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5-03-30 08:38:55

索恩虽然叫他们睡觉,自己却是最先一步进入梦乡的。

索星人天性淡,很少想东想西,自然烦恼不多,体质也是极易沉睡的。

隐隐约约,索恩感觉有两个滑腻的东西在自己身上爬,还啧啧有声的,有的时候却又感觉酥麻痛痒,让人不太舒服。

突然,他觉得胸前一凉,然后胸口一波一波刺痛,低低呀了声,得到了片刻安静,可这种感觉不一会儿又来了。

这种折腾一直持续到深夜,连索恩这样得过且过的人都忍受不了被迫睁眼面对了,但是他却什么都没看到。

身边两小睡得酣,身上衣服也很整齐,果然是做梦吗?看来和这两兄弟睡一起,常会做索星上从不曾做过的梦。

环境造就人,这话果真有道理。

潜移默化中,他的大脑结构也趋于地球化了么?那这是退化,还是进化?拉过薄被盖住三人,索恩重新闭起眼。

算了,凡事有因有果,即然这结果还不是该揭晓的时候,他再烦恼又有何用。

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个星球,有很多事情是不能依计划来进行的,要不然地球上哪来那么多英雄主义,侥幸心态的,不是么。

后半夜倒是睡了个好觉,没噩梦,没痛楚,也没那种痒痒的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觉,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叫醒两个睡得沉的小家伙,三人漱漱洗洗一番便去见了殷苒。

吃早饭的时候殷苒提议让他们再盘旋几日,让他尽尽地主之宜,索恩拒绝了,他必须替这两小救他们的娘,救人如救火。

殷苒又再提出要送他们进镜王府,这下连通宝也跟着摇头拒绝!那只是借口,把他们送到镜王府,还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见百般理由索恩都否决,殷苒也不悦,用了餐便丢下一句不送,愤然拂袖离去。

从殷雅手里接过斗笠,索恩便把长发盘到头顶,戴上。

这斗笠好在还有一快面纱,挡了大半。

三人上了车后,告辞离开。

索恩坐在驾驶座上,等到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拦下一位老大爷询问客栈的位置,并依指点去了那里。

三人要了间房,然后把自己关了进去,开起方桌会议。

因为是室内,索恩取下斗笠,看着两兄弟问:今晚先去探听一下镜王府的虚实。

这事就由我来办,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通宝听着扁起嘴,很不情愿,却自知不会武,反对无效,开元本来说想自己去的,但索恩说他的样子那里的人该认得,万一失手赔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决定下来后,三人下楼,逛街去。

现在先去看看镜王府在哪吧。

好在上京繁华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索恩戴着斗笠穿梭其间,倒也没引起太多注意。

早先游历的时候早已见识过这种景象,这儿最多热闹了点,索恩倒也没什么好奇的了,就通宝一个,顽性不减,蹦蹦跳跳好不欢喜。

一会儿嚷着要买糖葫芦,买了三根一人一根,闹得开元差点和他翻脸,一会儿吵着要吃甜膏,买了以后还用脏脏的小手喂给索恩吃,开元差一点又忍不住教训他,然后还要买面人,自己挑了个美美的,给索恩挑了个可爱的,递给开元的则是最丑的,闹得开元简直快在大街上演绎起弑弟场面,而索恩,一直都耐着性子跟在后头,看着这两小,眼里满是暖意。

三个人也没刻意去探察,却都已经知道镜王府的座向。

于是又兜了会儿,便回去了。

晚饭是在房里用的,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整间屋子亮堂堂的,这种光虽亮却不刺激眼球,夜间两小早已不习惯烛火。

从包裹里取出夜行衣,索恩换上。

鞭子他留了下来,因为这条金穗银流鞭,只要有一点光源,就能流转出夺人眼球的光彩,在夜里太过显眼。

开元见状,把荧惑递给了索恩。

本欲拒绝,却在见到开元眉宇间的担忧后接了下来。

准备好后,索恩上路了。

他打开窗,抓住上边框,一个曲身就来到了屋顶。

以前学防身和制敌的时候,还有很多细枝末节的边缘学科,其中就包括怎样用自己的身体,来应付周围环境,竹林里的那一幕便是很好的演示。

一路小跑,索恩穿过房顶,跳过树梢,爬过城墙。

上京的夜里实行宵禁,和白天熙熙攘攘的景象截然相反,半个人影也无。

来到镜王府的高墙边,他来回看了下,走到一点,跳起来抓住墙顶。

引体向上后把半颗脑袋伸出去,见没人就利落的翻身入内。

让他意外的是镜王府内如此松懈的警备,他在这逛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却不曾有过巡逻,也没巡夜的。

