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风随着苏远走进了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追风堂。
穿过游廊,跨过亭台水榭,七弯八拐,来到了师傅的卧室前。
一路上,戒备森严,五步便有一个追风堂弟子守卫。
正当他们要迈进房间,只听见远远处响起一声高喝,慢着,苏总管,这是什么人?苏远眉一蹙,那本已经跨进房间的脚,又收了回来,放回了房外地面上。
张逸!这是我找来的郎中。
苏远指了指身后的秦如风,对张逸说道。
哦!张逸应了几句。
然后迷着眼,缓缓地向苏远和秦如风走来,边走边打量着这邋遢的老汉。
张逸,自视甚高,一见老汉,心里压根不信这老汉会什么医术。
苏远连这种老头也当成郎中,看来他已经乱了阵脚。
想着想着,不觉嘴角隐约现出了一抹笑意。
苏远领着秦如风进入房间。
秦如风一跨入房间,便看到昏迷在床的师傅,脸色青灰,面颊消瘦,双眼紧闭,嘴唇发乌,一看便知病情危重。
心情禁不住更加沉重了,眼眶不禁有些红了。
苏远狐疑地瞧着秦如风,不动声色地说道,老汉请!秦如风认真为师傅把脉,只觉其脉象微弱,心又沉了几分。
而苏远满怀期望的看着秦如风!秦如风号完脉,又仔细检查了师傅的唇、舌,不见异常,又仔细翻看师傅身体的各个部位,唯一特别之处便是身体局部出现红肿。
秦如风检查完后,基本断定师傅一定是中了什么不知名的慢性毒药。
他回身,问苏远,烦请总管向俺说说风堂主是如何中毒的,行吗?苏远点点头,向秦如风慢慢道来,堂主喜食荞麦,他二徒弟秦如风十二天前来探望并送来一些孝敬堂主,第二日,堂主便吩咐用其做早膳,用过之后便照常处理堂内事务,到中午,竟然开始有些发冷。
起初堂主以为是年龄大了,有些伤风,也不在意,可是过了一天,便开始食欲减退,不思饮食,堂主便给自己开了些药服用。
可是情形依旧不见好,十天前便昏迷不醒了。
秦如风一直待在京城,这一定是有人易成他的模样将有问题荞麦送给师傅,可师傅本就是易容高手,极少有人能骗过他的。
为何这次……于是,他继续追问苏远,那堂主亲自见的睿王吗?哦,那倒没有。
睿王来得匆忙,说有公务在身,只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走了。
而堂主和我当时因为出门处理事务,并不在堂内,是堂主大徒弟张逸见的睿王。
苏远详细地向秦如风解释当时的情形。
哦!秦如风心下已经一切了然,不过此时最要紧的是为师傅解毒。
可否为我准备一些热水?秦如风问苏远。
好的!苏远便向下人吩咐去了。
偷着这个空,秦如风从怀中取出雪莲玉清丹,用手掰开师傅的嘴,给他服下。
虽然目前不知道师傅中了何毒,但是雪莲玉清丹至少可以用来缓解一下。
苏远这时走进来,问秦如风,老汉,你不是有祖传解毒之法吗?诶,老汉这就给老堂主试试。
秦如风向苏远恭敬地回道。
说罢,秦如风用热水净了净手,便取出摞银针,向师傅的几个大穴位依依插去。
秦如风见师傅病情危急,也不管苏远是否会识破,使出兰花百针法为师傅护住心脉,避免毒性进一步扩散,以便争取时间寻求解毒之法。
苏远瞧着秦如风娴熟的插针技巧,心下推测这老汉非寻常人,且手法有些象追风堂失传已久的兰花百针法,这针法他只是听风堂主说起过,虽然堂内有记载,可是由于其使用力度很难掌握,所以极难练成,至目前,他还没有见堂内有人使过。
当自决定将老汉留下,看看他究竟是谁。
秦如风为师傅针灸完后,额上已布满了密密的汗珠。
他用手袖稍稍搽拭一下,难过地对苏远说,堂主所中之毒奇异,在下祖传解毒法也不能奏效,实在遗憾,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是为老堂主护住心脉而已。
苏远听秦如风这么一说,眼中满是失望,好吧,老汉先下去休息吧!————————————————————————————————————————原本只要两个时辰的路,因为我骑着骡子慢慢溜,结果至夜幕降临,圆月中天挂,才到了离追风堂最近的小镇。
街道狭窄,店家差不多都关门了,偶尔从门缝里透出丝微弱的光亮。
我牵着骡子,走到一家插着来来客栈旗子的店面前停住了,轻轻敲门,有人吗?等了好一会,才听到里面有了响动,我忙提高嗓门,大声问,有人吗?里面传来慵懒,似还在昏睡般的声音,做什么的?投宿!隔了好一阵,门终于开了。
小二见我一个老婆婆,也就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的了,让我进了门。
我对小二说道,一间上房!由于劳累,我一沾床,便呼呼大睡起来。
客栈当我早上醒来,已经日上三杆了。
