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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花明:第二十一章 慰然]

2025-03-30 08:39:39

赵府赵彬的府邸在京城莲花街上。

这里原来是前朝一个王爷的府邸,由于赵彬的父亲在天启国建立时,立下了不小的功勋,所以先皇将这个王府赏给了赵家,并封其父亲为护国公,世袭三代!赵家本就枝叶稀疏,人丁单薄。

自从三年前,赵彬的父亲弃世后,诺大的府邸就只有赵彬和他的老母,以及不多的一些下人居住,显得空落落的。

加之赵彬常年驻外带兵,他老母更是甚感孤清。

好在几个月前,赵彬成了亲,虽未圆房,但是芳婷已经在赵府住下了。

老母来信中,几番夸赞,甚是喜悦!赵彬刚到莲花街口,便远远瞧见府前张灯结彩,挂着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门口一溜排站着府里的下人,方管家恭敬地垂手立在石阶下,等候赵彬。

他细长型的脸,肤色黝黑,这与他早年随赵彬父亲南征北战有关。

赵彬从没有将他视为下人,本想让他在府里颐养天年,可是他死活不干,于是,赵彬便让他做了赵府的管家。

正想着,马儿已经到了府前。

赵彬利落地翻身下马。

方官家已经用他那苍老的声音喊道,奴才方威拜见少爷!边说边就要跪下行礼。

赵彬一个箭步抢上前去将其扶住,恳切地说道,方伯,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用这样!礼不可废!礼不可废!方威不顾赵彬地劝阻,仍然坚持要行礼!两人正纠葛着,一声和善的老妪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

彬儿!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在一位娇俏的女子搀扶下,从门内走了出来。

娘!赵彬三步并作两步,跨上石阶,上前扶住自己的母亲!赵彬的母亲抬眼仔细瞧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有些浑浊的眼睛此刻噙满了泪水。

好一晌,方才缓缓哽咽地说道,彬儿,娘怎么瞧着你又瘦了呢?话未说完,已经老泪纵横了!娘!儿子身体硬朗得很!您可还好?赵彬看着母亲因激动而泪流满面,心中一百个心疼!自己常年在外,对母亲敬孝道的时日甚少,每次回来,母亲都是如此!不觉间,赵彬抬手用衣袖为母亲拭了拭面颊上的泪水!你看咱们娘儿俩光顾着自个儿了!来,彬儿!见过芳婷公主!赵彬的母亲用手拍了拍搀住自个儿的那位娇俏女子。

成亲当日,还未来得及掀开盖头,赵彬就奉旨出征了!他并不知道芳婷长得什么样,此时经母亲一提,忙侧目望去!这一望,定时让赵彬呆愣当场,面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眼眸中满是诧异!芳婷公主长得怎么和荠山顶的那位柳公子如此相象呢?彬儿!你这是怎么了?赵彬的母亲见儿子傻愣愣地站在那里,遂不解地问道。

赵彬经母亲一问,方回神,忙对着芳婷行礼,赵彬见过公主!赵彬对这些日常的繁文缛节甚是生疏,虽然他身为护国公,但是芳婷乃公主,以君臣之礼相见,显然不妥,以夫妻之礼呢,又怕芳婷不高兴,左右为难,所以才想出这么模糊的话语!芳婷见赵彬很是拘谨,对着他嫣然一笑,轻声说道,夫君不用多礼!芳婷既然嫁至赵家,就是赵家的媳妇,不再是什么公主!言毕,就袅袅挪挪地准备对赵彬行夫妻之礼!赵彬见芳婷如此随和、亲切,心下不禁有些欣慰,眼见她要行礼,忙探身向前,扶住芳婷,有些惶恐地说道,公主,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虽然芳婷谦和,但是自己不能由着她如此,否则此事万一被传入宫中,皇上不定得怎么想了!赵家虽然有功于朝廷,但是俗语说功高盖主,自己虽无此心,但是为了避免闲言碎语,一直以来谨小慎微,哪还肯给人留下口舌?芳婷妩媚地瞥了一眼赵彬,娇嗔道,夫君,你怎么还称公主呢?平日威武、爽朗的赵彬此时却象个大姑娘似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喏道,呃~,呃~。

