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琴声,谁在弹琴?阎镜观翻了下身,眯了眯眼睛,有一点儿清醒了。
实在累透了,还想多睡一下,可是那琴声又铮铮铮地响个不停,音色虽美,不过她清晨四点还得被那没人性的老总管叫起来习武哩!有没有搞错。
打了个哈欠,深深地伸了个懒腰,她终于完全清醒,仔细一听,怪啦!那琴声也不是很大嘛,以她睡了就跟死了一样的睡功,怎么仍听得到?老总管哪一次不是对她又叫又推,差些没把她拖到井边泼冷水,她才肯起床。
这琴声真是好功力,好吧,反正都已经醒了,就到外头看看是哪个家伙在弹琴。
越过水榭上弯弯曲曲的曲桥,来到遍植桂花的逸香园,她发觉逸香园间的亭子有一阵轻烟袅袅升起,走近一看,大哥!她惊喜交加,忙奔过去。
管御楼听到响亮的叫唤声,回过头去。
大哥。
阎镜观激动地一把抱住他,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好想你呢!在二十世纪,她从来没有想一个人想得如此,就算是老哥也未能使她有这样的情绪,但在古代,她真的太寂寞了,因此才会把一颗心系在风梵楼身上。
管御楼轻轻推开她,使自己有足够的距离把她看清楚,一些日子没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些,这孩子长大后,将会是京城里少见的美少年。
来见我,怎么不把头发挽上去?自己必须以长辈的身份教他一些事,虽然相识在偶尔,也没足够的时间陪着他,但直觉地,这小兄弟是自己最疼爱地,散着头发,不成规矩。
大哥一见面就训人。
阎镜观不依地嘟高嘴唇。
那是为你好。
他拍拍阎镜观的头,年纪虽然轻,可是一些事情仍要注意。
人家年纪不轻了。
不知为什么,她最怕被他看小,人家今年十四了,再过六个月就十五了。
是啊!这孩子说小也不小了,可能是他天生一张典雅秀气的娃娃脸,再加上肤色又欺霜赛雪,因此看起来比赛际年纪小了不少。
不喜欢别人当你是小孩子就要有大人的自知。
管御楼连训话时的表情都是温温柔柔的。
月光下的他仍是一身洁白的衣着,一张英气逼人、俊逸绝伦的俊脸让阎镜观看傻了眼,真帅!望着他,她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
大……大哥……她忽地开口,脸因为想问的话而飞红起来。
怎么啦?管御楼露出又是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笑容。
呃,大哥有没有……有没有意中人?说出口之后,她眼巴巴地期待着想要的答案——没有。
不过回头一想,像他这款的若在二十世纪,可能早就交过一大票女人了,这种帅哥如果没女朋友,八成不是有隐疾,就是同性恋,可这是古代,古人也流行货比三家?在二十世纪曾教她中国史的老师不是说过,古人对于婚姻的态度是很神圣的,而且因礼教甚严,因此,夫妻两人通常在拜过堂之后才正式见到另一半的样子。
唔……照这种情形说来,他应该还没交过女朋友吧?怎么问这个问题?管御楼有趣地看她,他的小兄弟真是不鸣而已,一鸣惊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想了想,意中人?他有意中人吗?我有许多红颜知己,但是……意中人?他停顿了很久,小乔算是令我十分欣赏的女子,出身青楼却能洁身自爱至此的,可能少之又少。
小乔?青楼?阎镜观努力地依其甚佳的逻辑推断。
大哥欣赏的女子在青楼?嗯,也就是说,他欣赏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青楼女子?通常欣赏是一个很暧昧的字眼,换句话说,她的风大哥对那名唤小乔的女子很有好感就是了。
她的笑容一下子垮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伤心的神情,此刻她真想好好哭一场,才第一次想谈恋爱就……就是单恋。
