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已榭,桃子上满枝满丫。
推开窗,那是带着丰收的香味,原野的清新味道。
让她心醉,她好喜欢这种味道,只有她小的时候,模糊的记忆中才有。
山青水碧,就是水,也是清甜的。
满树的桑椹散发着诱人的味道,酸甜的气息,扑鼻而来。
夕阳的余光逐渐变得薄弱,锅里在炖着鱼,浓香的味道让三只脚的狗巴巴地看着她。
她想,幸好能放开恨的,蒙隔着,只会什么也看不清。
国家的恨好沉重,她挑不起,也不想挑。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只是想要有份爱,有个属于自已的家。
下午的那个吻,让她脸还红,却有些甜甜的。
她拿起针,细细地绣起了她的鸢尾兰,一针一线中,都含进了她的幸福。
妩音,说说你的事啊?他好奇,只是,她从来不谈,总是在聆听他说。
妩音轻笑:我的事,那有什么好说的。
晚了,伤眼,先吃晚饭吧。
没有当她是公主看待,只是,他将她小心呵护,一切的洗洗煮煮都是自已动手。
嗯,好的。
在宫里,为了赶出那嫁衣,绣通宵,也没有人关心过她是不是会伤眼。
她小口地喝着汤,香香浓浓的,似乎,她从来没有喝过这样好喝的汤,很鲜,还有姜的辣味。
有种东西从眼解滑了下来。
然后是他的叹息声,他一手将她的碗拿下,一手轻轻地拭着她的泪:妩音,傻啊。
满指的湿痕,是她的泪。
是啊,傻啊,一碗鱼汤,竟然让她流泪,她怎么了,变得如此的脆弱。
拥她入怀,知她思绪万千,他无法安慰,只能为她提供一个怀抱。
轻拢着她的肩,细瘦的让他皱眉,从来不知道,女子可以这样纤细:妩音。
她依有他的怀里,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他说。
以后不要再掉一滴泪,我会好好待你,好好爱护你。
他第一次,给女人承诺。
现在,没有幽朵儿,没有苍国,没有她的苦难,只有他和她。
她低头,轻拭着泪,露出一抹笑:奉飞,你娘子是个爱哭鬼。
还以为,娘子是个天神,有哭,有笑,才是可爱。
他就喜欢这样,在他的面前,妩音可以不必去伪装,她是受宠的公主,但一定是个受尽欺负的公主,不然,怎么会想要有一个家呢?那就要,好好地爱她,她不容易,她可爱,她聪明,她美丽,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因素,而是,他是由欣赏开始,已经喜欢上她,把她当成自已的娘子看待了,不再是娶了放在家里摆着,要用心去爱她,护她,宠她。
天神,让她更想笑了。
娘子,明天我带你去摘杨梅,吃吃自已亲手摘的杨梅。
好。
好期待。
和他在一日子,总是新鲜,总是新奇。
她依在他的怀里,慢慢地有了睡意。
熟睡的她,为何的不安呢?紧拢的眉心,妩音在苍国,是怎样的一个生活啊?初入城时,她倔强,她不畏流言更不怕,依然有着公主的气势,很坚强。
现在的她,只像是个孩子一般,想要寻求依靠。
早上就出发,踏着露珠,跟着他往山里钻。
偶尔,他会回过头拉她一把。
翻过一个山头,鸟儿的声音清脆地叫着。
她有些震憾,抱着他的手臂直叫:真的吗?不是我眼花。
满坑满谷都是杨梅树,挨挨挤挤的,甚至是红的,白的,黑的都有,酸酸的气息,随风吹来,连骨头都要软了。
她不舍得眨一下眼,看得直吞口水。
当然是真的。
他拉着她,走到一株杨梅树下,伸长手就采到那结实的果实送到她的面前:试试味道如何?红得饱满,红得醉人,小口咬下去,满口都是甘芬酸甜的汁液。
好好吃。
从来没有吃过如此新鲜的杨梅。
自然,这是刚从树上采下来的。
已经很成熟了,再好吃不过了。
他坐在草边,用随身的小刀将茂盛有韨性的草刮下来,编着大大的草篮子。
他手脚很快,一会儿,那大草篮就织好了,将杨梅采下来小心地装进去。
妩音看得赞叹,好一个靠山吃山啊,裴奉飞真是厉害,什么都会:要摘那么多吗?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可以拿到街上去卖,换些钱养家。
养家,她一笑。
径直走到一边,那是一株结满了白色杨梅的树,不太出众的外表,看起来更是酸溜溜的,正要走过,裴奉飞却说:那是白梅,最甜最好的杨梅。
