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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98章 战!

2025-03-30 08:40:25

大风起,黄沙逆舞。

座下的马匹打着响鼻踢着脚,鬃毛根根飞扬。

刘冕平静如水的坐在马上,看着那扇紧闭的兰州大门。

内心的情感却已在波涛汹涌。

洛云骑马跟在他身边,始终用斗蓬遮着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胡伯乐等三十名鬼龙将士,在刘冕身后一字排开,静如石塑。

他们在等,这扇大门打开。

刚刚城头上很是骚动了一阵,有人惊喜的喊出了刘冕的名字。

但是没有人敢贸然开门。

看来是去请示了。

许久,许久。

城头之上,突然有了动静。

一排将士突然露头,将一排长角架到了女墙上。

七色大旗同时竖起,迎风招展猎猎飞舞。

刘冕仰头一看,露出了微笑:这是右卫七军的大旗!两丈多高的厚实大门,发出了一声咯吱的响动,然后沉重迟缓的露出了一条隙。

然后在一阵沉闷的嘎嘎声中,门缝越来越大,终于完全打开。

刘冕勒马上前数步,入眼看到一排旗帜。

右卫青龙旗,先锋薛讷;右卫白虎旗后军马敬臣……中军大将军刘冕——火红将旗,一个刘字!祝腾将刘字将旗高高扬起,策马奔出。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两排铁甲骑士从城中分道排出,走成了一个八字环布阵于门外。

祝腾奔到刘冕身后,把将旗高高举起迎风招展,用力的挥舞。

左薛讷,右马敬臣,二人拍马而出在刘冕面前停住。

每人手上捧着一堆东西。

马敬臣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大声道:请——大将军更衣!众将士扬起手中刀枪,雷声大喝:请大将军更衣!刘冕凝视着马敬臣,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伸手解开身上的蒙头斗蓬抓到肩头用边一挥,那件满是灰土和黑色斗蓬凌空飞扬飘落于旁。

马敬臣拍马过来,用力挥臂抖开一领血红地麒麟纹战袍,披到了刘冕的肩头。

薛讷手提一竿方天画戟递到刘冕面前:请大将军执兵!刘冕对薛讷一点头,伸出一手抓起了方天画戟。

冰冷的金属质感,沉重的兵器,让刘冕的心发出了一阵颤抖。

情不自禁。

他将手中的方天画戟高高举起——兄弟们,我回来了!马敬臣压抑许久的情感也瞬时爆发。

嘶声大吼:大将军回来了!所有将士兴奋的扬起刀枪大声的狂呼。

城头之上,用来欢庆胜利的巨大号角当空呜呜吹响,震荡虚空。

数面大旗高高地扬起,欢声四起。

马鸣风萧萧,黄沙当空舞。

魏元忠带着张虔勖等将也到了门口。

刘冕看到后急忙策马上前施了一记军礼:末将刘冕,特来阵前报道!魏元忠的眼中闪过一道惊喜地光芒,表情却是淡定如水:回来就好——进城吧!张虔勖也挤出一脸笑容来抱拳而道:欢迎刘大将军归来!魏元忠的一双眼睛极为犀利。

早已留意到了刘冕身后一直用斗蓬遮着脸的那个人。

刘冕也注意到了魏元忠的神色,说道:大帅。

末将有许多事情要向你汇请。

进城再说——请!一大队人簇拥着刘冕走进了兰州城。

右卫的将士们欢欣鼓舞。

就跟过节一样。

马敬臣等人似乎有一箩筐的话要同刘冕说,此刻都只得先缩回肚子里。

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兰州都督府衙门,军士们都各自散了去回到军营。

刘冕突然回来的消息已经以极快地速度传遍全城,惊喜欢呼声一片。

刘冕刚刚跳下马,马敬臣一个虎步上前就给了刘冕一个熊抱,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刘冕哈哈地大笑用力捶了几下他地背甲,然后和他分开紧紧握住手。

你可算是回来了!马敬臣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眼圈好似也有点红了,你要是回不来。