人家说事业得意,情场就失利,这话还说得真准,瞧,她在二十世纪是超少女,学业又是那些大她一、二十岁的人所不及的,而她却被那该死的大法轮给带到古代来单相思……镜观,你怎么啦?管御楼关心地问,这孩子的表情还真是千变万化,前一刻还笑嘻嘻的,下一刻就哭丧着脸。
我不要大哥喜欢其他女子。
镜观……他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接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时候不早了,回去再睡一觉吧,老总管明天很早又要叫你起来练功呢!大哥……看着他要离去的身影,她也发急地站起来,去扯住他的袖子,大哥……等我,等我长大。
她被他疑惑的眼神打住了要往下说的话——我要当你的新娘。
这孩子到底想说什么?管御楼一头雾水,最后他下了个结论,阎镜观一定还没睡醒,才会如此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回去睡吧。
阎镜观发觉他根本不明白她的心事,又恼又气,一顿足飞快地往卧房方向走,一面走一面说:大哥最笨了,一点儿也不明白人家的意思。
看着她渐远的身影,管御楼不禁摇头苦笑,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镜观,这小鬼满脑子在想什么?☆ ☆ ☆臭大哥!阎镜观经过昨夜的事之后,她今天打算见到风梵楼都将头昂得高高的,但到目前为止,她尚未看到他。
真悲哀,怎么会喜欢上一块木头?站在大池塘边,她看着倒映在水中的影像,这张曾经令她引以为傲的容颜,唉!原来像她长成这样,就古代人看来是标准的男相啊!要不然她的风大哥为什么从来没怀疑过她是女儿身?水中的娉婷身影在古装的相称下别有一番风姿,可那毕竟是男装呀。
说真的,看着风家堡的丫头着的女装及梳的发髻,她多想有那么一天也可以试试,虽然那粗布衫谈不上什么美感,但好歹那是女子装扮。
可她又怕,她一旦让风梵楼发觉她是女儿身,恐怕他不会把她留在身边,甚至连老总管以后也不会教她功夫。
处在这古代也一段日子了,这段期间她深深感受到男尊女卑的不平等,及男女授受不亲的严苛礼法。
她不敢冒这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供她吃住的地方,她不想再过被人放生的日子了,可是她多么、多么希望风梵楼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永远把她当成兄弟,他……他有可能喜欢兄弟吗?他又不是有断袖之癖,唉!这件事有够令人头大。
看着水中的倒影愈看愈火大,忍不住伸出脚,一脚踹进水里,乱了水中的倒影。
笨镜观、傻镜观,枉你自认聪敏绝顶,结果心中还不是有千千结解决不了,笨死了。
她毫无目的地绕着池塘走,然后往后山的林子走去。
风家堡真不是普通的大,像这里……呃,这里又是哪里?前面好像有块牌子,走近一看,原来是禁地。
莫非这就是老总管对她一再告诫,要她无论如何不准靠近的风家堡禁地?她放眼看了一下四周,真无聊,也不过是一大片林子嘛,什么禁地,她阎镜观岂是禁地二字能够吓到的?不——相——信!于是,她故意漠视那偌大的禁地二字,大摇大摆地走进林子里,但走了好久仍是一片树林。
呼!真累,这林子好似走不完一样。
又走了好久,前面出现一片竹林,竹林的尽头有一栋大建筑物,咦,这里会是谁住的?由于此处是禁地,她这刻意误入者也不便大摇大摆地前往拜访,只好如同小贼一般躲在竹林里。
原本打算再向前一些,看看那屋子中间大门上的牌额写着什么字时,忽地身后传来一阵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
糟了,有人!她忙把身子藏进竹叶更茂密的暗处。
阎镜观藏好身影之后,忽觉眼前黑影一掠,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掠过,然后没入屋子里。
怪啦!那黑衣人的身形好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于是她想了想,嘿,有啦,那个黑衣人不就是她被大法轮带到这古代时,第一个看到的古代人吗?真好笑,当时她还以为他是个演员呢!结果原来他是真的贼。
