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交握,心意互通,脸上的素妆淡颜,却是笑开了脸。
让他爱恋不已,时不时地,不会偷得几个小吻,让她又羞又喜,一张素脸,硬是又红了几分。
仰高了脸看他的下巴,一手细细地抚摸着,他作恶地一合劲,那青刺儿就微刺到她的手心。
好痛。
她撒娇地说着,很喜欢的样子,坚强的他,偶尔也喜欢撒撒娇,让他宠着。
知道痛,以后就不要再这样子,什么中,都不和我商量,夫妻最重要就是沟通,不要什么事,都想着一个人去承担,妩音,完颜风还算是一个明白之人,我明白你的心是怎么想的。
不舍地亲亲她微工的手心,看着衣服单薄的她:冷吗?她摇头,唇角有一抹满足的微笑:不冷,不冷。
他的怀抱,是个火炉,能温暖她。
不盈一握的细腰让他皱起眉:我怎么越来越瘦。
好不容易,在阿萝山在将军府里养出些许的肉,又不见了,心痛啊,连眼都有些沉陷下去了。
她轻抚着他的脸:你还不是吗?将脸深埋在她的颈窝,他闷闷地说:我真是幸运。
遇到了她。
妩音轻轻一笑:我也是幸运的。
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心意相通,什么也不需要了,只要感激,就够了。
潼州就近在眼前了,他低声地问:怕吗?不怕,我说过,有你在地方,什么地方,我都不怕。
我宁愿你什么都怕,你是个胆小鬼,你只会依在我的身边,没有主意,只让我牵起你的手。
她戏笑:你这里什么样的思想吗?你不想有一个能和你并肩共进的娘子吗?不需要,女人,要让人好好的呵护,如果有安逸,何尝要这般的磨难。
不过风雪,怎么知道松能傲风霜呢,菊能遍地开呢?感情,也是这般吧,不经一番风雪,那知道,如此的可贵,不离不弃。
他抬起头,吐了一口气:妩音,妩音,就是这般的不同于世,我庆幸,是我遇到你的,不然,我只能在暗处看着你了。
他一个粗人,何其有幸。
妩音舒服地依在他的胸前:我只想要一个家,还有一个,很宠我,很护我,很知道我心意的夫君,什么的,成王成将,我都不去想。
他大声笑着:那舍我其谁呢?有些红了脸:裴奉飞,你好厚的脸皮啊。
当然,舍他其谁呢?这世间,在她最难,最孤单的时候,老天安排了一个知她,懂她,不嫌弃她的男子,她真的很喜欢阿萝山的那种生活。
只可惜,他想要一个孩子的,她到现在还没有,其实要不要,都无所谓了,有他在身边,过一个冬,只怕,会暖得化了。
妩音,脸皮厚,你现在才发觉啊。
又用下巴轻刺她娇嫩的脸。
她咯咯笑着闪躲:我一早就发现了。
他咯她的胳膊窝,让她痒得直扭着身子,大笑着要挣开,紧紧地抓着他的二手:我错了,别处罚我了。
好开心啊,真的很开心,好暖,在这大雪飘飞的时候。
和他在一起,偶尔的小戏闹,都可以让她像孩子一亲友,那么开心地大笑。
她不知道别人的相处如何,但是,很享受这般,到潼州的路不长,可,没有白白的浪费。
嘻嘻闹闹,他不是将军,她不是夫人,很自然,很亲密。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罚你。
他低声地说着,深刻的脸上,满是柔和的神色。
她脸一下红了,又热起来了,他轻啄着她的耳垂,你的脸好红。
别闹了,快到潼州了,会有人看见的。
他不怕,她怕啊。
妩音,我真想,现在就调马上山,一辈子和你隐居。
他叹着气,十指包着她细小的手掌。
我答应过完颜风,契丹待我们,还算是不薄的了。
如果不是幽朵儿,不是完颜风,只怕,潼州不会那么快就退兵。
这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不然,还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才会写下那可歌可泣的夺潼州啊,只要我们一起,就是刀山火海一般的罪,也值得啊,挽救了不少的人。
我不怕打仗,我怕死人,我怕生命在一瞬间,就停了。
女人的心,总是比不上男人的冷硬。
其实,我也不喜欢,只是,他不死,就得我死。
这么多年,我也昆了,倦了,我想好好过我们的生活什也不管了。
真的,累得不想动。
一摇一晃的,马背上晃动着是片刻的幸福和宁静。
人总是要死的,妩音,但愿你能比我先死。
才刚才说完,细巧的手指就掐他的手心,代表着她的不喜欢。
他握住那细指:妩音,如果我先走,你一定会很痛心,再随我而去,倒不如,这份痛心,留给我。
