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还君明珠三魂劫 > 第六章 无言一诺千金重

第六章 无言一诺千金重

2025-03-30 08:39:52

侯爷,夫人!让小少爷起来吧,他只是个孩子啊!月琴看着倔强的跪在墙角的夜锦衣,焦急万分,最后一点阳光已经隐进海面,灰黄的暮色正悄然来临。

已经跪了这么久,夫人和侯爷还不发话。

夜锦衣是她跟着木槿夫人自小带大,从来是没受过这般委屈的。

木槿凝视着眼含泪花却忍住不哭的幼子,心里痛惜不已。

接到侯爷带着儿子从三层下来的消息,她就预料到了一切。

一向对幼子疼爱有加的夜清远这次是下定决心要给夜锦衣教训,进了他们房间的舱门,就厉色令夜锦衣面向墙角思过!可惜不到五岁的夜锦衣依然振振有词的要取回他的玉琉璃。

凭什么要拿走我的珠子,那珠子是和我有缘的!逆子!什么有缘没缘,你闯的祸多大你知道吗?以后再不会由着你的性子,回去以后好好给我学习规矩!凭什么啊!凭什么啊……凭什么?是啊,夜清远看着含泪倔强跪着的幼子,心里的愤懑和疼痛充满胸腔。

凭什么吗?凭皇家威仪可以生杀予夺,凭夜家现在的形势危急,凭他不忍心看着无辜的稚子在虎狼般的帝王面前丢掉性命!这些,足够牺牲一颗似是而非的珠子去成全。

而这些,不是不到五岁的孩子可以体会到的!而木槿夫人却懂得!所以,尽管心里的怜惜和苦涩不能自已,却闷声避开了月琴的眼神!看到自己妻子默然沉静的样子,夜清远的心更疼了,她一定又会误会自己的心偏向她了吧。

我要你记得,太子殿下虽然年纪尚小,却是一国储君,而我们是臣,君臣有别却没有老幼之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拥有的一切,君王都是可以收走的,甚至,连我们的性命!你知道吗儿子?夜清远蹲在夜锦衣旁边,扳过儿子刻意避开他的脸庞,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道。

夜锦衣清澈的眼睛蒙着委屈的迷雾,颤抖的身躯证明他多么用力的克制着抽泣的声音。

夜清远不忍再看下去,一把将儿子幼小的身躯搂进怀里,瞬间,心口处涌起了湿热的感觉,灼热的让他心碎裂般疼痛起来。

拍着儿子起伏不已的背,夜清远在心底说道:儿子,不是为父不维护你,是怕,连维护你的机会都没有啊!一时之间,不算狭小的房间里寂静无声,隐约出现的只有不知是谁难忍的抽噎声。

夜清远抱着儿子轻轻放在榻上,抬眼望向窗外暮色中无尽的海面,对于自己的前程和家国的未来,就如这无边的海面一般让他茫然无措了。

侯爷!有客人造访。

追风从门外闪了进来,速度之快仿佛忽然凭空出现一般!谁!夜清远警觉的站起身,不是特别的人,追风不至于如此。

是太子!追风沉吟了一下,坚定的说道。

整个房间的人俱是一愣,纷纷看向入室的舱门。

萧域一身轻便打扮,望向躺在榻上面色难看的夜锦衣,屋里的人回神之后匆忙跪了一地。

看着定国侯匆忙拉夜锦衣起来行礼的举动,萧域快步走到夜锦衣面前制止了。

侯爷不用如此,我和他是朋友,不必如此拘礼!说完扯了扯夜锦衣的衣袖,想和刚才一样亲密的拉他,夜锦衣狠狠的甩开萧域的手,倔强的转过身!萧域抬着举起的手尴尬的愣在原地,夜家人无奈的再次跪地告罪。

夜锦衣看着跪着的家人,有点不安起来!我是来还你这个的!看来你并不需要,本太子多事了!还是让父皇扔掉算了!萧域看向依然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夜锦衣,心里委屈不已。

难得他打听到父皇正和诸嫔妃饮酒正浓,自己千方百计偷偷的跑下来还夜锦衣珠子,以为这就是夜锦衣刚才对他说的朋友间的哥们义气,却遭到这样的冷遇!夜锦衣看着珠子眼前一亮,但转瞬就想到了父亲刚说的话,再看看跪着的家人。

眼神瞬间黯淡下来,闷声的跪在了萧域面前。

这是夜锦衣对萧域行过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礼,谁都预料不到几个时辰前还无忧无虑的亲密玩伴未来会有怎样的交集,怎样的大爱大恨将本该成为朋友的他们化成敌人,而现在,对于两个五岁左右的孩子来说,他们无法衡量大人间那种规矩和说辞,什么君臣之礼,只是让萧域感觉到这个玩伴离他好远!所以,他生气了!哼!还给你!萧域把玉琉璃扔在夜锦衣面前,愤然的就要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房间忽然疾速的晃动起来,严重的倾斜让萧域滚落到了门口的墙面才停下。

