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返回的时候,苏慕飞挡在他们路前。
真的不再考虑那个条件了?索恩摇摇头。
镜王可不好对付。
普天之下,除了死亡幽谷的主人,没人可以和他抗衡哦。
索恩对他微微一笑,道:那么我会成为那第三个人。
看他笑得从容,杜慕飞咬牙切齿的说: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哭着回来求我!孰是孰非,时间一到自分真章。
谷主,后会无期。
说着拉着两小朝来时的路走着。
苏索恩,你一定会回来求我的!随着怒吼,索恩还听见虎虎的风声。
人类的自以为是,真要不得。
不过,地球人里,也有很可爱的家伙。
他身旁这两只,就是。
苏哥哥,爹他好生气哦!通宝很希奇的说道:我从未见过爹这般生气的模样。
听了这话,索恩不以为然的摸摸他的头,笑笑。
上了山顶发现,来时所劈的那条路不见了。
看来这上山的路有玄机,于是凭借印象,索恩在逆于来时的方向上,带着两兄弟下了山。
等来到了最初碰面的林子时,已是次日晌午。
来回折腾了这么久,兄弟两都很狼狈,疲惫不堪的,哥哥的开元凭着一股傲气硬撑着,弟弟通宝早舒服的窝到索恩背上去了,也正因为睡着的关系,尽管通宝的肚子正呱呱唱着,却没什么反应。
见开元急匆匆赶路似乎没意思休息,索恩拉住他。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如果你娘被救下的那一刻你反而倒下了,她应该不会开心。
开元倒也听话,停了下来。
安顿好后,索恩打开现在他也有份的行礼,默然。
干粮所剩不多,因为到了死亡幽谷根本没有补给,如果捉野味的话还得生火清洗,很浪费时间。
突然,索恩想起空间袋里好象还有几片营养片。
他把大部分干粮都让给开元,一小部分留给还在睡觉的通宝,自己则取出营养片,放了一粒在嘴里。
这种东西是在参军的时候分配到的,没想到这会会派上用场。
发现开元疑惑的视线,他递过去一粒,想尝尝么?味道不太好,不过它能补充你所需的力量。
开元一听,动作迅速地放下干粮接过吞下,然后站起来打算继续上路。
哪知道他刚站起来就跌倒在地,额头源源往外渗汗,整张面孔通红通红的。
索恩慌张的扑上去抱住那缩成一团打着滚的身体,很后悔自己的卤莽。
他和这两个小家伙呆了几天,都快忘却自己不是人类的这项事实,也忘记考虑他们本质上的区别。
那种根据星系子民开发的药物,对本质组成和他们迥异的人类,是好是坏不得而知!而他却如此轻率的拿给他吃!担忧的低头查看开元,却发现他已停止动作,面色也不再红得滴血,吐息很平稳。
那双漆黑的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上面的索恩。
那个是什么?呃,营养片。
开元,你身体哪不舒服?告诉我,我很担心!却想不到开元回他的是一抹笑。
这药平白添了我两甲子内力。
两甲子内力?索恩不解。
许是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开元愕然的问:你不知道内力?索恩笑笑,我只要知道它对你无害就行了。
刚才真的很让我担心。
我不该让你随便乱吃东西的,很抱歉。
听到他这样说,开元沉默了好久,才道:你真是个怪人。
索恩又笑:这个怪人希望你和通宝一样,能叫我一声苏哥哥,便心满意足了。
我不会叫的!开元斩钉截铁的拒绝,刚缓和的脸色又回去了。
索恩耷拉下眉,无可奈何的轻吟了句:随你了。
回身时发现通宝早不知何时醒了,正啃着干粮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们两,一双大眼睛顽皮地眨呀眨的。
索恩挨过去坐下,然后看见开元朝这儿走来时,那种姿势非常正常,遂问道:你身上的伤不疼了?路上很多时候这个牛脾气少年总喜欢走在他身后。
嗯。
开元闷闷应了声,在地上盘腿正座,开始调整起吐纳来。
苏哥哥,你那个药膏很有用哦,是不是黑玉断续膏呀?索恩被问得有些怔然,不知做何回答。
