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静很静的早晨,纵使是下过大雪,还是能听到一些鸟的叫声。
这么冷,还有鸟儿吗?她依在他暖和的怀里,连眼也不想睁开。
当然有了,有些不怕冷的鸟儿,雪地上,可有的是狐狸啊,狼的,还有大熊过冬。
大熊?那可怕吗?他轻笑:大熊看到我,只怕会绕着走,下大雪,大熊在窝里睡觉,你不去惹它,它也不会来惹你。
妩音轻打他:我怎么会去惹熊了,天亮了。
他坐起身,将被子捂着她:你等会,我去生火,煮热那些硬干粮给你吃。
我去。
她坐起来:不要当我是行走不便的人,我觉得很无用一样,什么也不让我干,我闲得可以数头发了。
舒服的抱怨下,也不错。
睡饱的小脸,红润柔美,让他爱怜的几吻:娘子只要帮我在床上数头发就好了。
脸更红了,不满地捶打着他:真讨厌啊,总拿我来说,要去那里打水,不会要到山下吧?走上来都够远的了。
他摇头:说你笨你不承认,雪一煮成什么?责成伯人。
好吧,好吧,我什么也不懂,老裴,那你就好好煮饭。
人家不知,当她是母老虎,当他是惧内。
狭小的木房里,还要堆上不少的东西,架起一个铁锅,他生着火。
妩音那般娇美,如何舍得让她累着一点。
出太阳了。
她打开门,迎面吹来凛冽的雪风,树是树,雪是雪,那般的分明。
早知道带些纸墨上来,让你画。
他给她戴上大大的皮帽。
妩音回过头一笑:你不必总想着我啊,我不会太无聊的。
深山老林只怕会闷坏你,过二天就过年了,想必你以前从来不会这般吧!委屈二个字,在心中蕴着,没说出口,她有更好的选择的,她无法给她,这里连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他什么也给不起她,就怕她会闷着无聊着。
感情,还是第一次这般认真的对待,爱她,怕过了头,怕不够,含在嘴里怕融了,放在手心怕化了。
她愈来愈是漂亮,以前是含苞待放的晚香玉,现在,是开得正艳的晚香玉。
她叹着气看他:裴将军,人家都上山去砍木头了,你还在这里乱想,一天,得砍多少啊,我好怕你完成不成任务,让我给你背树。
别小看我,你等着,我半天就可以将二天的份给砍完。
他有的是力气。
妩音眼四处转转,静悄悄地,唇角含笑:那你背我上山。
又不是小孩子,还要我背。
他失笑。
她跳到他的身后:来啊,来啊,雪会弄湿我的衣裙。
他弯下腰:拿你没办法。
她高兴地跳上去,冰冷的双手在他的脖子上取暖,脸凑近他:不是拿我没法,你心里偷着乐呢!这么轻,没吃饭一样,我一个手就可以将你甩到山下去了。
担负的是他的宝贝,唱歌给我听听。
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很稳。
她头靠在他的侧边:不呢,我听你在唱歌,听到没有,脚踩着雪,沙沙,沙沙的在响着呢。
像是歌一样,静悄悄的,脸靠着脸,很凉,很舒服,如果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他也会永远背着她走下去。
远远的,听到有人大声呼喝的声音。
她扭着身子:放我下来了。
现在又害羞起来了,是谁要背的,我有我的原则,背了,就要背到尽头。
放我下来啦。
什么原则啊,就是想要捉弄她。
她大胆地,在他的脸侧印下一吻:放我下来了。
妖精。
他粗嘎地说着,轻轻将她放了下来。
看着她,还以为她多大胆子,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他舒着气,这高山之处,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砍木子。
他大声地叫着。
那中气十足,响彻雪地的声音,让人会心的一笑。
他拿出他的大刀,雪亮亮的在阳光下闪着:妩音,闪远一点了。
树太大,雪风呼起,会打到她。
一番提气,大刀一闪,刀过树还直在那里。
好刀法。
让远处的确看了都赞着。
好刀法?树没有倒啊?她不懂。
过来。
裴奉飞朝她招招手。
妩音不解地走过去,他大刀支在一边:你推一推。
她伸出手指小心地推一推:没什么啊?有人大笑:裴夫人,用力一点,裴将军好刀法,连雪也不震落,瞧瞧我们,满头满鼻子都是雪了。
反正,反正他大胆,她也不怕被人嘲笑了。
伸出手,用力一推,那巨大的树木,就往一边侧倒而去。
裴奉飞拉开她惊吓的身子,树倒下,漫天的雪一倾而下,带动着附近的树枝,就像是下起了雪雨一样,好看得像画一般。
那般的壮观,那般的美:哇,真是好刀法,这桩,还是圆圆的,没有半点的缺口,裴将军真是适合来砍木。
她真是佩服他,他一个人,可以顶上那几个人。
砍木是累人的事,在他做来,轻松得像是砍草一般。
他的身子,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几人一组,每天,得砍上一定数量的树,让那几人将枝去掉,他一个砍就足矣。
她喜欢林子,踩下一脚,就一个脚印,也不走远,就在附近转悠着,仰高头,还能看到满树满丫的雪,还有放晴之后蓝蓝的天。
男人们做累了,身体热了,将外衣都除下,她抱着他的衣服坐在木桩上,看着,竟然想打瞌睡。