在几个亮着灯的房外细心凝听,排除关人的可能性后,他就又朝着下一个目标移动。

一点可能是镜王有恃无恐,把人明目张胆的关在人眼能看到的地方,一点或许是镜王心思缜密,把人藏在密道暗门里。

总之今天就先把外围的看一遍过来,如果没有等明晚再来细查。

前头有一间屋子亮着昏黄的烛火,索恩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然后在门边停下。

他竖起耳朵,听到里面有女子细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传入耳内。

在手指上舔上点唾沫,他戳破纸窗,透过小洞朝里看去。

一个女子做在梳妆台前,掩面哭泣。

索恩觉得事态严重,因为女子在哭。

莫非她就是开元通宝的娘钱朵朵?他知道钱朵朵美,爱财,还好赌,但他不认为这样的女子就都该是豪爽豁达的,要不然通宝也不会说他娘一直弹哀怨的曲子,可万一是的呢?这个女子现在哭泣,又是为了什么?索恩知道自己不该贸然进去,如果不是将会惹麻烦,但如果是,那错过这次,就浪费了个大好良机。

正犹豫着,突然感觉一个温热的物体圈住自己的腰部。

心下一凛,嘴被捂住。

本王就知道你今晚一定会来,你这可爱的小老鼠!索恩转过头去,然后瞠目结舌。

殷苒!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后者笑得低沉。

你说你要投靠的亲戚是镜王府时,怎么就不想想,镜王本人就在你面前,你说,这样我还不怀疑,我是不是该罚了?索恩静下心来,推开来人。

殷、镜王莫非早已恭候多时?正是,你没让本王失望,苏——索恩叹口气,看起来自己运气不太好。

那么,镜王打算如何处置我?说着柔柔一笑,还有,你不会已经知道那两兄弟在哪,并且有所行动了吧?这可是最坏的打算。

既然镜王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那么趁他和两小分开实施抓捕,不无可能。

聪明。

不过,本王只派人监视他们,可没对他们怎么样,这点,苏你放心。

苏?他又不姓苏!索恩拧着眉摺子,有礼问道:难道镜王是打算对我怎么样了?猜对了!垮下脸来,索恩有些泄气。

难道孙猴子翻不出如来掌了么?镜王以为可以困住我?不!但有一样东西,可以!是什么?索恩自己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可以绊住他的脚了,这个男人又知道了?是……药?他试探性的问了句,因为镜王一直拿高深莫测的眼神睇他。

但转念一想,宽了心。

那恐怕镜王要失望了。

人类的药对他没用,身体构造不同,他不会受到半点影响。

难道苏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比如,觉得有些热?或者有些口干舌燥的?说完镜王眉开眼笑起来。

索恩下意识摸摸脸,隔着薄薄的黑布,他是觉得自己的脸很烫,可这是因为什么?什么药可以让人这样?迷药吗?还是毒药?难道是——!春药!你果然是只聪明的小老鼠。

殷苒激赏的拍了几下手。

索恩可一点都不感觉有哪儿好的。

迷药毒药他都有过尝试,也知道对他无效,只有春药他一直担心万一,不敢一试,哪知今天吃到苦头了。

一股陌生的热流在身体里乱窜着,引发一场风暴。

他感觉自己莫名的渴望人的体温,而且有个地方象要爆炸。

刚才没注意到时还不觉得,可这会儿非常不舒服,难熬!提脚就打算离开,先找个冰凉点的水域去去热,却被殷苒拦下。

放手!索恩现在已无法维持起码的温和面孔了,有些气急败坏。

想自己解决吗?没用的。

除了被男人干,你会一直痛苦下去。

你!索恩生气!他没想到这个他曾经一度以为有点蠢有点笨却也精明的男人,是如此卑鄙。

从腰间抽出荧惑就招呼过去。

但殷苒武艺不凡,光那次他独自面对十几个高手还绰绰有余可看出,即使通常情况下,索恩和他对上,也不一定能讨了好去,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下。

