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敏感了吧。
浅鱼在心里自语,径自走向另一间狭小的屋子开始煮饭。
这个简陋的小院子,只有这两间房屋,一间是她们的住室,小的那间就当做厨房和堆放些杂物。
浅鱼收拾完食材,耐心的用火折子打了许久,才升起了灶火。
——这是她来这个时空唯一到现在还操作不好的一件事,每次都要折腾的满身烟灰,尤其今天穿的是新衣,浅鱼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看着火焰稳速的燃了起来,浅鱼长呼出一口气,却隐隐觉得后背上像被谁牢牢盯住似得,很不舒服。
还没来得及转身回望,一把冰凉剑刃已压上了她的脖子。
别动!一声如同冰山般冷冽的男声从浅鱼背后传来,即便刚被灶火折腾的有点出汗,浅鱼还是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许多个闪念从她心里划过:寻仇?报复?江湖仇杀?世代恩怨?可惜自己连这身体的身世都不知就这样被大卸八块?看着眼前紫衣女子微微发抖的身躯,却没有任何话语,背后的黑衣人确定她是被吓傻了。
面具下面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双眼睛却敛去了些许的杀气,语气稍显柔软的道:可曾看到一个白衣男子进过院子?不要隐瞒,我手里的剑可不听谎话!说到最后几个字,黑衣面具男瞬间加大了按在浅鱼脖子剑刃的力道。
只是瞬间,浅鱼的思绪已经变换万千。
明了与自己无关,干脆假装弱不禁风地被剑势的力道压迫倒地,诺诺的细语。
小女子从未见过什么白衣男子,家里只有婆婆二人相依为命,请大侠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吧。
当真?!无半句假话!黑衣人打量着简陋屋子里的摆设,琐碎的杂物,加上无数的中药罐,和女子正对着的那方快要熄灭的灶火,利索的收回了剑。
正待浅鱼暗自庆幸逃过无妄之灾,一道同样冷冽的声音通过门口传了进来。
魅主,只有一个睡着的老太婆!没有搜到目标!请魅主示下,如何处置!撤!重新确定目标情报!再出偏差,格杀勿论!尊魅主令!只是,这女子……后来的声音迫近浅鱼的身旁,欲言又止。
浅鱼的心又提了起来!听刚才二人的对话分明就是什么有组织的帮派,电视上那些古代武侠剧里的江湖仇杀,断送一条不相关的人命,是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走!先前的男声又恢复那种彻骨的冷冽,锵的一声将剑入鞘。
后至的男子一个哆嗦,却依然坚定的道:魅主,倘若长老知道你又留后患,恐怕魅主又要受苦!不如……魅主令行,违者必诛!这句话是用我再教你第二次吗?属下不敢!许久,俯在地上的浅鱼才回过神来,身后自然早已没有那两个黑衣男子的影子。
那些冷冽的对话却深刻地在浅鱼耳际回响。
飞奔至婆婆的床前,看着吐息平稳的婆婆,浅鱼才真正放下心里。
原来那些武侠电视里的场面,竟是真切在古时存在的。
浅鱼懊恼的想着那些武侠大片中杀人如麻的江湖狂魔,和制造灭门惨案,牵扯无数无辜弱小的江湖恩怨,竟有点庆幸那个什么魅主的心慈手软让自己躲过一劫。
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武功,是否有一天也会去酿无数的杀念呢?浅鱼重新燃旺了灶火,心思在怒放的火焰中间碾转不已。
院子那口破旧的大缸里,白衣胜雪的夜锦衣安然潜在缸底。
本来只有半缸水的水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蔓延到了离缸口很近的位置。
龟无忌在水里不停划行,四肢不停的拍打夜锦衣的脑袋。
仔细看去,那双绿豆小眼里竟然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奸诈。