山鸡,有山鸡。
有人大声地叫起来。
她正要起身,一睁眼就看到裴奉飞轻嘘,脚边有什么东西在窜动着,她低头一看,吓得没跳起来:啊,是什么东西啊。
她动也不敢动啊。
小声点,是山鸡,今天晚上可以吃些野味了。
他眼里闪着光。
会不会咬人?她好怕,好东西可能太冷了,居然在她的脚边不动。
我担保不会,甭怕。
他扑上前去,一手抬起她的脚,一手抓着山鸡。
她还是惊魂未定:吓死我了,我以为是蛇,我最怕蛇了。
冬天不会有蛇的,大自然,奇特得很,相生相克,今晚可以加菜了。
他开心地说着:原来美人还可以引来东西,你继续坐着,看你还敢不敢打瞌睡,也不怕滑下山去。
妩音吞吞口水:要是引来狼怎么办?来了狼,吃过狼肉没有。
她摇头,将衣服给他穿上:我倒是看见有人滑雪,在苍国的时候,冬天让狗拉着板子滑。
大伙休息了,明天砍多一些,后天过年,大伙上山抓些野兔野鸡的,也休息一天。
今天的份,已砍了不少了。
有裴将军在,做什么事,就是一个好。
要是让我们砍,从早上到天黑不停,也砍不够,岂有时间来准备过年。
一年,就过一次年。
如果不是成家了,如果不是有了娘子,不是妩音,也许,过年对他也没有什么意义,这是他和她的第一个新年啊,明天别来了,好好地休息。
不,我要来,在那里一个人多闷啊,再说,你也不怕有狼来攻击,你就放下心吗?就是太放心了,才会坐着就打瞌睡。
中午草草吃一些带来的干粮,就接着干活,他将大刀丢给一个人:用这个,比较锋利。
那人有些迟疑:将军,这可是你的刀。
我不再是将军,这刀不拿来用,还挂着有何用,我先回去了,一会你们也早些回去,天黑雪地不好走。
也相当的危险。
风呼呼一吹过,雪就飘落而下,满山披银装。
她仰起脸,让雪落在脸上,他一把抹去:要是着风寒了,别嫌药苦。
我觉得好美,我好喜欢下雪。
想不想滑雪?他折下树枝:保证让你尖叫连连,必定很刺激。
那就刺激吧,刺激吧,她需要刺激来打醒现在糊成一团的脑子。
他让她坐在前面,他坐在后面,一手抓着树枝弯起:走啦。
就那样滑了下去,刺激得妩音惊吓连连,连看也不敢看,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另一只手臂。
很平稳,刺激下来,就是好奇。
她睁开眼,两边的雪往后倒去:这样好快下山啦!我来,我来试一试。
她抢过他手里的树枝,双手合抱着,一个趔趄,竟然连人都栽了下去。
一头扎在雪里,结结实实地,动弹不得。
裴奉飞站在那里看,没打算拉她。
好痛。
她揉揉脑子。
为什么我摔跌,你会没事,是不是你故意的。
原本想拉你起来,背你下山的,这般的污蔑我,你就自个慢慢爬起来了。
她哪里会,就是念着玩,他让她玩,早就有摔跌的心,树枝一散,他就放开她跳起来了。
反正雪那么大,摔她不痛。
她拉着他的衣服起来,摔得晕乎乎的,摸不着北:你真坏,又要教训我了是吧,我生气了,你的教训,我不接受。
哪有这样的。
她放开他,摇着那小树枝,撒他个一头一脸的雪。
真生气了啊?是的,我真的生气了,我不是你的部下,我是你的娘子,你少用你那军队的一套来管我。
裴奉飞吧着气,蹲在地上:好吧,我认错,你是我娘子,不是我的手下,我背你下山。
说那么多,还不是她懒。
她在背后偷偷地笑,使劲的冲上去,将他推在地上: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他躺倒在雪地上,眼睛明亮的比天还要干净,脸上,堆起的都是柔和的笑,俊气得让人看得着迷。
你这小东西,报仇也不用那么急吧!她摇着小树:下雪了,还不起来。
好玩是好玩,不能玩久,不然会湿了衣服。
雪纷纷而下,她仰着头,那样子,让他看着,很美,再怎么包裹住她美妙的身子,还是挡不住她散发出来的美。
妩音。
他轻声叫:过来。
她眸子里装满了得意的笑,朝他走过去,一个不慎,竟然让他伸出脚将她撩倒,倒在他的怀里,连转了几圈,她在下,他在上。
急促的心跳,迷醉的眼,看着她白嫩红润的脸:小妖精,我好想把你一口一口地吞下去,为什么,你会越来越美丽,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你。
越来,越浓越深的爱,绝对不能失去她。
妩音,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他认真地说着,一字一句,不是开玩笑。
她闭上美丽的眸子,睫毛在颤抖着,等待他激烈的吻。
总是吻在她心的最里面,吻得她颤抖。
他背着她下山,她将红红的脸埋在他宽厚的背里:以后,我老了,你也会跟我说这些吗?你喜欢听,我就说。
她吐气如兰,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着:我也喜欢你,我也很爱你。
他很高兴,他飞快的跑着,转着圈圈,引来她一阵阵的尖叫。
爱,捕捉在手中,不需要躲,不需要藏,那般的明朗,没有一丝的秘密,没有一丝的害怕,走过了狼烟,走过了谣言,走过了最难的,还守在一起,什么也不必说,就很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