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弦月如钩,清风袭绕。
刘家后院一片马蹄声响,间或传来几声雄壮的嘶吼。
刘冕光着帮子,浑身肌肉鼓鼓涨起已是大汗淋漓。
古铜色的肌肤泛起一阵油亮的光华。
一起上!他沉喝一声,将手中方天画戟凌空划响。
魏升和魏晃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一咬牙发出一声厉喝,挥舞兵器砍杀上来。
呀——呔!迎面一阵奔雷般的怒吼,刘冕手中的方天画戟就像怒龙捣海般冲啸而来。
叮当当一片脆响,魏升和魏晃手中的方天画戟一齐脱手飞得极远。
魏晃力道稍差,还被甩下马来惨叫一声跌到地上。
刘冕浑身上下杀气喷薄,沉喝一声将方天画戟对准了躺在地上的魏晃:废物!这么长的时间了,还只到这种境界!这要是在阵上,你已经没命了!师父,我……魏晃惭愧的低下头,不敢正视居高临下的刘冕。
身旁突然袭来一片旋风,然后叮当一声响,刘冕的方天画戟被架开。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天官,我来当你的对手!薛兄——来吧!刘冕双眉倒竖,战意腾腾。
薛讷略皱了下眉头:好重的杀气!以往与薛讷过招,刘冕出于敬重总是让他先出招。
可今天不同,刘冕大吼一声就先一戟砍了过来。
薛讷心中略惊,急忙挥戟迎上。
砰的一声巨响,躺在地上的魏晃急忙伸手去捂耳朵。
魏升跳下马来将弟弟扶起,兄弟二人的脸都一阵红一阵白。
看清楚点!刘冕对魏氏兄弟二人大吼一声,怒气仿佛更盛,方天画戟更添几成力道向薛讷劈来。
砰砰砰,一瞬间,二人已经对拆了三招。
薛讷全神贯神拼尽了全力,仍然感觉有点吃力。
心中暗自惊道:曾有听闻,刘冕在阵中愤怒之时战意更盛肆无匹敌……他今天是怎么了?如此杀气腾腾!薛兄,你用心一点!刘冕仿佛看出了薛讷有点注意力不集中。
一脸杀气的大喝一声,再度策马杀来。
魏升和魏晃不约而同的咽了一口唾沫,同时道:好强的杀气!转瞬间,刘冕与薛讷再度战到了一起。
刘冕头一次在与薛讷的比试较量之中。
拿出了实战的霸气和战意,一时间尽占上风。
魏升魏晃,一起来!刘冕胸中抑郁之气喷薄欲发,禁不住大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一起来——我打你们三个!薛讷愕然看着刘冕:天官……你怎么了?没什么。
刘冕略低下头喘着粗气,一绺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我要突破极限。
就是这样。
薛纳皱了下眉头,咬牙道:那好吧——你们两个,上马!三柄方天画戟。
一起对准了刘冕。
薛讷凝视着刘冕: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魏升魏晃,你们也是。
那最好。
来吧!刘冕暴喝一声。
身上地肌肉如同充了气一样瞬时突起。
火猊马发出一声长啸,人马如电朝三人奔杀而来。
薛讷凝神贯注,魏升和魏晃则有些胆战心惊。
这么长的时间来,他们还没见刘冕拿出真本式。
今天却突然这样杀气腾腾,实在有些骇然。
此时的刘冕,不再是那个随和地师友,俨然已是纵横沙场横扫千军的鬼龙神将!战!薛讷大吼一声,魏氏兄弟二人如同醍醐灌顶。
一起策马向刘冕迎杀而来。
叮当当一片响。
刘冕的方天画戟与三人同时过了招。
魏晃的一戟险些刺到他地胸口,刘冕身形转得快。
侥幸避开。
他没有吓到,魏晃却有些惊愕的道:师父!不许鬼叫,继续!刘冕大吼一声,再度杀了回来。
魏晃一咬牙,横着心又战了过来。
四个人,围成了一个品字状,将刘冕挡在核心轮番剿杀。
刘冕感觉非常的吃力,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薛讷的实力本来就与他在毫厘之间,魏升魏晃虽然还本领低微,但双拳难敌四手……刘冕身边危机四伏。
危机,仿佛也激发了刘冕的潜能。
数日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愤怒,化成了源源不绝的气力,挥之不绝。
虽然处于逆境,可是刘冕却越战越勇毫无退避的意思。
反观薛讷与魏氏兄弟,却有点畏手畏脚心中惊骇。
嘭地一声,魏晃手中的方天画戟脱手飞开。
人也大叫一声再度落马。
魏升吓了一跳,呆愣的瞬间被刘冕一戟拍到了地上。
废物!去举石滚五百下!刘冕愤怒地大吼一声。
兄弟二人急忙从地上站起,连滚带爬的跑去乖乖地举石滚了。
三人围攻,刘冕居然先攻陷了二人!薛讷心中暗惊:愤怒的刘冕,果然实力斗然提升了不少……薛兄,来吧!刘冕不等薛讷答话,沉喝一声再度杀来。
薛讷也不示弱,举戟迎击。
二人战了百余回合,各自大汗淋漓。
薛讷见刘冕情绪有点不正常始终有点放不开,战到此时勒马跑到一边:停,我认输!刘冕也勒马停住,将方天画戟一扔扎在了一旁的泥土里,闷头坐在马上流汗。
