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大家都适应了这个无语又无求的新夫人,紧绷的心也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难相处,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挑剔不借事生威,总是静静的,厨房做什么菜,就吃什么菜,也不多言语,更不要说是和众人打闹成一片,各做各的事,似乎,她这个新夫人只是无关重要的人,她依旧可以从她们的眼中,看出不屑,就因为她不是清白之身吗?呵,大半个月了,她没有开口问过一句关于裴将军的事,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对言论,裴府还是比较紧,没有人会在她的面前提及半句,只是,时不时地那蔚兰儿和蔚公子会过来打忧她,她喜欢侧院的亭子,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多花,可是很安逸,种的是竹子,风一吹,就吱吱地响着,似乎在唱着属于它们的歌,竹子多好啊,不会痛,不会哭,没有感觉,随风可起舞,任刀,可砍下。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惟一不想的就是她和他之间会存在的仇恨,人要自私些,不想这些,她真的会快乐些,会轻松些,人又何不自私呢?她真的是不伟大,阿蛮公主可以放弃这些责任,她可以不必负担起二国之间的仇恨,但是,也别想她对他会慈眉善目。
二个本有恨,本不相爱的人,牵在一起,没有结果。
是她装得像吗?蔚家兄妹至今都没有发现她是阿蛮公主,她每天就是卧室,正厅,小院,别的,一步也不会去,连守门的也是个言行谨慎之人,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精细之人。
妩音。
一进门,蔚兰儿的声音就大了起来,后面依旧跟着蔚凌玉,几乎,他都是借着妹妹过来,或是让蔚兰儿邀请她出去,她都没有答应过。
他以为,她为她的婚事在难过,没有问过她一声。
妩音淡淡一笑,对蔚兰儿,要说热情,抱歉,她真的没有,每一次她来,都会狠狠地伤到她,是听多了就麻木了吗?她没有什么感觉的心了。
也幸亏说多了,她也不像前几次那么把她评得千疮百洞,原来这世上有这么不会看人脸色的人,明明她脸上是不悦,蔚兰儿还当她性情本是这样冷冷淡淡,一个劲儿地说着。
妩音,六月了,听说京城西边的莲花开得可漂亮了,我们去看看吧!她也不想过来,妩音又不怎么理会她。
可是,哥哥不想带她出去玩,说是她没有伴,那惟一的伴她就认识了妩音。
对不起,天气太热,我不想出去。
她淡淡地拒绝。
她的脸上掩不住的失望,看着蔚凌玉:哥哥,我就说了,妩音是不会出去的,你又不信。
妩音。
蔚凌玉的眼光如墨玉,纯净如羽:这么久了,你也该出去走走了。
她有点想笑,蔚凌玉的意思是,她要从没有结成婚约的事情中走出来了吗?是啊,够久了,她也没必要在这里,做一个老妇人一般,不过,去与不去,不关这事,这么热的天,在这里吹风小睡不是舒服,何必去挨苦呢?妩音,那里可好玩了,听说京城的三个王子都会去,还有啊,京城里很美的那个幽朵儿,就是三王子的新妃也会去耶,不少公子千金啊,在今天都想一展所长。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
一展所长?她有些不解。
蔚凌玉腆腆地笑:是京城里一年一度的千荷宴。
幽朵儿,不是裴奉飞的心上人吗?做了王妃,怪不得不会嫁给他,那王子会让她出来露脸,真是难得啊,她有些兴趣上来了:好啊,我跟你们去看看。
她站起来,看看身上的素衣,还算体面,都是上等的锦织好料,合身又舒服,上面是她亲自绣的小花儿,看上去,也不会太素净,发上是随意插着的珠钗,不过,她即是人家过了门的夫人,还是得通告一声,悠然地开口:我去通告一声,你们先在外面等会我,可以吗?蔚凌玉一脸的兴奋,喜色,染上了他纯美如玉的脸上。
他们想,妩音是不同的,不然裴将军不会将她带在身边,不然,她不会那么悠然地总是在花园,不是刺绣就是剪花,或是看书,品茶,总之,在她的身上,看到的不止是侍女这般的气息,淡雅而又高贵,却是不会逼人,他很喜欢这种气质,她不知道,他多想天天过来看她,总是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甚至是将他的书,全翻遍了,只为想找一本有意思,她会喜欢看的。
她让那缩在墙头边打瞌睡的丫头叫来管家,淡淡地说:我跟蔚家人出去买点东西。
夫人想要买什么?小人让人去帮夫人买回来。
管家如一般初见时的谨慎而是恭敬。
不用,出去逛逛便是,不用人跟着。
她站起身来,踏着优雅的步子往门而去。
也许,裴家的人会希望她迷路了,这样,他们就不必有一个千夫所指的夫人。
绕过雕刻着花纹的石墙,就是大门,这头门,她至今是未踏出一步,如今,踏了出去,也宣示着,她会放开自已沉痛已久的心,好好地享受着,她该有的快乐。
她并不喜欢沉重,加压在她的身,她也不得不学着长大,学着承受。
阳光洒了个满身,太热烈了,她几乎要忘了,它是这般的热情,眯起眼,那微笑的蔚家兄妹早就等着她了。
告别吧,告别她的仇恨,告别她的沉重,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轻松。
她有她的生活,她要有她的新开始。
蔚兰儿着她的手:太好了,妩音,千荷宴上,很多好玩,好看的东西,包准你看了,会忘了你的不开心,把你的负心人也忘了。
她像又觉得不好意思一样,吐吐舌头:对不起,妩音。
你啊。
蔚凌玉敲她一记:总是这样。
伤了人都不知道。
她并不喜欢和人这般亲近,何况是蔚兰儿,姑且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吧!借抹汗之际,将手抽了出来,笑了笑: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如果,他们知道她是公主,还会如此的亲近吗?不,不会。
算她是别有用心吧,私心里,也不想看到他们鄙夷的眼神,他们救过她和裴将军,对他们,应该是感激的。
那能不改变,就不要改变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她本就不是荡妇淫娃,何若要背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可是有一句话,叫做纸包不住火,那么,是很久以后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