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月后来到东都。
无心直奔当今淄京国最大的镖局-顺天镖局,在威武宏伟的大门前,他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就上前跟守门的交涉。
不一会儿,一个身手矫健的中年男子前来接待二人,并将他们带到一间粗犷又不失雅致的会客室里。
藏啸桀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他好久没有如此轻松了,跟无心在一起,总是让他轻松又开心。
这一路走来,竟全然不知时间的流失,这让他非常惊讶。
有贵客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我是顺天镖局总镖头马重远。
一个精光内敛的壮年男子,向藏啸桀抱拳豪爽地说道。
藏啸桀优雅地放下茶杯,淡然地说:马总镖头,你的客人是他,我是陪他而来。
马重远讶异地瞥向无心,歉然地说:小兄弟,马某刚才失礼了。
无心从椅上站起来,恭身回礼道:马总镖头,是无心失礼在先,没有先下贴就冒然上门拜访的。
马重远欣赏地看着眼前谦恭有礼的少年,伸手示意双方都落座,自己大方地坐在主位上。
无心瞥了藏啸桀一眼,后者平静地跟他对视一眼,他漾起淡淡的笑容,率先开口说道:马总镖头,无心这次来,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这笔生意,可大可小,就看马总镖头是否愿意做了。
马重远粗眉一扬,冷静地回道:马某对于生意,无论大小,都感兴趣,小兄弟可否明说?藏啸桀深思地望着无心,琢磨着他这样做的用意,他发现研究这个小鬼,已经成为他最感兴趣的爱好之一,而且其乐无穷。
无心淡然一笑,缓缓地说出生意:十万两黄金、三大车珠宝、一千车粮食。
按照新的契约,本来只有两车半珠宝,梵御麾看着族长愿意配合自尽而多给了半车,无心垂下的眼里闪过痛恨。
马重远不自觉地坐直身体,这绝对是笔大生意,很大很大的生意,如果要接下这笔生意,几乎要调集顺天镖局在东都周围几个郡全部的押运马车才够用。
无心,如此大的生意,马某可否问你几个问题?马重远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这样大的生意,就绝不会是普通的生意。
马总镖头,请问吧!无心坦然地回道,眼里闪过欣赏,果然没有找错人。
货在哪里?为什么要找我的镖局?又送往哪里?马重远方正的脸上浮现慎重。
货在淄京国东都林将军的驻地,送往黑山浩郡。
至于为什么要找顺天镖局,马总镖头,这笔生意的后头,还有大生意,你有兴趣再听听吗?无心微笑着发问,话里可没有丁点儿问的意思。
马重远眼里精光一闪,镇定地一笑,说:愿闻其详!顺天镖局在六国都设有分局,可以说是当今势力最大、信誉最好的镖局,不选你们,我们又能去信任谁呢?当今各国的商旅中,除了部分大商家有自己的商队之外,大部分的货物都是由顺天镖局在押运,有时,甚至连朝廷的货物都由你们押运。
天下第一镖局,当之无愧啊!无心缓缓说出对于顺天镖局的看法。
马重远谦虚地一笑,不着痕迹地瞥一眼虽然静静地坐着但仍难掩气势的男子,眼前这个少年似乎还有着其他目的,对于顺天镖局,调查得可真够仔细的,这让他感到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如果现在有一条商道,能让你在东西方向、南北方向的货物运途时间缩短至少半个月,马总镖头会不会考虑呢?无心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藏啸桀闻言一挑眉,瞬即明白无心的用意了,玩味地望着这个小鬼继续卖力地表演。
马重远自信地一笑,说:当今各主要商道的路线都在我的脑海里,我每次走的路线,绝对是最近的。
没有这样一条路。
无心轻轻地笑了,说:有!马总镖头,这是新的路线图,请看是否满意?无心双手递给他一张图纸,马重远凝神看着,自信的眼神闪了闪,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无心,你这是何意?马总镖头,顺天镖局在各国的分局以后如果愿意改走图上的新道押运货物,不仅路程缩短,减少货物发生危险的可能,让委托人能更快地收到货物,而且,以上我所说的货物全由贵镖局押运。
