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燕翎和史龙飞都看着我,我垂着头无力的微笑着,我厌恶我自己。
我说:要是没什么事,那就......萧燕翎会意的起身告辞,史龙飞却坐着不动。
萧燕翎捅捅他后腰说:夫人累了,需要休息。
你我已经打扰她很长时间了,就此告辞吧。
史龙飞看我一眼,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萧眼翎一拉他向我拱手道:那么夫人,我俩告辞了。
史龙飞也只好拱手说:告辞了。
在史龙飞倾身施礼的时候,萧燕翎忽然望住我笑了一下,那一笑竟然十分明媚,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一个女子能逃过这一笑的魅惑吧。
我枯涩的闭住了眼――这一笑真好!可惜......来的晚了点。
史龙飞的声音让我重新撑开了双眼,他郑重的说:夫人要好好休息。
转身离去时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驻片刻,目光中的鼓励和安慰之意不言自明。
我真想在他的注视下大哭一场,却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哭,或者说是没资格在他面前哭,我觉得我浑身血污,已经不配拥有任何怜悯了。
默默目送史龙飞离去,门帘落下的一刻,天地骤然化为零。
我望着圆顶,笑得好酸楚。
我正笑,忽然进来个人,他走到我床前,高大的身影夺走了我眼前所有的光线,他说:夫人,你还好吧。
竟会是萧燕翎?我慢慢转头,萧燕翎不客气的坐在床边,大手摸上我额头,他仔细感觉了一下,笑着说:不烫。
我做了个微笑的表情挂在脸上。
萧燕翎的脸靠过来,在我鼻子前0.1毫米处停下,声音暧昧的问:你怎么了?眼睛空空的,能告诉我在想什么吗?他的嘴唇水亮亮的闪着魔魅的光,好像是为了专门诱惑我才刚刚仔细的湿润过一样。
我盯着他的唇,这样的唇也许曾在无数罢战的夜里,轻怜蜜意的啄吻过许多美丽的女子,我很想问问萧燕翎,当他用那双沾满人血的手去捧那雪白而美丽的身子时,会不会留下一个个鲜红色的手印?如果他也有心爱的女人,那当他想拥抱她的时候,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身上的杀戮会污染了好姑娘?萧燕翎轻笑问我: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他的声音几不可闻:想让我亲你?唉......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但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资格去讨厌他,我很迷茫,我现在最厌恶的人是自己。
嘴唇碰在了一起,我被萧燕翎完全抱入了怀中,他吻得很投入,但比起最初,这吻无法让我感动。
他吻了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眼睛呆呆的转了几十圈,能看到的是他闭得很陶醉的凤眼,浓浓的向上斜飞的眉毛,和一个饱满的额头――离得太近所以能仔细数清上面不太明显的细纹。
大概是喘不过气了,他终于结束了这一吻,目光如水亦如火的注视着我,我呆呆的看着他,他似乎很满意我现在的表情,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再次吞没我的唇,我猜他潜水一定很厉害。
亲吻中,萧燕翎激动了,大力撕扯我衣服,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冷静,冷静。
不说还好,一说哧啦一声,他硬是把那么厚布料的衣服给撕破了,就算这衣服是白来的也不能这样啊,资源有限啊!我无奈的说:好好的衣服撕破了多可惜呀。
萧燕翎顿了一下,一鼓作气的将我压倒,大力抚摩我,我忽然皱了眉头,急忙拍打他:喂喂喂,起来一下,你的胸甲硌疼我了。
萧燕翎无奈的挪动一下,我却又叫起来:你压着我胳膊了!他无奈的看我,我尴尬的吐吐舌头,他不肯放过我,执着的盯着我。
终于被迫放下所有伪装,只能用茫然的微笑掩饰着自己的失落,我轻声说:我很伪善啊,我... ...觉得自己很... ...恶心,别碰我好吗?最好谁都不要理我,不要... ...就让我这样自生自灭好了。