薛讷跳下马来走到刘冕身边:天官,你今天是怎么了?心绪如此不宁。
我没事。
刘冕跳下马来走到一边捡起衣服,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帮我调教一下。
说罢就披上衣服往前宅走去。
魏升和魏晃在一旁举着石滚累得呲牙咧嘴,都没敢正眼去瞧刘冕。
后院回廊过道口,韦团儿胆战心惊的上前将一盆热水放到了石桌上:将军,洗脸了。
我去洗澡。
刘冕从她身边走过,径直往浴室走去。
韦团儿急忙冲向厨房:快、快烧水!将军要沐浴!薛讷走上前来,对韦团儿低声道:团儿姑娘,天官这几天是怎么了?韦团儿皱眉摇头。
颇为忧郁的道:我也不知道,他不肯说,问了一次我也不敢再问了。
他闷在家里几天了。
既不上朝也不出门,从早到晚就跟发疯似的练武。
我也很担心他……怕他出什么事情。
但是我又不敢多问。
薛讷轻叹一声:他有很重的心事啊……我们恐怕都无能为力了。
得找一个知情地、又能劝得动他地人,来跟他谈一谈。
韦团儿滴溜溜的转过了一下眼睛:说得也是……我去找人!刘冕仰面躺在澡桶内,任由一桶桶热水淋在身上。
浑身放松很有快感。
送水地仆人们相继退出,韦团儿拿着浴巾给他搓身子。
刘冕头枕着桶沿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韦团儿几次想说话,却又有点害怕开口。
团儿,有话跟我说吗?刘冕闭着眼睛,慵懒地问道。
没、没有。
韦团儿的脸习惯性的红了,有点怯怯地回道。
说吧。
韦团儿迟疑了片刻,鼓起勇气道:将军。
你这几天是有很重的心事吗?别把自己闷坏了。
没有。
我只是累了,需要安静,需要休息。
噢……韦团儿不敢说什么了。
替刘冕擦着身子。
半晌后,刘冕突然开口说道:陪我出去走走。
去哪里?汴州。
老家。
是……韦团儿心里暗自叫苦。
心想我还准备找上官婉儿来和你谈谈心的呢!刘冕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
过了片刻,他悠然道:我要安静几天,谁也不想见。
稍后,刘冕写了一封书信,让胡伯乐递到千牛卫卫所,说身体欠佳告了个病假,让长史和副手们处理好卫所地一些事情。
本来像他这样的三品大将军要休假,按理说得由兵部或者阁部批准。
可刘冕懒得走这些程序了。
反正兵部有张仁愿、阁部有黑齿常之。
请个假太简单不过了。
他只是不想惊动了这些人。
惹得他们上门来探望搞得劳师动众。
一辆马车,几件衣服。
装备妥当之后,刘冕带着韦团儿登上了车儿,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洛阳。
马车刚刚离开不到一刻钟,太平公主派的人就到了府上,扑了空;再过片刻,上官婉儿也来了,同样扑空。
薛怀义派人拿着贴子来请,一样扑空。
一天之内,马敬成、张仁愿等等六七拨人来找,全都无获而归。
东都的官道上,一辆普通的小马车徐徐而行。
刘冕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慵懒的将身子缩在一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
韦团儿跪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始终不敢乱说话。
汴州离东都四百里。
刘冕的老家在汴州以东地一个村庄里,毗连官道靠近东都,仅三百余里路程。
马车一路上也没怎么停留,两三天以后就到了。
到的时候,正当傍晚。
残阳如血,沃野绿滔。
桑树成林地乡间小道,弥散着淡淡的青草泥土芬芳。
田间的小道上,一些孩童大呼小叫冲来涌去的玩乐。
还有一些农耕完后准备归家的汉子,在小道边的溪间里洗着泥腿和农具,高声谈笑或者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蓬草泥墙的民舍间,飘洒着袅袅地青烟,送来一阵饭香味。
鸡鸭鸣叫牛狗闲逛,林间地风吹动枝叶如同奏响的乐章。
停车。
刘冕带着韦团儿下了车来。
锦衣玉袍地贵公子带着娇艳俏丽的美姬走在田间小道,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伢子们不嚷叫了,农夫们也有意的绕着道儿走。
刘冕微然笑道:团儿,看来我们有点不太受欢迎……好吧,坐车,径直回家。
哪里,他们只是好奇。
算了。
我不想打破这里的宁静。
上车吧。
赶车的马夫找人问了路,赶着车儿在一处大庄院前停住。
到了。
原来这里就是我的老家。
刘冕站在庄院门口,举目四望。
黄泥巴地院子。
扫得很干净。
四方堆放着打了谷物和麦子留下的稻草和桔竿,一群鸡鸭在杂乱的叫嚷。
几只狗警惕地站在院门口,连声狂吠。