怎么人类都喜欢把事物麻烦化呀。
黑玉断续膏又是什么东西?把事物的本质掩盖在华丽的糖衣外包装下,这样做很不明智。
不是。
这只是治外伤的药。
他温和的回道。
通宝也觉得不是!索恩听了汗颜,既然自己都已经有答案了,那何必再浪费口舌呢?黑玉断续膏据说是乌漆抹黑的,可苏哥哥的这个是绿绿的,而且那东西听说很臭!可是这个很香呢!哥哥直到现在身上还有很好闻的味道!我也好想受伤,涂点也让自己香香的。
索恩很无奈的摸摸他的头。
把药膏制成这种特性,只是为了减低人们对他的厌恶反感度,可不是为了让你喜欢而刻意去受伤。
这样岂不本末倒置了。
通宝,药既是药,再好的药也不值得你拿自己的健康去换,明白了吗?对这小家伙的错误性观念,有必要纠正一下,不然后果不好说。
哦。
没得到响应的通宝,略感失落的低头啃起干粮来。
等开元睁开眼睛时,索恩发现不一样了。
短短的时间里,这个少年倏的就变成一个自信成熟的成人,倒不是说外表,而是气质。
内力是让人成长的东西吗?他很好奇。
你现在看上去状态非常好。
索恩由衷赞道。
开元听了不甚自在的别过脸,嗫嚅了句:谢谢。
索恩微笑起来。
原来还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呀。
看起来他务须太过操心。
开元,道谢的时候要看着对方才有礼貌。
回答他的,是开元利落收拾行李,牵着弟弟先走一步,经过他身前时,给了他一瞪。
索恩不明白自己哪得罪他了,难道说实话教导他也有错了?或者是所谓的叛逆期?开元年岁大约十五六的样子,八成就是那个样子了。
找到原因,索恩心里也落了定,忙匆匆跟上。
来到最近的一个小镇时,天已黑。
看开元拉着弟弟朝客栈走去,索恩连忙拦下他们。
人多嘴杂。
他对他们说,然后示意他们跟他走。
在凹凸不平的石板小巷里穿梭好久,索恩带着他们来到一扇很破旧的木门前。
他扣扣拉环,然后对身后两个孩子说道:别忘了我们还在逃亡中。
那对兄弟倒也耐心,陪着他在门前站了好久。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在月光下看起来有点恐怖,不过那在看见来人后立刻绽放的欢欣神采却又说不出的亲切。
索恩!快!快进来!三人进屋后,老人拉住索恩的手,不停说道:你这孩子还是那么俊啊,没吃什么苦吧,怎么才几天工夫就瘦了!索恩温文的聆听着,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
等老人把视线移向身后两个孩子时,索恩才说:老爹,大的那个叫开元,小的是通宝,他们是我新认的干弟弟。
好!好!名好!人也好!对了,没吃饭吧,我这就帮你们弄去!不了,老爹,我自己来,你坐!索恩压下他的手,动作迅速的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在前阵子那番游历中,他碰到了许多事,也遇见过许多人。
有的一面之缘便会被他所遗忘,也有些如老爹这样的人,人好心好,让他感觉也好,便持续着淡如君子的交情。
他先前就是在老爹家住了一点时间,才打算上路继续旅程,然后遇上了开元兄弟。
把三碗热腾腾的面糊端进屋时,老爹和通宝之间已经是熟稔到叫爷爷叫孙儿的地步了。
索恩不由感慨,通宝这个开朗性格加上这张蜂蜜甜嘴,到哪都不会吃亏。
把面放好,他坐了下来。
好些天没吃热食,两个孩子都狼吞虎咽的,索恩看着他们,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一个对他们没有感情冷酷的父亲,一个觊觎他们母亲美色对他们有着赶尽杀绝之心的陌生人,这两个孩子的人生路,注定不平,他虽不能自诩是贵人,可保他们一方平安,替他们出一点力,还是可以的!看对面两只碗公已是碗底朝天,通宝还拿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瞅着他,他笑着把自己那没动过半筷的面糊,一人一半拨给了那对兄弟。
