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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烈火乾坤 第97章 老谋深算

2025-03-30 08:40:25

马车一路向西行驶不停,偶尔在公舍馆驿停下来休息换马。

走了两三天的时间,终于到了长安。

期间韦团儿也没敢再造次,乖乖的充当着丫鬟的角色。

刘冕也没有再提起她欲图不良之事,路上言语也甚稀少。

进到长安到了刘家老宅前,刘冕下车就看到自家大门紧闭,不由得心中有些愕然:刘仁轨老爷子不是一向反对大白天关大门的吗?上前敲门,半晌才有人来应。

大门被拉开了一道小缝儿露出个人头来,刘冕认得是府里的仆人老张。

看他表情,还有几分警惕,认出是刘冕后方才欣喜大悦:少爷回来了!快请进!大门被拉开,刘冕走进院子里四下打量,与往日无异。

顺口问道:太公和老爷夫人呢?老张虽是欢喜,眼神中却多有几分警惕。

他狐疑的打量了韦团儿几眼低声道:老爷和夫人今辰去了大慈恩寺给太公请香祈福。

太公……在家。

刘冕也注意到了老张的神色,心中暗生疑窦,于是让韦团儿去马车上取行礼将其支开,再对老张道:太公可好?老张低声道:太公已经闭门月余不见客……少爷,那名女子是何来路?刘冕道:宫中赐下的户婢韦团儿。

宫里的人?老张表情微变,急忙低声道,少爷稍后,小人先去通报太公一声。

嗯。

刘冕心中飞快的寻思: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远行归来非但没有亲热与温情,还有点风声鹤唳的感觉?随行的两名仆人车夫和韦团儿一起料理好了车马行理,跟着刘冕一起进了院子。

刘冕故作拖延也没急着进屋,等着老张通报回来。

稍后片刻老张带了几名丫鬟仆人上前来伺候,对刘冕道:少爷。

太公在后院马球场,让你去那里见他呢!马球场?刘冕不禁有些惊讶:天寒地冻的刚下过雪,在马球场干嘛?于是带上韦团儿,二人一起朝后院走去。

韦团儿一路左顾右盼甚是好奇,亦步亦趋的跟着刘冕寸步不离。

二人来到后院,远远看到空阔的马球场中央、皑皑积雪丛中。

有一个人穿着蓑衣坐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根鱼竿,静如石塑的纹丝不动。

正是刘仁轨。

刘冕不禁有些傻了眼: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居然在雪地里钓鱼?于是快步上前,近到他身前时才敢出声道:祖父大人,孙儿回来了,给您老请安。

不过是月余不见,刘仁轨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

头发胡须也有些零乱,脸色也有些青灰苍白。

他略显迟钝地回头看向刘冕,愣愣的道:哦,回来了啊!大慈恩寺今天热闹吗?刘冕暗自吃了一惊,低声道:爷爷,是我,是孙儿刘冕!知道你是我孙儿刘冕。

问你哪。

大慈恩寺今天热闹不?刘仁轨却执拗上了,隐约还有些不快。

刘冕不由得吃了一惊:不会吧,老年痴呆?!我才出去一个月,怎么就成了这样?韦团儿轻轻凑到刘冕身边,低声道:将军,老太公恐怕……神志有些模糊。

刘仁轨立刻怒目瞪向韦团儿:小丫头,你说谁神志模糊?韦团儿被吓了一跳,急忙惊慌道:婢子说的是……隔壁的吴老头儿。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好糊弄吗,分明就是在说老夫!刘仁轨有点火气的瞪着韦团儿,这野丫头哪里来的。

把她赶出去,老夫不喜欢!她一到这里,就没有鱼咬我地钩了,真是晦气!刘冕回头对韦团儿扔了个眼色:你且先退下。

是……韦团儿噤若寒蝉的应了一声,惊乍乍的转身快步走了。

待韦团儿走得远了,刘仁轨双手握着鱼竿一副认真钓鱼的模样,脸上却浮现出刘冕熟悉的那种笑容来:冕儿,你终于回家了!爷爷,你?……这下连刘冕也弄不清刘仁轨是真痴还是装疯了。