萧燕翎笑了:你怎么了?怎么想起来说这些?在我眼里你不止美丽,还有着不输于男人的胆略和谋略,我很想知道... ...他轻执我的下巴,喃喃的说:你让三军震撼的气势到底是什么?我苦笑:别把我说得那么神奇,什么气势,我不过是被气疯了而已。
哦?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他眼中闪着玩味。
我不言。
他笑着说:以我的观察,为了将军是不可能的,你对将军根本没有感情。
那是... ...为了他?他很在乎你啊!我和兄弟这么久从来没见对哪个女人加以辞色的,你是第一个。
不过我不明白,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抱着我不放。
他眼含着轻薄的笑意,轻吻我的手指。
你的嘴唇很漂亮... ...我说:那一晚之后,我曾以为我已经喜欢了你,如果在那之后你能... ...给我哪怕只一个眼神的问候,我想我会沦陷。
你知道吗?我阻止萧燕翎说话,深吸一口气,说: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天大误会,我以为被胡人抓走的是史龙飞,所以我才疯了,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那么真实,那一刻我明确的知道我在乎他――这一点连我自己都史料未及。
我凝望着他的眼睛,露出淡淡的笑容:而你,我想我是喜欢的,喜欢看你的嘴唇,喜欢看你的脸,喜欢看你在沙场上威风凛凛的样子... ...萧燕翎苦笑:但你不会爱我,是吧?我想了想,坚决的摇摇头说:不太可能!他放开我坐起来,用力搓搓脸,十分无奈的说了句:那你休息吧。
说完站起身走出去,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冷淡。
我的脑子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人心如铁,热得快,冷得也快。
夜深了,帐篷里静悄悄的,外面传来巡夜士兵枯燥的脚步声,我睁着两眼命令自己睡觉。
这一夜我竟然什么都没梦到,醒来时记忆中只有黑暗,我知道我已经被我的时代彻底的抛弃了。
一大早,有传令兵带来了将军的口信,要我到校场去。
我被仆妇扶着出了帐篷,一道温和的晨光照在我眼上,我手搭凉棚看看天空――高远清新,纤云薄飞,晨曦镀色,怎么看怎么清爽。
早上的空气也好,深深吸上一口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清洗了一次,吐出积压了一夜的浊气,整个人精神了些。
仆妇说:夫人今天的精神真好啊!我说:好什么呀,是空气好。
仆妇忙低了头说:夫人说的是,空气好,空气好。
深蓝披风的将领迎面走来,先行了个大礼,然后才说:末将接夫人去校场,将军等着夫人呢。
说完手一摆,让出一条路来。
通往校场的路上有很多士兵,他们见了我都会立刻抱拳恭敬的叫夫人,看到他们整齐尊敬的目光,你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人物,难怪玄幻小说里总喜欢描写主角是如何受军队欢迎,军队又是如何为他拼死力战的――那的确是令人陶醉的东西。
刚到校场口就看见校场上二百多胡人跪了一地,披甲执戈的士兵围在四周。
前面一干武将分主次站立在将军两旁,将军披衣坐在中央面色苍白,一脸的怒气,手指不停的扣击着将军椅上的虎头扶手,一看见我就高叫:水柔你来了!快过来,我要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处置这帮胡狗的!我明朗的心情转瞬就坏到不能再坏。
我没精打采的从跪着的胡人中穿过,他们衣衫破烂,头发蓬乱,伤痕累累,每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死寂。
我暗暗叹气,心情更加灰暗。
忽然一个白色、披着发的年轻背影映入眼帘,一下子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他虽然是跪着,但背挺得直直的,没有一点认输气馁的样子,这背影在众多胡人中显得那么的卓然,那么清劲。
我觉得这背影有点熟悉,很想看这人的脸。
水柔!将军在宽大的椅子上伸出了大手,我收回落在那人身上的目光走向将军,把手交在他掌中,将军小心翼翼的扶我坐在他身边,对我说:苦了你了,我马上就让这些胡人以死向你谢罪!跪着的人中忽然射出一道清亮的目光,直落在我身上,我下意识抬头去看,当看到那人的脸时,我不由得张大了嘴。