兄弟怕是也难得活下去了!薛讷则是沉稳淡定多了。

在一旁微笑道:天官,无论如何你回来就好!祝腾、胡伯乐等人一齐涌了过来。

高声欢呼嚷作一团。

魏元忠站在一旁笑脸观望,自己也轻轻吁了一口气。

他心想,刘冕回来了,右卫有了主心骨,整个兰州就如同多了一枚定海神针。

或许他一个人不具备定鼎乾坤扭转胜负的神力,但整场战争都是因他而起。

他的归来,或许会带来许多意外的惊喜。

众人欢庆了片刻,刘冕拨开这群兄弟们走到静立于一旁的洛云身边,牵起她的手:跟我来!洛云颤抖了一下,被刘冕拉着手走到了魏元忠的面前。

大帅。

所有的秘密和曲折,今天就能揭晓。

刘冕示意洛云,她,能解释一切!她是女子?何人?魏元忠问道。

你应该认识的。

刘冕转头对着洛云微笑了一下,对魏元忠道:大帅,我们进去说吧!好!众位将军跟着魏元忠走进了议事厅,刘冕始终牵着洛云地手没有松开。

马敬臣在他身后就窃笑了,低语对薛讷道:看到没有,咱们这兄弟可是真有本事唉!被人掳到了草原非但全身而退,还带回个妞来!薛讷忍俊不禁地低笑了一声:休得胡言!魏元忠背剪双手站定,凝神看着洛云:天官,就请她……露出真面目吧!洛云犹豫了一下,抬手,揭去了盖在头上的罩衣马敬臣最先惊呼出声来:呀呀呀,是她!魏元忠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阿史那洛云公主!是的。

是我。

洛云很平静。

淡然道:阿史那洛众人一起瞠目结舌,半晌无语。

刘冕深吸一口气:下面,我就将使团案的真相与我失踪前后地始末,说给大家听。

洛云对一切了如指掌,她可以为我做证。

等一下。

魏元忠很敬惕的打断了一下,走到刘冕身前来道,事关重大。

还是私下跟我说吧!不,大帅!刘冕坚持的道,这件事情,必须公之于众。

否则。

我刘冕去得不清楚来得不明白,会引起无数的猜忌。

事情的真相一但公布。

就能真正的稳固军心!刘冕一边说,一边凝神注视着魏元忠给他递了几个眼神,示意他自己知道轻重,该说的会说,不该说的不会当众提及。

魏元忠会意的点了一点头:那好吧,请讲!刘冕就当众开说了。

从突厥人谋害吐蕃使团嫁祸于刘冕说起,一直说到自己得蒙洛云相助和胡伯乐等人的营救。

顺利逃离草原回到大唐赶赴兰州前线。

只不过,他将武承嗣、武攸暨、丘神等人涉嫌此案地一节给抹了去。

这个时候。

最重要的是团结一致抗击外敌。

武承嗣等人地事情。

暂时不可当众宣布。

否则一来有可能让右卫的将士们寒心恼怒,不利于军心的稳固;二来也有可能非但有可能治不下武承嗣他们,还有可能把他们逼急了在后方闹事,给整支军队带来祸患。

要想治拿武承嗣等人,还得联合狄仁杰一起来发难才行。

毕竟刘冕所说的只是一面之辞,他必须要等战争打完后,带着洛云这个重要证人回去和狄仁杰碰头,才可能一举将武承嗣等人扳倒治罪。

所以,刘冕觉得必须在自己回归的消息传到京城、武承嗣等人做出反应之前。

尽快的解决战争的事情。

刘冕和洛云一齐将事情地经过说了个清楚。

听得魏元忠等人目瞪口呆。

一来惊叹于突厥的计策实在恶毒狠辣而且天衣无缝,二来也惊讶于刘冕地诸般奇遇、虎口逃生。

说来。

我能够成功脱困,一是有洛云公主地鼎力相助。

二是有狄仁杰神机妙算。

再就是右卫的兄弟们舍生忘死的相助了。

刘冕说道,刘某这次死里逃生,全是得蒙这些贵人所赐!马敬臣满是后怕的啧啧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是啊,现在最重点的是,如何退敌?薛讷一语说到了正题上。

刘冕转而对魏元忠道:大帅,如今战况如何?魏元忠也正色道:我军从京城出发,奔袭千里前来驰援兰州,粮草难以转运,但守城绝对没有问题。

吐蕃人连下三城势头正劲,但他们也拿兰州没有办法,一时难以攻取。

他们每日前来挑战,想要我引诱我军出城野战。

我已下令死守不出。

双方就此僵持,已经耗了有两个月的时间。

如此消耗下去,不是办法。

刘冕说道,守城固然是没有问题。

但我军奔袭至此,西京以西河陇一带到灵武丰州那边就空虚了。

吐蕃人已经在阴山北麓积集数万铁骑。

万一他们乘虚而至,关内危矣!众人都感到沉重的危机感。

魏元忠的眉头深深皱起:天官,你意下如何?刘冕深吸一口气,抱拳而道:大帅,让末将率领右卫出城,会一会论弓仁吧!你要野战?魏元忠地眉头皱得更深了,缓缓摇头,纵然我相信你不惧那论弓仁,但想要一举将其击退恐怕不太现实。

