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林熙月的背影,傅悠然突然有些泄气,林熙月比她,不会做出什么自动献身的傻事,但究其一生,再想让第二个男人走进她的心中,已经太难了。
或许这就是她与林熙月最大的不同,林熙月向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折衷的选择。
过了两天,林熙月又来了,见着傅悠然的时候吓了一跳,傅悠然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双眼下浮起两片阴影,像是几日未睡一般。
林熙月将小安子赶出殿去,拉起傅悠然的胳膊坐下,傅悠然轻呼一声,卷起袖子一看,右臂也青了一片。
林熙月火大地道:那小子到底有没有良心?居然把你折腾成这副模样?一天不做他能憋死么?饶是傅悠然这样的厚脸皮,脸上也不禁飞起两片红云,你胡说什么。
林熙月气愤难平,我去找他算帐!说罢起身要走。
傅悠然连忙拉住她,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昨天他也觉得我有些不对劲,所以晚上都、都没有那个,可是今天早上起来,我还是这个德性。
一定是先前做得太多,身子弄虚了。
傅悠然涨红着脸道:早上太医来瞧过了,说没什么事,多休息就好。
林熙月哼了一声,傅悠然连忙转移话题,你的传家宝怎么样了?林熙月坐颈上摘下紫晶还给傅悠然,撇着嘴道:没戏,人家说要刻成这个样子,定然要用细如牛毛的毫针,但紫晶本身质地坚硬,太细的针又承不得力,你这个不知道是哪位大师制成,算是绝品了。
傅悠然笑道:义父就说是宝贝,果然如此。
林熙月道:你昨天没见着那掌柜的嘴脸,一双眼珠子像要掉下来似的,抓着宝贝就不撒手,还说要用他的全副身家来换,最后我赏了他一拳,才把宝贝抢回来,TNND,提到怀王,傅悠然便想到林熙月要走之事,神情一黯,你还是进宫陪我罢,你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林熙月笑道:你不能出京,我可以来看你,好不容易来次京城,天天闷在宫里多不划算,紫烟那丫头好像想通了,不再天天缠着怀王了,我在宫外还能与他逛逛街聊聊天,难道让我进宫看你与老齐你侬我么?你就没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林熙月笑着摇摇头,事已至此,问得多了反倒破坏我们之间的现状,这样不也很好,珍惜最后的时间罢。
林熙月走后,傅悠然恍恍惚惚地,本想等齐亦北回来一起去给皇后请安,谁知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睁开眼时窗外已一片漆黑,小来小安子一问,齐亦北竟然还没回来,说是出宫去了。
又等了一会,眼看宫门要关了,齐亦北这才回来,脸上满是不快之色。
傅悠然不解地道:你怎么了?朝中发生什么大事了么?齐亦北气道:我们这几日都没见着倾城,你猜她去了哪里?傅悠然摇摇头,齐亦北道:我们还道她失了踪,原来她每天都去驿馆找东方谨,两人携手出游,好不快活。
傅悠然一愣,东方谨?她不是很讨厌他么?难道她是想找东方谨实施那个计划?齐亦北没好气地道:只怕计划没实施成,她倒先落入狼口了。
那木青医呢?有什么反应?什么反应?人家该吃饭吃饭,该看病看病,像没这回事一样。
怎么会这样?傅悠然道:先前倾城不是说她与东方谨走得太近,木头还有些受不了吗?谁知道他们搞什么!不行。
傅悠然道:你明天把她叫进宫来,我问问她。
齐亦北点了点头,又讪然道:若是哪个青年才俊,我倒也不急了,可偏偏是东方谨那个不男不女的,不止我不放心,舅舅和母后也非常着急。
傅悠然失笑道:行了,解释什么?齐亦北上前环住傅悠然的腰,低声道:不解释又怕你胡思乱想,我现在只当她做妹妹,也希望她有一个好的归宿。
我就那么小气么?傅悠然鼓了鼓腮帮子,况且你还有毒誓摆在那,如果……没有如果。
齐亦北挑起傅悠然的下巴,眼中的光芒异样坚定,永远没有。
傅悠然又要感动了,伸手揽住齐亦北的脖子,踮起脚来香吻奉上,齐亦北只是蜻蜓点水地一吻,傅悠然不满意地嘟起双唇,齐亦北笑了笑,我看你这两天精神很不济,先休息几天。
傅悠然急道:今天睡了一个下午,精神着呢。
看着她的架式,齐亦北哭笑不得地道:干嘛?又想霸王硬上弓?什么‘又’?傅悠然呸了他一下,又低下头闷声道:我不想你去找别人。
齐亦北一愣,傅悠然抬起头,大声道:我说,如果不满足你,你必然去找别人,我不想你去找她们!齐亦北错愕了好长时间,才失笑着将傅悠然揽进怀中,不找别人,只找你,好不好?傅悠然低下头去,羞涩而又满意地一笑,伸手替齐亦北除去外衣,我今天真的很精神……少来。
真的,不信你看。
不看。
那你摸摸…………结果如何?不用说了吧。