那是一张斯文秀逸的书生面庞,一双清亮的眼睛无畏无惧的望着我,浑身正义凛然的样子。
我捂住嘴感到不可思议,竟会是他!牢房里的那个书生!我要救他!我该怎么救他!他绝对不是坏人!我慌忙看向将军,将军大手一挥叫人把他从里面拽了出来。
将军面色阴沉的问他:你就是胡狗的军师?他是军师?汉人军师?军师不卑不亢的答了一声:正是!旁边的士兵见不得他这样,在他膝弯猛踹一脚道:跪下!将军冷笑一声问:你身为汉人却为胡狗出谋划策,你对得起皇上、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吗?你设计活捉本帅,杀我亲兵三百人,你罪大恶极!军师淡淡一笑想说什么但没说。
旁边的士兵举起鞭子要打,胡人的一个首长呼地站起来大声说:军师不禁打,我来替他!立刻有士兵连拳带脚地把他打倒在地,这首长不吭声,但他的族人可不干了,一个个跳起来和士兵争夺枪棒,其他胡人也反了,场面顿时混乱非常。
军师圆瞪双眼,两滴清泪越凝越重,他狠狠瞪着将军,道: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就把我们都杀光好了。
我们?将军嘿嘿冷笑:你跟谁‘我们’?告诉你,本帅今天就要要他们这群胡狗的命。
而你,我会把你押上囚车解送上京,让你受刑部审理,判你个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军师仰天朗笑:我还怕什么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哈哈哈哈!胡人都已经被打倒在地,校场上一片凄重的喘息声。
军师回头看看摇摇头死心的闭上了眼睛,长叹:事已至此,我定不独活!你想活活得了吗?一旁的士兵冷嗤。
将军一副胜利者惯有的表情,问军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或者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至于答不答应就看本帅心情了,也许你求求我... ...军师的冷笑打断了将军的话,将军有些恼怒,但想到自己怎么也是胜利者,就哈哈一笑打算玩一会猫和老鼠的游戏。
将军靠在椅子上说:本帅知道你有骨气,你不会求我,你也什么都不会说,那你就看着我怎么把他们的头一个个的在你面前砍下来。
你不想求我把你和他们和葬在一起吗?哈哈!其他将军也跟着放声大笑,我实在听不出将军的话哪那么好笑。
军师缓缓睁开眼睛,那目光清冷如水亦平静如水,他仰头苦涩一笑:我原本只是想帮他们讨个公道,结果却害了他们性命... ...下面的胡人嘶哑的喊:和军师没关系,我们死也要知道族长的死活,汉人狡猾,但军师不算!将军哈哈大笑:为了个把人的死活就跑来打仗?你们以为战场是什么地方?军师悠悠的说:将军被我俘虏时也没告诉我战场是什么地方啊,我不知道,还请将军赐教。
将军脸色骤然铁青,手一挥:拉下去!士兵立刻动手拉人,胡人哄地乱了套了,打骂无效,刀兵相加也镇压不住。
将军脸色越来越难看,下令:杀!校场上鲜血立现!我猛地站起身大喊一声:住手!却因为站得太急,一时供血不足而晕倒。
将军立时制止了杀戮,吼:混蛋!不知道夫人怕血吗?几个将领纷纷呵斥手下人:不会拉出去再杀吗?一群笨蛋!也不用用脑子想想,见血的场面能让夫人看见吗?现在好了,把夫人吓晕了吧!回头收拾你们!死了几个胡人,但其他人暂时活下来了,军师也被架回来了。
我借机拉着将军的衣袖,装做弱不禁风的样子哀哀的说:将军,不要杀人了好吗?水柔好怕。
一个硬骨头的胡人爬在血泊中骂:装什么装!烂婊子,这次要是老子赢了,一定把你干个一千次!靠!我气得眼冒金星,一手揉着太阳穴对那个已经去了半条命的胡人不咸不淡的说:一千次?你会数数吗?能数到一千吗?你能查到十就不错了。
一个将领好心提醒我: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翻他一眼说:那是什么意思,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啊!那个将领揉揉鼻子闹了个大红脸。
胡人还在骂着难听的话,我气歪了嘴指着他说:你不服是吧!胡人骂:臭娘们,也敢指老子,老子奸了你!我冷笑:奸?煎呀,我榨了你。
两旁的将领全部肩膀一歪险些摔倒。
胡人还在那里臭婊子,烂婊子的骂着,我噘着嘴不依不饶的拉着将军道:将军,他骂我,他骂我,我要收拾他,我要收拾他。
将军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好好,收拾他,你要怎么收拾他啊。