放下筷子,索恩对老人说:老爹,晚上我和你睡,还有,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老人呵呵笑着张窟窿瘪嘴,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就好。
会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老爹虽然平庸,可因为活得久看得多,知道了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事。
安顿好两个孩子,索恩对他们说:今晚好好睡,明早我会来叫你们。
随后轻轻关上门,来到了隔壁。
老人早已躺下,留了一半床位和一床被子给索恩。
索恩在另一头躺下,轻轻问道:老爹,你听说过钱朵朵么?听过!她到现在还是武林第一美女!不过在我这死老头看来,你这孩子比她美了不知千百倍!索恩听了当没听见,又问:那她和死亡幽谷的谷主之间,有什么恩怨么?小娃儿,你啥时对江湖中的事感兴趣起来了?老爹,开元和通宝,是钱朵朵和死亡谷主的孩子。
哦——老爹的声音听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说:钱朵朵不仅爱钱,还喜欢赌。
十六年前,她在当时那一届黑白两道的比武大会上放话,谁要赢得第一名,就把自己许配给那人。
当时不管黑道白道都在争这个第一,却没想到她突然杀出来,弄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她是武林第一美女,所以很多人也就顺水推舟打起她的主意来,但那次的第一是前任死亡幽谷谷主的儿子杜慕飞拿得的,可惜那小子死活不肯讨钱朵朵当妻子还威胁说要杀了她,要不是老谷主还在主持了公道,这武林第一美女恐怕要换人做了。
其实那届的冠军,钱朵朵在赌桩上下了注,她押的就是如今的死亡谷主。
她是因为看上了杜慕飞,一来可以如愿嫁给心上人,二来可以从中捞一笔,三来又过了赌瘾,于是就设计了那小子。
杜慕飞是被他爹押着和她拜了堂入了洞房的,过了五年老谷主突然就死了,刚生了第二个儿子的钱朵朵顺理成章的被新谷主赶出死亡谷。
后来就没了消息。
如果是以前,索恩只会把这当成故事听,可现在他和那对小孩有所牵扯,不免唏嘘。
老爹,那你知道镜王其人么?镜王?你说他呀!他当时可是白道的后起之秀,而且还和皇室有血亲。
离开庞大的后盾只身一人闯江湖,然后打下半边天下后合并了世家和贵胄,实力一下子壮大不少,听说他对钱朵朵很倾慕,可后来知道她中意的是死对头,还设计了一切,加上比武时又输给了杜慕飞,气得他性子大变,这后来他在替自己皇兄夺得皇位时,在和太子一派对峙的情况下,把人统统杀光,这件事当时震惊朝野,之后起先再怎么反对的人,也不再对他拥护的五皇子有所异议了。
镜王掳走了钱朵朵,那两个孩子就是去死亡谷找爹救他们的娘。
不过杜慕飞没答应,所以我去。
你这孩子,就是心软。
杜慕飞会答应才真怪了。
虽然死亡谷一直封锁消息,可还是有人透露出来,杜慕飞和钱朵朵那几年的生活惨不忍睹。
有好几次杜慕飞都差一点亲手结果了自己妻子,不过老谷主喜欢这个媳妇,一直在替她顶着。
老谷主一死,杜慕飞就把钱朵朵赶出谷,这样看来,他现在若答应去救她,才是不可思议。
再说说镜王,人不仅已不是原来那一个,加上钱朵朵曾经给过他天大的耻辱,他肯定不会善待那个女人的。
索恩,你就和那两个孩子去,是不是太危险了?现如今黑白两道,分庭抗礼,除了死亡谷能和镜王府对抗外,其他人根本不值一哂。
虽然那两个孩子很好,可我不希望你去送死。
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老爹,我意已决。
索恩不会去责怪一个担心他的人,尽管他知道老人这样做很自私,但他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否定他的用心。
你啊,就是这个样。
算了,到时需要帮忙说一声,我会替你联络他们。
谢谢你,老爹。
说完,索恩闭起眼睛。