放心,老夫没事。

特意唬弄那个韦团儿的。

刘仁轨眯着眼睛笑得高深莫测。

那个女人,是太后赐给你的户婢,对吗?是的。

刘冕蹲下身来凑到刘仁轨身边,转头看一眼,韦团儿地身影已经消失在户廊边。

刘仁轨的眼角闪过一道精光。

轻哼了一声道:长安的家里。

也有这样的人。

谁?你后母,柳氏。

刘仁轨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的鱼竿。

起初连我都不知道。

最近我才明白,这个出身关东仕人家的柳氏,其实一直都是听命于太后地。

我说怎么你娘死了才没多久,太后就赐婚你爹让他续弦。

原本还以为是圣意恩典。

现在看来……她还是信不过老夫,派人到我老刘家来盯梢的啊!刘冕眉头轻皱:所以爷爷才装作这副模样吗?哪里会是这么简单。

一个小妇人,老夫断也不会怕了她。

刘仁轨苦笑一声眉头深皱,你出征一个多月,对朝堂上的事情一无所知。

总的说来,这一个多月来朝堂上简直就是翻天覆地惊涛骇浪,比战场还更加凶险。

太后让我做西京留守,实际就是将我的宰相之位架空。

原本高宗皇帝留下来的官僚人马,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差不多全被撤换了。

裴炎下狱、老夫架空,阁部中枢、三省六部走马灯似的换人。

现在连中枢衙门的称号都给换了。

刘冕不禁有些骇然道:爷爷的意思是说……太后已经不信任你了,甚至想过要对你动手?武则天临朝称制后,将三省六部地名称全都换作了具有女性特征的称号,这件事刘冕也是回到洛阳后方才听上官婉儿说起。

中书省改为凤阁、门下省改为鸾台、尚书省改成文昌台。

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也分别改称为天地春夏秋冬六官。

动手倒是不至于。

老夫还能活几天哪?刘仁轨冷笑道,她一向多疑,就是喜欢如此行事。

老夫与裴炎,同是高宗皇帝留下来的辅政老臣。

裴炎那么闹了一场后,她对李唐老臣越发的不信任了。

迁都洛阳后,老夫就被留在了西京留守,下面办事的人却全是她的心腹与子侄。

老夫现在已经成了徒有虚名的宰相,什么事情都沾不上边。

所以,老夫干脆告病在家万事不管让她彻底放心,老夫也图个清净安逸。

原来如此……刘冕轻吁了一口气,不过,太后刚刚又任命我为正四品下千牛卫中郎将,还准我一月假期回来省亲。

哦?刘仁轨惊讶的转过头来看向刘冕,神情警惕的连连转动了几下眼睛,然后缓缓点头:这倒是件好事……看来,太后倒是有意提拔于你。

你在扬州平叛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杀敌勇猛、大义灭亲。

想必太后是十分地满意。

这一次徐敬业叛乱给太后的触动很大。

谁在这件事情上与她站在同一立场为她提供了助力,今后势必飞黄腾达;谁要是趁机落井下石,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裴炎及其朝臣党羽,杀的杀抓的抓已经处决了一大批了。

刘冕惊道:太后已经杀了裴炎?还没有。

刘仁轨眉头皱起若有所思,老夫感觉,她还在等。

只是不知道,她在等什么。

刘冕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裴炎还活着。

李贤就还有发挥的余地。

算了,这种事情也犯不着再告诉刘仁轨让他操心了。

冕儿。

刘仁轨神情严肃地叮嘱道,太后虽然对我有些不信任了,但老夫毕竟一向忠于她,而且在她面前立下过许多功劳,她暂时是不会把咱们老刘家怎么样地。

所以,这也不会影响到你的仕途。

但老夫要叮嘱你一句:千万不可以再与李贤等人纠缠不清。

这时候,太后最恨地就是与李唐宗室走得太近的人。

她提拔你进千牛卫到皇宫御前当职,就有保护你、让你脱身朝堂纷争之外的用意。

所以,你切不可阳奉阴违。

否则……我刘氏一门必然灾厄临头。

你别看我们老刘家承蒙两朝先帝与太后的信任器重,数十年来屹立不倒。

可是现在这非常时期,那是说垮就垮。

裴炎就是例子。

是,孙儿记下了。

刘冕暗自赞叹,刘仁轨果然洞悉玄机老谋深算。

刘仁轨自己也吁了一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你聪明机警不会犯糊涂,但你爹为人胆懦又没主见,我一直都很担心。

你有空多跟他说说。

还有,那韦团儿看来并非善类。

她虽是你的户婢,你却不可染指她毫发。

女人哪里没有,这种浑身带刺的不能要。

要防微杜渐哪!嗯,孙儿也省得这一层。

刘冕暗吸一口气: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