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大汗的浅鱼刚到达仁安堂门口,就看到沈泫然面色沉重的边摇头边自语,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话。
从静室出来的瑞生,看着背着竹篓汗流不止的浅鱼道:发什么愣呢,到了也不知把东西卸下了。
浅鱼忙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瑞生放小点声音。
沈泫然也听到了声响,转身看着浅鱼在门口站着,忙上前和瑞生一起把她的背篓卸了下来,浅鱼活动一下有点酸痛的肩膀,长舒一口气。
这孩子,又怕打扰我想绝世秘方?沈泫然了然的看着浅鱼,这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在他想事情时默默等他回神。
你想到一个秘方说不定就能救一个人,打乱了就不好了。
那时候才七八岁的浅鱼用稚嫩的声音对他说这些时,沈泫然不是没有震撼的,这孩子打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他一直都明白。
浅鱼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一包包把药材从背篓里拿出来,交给瑞生清点,迟疑片刻才缓缓的站在沈泫然面前道:沈爷爷,这是我最后一次给您送药材了,婆婆说以后要我去学点其他的,您要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就让人叫我,我一定来帮忙!婆婆的药钱,我会慢慢还上的。
说完,从挎包里掏出一点碎银子放到柜台上,那些是她送药材省下的余钱,包括她的一顿餐费和砍价得来的零头。
每次,她都如数的交还,沈泫然一直都明白,浅鱼是一心的在报答他的施药之恩,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浅鱼家有多需要钱,他明白,只这一点,这孩子都让他这个一把年纪的人佩服。
浅鱼啊,做点其他的也好,毕竟你也不小了。
有什么难处就给我说,你叫我一声沈爷爷,就不要和我见外。
你这孩子就是脾气倔,记得有事不要硬撑,多个人就多份心力。
听着沈泫然碎碎的叮嘱着自己,浅鱼很安慰,除了婆婆,真心待她的就是这位白胡子老头了。
把药材清点好,出了仁安堂的门已是太阳西斜了,这个地方给予她的安宁是一辈子也难以忘却的,浅鱼不舍的回头,沈泫然正在门口看着她离开,朝他摆摆手微微一笑,转身大步离开。
沈泫然回神正准备转去静室看黑衣男子的病情,脚步沉重声音尖利的女声就已奔在他身边吼开:老头!他到底怎么了?你不去看他在这里看什么?怕我给不起银子?风潮汐望了望门外的街道,浅鱼的背影已融进街道的人流中,一边的沈泫然转身对风潮汐摇了摇头,对于这刁蛮女子的声音置之不理,径自向静室的方向走去。
风潮汐懊恼的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浅鱼回到吉祥巷时,专门用为数不多的银子买了两个香瓜回家。
虽然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是深信的。
婆婆最近身子复原的很好,买点新鲜的东西吃想必会更好。
奇怪的是,走进院子的时候,刘婆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迎出来。
门没有锁,屋子里却空不见人。
浅鱼疑惑的重新打量着房间,发现为数不多的家当似乎有被谁慌张翻动的痕迹,连柜子里的衣服也散落了两三件,那件唯一珍贵的紫荆纱衣也被扔在地上,浅鱼心疼的拂过上面的灰尘,心里却一沉。
扔下衣服跑进院子,院内的石凳竟然也倒了一个,那口大缸似乎早已破碎,淌出的水迹已被蒸发的了无痕迹。
院子一角,婆婆植下的铃兰,也有踏踩的痕迹,一些花茎零散的干瘪下去,似乎在向浅鱼宣布着不好的气息。
是谁来了这里?婆婆在哪里?浅鱼拉紧自己的头发想理出个头绪,却一点也找不到方向。
