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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所见

2025-03-30 08:39:04

沿竹林小道前行,出来又是一片绿得发黑的老松树,千姿百态地在绿地里招摇。

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边,是翠绿的青苔。

甬道两侧都用藤萝、金银花、葡萄架、刺玫藤等各种爬藤植物编起一层屏障,或成花洞,或为篱墙。

园子里树影摇曳,花草萋萋,林子里不知名的小虫子的叫声此起彼伏,静谧而幽深。

我约了七阿哥来那廊角尽头处的空房里,自然是有我的用心。

我早打听得他今日要来宫里拜见德妃,自是安排妥当,在他从永和宫出皇宫的必经之路上。

我同七阿哥尽说些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事,只竖起耳朵仔细探听外面的动静,心里盼着念着他快快过来,可这想让他帮我演场戏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七阿哥倒是怡然自得,不去问我到底想说些什么。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时,我忽地对七阿哥朗声说道:胤祐——说完,轻轻走到他的面前,双臂伏在他的膝上,将心一横,索性将头枕在他的双腿上凝视着他,只是自己的脸却红得很,那是由于羞愧。

七阿哥似乎一惊,没来由地看到我这么做,自然是疑惑得很,面上淡淡的惊愕,嘴里轻轻问道:怎么?你——帮我个忙,我声音低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七阿哥听不见我说的话,低了头俯在我耳边轻声问:君寒,你说什么——吱呀一声,门被重重地推开,随着一个身影的闯入,一阵酒气也飘了过来。

不是他,又会是谁?他身后跟着一个奴才,看见这样的情形,不知该进该退,惊讶地看了看四阿哥,又不住地拿眼睛瞟着我们两个。

他在忽然间,见到屋子正中间的我们如此这般,仿佛惊呆了一般,双目鹰隼般阴冷地盯着我们,确切地说,应该是盯着我——让人望而生畏。

我虽说是有备而为,但见了他双瞳中犀利尖锐的目光,身上仍是一凛,只见那尖锐的目光蓦地收缩起来——在见到我们的姿势以后——在谁看来,我伏在七阿哥腿上,而七阿哥似乎是要低下头来吻我的样子——非常暧昧。

七阿哥似乎稍稍一顿,忽然惊觉一般,但见他锐利的目光瞟向我,脸色也冷峻下来,却是什么也没说。

随即转头缓缓对四阿哥道:四哥,你喝酒了?哼!四阿哥用一个重重的哼声回答了七阿哥,抢身上前,粗暴地拉起我的手腕往外一拖,我早已身不由己地随着他的力道被拖向外面。

你跟我来!恶狠狠的声音道。

我忍着手腕上的痛,冷声道:四爷,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好啦,奴婢随四王爷到外面说话恐有不便,况且还有七爷在这里——哦,呵呵,他冷笑着,是啊,我还真是忘了,你们还有婚约的哪!那怎么和爷我很亲密啊?哦,外面说话不便,是啊,你们在这屋子里头,说话可方便得很哪?啊哈哈哈——说罢,朗声长笑,仿佛见了什么让他很开心的事一样,而他的眉间眼角,分明是一抹痛——他的笑声回荡在屋子的四周,不断地刺入耳中。

我的心开始不由自主地收缩,再收缩,痛得我无法呼吸,仿佛被生生撕裂一般。

我只呆呆地望着他,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和那一脸的弥散的痛。

良久,方才想起要挣脱开来。

似乎是四阿哥酒喝多了的缘故,脚下步子不稳,忽地向一边滑倒,眼看就要拉着我倒在地上,我忙挣着力想扶他站稳,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力道,因喝了酒而微红的冷峻的脸,似笑非笑地看向我,我心下惊觉这样不妥,想摔开他,他却用更大的力气钳住我的手腕,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沉声道:你——不忍心?四爷,奴婢自是不能看着主子摔倒,这是奴才的本份——话音还未落,他早已用了好大的力,把我甩倒在地!四哥!你怕是喝多了吧?七阿哥惊呼出声,说着推动车子来到了我的面前,把我拉了起来,忙问我摔到哪里没有,摔坏没有。

我忍着膝上的痛向他微微一笑道:七爷放心,我没事的。

四爷喝醉了酒,叫人送他回去吧。

——好。

你有没有事?要不要找太医看看?没事没事。

快叫人先把四爷扶回去吧!府上——可是会急得很哪!虽说戏谑之词,可我的心还是重重地痛了。

虽说我极力地掩饰,可是我的心,还是不由我做主。

四阿哥看见七阿哥对我这样关切,眉目间更是罩上了一层严霜般,仍旧是冷笑一声,酸酸地挖苦道:是啊,我府上会急得很哪!我自会回去,用不着你们管,我也犯不着在这里碍着你们的亲亲我我——四爷我预祝你们,也早日洞房花烛,呃,呵呵!他踉踉跄跄地要回转身子,却站立不稳,七阿哥忙向外面喊道:喜子,送四爷回去——屋外的喜子应了声进屋,扶住了四阿哥。

