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种生活,多少人,求也求不来,这是云端般的生活,他们不知道的是,大权还握在她的手里,那完颜天,早就知道他信不过自己,如果不先打算,不掏空他的身子,如何,自己挣得出头,这中间,多少的辛酸,都藏在心里了。
她抬起头,那高高跳起的眉头,写满了不服输,写满了她的自嘲。
她笑,世间一切,都是空,男人为什么都是色,又为什么?他不动于色。
为什么这般生活了,还要挂念着,错过一次,才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现在想要求回来,竟然是如此的难,难不在于他,而是在于心。
她就是这般,她不要再让人操控她的命运。
女人,这样就叫做下贱吗?那她就下贱给他们看看,看看,这是笑话,还是一个叹息。
让人看不清的眸子,幽幽亮亮的像是染黑的珠子一样,依然散发着她绝丽的光华。
曾经,京城有二大美人,一个是嫩玉郡主,一个是她。
原来,美貌这般的误人,误了她,男人都是这般,看到的,只是她的外貌,利用完她之后,就是变态的折磨,似乎不服输老天加诸在她身上的美丽一样。
幸,或是不幸的,她想如果没有这般绝世的容颜,那么,她就不会错过裴奉飞了。
飞过一次,她折翅,她受伤,他不想再飞,已无法回到从前。
她定定地看着红妩音,这一个女人,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柔丽是让人慢慢的发现,细看,五官都是小巧而柔美,只是眼睛特别的澄亮,竟然,每一样,也是老天的杰作,不是绝世的美,却是越看,让人越觉得美丽又不可侵犯,清高又凌然。
云黛轻颦,是何等的美不胜收。
真是美啊,是越看,越美,越妍清的美。
怪不得裴奉飞会喜欢上她,她的眼里,写着坚强,很灵慧,很勇敢,像是什么也不怕,什么也看不透一样,她该死的,她就是讨厌这种眼神,那是,她从来没有的。
她太坦白了,她的眼里,写着相信。
是的,她能救出裴奉飞,但是,为什么要救,那不是,连自己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吗?幽朵儿。
妩音开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我只想他离开这儿,然后,能夺回潼州,这里需要他,这里的百姓需要他。
战乱之事为主,儿女之事为次。
希望她能放下这些。
虽然,不知道幽朵儿心里的打的是什么主意,她想不透,留着裴奉飞,幽朵儿又能做什么呢?如果,正如他们所说,幽朵儿是大王子的宠姬,那么,一个契丹的王,如何会让自己的宠姬,去喜欢一个男人呢?还是一个威胁最大的敌人。
真的做什么也可以吗?幽朵儿笑了。
像小女孩一般,眼里,一点也没有狠,没有精光,只有一点慧黠。
她是在试探吗?妩音点头:是的,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做到。
她既然说得出,就要做得到。
幽朵儿抚着下巴:你怎么看我呢?我事实,只是一个女人啊,一个天朝的女人,心甘情愿的替契丹的人暖床,是不是很低啊?很贱啊?有些刺,是放在心里的,把刺露出来,就是不想要人踩进去。
妩音摇头,水里有着倒影,模糊不清,谁知道,水是哭泣地流,还会欢快地流,没有人会知道:你做事,你有你的难处,有你的原因。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听人说呢?你大概是新来的吧,你不知道,天朝的人,叫我,叫得多难听啊,什么都有。
无所谓地耸耸肩,苍白的脸色却出卖她。
这一瞬间,妩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幽朵儿,你不必这样做的。
我怎么做了?关你什么事,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像受惊的刺猬一样,又张狂了起来。
只是,别委屈了你自己。
我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了,妩音,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有什么不发了,别以为你了解我,你和他,都伤害我,都抛弃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臭骂着,头上的金钗摇得厉害。