夜锦衣的头随着龟无忌的拍打不住摇晃,所到之处,水迹竟然自动的分离过去,全身竟是滴水未沾的干燥洁净。
发冠上,那颗玉色琉璃随着水流缓缓的翻转着,看似波澜不惊,却把整个水面的波痕一点点收纳起来。
从上面看去,那缸快要满溢的水里,只有一只鲜活的乌龟而已。
小乌龟,你可真是个小坏蛋!不过今天可要谢谢你在爷的头顶多加敲打,瞒过了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
现在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玩吧。
今日不便叨扰你家主人,有空自当拜访谢罪!到时再来找你好了。
夜锦衣调笑地拉扯着龟无忌的尾巴说完,一个腾云诀招式翻起,沿着缸面一个借力,几个起落白色的身影已经落在院外几丈远。
缸中的龟无忌似是被着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到,悄无声息的潜到水底一动不动。
如果能有人直视它的眼睛,会看到那双绿豆小眼里写满了凝重和不安。
查出来究竟是些什么人?属下无能!还没完全有结果,只是……只是什么?王爷藏身的几个地方,只要和王爷正面接触过的,无一活口……岂有此理!隐蔽的密室里,一个白衣男子怒极转身,对躬身站在他面前的蒙面劲装手下怒目而视。
眼神里的倨傲和阴狠有点扭曲了他俊朗的脸,头顶的银冠在强大怒意下,微微轻颤着,银冠上的玉色琉璃温润的几乎黯淡无光。
白衣,银冠,玉色琉璃,标准式的夜锦衣装扮,毫无疑问,白衣男子正是入了永安城就被接连跟踪追杀的三王爷夜锦衣是也。
镜!查下去!如果灵连谁追杀我都查不到,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想我死!夜锦衣搁下话,拂袖就要离去。
一身劲装被称作镜的男子匆忙道:王爷!现在的情势,请您委屈一下为好。
等王爷的侍卫一到,我们明暗保护主子,一定万无一失,所以……所以我要收敛一下是吗?夜锦衣苦笑的回头,对着只露双眼却凌厉十足的镜,暗自叹息。
也许自己这次永安城之行确实麻烦了!竟然要明暗卫同时保护他,还要委屈一下,对手,当真有那么可怕吗?看着镜微微颔首,眼睑下垂避开了他的目光。
夜锦衣轻声却坚定的道:镜!你已经猜到是谁在向我动手了吧?属下不敢妄自定论!但是,追杀您的基本可以确定是魅的一级杀手!镜缓缓开口,镇定的吐出这句话,心里却捏着一把汗。
魅是什么样的一个组织,他们二人都相当清楚!多送些银子给那些枉死的人!龙神大祭前我不会再出现!夜锦衣最后一丝笑容也隐了去,声音空灵轻飘。
说完,忽然想到早上见到的紫衣女子,心中一紧,径自出门离去。
几乎与此同时,永安城的另一个房间里,一头白发的高大男子带着黑白阴阳面具,正怒目向跪在面前的数位黑衣人咆哮不已。
你们都是废物吗?前后三拨儿,竟然被人像猫捉老鼠般戏耍着跑了一天一夜!我们号称阎罗魅,威名远播!此番事情传出去,人家还以为魅组织里都是瞎耗子!龙神大祭前,如果完不成任务,你们一个二个全部不用回来见我!明白了吗?属下明白!属下告退!听了白发老人的怒斥,黑衣人齐声匐地告退。
白衣老人目光冰然,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
对剩下的一位黑衣长袍男子沉声道:这个拿去给他服下,告诉他,这个任务必须要他亲自完成!长袍黑衣男子面色一紧,惶然的看向白发老人,见白发老人闭目点了点头,叹息一声也躬身退了出去。
寂静的房间里,白发老人突然睁开双目,狠绝的神色,加上他黑色宽袍肩膀上的血红头骨刺绣,森然恐怖的感觉不自觉就弥漫开来。
心慈手软!呵,别人可曾对你心慈手软过!白发老人喃喃自语着,阴狠的神色又加重了几分!白发四散的扬了起来,无风自动,自是需要强大的内功来支撑。
脖颈下,隐隐显现的黑白阴阳骨髅纹身,阴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