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羽说完,将袖口里的龟无忌重新放进左边手心,这乌龟已经不再对眼前的人恐惧,小眼睛里一副雀跃的样子对着紫羽不断打转。
紫羽将右手放在龟壳上,无名指正好放在龟无忌尾端一块龟甲凹痕中,严丝合缝,一丝不差正好融进她无名指的指纹。
众人看得更是感叹不已!风潮汐终于举手示意自己彻底服了!这是打小我一直抓着小骗子玩的痕迹,我们相伴十年有余,是谁也抹不去的痕迹!手心里的墨色乌龟似是听懂紫羽的话,小眼睛咕噜着扫视众人,不断将小三角形脑袋点来点去。
原来是姐姐的朋友,幸好遇到了姐姐,不然小宝就成了罪人了!看着小宝攥紧自己的手臂仰头望着自己,眼中充满自责,紫羽微微摇摇头,拍拍小宝的肩示意不是他的错!从永安到这里,岂止数千里,这乌龟还真有灵性,能找到紫羽姑娘!你懂什么,这叫有缘分!不然这乌龟被买来买去,还不知道成了谁家桌上的菜呢!风潮汐接过夜锦葵的话语,忽地伸手恶作剧般似要抓向龟无忌,龟无忌不慌不忙将四肢缩进壳内,小脑袋缩在壳下对着风潮汐眨巴眨巴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惹得风潮汐又好气又好笑,诸人也都为这乌龟的聪明会心笑着。
谈笑间已到了小宝说的钟大老爷府上,看门脸,倒也像富贵人家。
通报之后,几人被领到了大厅!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接待了他们。
紫羽打量着这男子,正疑惑间,男子先开口对小宝道:小宝,是你领来的客人吧,伤口可好点了,药有没敷上?虚伪!虐待人家还假惺惺,不是你打的吗?还装好人!大小姐……织锦忙扯住先出头的风潮汐,被风潮汐一把甩开,愤愤不平的刚要继续抱打不平,只见紫羽一挥手缓缓道:可是钟少爷?正是,刚听门房通报说小宝带大家来的,可是为了前几日瑞气吉祥的事情?是的!小宝已寻得原料,不想却是我遗失的至亲朋友,所以我不能把它交给你们做菜!可是,我们要寻得原料不是……不是人!是吧,纵使它只是一个动物,也仍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请钟少爷转告令尊不要怪罪小宝,需要多少补偿,我直接负担!钟少爷疑惑地听完紫羽说完,仿佛有点明白紫羽的意思了。
微微摇了摇头,未等紫羽开口,径直说道:小宝的事情本来就是父亲不对,我自会处理妥当,材料既是姑娘的朋友也无需补偿什么。
况且,我已经提前寻好替代之物,怕的就是父亲再责罚小宝。
钟少爷这样说完,众人都有些愕然,原本大奸大恶的想法忽然有点动摇。
小宝似在证明钟少爷并不是伪善一般,机灵地述说着这中年男子的好。
一时大家都放松起来,风潮汐似是接受不了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在路上甚至摩拳擦掌要教训恶人的英雄气概,被这钟少爷软绵绵的就化解了,一时不由有点气结。
所以,看着紫羽对钟少爷挽留吃饭的礼节推脱着,厉声道:都是为了你,大家连饭都没吃上,这会出去到哪里吃饭啊,人家既然有心,你还推脱什么啊!这位姑娘言之有理,姑娘也不要客气了!在下钟离,也算和大家交个朋友,还请诸位赏脸不弃。
紫羽看话都说到这份上,无奈的扫视众人一眼,躬身道:那就却之不恭了,劳烦钟少爷!少不了的众人再一番通报姓名,互相寒暄一番。
钟家准备的菜色倒也不俗,不若一般人家奢侈庸俗,也不若小户人家清淡寡味,众人吃的倒也尽兴。
席间紫羽和钟离谈吐之间竟是十分投缘,到最后甚至直接称钟离为钟叔叔,钟离将钟大老爷偶尔会爆发癫狂病施暴的内情也告知大家,众人一时对钟家的印象都有了改观。