她庆幸,自己遇到的是裴奉飞,他绝对不会是她口中的坏东西。
所以,幽朵儿不放弃,那就她放弃了。
扬起一丝割舍的痛:我曾经说过,我不会二女共侍一夫。
幽朵儿听着她说:是的,我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不然我不会到潼州来,不然,我不会委屈自己,不然,我不会在契丹的兵营里,也不会背上这些难听的名声。
心情很是激动,她脸微红,气有些促。
这些,关他什么事呢?她也要像天朝的皇上官员一样吗?什么罪,都要冠在他的身上。
幽朵儿,放了他吧,我会离开他,他是你一个人的。
她要的,不就是这样吗?心在痛,很痛,很痛,像是一块肉,活生生地被人隔开了,一边还在心跳,一边享受着痛。
幽朵儿看着她:你愿意?你心甘情愿。
好苦涩啊,大要以,她和他的缘分,真的不够深,命运现在,都在自己的手中,她是这样操纵,她不后悔的:是的,我心甘情愿。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很爱他吗?你不是笃定可和他一起死吗?现在呢?你们之间的爱,也是那么不堪一击。
心里安慰啊,原来她的爱,也是这般。
说放弃就放弃。
闭上眼,心里淌着血泪:心甘情愿,不是我要让不让他的问题,幽朵儿,我根本就不是真的阿蛮公主,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能得到他的以心相对,我已经是很高兴的了,不敢祈求太多,我得到,已经够了,他不能不破潼州,以功抵过,至于假公主之事,我会一人承担,不要牵连到他,他和你,也可以再回道从前了。
幽朵儿眼里有些不置信,这个女人,可以爱他,爱得那么深吗?自己真的不懂爱,她还不至于会想得那么深,那么细,皇上是容不下裴奉飞,皇上是对她有所思,她可以放弃所有,来成全他。
为什么,你不曾想过,帮他为王呢?皇甫玉华,又焉是对手。
天下,不是只姓皇甫的。
妩音摇摇头:我们只想过平淡的生活,他没有野心,没有宏图大计,太正直的人,不是一个好皇帝,太没有野心没有计谋没有残酷的本能,也不是一个好皇帝,他只顶多,只是一个将军,别的,给他也只是他不想要,也不会要的。
如果有野心的裴奉飞就不是我所爱的裴奉飞了。
如此了解,让人惭愧。
裴奉飞的生活并不好?我知道,我喜欢过那种生活,也许是我一直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平静就好了,幽朵儿,他也会对你很好的,尽管生活不好,他也不会让你劳累的,他会宠着你,护着你。
幽朵儿挑眉:你真的是要把他让给我了?你这般的了解他,我也不想他恨我,二女共侍一夫,我还是可以做到。
这是她给出的好条件了。
女人,最了解女人,吃过苦,她知道,这样的女人最是难得。
以前大王妃总是欺负她,明里暗里的嘲笑她,欺负她,大王子说她心还野着,也虐待她,打她。
那日子,就像是魔鬼一样。
她吐了一口气,松开了手,终于走过来了,走过来了,可以过自己的生活,那魔鬼死得痛快啊,不知道他想到自己的亲弟杀他的时候,是何等的惊愕呢?真是令人痛快,妩音还算是贤惠通性,也不至于会是那种瞧不起人,或是看低人的人,所以,她能容下她。
妩音却是摇头轻笑:不,这样对谁都不公平,分割的爱,总是不完整的,我希望你能忘了你全部的伤痛,好好的过日子,让他高兴便是,你们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必也是有感情的。
分割的爱,只有一增,或许,会有倾斜,那谁受伤,总是一个痛,为何退出不干脆一点退出呢?让一个人幸福,也好过于三个人都不快乐。
刚才,二王子要我留在他的身边,我想,我可以。
完颜风?她挑眉。
妩音点头:是的,是他,我想我跟着他远走契丹,还能劝他以和为贵,他会是一个好君王的。
幽朵儿听到她这样说,却是大吃一惊。
他怎会是一个好君王,他连兵权都没有,何尝说他是王。
妩音叹着气:大王子无故的生病,不是没有原因的,幽朵儿,不是吗?幽朵儿心里一惊,这个妩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这般,能猜得透人心呢?看得透事情呢?给他下毒,那是早之的事情,从烟里,熏香里,透出的味道,幽幽长长,清清淡淡,谁又知道,再加上日夜的纵欲,给他招来不少青楼女子,尤其是那种有难言之隐的女子,算好日子,这二日,正是她身子不方便的时候,他的突然病倒,关她何事。