我咬着下唇很认真的想了半天,忽然露出笑容,将军期待的看着我,我甜甜一笑故做天真的问:将军,婊子是什么意思啊?啊?啊... ...那个是将军挠挠头说:你想到怎么处置他了吗?我摇摇头认真的说:不是他,是他们!他们?对。
我要好好教训他们。
叫他们生不如死。
我推搡着将军的手臂,娇嗲地说:将军你不说了他们今天都得死吗?那就让我来出出气吧。
将军摸摸下巴问:你想怎么处置他们?把他们凌迟处死?凌迟,我怎么这么讨厌这两个字呢?我打了将军一下嗔道:将军明知道水柔怕血还这样说,成心吓水柔是不是。
将军呵呵轻笑:那你要怎么办啊?我支下巴为难的说:水柔也没想好呢,是把他们头以下的部位封进口袋里,然后在里面放上十几条蛇?还是把他们领到北边的沙漠里去绑着,等天上的兀鹰来把他们啄光呢?或者把他们放到树林里去,保证不超过三天,连骨头都不剩一根,干干净净... ...我一个说的高兴,别的人听得头皮发麻,很多将领的眼色已经开始变得凝重了,将军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寒色。
军师举起颤抖的手指着我说:这些人与你无怨无仇,你何至于如此狠毒啊!我用鼻孔看他:没听过‘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吗?将军一拍巴掌:就按夫人说的办!我欢喜说:那还等什么,拿人啊!我问旁边的将领:火攻围剿胡人的那个树林你们打扫过了吗?回夫人,末将这就派人去清理。
我说:不用了,处理完这些人一起打扫吧,也让他们做个伴。
我对将军说:将军您身体还没恢复,事情就交给我吧,您拨给我一些人就行了。
将军非要跟着去看,我死哄活哄对他说:等三天后看他们的尸骨不是也一样吗?你怕水柔办事不利,可以等我回来以后问和我一起去的人啊!将军,水柔是心疼你啊,你信不过水柔那就算了,水柔也不敢抱怨,谁叫水柔不自量力呢?水柔擅自调动将士攻打胡营已是大罪,将军没有责罚已是万幸,水柔怎敢再提不当的请求,被低等的胡人骂了的这口气,水柔就委屈点吞了吧。
将军想了想,交代了几句,分出了六十人给我,嘱咐又嘱咐才让我押着二百伤势轻重不一的胡人去了树林。
我不忘把汉人军师也要上,谁叫他刚刚说我狠毒来着。
看着我远去的背影,我知道我身后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当初唐太宗让武则天驯服狮鬃烈马,武则天以残酷的方式最终让马儿乖乖的听命,她虽然完成了使命,却也让唐太宗的心里留下了一个疙瘩,日后发配感业寺,相信就是她所用的手段种下祸根。
我瞟了身边这些人一眼,我想他们以后一定会对我敬而远之的。
路上,胡人们出奇的安静,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抬着我的士兵说着话,还把他随身的匕首要来把玩。
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远远的看见了狼籍的死尸,前面叫一声停开始照我的吩咐把胡人和军师一起押进了树林深处绑起来,我大声的喊叫着,要他们绑紧一点,别让他们跑了。
等都绑完了要离开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还没告诉汉人军师,是我识破了他的计谋让他功败垂成的呢!这样岂不是让他死得不明不白?我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理,得让他死个明白,也叫他知道我比他厉害多了。
我下了竹滑,由两个人领路进了树林,走了半天,才听见前面的咒骂声和哭泣声。
我一出现在胡人面前时,他们静了两秒后就开始向我吐口水,什么难听骂什么,我不得不折了树枝来挡口水。
两个士兵被胡人声势浩大的毒骂给吓着了,像两条胆小的狗,冲着胡人们呲了两下牙后就夹起尾巴老老实实的跟在我身后不说话了。
我找到汉人军师了,他的面容很疲惫,脸上多了几丝血痕,但他的目光很平和,如我记忆中的一样清亮、温和,就像秋日里的太阳。
两个士兵还在我身后站着,我转身指着他们说:既然来了,就仔细再看看绳子绑好了没有,别三天没到人都跑光了。
两个士兵领命而去。
军师静静的看着我,我微微的笑了,嗖地在他面前拔出了我刚要来的匕首,一个士兵刚好回头看见,我大喝:看什么看,滚远点!那士兵慌忙缩了头钻得不见了。
军师闭上了眼睛。
我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暗自赞叹。