两名院丁模样的人走出来疑惑的打量了刘冕等人一眼:谁呀?刘冕却看到了刘俊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展颜一笑:爹!冕儿?!刘俊惊喜的快步走上来,喜上眉梢地将他上下打量,半晌后憋出一句:饿了吧?快来,吃饭!田园农舍。
拿不出什么精致的饭食,全是粗茶淡饭。
刘冕却吃得很多很饱。
饭后,他摸着被胀圆的肚皮满足的走出了院子,看着黑茫茫的乡间夜景发呆。
刘俊不声不响的走到他身后替他披起一件衣服:乡下夜里凉,多加一件,别受了寒气进去。
爹,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吗?生活挺清苦的。
刘冕道。
很好。
这里虽然没有京城的繁华和热闹,但也没有那里地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刘俊轻吁一声。
这里的人都很淳朴很厚道。
朝廷赐给我一大片田产,我都租给了这里的佃户们来种。
到了秋收时,我少收一斗粮;谁家有困难。
我第一个上前帮忙。
因此,这里地百姓都对我很好。
我的日子。
过得非常舒服又实在。
刘冕地脸上漾起微笑:那就好。
冕儿,你似乎……有心事?刘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爹强了百倍,爹帮不了你什么。
不过,有些事情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
没什么。
我只是心有些累了,想回来看看,歇一歇。
刘冕轻吁一口气。
脸上笑意更浓。
我很喜欢这里。
那就多住几天。
刘俊慈蔼的笑了起来,眼角露出几条皱纹。
乡下别的没有,粮食你恐怕一下吃不完。
想吃肉的话,自己带着弓箭去打兔子獐子。
想吃鱼,掳起裤管子下河去捞。
声色歌舞没有,只有蚊子嗡嗡蛙鸣狗叫。
呵呵!刘冕笑了起来。
心中的抑郁扫去了大半。
回家的感觉,真好。
早点歇着。
刘俊拍拍刘冕的背,趿着鞋往屋里走。
爹!刘冕转身来唤了一声,然后低声道,你为何不续弦了?刘俊地脸却有些红了,尴尬地笑了一笑:我一个田舍翁,还续什么弦?你是怕我不乐意吧?刘冕走上前来,有点没大没小的和刘俊勾肩搭背,低声说道,我不会。
只要不再遇到柳氏那样地坏女人,爹你应该有个女人从旁陪着。
我也想有个兄弟姐妹打伴儿呀!那……再说吧。
刘俊尴尬的呵呵直笑,早点歇着。
我去睡了。
刘冕独自在院舍里逛了半晌,方才回屋去睡。
这里的宁静与祥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第二天,刘冕让刘俊给他和韦团儿找来了乡民的服饰,二人换到身上看着彼此一阵好笑。
乍眼一看,他们已经与那些农夫和村姑无异。
虽然这一身的贵气和气质仍是掩不去,至少表面看来他们已是合群之人。
二人决定,去捞鱼。
刘俊叫了一个庄院里的院丁,陪他们一起去溪边捕鱼。
三人出发时,那名院丁每经过一户人家就会叫人。
原来这里的村民,每逢哪家要捞鱼都是约上人一起动手。
人多好堵口、做垄、浇水。
大家一齐动手,最后鱼儿平分。
一般也没有谁会拿去卖,都会落到自家锅里变在美味佳肴。
一群泥腿汉子,带着自家的孩子们大呼小叫的涌了过来。
大约十几二十人,围着一处溪涧忙活开了。
先是堵口,然后用桶和脸盆排水。
最后是混在泥堆里摸鱼。
大的鱼小的虾,在竹笼桶儿里活蹦乱跳。
刘冕一身脏兮兮的全是泥水,却终于又放出了那种爽朗的哈哈大笑。
韦团儿仿佛很倒霉,总是被虾钳子夹住手指,然后惨兮兮的扬着手指叫刘冕救命。
中午时分,刘冕和村民们在一阵欢笑声中满载而归。
今天的菜桌上,可以添上鲜美的鱼汤了。
韦团儿赤着一双脚勾着刘冕的胳膊肘儿走在他身边,轻声道:将军,将来我们也住到这里来,好吗?……刘冕沉默了半晌,我也想。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60章 三顾茅庐(上)这是刘冕来到大唐以后,过的最安宁的一段时间。
整整七天,他没有接触到任何一名当官的人,没有强颜欢笑与人敷衍客套。
由于刘俊本就是个厚道的好人,加上刘冕本人也平易近人与人为善,村子里的百姓对这个老刘家的少东主都挺热情。
小日子过得挺惬意。
这天下午,刘冕戴着一顶斗笠,斜躺在河边的绿草地上钓鱼。
他一手支着脑袋,嘴里叼根青草,眼神飘忽散漫,都没有盯着水面的浮标看。
因为他知道,有韦团儿跟出来,今天定然是空手而归。
现在的女人可不裹脚。
韦团儿的光脚丫子很好看。
细腻的皮肤圆润的脚踝,还有调皮又可爱的脚趾头。
可这丫头喜欢在河边踢水玩,挺恼火。
团儿,你这样闹起来,我怎么可能钓得到鱼嘛!刘冕表示抗议了。
韦团儿笑嘻嘻的跑过来,恶作剧的一下扑倒在刘冕身上,拨着他粗短的胡茬子玩,嘴里嚷道:钓不到就钓不到嘛!大不了像昨天一样,到镇上的集市里买两尾大鱼回去向厨房交差!瞧你那出息!刘冕忍俊不禁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肉嘟嘟的,你要安静点呆在这儿不闹腾,我保证能钓到。