茫然的向外边奔去!永安城一方暗室内,带着黑白阴阳面具的高大男子负手而立,虽然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凌厉的眼神和黑色长袍上颤动的血红骨髅刺绣证明他此刻情绪相当的差,寂然的室内,像被抑制了所有的空气。
面前躬身站立的黑袍男子极力屏住呼吸,明白面前的长老已怒到极致!瞳!你太让我失望!属下无能,辜负长老期望!十三的下落你亲自去查找!务必在三天内带他回来见我!跑了的那个老太婆既然武功不错,一定知晓目标行踪!把永安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她!其他接触过目标的人,你清楚该怎么做!属下明白!属下告退!被称作瞳的黑袍男子眼神里现出狠绝的色彩,再次躬身就要告退。
白发老人突然向前,闪电般抓住瞳的胳膊,沉声道:做为魅的第一护法,别忘了你最主要的职责!带回十三,这次任务失败我既往不咎,否则就按魅的规矩自己了断了吧!属下时刻铭记职责!不敢忘却!去吧!别让我失望!白发老人看着瞳的身影消失不见,缓缓的取下面具,左脸上狰狞的疤痕像恶魔印下的印记,抽象画一般扭曲了整张的脸!右侧的脸肤色白皙,线条明朗,并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可以肯定没有这些疤痕之前,白发老人一定面像不凡。
夜清远!你这个叛臣!我会让你血债血还,家破人亡!哈哈,马上你就能尝到那种生死不如的痛楚了,哈哈哈……白发老人拂过左脸的伤疤,狠狠带上那张恐怖的阴阳面具,狂笑不止的面具下,受伤的脸更加扭曲起来。
浅鱼在永安城的街道奔走着,吉祥巷的街坊邻居几乎全部都说不曾看到过刘婆婆,好像真的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联想到前几天莫名遭遇到的无妄之灾,浅鱼的心里隐隐的担心婆婆是否真的出事了。
小骗子,求求你,这次一定要准!婆婆要是没事,你就转一个圈给我看,好吗?对上龟无忌那双绿豆小眼,浅鱼真切的看到了自己的慌乱,稳稳的把小乌龟放在地上,龟无忌怔怔的看着她,三角型脑袋似是凝固一般,动也不动!快点啊!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你是不是没明白,我是说……浅鱼看着龟无忌的样子有点着急,无论如何她太需要龟无忌给她一点安慰,所以几次的想要重复刚才的话,话没说完,不禁颓然的后退一步,脸色变的异常难看!因为在她开口说话的同时,似在沉思的龟无忌迅速翻身转了一个圈,又转了一个圈!两个,每一个转弯脑袋都回到她的面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两个,代表出事了吗?浅鱼默然的把壳依然超下的龟无忌放进手心,喃喃的道:小骗子!你又在骗我对不?婆婆一定没事,一定没事!你总是在骗人的……这样说着,一滴清泪却滴落在龟无忌的背上,最近似乎是落泪太频繁了,是自己太害怕又陷入一个人的孤独绝望吗?浅鱼狠狠擦去眼角的水汽,心底悲伤的思虑着。
手里的小乌龟不安的伸缩着脑袋蹭上浅鱼手掌,似是在回应她的想法。
突然,龟无忌的身体徒的缩了一下,四只小腿烦躁的蹬着浅鱼的手掌,陷在自己情绪里的浅鱼不解的打量着龟无忌,未等进一步思考,巨大的杀气已逼近了她!一柄利刃直逼她的眼前,来不及思考,浅鱼一个翻身滚落在地,与此同时,一个窈窕的身姿从天而降,手中长剑迫开了追赶浅鱼的利刃。
浅鱼迅速估量一下此时的境况,不远处三个蒙面黑衣人正向自己的方向逼近,招招都是狠绝的杀招,只攻不防的打法让刚替自己避开追打的女子已显吃力。
虽然不明白黑衣人为何要杀自己,浅鱼还是毫不犹豫抄起一根墙角的树枝迎了上去,一交手,立刻明白黑衣人的功力绝非一般,旁边的女子也已经处于败退迹象!一个迟疑,黑衣人的剑就扫上了浅鱼的胳膊,手里的树枝被削去了半截,手臂上灼热疼痛的感觉迅速蔓延起来,粘稠的感觉蒙上她褐色的衣袖,冷汗瞬间布满整个眉头。
救她的女子挥动手臂洒出一片粉末,一根白色的烟柱也同时升了起来,黑衣人一时分神,救她的女子奋力抓住她的手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