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木桶里的水太烫了,洗完以后,童谣依旧觉得浑身都是火热的,脸上也烧得厉害。
她随便披了件衣服急忙往被子里面钻,然后转了一个身,背对着宇君。
她突然发觉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此刻竟能感受到宇君看着自己的目光,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
童谣潜意识里觉得宇君一定会开口叫她的,可是当宇君真的开口时,她还是免不了浑身一抖。
童谣……她听到背后的宇君声音有些沙哑,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睡着了?童谣想,宇君明知道自己没睡着的,但她还是回应了他:什么事啊?我……你来我这边好吗?童谣额前渗出细细的汗水。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好不好?童谣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我过来了?童谣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代表着一种默许。
一股淡淡的薄荷的香味像清风一样靠了过来,宇君躺到了童谣身边,仿佛一缕清泉从背后将童谣紧紧地环住,是那样的温柔。
今天夜里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浩劫,过度的恐惧与紧张,使得童谣的肌肉几乎麻痹了。
本来也就这么硬撑着,可是宇君的靠近,仿佛释放了童谣心口所有的恐慌,她突然觉得这个拥抱就像救命稻草,来得是那样地及时,自己又是那样地需要。
宇君……童谣转过身,将头埋进宇君的胸口,紧紧皱着眉头。
闻着他的味道,整个人也慢慢地松弛了下来。
宇君的身体越发地热了起来,纤长的手指抚触着童谣的脸,两人靠着最原始的亲密互相排遣着各自的不安。
不要离开我,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宇君轻声地呼吸着,用脸颊摩挲着童谣的侧脸。
这个动作突然唤回了童谣深埋着的记忆,这样的气氛,这样的亲昵,这样美艳的人……润玉……又一次想到他的脸,童谣的心几乎猛地一抽,痛得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宇君停止了说话,只是用温润的眼看着童谣――那种默默的哀伤,同样刺痛着童谣的心。
她伸手轻轻盖住了宇君的双眼:不要这样看我。
指尖感觉到微湿,童谣吓了一跳,拿开了手。
宇君用力闭上了眼,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他的侧脸显得那样的洁白,仿佛玉石的雕像一般,发出神圣的光泽来。
对不起。
童谣轻叹,心里很酸。
不需要,我也不准你对不起我。
我……够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你不要告诉我。
你是我的,我明日便和王兄去说,你是我的王妃。
宇君再次睁开眼,用力地吻住了童谣的嘴唇。
不知不觉地,泪水已经滑落,童谣心中的感觉是痛苦的。
可是自己到底为什么而痛苦,她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呢?自从远离诸良,来到菊凉国以后,童谣仿佛觉得自己从一个世界跳入了另一个世界。
润玉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虽然每日依旧摆脱不了自己的回忆。
但是有一点是奇怪的,自己再也没有梦见过温玉了,那个带着青石面具的公主,那个让自己背负诅咒的冤魂。
童谣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地失去了方向,面对像精灵般唯美的宇君,自己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心动吗?说没有,是不可能的,爱吗?可为什么眼前润玉那英气逼人的脸庞还是挥之不去呢?毁灭洪玉国……这股强大的念力已经成为了灵魂的一部分,每时每刻都在童谣的脑海中徘徊着。
可是自从来到菊凉以后,这件事情不再像以前那样让她痛苦了。
温玉再也没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给自己带来无边无际的折磨……童谣忍不住自嘲着:受惯了痛苦,突然有一天消失了,反而觉得像是得了便宜,却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该受这份罪的……人啊,就是这样。
唤儿,是怎么回事?宇君突然出声打破了童谣的思绪。
这句话猛地把童谣从温暖的被窝中拉进了那片林子,唤儿血淋淋的脸和那个恐怖的面孔仿佛近在眼前。
宇君感觉到了童谣的心悸,抱着她的双手更加用力了。
童谣努力使自己恢复理智:这像是一种传染病。
宇君皱了皱眉。
宇君,这件事应该就是你所担心的事情了。
宇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已经扩散到了宫中,一定是无法控制了。
这样想来的话,你王兄逼着你离开宫中去丞相府,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宫里已经成了感染区了。
童谣刚说完,自己莫名地一冷,心里越来越发毛。
那个房里的人一脸黑色的斑点和脓包,应该就是病症吧,而且那个人的精神状况很不好,这种病应该是会影响人的中枢神经。
童谣反复在脑海中思索着,虽然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但是良渚时期的古国本来就是一个谜,现代人对于那个时代知道得很少。
关于那些个古国流行过什么毁灭性的病症,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只是按照常理来判断的话,多半是某种恶性的瘟疫吧……突然童谣压低了眉眼,一个恐怖的想法从脑海中冒了出来:毁灭性的瘟疫……古代国家在历史上瞬间消失……难道……童谣,你怎么了?宇君发现童谣开始微微地发抖,急忙一把搂紧她。
抬头看着宇君俊秀的脸庞,童谣顿时百感交集。
难道这就是造成文明古国瞬间毁灭的原因吗?因为一场恶性的瘟疫,或者是什么古老的细菌?一旦联想到也许某日宇君也会染上这样的病,浑身都是黑色的斑点,童谣恨不得现在就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猛地抱住宇君的腰:宇君,我们去丞相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