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九,康熙皇帝复立二阿哥胤礽为皇太子,祭告天地、宗庙、社稷。
祭文称:胤礽前忽患暴戾狂易之疾,故予废退,当有此大事之时,性生奸恶之徒因而各庇奸党,借端构衅,臣觉其日后必成乱阶,随不时究察,穷极始末,后乃确得病源,亟为除治,幸赖皇天眷佑,平复如初。
颁诏天下。
三月初十,康熙命大学士温达、李光地为皇子胤礽册宝,复立为皇太子。
太子嫡福晋瓜尔佳氏,复受册宝,再次被封为皇太子妃。
随后,康熙又加封诸子: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俱著封为亲王,皇七子胤祐、皇十子胤俄俱著封为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俱着封为贝子。
未受封爵的成年皇子只有已遭囚禁的皇长子胤禔、皇十三子胤祥与大失圣心的胤禩了。
也不晓得皇上是怎么想的。
由于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等人对康熙生病期间的照顾精心周到,因众阿哥获罪而婉言劝解皇上,皇上也更肯定了四阿哥等人,对他们褒扬有加。
一场废而复立的风波已经过去,仿佛许久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间迎来了第一缕撕破阴霾的阳光般让人震奋,沉闷之气一扫而光。
复立了太子,皇族里各宗室成员、皇亲国戚及大臣等在内的众人,都到太子府上为太子庆贺。
太子府上足足热闹了三天。
各位封为王爷、贝子的阿哥们,也皆是欢天喜地,热热闹闹。
估计现在也就是那三个未被册封的皇子府前,门可罗雀吧。
我心想这些人可真是溜须逢迎有一套,太子落难时都是墙倒众人推,现在太子又得了势,他们又是一窝蜂地围到太子的身边众星捧月,落了难的,又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祸上身。
真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可是,这都与我无关。
天气暖暖地,我搬了凳子坐在屋外檐下,让暖洋洋的阳光射到背上,格外惬意。
院角的一丛竹子刚刚发出新芽,鲜绿的,仿佛看见阳光在叶面上跳跃着,格外耀眼。
不知不觉间,春天已经来了。
听到身后脚步声起,回头看时,见十四阿哥和他的一个随从已信步走了进来。
我心想难得一个闲暇之日,却又来了不速之客。
心里这样想,却不得不站起身来请安。
罢了罢了!可能见我面上有些不耐烦,十四阿哥嘿嘿笑道:我还没敢说别的什么呢,你就这样不耐烦了?我进宫来给额娘请安,顺道来感谢你,就是上次,烦你给我送了金疮药,还没感谢你呢!我抬头看了看他,觉得很是莫名其妙,道:十四爷,那是皇上派我送去的,我是下人,听主子的差遣,是理所应当的,爷该感谢皇上才是,又不是我送爷的,所以说呢,您谢错人了!呵,这么说,是爷我的错了?他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晨光中,金色的阳光笼罩着他的全身,只映得他的身影模糊一片,证忡间,仿佛见到的是四阿哥——一样清瘦修长的身影,一样的洒脱自信——笑够了,他朗声说道:也就是你,换了别人,谢我还来不及哪!不过,如果你语不惊人,倒出了爷的意料了,呵呵。
奴婢今天心情很好,所以呢,就收下爷的夸奖啦!我抿着嘴笑着回道。
说笑间,他信步踱到了屋子里。
我只好跟着他进了屋子,让了坐。
屋子外面的阳光很暖很舒服,突然间进了屋子里,仿佛冰火两重天,又冷又潮。
十四阿哥却不以为然,负着手信马由缰地浏览着屋里墙上的一幅字画,我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自纳闷,突然间他转过身,对我说道:这段时间把你累坏了吧?我突然听他一问,回道:还好啊,不过是怕皇上拿人做法,所以小心翼翼,只是紧张,还不算累啊!哦,我还忘了,你可是有功夫的人哪!也就不觉得累了,呵呵——功夫可谈不上,奴婢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在爷面前,可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哪!也对——呃,倒不如,你跟了我吧!我正低了头撇嘴,蓦然听见这惊雷一般的话,猛地抬头,却看见他面上的戏谑的表情,心里冷哼一声,翻了他好大一个白眼,挖苦道:拜托!十四爷!我这颗脑袋还想好好地长几年呢!十四阿哥探着头,好笑地望着我,问:难道跟了爷我,你的下场就会如此糟糕?爷自认为还是非常不错的,哼!你莫不是想皇上——听他口气如此,我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气哼哼地插嘴道:爷不过也是想拿我做爷的一枚棋子吧?那我恐怕不能如爷所愿了!十四爷懒洋洋道:不识好人心哪!反正现在你也是进退两难,与其如此,莫不如——我很讨厌他这种胜券在握、仗势欺人的样子。
我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个奴婢自有分寸,就不劳爷费心啦!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逗逗你而矣。
依旧是戏谑的语气,也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可是,我却总觉得有些什么被我忽略掉了。
还是没有抓住转瞬即逝的感觉。
我耸了耸肩,做出个真无聊的表情给他。
他歪了歪头,看了看我,脸上表情仿佛有些凝重起来:我只是想……唉,你好自为之吧!又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转身离去了。
奴婢恭送十四爷!——哼,虽说皇上要为七阿哥和我完婚,可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要他怜悯的份儿上吧!更何况,七阿哥已经答应我不催我和他成婚了,主动权还不是在我手里。
再说了,真是涉及到四爷——我在心里这样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免不了要——。
可这以后的事,谁又能做得了谁的主啊!谁知,几天后,我终于明白了十四阿哥的良苦用心,只不过,这明白得终究是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