第二天起来后,索恩便去叫兄弟两。
开元早已整装完毕,坐在里面,通宝还霸在床上,横七竖八的。
昨晚睡得好吗?只要那小子别一直打呼!听了这话,索恩忍不住迷惑。
通宝在睡相还算可以啊。
走近床边一看,嗬,嘴边的口水都挂到枕头上去了。
那家伙沾床就这样!以后看起来该要三间房。
索恩自言自语,然后推推通宝。
通宝,起床了,我们该上路了。
通宝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被拉起来,睡眼惺忪的眯着索恩。
苏哥哥,天亮了吗?是呀。
快点去洗洗,吃过早饭我们就上路。
索恩体贴的帮他穿衣服,等他出门后,他在桌边坐下。
开元,你的剑呢?开元不解的睐他,把别在腰间的剑解下放到桌上。
索恩拿起来,用手指弹了弹,问:哪来的?买的。
那就是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价值咯。
说着,索恩用两根手指夹住,轻轻一用力,锵一声,应声而断。
你!索恩示意他先别说话,然后从怀里掏出激光剑,递给他。
这是?给你的。
索恩握住光秃秃的剑柄,身体朝前倾,看我的动作。
说着,他收拢手掌,把拇指抵在某一个地方,那一刻,突然一道银光由虚变实,这其中也不过眨眼时间。
开关在剑锷上,平时把剑刃可以收起来,剑刃的收放都在这一点上,记住了吗?这是,要给我的?开元的语气很不确定。
是!你那把对付喽罗可以,但真刀真枪却绝对吃亏。
这把剑,大可碎石,小可断发,我希望他能对你有所帮助。
知道镜王的厉害后,他不会让他们这么莽撞的撞到枪口上去。
我真的可以要么?可它不是你的吗?开元惊疑不定的问。
即使你不叫我苏哥哥,通宝他叫了,而你是通宝的哥哥,这样还不行吗?我另外还有一样武器,剑不是我擅长的。
他有一条鞭子,不用是因为这个东西太张狂太引人侧目了。
所以,收下,好么?开元缓慢接过,然后拿在手里适应着,时不时让剑刃出现消失,玩得不宜乐乎。
索恩并不想打断他的兴致,但却不得不。
我们该去吃早饭了。
猛一听,开元突然把头深深低下,为自己一时情不自禁很是懊恼。
索恩不以为杵的说: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到饭厅来吧。
说着,开门出去。
老人住的是个类似四合院的房屋,里面有一个天井,两间房,一间堂和一个厨房,虽然听起来不错,但这儿的东西实在太破,不过老人似乎用习惯有感情了,虽破却也料理的干干净净的。
吃饭都是在堂里进行的,所以索恩把这称为饭厅。
他去的时候桌上已摆了三碗白米粥,之所以说三碗,是因为通宝手里的那碗早快没了,而看起来他打算再添第二碗。
除此还有酱瓜和腌菜,这些是以往索恩熟悉的,可今日里却多了两样东西,一碗包子,和两碗豆花。
通宝时不时朝豆花看上一眼,满面馋相。
显然他是在等哥哥一起来吃。
老爹,没我的份吗?索恩走过去,在老爹身旁坐下。
你又不爱这些,我买给你作甚。
索恩听了只笑,端起粥喝了起来。
不久开元就过来了,一见哥哥,通宝立即殷勤的递上豆花,然后自己迫不及待的喝了起来。
吃完东西老人收拾碗筷去了,出去时说了句走的时候,记的把门带上。
索恩应了声,然后面对两兄弟。
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想,我们还是计划一下再去救你们的娘。
顿了顿,他又道:我想你们应该会以为杜慕飞会去救她,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也没考虑过万一他不肯该怎么。
有的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因为我,才搞砸的。
如果我不跟你们去死亡幽谷,兴许他会答应下来。
苏哥哥,你别这么说。
爹,我们其实都清楚,爹不可能会去救娘,只是心里,还有着这么一丝侥幸罢了。
通宝拉住索恩的手,红着两只眼低声说道。
只有娘,还一直在信着爹。
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想去碰碰运气。