你是否别有用意?是地。

刘冕说道,我此行出城,若非到了万不得已不会与之力战。

我要阵前与之****向他陈叙利害。

论弓仁与我有一面之缘,我看他这人并不傻而且有几分豪爽义气。

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能说服他退兵讲和。

但既然有机会,就值得试一试。

如果真地没有别的选择,那我们也只好与论弓仁决一死战——速战速决,再去挥师前去抵挡突厥人的南下,镇定关京!魏元忠地表情越发严肃:也就是说。

我们是非胜不可?是的。

非胜不可。

守城固然可保此战不输,但要是让突厥人南下袭杀到关内,那就是输了大局!刘冕重重一抱拳,大帅,就请下令,准末将带兵出城吧!魏元忠的身子震动了一下,背剪在后的双手伸了出来,伸向兵符简。

大帅,请下令吧!马敬臣、薛讷等人一齐大声请命。

魏元忠猛然挥手取下一枚兵符,震震道:刘冕。

就命你即刻点兵,率两万铁骑出城迎敌!得令!刘冕沉声一吼。

大步上前接过了兵符。

魏元忠凝神盯着刘冕:天官,力挽狂澜的重责,交给你了!大帅放心!刘冕深吸一口气,转而对薛讷、马敬臣道:去右卫大营,擂鼓聚将布阵点兵!是,大将军!马敬臣与薛讷欣喜异常的拱手应过,大步走出议事厅往军营而去。

洛云站在一旁。

静静说道:还需要我陪你出阵吗?不用了。

纵然是去了,论弓仁也不认识你。

阵前刀箭无眼。

你就留在城中好生歇息。

刘冕说道。

魏元忠也道:公主殿下既是贵客。

也是刘冕的救命恩人,那便是我们最尊贵的朋友。

就请你在城中好生歇息。

在下会做下安排好生招待的。

嗯……洛云轻点了一下头,有点担忧的看了刘冕几眼,又移开了眼神。

放心,我不会有事。

刘冕微笑。

洛云点了一点头,没有说话。

从逃离囚禁刘冕地那顶毡帐起,二人同呼吸共命运,一路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已脱困。

他们之间。

已然多了一层患难之交的情谊。

彼此也多了一些了解。

洛云,就是典型地外刚内柔的女子。

外表狂野霸道。

内心耿直善良。

一直以来,她都为自己背叛了突厥汗国而颇为自责,同时又陷入了颇为复杂的情感纠葛之中。

刘冕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她笑脸了。

魏元忠小心客气的让人请洛云公主下去歇息了。

刘冕到这时才真正的吁了一口长气。

一路上来,他深信凭着自己此前练就的野外求生的本事,想要脱困得生并不困难。

但洛云毕竟是女子,一路上来吃尽了苦头人都瘦了一圈。

这让刘冕很是担忧而且略感内疚。

不管怎么说,自己地确是利用了她!现在,只好兑现当初对她的承诺,阻止这场战争地爆发、帮助她解救她地父亲骨咄禄可汗了。

刘冕感觉,自己刚刚逃出升天,马上肩头又被压上了千斤巨担。

最近的地方,有论弓仁十万精兵的威胁;稍远一点有突厥人数万铁骑带来的隐藏危机;再远一点的关内,有武承嗣等人心怀不轨欲除他而后快。

有多久,没有面对这样的压力与危机了!刘冕的心中忆经没有胆怯、没有害怕,反而充斥着兴奋与激动。

血管里流淌的,是奔腾的热血与激情。

生于安乐,死于忧患。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次地灾难与折磨,将刘冕地意志打磨得更加坚强和坚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纵然逆天,我必迎头而战之!刘冕在心中对着自己呐喊、咆哮。

凡是算计打压我的人,都要付出惨重地代价!——我刘冕,对天发誓!血红袍,黄金甲;虎头盔,卷云靴。

腰佩长刀,手提画戟。

刘冕再度站在了右卫将士的面前。

全场寂静,没有人说话。

五万多道视线凝聚在刘冕的身上,这些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渴盼与兴奋。

兄弟们,我回来了。

刘冕说的声音并不大。

没有扬声器,他说再大听到的人也不会太多。

那么,我们再度并肩一战吧!刘冕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扬起来当空一舞:右卫——战!战——数万兵器当空舞起。