夜清远匆忙拉住门框,紧紧的抓住太子的手。

这边月琴和追风运功护住木槿和夜锦衣,过程中夜锦衣捡起那个珠子,紧紧的攥在手心。

整个龙舟传来了惶惶的惊呼声,好在一阵剧烈的晃动后龙舟似乎趋向于平稳了,夜清远长吸一口气,攥紧萧域的手臂,交代好追风照顾木槿母子,抱起太子疾步向二层和三层的入口奔去。

刚才的颠簸已经让龙舟外围的灯笼熄了大半,头顶的墨色云彩团团的镶嵌在灰黄的暮色上,衬托的那抹灰黄愈发的铮亮起来,诡异的像欲吞掉众生的嗜血巨口。

太子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二层,无论是天象所致还是其他,出了问题都不是夜家能担待的,夜清远在黑暗中思量着,对奔走慌乱的人们视而不见,直到辨出三楼的台阶,才凝重的对他怀里的萧域道:太子殿下莫怕,快回去吧,一会皇上皇后不见殿下要大乱的。

天象有变,切莫单独离开!萧域仰起小脸,黑暗中看不见夜清远的表情,从小就被教导的君臣礼仪,自己的父亲就是自己的君,所以他从没奢望和体会过父亲抱自己的感觉。

而刚才的动荡中,夜清远宽阔的胸膛让他感觉温暖安全,想到夜锦衣曾经说的和父亲的趣事,萧域这时才真切的羡慕起夜锦衣来。

看着萧域消逝在三层台阶,夜清远疾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迎面就看到月琴不断的推着木槿的背,夜锦衣焦急的抚过木槿的胸口顺气。

怎么回事?心悸又发作吗?搂过木槿的身体,夜清远看着眉头紧皱,冷汗涟涟的妻子,轻轻用手掌抵在木槿的后心用内力来缓解妻子的痛楚。

木槿微微的摇摇头,示意夜清远不要管他。

夜清远轻吼道:追风,去找卢御医来!快去!木槿用尽力气抓住夜清远的胳膊,轻微的吐字:不要去!我好多了!看着木槿可以连贯的说话,夜清远对等待自己发话的追风摆了摆手。

侯爷!是要出什么事了吧?缓过神来的木槿凝视着夜清远,像要看进他的心底深处。

从来没有这么近的直视过自己夫君,木槿这次坚定而又坚韧的没有挪开自己的目光,夜清远反而慌乱的想要躲开,却被木槿的手拉住了欲转开的身体。

侯爷,木槿一生从未求过侯爷,现在木槿请侯爷完成木槿一个心愿,好吗?依然是那么温婉的声音,语气里却多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周围站立的月琴和追风都讶然的望向木槿,夜清远凝视着木槿殷切的目光,不由自已的点头!木槿拉过一边的夜锦衣,轻轻擦去夜锦衣脸上的一点污痕,转身对着窗外灰黄诡异的天色缓缓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请侯爷务必护得衣儿的周全!虽然衣儿顽劣,却从来都是敬重侯爷的。

他还小,侯爷可以慢慢教!纵容衣儿如此随性,是怕侯爷孤单的时候连个安慰的人也没啊,想到侯爷心里苦的时候一个人压在心底,木槿也很痛呢。

夜清远看着像是自说自话却又像交代遗言般的木槿,心底的愧疚充溢全身的每个关节。

这个女人跟了他十三年,为他生了二男一女,却从未在他面前连续的说过这么多话。

开始是他不愿意听,后来是自己怕看到她强忍委屈和幽怨的眼神,这么多年堆积起来的隔膜以他的寡言为由从未开解过,其实,在心底他早已认定她是适合自己的妻,她的良苦用心他早就知道的。

只是,她恐怕还在心底怨着他吧?把木槿和夜锦衣拥进自己的怀里,夜清远凝重的吐出两个字:放心!木槿伏在夜清远的怀里,眼泪从她的眼角无声的滑落,眉心却是少有的舒展开来,他要她放心,就是最好的承诺!夜锦衣打量着爹娘的神情,诺诺的轻语:衣儿再也不顽皮了,爹娘不要伤心,都是儿子的错……月琴和追风看着这样的情景,相对一笑,如果这次的事件能让侯爷和夫人再无隔阂,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突然,一道铮亮的光从窗口扩散开来,本来昏暗的房间一时明亮起来。

夜清远扶木槿坐好,疑惑的打量着骤然变亮的天色。

按时辰,现在该是夜色正浓才对。

打量着平缓的海面,龙舟舒缓而又有节奏的晃动着,远处海面上一团黑影疾速向龙舟这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