白色的,才不会甜呢?闻起来都酸酸的。
你不相信,试一试就知道了。
妩音小心地摘了一个试,甘甜的汁液让她圆圆亮亮的:真的,好甜啊。
杨梅分好多种,瞧,看到没有,那边黑色的,不是灰尘,是黑梅,又大又圆,只有些许的酸味,其中最为酸的,就是刺儿尖尖的,嫩红的那一种,过来就是红梅了,酸甜入口,白梅倒是甜,不过,你要吃多了,连咬豆腐你都觉得咬不动。
他说起这些,眼里有一种神彩,坚毅的脸上,也柔和了起来。
你懂得真是多。
她赞叹地说着,跟在他的身边多一天,对他的赞叹和佩服就多一些。
他喜欢看着她,认真地观赏着不同的杨梅,逐个试试,有些,会酸得她紧皱眉头,甚至是泪都出来了,有些,甜得她眉开眼笑。
我们明天还来。
她笑着走近他,一手一个白梅:考一考你,想要那一个。
他看着她的眼睛,偶尔的调皮,显出她很高兴。
二颗小巧的白梅,几乎都差不多一样,可见,她是要给他出个难题了,他轻笑,从她的左手心拈起那颗梅子:我吃这个。
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一个才是真的了,刚才是拿在一起的,然后分开就弄混了,一个是白梅,一个是特意挑选不成熟的梅子,将那梅子含到嘴里,有些怕酸地一咬,却是甜甜的,她一笑:你输了,你不怕酸啊。
居然一点神色也不露。
他瞧着她,有些宠溺:早就猜出那个了,不是告诉你了吗?白梅,刺儿微软,而没有成熟的杨梅,那是摸着还刺手。
那你一定爱吃酸的。
那个杨梅,她摘的时候,看了牙都酸呢?他轻笑:大概是这样。
卖了这些梅子,你爱吃些什么,就买些什么。
新鲜的杨梅讨人喜欢,像是平凡夫妇一样,她愿意蹲在他身边,市井小妇,倒也是一种安宁的幸福。
脸上淡淡的笑,只有他才知道,那是最动人的,只因为,只有他会认真地看。
她不是艳丽的牡丹花,只要一眼,就能夺人心魂,她是淡淡晚香玉,收敛的美丽,越掘越多。
他笑着将所有银子都给她:以后,银子都归娘子管。
只要是有能力,勤劳的人,不会没有生路的,他会让她过得好,好的定义,并不在于挥金如土,每个人,对于生活,都有不同的理解。
等我一会。
她拿着银子,想起了什么一样,又往回跑去。
没一会儿,她气喘喘地出现在布庄:老板,我要一匹上好的布料。
小姐是想做衣服啊,小姐想要什么样的?不是,是给我夫君做的,料子要好,我夫君流汗甚多,一定要布料柔软。
她说着,脸上有些红意,心里却有些甜丝丝的。
好,小姐,这些都是最上等的布料,正适合现在,夏天穿,正好能凉快许多。
她细心的挑好一匹,旁边有个声音:老板,给我一匹最好的布料,是给我娘子的,要最柔软的。
裴、、裴奉、、她结巴了。
裴奉飞走近她,轻声地说着:叫夫君吧,娘子。
他眼里,尽是笑意。
真是巧了,二位都要些柔软的布料,原来是夫妇啊!我家娘子皮肤细嫩,自是要最柔软的。
如果他不来,如何听到她会叫他夫君呢?他想,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称呼。
生活的滋味,真是甜滋滋的。
她做衣服,手工精细,做出的衣服,缩一寸紧,大一寸宽,心灵手巧得让他赞叹:娶了个好娘子。
她娇羞不语,却甜在心头。
鸢尾兰也很快就绣好了,放了二天,她都不知要不要托人送出去。
他不懂画,不过,妩音真的绣得很好,栩栩如生,青白交织,让人一看就沉醉于这逼真又灵透的绣功中,将兰的慧,兰的刚媚都是那么恰好,不像是深谷的幽兰,倒是像是灿烂中,绝美的兰。
真美。
他赞叹着。
不知要不要送出去?有些为难,只是希望不要因为这样,而牵到很多的事非出来,好不容易有这样安静的生活。
他也聪明人,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妩音,明天,带你到一个地方去,离这里,有些远,可以雇个马车去。
她初时答应的,无妨就信任到底,妩音只是不想和什么人再有联系,大概是苍国的吧,她想要宁静的生活,那就走远些去托寄,没有人会晓得是他和她的。
可是谁知道,这一幅托送出去的东西,影响甚深呢?至于是有心人正是一个很好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