这点索恩不得不承认,人类是刻苦的生物,可以用后天的勤奋来弥补先天的不足。

乖乖的,我会疼你爱你。

殷苒搂过索恩开始发软的身体,很亲密的在他耳边倾诉着。

啊……索恩没尝过这种味道,非常陌生,非常棘手,他无法应付,低低的呻吟就从嘴里流出。

殷苒浑身一颤,一把抱起索恩,就朝自己房里走去。

放开我!索恩摇晃着头,你敢、那样做,我会杀了你!你该知道……那个黑衣人……啊……索恩试图保持冷静,但这很难。

下身前端,他感觉急欲喷发,而后面则麻痒难耐!你到底……要怎么样?!咬牙切齿的问了句。

他难受死了!把索恩放到床上,殷苒压上去,在他耳边说道:好好爱你一顿,痛快上你一晚,美美把你拆吃入腹!让你,变成我的人!他的声音很激动,激动的都有些颤抖。

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怎么以前学校里就没教被人下了春药该如何对付呀!可说起来索星上根本没这种东西!恍惚间,索恩感觉身体凉凉的,一个激灵,发现衣服已被剥光。

殷苒!他怒喝了声,龇牙咧嘴的。

你乖点,不然我心情一个不好,那对兄弟可就遭殃了。

一口怒气还没饱和,就泄了出来,而呻吟也接连不断从索恩嘴里传出。

放弃吗?从雾气笼罩的眼里看出去,殷苒那张脸近在咫尺,索恩知道自己今天不仅逃不掉,而且被上的命运已是定局。

阖上眼,他轻轻吐了句:不许你,为难他们两!说实话,索恩现在觉得这是一种魔法,虽然他并不怎么甘愿。

但现在情况下,这的确象。

殷苒的手贴着他的皮肤,凉凉的,殷苒的唇黏着他的皮肤,却又热热的。

你的耳朵,真漂亮!说着,那边传来痛痛痒痒的感觉,这种感觉,他曾在梦里做到过,难道他天生就渴望男人?还是说那个梦是个预言,征兆着他即将被男人猥亵的事实?天哪!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尤物!说着,温柔不再,激狂尽现。

索恩觉得他手上的茧子磨得他身体有点疼,他甚至可以想象他怎样在他身上留下牙印,或者干脆咬破皮流血了,但更痛苦的不是这些。

当那个灼热的物体猴急的捅进他体内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非人能受!你出去!很痛!索恩的嗓子已哑,他皱着脸推搡着压在身上的男人,可后者不为所动,粗暴得打开他的两条腿,开始做起活塞运动来。

我不会再放开你!我这辈子永远不会放过你!一边说一边用力进出,你不是神仙,你是妖精,你这该死的妖精,该死的小妖精!神仙是什么?妖精又是什么?索恩浑浑噩噩的想着,意识开始溃散。

这个人,弄得他不舒服,却又很舒服,那他到底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倒是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人类,那么喜欢发情了!眼皮很沉,发粘,想要睁开眼睛很困难。

但索恩还是硬撑开来,先是从细缝中看见一片白,然后大些是张满豪华的床,再然后就是整间房。

他想起来了!这是镜王的屋子!动动手指,可以,抬抬手腕,不行!软软的身体,难得的让索恩感觉挫折。

自小到大,他何时面临过如此无力两难的境地了。

即使在马特奎特星球上,被一群嗜血好战的低等生物围攻时,也是从容以待的。

可现在在和比之于马特奎特星人高等不了多少的地球人的对峙中,他居然处于下风。

好吧,他承认自己其实并不介意索星人和地球人的区别,但仍旧觉得难堪!还有,那两个小家伙,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一宿没回去,通宝八成又要哭了,他承诺过不会丢下他们的!看起来碰到镜王必须问问才行。

刚这样想时,门外响起人声,不一会儿,殷苒推门而入。

见到他醒着,那个男人优雅地笑着,踱了过来,在床边坐下。

感觉怎么样?镜王,我想知道那两兄弟怎么样了?殷苒皱眉,你就只想得到那两只小鬼?无视那在他赤裸的胸膛游行的手,索恩向他微微一笑,淡淡说:是的。

镜王的动作窒了窒,道:难道现在不该来谈谈正经事吗?哦?镜王打算放我走了?想都别想!本王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会和那对兄弟走一块去的。