他是该死,死不足以弥补整个潼州,幽朵儿,我一无所有了,我有的,只有他,我把他让给你,你们可以过太平日子,只要和天朝旗鼓相当的契丹不犯天朝,你们就可以永远的不用担心。
什么路,她都想好了,牺牲一个,能换来多少人的啊。
值得的。
真的值得,皇上必也会追查的,什么事,都揽上身,只要远走契丹,皇甫玉华是无可奈何的。
笑啊,这是一个聪明之举啊,笑啊,难以压住的痛。
曾经,我和他,在这里纵马数十里,看云,看天色,看牛羊,我却是讨厌这里的,我讨厌这里的不热闹,讨厌这里的风沙,我喜欢京城的繁华和富贵,我有错吗?我只是一个女人,我喜欢这些,就是喜欢?可是我做过的梦,一个一个都碎了,我知道,这些,都是靠不住,不过是身外之物,算了吧,我一直在争什么呢?我争了呢?那不过是我又折了一双人。
眼,有些湿润,她怨气自己,为什么又心软起来了,不是说好,不能心软的吗?女人心一软,就会失败,败得一塌糊涂,没有了自己没有了尊严。
这回轮到妩音吃惊了:幽朵儿?兵权全在我的手中,你知道吗?她正视着她,又恢复了她的精明。
完颜天会永远都起不来了,兵权,在我的手中,在一个天朝女人的手中,我尚是想,让裴奉飞做了王,我帮着他,他是我的,我会听他的,这几天,我一直,天天都去看他,一天,都去好几次,可是,他不曾有正视过我,不管我打扮得多美,多可怜,他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你们不是契丹的对手,他的弱点,就是如你所说,太有责任心了,而契丹,太有阴谋了。
所以,她潜在契丹人的身边吗?一个女人,一个从开始让人怀疑的女人,要付出什么,才会让人相信呢?她如此的有手段,甚至得到契丹的兵权。
妩音的眼,开始湿了,开始流泪,开始心痛:幽朵儿,对不起。
她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些苦,是我自个找来吃的,关你什么事,不过是我爱玩罢了,不过是我爱赌罢了。
她说得这般的轻松,让妩音的心更是不认同:契丹的将军不会放过你的,契丹的二王子不会放过你的,幽朵儿,听我的,你跟他走吧,这里所有的一切,我来承担了。
你以为,我还想过以前的生活吗?我现在是万万人之上,有兵权在手,谁敢不听。
妩音,我不需要你的眼泪,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从来都不需要。
我不再需要别人来可怜一下我,这样,让我更不堪。
她捂着脸,好想哭出来,女人并不是从来都为难女人的。
强装出来的坚强,权利的背后,要付出更多更多。
够了,我最讨厌别人哭哭啼啼的。
幽朵儿有些不耐。
眼里却写满了心酸,妩音忍不住,将她抱住:幽朵儿,对不起,以前我们对你太过分了,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
谁来了解她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说最高处的人,总是不能了解的,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坏的一面,究竟是好,还是坏呢?世人的评价,总是坏得多。
幽朵儿也忍不住,咬着红唇,泪珠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没有人了解她就连裴奉飞也不了解,他是一句话也不说,可是,他不了解她。
这个女人,明明要将她逐赶走的,她是那样了解她,然后,让她的心防,一点一滴地敲碎。
她推开她:这算是什么?有些自嘲:我原来,可以这般的伟大吗?该死的,我才不想要这样。
幽朵儿。
她叫着她的名,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觉得,幽朵儿不仅美,还很倔强的可爱。
是一个可怜的人,但是,女人,不应是无用的,她心疼她,总让人嘲笑,却做着让人震撼的事。
她无法做得来,她不如她。
我讨厌看到人哭,如果不想我改变心意,就收起你的泪水,我会把它当作是可怜我的,我不需要。
她不可怜,一点也不可怜。
只是,藏在心的深处,谁也不要想挖出来。
让她变得赤裸裸,无处可躲。
谁说,人的心,都是铁做的呢?她感谢,感谢幽朵儿。
看似走投无路,却是这般,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