我是男人,顶天立地,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娘子这样难过,叫我死得也不安心。
妩音卟地笑出来:死了,还有感觉吗?她又叹了口气:不知道有没有来生。
有来生,你也不能早嫁,得等着我。
他轻语:我要订下了你的来生来来生。
好,我一定等你的,我们真的有必要要讨论来生吗?她抬起眼。
不需要,我们今生就要好好地过。
他笑着。
潼州到了。
那欢笑,隐了下来。
严肃的潼州,像是办什么喜事一样,外面还有不少穿着红纱的宫女在迎接着,还有那帝王的车辇,那整装而又威风。
二人十指紧扣,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必定那皇甫玉华会失望,会生气。
她不是送过来的,而且是和裴奉飞一起来的,那就代表着,她不会是皇上的,而是,她要面对。
不过,有他在,无论是什么风雨,她也不怕了。
皇甫玉华的脸,在看到二个人之后,从那盼望,从那欣喜,变成了紧绷的黑,就连崔公公和杜公公也大气不敢出。
明明是,那契丹送来的书,说送来一份大礼,那大礼,皇上心里自是知道是什么?那就是妩音小姐,今天是约好的时间,皇上前几天就已经很兴奋了,连脸上也是挂着高兴的笑,出城巡视百姓,还让人将寝室布置得雅丽而又暖和,怕是晚香玉会让风雪摧残了。
结果,是那没有死的裴奉飞和妩音小姐一起来,还同坐在马车上,远远地,就看见了二人欢笑。
如何能让皇上不生气呢?皇上的手,都紧紧地握着车辇上的龙头了。
然后,手牵着手,很自然的,穿过了宫女的红纱,往皇上的车辇而去。
该面对的,一起面对,偶尔的相视一笑,已是很满足。
没有一个潼州的百姓,大概是皇甫玉华怕让人认出了她是裴奉飞向众人宣布的将军夫人。
到了龙辇之前,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跪下:末将裴奉飞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妇人妩音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妩音和他同一起参拜。
小妇人?皇甫玉华的心作痛着,地丝毫未改的清丽妍秀容颜,那更让人失色的笑颜,和梦中的她,又合为一体,清瘦的她,让人更想拥入怀。
只是,她说着,小妇人,是想要和他一起承担罪吗?他的脸扭曲,为何,愈是见她,愈是觉得非得到不可吗?江山是他的了,契丹退兵了,太子妃也废了。
什么都如意了,就还差这一株晚香玉啊,这株晚香玉,却是日也思,夜也想。
他注定是帝王的,做不来潇洒自在的才子和她才子佳人,但是,帝王,天朝的女人,都可以是他的,他别的也不想了,就想要她。
那么久没见,如此的美,在潼州的一切,他都知道,她是那般的勇敢,灵慧,可该死的,他不要她那样,全是因为一个男人。
如今,却和那男人十指紧扣地跪拜他,而不是坐在轿中,让他亲自去迎接她。
妩音啊妩音,为何就让人如此的挂在心里头呢?平身。
他冷然的说着,他以为要得到了,却是如此,好个契丹,他如何也不放过。
末将不敢起身,还请皇上恕罪,末将身陷契丹,未曾亲自将潼州收复,让皇上失望,还请皇上降罪于末将。
他不想推却责任,那的确是。
皇甫玉华带着些恨看着他:裴奉飞。
他重重地一拍龙椅,站了起来,那威逼人的眼神看着裴奉飞:裴将军,朕信任你,让你到潼州,裴将军不听朕言,私自抗命离开京城,还深陷契丹,你能回来,让朕如何不推测,莫不是,契丹让你回来做内应,还是如此?你是一员猛将啊,裴奉飞,如何能毫发不损的回来?妩音心一紧,咬着唇,难道要他缺手缺脚的,他才会满意吗?连番几次的追杀,次次的夺权,让他心灰意冷,这样的皇上,也许对百姓来说,是一个好皇上,只是,对他,怎么是公平呢?这么一个人,叫她,如何去试着接受。
或许吧,她心里只有裴奉飞,叫她接受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想方设法挑出毛病。
请皇上降罪。
裴奉飞还是那句话。
好一个降罪啊,裴奉飞,来人,请裴将军入城。
他冷然地说着。
几个侍卫过来‘请’他起身。
妩音也想起来跟着他一起走,皇甫玉华却又威严地开口:妩音,何来的是裴奉飞之夫人。
皇上请降罪,小妇人就是裴奉飞夫人。