所以,不怪苏哥哥!索恩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环境让一个九岁的孩子说出如此成熟的话,看来平时他是低估了这个小娃了。
向着通宝一笑,索恩继续说道:杜慕飞曾说,这世上,能和镜王抗衡的,只他一个。
我一是不清楚镜王真正势力,二来我们就三个,所以这件事绝对不可硬来,只能智取。
如果可能,把你们所知道的关于镜王的事,详细告诉我,不管大小。
毕竟三个臭皮匠,顶过诸葛亮。
诸葛亮是谁?通宝的好学因子这回可难倒了索恩,他能跟他说这是很久很久以后的将要出现在地球上的一个智者吗?不能!这是一种说法,意思是说,很聪明很聪明的人。
现在索恩才知道,何为睁眼说瞎话了,真有点欲哭无泪。
娘现在一定在镜王府,而镜王府在上京。
那我们先去上京,等到了那里,观察形势后再从长计议,怎么样?通宝基本上是索恩说什么他都应好的,待看见开元点头后,索恩就带着他们离开了。
因为不想暴露身份,毕竟如今还有人要他们死,尤其是开元通宝长得都出挑,加上虽然索恩自己吃了药丸把发色和眸色变回来,却再不敢给他们特别是开元乱吃药,便买了辆马车。
索恩让两兄弟待在车里,自己则坐在车前驾驶。
这可算是挑战,以前从来都是靠两条腿走南闯北,从未赶过马,马且还是一种很灵性的动物,索恩花了好久才让那赶车的两匹马适应他非人的身份,不再惧怕他。
坐在驾驶座上,索恩对马说道:走吧。
马儿便听话的跑了起来。
他不意用武力解决,所以那条马鞭他早丢了,控制方向等都用语言实行,要它们上哪就是哪。
就这样走走停停,赶了几天路,离上京也越来越近。
这一天,在途经一条道旁是竹林子的路时,索恩听见从那里传来了器械碰撞的声音。
喝住马儿,他凝神听了会儿,意识到是以多欺少的状况。
苏哥哥?通宝探出头来,不解他为何停下,索恩让他把身体缩进去,说道:林子里有情况,我去看看。
开元,你守好你弟弟,我一会就回来。
说着,把车驾到路旁停好,跳下了车。
因为剑已给了开元,索恩把那条鞭子取了出来,不过没人发现他缠在腰上当腰带的丑不拉叽的东西就是他的武器,通宝曾抱怨说他这条腰带很丑,他才明白在他眼里不过如此的东西在别人看来是多么不堪,不过通宝若知道这鞭子其实里面一层才是真正的形状时,会如何看法,而那一种样子,又到底是丑还是美?把手放在鞭子上,索恩朝里走着。
这鞭子是他二十岁生日时,父皇送给他的礼物,据说是用一种宇宙中极为稀有的金属煅制而成,他最先那条鞭子也被父皇收回,可是那之后他用的一直是剑,这条鞭子从没使过。
父皇说这鞭子只有用过一次那层外壳才会剥落,看起来,有可能会在这儿看到它的庐山真容。
在竹林里不太容易隐藏,索恩索性足尖一点,身体就朝天空升去。
他知道这儿的人有一种功夫叫轻功,但他这是本身体质的关系,应该和轻功不同吧。
向来江湖事很复杂,他都不愿多想的。
抓住一根竹子的顶部,同一侧的脚则抵住下方的竹竿,角度形成了一个面,索恩把重量慢慢朝前放开,竹子就向前弯去,在接近另一根粗大健康的竹子后,他重复这样的动作,象猴子一样三两个起落后,他停了下来。
下方的场面很凌乱。
十七八个黑衣蒙面的男子,三个衣冠不凡的人,两男一女。
除了一个较为成熟的男子游刃有余的和十余个对手过招外,余下两个面对七个敌人,捉襟见肘很是狼狈。
索恩判定该帮的是两个年轻的,但他并不想现身,于是除下鞭子,抓着竹子朝下方俯冲。
在低空近三米的时候挥开鞭子卷过一个人,然后回到原来的高度。
黑色的鞭身紧紧捆住男子的脖子,他正蹬的腿挣扎不已。
索恩手一用力,鞭子一收,刺溜溜男子便象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朝地上摔去,坠地那一刻,已然断气,他的脖子上很明显有一圈伤口,整整齐齐的,喷涌的鲜血争先恐后四散飚射。
在所有人抬头朝这儿看时,索恩早已转移阵地,而此时,他也发现,被红色血液染红的黑色鞭身,开始出现裂痕。
痕迹蔓延着,最后整个鞭身都看起来破碎不看。
峥的一声,黑色碎片破空掉下,而索恩,则捧着那条鞭子怔怔看着。