还有,黑族将来所有在各国买办的物资,或是经商的货物,都将全部由贵镖局押运,这是两利的事情。
无心再次放出大的诱饵。
马重远老练地一笑,并不直接回答,说:这样做,对于黑族又有什么好处呢?能有近的商道可走,对于镖局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货多在路上一天就多一分风险。
好处?过往的人多了,热闹而已。
黑族仅想向世人证明,我们并不是卑微又野蛮的部族,完全愿意溶入到这个世界当中。
难道马总镖头也对黑族有歧视吗?无心敏捷地迅速反问。
哈哈哈……马重远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豪爽而兴奋,大声说道:在我马重远的眼里,只有客人和不是客人之分,做镖局本就是闯荡江湖,三教九流什么人不需要交一下,不会跟一般人一样短视又愚昧的。
无心啊,你的这笔生意,对我来说,利是明着的,但对于你来说,利是暗着的,而且又是长远的啊!不错不错……我欣赏你的头脑!无心谦恭地弯腰,含笑回道:马总镖头的豪爽和不拘小节,尤其是大度的胸襟和清明的慧眼,也让晚辈崇敬不已!无心献丑了!藏啸桀撇嘴一笑,这个小鬼,拍起马屁来,一样精明啊。
马重远非常受用地点点头,说:新道的路程是短了,但新道的危险是未知的啊,唉……说完,故意叹了口气,他还想为接下来的报酬争取更多的谈判酬码。
无心明了地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翡翠玉牌,故意不看正坐在身旁的藏啸桀,问道:马总镖头,你认识这块玉牌吗?马重远见到玉牌脸色一变,迅速正色问道:无心,西域鹰王是你什么人?无心奇瞳瞟向身旁静静地坐着的男人,只见他仍然面带微笑,一副身不关已的模样,浅笑答道:他是无心的恩人!藏啸桀听后勾唇一笑,叹息地摇摇头。
这个精明的小鬼,这是在讨饶吗?在他的面前私自运用这块玉牌去威胁人,就把自己当成恩人了,这下自己就无法责怪他了吗?藏啸桀第一次有着哭笑不得的感觉,想责备,舍不得,不责备,又觉得小鬼做得过份,但仔细想想,也不太过份,对付贪婪的人,没有比威胁更有效的办法了,呵呵……马重远精明的脸上闪过种种情绪,不过,神情已经没有了强势,有的,只是小心翼翼和试探。
作为天下第一镖局,马重远是最深切知道西域鹰王势力的,他不仅实际统治着西域各国,逍遥地做着王中之王,更是暗中掌控着当今六国中许多大商家,势力深不可测。
像他这样闯荡六国的镖师,最急欲结交的人,就是西域鹰王的人。
最后一番讨价还价下来,无心终于用比原计划的报酬低了近三成的价格,谈妥了押运此批货物的报酬,二人在马重远恭敬地亲自送客下,走出顺天镖局。
大街上,无心小心翼翼地望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藏啸桀,讨好地说:桀哥哥,这顿饭由我请你去东都最好的酒楼吃吧,今天可多亏了你的帮忙,才能谈成这笔生意,而且价格还在合理之中。
无心,你省下的可不止是一顿饭钱吧?藏啸桀的声音平静而毫无起伏。
桀哥哥,我们黑族不富裕,我得省下每一分钱的,族人还在等着这些钱重建家园呢。
无心乖巧地坦白从宽,在他面前,根本无法隐藏任何东西的。
我记得战争报酬,通常是由军队护送的,可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请镖局押运?黑族并不富裕,你却在此乱花钱,自相矛盾哦。
藏啸桀含笑一针见血地捅破其中的关键所在。
无心瞪大奇瞳望着他,心里慨叹着,这人怎就如此聪明呢?呃……他若是不聪明,就不能成为西域之王了。
无心想了想,坦诚地说:桀哥哥,自古以来,镖局所走的道,都是最近又最安全的,因为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保证货物安全地送达雇主手中。
当今天下最负胜名的镖局就是顺天镖局,他们不仅名气大,而且势力雄厚、分布广泛。
如果有他们来走浩郡这条新道,就会吸引其他的大小商旅、游商、旅人都去走这条道。
如此一来,这条商道就会繁荣起来,那必经之地的浩郡,也就会被带动起来,再加上一些‘特殊的措施’,浩郡想不成为商业中枢都难。
而这些所带来的利益,可不是这点押运报酬能比的,无心在心里说着。
对于藏啸桀,无心知道此人深不可测,是否是真正的朋友,现在还很难说。
