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幽朵儿,就算是被人绑着,吊在那城墙上,依然是美丽如旧,不折半点风采,她依然是她,她依然不畏不惧。
围观的人有气愤地责骂,如不是有人挡着,只怕会朝她扔东西。
越骂越难听,妩音捂着耳朵不想听这些,人总是这样吗?为什么只看到表面的东西,而看不到一些实在的,这些难听之语,曾在她的身上发生过,她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如今听在耳里,声声刺耳。
他们的平实,他们的无知,有难以接受之处,也有可爱之处,造就了人。
他丢下东西,带着她往前走。
朵儿。
他大声叫着。
幽朵我眼睛一亮,然后又像是气愤一般,为什么,他们还在这里,为什么没有走。
怎么,世上有那么笨的人呢?她一个人,无牵无挂,皇上是要治她了,成全了他们,还想怎么样?还要怎么样?为什么还不走。
风吹来,是心在轻颤着,她轻颤着,心中流过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
她叹着气,很舒服,以前没有觉得,他为她做什么会感动过,现在却堆满了莫名其妙的感动。
哪怕是吊着她,也是舒服的,这无情的世人,这争霸的世上,还是有人关心她,有人在乎她的。
她不再讨厌那个叫妩音的人了,不再了。
她开始讨厌自己,一声声的唾骂,将她骂得很舒服,曾经,她也是这样骂那妩音的吧,可是,她不曾为她想过,她会不会难过,骂吧,骂得好,她是该骂的,世人的眼光,就和她一样。
她是那样难受,是因为不忍心吧,那个女人,有些笨,换成是她,她不会去管的。
反正不是骂的自己,为什么?泪水会轻轻地流下。
不再恨她,不再和她争裴奉飞,犯过的错,还算改得及时,囚禁裴奉飞是她一辈子最后悔的事。
他无助,他无奈,他愤怒,他终是不会骂她半句。
他太高大,不是她所能配得起的。
她明白,为什么那个妩音,不爱一国之君,而爱他,皇上,这般的卑鄙,换成是她,也会不屑一顾的,他和裴奉飞差得太远了,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她眨眨眼,然后耀起一抹笑:我很好,不必操心。
妩音史咬着唇,眼里盈着泪。
我要见皇上。
裴奉飞跪在地上,看着那守城墙下的将士。
妩音也跟着跪了下去,皇上,不就是要逼他和她吗?笨蛋裴奉飞,你给我起来,你对得起我父亲吗?裴奉飞,你对得起我吗?我不想再看到你,我讨厌你们成双的身影在我的身边乱逛,你们走,我不要看到你们,妩音,你带他走,不然,我会再将他夺走。
不值得的,为她一个不值得的人。
妩音看着她,摇摇头,很坚定。
这种苦,她吃过,她知道,多难受。
裴将军,她是一个贱人,一个陪在契丹王子身边来抓你,来打击我们天朝的贱人啊,这般人,不值得你们跪。
住口。
他脸黑黑,声音如啸九天,让人禁声。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凭什么指责她。
以前,妩音他没有保护好,他自责,现在是幽朵儿,如果不是她,这些潼州城里的百姓,焉还有命在,最不该说她的,是他们。
幽朵儿气得脸通红:裴奉飞,不要让我恨你。
你要恨我,我也必须说。
朵儿,妩音吃过这种苦,这痛,她知道。
朵儿,你是幽王的女儿,不要让你爹爹受了委屈,毁了清誉。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你们听好了,幽朵儿是何等的大胆和聪明,如果不是她夺得了契丹的兵权,契丹人焉会退兵,还不伤你们而走。
有人大声地叫着;裴将军,她抓走了你,我亲眼看着,她和契丹人一起囚禁你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点小委屈,和契丹退兵,如何相提并论。
本公公倒是不知道,幽朵儿一个女流之辈也能拿得住契丹人的兵权。
一个着紫衣的公公站在城墙之下,居高临下地说着。
裴奉飞深吸一口气:女人,可不比男人差,崔公公,这的确是事实。
这真是天方夜谭啊,她是天朝人,岂能拿得了兵权,退一步来说,身为天朝人,为何不趁机攻打契丹,那可是好时机啊!崔公公,打仗,无论是胜方还是败方,都免不了要流血要死人,大家想要看到自己的亲兄弟,亲手足永远回不来吗?敌乱不休,生生不息,只要有战争,百姓第一个就遭殃。
有人垂下了头,不再言语,他说的对,只要一打仗,无论谁胜谁负,百姓都不得安宁。
有平静的日子过,为何要打仗呢?这些只是你们的片面之词。
崔公公冷哼:本公公已启禀皇上,幽朵儿贪生怕死,栖身于完颜天,这可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实。
崔公公。
裴奉飞有些焦急地叫:如果幽朵儿不是为了兵权,她何必这般委屈自己呢?裴奉飞,你何必多说,事实就是事实,我的确就是。
她就是这般的贱,这样,总行了吧,这样,他们没有异议了吧。
当人自己放到了最底还有什么能伤到呢?她什么也不怕。
我要见皇上。
她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那你就跪着吧。
皇上,焉是你想见就见的。
崔公公转身就走。
没有人要再骂幽朵儿,大家也慢慢地散了开来。