憋了老半天,才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娘子!赵彬的母亲展颜一笑,好!这就好!这就好!笑罢,赵彬和芳婷扶着母亲进府了!芳婷一路对赵彬的母亲陪笑着,眼波却不由瞥向了她旁侧的贴身丫鬟珠儿,那得意的眼神似乎在向珠儿述说着什么!第二日清晨赵彬按日常习惯,卯时起床练武。

完毕之后,赵彬静静地站在松树下,暗暗思虑起来,传言芳婷不是和睿王情深义重吗?当时和自己订婚之时,睿王还在先皇面前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迫于皇威,芳婷才不得不应下这门亲事,可从昨日回府至昨夜圆房,芳婷都表现得谦和有礼,对自己虽然谈不上恩爱有加,但也算相敬如宾!难道她想通了?还是另有原因?再者,为什么她和柳公子相貌如此相近?想着想着,脑海又浮现出荠山顶的一幕!夫君!一声娇媚的呼唤打断了赵彬的思绪。

娘子,怎么起得如此早?赵彬忙转身,客气地问道。

你不是也很早吗?芳婷嫣然一笑,继而对赵彬问道,在想什么?如此出神?呃,没什么!赵彬脸一红,敷衍地说道。

芳婷却似乎觉察到什么,轻轻走近赵彬,挽住他的胳膊,将头倚在赵彬肩上,轻声说道,嗯,夫君在想什么,婷儿知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婷儿现在既然嫁到赵家,就生是赵家人,死是赵家鬼!芳婷的一番倾心表白,让赵彬很有些感动!虽然他面上还是淡淡的,但是心潮却波澜起伏,既为了芳婷的明事理,也为了芳婷的忠贞!他轻轻将手从芳婷怀中抽出,双手紧紧揽住芳婷,两人就这么久久地默然相拥!良久,赵彬轻声问芳婷,婷儿,你可有兄弟?我是指你同父的兄弟?芳婷不解地看着赵彬,心里却盘算着:他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略一思忖,芳婷摇了摇头,有些凄楚地说道,婷儿爹娘早逝,幸而义父念及爹爹为朝廷效力多年,好心地收留婷儿,否则……说道最后,已经眼圈微红,亮晶晶的双眼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赵彬看着芳婷孤苦无依的模样,不禁有些动容,宽慰道,婷儿,以后就由我赵彬来照顾你吧!伏在赵彬怀中的芳婷欣慰地点了点头,眼波却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狡黠!我、夜浮生,还有另外三位男子当夜一起在山林留宿!因为至目前为止,夜浮生并没有向我介绍那几位的姓名,只好如此称呼!我,自然舒舒服服地睡在马车里,他们只好在外以天为穹,以地为席,以树为枕而睡!睡至后半夜,呼呼的冷风将车帘掀起,股股寒风涌进马车,将我冻醒了!心下有些担心夜浮生,于是将车里两床他为我准备的垫褥取出!我抱着垫褥,下了车,向不远处夜浮生他们歇息的地方轻轻走去!时值初冬了,寒凉的山风抚起淡蓝的裙裾,我感觉到一丝彻入骨髓的寒冷。

篝火已经熄灭,夜浮生身下铺了张白色单子,身上却只搭了件罩衣!另外三个人,都盖着薄被!心中不禁叹道,夜浮生虽然平时看来对下属冷冷的,其实心底对他们还是瞒好的,难怪他们对他如此忠心耿耿!我将两床褥子放下,铺开一张,轻轻为他盖上!正要将第二张也为他搭上,眼角余光却瞄到睡在夜浮生旁边的那个清朗少年。

