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羽姑娘的名字好奇特,和姑娘容貌一样脱俗呢。
你不知道,姑娘被镜护卫抱回来时候,像睡着的神仙一般呢。
镜护卫?是谁?哦,是我家主子身边的侍卫。
降香似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吐了吐舌头,看着泽兰瞪着自己的眼神,不再言语。
浅鱼感觉到擦在身上的力道有所变化,听着没了下文,略一思索已明白二人所想,也不再言语。
当降香和泽兰问她的名字时,浅鱼迟疑半天,终于开口道出紫羽二字。
因此,听她们两人说着关于这个名字的自己时,浅鱼自己都有些恍惚,紫羽是谁?自己又是谁?天知道!婆婆用毁灭的仪式让自己去遗忘过去,做新生的自己。
还特意交代自己不要去追查身世,那么,自己究竟是谁呢?紫色是喜欢的颜色,婆婆又希望自己去做一只自由的小鸟,而自己是没有翅膀的,那么就做一根紫色的羽毛吧。
浅鱼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空旷天空飘荡紫色羽毛景象。
从今以后,浅水之鱼,已窒息而亡。
紫羽的人生要飘到哪里,只有天知道。
睁开眼睛,温和的水雾已迷蒙了双眼,过去未来就像一团迷雾一般在思绪中纠缠不休。
啊!紫羽姑娘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个?看着降香和泽兰几乎同步惊呼道,浅鱼低头看了看那个红色伤口,淡然一笑道:没什么,不痛!那个伤口自她记事就有,问过婆婆,说是胎记。
但自己长大每当看到时,心里明明知道那是一个伤口,不大,却伤的不是地方。
自小伤在那里,是会致命的吧。
不痛,却会要命!苦笑着掩上降香替她穿上的一袭素色兰花图案衣服,任她们整理着一切,心中终究波澜不惊。
简单让泽兰为她绾了发,闲散的挑了一缕耳际的发下来,拒绝她们要为她插上乱七八糟发钗的打算。
降香说她们家主子正在宴客,浅鱼已经睡了一天,自然是睡不下去。
于是让她们两个陪着闲散的在院里透口气。
算起来正好是七月十五,月似圆盘般悬在天空,清辉无限,照得院落里梦幻飘渺。
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
不知怎么了,看着那轮满月,浅鱼想到的竟然是纳兰词里的这两句,不觉就念了出来。
身边的降香泽兰俱是一愣,看着失神的紫衣女子,有点讶然,这两句诗词并无深意,字面的意思纵是她们这些小丫头也是明了的。
姑娘,可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恩,想到一位故人。
你们说,这月亮几千年后还会这般圆吗?或者几千年后月还是这般圆,和今天看到的是不是一个呢?姑娘说的好难懂,奴婢们不懂。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浅鱼摇摇头,不再看那轮满月。
打量着这个院落,虽然不大,布置的倒很精巧。
沿着院子里的小径,两旁的合欢树上,簇簇合欢花在月色下发出粉白的光。
尽头,尘缘居三个大字在拱形的门口格外显眼,疑惑看向身边的泽兰和降香问道:这里叫尘缘居?是的,紫羽姑娘,这里……降香想要接着说些什么,看了看泽兰,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泽兰瞪了降香一眼,微笑着对浅鱼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里是我家老夫人原来居住的地方,夫人最喜兰草和合欢,所以院内遍植这两种花树。
尘缘居的名字也是夫人起的,不过后来夫人搬到了兰芳斋,这里就空了下来。
因为主子最近招待不少客人,就暂时把姑娘安排到这里了。
像是要解答所有的疑问,泽兰一口气说了许多。
合欢树上枝连理,双头花下,两同心处,一对化生儿。
兰房别有留春计。
