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是!苏如是!浅鱼轻念着这个名字,心却颤抖起来。
就是在那个夜晚,二十五岁的苏如是从会场的高台上坠下,醒来已经成了襁褓中刚刚出生却被遗弃的弃婴。
无需假装失忆这些桥段,刚出生的婴儿本来就没有记忆的。
所以浅鱼一直不明白,是苏如是的灵魂像那个时空流行小说中写的那样穿越了时空,还是坠地的苏如是已经死去,却忘了在轮回前喝下那碗洗去前尘往事的孟婆汤。
原本以为,那支玲珑钗,是她穿越的关键。
但是,十五年了,虽有刻意留意,那样形状的簪钗,竟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时间久了,关于苏如是的记忆,反而越来越像一场梦,记忆清晰的,除了那支簪钗,就是并不熟稔的那个男子——叶萱!带着二十五年苏如是记忆存在的浅鱼,很少去想那个时空的苏如是是什么样的结局,而叶萱又怎会爱上苏如是。
因为无法想象,就连生死也无从考究。
只是,第一次遇到这个绿衣少女,浅鱼思绪里一些模糊的东西逐渐明朗起来——如果说叶萱突然让人那样宣布玲珑簪的归属是意外,苏如是坠下高台却只能是必然。
做为那次义展的安全负责人,高台上那圈有意加固的金属围栏,是不可能在几个人冲击的时刻突然断裂的,即便叶萱不拉苏如是上去,做为酒店场地拥有者的大小姐绿蕊也必然会安排她上台的吧。
浅鱼脑海中苏如是坠地前眼中闪现的诸多眼神一个一个闪过,定格在紧抱冲向栏杆边肖煦的绿蕊惊慌悔恨和惶恐不安的泪眼。
再想起传闻中绿蕊和肖煦并非亲生兄妹的说辞,加上肖家宣布婚讯那天绿蕊打翻香槟塔的恶作剧,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浅鱼苦笑的扬起了嘴角,如果是注定的纠葛,这一世的绿衣女子和浅鱼的遇见只能从争夺开始吗?可是,似乎从那一世起,绿蕊就没弄明白,有些东西,并不是她想要的,却非属于她而已。
譬如,眼前这只步摇,拱手让她又有何不可?喂!你笑什么!风潮汐看着本来要离开的浅鱼对着自己淡定飘忽的微笑,心里忽然烦躁起来。
这眼神就像昨天引起让自己跪了一晚上的邋遢少年一般,让她每次想到都觉得不爽!浅鱼摇了摇头,并不言语,离开摊位向前走去。
攥着步摇的风潮汐懊恼的看着浅鱼自顾离开,抓起步摇抛在摊子上道:什么破玩意,本姑娘也不稀罕!不要了!说完径自向浅鱼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身后传来摊主气急的呼喊声,很快被人流的嘈杂淹没掉了。
被风潮汐这么一闹,浅鱼逛街的心情完全没有了。
想到婆婆要她看了晚上的鹊桥会才回去,只得向城中内河边的福儿巷行去。
福儿巷的玉麟阁是被今年选定的鹊桥会场所,此刻早已被布置的花红柳绿,夕阳余晖下依然有金光闪闪。
看着四周挂满的各色灯笼,浅鱼已经想想道夜色降临后灯火通明的盛况。
由于时间还早,浅鱼决定去一边的茶肆稍微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比较之下,浅鱼选择了一家在外面摆了几张方桌的小店,茶水和点心倒是不贵,不过店小二看她坐下来的样子却笑的勉强,在对上几次两个小伙计看着她低声私语的眼神后,浅鱼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打量了下自己的衣服,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倒也懒得费心猜测。
而斜对这家简陋茶肆的花满楼三层,贵宾房怜香阁窗边,一双眼睛邪魅十足的俊朗男子看着浅鱼的样子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女子,每次都这样无所顾忌的做出怪异行为吗?男子唇角微微上挑,轻抿一口清酒。
灿若星辰的眸子让边上陪酒的两个女子俱是一愣,这样风流倜傥的男子在阅人无数的她们眼中也是难得一见的。
左手边的红衣女子娇媚一笑依向男子怀中道:爷可对我们这里的酒菜满意,这些可都是我们这里的招牌美味呢。
右手边的女子拉住男子的胳膊,娇声附和着。
浓浓的脂粉味一时间集中涌进了男子的鼻翼,男子轻巧的端起一边的杯子,连带自己刚喝那杯,一边一个递向左右投怀送抱的女子。
在稍微脱离脂粉环绕的间隙,调侃的道:原来你们这里的招牌美味是这些劳什子菜,我还当是你们俩儿呢,敢情爷猜错了啊?说完,扬起桌边的这扇对再次贴上来的两团脂粉左右一挥,看似轻巧的扫过女子的粉面,却是欲迎还拒的标准姿态。
一时间两道同样造作的调笑声和着男子的调侃热辣起来,对付着身边的两个莺莺燕燕,不时的频频举杯,空闲的时间依然不忘锁定楼下茶肆里那道紫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