他知道自己没有美和丑的观念,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条鞭子好看!金灿灿的颜色,任何一颗恒星发出的光芒在它面前都要自惭形秽,那种金色流转在五彩间,那么缥缈而眩人眼目。
鞭身由一粒一粒细小珠子组成,密密麻麻的聚合在一起,形成了圆型的鞭体,在一片金色中,有一溜银色的珠子以蛇形排列,转动鞭身的同时它们也跟着移动,仿若活物。
原来父皇说得没错,这鞭子果然是为他度身打造的,因为在索恩满头金发中,便有两缕银丝,和那瀑布般的直发不同,这两缕银丝,是大波浪卷的,只是通常他都会把他们藏在金发下面。
父皇真是个有心人!索恩还在发呆,却不知因为那些碎片的关系,所有人都把目标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尚不及回神时,索恩感觉有东西迎面而来。
手一放,他整个人就朝下掉,在一片惊呼中,两条腿交叉缠住竹竿,柔软的躯体在抓住竹竿后三两个空翻,耍杂技似的稳稳落到地上。
在黑衣人之间来回扫视一遍,索恩看见一个狠狠瞪他的男人手里没有武器,轻轻一笑,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刚才的招待。
说着鞭子蛇一般朝那人窜去,速度快到猝不及防。
众人只见那人的咽喉被鞭子饶住,两眼爆凸,不久瞳孔就放大了。
收回武器,索恩看着黑衣人微笑道:一是以多欺少,二是暗剑伤人,三来又不以真面目示人,综上所述,我认为我已不必要再继续观察事态判断好坏。
很抱歉说一句,我会帮他们对付你们一群人。
说完回头,对那三个呆呆看着他的人温吞吞问了句:不介意我掺一脚吧。
那个较为成熟的男子听了即对他优雅一笑。
请。
速战速决!于是两方人又打作一团。
索恩从来不考虑把人弄死应不应该,因为这样的行为,等同于人类捏死一只蚊子,他的看法就是这样。
当然,那对兄弟这两只小蚊子,他喜欢,所以才对他们好。
平时索恩虽然温和有礼,看起来无害,但他的观点是,要么不打,要打就得以生死见分晓。
这一点他以前的朋友都明白,而且早已传遍半个宇宙。
从那之后,除非自满到能有充分信心杀了他,否则是没人敢和他对上的。
虽然鞭子厉害,可索恩徒手一样不弱。
他可以很轻易的把一个人的脖子拧成麻花,前提是那个人合作点别反抗。
这些黑衣人也很强,索恩就分摊到了五个。
最初他还有心思陪这些人慢慢耗,打掉这个那个上,打了那个这个上,车轮战似的,但索恩只要一想到那两小家伙在车里等烦了,就有些不耐了。
因为不能一击致命,这些人就象赶不走的苍蝇一样纠缠不休。
终于,索恩决定用那一招了。
索恩对人类很有好感,所以即使要杀死他们,他也尽力保持他们躯体的完整性,基本上用的是窒息或者大量流血和撞击等攻击,这会儿他也最多在他们身上添几道口子。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拿鞭子的手一紧,一使力朝某个人的头部挥出一击,那颗头就象苹果一样,下一瞬挂在了那人身侧,而冲力使那具身体朝很远的地方飞去。
任谁看到那被蛮力撕扯断的肌肉和骨骼,还有拉到最大极限的皮,以及吊着的头颅,都会觉得残忍和恶心。
索恩也不例外。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喜欢这种做法。
所以他并不打算再如此了。
而那些人,显然被他这一下吓到了,有好几个甚至开始退却,步子和攻击都出现犹豫。
这正是索恩的好机会。
他一个一个卷过来,每个人的喉咙都出现一道血痕,每个人也都嘴角冒血,惊恐的瞪着死不瞑目的瞳孔倒下去。
当索恩看向五人中的最后一个时,那个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拔开腿逃了起来。
索恩看他跑路的方向,忙大喝一声:站住!黑衣人听了吓得瑟瑟发抖,不知为何却是停了下来。
索恩看着他两条抖的有如烛火的腿,温和的说:不要朝那个方向。
我想你朝左边走比较好。