吼如奔雷,士气爆裂!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99章 天意!天意!论弓仁手提一根马鞭来回的踱步,脸色难看目含怒意。

从大非川到这里,一马平川粮道通畅,为何粮草迟迟不见运来?论弓仁恼火的大喝,出征之时赞普一再重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证我东征大军的供给。

现在为何又出现这样的纰漏?一名副将小心的上前来道:将军息怒。

粮草要从格尔木转运到大非川,再送到这里来。

我军已经突进六百余里,纵然道路通畅粮食运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论弓仁恼火的挥了一下马鞭:可恨那魏元忠,像只缩头乌龟一样死守不战。

兰州城池坚固极难攻取,硬是将我十万大军阻拦在这弹丸之地!话音刚落,帐外传来一声长唤:报——唐军出城,主动前来搦战!什么?论弓仁与众将一起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一起冲出帐外来对他报信的小卒问道:当真?确实属实!小卒急道,兰州城门大开,大约有两万余铁骑出了城,正朝我军大营逼近!两万人?如此胆大!论弓仁既恼怒又兴奋的一击拳,来得甚好!今日就让他魏元忠知道我昆仑铁骑的厉害!点将——发兵!吐蕃大营里,牦牛骨号角呜呜的吹响,三军齐动。

很快聚集了两三万人马,布成阵势向唐军迎面而来。

刘冕提着方天画戟慢慢的策马前行,心静如芷水。

看到前方烟尘翻动听到马蹄震震,刘冕扬起了方天画戟示意大军止住。

排成了阵势静待来敌。

马敬臣担忧的道:大将军,我们这样按着不动,失去了第一轮冲击的优势与先机。

无妨。

论弓仁不是鲁莽之辈擅长用兵。

看到我们用骑兵摆下阵势,定然不会贸然出击前来与我混战。

刘冕平静地说道,我主要也不是来与他拼命的。

不然哪敢只带两万人出来。

他可是十万大军。

论弓仁一身漆黑的精铁蛮甲,头戴一顶光亮的钢盔,手提一柄丈二铁槊冲在最前。

他惊讶的发现。

前方宽敞的黄沙土地上。

黑茫茫的一片唐军骑兵排成了守势地圆翼弧形阵,像是守株待兔一般。

很奇怪——这不是唐军习惯地打法与阵势!论弓仁心中生疑,号令麾下大军放慢速度。

在离唐军大阵一里开外的地方停住落阵,小心谨慎的排下了阵势。

少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副将惊讶的问道,唐军一般是以陌刀为主战兵,今日却悉数派出了骑兵为阵,看来就是有心与我军硬碰硬。

可他们又放弃了冲击力排成一个守势的阵形……是何用意?论弓仁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黄沙之中唐军的军阵。

半晌后沉声说了句:这是右卫的兵马,全是精锐的越骑。

估计应该是马敬臣或是薛仁贵之子薛讷领兵出阵了。

看来。

大唐地朝廷给魏元忠施加了压力。

让他们坐不住了。

正说着,唐军阵营中闪出四骑,朝前走来。

如此大胆?论弓仁眉头一皱,甚感好奇的注视着那走近地四人。

刘冕提着方天画戟,慢慢地拍马前行。

左边铁枪马敬臣,右边方天画戟薛讷,身后祝腾张打着一面血红的刘字将旗。

四个人三前一后,不急不徐朝吐蕃大阵走近。

论弓仁身边的副将扬了一下手,一排骑射手抬起弓箭拉得骨骨作响。

放下。

论弓仁沉声说道。

我不会以这样的方式算计我的对手。

他们既然敢支身上前来。

必然有所意图。

待我上前会一会他们!说罢,论弓仁狂傲的清啸一声。

抡起手中铁枪拍了一下马臀。

那匹马受了惊,咴咴的嘶鸣一气撒蹄奔出。

副将们都吓了一跳,马上有几个人一起跟了上来。

他们清楚这少将军勇猛无畏可是出了名的。

每战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这等事情可没少干。

别说对方只上前来四个人,就是要他这样冲杀进唐军大阵中也不见得就不敢。

看到对面一骑飞奔而来。

刘冕勒住了马,平静的注视前方。

论弓仁一骑如电飞奔到三丈开外停住,一勒马横枪指着刘冕等人:来将何人?报上名来!刘冕单手架起方天画戟斜指半空,笑道:怎么,这才没几天不见,居然就不认识老朋友了?论弓仁愕然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冕不可置信道:你——刘冕?可不是我嘛!刘冕扬起嘴角微然一笑,幸会啊,论将军。

