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时,时候还算早,我打算先回房去再躺一会。
谁?推开门,却看到椅子上坐了个人,正背对着我。
回来啦?望月楼风景如何?那人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来,原来是三皇子。
梦诗是个美人。
我如实答道。
你真的看见梦诗了?!他居然肯见你?黎玉显然是大吃一惊。
我早知道,我进了望月楼的消息很快会传开,毕竟,人都是由好奇心的。
可是,轩辕黎玉对我如何进的门,怎么对得出下联不好奇,反倒对我见到梦诗很惊讶,不是过了这两关就一定可以见到梦诗的吗?下次离他远点!梦诗可不是你惹得起的人,那可是只毒蝎子。
你不该这么说他。
毒蝎子?!没这么夸张吧?啊呀,才见了一次,就迷上他啦?那倒真是个美人,不过,人家可不会把你放到眼里,你少自作多情了。
哼。
我不想与他计较,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梦诗是美,可眼里总像是藏了什么,大概,这也是他保护自己的方法之一吧。
……接下来的两天,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黎玉总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我,我陪在他身边的日子也加长了——这道与我无关,他之前不用我陪他上朝,不用我陪他挑灯夜读,现在我都得做。
不过不仅仅是他读书,黎玉特许我可以随意看他书房里的书,所以现在的真实情况是,每天吃完饭我都一头扎在书堆里。
又一个早上,下朝后——月遥,你不是对出梦诗的对联了吗?正好,今天你就和我走一趟吧。
看看时间,黎玉突然对我说。
去哪里?你到了就知道了。
按理说,作为一个下人,我该走在他轿子后面的,可今天奇了怪了,他不但命人给我换了衣服,还硬把我塞到轿子里去——和他一道。
有什么必要吗?我穿成那样,还不是照样敢进望月楼——虽然,不算故意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尽量挤在角落里。
这里这么大,干吗非要挤在那么小的地方?他扬眉笑道,还是说,你怕我?当然怕你,你可是王爷,我个小小百姓,还不是你说砍就砍了。
就因为这个?不然还有什么?你没有说实话,我的小月遥。
小月遥?真恶心。
我露出厌恶的神色。
到了。
黎玉瞥了眼轿外,正色起来。
三王爷,您可来了。
几个人出来迎接,看到我走出轿子,都呆了。
这位,大家都知道的,李月遥。
随后走出来的三皇子微笑着介绍道,就是花灯节那天进了望月楼的李月遥。
进了门我才知道,这原来就是所谓的花灯评选的现场了。
那些自认为可能得奖的人家把自家的花灯送来这里,评委则是一些无所事事的贵公子和文人雅客。
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不过,几乎都是有一面之缘的——在那天晚上,挤在红楼门前的人里。
我猜轩辕黎玉带我来,是为了引开别人的注意力。
因为我被埋在人海中时,他却不见了踪迹。
月遥公子?艳福不浅啊。
那夜过得如何?可是销魂?一个看起来獐头鼠目的人向我笑道。
只是运气好罢了,张兄,你不会以为他有什么真才实学吧?另一个手上戴了一串宝石戒指的不屑道。
就是,要说才学,可得推我们李大学士,那可是名正言顺的新科状元啊!又一个面色苍白,却硬穿了一身白衣的公子说。
那位李大学士,听到这句话,白胖的脸上显出几分得意之色,回捧到:哪里哪里,王兄见笑了,要说文采,谁比得上出生于世代书香门第的王家的璋斐兄呢。
好无聊啊。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李月遥,听说你对出了梦诗的对子?我这里也有一连,请对吧!上联是:油醮蜡烛,烛内一心,心中有火。
好联,好联!但是,王兄何必为难他呢,这种句句连珠的对子,可是可遇不可求呢。
他这种碰运气的奴才,怎么对得上来。
王兄真是才高八斗,名不虚传啊。
——这有何难呢。
历史上,清代思想家魏源与一抄袭他人文章的举人针锋相对用过这联。
下联是,纸糊灯笼,笼边多眼,眼里无珠。
我掉转头,不去看他们涨红的脸。
月遥,这可不好啊。
三皇子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一贯的微笑。
各位请多包涵,月遥不过是年轻气盛罢了。
不过是个奴才——有人低声道。
轩辕黎玉皱皱眉,沉吟一会,说道:事以至此,我就不得不说了,李月遥是前丞相郭大人的义子,来我府上,是郭大人托我照应,根本不是什么奴才,各位不要搞错了。
果然是年轻有为啊!才俊们都换了神色,恭敬起来。
什么郭大人的义子?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刚要开口,黎玉却抢了先。
也不早了,想来各位已经挑出今年的花灯王了吧?是啊。
三王爷请过目。
捧到面前的,却赫然是那天红楼前的荷花灯,不过灯下垂了一幅红绸,写着那天的对子。
望月楼三层,一夜需付黄金千两金,这副对子是梦诗亲笔所书,又值千金。
不仅价值高,又是风雅之物,评为花灯王,我们都没有异议。
望月楼没有食言。
千金?!——我好像是捡了个大便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