不过这个男人,一直在帮自己,但也一直在试探、怀疑着自己。
藏啸桀其实早就猜到了,但听到他如此详细地一说,仍惊讶不已,突然问道:无心,浩郡当初是你建议将它要过来的吗?无心一怔,敏捷地垂眸回道:是族长!你刚说浩郡将有‘特殊措施’,那又是什么呢?藏啸桀并不穷追猛打,有些事情,就让时间去给答案吧。
无心狡黠地一笑,机敏地回答:桀哥哥,这是商业机密哦,就算你是我的恩人,也不能说。
藏啸桀一怔,宠溺地拍拍他的小脑袋,微笑着将他拖进一家酒楼。
选择跟这个小鬼做朋友,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否则,就算是他得到了天下,也将少了许多乐趣。
跟这个小鬼在一起,他永远不会无聊。
……东都 新建的慑政王府内武皇,黑族的报酬已经全部运走了。
林将军进行着例行的汇报。
哦?派了多少人去护送?梵御麾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无聊地看着公文。
没有派兵,黑族雇了顺天镖局来押送。
是吗?梵御麾坐直身体,玩味地想着。
黑族宁愿花钱雇镖局来押运,也不让淄京的军队护送,仅是浩郡安全如此简单的原因吗?他最近一直被公事缠身,现在淄京的朝纲急待整顿,一批顽固迂腐的老家伙们不服御极的统治,他也正在慢慢收回所有分散出去的兵权,整个淄京朝廷正在悄然地进行翻天覆地的大变动,让他分身乏术。
你先下去吧!叫扬进来。
梵御麾面无表情地下令,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武皇,您找我?沙扬一身儒袍走进书房。
叫‘轻影阁’派密探潜入浩郡,掌握黑族的一举一动,直接汇报给我。
梵御麾冷冷地命令,想着那个聪明又叛逆的小鬼,蓝眸里闪现征服的欲望。
他现在没有时间,待一切平静时,小鬼,就是我们再相见时,我们之间还有恩怨没了结呢!王爷,林侧妃和宇川侧妃两人闹起来了,柳侧妃更是动了胎气,太医正在诊治。
王府管家恭敬地在门外报告,王府里的家丁都称他为王爷。
胎气?林侧妃怀孕了?梵御麾漾着淡淡的笑容,优雅贵气的俊容上神情缥缈,站起身来往两个侧妃闹事的地方走去,。
梵御麾现在共纳了4个侧妃,却一直没有立正妃,4个女人正暗自使出浑身解数,想方设法地欲爬上武皇正妃的位子。
梵御麾来到妃子们聚居的怡园,他的到来让本来敌对的女人们顿时哭成一团,都卖力地表现着自己的柔弱和可怜,刚才嚣张的模样荡然无存。
梵御麾漾着淡雅的笑容走到林馨儿面前,俊逸挺拔的身姿,让他的妃子们均痴迷地望着他。
梵御麾关心地上前询问,神情温柔地说:馨儿,身体难受吗?林馨儿悲凄凄地哭起来,柔弱地回道:王爷,馨儿差点保不住肚里的孩子。
梵御麾淡淡地笑了,这个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温柔地抚摸着林馨儿仍平坦的小腹,反复地摸着,似是万分心疼不舍。
突然,他脸色一变,猛地擒住林馨儿惹人怜爱的小脸,阴冷地说:馨儿,你说欺君之罪会是什么下场?你肚子里不可能有孩子。
我说不让你们怀孕,你们就不能怀孕。
来人,将她打入冷宫。
我没有直接要你的命,是看在你父亲是三朝元老的份上。
一阵阴冷的气流穿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的女人都吓得直哆嗦,一声都不敢再吭。
林馨儿彻底吓呆了,连哭都忘记了,美眸里有着被指穿谎言的无措,就这样呆呆地望着苦苦痴心恋着的男人,可他的眼神从来就不在她们任何一人身上。
为什么?刚刚还温柔无比的男人能如此冷血地对待自己,那些夜晚的温柔怜爱全是假的吗?当侍卫上前要带她走时,她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得撕心裂肺,痴痴地问:王爷,你有心吗?你没有心,你一辈子也找不到你的心,哈哈哈……凄凉绝望的笑声越来越远,终至消失……梵御麾脸色难看极了,看着身旁被吓呆的宇川艳,平静地问:艳儿,你还有事吗?没……没了……臣妃退下!宇川艳一直打从心底害怕这个男人,却又对他痴迷无比。
梵御麾站在怡园里,神情冰冷,蓝眸里一片冰寒,他没有心?呵呵……还真说对了!他梵御麾就是没有心的人!2008-0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