想不到我们一语成,当真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了。

什么一语成什么,我不懂——兵戎相见了便甚好,我们可以好好地算一下账了!论弓仁怒气上来了,跨下地马也焦躁的来回盘旋,一柄长铁槊却始终指着刘冕。

他怒声喝道:你这卑鄙无耻地小人!居然用那等低滥的计策来算计我,杀我族人!今日我就要报仇血恨!马敬臣和薛讷一起扬起兵器,严阵以待。

论弓仁身后的副将们也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作势就要拼命。

刘冕反而将扬起的方天画戟放了下来,轻松的哼了一声:论将军。

本来我对你印象很好,认为你是一个智勇双全明白是非的人,才特意在百劫余生之后,最先到阵上来见一见你,想跟你说清事实的真相。

没想到你却如此莽撞冲动不分青红皂白徒逞匹夫之勇,真是令我失望!论弓仁表现狂怒,心中其实如同明镜。

虽然他对刘冕还谈不上什么信任与好感,但是一个杀害使团、又神秘失踪了数月之久的卖国贼,又重新回到了右卫以大将军的身份领军而出。

这让他感到事情有几分不寻常。

至少在弄清事实之前,没必要轻举妄动。

于是,论弓仁很快的冷静了下来,将指对着刘冕的长铁槊放了下来,凝神瞪着他道:你想说什么?三句话。

刘冕简短地说道,其一,吐蕃使团的人不是我杀的。

是突厥人;其二。

我也是被害者,被他们掳到了草原刚刚才逃亡出来;其三,这是一个阴谋。

目的就是挑起吐蕃与大唐的战争,突厥人从中渔利。

论弓仁沉默了片刻:有什么理由和证据让我相信你?理由很多,证据暂时无法拿给你看。

刘冕说道,你是个聪明人。

你自己用心的想一想,就能明白这其中的蹊跷。

突厥人假扮成右卫地唐军将士,用下****然后设伏突袭地方式。

灭了你们的使团。

所有的人都被杀了,唯独你被半途故意放掉。

这很明显。

就是要让你回去报信然后挑起战争。

然后。

我成了杀人嫌疑者。

他们又将我伏击掳到草原,所有的罪名就都落到了我的身上。

现在,只要我们在兰州一开战,突厥的数万铁骑就会翻过阴山杀奔河陇、直指大唐关内。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这全是你地一面之辞。

你没有证据,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论弓仁凝视着刘冕地眼睛,想通过他地眼神来判断他是否在说谎。

刘冕的神色很凝重,但眼神很淡定:突厥的公主阿史那洛云,和我一起来到了兰州。

她可以给你解释一切。

不过,我没有带她到阵前来。

这里太危险。

什么?论弓仁明显不相信。

她可是……突厥的公主!怎么会跟你来到兰州?你撒谎也不该这样来撒。

没有人会相信的——你要是随便找个女人告诉我,她就是突厥的公主。

又如何?信不信,随你。

刘冕没有一味的解释与辩白,而是淡然的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我没有任何向你妥胁服软地意思。

我只是认为,我们不能糊里糊涂被突厥人利用,进行这样一场无谓地战争。

别到时候死也死得不明不白当个糊涂鬼。

听到这里,论弓仁突然狡黠的一笑:刘冕,你是个明白人,为何要在这里装傻?使团一案真相如何,你是不是真正地凶手,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是,我知道这只是你们吐蕃主战派的一个借口。

你们没兴趣关心案情的真相,也没兴趣寻找真正的凶手。

刘冕脸色一沉双眉竖立,先前你们还有这样的一个幌子,可以称得上是师出有名;但是现在,我已经将事情的真相对你和盘托出。

如果你再执意要战,那就是无礼侵略。

此前算得是我们理亏,但是现在,抗击侵略者那是义不容辞!论弓仁,你的昆仑铁骑或许是很厉害,但我刘冕麾下的右卫可不见得就怕了你!你在挑衅?!论弓仁提高了声音,又将铁枪扬起。

你要战,那便战!刘冕单臂扬起方天画戟,双目如炬看着论弓仁,但别怪我没警告你——只要你敢真当上前来厮杀,后果不堪设想!且不论你不一定就打得过我的右卫,就算打胜了我,也踏不过兰州城半步!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你的伤亡会非常巨大,甚至是被我击败!论弓仁恼火的冷哼了一声,怒目瞪着刘冕用铁枪指着他。