不过,这贼好像还有一个挺有个性的绰号哩,唔……记得那群尾随在他后头,打算捉拿他的人叫他什么来着?对啦!叫玉面阎罗。
咦,不对啊,玉面阎罗这家伙没事跑到这风家堡的禁地干啥?不会是来行窃的吧?她想了想,风家堡把这里列为禁地,一定是在这里藏了什么珍宝或什么武功秘笈的,万一那些东西落入这玉面阎罗手上,这可怎么办?哎哟,不行,她得想法子把那恶贼吓跑,可恶的贼,居然偷东西偷到风家堡来了。
正当她要有所行动时,对面的屋子再度打开,里头走出来一个人。
风梵楼?!不是应是玉面阎罗该走出来的吗?天!她有些搞糊涂了。
莫非是玉面阎罗闯进去屋子里头,而大哥没发现吗?可老总管说大哥的武功卓绝,一个武功高的人通常听觉也较常人灵敏,不是吗?照如此推断,玉面阎罗潜入屋子里,大哥不会不知道的,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她想着复杂的心事之际,风梵楼已朝她的方向走来。
忽地阎镜观发觉他白靴底沾黏了数片干枯的竹叶及少许的软泥,大哥刚从屋子里头走出来,白靴上怎可能沾到那些东西?就算是昨夜路经竹林所沾到的,经过一夜也该干了,而不是如此潮湿的,那软泥分明是新鲜的,那么……正当思绪混乱成一片时,风梵楼走过她身边,忽地一声怒喝,谁?声音未落定,数片竹叶向她的方向而来,躲在她前方竹上的一只青竹丝身中数片竹叶,伤口深可见骨,甚至尾部较细的部分被竹叶给断成数节,它在地上痛苦的扭动一会儿后,便静止不动。
原来是条蛇。
风梵楼说罢便往前走。
阎镜观待他走远,完全听不到脚步声之后才敢喘口气,她从竹子后头走出来,当她看见地上的青竹丝尸体时,不自觉害怕地抖起来。
好可怕的武功,她蹲下身子捡起沾着血的竹叶,大哥的武功居然到了如此境界,幸好方才有这一条青竹丝当替死鬼,要不然,届时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铁定是自己。
她看着竹片出了神,好一会儿才躲躲藏藏地走出竹林。
???老总管,你知不知道大哥是住哪儿呀?阎镜观决定把一些问题弄清楚,还有啊,他在哪儿做事?她的问话使得老总管具警戒心地看她一眼,你怎么会突然那样问?好奇嘛!她自认演技一向不错,我看大哥平时都挺忙的,甚至忙到没时间来看我,所以……他生意做得很大,当然没时间陪你啦。
他好笑地看着她,年纪不小了,不要老那么黏人。
我才没有哩。
她嘟着唇玩着大大的袖口,看来从这老总管身上是问不出什么的,唉!真是守口如瓶。
小公子,你是不是很无聊?老总管问,光看他那样子也知道他闷得慌。
在回答他问题前,阎镜观说:喂,我跟着你学武功,虽没正式拜师,你也可以算是我师父,别老是小公子、小公子地叫,好不?你可以跟着大柯一样叫我镜观的。
这些古人的规矩真多。
老总管笑着说:可是你是风公子的小兄弟。
管御楼的朋友他哪敢无礼,要不是他为人随和,且又因为身份不便透露,每回他到临,只怕风家堡上下都得跪拜迎接哩!当今镇西王的小王爷,身份何等尊贵。
哎哟,我就是不习惯人家小公子、小公子地叫我,多生疏。
他既然不愿意改称呼,那也由他了,对了,你方才问我无不无聊,你又要教我什么?阎镜观一副兴致勃勃样。
我今儿个正好要到街上去,要不要一同去?老总管提出邀请,热闹的京城街上一向是年轻孩子喜欢的地方。
街上?她想了一下,几个月前她流落于街上,那时心情恶劣,没心情欣赏其繁华热闹,这回有这机会,她的确要把握才是,好啊。
他看着她:你的衣服实在太少了,待一会儿你可以去挑几块好布,回来请张大婶替你缝几套衣服。
好啊。
她笑眯了眼,然后她突然问:老总管,张大婶只会做男子的衣服吗?她会不会缝女装?女装?这小鬼就会问怪问题,你要女装干啥?张总管不解地问。
呃,是这样的,我想说一个手艺好的人,一定男女装都做得一样好吧?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张大婶什么都会做,手巧得很。
咱们啥时候去?待一会儿就可以上路了,由于这里距城里还有些距离,且要买的东西又多,今晚可能会夜宿客栈,打明儿个再回风家堡。