韦团儿却越加调皮,将全身压在了刘冕身上向上踢着脚丫儿,饱满的胸部更是俏皮的向刘冕脸上压来。
喂,谋杀亲夫哇!刘冕大叫着躲闪。
他可是吃过亏的,被韦团儿这样压着真的会喘不过气儿来。
咯咯,我就不让你钓鱼,要你陪我玩!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玩一玩,你不要把我扔到一边嘛!韦团儿越加调皮了,一双手摸到了刘冕的小腹上,还在往下滑。
喂。
你想干嘛?这可是荒郊野外?要打野战啊?来啊……你都好久没碰过我了。
人家想嘛!放屁,这才多久?都半天了……咯咯!二人闹得正起劲。
不远处的乡间小路上传来一阵马车轮子响。
刘冕将韦团儿拨开仰头瞟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来了。
那是官府公办的马车啊……五品以上大官才坐得起的绯色车儿。
韦团儿脸上也浮起了愁云,他们就真地不肯让将军多歇几天吗?哎……很显然,哪个五品以上的大官会到这种荒郊野外来。
不出意外地话,肯定是来找刘冕的了。
不管,我们钓鱼。
刘冕继而一翻身躺了下来,还撂起了二郎腿。
扯过一根新草叼到嘴里,左右转动。
韦团儿也不闹了,静静坐在一边陪刘冕钓鱼。
实际就是发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通往刘冕这边的田间小路上出现几个人。
带路的是庄院里的一名家丁。
后面跟着一个穿绯袍的官员,还有三五随从。
刘冕瞟了那边一眼,无动于衷的继续躺着。
众人走到刘冕身边。
那名绯袍官员站在六尺开外拱手长拜一揖:卑职汴州刺史罗远庆。
拜见刘大将军。
免礼。
什么事呀?一个地方地五品刺史,比刘冕低了好几级。
刘冕有点满不在乎。
更重要的是,对他的来意有点反感。
罗远庆四五十岁。
混迹官场久了,对刘冕这种京城大官的官威也是司空见惯了。
他殷情的拱手赔笑道:大将军请恕罪,卑职无意打扰大将军的清静。
只是朝廷下来了公文……要卑职来请刘大将军回洛阳叙职。
刘冕就跟没听到似地继续躺着,嘴里叼的青草左右转动。
一旁韦团儿忿忿上前来道:你没看到我家将军病得正厉害吗?要养病呢!哪里也去不得。
你这州官儿。
也忒不省事。
病……病得厉害?罗远庆仔细打着刘冕轮着眼睛,一句潜台词就差扔了出来:没看出他哪儿病了啊怎么,莫非你还懂医术,要上来把脉吗?韦团儿大大的眼睛冲他一瞪,然后摆手,走吧走吧。
你就如实回复,说大将军病得厉害,过段时间痊愈了自己会回朝地。
哦。
是是是!罗远庆仿佛开了窍儿。
连连拱手拜道,大将军果真病得厉害。
那就请好生休养。
卑职回府之后会差府里的送来一些滋养的补品,不成敬意。
卑职不敢打扰了,告辞告辞!说罢,如同逃一般的走了。
刘冕冲韦团儿抛了个笑脸,以示嘉奖。
待那些人走后,韦团儿笑嘻嘻地凑上来:将军,我这么说妥当吗?妥当,有什么不妥当的。
刘冕漫不经心的道,朝廷俗例罢了。
休职官员久久未归,例行召唤。
上报一下病情,足以应付。
噢,没事就行。
韦团儿放下心来笑得灿烂,将军,你说那几个媒婆,能给老爷相到好姑娘家吗?相不到,也得相。
刘冕笑了起来,我足足请了七个媒婆给我爹物色续弦的对象。
我就不信了,若大的一个汴州,会没人想嫁给我爹?我猜呀,用不了多久你刘家庄院前要排起长龙了!韦团儿咯咯的笑了起来,刘老爷人慈善、敦厚,而且有田有产更有你这个得力的儿子。
谁不想攀龙附凤呀?攀龙附凤的一概不要。
刘冕把手一挥,就要实诚人家地女子。
韦团儿笑得更灿烂了:将军,这究竟是老子给儿子娶媳妇,还是儿子给老子相亲哪?笑你个头,你这呆瓜没大没小!刘冕拍了一下她地头,自己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果然,才第二天,刘府里当真热闹上了。
一群媒婆带着十里八乡物色来的姑娘家,足有十几二十余人,齐齐涌到了老刘家地庄院里。
不管是媒婆还是姑娘家的人。
都暗中较着劲儿。
生性敦厚的刘俊吓傻了眼:这是打仗啊还是怎么?!刘冕出来主持大局了。
精挑细选替自己选了三个后母:苏氏,三十余岁没有孩子的寡居女人。
远近闻名的贞节烈女。
人虽然没什么姿色,但好在贤慧实诚;秦氏,眼高于顶到了二十岁没有嫁人的黄花大闺女,县城里某个书香门第地独女。
虽然略显娇惯,但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嫁进老刘家当续弦也不见得就会亏了她,人家姑娘倒也乐意,挺喜欢刘俊这样的实诚人;还有一个水嫩嫩地小少女。
年方十七八岁,是本村地甲的女儿。
村里街坊都竖起拇指称赞的好姑娘。
人勤快嘴巴又甜,更重要的是好像挺早就对刘俊有好感,以前就常常来老刘家逛玩了。
大唐民风可是开放得紧。