虽然他身上盖了薄被,但是仍然抵不住夜半的凛冽寒风,脸色苍白,手脚有些瑟瑟地缩着,于是将第二床褥子为那个少年盖上!反正自己在马车里,总比夜浮生在外面好些,于是我又折回马车里,将自己的被子抱了出来,小心地为夜浮生盖好,又为他捻了捻被子,方转身离开。

然而,此时却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瞧,夜浮生醒了!他猛然坐起,就要拔剑,看着他警觉的模样,我轻声戏谑道,夜公子,我要杀你,现在都不知道杀了几十次了!夜浮生一听是我,有些讪讪地笑了笑,不知怎么,最近的警觉降低了不少!我撅着嘴,蹲下身子,挽着他的胳膊,在他耳畔娇嗔道,你还不如夸我功夫好呢!夜浮生温情地吻了吻我的面颊,无意中瞄到了身上的被子,蹙拧双眉,埋怨道,云儿,你怎么把褥子、被子都拿来了?他顺手过来想模摸我的手。

怕他担心,我赶忙一缩,可还是让他触到了我冻得犹如冰块的双手。

他用那如湖水般深幽的眸子静静地、深情地注视着我,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忙对他嫣然一笑,不过是帮你盖了床被子嘛!再说,我一到冬天,手就这样!真的!他佯做生气的瞪了眼我,然后将我的两只手合握在他双手的掌心里!一阵阵暖意从手上传遍全身,犹如冰天雪地中乍见了一簇篝火,虽然面上还是恬静如湖水般,可是心中真有些感动!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劝道。

不了,咱们回车上说说话!夜浮生掀被起身,并将自己盖的被子和褥子为另外两人盖上。

然后揽着我,回到了马车上。

待夜浮生和柳云昔离开后,那个睡在夜浮生旁侧的少年睁开了眼睛,晶亮的眸子望着身穿蓝衣的女子,回想着当日在荠洲织绣坊她和庄主间的对话,似乎有些明白了庄主为什么对她如此倾心!我突然想到那日领我去园子找夜浮生的少年,虽然明知道他也只是因为夜浮生才会在城门等我,但是心中依然觉得应该当面向他道谢,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是那日唯一没有向我表示不满的人,心中不禁对他有些好感,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表示谢意,一方面因为没有机会,另一方面也怕夜浮生多心!而且,自己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于是我似不经意地问道,诶!你还没有告诉我外面那三个,他们叫什么名字呢!万一有事,总不能‘喂’,‘喂’乱叫吧?那少年叫沐清影,魁梧的叫沐尘,另外一个叫沐英。

夜浮生一个个地介绍着。

他们怎么都姓沐?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们都是沐月山庄的呀!夜浮生爱抚地摸了摸我的头。

他们都称你‘庄主’,那你为什么偏偏姓夜,而不姓沐呢?我好奇地望着夜浮生,随口问道,夜浮生重重叹了口气,眼眸犹如一池深潭般深不见底,几多烦恼,几多惆怅!他好一会不出声,只是用手摩索着我的长发。

看着他那么沉重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一句问话引来了他满腹的心事,忙叉开话题,问道,其实,你暗地里对他们挺好的,为什么平时那么冷冰冰的?夜浮生似乎觉得我的话有些好笑,敛了方才的怅然,宛儿一笑,冷冰冰,就不好了?你这什么想法?说着,用手指宠溺地在我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继而对我解释道,他们是下属,在他们面前,我必须要保持一定威严,否则如何号令行事?听着,好像在理,可是我还是不太喜欢大家在一起,默然相对的样子,所以我不死心地说道,可是,你不觉得大家在一起乐融融的,更好吗?夜浮生用古怪的眼神瞧着我,我不禁有些发虚,心底反复琢磨着刚才自己说得那不到二十个字,好像没有错啊?你想怎么做,我不管,可是我对他们的态度不会变!夜浮生一字一顿地说道。

瞧着夜浮生似乎有些不高兴,我撇了撇嘴,暗暗想到:唉,其实那些都是他的人,好像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自己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