滚!他一甩手,喜子被甩在了一边,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七阿哥。

他的随从慌忙走近身前扶住了他。

七阿哥挥了挥手,没有说话,喜子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他似乎醉眼边离,脚步有些踉跄,用手扶了扶头,还狠狠地用眼睛瞪了我们,慢慢踱了出去。

走到门口,那清瘦的身影,看得我的眼里发热。

慢慢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游廊处。

门随即被轻轻的阖上了。

而我的脑海里,余下的,只是他那目光中的痛————我目送着他的目光还不及收回,就听七阿哥冷着声叫道:君寒?嗯?我回了头,见他冷着脸看着我,脸上的淡然不复存在,换上的是一层淡淡的愠怒。

七爷——过来!他的声音不容置疑,不愧是皇子,说的话掷地有声。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慢慢踱近了他。

他突然捉住了我的手,愤然的声音道:你利用我?我听得出他的话里的失落、难过,心下也是一阵难过,却不知该说什么。

七阿哥不依不饶地怒声道:你这是在玩火,玩火!你懂不懂?随着他怒气的加剧,两只手上的力道也大了起来,使劲儿地摇着我的双肩。

玩火?呵呵,是啊——我在心底想,可是不这样,我能怎么做呢?倒是没有料到这次,他竟然这样气愤。

是啊,这又是一次,我总是利用他,一次又一次。

我都奇怪现在我还有时间想这些事。

怎么不说话了?你也知道怕了?那好,爷陪你玩!他忽地伸出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我的手将我拖向他的怀里!七爷!奴婢知错——可七阿哥不容分说,早揽紧了我,俯下了头,接下来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吻——他的手,则不安份地在我的脖颈领口上游移。

此刻的七阿哥,仿佛是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失去了理智,任凭我怎样挣扎也无动于衷,依旧继续他的侵略。

我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捏碎了一般。

可又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我又羞又气又自责,止不住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

是啊,他是堂堂大清国的皇子,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我又能如何要求于他?良久,可能是察觉了到我的异样,七阿哥猛地停住了他的暴行。

见到我已是一脸的泪水,鼻翼间已是晦涩一片。

而我的衣服早在他的撕扯下,凌乱不堪。

他仿佛猛然间清醒了一般,眼睛里再没有了灼人的怒火,脸上也因尴尬,浮起一片红晕。

此刻他诚惶诚恐,口不择言:君寒,我,我不是想这样——我无声地唏嘘着,任泪水爬满了脸庞,静静地整理着我的衣服。

看见我如此,七阿哥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慌乱地道:我——对你不住——我不说话,只是摇着头垂泪。

七阿哥此刻更加惶然不安,生怕我出了什么意外般,君寒,你知道我只是一时急怒——我见你心中如此在意他,我心里难过,你知道,我早已经对我们之间的婚约不抱任何希望——虽说他心里这样想,但此刻说出来,仍觉语气中的一丝苦涩无奈。

我只是想,既然我都已经不再强求于你,你为什么还要再次地利用我?我宁可你让我永绝了这个念头,也比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仿佛给我希望般,让我的希望一次次地死灰复燃——听他如此说,我心里反而不安起来,其实,错不在他,在我。

是我很无耻地利用了他,而且是一次又一次。

如果换了是四阿哥,根本也不可能容许我如此对待。

因为我一直奢望着,你能够回心转意,即使我一次又一次地见到——你和他在一起——他似乎艰难地嗫嚅着,而我此时心里的愧疚与自责,更让我根本不敢去抬头看他那因无望而哀伤无助,如一潭死水般的脸。

即使如盯,我还是不肯死心,总是希望,哪怕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愿放弃,一直盼着等着,有一天你会突然对我说:‘好,我愿意做你的妻!’他的脸上浮现出的似乎是无奈、自嘲的苦笑,久久地停驻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的目光似乎是遥遥无期,缥缈虚幻。

其实,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给你时间,让你复仇,因为四年之约已到。

我不敢想像,复仇之后的你,会何去何从——但我知道,你的选择绝不会是我——胤祐,你不要这样说!我在心里几乎动摇了,一切都怪我,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而自己却蒙在鼓里,原来他一切都明了,是我自作聪明。

我和他——我暗暗咽了口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何——可能是先入为主吧!其实我和他,没有将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说,抬头看了看他,微垂着目光,一脸漠然。

忽然惊觉自己不该这样讲,会让他更难过,让他认为即便我不能和四阿哥在一起,也不选择他。

暗自为自己的话失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