刘冕却是显得异常淡定从容,一副踌躇满志信心百倍的样子。

二人就这样僵持,谁都没有说话。

你没有胜算。

半晌后,刘冕如此说道,回去好好想想,吐蕃是否真的有必要这样跟大唐全面开战。

你们自己内乱不休,当真有实力与我大唐抗衡吗?你麾下的十万铁骑,可以说是你们父子俩手中宝贵的、唯一的王牌之师。

要是在这样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之中损失惨重,是否真的划算?再者,你尽提大军大外,你父亲已是孤身无靠。

万一吐蕃国内发生什么变故,你们就会成为无根之萍。

你别忘了。

我大唐在西域还有数城经略,副都督唐休麾下还有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随时可能前来袭你身后。

说到这里刘冕稍事停顿了一下:你本就没有任何把握击败右卫、拿下兰州,再面临前后夹击,你将如何?师出大非川连克三城,你的确打得很不错。

但那时候你没有遇到任何真正地对手,也没有经受任何真正的考验。

现在你面临的是大唐最精锐的军队、最坚厚的城池、可能被前后夹击的局面。

你论弓仁纵然有通天的本事。

还有把握逆天而行取得胜利吗?论弓仁心中暗自惊悸。

表面上却是满不在乎地冷笑:你少在这里虚张声势。

刘冕无所谓地淡然笑了一笑:随便你爱信不信。

我们这些将士到前线来本就是拼命的,本不用这么婆婆妈妈。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战,那便战。

随时都可以,哪怕是现在。

嚯的一声,刘冕将手中方天画戟横指起来对向论弓仁,沉声道:我也想让你看看,我大唐军队的真正实力!你以为我怕你?战便战。

求之不得!论弓仁当仁不让将铁槊挥出,和刘冕的方天画戟架到了一起。

二人没有再继续出招。

但各自用着暗自单臂比拼。

旗鼓相当!薛讷、马敬臣和论弓仁的副将等人。

一起祭起了兵器怒气腾腾。

两方人马身后的将士们也摩拳擦掌,做好了战斗准备。

局面剑拔弩张!刘冕的脸上却仍然有笑容。

他主动先收回了方天画戟:回去想清楚。

我知道你不是那么莽撞与冲动。

你们无非是想凭此借口出兵侵唐,捞点好处。

可是只要你动手我们就会打得两败俱伤,突厥人挥兵南下,什么便宜都要被他们占尽。

你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为人作嫁衣而已。

论弓仁缓缓长吐一口气,缓慢地收回了长铁槊。

回去考虑考虑吧。

三天之后,我们再在此处相见。

刘冕长声说道,到那时候,要战要和我等你一句话。

论弓仁没有答复刘冕。

而是挥起长铁槊长啸一声——撤兵。

回营!然后策马回头带着一群副将先奔回了本阵。

马敬臣和薛讷齐吁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都放了回去。

刘冕也是暗叹一声:还好论弓仁是个明白人。

要真是个莽夫。

今日这场血战再所难免!撤兵——回营!刘冕也下令了。

两方人马,未开一弓未动一刀,全部按着来时地路线回去了。

魏元忠一直站在兰州城头观望,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

看到两方人马未及交战就各自退回,他长吁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

论弓仁回到军营,将铁槊往兵器架上一扔,就坐到榻上发呆去了。

一名副将小心翼翼地上前来道:少将军,我们这样不战而退,要是让大论和赞普知道了,恐怕……滚!少废话!论弓仁怒骂一声,将那名副将骂了出去。

方才安静了半晌,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声。

论弓仁着实恼火,大声吼道:谁敢喧哗?!帐门却在此时被撞开了,一名副将惊慌的叫道:少将军,是小论赞婆来了!我叔叔?论弓仁惊讶的站起身来,他怎么来了?话音未落,有个人冲进帐中撞开了那名副将,大声哀号道:侄儿、我的好侄儿——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论弓仁大惊失色,冲上前来扶住论赞婆瞪大眼睛喝问道:叔叔,发生了什么事情?完了,全完了!论赞婆居然痛哭失声,就在二十天前,器弩悉弄那个小儿(吐蕃赞普)以外出狩猎为名,邀你父亲陪同而行。

就在半路上,论岩这群小人突施杀手——将你父亲谋害了!我们一家上下老小和所有的亲信大臣将军们,也被剿杀殆尽了!什么?!论弓仁宛如头顶响起一道晴天霹雳,顿时就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