哦……她想了一下,大哥他要是回来找不到我们,他看不到我会不放心的。
他要是知道是我带你出门的就放心了。
喔。
准备一下啦,要上路了。
好。
☆ ☆ ☆旧地重游,此刻的心情是轻松愉快的。
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皇城,阎镜观开心地笑不拢嘴。
真好玩,好久没逛街了,在二十世纪,她总是喜欢瞒着外公跑到一般的商店去逛逛走走,因为她实在很不喜欢到百货公司去买东西,买完后就得立即打道回府,唉!贵族家的千金不自由。
在这城里她看见好多稀奇的东西,连看都没看过,于是她拉着老总管问:喂,那一串红红的是啥?那叫糖葫芦。
看她一脸想吃的样子,于是他买了一串给她,吃吧,这东西很好吃的,以前没吃过?中原小孩都吃这些东西长大的。
阎镜观没回他的话,只是笑笑地接过糖葫芦,以免到时候他又大惊小怪了。
哈!在古代其实也不错,起码她认识了老总管,这个人就像她二十世纪的好友裴宇风一样,他总是带她尝试很多奇奇怪怪的食物。
例如,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吃到糖葫芦、龙须糖……呵,肚子够撑,可是好好吃哦!接着,老总管领她来到一家布庄,他指着里头各种漂亮的布色道:你在这里慢慢挑,我再去把还没买的东西买齐,咱们出来得晚,天色有睦暗了,动作不快些可不成。
好。
她爽快地回答,这正合她意。
老总管离去后,她看着一屋子的布料,居然感到有些眼花撩乱。
公子爷,你要啥布料尽管挑,咱们天下布庄南北货色全有啦。
布庄老板娘客气地说,方才跟在这公子旁的,不正是风家堡的老总管吗?风家堡可是天下布庄的大客户哩!因此,对这小公子也不可怠慢。
阎镜观观看了看布料,然后随意地拿了一些浅色系布料,如青色、蓝色……男孩子要像男孩子样嘛!可是她眼睛却不安分地瞧着那鹅黄色的轻纱发呆。
公子。
老板娘往阎镜观的视线方向望去。
当阎镜观发觉她的一举一动皆落入老板娘眼中时,不禁面红过耳,老板娘一定觉得她很那个吧,一个男子怎可净往女孩子的布料猛看?真是糗大了。
看到她的表情,老板娘会意一笑,轻声地说:公子喜欢那布料,是不?不,我……她支吾起来,糟了!这欧巴桑不会看出了什么吧?又脸红了,真可爱。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真是一表人才,别骗我了,我可是过来人哪,呵、呵……过来人?莫非她也女扮男装过吗?不会吧,瞧她这肿身材,女扮男装不成了杀猪的才怪。
是……是吗?阎镜观结结巴巴地应话,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瞧!被我说中了吧,你是不是想买那块布送给意中人哪?瞧你的脸都羞红了,情窦初开呀?呼!原来老板娘会错意了,以为她想买块布送给意中人哩,唔……既然老板娘那么认为,也好,阎镜观心中忽有一计,既然被你看出来,我也只好承认了,大娘好厉害的一双眼。
呵……大家都这么说。
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以那块布缝成衣裳,我打算……找机会送她。
她装得十分害羞。
老板娘笑呵呵地说:可以,当然可以,只是……你那意中人的身材如何?没个人来让我量量,衣服怎能做得合身?这孩子的意中人怕是美若天仙吧。
哦……她是官家千金,不随便抛头露面的,她……她的身材和我差多吧,你就以这样将就吧。
是……是吗?老板娘一脸怀疑。
呃。
她看看自己的样子,最近,她一直觉得自己好好像长高了不少,是错觉吗?好吧!老板娘开始熟练地帮阎镜观量起身子,量完之后,她忽地喃喃自语地说:如果你那意中人的身材和你差不多,那可真是婀娜标致,只是……她往阎镜观的胸前一看,噗哧地笑了出来。
只是什么?她那里……她指着胸部,不可能和你一样平吧?呵……这个变态,阎镜观忍住想打晕老板娘的冲动。
飞机场是件那么可耻的事吗?唉!可怜,她啥时候才会发育呢?他们肯特家可没出过飞机场呢!她不会是第一个吧?这衣服是我偷偷地想送给人的,请大娘务必帮我保密。