然后仔细观察捆绑他的绳索,啧啧,绑得还真紧!我挑了一根顺眼的绳子用刀子慢慢的割(割断这根绳子后,人得花点时间才能脱身)。
军师睁开眼诧异的问:你这是干嘛?我边割边看他,心里突然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就歪歪的笑着说:干什么?我看上你了,想偷偷的把你养起来啊!军师当时就气红了脸痛斥我无耻,淫荡。
我不理他,到一个受伤的胡人那里沾了不少血涂在他胸前,然后颤抖着双手,一边拼命的道歉一边从一具死尸上割了一块肉垫在他衣服里面,小心的把匕首插在他胸前。
完成这一切之后,我仔细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军师瞪大眼睛百思不解的看着我。
我叹口气说: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睁这么大眼睛你吓唬人啊!军师吃惊的问:你要救我?为什么?我摇着指头说:我可没救你啊,我已经把你杀了,麻烦你既然死了就有个死人的样子,别给我找麻烦好吗?一片树叶刮到他脸上,我想为他拂开,他却侧脸躲避,我笑笑说:不传染。
他的眼睛骤然一亮,有着难掩的错愕。
看来他还记得我。
我为他把叶子拿走,明媚的阳光有些凄伤,我说:你们要找的人可能死了,就在你见到我的那个监牢里,你... ...和他们还想讨个公道吗?他的笑容宛如一道幽艳的伤:我早知道他们不在人世了,被当奸细处决的首长是我爹的好友,而他的女儿,是我未过门的妻。
我震惊!还有些失落――就像男人听到一位美女名花有主会感叹一样,女人听说优秀的男子有了心上人也会感到一丝失落。
倒是你,如何成了将军夫人?我本想笑得和他一样幽艳,但他那笑容我学不会,只能淡淡的勾着嘴角说:倒霉呗!被人贩子卖到一半,就被史龙飞抢进了将军府,将军夫人看我不顺眼就把我发配到了歌舞坊。
后来,将军夫人欺负我朋友被我爆打了一顿,我十冬腊月被关进了老虎洞子,我朋友还差点被卖给一个又老又瘸的老傻子。
歌舞坊的坊主给我出了注意,让我在将军宴上斗舞把我朋友赢回来。
一波三折好容易赢了,将军却不知道哪根筋抽着了,竟然在那么多文武官员面前说我是他的侍妾――我事先声明啊:我根本就和他八百竿子都打不着!将军夫人不愿意了,不知道说了什么硬把我给弄到这来随军打仗,这些天好几次我都差点就完蛋了,不管怎么说能见着你还是挺不错的。
好好活着吧,和这些胡人一起,在草原上过着如悠悠春梦一样的游牧生活不是挺好的吗?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在没有实力的时候学着忘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了,我让你的计划失败了,那么多胡人间接死在我手里,你恨我吗?不,不用告诉我,其实我救你是因为你在牢房里曾经为我一怒,让我觉得你死了挺可惜的。
救那些胡人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好了来人了。
我看看那些胡人又看看他胸前的匕首,说:你这么聪明,不用我教你吧?这附近的死尸不少... ...不用我多说了吧,那再见了,死人。
他目光凝重的说:谢谢,我替他们谢谢你!你说的对,有南威之容方可论淑嫒,有太阿之利方可论决断,你说的话我记住了!我随便挥挥手:保重!两个士兵适时回来,刚好看见军师死不瞑目的耷拉着脑袋,胸口插了一把刀,而我则既气愤又苍白的站在那里发抖。
士兵忙上来问我,我颤音说:他......竟敢,竟敢... ...我一气就,我... ...士兵忙说:不妨事的夫人,他本来就该死了,夫人不用害怕,咱们快点走吧。
我抓着他们眼泪汪汪的说:不要告诉别人,不要说,我会被抓起来的。
不会的夫人,夫人放心吧。
你们答应我不说出去!好好我们答应... ...... ...三天后,前去查看结果的人脸色惨白的回来了,二百胡人都被野兽吃得惨不忍睹,至此营中再无一个人敢正眼看我,将军见我时也是一脸的肃然,说话特别客气。
我只是一味的微笑,淡淡的凝望着远处的小山。
没多久大军拔营起寨,在刚刚降临人间的秋风中我坐上凯旋的马车,一路向南去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我支起车帘向外望,青山如画,那个白衣的书生啊,从此天涯永不见。
我生命中的最后一缕阳光,逐渐暗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