又想挑什么毛病了。
唉,为何,这般的沉重啊。
皇甫玉华十指紧紧的抓着扶手,那半眯的眸子看着她美丽的相貌:好一个夫人。
夫君有罪,小妇人愿与夫君一并承担。
她站起来,靠近裴奉飞,看着他脸上的笑也轻笑。
入城。
他更气恨,心似乎让她割了开来。
那么久的相思,却是说,愿和夫君一并承担。
早知道她不怕死,得她的心,如何不让任何一个男人欢笑呢?想当初,那三王子要将她塞给他,他圆滑地周旋过,亲自说,将她许给裴奉飞的,是捶心痛恨的后悔啊,为何当初,不晓得要揭开她的盖头看看呢?为何当初,要拒绝呢?这真是他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妩音,推开之后,他还想要回来。
她的心却落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雪又飞起,那放开的轻纱,更看不清他脸上如何阴诡难测的表情,是恨,是悔,还是不甘心。
他不会如此就罢手的,再见到他,心里更强烈的要得到她。
世上本就没有路的,不是人走出来的吗?他是皇上,没有要不到的东西。
要治他的罪,多的是,随便一条,都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夜,袭上了潼州,风更冷,雪更大。
灯笼高高地挂了起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晚上。
那一声声,时高时低的曲子,让人听了,心都提了起来。
歌女润起了喉,舞女着起了舞衣,飘飞的纱,如何能挡得住潼州的严寒呢?裴奉飞和妩音也在人的监视之下进了皇上的晚宴中。
那是赏功宴,奖赏有功之人,年轻的皇上知道,如何得军心。
如莺一般的歌唱起了放,如云一般的纱,旋起来了。
声声慢,筝筝急,众人坐在宴中,却是让人心惊肉跳。
裴奉飞也在座列,就在皇上左手下,只要他轻支头,就能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卢先住在裴奉飞的下位,有些叹息的眼神看着裴奉飞。
他最崇拜的将军啊,为何,还要回来。
一走了之不是更好吗?他不知道,这是鸿门宴吗?就连裴夫人也来了,裴夫人啊,那可是他最敬重的女人。
裴奉飞朝他坦然一笑,生死兄弟啊,怎么不知心,倒是让了操心了。
后面好几个有底子的人守着,其实何须这般,他和妩音是不会离开的,如果要离开,就不会再回来,回来,就是来扛上责任的。
底下,他握着她的手,她抬起头,淡淡地笑。
却避而不看那灼人的眼光,皇甫玉华,那个帝王,不曾离开过视线看她。
皇上。
杜公公小声地提醒着。
皇甫玉华回过神,说了一些场面话,无非是赞扬有功之人。
妩音也没有认真去听,当皇上端起酒杯直直地举向她,她才有些惊,皇上,真是不顾一切了,不顾这满堂武将,不顾身份。
特别是妩音,让朕更加欣赏,朕亲自敬你一杯,战场上,有如此聪慧的女性,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他举起了酒杯。
在喝吗?这酒,闻起来香,可是,裴奉飞说,很辣很辣,叫她莫要沾。
满堂的目光看向她,她有些无助地看着裴奉飞。
他点头,妩音便垂下脸恭敬地说:小女人谢皇上厚赞。
端起酒杯,就着那香气,一饮而尽。
那火辣辣的感觉,从心底升去,真的好辣啊,她呛得直咳,裴奉飞轻轻地顺着她的背。
没有敢笑出声。
一会,那公公又奉上酒,他又轻笑,那年轻的脸,俊美贵气的让人不敢直视。
好酒量,朕喜欢,再敬你一杯。
那句朕喜欢,当真是让人结舌。
再一杯,妩音都颤抖起来了,她真的无法再喝,好辣,好呛,喉咙像是刀割一般。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不要她沾酒了,如此的让人难以接受。
不能在这当头挑起皇上的火气,身边的宫女再倒上一杯美酒。
她鼓起劲,手有些颤抖地拿起:谢皇上。
她闭起眼。
裴奉飞却抓住她的手,拿过酒杯,看到她不赞同的眼光,安抚地一笑,火气,是皇上亲自在挑起的,一杯又一杯,妩音如何能顶得住。
皇上,内子不会喝酒,这一杯,末将替内子喝。
他双手奉起酒,皇甫玉华的眼,又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