我曾向镜王说过,他们是我弟弟,你不会这么早就忘了吧?索恩依旧保持笑容。

兄弟?殷苒冷笑了下,你没发觉他们看你的眼神吗?那不重要!索恩不在乎,只知道他在乎他们两就够了。

是啊,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娘在本王手里。

而这,就是本王的筹码。

那镜王意欲如何,不妨说来听听。

索恩不急,反正他有一个空挡可以钻。

你留下!掬起一缕发丝,镜王俯身亲吻着。

只要你留下,本王就把钱朵朵还给她儿子。

她在哪?怎么?还想着要去救她?镜王突然暧昧的朝索恩眨眨眼,昨晚还没把你累坏?索恩暗自好笑。

镜王以为他是人类,折腾了一个晚上,需要休息个三两天才行么?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他的恢复能力可是倍数于人。

刚醒来时还感觉无力,可这会他知道自己要站起来走已不是问题,但他并不打算让镜王知道。

镜王,你这样做我也不会替你生孩子的。

殷苒听后望了他好久,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大笑,间中问道:你这样想吗,苏?你认为本王要孩子要到一个男人头上来了?不过说句心里话,如果能有个象你一样这么美的女儿,本王会非常高兴!索恩不打算听他废话,温吞的提醒道:镜王,她在哪?苏昨晚不是见到她了?谢谢。

还有,我累了,镜王。

殷苒面对索恩刻意的疏远,也没不悦,只是拿出一个药丸,放到他嘴边。

这是什么?又是春药?虽然本王还没尝够,不过玩具玩坏了那就不有趣了,所以苏你大可放心,这个只会散掉你的功力,乖,吃了它。

索恩也很合作,张口吞下,反正他一来没功力,二来药无害,吃下了让镜王放宽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满意的看到他吃了药,闭上眼,殷苒才在索恩额头印下一吻。

苏,我晚些再来看你。

说完出去了。

待他走远不会中途折回,索恩从床上坐起。

他低头看了眼光秃秃的胸部,拉起被子罩住。

当初设定空间袋出入口时,他加了个条件,就是必须在胸口有布体包裹的前提下才行,不然昨晚镜王早不知不觉间钻到亚空间里去了。

一只手按住被子,一只手伸进去,掏呀掏,只掏出一套他当初上学时穿的毕业服,因为有纪念价值,就留了下来。

镜王考虑得很细致,房里没有衣物,他身上又是光溜溜的,被单也是绣得花花的,怎么样他出去都很招人眼。

穿上衣服,把头发扣在军帽里,索恩戴上墨镜,悄悄拉开门,向外瞧着。

似乎是料定他插翅难飞,这里防守非常松懈。

打起十二分精神,索恩贴住墙,开始朝昨晚那个地方移动。

那个地方维持着昨晚的样子,他掉下的激光剑荧惑还躺在地上,看起来是没人来过。

轻轻把手放在门上,索恩作了个深呼吸,然后一把推开,闪身入内,复又阖上。

你是谁!一道防备的女声从床边飘进索恩耳朵。

他走过去,看到她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皮相看上去和开元通宝都有些想似。

夫人,我来救你出去。

你凭什么!为什么不是杜慕飞来!女子凌厉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越看越是觉得可疑。

是开元和通宝,我是说,杜慕飞他,不肯。

刚说完女子就恶狠狠的瞪他,但立刻蔫了下来,很沮丧的低吟:是啊,他若肯来就不是杜慕飞了。

看起来是一个明知是局却还是走不出去的人啊。

不过,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他们很想你。

索恩有些不解,和言问道。

我的左脚,被殷苒那厮挑断了脚筋,带着我只会连累你。

他们,那两个孩子,你让他们逃得远远的!殷苒不会放过他们的!索恩在她的脸上看见一种母性的光辉,同样的,这也曾在自己母亲脸上出现过,当下心有戚戚焉。

我既能进来,就一定能带夫人出去。

请相信我。

他鼓励的朝她一笑。

女子缄默良久,突然点点头。

好!说着向他伸出手。

冒犯了。

索恩知道在这儿男女授受不清,所以必须避嫌,而如今他要和她肢体接触,言语上必须有些表示。

打横里抱起钱朵朵,他带着她出了门,然后循着昨晚的路线跑着。

等出了镜王府后,索恩并没带着她回客栈,因为那里必定被监视着,而是带着她出了城。

把钱朵朵安置在路边林子里的某棵树上后,索恩又替她找了些清水和干粮,然后对她说:夫人,请你在这儿待着,我回去把开元和通宝接出来,就来接你。

虽然不能保证在最短时间内赶到,也请你相信我,相信你的两个儿子。

钱朵朵听了激动得直点头。

索恩回到城里后,先是靠近客栈范围,在暗处观察了下。

把镜王安排的细作辨认出来后,他就又爬上屋顶,闪闪躲躲的一路朝他们住的天字三号房爬去,为了不引起注意,索恩把身体压的低低的,蹑手蹑脚爬着,充分关注着屋檐上的一砖一瓦。