炉添小篆,日长一线,相对绣工迟。
浅鱼略一思索,随口就接上了泽兰的话语。
说完才一愣,这是九张机里面的句子,每一句都是在讲相思女子望穿秋水,痴心不改的。
从泽兰的字面上,让她最先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看着降香泽兰再次讶然的看着自己,浅鱼暗道幸亏她们不知自己说的什么,忙接着道:原来是这样,好雅致的老夫人,住了她的院子,自然要去拜谢一番。
打量着这三个字,又看了看满树粉色流苏一般的合欢树,心底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妇人有这样的雅好。
老夫人已经过世十来年了,在天有灵,定会感应姑娘这份心意。
浅鱼眼神一滞,又是一个过早失去亲人的家庭吗?也会有人因为失去妈妈痛彻心扉吗?想到最近的一切,心里不禁烦乱起来。
我想一个人随便走走,可以吗?主子在西边兰亭宴客,东边的园子姑娘可随便去走走。
泽兰很利索的就答应了,拉着降香简单行礼就退了下去。
浅鱼出了尘缘居,沿着合欢树的踪迹一路向前,月色将一身素衣的她照耀的分外清亮,隐身在一角的泽兰,打量着前方消瘦窈窕女子背影,若有所思向西边走去。
兰亭玉兄,果然才色兼备啊,萱自愧不如,来来来,自罚一杯!萱兄过谦,请!当泽兰到达兰亭时,夜锦衣和燕墨玉正尽兴畅饮。
二人看月色正好,边喝酒边以月为题互相联诗,刚才到夜锦衣这里卡住了,才有自罚一杯之说。
喝尽了杯中酒,泽兰忙上前分别斟满,退在一旁。
看着半醉的主子凝神思索,忽然想到紫羽姑娘刚才说的两句关于月的诗词,不由窃笑出声来。
夜锦衣看了看泽兰,假装愠怒的道:好嘛,小丫头,你也笑爷笨啊!玉盏殿下戏谑地看着收不住笑容的美貌小丫头,只见泽兰丝毫没有惧意,反而上前,附上夜锦衣的耳朵,嘀嘀咕咕絮叨起来。
夜锦衣边听,边看着燕墨玉乐,燕墨玉低头打量着自己,被对面主仆二人笑得心里发毛。
才认识几天,他已经充分领略到夜锦衣不少行事风格的邪魅。
恩!咳,玉兄刚才说‘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对啊!墨玉莫名其妙的听着萱王明知故问,不知卖什么关子。
我这里也有了,玉兄听好了!我就对‘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
’如何?萱兄果然大才啊,哈哈!墨玉讪笑着,不是因为这话如此缠绵,关键是夜锦衣说这话时那神情像个情人一般,脉脉含情般盯住自己他受不了。
哈哈,那玉兄接着来!额~萱兄高明,墨玉认输了,自罚一杯!泽兰在一边看着两人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夜锦衣眼睛一转,凌厉的眼神扫向泽兰:有规矩没,别人罚酒你乐什么,过来自己也罚一个。
泽兰忍着笑苦着脸端起夜锦衣递给她的杯子,却豪爽的一饮而尽。
墨玉在一边楞了愣神,心道这谁家的下人这般大胆,谁家的主子这样随便啊。
泽兰,你先下去,好好招待着她,我随后就来。
转身向燕墨玉道:玉兄,咱们长安再续,萱再敬你一杯就当为你践行了。
来!有贵客?就撵我走,你真厚道!墨玉假装生气干了杯里的酒,看着夜锦衣道:你还真不和我见外啊?咱们这交情,谁跟谁啊,不是吗,玉兄?夜锦衣勾上燕墨玉的肩膀,魅惑的声音绕上燕墨玉的耳际,毫无疑问后者落荒而逃,飞速离开了这场意犹未尽的饯行宴。
躲在暗处的镜闪身出来,不无鄙夷地朝着空旷地方道:每次都用这招,看都看烂了!来点新鲜的好不?呦!镜是在吃醋?转身的夜锦衣手臂一伸,向镜的方向探了过来,却被对方身手敏捷的躲过了。
我比较关心泽兰告诉了你什么,这么急你就把玉盏殿下给撵走了。
镜,你伤了我的心!我还就不告诉你,别跟着我!夜锦衣像受气的小媳妇一般言语,收回没揽上镜的手臂,一脸受伤神色,转身窃笑着向东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