太阳直直地照着,只能看到空旷的地方,二个人在跪着,他铁了心要见皇上,让他跪着冻怕,而是吊得太久,幽朵儿会受不了。
幽朵儿越来越难受,风很大,太阳也很大,可是,很冷。
有他们如此,一辈子,也就够了,她什么也不想去求了,她不去叫,不去说,不去听。
她用眼睛去看,他是不会走的,只是,这个人,她错过了,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他有了一个很好的娘子,她也配不上他。
什么时辰了?皇甫玉华忽然出声。
几个小公公吓得发抖,崔公公恭敬地说:回禀皇上,现在是午时三记得了。
(标准时间是中午13点)他将奏折合上:宣裴奉飞谨见。
也该是时候了。
皇上,那,妩音小姐呢?崔公公小声地问。
经常,皇上宣一个人,不会有二人同进来的。
但是他确定,裴奉飞一定会带着那妩音小姐。
他笑,有些冷意:自然得宣。
杜公公,你说女人,是不是真的很在乎贞洁啊?他问得很轻。
杜公公低头,回皇上,在我们天朝,是的,女子如失贞,将会被夫家休回。
朕想听关于女人的想法。
他挑挑眉梢,他在乎的是,她的想法。
这?他沉思了一会:皇上,有些女子,得到她的身子,就得到了她的人。
他说得小心翼翼,他知道,皇上打的是什么主意。
启禀皇上,裴奉飞带到。
小公公恭敬地在门口说。
她变成了什么样,粗布乱发,妩音,明明有尊贵的生活,她不过,偏要这般去受苦,真的值得吗?她为什么不看他?连看也不敢吗?妩音啊,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美丽的,或许,得到她之后,就不会觉得她千好万好了。
世上的女子,无奇不有,并非只有她的。
只是,他想了那么久,他没有得到,如何可以罢手。
草民裴奉飞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跪下行礼,妩音也一并跟着。
平身。
他冷淡地说着,不舍地从她身上收回目光。
草民不敢起身,草民斗胆,还请皇上能放了幽王之女幽朵儿。
大胆,幽朵儿是天朝之耻,这等女子,朕岂能饶她,让天下的百姓都看看,以此为戒。
他说得,并不愤怒,事实,他如何不得知。
皇上,事实并不是如此啊,幽朵儿是为了潼州才只身涉险,受尽屈辱,让契丹退兵的。
皇甫玉华冷笑:裴奉飞,朕可是不听片面之词的,全潼州的百姓可是有目共睹。
皇上。
妩音抬起了头:我可以作证,幽朵儿的确是如此。
皇甫玉华看着她澄亮的眸子,有些着迷,不由的放轻了语气:你何以证明?皇上,小妇人也曾潜到潼州,幽朵儿的所作所为,小妇人也曾劝过她,为了不伤一兵一卒让契丹退兵,她不惜毁了自己的名誉。
你说话,朕焉能相信。
他轻笑着。
让妩音气得抓起了拳头,紧咬着唇不说话,皇甫玉华是要她说更多的话而已。
她低下头,地板上画着美丽的晚香玉,天啊,她闭上眼,这皇甫玉华,无时无刻地,透露着她的野心。
有些害怕,有些颤抖。
皇上,幽王一生为天朝打拼,还请皇上看在幽王的份上,能放了幽朵儿。
裴奉飞苦口婆心,知道是枉然也要说,皇上的心思,并不在幽朵儿身上打转。
这等女人,该是一斩了之。
他轻淡地说着,满意地看到他们二人一脸的苍白。
裴奉飞,朕没判你欺君之罪,竟然还敢见朕,朕不是不判你,而是,朕在想满意的答复。
满意的答复?冷冷的话语让裴奉飞的脸色变得极难看。
无论为什么?他都不会把妩音让出去的。
朕身边,得要个宫女侍候着。
他轻描淡写。
这就是他的条件,能放过幽朵儿的条件,不,哪是侍候那般的简单,妩音久居过深宫,岂不知什么叫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皇上,百姓记住了幽王,幽王为潼州为天朝,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幽朵儿的事,不管是契丹,还是天朝的百姓,终究大家会慢慢明白的,还请皇上三思啊。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压下心里的愤怒与惊恐。
你不是幽王的爱将吗?难道就不怕朕杀了幽朵儿?皇甫玉华眯起眼,他是不答应了,这样,算是一种拒绝?裴奉飞看了一眼妩音:皇上是明君,知道什么该杀,什么不该杀。
如果在妩音和幽朵儿之间让他选择,他会选择妩音,幽朵儿也会高兴的。
皇甫玉华心里气得咬牙,却无可奈何,他说得对,无论是于化于私,公,自是他所说的,私,那就是他不会放弃妩音来保全幽朵儿。
那若是朕命你为先锋,让你攻打契丹呢?裴奉飞,你和契丹的关系,你打,或是不打呢?皇上,也该是知道为什么他和妩音会在这里而没有逃走吧。
为的是一种诺言,一种可以阻止皇上攻打契丹的诺言。
妩音抬起头来看着裴奉飞,皇上是坚决要打了,还要他做先锋,他会如何回答呢?回禀皇上,草民在烧粮草中,身中数箭,旧伤未曾好,草民十天之后,旧伤全好,必会为皇上效命。
他落地有声,中气十足,没有半丝的犹豫。
皇甫玉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看了良久,冷然地说:退下。
谢皇上恩准。
他拉着她叩首。
他真的要攻打契丹吗?那她答应过完颜风的,要失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