老翁续弦、寡妇再嫁,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刘家本就是本地有名的豪主,刘俊本人名声又极好。
这些女子的娘家都挺乐意将女儿嫁过来。
刘俊呢,虽有点不好意思,但也都表示满意。
刘冕心中暗笑:成熟地年轻的肥的瘦的。
我可都给老爹挑来了。
以后我远在外地,也不用操心我老爹独自一人寂寞没人照顾了!刘大将军办事雷厉风行,当下拍板这三个女人都要了。
一起嫁过来给刘俊当妾室。
因是续弦,不立正妻。
大家伙儿也没什么好争的,都一样大。
于是都挺服气,欢欢而散各自回家做准备了。
刘冕别的没有,独不缺钱。
临行之时虽然带得不多,一袋儿黄金总是有。
他将这些东西交给了刘俊对他道:爹,我也没什么可孝敬你地。
这些钱,都是干净钱,你拿来娶亲安顿家生。
老刘家在这里。
也算得是有个家业了。
过几天把婚事办了。
我也好安心回洛阳述职。
朝廷已经在催了。
刘俊接过钱来放到一边。
拍着刘冕的手:冕儿,正事要紧。
朝廷在催。
你就去吧。
这些事情,爹张罗得过来。
刘冕展颜一笑:这等喜事,做孩儿的我就算在千里之外也要赶来。
哪有在家却要走地道理?不走。
呵呵,爹自然是喜欢你在家多住些日子的!对了,你的婚事……刘俊说了一半又打住了。
刘冕微然笑了笑:不急。
几天过后,刘家庄院里喜庆一片,热闹非常。
大红的彩绸插得到处都是,杀宰地猪羊肉堆成了小山。
若大的庄院里摆满了桌几,用来招待十里八村的乡邻前来道喜。
三停喜轿齐崭崭的摆在院子当中,鞭炮响了整整半天没歇下气儿来。
刘俊这个新郎官穿上了喜服给来道喜的人回礼,笑得嘴巴都要歪了。
刘俊回到老家后和官场上的人没有任何联系。
汴州各州县的官员,甚至不知道刘仁轨之子在这里寓居。
可上次刘冕差走了汴州刺史之后,这消息就传开了。
因此有许多消息灵通的官员们也跑过来凑了个热闹,让十里八乡地村民们叹为观止。
在他们看来,一个乡里地地甲里正就够威风的了,县令更是官大到不行。
平常见了他们就得像爷爷一样地拜着。
谁曾想,人家一个刺史州官到了刘宅,也跟小媳妇进了豪门公婆家一样小心翼翼的赔着笑。
刘家的少东主,还不怎么理睬人家呢。
那些嫁来了女儿们的娘家人心里乐开了花:这女儿嫁得、嫁得!婚宴摆到第二天,仍是热闹。
往来的宾客实在太多,专门派出采购肉食的庄丁都增至十人了。
刘冕也挺高兴。
他现在已经没什么亲人了,解决了刘俊的婚事,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后顾之忧。
婚宴进行到了第二天黄昏时,刘家庄院里正是热闹。
一架马车驶到了村口,车上跳下来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扯住一个庄汉问:喂,刘俊家往哪儿走?庄汉将来人上下打量一眼:你……你是什么人啊?我说你怎么这多废话,讲!来人虎眼一瞪,居高临下威风十足。
庄汉被吓了一跳,惊乍乍的指了指前方:那里。
最热闹的一户人家便是。
热闹?刘家娶亲!哈哈!来人放声大笑,来得巧来得妙。
竟能赶上喝杯喜酒!上车,快走!庄汉这才松了口气:这人生得好不凶煞。
还以为是来寻仇的……原来也是刘家的朋友。
想来应该又是个大官儿。
刘冕正举着一碗酒与人死拼时,突然听到庄院门口传来一声大吼:刘老爷、天官!我来给你们道喜啦!哈哈哈!!满堂宾客都被吓了一跳齐齐看过来。
只见一个身着锦衣威风凛凛的大汉阔步走来,正开怀大笑拱手打揖呢。
马敬成?哈哈!刘冕大喜过望,立刻扔掉酒碗跳上前来,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拳,你怎么来了?马敬成也放声大笑:兄弟办喜事,我能不来吗?呸。
放屁!刘冕不屑的骂道,明明是我爹办喜事,你不要乱说。
撞上的就是撞上地,别想忽弄我!哈哈!那是那是。
这么说来我也没带什么礼品——呶,这个你拿去。
说罢塞给刘冕一个筒笺。
刘冕接了过来,心中非常清楚。
这样的筒笺只有宫里才用。
一般习惯用来装圣旨、赦令之类地东西。
刘冕将它塞进了怀里:来得正好,喝酒——来,先敬我爹!喝酒?还有谁比我更喜欢喝酒吗?马敬成连声大笑。
将袖子一掳抡起一个酒坛子:刘老爷,晚辈先干为敬啦!众宾客一阵惊呼:海量啊!!刘冕任凭马敬成和那些宾客们搅成一团拼酒去了,自己却走到了里屋,拆开了筒笺来看。
是一纸兵部和吏部签印、阁部堪发、皇帝盖了玺印的任命书。
擢刘冕为右卫大将军。
刘冕将筒笺放到了一边。
暗自笑了一笑。
太平公主的办事效率还真是挺高。
她说要在她大婚之前将我的任命落实下来,还真的办到了。
马敬成灌了一通酒进了屋来,坐在刘冕身边笑:怎么样,这份礼品不错吧?刘冕不置可否,却道:怎么是你来的?我不能来吗?马敬成瞟了刘冕一眼,随即老老实实的道:是太后叫我来地。
为什么?派我来探病啊!反正我是个闲职大将军。
马敬成笑道,我看你生龙活虎的挺好嘛!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洛阳?过几天。
