶地道:臣妾怎么会知道呢?臣妾倒是奇怪了,贵妃娘娘为什么要杀我?皇上没问她么?皇帝不说话了,或许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没有诈到我的话,反而不好将这话圆回去。

皇帝脸色有些阴郁,我想了想,试着找台阶给他下:皇上是猜测呢,还是有证据能证明是贵妃娘娘做的?若是冤枉了贵妃娘娘,岂不是臣妾的罪过?皇帝的眼睛里燃着火苗儿,我的手心有些发汗,知道他心里这会儿肯定气得不行,他盯了我半晌,眼里的火星灭下去,轻轻一笑,顺手下了我给的台阶:荣华夫人说得不错,许是朕多心了。

皇上也是为臣妾着想,想快些查清是谁指使大内侍卫对臣妾不利。

我顺手一个马屁拍过去,皇上体恤臣子、英明仁德,臣妾感恩在心。

他的脸抽了抽,眼中有丝哭笑不得,半晌,才轻嘲道:荣华夫人,今晚的事,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解释?今晚的事还要什么解释?你不都看到了么?蔚相的儿子想劫狱,我阻止他罢了,没犯法吧?我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道:皇上都看到了,臣妾还用解释么?皇上要治臣妾的罪么?治你的罪?皇帝不置可否地看着我,半晌,才懒懒地道,念在你有孕在身,你今儿犯的错,我就不追究了。

心中刚刚一定,又听皇帝接着道,你回去闭门思过,三个月不准出门。

皇上……我错愕地看着他,不是说不追究了吗?怎么还让我闭门思过?皇帝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识相地闭嘴:谢皇上恩典。

皇帝接着道:至于蔚彤枫,胆大包天,目无王法,企图劫狱,其罪当诛!皇上!我大吃一惊,蔚大哥虽然一时糊涂,可他不是还没有劫狱吗?还没有做的事怎么能定罪呢?没做的事就不定罪?皇帝的唇角冷硬地抿起来,冷笑道,你哪里来的这种想法?企图劫狱已是死罪,何况他已经付诸行动,若不是你拦阻,你敢说他不会潜入刑部大牢?我顿时无言以对,我忘了我身处在封建社会,不是二十一世纪,没有既成事实的不叫犯罪。

但在君主集权的国家,所有防碍到皇权的事情,哪怕你只是心里想想,也是有罪。

我咬了咬唇,赶紧给蔚家大哥求情:皇上,蔚大哥以为牢里关的是他父亲,只是一时冲动,才犯了糊涂。

皇上念在他一片孝心,饶了他这一次吧!饶他?皇帝看着我,寒声道,我饶得了吗?为何不能饶他?我真的着急了,皇帝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您是皇上,只要你金口一开……荣华夫人半夜私会劫匪,甚至扬言蔚相是假的!皇帝蓦地打断我,眼睛眯起来,这件事今晚这么多官兵看到、听到,你说他们会怎么想?我蓦地呆住了,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身子顿时轻颤起来,不……。

却听到皇帝一字一字地道:蔚相残党,企图劫狱,荣华夫人私会劫匪,扬言蔚相有假,皇帝却饶了他们,这些事若被今晚这些官兵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你可想过?未必就会传出去……我无力地争辨。

皇帝冷哼一声: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朕不会做那些没有保障的事!那皇上想……皇帝必会对今晚的事情有所遮掩,我心中感到恐惧,声音有一丝颤抖。

皇帝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寒声道:你要我饶了他,那今晚这些官兵全都要死!你是要他一个人死,还是要让一群人死?我感到全身发冷,身子无力地瑟缩在椅子里,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一刻,我才算真正体会到这个男人的冷酷,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做天家无情。

一直以来,就算明白与眼前这个男人无缘,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我心底其实一直对这个曾经打动过我心的男人,怀着一种有恃无恐的心态的。

直到这一刻,我才突然发现自己幼稚得可笑,叶海花,你所恃的,根本不可能左右这个男人丝毫,你凭什么无恐?你凭什么跟人谈条件?明白这个事实的刹那,心中顿时一片冰凉!——2007、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