她做女装的事千万不能嚷老总管知道,要不,他八成要把她想成思春期到了。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大块银子,这个是付那女装的。
该够了吧!没概念耶,那锭银子是风梵楼第一次见面时给她的,那衣裳完成后且搁在这儿,我下回进成时再来拿。
好大的一锭银子,老板娘瞪大了眼,喜孜孜地说:够了、够了,我一定给公子弄出一套漂亮的女装。
谢了。
看来,终于有穿女装的机会了,唉!问题是,就算那女装做得再美,她也只能在独自一人时才有穿的机会,多么、多么希望有一天,她能穿着女装站在风梵楼面前,有这个机会吗?阎镜观和老板娘又说了一下话,才见老总管及带出来的家丁,大伙儿手上都拿着大包小包。
小公子,你东西买好了吗?好了。
她拿起先前挑好的布。
就这些?这孩子太知足了吧!怎么不多挑一些?老总管指指布问道。
这些就够了。
她可没打算穿一辈子的男装,太委屈自己了。
走吧,我饿了,想找地方歇歇。
说完,阎镜观拉着老总管便往外走。
走吧,咱们已经在客栈订了房了。
一大群风家堡的人出了天下布庄后,往吃晚饭及住宿的客栈走,沿路上有不少红灯高挂,布置得十分花梢的影楼,外头还站了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手中拿着团扇招呼路过的男子。
老总管,那是什么地方?好怪的名字,什么群玉楼、百花阁,呃,万花楼?她那么一问,见风家堡的家丁忽地起哄,笑得十分暧昧。
小公子,你不知道那是啥地方?那地方可好玩着,有许多漂亮的姑娘可以看哩。
那个地方叫男人的销魂窝。
销魂窝?阎镜观想了想,那地方该不会就是二十世纪的酒家、Club吧?唔……看外头那些女子的轻浮样,有可能。
别被这些小伙子带坏了。
老总管瞪了那些家丁一眼,还不快把东西搬到客栈去。
老总管,那地方……是不是所谓的青楼?老总管拍了拍她的头,别问这些了,小孩子去不得的。
大哥常去吗?她记得大哥喜欢一个青楼女子,叫小乔的,想必那小乔姑娘一定长得十分美吧?要不然,眼高于顶的大柯又怎会看得上?呃,这……以风梵楼的个性,那种地方他是不屑涉足的,但是,当他是小王爷管御楼时,为了他的目的,他必须常到那些地方,你大哥为人品性端正,怎会到那种地方呢?老总管把东西交给家丁,要他们先回客栈。
可……可是,有一回我问他,是否有意中人时,他迟疑了很久,然后说他十分欣赏一个青楼女子叫小乔的。
是……是吗?老总管哑口无语,原来风梵楼也有说溜了嘴的时候,不过,他八成是对镜观也没啥戒心吧,那是你大哥的事,咱们莫要多管。
阎镜观吞吐地说:可是……我想见见小乔姑娘。
她输在谁手上,总得要弄清楚吧!她可不愿输得莫名其妙,甚至连对方长相都不知道。
你见不到她的。
老总管说,她是万花楼的当红名妓,只卖笑不卖身,多少名门公子肯花大笔钱尚见她不着,更何况是咱们一老一少。
大哥就可以见到她?她不开心地嘟着嘴,我不管啦,你一定要带我去见那位小乔姑娘。
小公子。
老总管实在很为难,咱们别去那种地方。
他要真敢带镜观上万花楼,这件事要是让风公子知道,顶多一笑了之,要是让他家主人楚还知道,不知要发生啥事,只怕要变天了。
他家少主一向洁身自爱,且性情又冷冷淡淡,心如止水,实在有些古怪。
楚还要是知道他那么一把年纪,还带一个小娃儿上妓院,老天!没法子往下想。
我不管!阎镜观的性子一拗起来是很恐怖的,我要见小乔,我要见小乔……她当街就跳起踢踏舞来。
由于他们此刻的位置正好在万花楼外头,她那么大声嚷嚷,很快就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是谁要见咱们家小乔哪?李嬷嬷正好大大厅招呼客人,耳尖地听见外头有个声音,直嚷着要见小乔,于是她走出万花楼,一看,哎哟!人心不古呀,连那样一个发育尚未健全的小鬼头也想一睹小乔芳容,是你要见小乔的吗?她用心打量着这号前所未见的小色魔。
我要见,不行吗?呃,这个穿金戴银,又一脸颜料的欧巴桑是谁?这位嬷嬷,我家小公子只是说说,别当真。
谁说的。
阎镜观手叉着腰,听说小乔姑娘美若天仙,所以我才想看,莫非……传言有误?这孩子居然对她得意女儿的美貌产生怀疑,真是一大侮辱,小哥儿,你要看小乔,没有准备东西吗?她手伸了出来。