几天啊?马敬成追问道。
太后说了。
太平公主大婚的时候,关内凡五品以上官员都要去庆贺。
她老人家要在宫里摆起千人宴。
太后特意派你来。
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刘冕道,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也学人当说客了?马敬成哈哈的大笑:可不是嘛,我可不会当说客。
你爱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吧。
这病去如抽丝,谁都明白。
你什么时候养好了病,就什么时候去。
不过太后是说了,如果你愿意就请你到洛阳养病。
她要派御医为你调治。
调治个屁……刘冕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是不想参加太平公主地婚宴。
怎么,当真喜欢上她了?马敬成狡黠的看着刘冕,一副坏笑。
刘冕恼火的瞪了他一眼:放屁!嘿嘿!马敬成一顿坏笑,看着自己喜欢地女人嫁给别的男人,的确不好受呀!我理解你。
你就多养一阵子病吧,什么时候心里痛快了,再回洛阳。
你这人嘴还真是臭,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刘冕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不是这样地原因。
我这心里……堆的事太多了。
一到洛阳,心里就憋的慌。
再不出来散散心,我会疯掉。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61章 三顾茅庐(下)马敬成撇了撇嘴:太后倒是好像挺了解你的。
临行时她说,如果你执意不肯去洛阳医治,可以在家多歇一段时间。
她会派人送些上好的医药来。
那就不必了。
刘冕吁一口气,我会回去的。
行。
马敬成爽快的拍了拍手,我去喝酒。
兄弟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
还有,金吾卫那鸟地方呆得闷。
你到了长安,想个法子把我调过去成不成?再说。
刘冕笑了一笑,目送马敬成跳出去和人家抱着坛子拼酒了。
过了一会儿,心细的刘俊进来道:冕儿,马敬成来是请你去洛阳的吧?是的。
刘冕没有将右卫大将军的事情告诉他。
这种事情,没必要去烦他。
那你就和他一起去吧。
家里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
刘俊虽然也才四十岁,却生得一副慈善长者的模样,公事要紧。
放心,爹。
我心里有数。
马敬成看到刘冕没有真病也就放下了心来,并没有多作停留,第二天就动身去洛阳交差了。
韦团儿也对刘冕说道:朝廷都派人来请过两次了,将军是不是现在去洛阳的好?不急。
刘冕说道,马敬成是来送任命书的。
如果真的非去不可,太后早就明说了,马敬成也不敢自作主张放我多歇几天。
既然是可去可不去,我何不多休息几天。
洛阳那地方,最近乱着呢。
乌烟瘴气,烦。
也是。
韦团儿也道,武承嗣回来了,他这家伙左右就看将军不顺心。
是个坏人。
太平公主要嫁人,千牛卫的事儿肯定挺多,将军去了便有得忙乱了。
还有那个傅游艺没事就领着几万人游行呐喊,千牛卫就要维护皇城治安。
是挺烦人。
刘冕侧目瞟了韦团儿一眼:你知道的事儿不少嘛!韦团儿嘻嘻的笑:我多看一点多听一点,将军心烦的时候和我聊起来,我也好有话对说呀!再者,将军或要我办什么事情,我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嘛!有前途。
继续努力。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依旧忙碌而热闹。
刘俊要带着新妇回娘家拜见岳父岳母。
刘冕这个撑门面的儿子可不能不去。
三处翁家走了三天,刘冕着实被人捧上了天来奉诚。
好不容易才办完这些事情,刘冕终于长吁一口气。
方才安宁了一天。
小小地村庄里来了个更大的大腕。
说得具体一点,应该是一群。
村民们不知道那一辆华丽到令人惊叹的马车里,坐着什么样的人物。
只知道上次来过的县令带着一群衙役在前小跑开道,刺史府的刺史、长史等一些大官儿,都小心翼翼的骑着跟在马车后面。
都不敢高声喧哗。
马车的左右,有十几名铁甲玄袍的骑士,个个戎装披挂目露威严。
宛如天兵天将。
所有人都在刘家庄院前停了下来。
刺史罗远庆落下马来在马车边拱手而拜:大人,要不要派人进去通传一声,请刘家地人出来迎接?罗刺史,你这官儿真是越当越糊涂了。
马车里传出一个清脆悦耳却透出一丝威严的女声。
你我皆是五品小吏,敢让三品的刘大将军来迎接吗?啊……大人教训得是,卑职糊涂了!罗远庆急忙拱手打揖地认错。