到了以后,他掀起房顶上的瓦片,观察里面的情况。

房里有三个人,是的,正是三个。

通宝趴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呜呜哭个不停,开元和一个陌生人,面对面坐在桌前,彼此瞪着,谁也不肯先一步移开视线。

显然这个人是镜王的人。

索恩从空间袋中掏出一把激光枪,朝那个人的头顶瞄准。

他以为到了这儿就永远不会用到这东西的,不过现在看来也只能靠它了。

一道光束穿过那人头盖骨,空气中便立刻有焦味弥漫开来。

见到这情形,开元倏的抬起了头,入眼的是半张奇怪的脸,便一脸防备。

索恩收起枪,摘下眼镜,开元立刻安静下来,定定凝视着他。

把他的荧惑丢下去,索恩轻轻说道:收拾好东西,带着通宝出去逛街。

我会在城门口的马车里等你们。

接着,对了,把东西都递给我。

逛街不能带行李,只能用空间袋作中转。

开元把东西统统塞到包裹里,然后站在桌子上朝上面递。

察觉到他的动静,通宝从被子里抬起头来,哥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苏……闭嘴!开元喝了声,吓得通宝立刻收声,却也知道现在时期非常,不可过分刁蛮,一抽一搭的也不敢放声哭,只能嗫嚅着,苏哥哥,通宝好想你。

索恩朝那个泪娃娃投去关心一瞥,接过包裹朝衣服里塞,然后各看了两人一眼,盖上瓦片。

他听见开元对通宝说:别哭了,我们上街玩去!潜到客栈后院,他的马车还在,两匹马儿见到他煞是亲昵。

索恩在马耳旁说道:到城门口去,等着。

立刻,灵性小马儿就撒开腿跑了出去,扬起的帘子揭示着里面无人的事实,那些细作因此没多关注,继续盯梢着客栈大门。

索恩拿出一枚威力不大的小手雷,捏在手里,然后朝城门爬去。

怕是镜王想不到他会到这里来,这儿没有他的人,但索恩的打扮够引人侧目的了,他遮遮掩掩的闪到早已侯在那的马车上,透过帘子朝两小经过的路上观望着。

不一会儿,开元背着弟弟用轻功朝这儿飞奔而来,他后面,自然跟了一串。

待他们都上了车,索恩对马儿说:向着城门,冲出去!马儿似离弦之箭,在人群中奔驰着,所经之处一片混乱,城门口的卫兵想拦,却也没有阻拦成功。

出了城门后,索恩指挥马车来到藏着钱朵朵的林子,把人接下,也无暇叙旧,逃命要紧!追兵很快出现,个个穿着铠甲拿着长枪骑着壮马。

领头的,正是镜王。

两方人马间的距离在缩小,索恩计算着,等到追兵离他们四米开外时,仍出手雷。

这个旨在威吓,他并不意取人性命。

果然,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的壮马,被轰隆的爆炸声吓得四散逃窜,即使是镜王胯下那匹训练有素的战马也不例外,而那时,索恩的马车已飞出老远。

苏索恩——————!!!!破空传来镜王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嘶吼。

见三个人都看着自己,索恩温和的微笑道:怎么了,嗯?希望他们别看出什么端倪才好。

毕竟他被一个地球男人给上了,这对他这个索星人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呀!接下来去哪?索恩在急弛中的车上问那母子仨,此刻,通宝早已扑到母亲怀里,娘呀娘的叫个不停,而开元在得知母亲左脚脚筋被挑后,就拿当初索恩给他的药膏替她涂着。

死亡幽谷。

钱朵朵说得很掷掷,却换来开元和通宝两声不赞同的呼唤。

我要见杜慕飞!她说,看似柔弱的脸上有着倔强和坚持。

我要问问他,夫妻五年,没有感情情分总该还有,他赶我出门我可以忍,他对我见死不救我不能忍!好歹这是他和殷苒的夙愿,何苦来哉让我一个弱女子来担!索恩看她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不由苦笑。