我坐在床上,掰着指头算了算,今日是服药第九天了,快要恢复原形了。
因此,决定去镇上逛逛,顺便买套男装。
这镇虽然小,但是一应日常所需,吃、穿、住、行、医,倒是都齐全,而且所售货品档次高低俱有。
我购了套上等白丝男装,便回客店取了斗笠,骑了我的黑骡,往追风堂方向去了。
行了半个多时辰,便到了追风堂。
今日,我原本就只是打算来探探情况,所以只是在树林里,远远地望过去,见门口站了一溜持刀或剑的男子,个个神色凝重。
白晃晃的阳光映照着黄色琉璃瓦的大屋顶,高高的红色围墙,院内郁郁葱葱的树木已经将枝条探到了围墙外。
院子旁侧有一条河,正好穿过我所在的这片树林。
我牵着骡子来到了河岸边。
由于阳光照射,河面粼光闪闪,岸边密匝匝地长满了高槐垂柳。
这里守卫众多,我如何能进这追风堂?我将身子探出堤岸,向河下游瞧了瞧,虽然园子在河侧也建了高墙,不过看来没有什么守卫,或者我可以沿河游到下游,再翻墙而入,可是一来,这高墙足足有三米多高,我不会飞檐走壁,如何能越墙,二来,即使进去了,我又怎么才找得到秦如风?殊不知,我进追风堂可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地形不熟,道路不明,还不是如瞎子般乱闯?待了半个时辰,我实在是一筹莫展,便骑着骡子得得得的溜回客店了。
今日是我来这里的第四天了,我恢复原来的模样。
这几日,我每天都在客栈冥思苦想如何能进那追风堂,几近达到茶不思,饭不想,辗转反侧,夜夜难眠的地步。
其实,我也知道即使进去了,也不一定能帮忙,可是不跨出第一步,焉知自己走不好第二步呢?俗语不是说,万事开头难嘛!正当我千愁百转之时,遇到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这日早晨,我正在用早饭。
小二,一碗豆浆,一个馒头,一盘小菜。
好咧,客官稍等,马上就来!我低头专心地吃着自己的早点,不知何时,怎么觉得店里面安静得很,抬起头来,看见门口进来了一男一女。
那男子正是夜浮生,他身穿紫色锦袍,温润如玉。
那女子,眉目如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两弯淡淡蛾眉,柔和的鼻翼,一张樱桃小嘴,实在是个难得的美人。
夜浮生来此做何?难道也为了秦如风的事情?这美女不知是陪夜浮生出门呢还是为了秦如风而来的?思及此,心犹如褶皱了般,有点不舒服!转念一想,如果他们能光明正大地进追风堂,自己何不与其同行呢?想到此,忙站起来,对着夜浮生,挥挥手,夜公子,可认识在下?夜浮生循声望了过来,满眼疑惑,不知公子是……?夜浮生旁侧那女子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在下姓柳!我忙不迭地自报家门。
柳公子?夜浮生不大置信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忙将周敦颐的《爱莲说》吟诵了一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香远益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夜浮生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是,是,差点认不出来了!那美女也随着他一起袅袅挪挪地来到我的桌前。
介绍一下,这位是玉姑娘。
他指了指身边的美女。
那美女估计是听了我刚才背的几句文,还算不俗;一改刚才淡然的态度,竟低下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温温宛宛地欲对我施礼,我忙扶住她,玉姑娘,不必多礼!夜浮生吩咐了早膳,便邀玉姑娘一起落座,这才转头问我,柳兄,最近在做些什么?由于对夜浮生并不了解,因此我便敷衍道,做了一段时间书童。
书童?嗯。
我点点头。
夜浮生玩味地瞧着我,意味深长地问道,不知在下可否问一下,柳兄怎么会来这里呢?我微微一笑,冲夜浮生说道,夜公子又为何来此呢?夜浮生仰面一笑,继而对我说,既然目的地相同,何不同去?我宛儿一笑,淡淡地说,好啊!我非常愿意与夜公子同行!心里却暗自高兴,不管夜浮生什么目的,反正我现在能光明正大进那追风堂了。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是一步了。
用过早饭,我与夜浮生、玉姑娘一同往追风堂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