说着,收起鞭子,重新绕到腰际。
鞭子上的金属根本留不住血液,所以即使已拿了六条人命,依旧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话才落,那个人就跌坐在地,四肢并用的开始爬着。
索恩淡淡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来。
此时其他人都已解决掉任务,三个人并排站着,望着索恩。
为什么放他走?一个无心对战之人,我不想做得太绝。
索恩看着那个此时正质问他的年轻男子。
不管如何,多谢阁下相助。
不知殷某否有荣幸知晓阁下大名,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索恩朝问话的成熟男人摇摇头,轻轻笑着说:不麻烦了。
举手之劳罢了。
说着,向他们点点头,返身离去。
回到路上时,远远看见通宝情绪低落的倚靠在车窗上,从缝隙里,索恩还看见开元僵直的坐在那。
他苦笑一下,快步走过去。
察觉到他的接近,通宝兴奋得直朝他招手。
苏哥哥!还不停叫他。
索恩阴郁的心情也抛到一旁,跑了过去。
对不起,耽搁了点时间。
苏哥哥,你以后不要丢下我和哥哥。
我们好怕!索恩跳到车上,通宝立刻偎过来贴住他。
亲昵的在他鼻子上刮了下,通宝是男孩子,胆子怎么可以那么小。
苏哥哥,通宝才不怕别的,通宝是怕,是怕苏哥哥不要我们了。
索恩愕然的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朝开元望去,后者别扭的背对他,背影非常僵硬。
苏哥哥不会丢下你们的,永远!除非是你们先不要苏哥哥。
他温柔的说着,摸摸通宝的头,并拉过开元搂住。
苏哥哥说话算话!?我以名誉起誓!索恩很正色的说。
看他这样,通宝立刻笑逐颜开,连开元那耸着的两肩也放了下来。
当索恩打算回到外头重新上路时,就听通宝突然大叫一声。
他回头,问道:怎么了?通宝却把手扶上他的腰,说:苏哥哥,这是你的鞭子?索恩才想到,连他都觉得好看的东西,通宝八成会欢喜得不得了。
于是解下来,一头一尾放到两个孩子手里,看他们希奇的捧住猛赞叹,他笑了起来。
苏哥哥,这鞭子本来不是这样的!好好看哦!通宝抬头施舍给他一眼,就又低头看着。
外面那层见了血就会掉落,这才是它真正的样子。
真的好漂亮,对不对,哥哥?开元从鼻孔里发出一声,算是应了弟弟。
苏哥哥,这鞭子叫什么?啊?索恩一愣,鞭子也有名字么。
鞭子。
这样不行的!苏哥哥,我们来替这么漂亮的鞭子取个名字,好不好呀。
索恩叹息,果然人都一样啊,不论大小,都有虚荣心,不过也无所谓了。
你说什么就什么吧。
那顺便替哥哥那把剑也取一个!这个兴奋的小孩此时两眼放光,很亢奋哪。
那,苏哥哥,你送哥哥的剑有名字吗?不会也是叫剑吧?索恩呵呵笑着,说:那是激光剑。
鸡光剑?这名字好奇怪。
不仅通宝一脸不解,连开元也把剑拿出来很疑惑的看着。
不如叫白光剑吧?难听!开元呵斥了声,通宝嘴一扁,委屈的垂下眼睨着他哥哥。
就叫荧惑。
这……通宝似乎想发表意见,可话却被开元瞪回肚里去。
索恩见他这样,笑道:那苏哥哥这条鞭子,就有劳通宝替他取个名字吧。
立刻那张暗淡的小脸放射出光彩。
通宝把鞭子拿到眼皮底下看呀看,呢喃好久,才抬头说:苏哥哥,就叫金豆银豆鞭吧!索恩笑应着:好。
不好!开元反对。
哥哥——…通宝的眼圈红了。
叫金穗银流鞭。
一锤定音,而通宝,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虽然这样,可索恩对此也束手无策,哄通宝他又耍小脾气,于是他只能哀叹着赶路去。
路上,通宝哭着哭着也哭累了,不久后就睡下了,睡梦中还念着哥哥是大笨蛋这样的话,手里更是拽着那条他所谓的金豆银豆鞭不肯放。
之前有跟路人打听,索恩知道前头有一个中等城镇,就快马加鞭起来。
车上储备粮已不多,他必须在天黑前赶到镇上,洗上一澡,睡上一觉,再补充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