他身后不远处一些官吏们暗自咋舌:京里的官儿就有够难伺候了;这官里来的人,更会摆谱呀!车帘掀起,一只玉手扶到了车棱上。
这只手,生得太过完美。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紧接着,这些人不约而同的目瞪口呆。
向马车上那人行了注目礼。
粉红纱袍。
身形蔓妙如仙;乳白色地宫沿帽,虽不可见伊人芳容。
一股仙盈之气却是隐隐袭人远处几个庄汉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仙女啊!众官员和衙役们纷自呆愣。
马车边的一名铁甲卫士怒喝一声:大胆无礼!众人骇了一弹方才醍醐灌顶,一起拱手来拜:拜见上官大人!刘冕已经走到了庄院门口,看着这副情景不觉想笑。
刘俊有点紧张地低声道;冕儿还不上前迎接?迎接谁呀?刘冕暗自一笑:接媳妇就接。
其他的一概不接。
话虽如此,刘冕还是走上前去,径直向上官婉儿走来。
刘冕此时的装扮,不过一身粗布衣一双布鞋,头发随意的扎起,裤腿上甚至还有新泥。
众官僚站得笔直,马上地铁甲卫士也都下了马来,衙役们都是诚惶诚恐,一齐拜道:拜见刘大将军!上官婉儿也款款的拜了一礼:下官见过将军。
刘冕走到上官婉儿身前停住,呵呵一笑:都免礼,进屋来坐吧。
婉儿,你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搞得我措手不及呀!上官婉儿戴着乳白纱绸的遮沿宫纱帽,不急不徐的故意打趣道:下官何来斗胆,安敢先行惊忧刘大将军呢?于是只好先到了刺史府,请罗大人带下官来拜见大将军了。
扯淡。
刘冕低声笑骂一句,对众人招手大声道,别拘礼,都到院子里来喝茶歇息吧!谢大将军!刘冕和上官婉儿走在前面,一起进了屋里。
上官婉儿好奇的四下顾盼,煞感新鲜。
怎么样,开眼界了吧?刘冕呵呵的笑,这就是我刘家老宅,我祖父当年出仕前住过的地方。
乡土清香,好地方。
上官婉儿嘴里地字符如同珠玉落盘般清晰,然后雍荣大方地摘掉了宫纱帽。
先是对刘冕苑尔一笑,然后对刘俊行礼:晚辈上官婉儿,拜见刘老爷。
啊——使不得、便不得。
快免礼。
刘俊受宠若惊。
虽然只是头次见面,可是上官婉儿的鼎鼎大名刘俊可是听说过地。
韦团儿在一旁笑嘻嘻的道:使得、使得!应该的!就你贫嘴!沏茶去!刘冕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韦团儿笑嘻嘻的跑去沏茶了。
上官婉儿也不拘禁,大大方方的在客厅上坐了下来,仍在甚感有趣的四处张望。
见多了宫殿豪宅,偶尔看一看民居土屋也不错吧?刘冕笑道,一路来辛苦了,先歇会儿。
我招呼家里人准备饭菜。
你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下。
我好安顿一点好酒菜呀!大抵不必麻烦。
上官婉儿急忙摆手道,平日里吃的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
不然……我倒不自在了。
也好。
刘冕呵呵的笑。
差使厨房里地人去张罗了。
刘俊知道上官婉儿这样的人物来,可不是家长里短来聊天的,定然有重要事情。
于是去了隔壁招呼其他人,留了刘冕和上官婉儿在正堂单独相处。
上官婉儿面带微笑盯着刘冕上下打量看了半晌,突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刘冕自我解嘲地笑:你笑什么?我这叫入境随俗。
再说了。
我老刘家本就出身贫寒,我祖父还种过地的。
我就是农民的儿子,哈哈!你那么紧张干嘛。
我有说你什么吗?上官婉儿掩嘴偷笑,不过你这副样子,是有点滑稽。
尤其是刚才那些人拜见你的时候,我真是想笑!刘冕挪到他身边坐下:大老远跑来。
专程笑话我的?我才没这份闲心呢!上官婉儿飞了他一个白眼,有点撒娇地道,劈头就问这样的事情,你没别的话可说了吗?呃……先公后私嘛!刘冕故意一本正经。
好吧,刘大将军。
上官婉儿神秘一笑,我带来了太后口谕。
刘冕愣愣地看着她:说呀?咦,你这人。
在乡间呆了几天。
君君、臣臣都忘记了吗?也不下跪。
上官婉儿也是故作假愠。
大家都这么熟了,将就吧。
你肯定也不会向太后汇报的。
刘冕打着哈哈。
贫嘴!上官婉儿不禁一笑。
然后说道,太后说了,请你务必于月底前返京,参加太平公主的婚宴。
务必?是的,务必。
上官婉儿扬了扬眉毛,你面皮真够大地。
学人家诸葛亮,还要三顾茅庐哦?我怕我份量太轻请不动你,特意将汴州刺史府的所有官员请来给我摆阵势、壮胆呢。
怎么样,刘大将军,赏个脸回朝吧?婉儿,连你也要挖苦我!我不活了!刘冕作痛苦状耍起宝来。
好啦——说正经的。
上官婉儿扯了一下刘冕,压低一点声音,其实太平公主的婚宴倒是无足轻重。
不过……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这样不用别人请,你也会自己飞奔回朝。