准备东西?有啊!我带了一只眼睛来看她。
阎镜观天真地讲。
李嬷嬷一拂袖打算离开,我看哪,你根本是没本钱看咱们家小乔,我得意的女儿岂是让人看免费的?啊!小乔姑娘是你女儿?阎镜观观看着这一脸俗相的欧巴桑,那我不要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嬷嬷原本打算离开,听她那么一说,又回过头来,老娘我当年也是万花楼的第一红人哩,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阎镜观真以为小乔是李嬷嬷的女儿,于是说:小乔要长得像你,给我钱倒贴我也不要看。
她回头对老总管说:走,咱们回去了,真是扫透了兴。
她几时受过这种侮辱?李嬷嬷气不过地大叫,你们两个给我站住!多看你一眼,你要倒贴吗?阎镜观吐了吐舌头。
李嬷嬷气得全身发抖,正要找侮辱她的小鬼出气时,一个低沉而略带轻浮的声音传了过来,李嬷嬷,何事如此生气?阎镜观回过头去,看到一顶蓝顶大轿在距她不远处停下来,方才说话者,正是坐在轿中的人。
怪啦!这声音好像……可又不太像……李嬷嬷一看见那顶轿子,忙哭诉着,小王爷,今儿个李嬷嬷我受了平生的奇耻大辱,唔……这个……她指着阎镜观,就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居然侮辱我,还说小乔不看也罢。
有那样的人?是谁那么大胆?蓝顶轿中的人说完话,侍从便拉开布帘,他一身淡紫色衣裳,神情俊朗地由轿中走下来。
阎镜观看清步下轿子的是何许人时,她的呼吸几乎为之停顿,而在一旁的老总管一看到轿中人,心中直喊糟,完啦、完啦!这下好玩了。
大哥!阎镜观开心地扑上去,还来不及到他面前,就被左右侍从挡住了。
大胆刁民,可知此乃镇西王府的小王爷,谁是你大哥?侍从把她推倒在地。
老总管见状用手巾擦了下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小王爷?阎镜观一脸愕然,不会的,他分明就是大哥嘛!你再胡说八道,就捉你回去打个四十大板。
侍从怒斥着。
管御楼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等事,想了一下,他终于开了口,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莫要吓着人家。
他走到阎镜观面前,小兄弟,你没吓着吧?我真的长得像你的朋友?他邪气的笑容让阎镜观一时间也有些茫然,大哥的眼神不会这样的,我可能认错了。
她有些沮丧。
哦,是吗?不知为什么,看到她沮丧的样子,管御楼真的好想告诉阎镜观,此刻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大哥,可是……使不得啊!真可惜,我也期望有你那么俊雅的兄弟呢!他这么说时,忽然忆起他此时的身份是轻浮小王爷,于是,他抬起阎镜观的下巴,小兄弟,你长得可真是美,家中可有其他姊妹?我可是对她们有兴趣呢!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你……若不是男子,本王都快情不自禁了。
他捏住阎镜观的下巴,微微地使了力。
唔……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个大色魔,阎镜观看着他的眼睛快喷火了。
她的下巴被捏疼后,再也忍不住,她忽然捉起管御楼的手死命地咬下去,痛得他哇哇大叫,然后转身伙同老总管一溜烟地跑掉。
由于事出突然,在场众人无一不愕然。
待侍从要追时,管御楼大喝,这小子居然敢对本王无礼,我要你们给我捉活的,在我看到他之前,不许伤其毫发!他会如此说,是因为怕侍从在逮捕阎镜观时,不慎将阎镜观打伤了,其实,方才他可以将此事化小,可一个纨绔子弟的作风不该是如此的。
镜观,原谅大哥,他看着手上那两排整齐的齿痕,不由得一阵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