人的爱情,真是复杂,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懂,也说不定。

马车走多停少,有时连夜间也持续赶路,钱朵朵倒是咬牙挺着,让索恩刮目相看。

看起来这个女子外表柔弱,内心却极为坚强,而且很有主见,要不然也不会设计死亡谷主了。

这一天,马车抵达了死亡谷旁的一个小镇,也就是索恩那位老人朋友所住的镇子。

虽然钱朵朵说不想停留,但到死亡谷的路程,驾车的话不消半天,并不急于一时。

听索恩这样说了,这位心急的母亲才答应下来休息。

一行四人于是又叨扰在老人家里。

趁那对母子聚在一起说体己话的当儿,索恩问老爹要了木桶,是的,他要洗澡。

虽然那天起来身体没感觉什么,想来是镜王替他清理过,但他自己不洗个澡,感觉别扭,加上连着几天没命的逃,一直没机会。

今日他就是牺牲睡觉时间,也得好好洗洗。

自己烧了热水,一桶一桶的倒进浴桶里,然后索恩把整具身体都浸到了水里。

伤口都已经恢复了,不论是咬伤,或者那个接受的地方的裂伤,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毛孔的关系,吻痕却一直盘踞不消,青青紫紫的,都好几天了,这很不合情理。

索恩从来受的都是绽肉见血的伤,这种在皮下组织的伤,不曾见过,他想着是不是问开元讨点药来擦擦,或许会褪得快点。

的24b16fede9a6苏哥哥,老爹说你在屋里,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玩?母亲救出来了,大家伙的心情也放松不少,现在只有钱朵朵一个人计较着以前的事,那两兄弟对那个爹好象没太在意。

不过索恩认为这只是表明,他可没忘记通宝曾经很兴奋的对他说,他爹是鼎鼎有名的死亡幽谷谷主。

冥想间,那对兄弟站到了他眼前。

苏哥哥,大白天的你洗什么澡啊。

通宝掩着嘴嘻嘻笑得欢。

就是想洗洗。

索恩对他轻轻笑着,等着他们离开。

可这兄弟两不走,站在那里等着他起来。

索恩没辙便由他们去,径自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他转过头去取衣服,也就没留心那对兄弟在那之后越瞠越大的眼睛,一个里面凝聚着骤雨,一个里面席卷着风暴。

跨出浴桶,索恩直接穿上衣服,因为皮肤滑,不沾水,他根本不必去擦拭。

那些是什么!开元阴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哥哥什么时候受了伤的?通宝也问道。

索恩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心里认为他们是小孩子,这种事不该懂,因为他也不太了解。

索星上的人,从来都要等到名分成立以后才能交合,他只有配体,却还未定下,对这种事情一知半解。

而开元通宝,一个九岁,另一个十四岁,都被他归类在小孩里面,自然不该懂得。

但他不想撒谎,这种情况下不是哄,是蒙骗。

见他支支吾吾,开元一个箭步过去,猛的抓住索恩两肩,哑着嗓子问:为什么!啊?索恩不解,却察觉到他的手心滚烫滚烫。

为什么!索恩是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开元大吼起来,为什么让他碰你!为什么让他碰你!你说啊!你告诉我啊!索恩被开元使劲的前后摇晃着,头有点昏,但他听见他的问题了。

开元莫非是知道了些什么?另外,他为何如此激动?他求救似的朝通宝看去,希望他能安抚一下他哥哥,却看见通宝的牙齿狠狠咬着唇瓣,已渗出血丝,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却不是以前那般嚎啕,只是哭着,却不见哭声。

这是怎么了!索恩呆呆的。

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而这两个小家伙,又都在发些什么疯?开元,有话好好说,你晃得我有些头晕。

索恩实话实说,却不知开元听后将他一把搂住。

而通宝,则慢慢走到他身后,也抱住了他的腰。

索恩可以感觉两具温热的身体传过来的热量,感觉开元贴着他的脖子呼哧呼哧气息紊乱,还感觉通宝那张脸在他背后抹着泪。

苏哥哥,通宝长大了当苏哥哥的新娘,好不好?通宝是男孩子,男儿当顶天立地,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他知道这理由冠冕堂皇,却也是事实。