什么事情?上官婉儿的神色也略显得严肃了一些:李贤回来了。
哦?刘冕双目一凛,什么时候的事情?五天前。
上官婉儿说道,以向太平公主贺婚为由,人已到洛阳,如今住在太初宫中。
刘冕略作寻思而道:就因为李贤回来了,太后就派你来请我?我知道你言下之意。
上官婉儿点点头,放心,太后不是这个意思。
一来汴州刺史府和马敬成都回报你病重,太后也甚是担忧,于是派我带来了许多药石来看你,然后执意请你回京医治;二来,右卫大军要组建了。
你这个大将军怎么能一直闲在家里不管事呢?这可是军国大事!三来……刘冕笑了一笑:三来,婉儿也想我了,对吗?要不然,来的肯定是太后身边地宦官。
怎么会是你这个比宰相还重要地中枢女官呢?贫嘴!上官婉儿脸泛微红,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估计歇也该歇够了。
行!明年启程!你!……哦,说错了。
是明天!那些官员们倒也还识趣。
虽然刘俊热情又好客,但他们没在刘家庄院里多呆多久,就一起打道回府了。
上官婉儿是钦官上差,要留在这里办理公务,因此多留片刻。
用过饭后,上官婉儿心血来潮。
说要刘冕和韦团儿陪她到乡间走走。
时近傍晚,乡野间的景色很美。
三人结伴走在绿野之上,心情舒畅。
韦团儿和上官婉儿地姐妹关系挺不错。
二人勾着手儿漫步笑嘻嘻的说着悄悄话,还把刘冕甩到了一边。
走到一处空阔地田野间,上官婉儿舒展身子深呼吸,大声说道:这里很不错啊!让人心旷神怡!韦团儿咯咯的笑:是很好啊!婉儿,要不你就嫁过来吧。
以后就可以时常住到这里来了。
上官婉儿脸一红,恼火的掐了韦团儿一下:死丫头,口无遮拦!韦团儿作势惨叫:将军。
救命呀!有人要杀人灭口呢!杀了好,我帮埋。
刘冕没心没肺的坏笑,恼得韦团儿要扑上来咬他。
上官婉儿心情舒畅的站在田梗间,宫纱飞舞裙裾飘扬。
宛然如仙。
仰循茅宇,俯眄乔枝。
烟霞问讯,***相知。
枝条郁郁,文质彬彬。
山林做伴,松桂为邻……真是个好地方呢!刘冕,你不是会即兴做诗吗?来呀!上官婉儿打趣的看着刘冕,一副挑衅的味道。
呃……你等下。
我想想。
刘冕挠着脑瓜子寻思。
有什么诗适合现在剽窃的呢?想想。
想想……木头疙瘩……上官婉儿看到刘冕这副模样,禁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哈。
有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刘冕得意洋洋,终于憋出一句了。
上官婉儿甚是好奇的看着他:还有呢?没……啦!刘冕暗自好笑,我就只记得这两句。
上官婉儿禁不住好笑起来:南山何在?刘冕理直气壮道:心中有南山,则处处有南山。
……上官婉儿一时无语,摇头苦笑:狡猾!诡辩!不学无术!嘿嘿!刘冕自己也乐得笑了,凑上前来道,我有婉儿如此博学多才,就省点力气专攻其他地了,免得浪费精神搞重复的事情。
你说呢?专攻什么?勾引别人家的妻室吗?上官婉儿暗底里掐了刘冕一下,太平公主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唉!你再不回去,恐怕她就要劳师动众地杀到这乡野来找你了!韦团儿有点忿忿的道:那公主怎么回事?她都要嫁人了,怎么还念着我家将军?上官婉儿瞟她一眼:你家将军?哦、哦!韦团儿急忙掩嘴偷笑,是婉儿家的将军,婉儿的!讨打哟!上官婉儿又羞又恼,追打起韦团儿来。
韦团儿尖叫着躲闪,二女在田梗间追逐打闹起来。
刘冕一面乐得哈哈直笑,一面心里嘀咕:连上官婉儿都知道了,想必太平公主肯定在武则天那里去问过我的事情……看来,我与太平公主之间地事情,对武则天而言已不是什么秘密。
哎,无所谓了[奇+书+网]。
反正现在皇宫里流行婚外情,武则天对这个宝贝女儿又溺爱得紧,肯定是抱一个纵容的态度了。
三人在田野间玩了一阵,天色渐晚。
刘冕等人一起留上官婉儿住一晚,上官婉儿自己倒也是想,但尴尬之余也有点顾忌。
毕竟这次出来是奉公出行,汴州州城的所有官员都知道她地行踪,而且在州城那里给她备好了钦差行馆。
于是,上官婉儿只好告辞去了州城,在那里等着刘冕明日去会合,然后一起动身赴京。
铁甲卫士们护着上官婉儿的马车,驶离了刘家庄院。
刘冕相送到了村口方才回来。
刘俊喜不自胜的扯着刘冕道:冕儿,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上官婉儿这姑娘可以呀!你抓紧,把她娶回家来吧!刘冕无语笑了一笑:我尽量吧!爹,我明天就去洛阳了,你在家好生过日子,有什么麻烦就派人到洛阳来找我。
还能有什么麻烦?刘俊呵呵的笑,一般地麻烦,这州县的衙门还敢不料理么?你就放心的去干自己的事情吧,家里一概不用操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