由于还要赶路,吃完饭大家就要告辞,还没行到门口,小宝也一步一挪跟上了紫羽的脚步,眼中充满期许看着紫羽,手心攥着紫羽的衣衫不肯松手。
看着小宝脸上的淤青,紫羽很是痛心,想到自己也曾辛苦度日的时光,不由攥紧了小宝的手,转身对钟离道:钟叔叔,此事因小宝而起,我与小宝也算有缘,紫羽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钟叔叔莫怪。
紫羽可是想带小宝离开?正是,请钟叔叔成全,紫羽愿帮小宝求得自由之身。
紫羽姑娘果然是良善之人,小宝在钟家的待遇,钟某倒是汗颜了!钟离转身看着小宝,继续道:小宝可愿随紫羽姑娘离去?小宝更紧的攥紧紫羽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钟离交代着一个家童,家童飞奔而去。
很快,一纸契约交到了钟离手中,钟离看也没看,直接递给了紫羽。
紫羽认真看了一遍契约,正是小宝的卖身契。
原来小宝也是孤儿,八岁就被狠心叔父卖给钟家为奴,身价竟然只有十两银子。
心里感叹着,紫羽探手掏出了一张小额银票,郑重递到钟离面前,未等钟离开口,抢先道:钟叔叔请一定收下,紫羽既然尊您一声叔叔,已是认可您的为人,视您为前辈敬之。
紫羽知道您不缺这么些银子,但我想小宝以后可以堂堂正正生活,不要有这张契约的阴影。
所以,请您一定收下!钟离不自已的接过银票,紫羽将手中的契约随手撕了粉碎,无数块碎片飘落在自己和小宝面前,两人对视一笑,更紧地握着彼此的手。
钟家在长安的方位已告知大家,如有需要,请不要客气,尽管寻去就好,后会有期了!众人对钟离躬身抱拳谢过,小宝和紫羽一骑,众人向长安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飞奔,到达长安城的外郭城门时,却也已经灯火阑珊,众人归属不一,寒暄之后,四散而去。
紫羽和小宝在夜色下的长安城随意走着,互相看着彼此微笑起来。
长安,终究是到了,那个眼神满是魅惑的男子,就在这夜色下某个角落吧。
同一方夜色下,刚从宫中宴席散下的夜锦衣,正从紫羽走着的街道向东区萱王府行来。
傍晚,皇上设宴招待玉盏殿下,自然是要他作陪。
到达长安已经三日,几乎是和先行一天的燕墨玉同时到达,次日二人同时觐见永安帝,盟约呈上之后,永安帝大悦,一番赏赐自是不少,宫里连庆三日,整个京城也一派祥和欢庆,宣王收回故土的美名一日之内全城皆知。
某些阿谀奉承之辈,更是开始处心积虑的几近美言,虚情也好假意也罢,长袖善舞处事圆滑的夜锦衣倒也应付得游刃有余。
不过偶尔那些粘人的大臣总会有意无意提及要他纳妃之事,自是很扫他的兴致,无奈之下,每次宴席,夜锦衣都会豪饮的一醉方休,饮尽无数人的敬酒,每每都是昏昏然被架回家。
自然,凭夜锦衣很小就开始饮酒的经历,那些酒还不至于真的让他找不到北。
这些,燕墨玉每次挨着他坐,自然是明了的。
因此夜锦衣假装酒醉附上他耳际那句你是贵客,客随主便,尽情享受吧,自是让玉盏殿下哭笑不得又不便点破,而二人耳鬓厮磨的窃窃私语,加上夜锦衣无时无刻的魅惑神色,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又添油加醋暗暗传扬的春色无边。
就连今晚的永安帝,看向他和玉盏殿下的神情都有点怪怪的,夜锦衣只有提前醉倒被送了回来。
哼!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又,如何?!轿子里的夜锦衣一双眉眼魅惑依然,心里对这些明地暗地传言嗤笑不已。
思绪不由自主又回旋起紫羽的一颦一笑,每一个举止,每一句话语,犹在眼前,清晰却又落寞!你,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