那苏哥哥给通宝当新娘,好不好?索恩柔柔笑道:通宝该去喜欢女孩儿呀。

这个话题上次有讨论过,不过如此快就旧事重提,倒让他有些意外。

通宝只要苏哥哥一个!索恩感觉有些不妙了,难道说,地球人对同性有偏好?那个谷主是,镜王如此,现在连通宝也这样了。

他怯怯偏过头,看见开元光滑的额头。

感觉到他的视线,开元从他胸口抬起头来,象黑洞一般的眼睛,仿佛能把一切都吸进去。

索恩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看见开元张开了嘴。

你是我的。

他完全傻了。

索恩宁愿现在面对的是要取他命的凶恶敌人,却不想面对两个对他本身有所冀望的他所疼爱的小孩,因为一个他可以毫不犹豫下定决心对付,一个他却不知如何回应。

这两个小家伙虽然看起来是孩童,可在某些事情上,早已心智成熟。

索恩和他们说道理,他们不听,索恩告诉他们什么才是对的,他们反驳,弄得索恩这个在索星上号称韦斯特学院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束手无策,怪不得人常说面对感情天才也变傻子,可他现在不是这种情况,他又该如何处理!于是索恩打算逃避,他还是把他们当成弟弟对待,忽略他们眼里赤裸裸的占有欲,那种只对情人才有的感情。

这种情形引起钱朵朵的注意。

第二天上路后,她就坐在索恩旁边的驾驶座上,没象往常一样躲在车厢里。

他们两个睡了。

钱朵朵突然说,索恩奇怪的瞥她一眼,没应声。

他在等钱朵朵自己把目的摊牌。

那两个孩子,好象很喜欢你?乍一听就心惊肉跳的。

面对那种情况,他们需要一个人依靠,我想,我对他们来说是兄长一类的存在吧。

索恩从来不对人撒谎,但现在这话,他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是的,类似自我催眠一般,他必须逼着自己去相信这才是对的,不然他会不安。

苏公子,我是女人,我也经历过,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我还能够分辨。

索恩等着她接下去说。

他们的眼神,都象在看这辈子最爱的人,我本来也以为他们是一时糊涂,你是男人,而错把亲情当爱情,但如今看来,我错了。

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我也有过,既然我没有回头,他们也不会。

索恩涩涩听着,无法给出任何话语。

苏公子,你能摘下帽子,把这东西也拿下来,给我看看么?这段日子,索恩一直穿着毕业服,戴着军帽束着长发,鼻梁上更是一天到晚架着副墨镜。

对钱朵朵,他是本着将错就错的,无意给她看真面目,可现如今她自己提出来了,他也不能再坚持。

马车行驶的那条路罕无人迹,这不远处便是他和那对兄弟最初碰面的地方。

摘下墨镜放入怀里,接着拿下军帽,还是放入怀里,索恩把头转了过去。

钱朵朵在看到他的头发荡下来后,表情就是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这下看他把脸转向自己,那副神情,更是惊到呆若木鸡。

好久,才听她喃喃着:怪不得!怪不得!苏公子,我想我可以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得不认为你离开他们,是最好的!不说两个男人在一起这是违逆人伦的,光你这副容貌,就可以惹来巨大的麻烦。

殷苒,最后叫你的名字,是不是也,钱朵朵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是不是也喜欢上你了?索恩没回答,只是看着前方微笑着说:把你们送到死亡幽谷后,我会离开。

这样是最好的!他不能在自己陷入那个泥沼之后,还拖着两个有前途的有为小孩下去,尽管这不一定是他们想要的。

看起来,他连人类的自私,都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钱朵朵指的入谷的路,不是上次那条。

据说她被赶出来时,是从后山走的,而那也是有些年纪的开元第一次出谷,通宝那时还是个襁褓里的小娃儿。

死亡幽谷的正门,有些类似那些庄园的大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象管家的老人,他污浊的眼睛在辨认出钱朵朵后,老泪纵横的直招呼着要他们进去。

索恩向钱朵朵摇了摇头,她就让老人叫来两个壮硕的家丁,抱起早已被她用药迷昏的两个孩子进去了。

等等!……不,没什么。

索恩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但在钱朵朵的注视下,他脑子里嗡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直到钱朵朵进屋后,大门关上,他才慢慢回过身,走到马车边。

似乎感觉他周身的萧瑟,两匹马儿具都贴着他的头耳鬓厮摩起来。

该结束了!他和他们的,缘分!叹口气,索恩跳上车,喝着马儿,朝来时的路飞奔离去。

接下来,他就和这两匹马儿,继续他未完的旅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