*************第二天一早,齐亦北去早朝不久,顾倾城便来了,见着傅悠然淡淡地一笑,表嫂,你找我?傅悠然满脸笑意地挽住她的胳膊,好几天没进宫给母后请安了罢?咱们一起去。
顾倾城没说什么,低着头跟傅悠然出来,傅悠然也不问她这几天的事,只管说什么天气冷了小草枯了这样的废话,正当傅悠然指着头顶又要说什么,顾倾城拦下她的手笑道:表嫂怎么不问我这些天都做了什么?你想说自然就说了,你不想说,我问也是白问。
顾倾城点了点头,那我还是不说了罢。
傅悠然一急,你……顾倾城笑了笑,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那天我们说的事,被师兄知道了,他有些生气,以为我与东方谨也是在演戏骗他。
怎么会这样?傅悠然抓抓脸,你没有跟他解释吗?顾倾城意兴阑珊地道:岂止解释,情急之下,我将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之后……说到这,她绝美的脸上划过一丝痛楚,之后师兄也明明白白的拒绝了我,他说他对我只是兄妹之谊,并未想过其他。
傅悠然彻底的傻了,木青医,你的脑袋当真是木头做的吗?既然如此,我也无谓强人所难。
顾倾城的话中明显带着几分故做轻松的意思。
傅悠然急道:那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天天去找那个人妖玩啊。
顾倾城笑了笑,东方谨也有他的好处,况且我嫁到魏国去,于我大晋也有好处。
二人边走边说,已离得紫槐宫不远了,傅悠然一连说了四五句绝对不行,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唉,感情的事就是这么愁人。
正当她想破了头的时候,不远处的回廊中突然闪现的人影让她高呼一声:齐宇西!那人停下,回过头来朝傅悠然的方向看了看,还真是齐宇西。
傅悠然拉着顾倾城走过去,待看清了他的脸色不由得轻呼一声,你怎么弄成这副德性?齐宇西面色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比先前消瘦了不少,眉头轻轻地拧在一起,似是有什么难解之事,见了傅悠然硬挤出一抹笑容,做什么去?我们去给母后请安。
齐宇西点点头,目光投向顾倾城,倾城,你与你师兄怎么样了?顾倾城轻讶地看向傅悠然,傅悠然不好意思地讪笑道:我与他的说。
顾倾城笑了笑,又朝着齐宇西摇了摇头,齐宇西道:虽遇些挫折,还是不要轻言放弃,像你这般美好的女子,任何人都会动心的。
傅悠然道:你不知道,她那个师兄,就是一块木头,倾城她有些灰心了,正想着嫁给东方谨呢,你快来劝劝她。
齐宇西看了顾倾城半天,说:你与你师兄当真不可能么?顾倾城神色一黯,轻轻点了点头。
齐宇西突然笑了笑,说:与其嫁给东方谨,不若嫁给我罢。
看着齐宇西不似开玩笑的模样,顾倾城微一错愕,随后吐了口气,轻笑一声,好啊。
傅悠然……任何话语也不能形容她现在的心情,这两人在干嘛?疯了还是傻了?你要不要这么急?她看向齐宇西,虽然说你明年就可以娶妻,但是你总得慎重一点,怎么能随便来一个人就说要娶她?倾城怎会是随便一人?齐宇西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也有些了解,我欲娶她欲嫁,再合适不过,我进宫本就是来找父皇替我择一门亲事,如今倒省了麻烦。
你……你最起码也应该再让国师替你算一卦,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凶险。
不知是不是傅悠然的错觉,一提到国师二字,齐宇西本就苍白的脸色几乎白得透明,让人担心他会不会随时晕倒,他苦笑着低喃一句:他就是我的凶险。
什么?齐宇西摇摇头,朝着顾倾城道:如果你改了主意,可随时通知我。
顾倾城淡淡地一笑,雍王哥哥尽管去找皇上罢,倾城等着接旨便是。
第一百章 傅悠然也疯了第一百章傅悠然也疯了两个疯子!顾倾城也不管傅悠然说什么,只管静静地低头前行,好像她刚刚根本没有轻而易举的就将未来许出去一般。
傅悠然回头拦在她身前,大声道:你师兄就要走了,你应该去努力地跟他发展感情,争取一举拿下,最不济也像林熙月那样,留点什么美好回忆才对,你居然小受挫折就忙着找下家,一家不够还找两家!你……傅悠然顺了顺气,气死我了。
顾倾城一脸恻然,他要走了么?随后苦笑一声,他要走了,居然都没告诉我。
傅悠然又顺了顺胸口,恼道:那个木头!也气死我了!表嫂不要再气了,顾倾城深吸一口气,万事随缘罢。
说着话,紫槐宫已在眼前,傅悠然也不好再恼,低头步入。
元妃淑妃正陪着皇后品茶,皇后笑容满面,显得心情不错,二人见问过安后,傅悠然抬起眼来,微讶道:母后年轻了许多。
若说这后宫女子闲暇时间甚多,除了要忙着勾心斗角之外,保养也是很重要的一门课程,皇后本就将养得不错,此刻更是连眼角的细纹都少了许多,皮肤也水润不少。
听得此言,皇后那张美艳的脸庞笑成了一朵花,多亏你从国师那拿来的丹丸,什么时候再去取些?淑妃闻言道:国师的丹丸?是仙丹么?皇后笑笑,差不多罢。
淑妃笑道:悠然,那也得给我要些才好。
元妃张了张嘴,没敢索取,她可没有忘了当初陷害傅悠然的情形,她也没有很傻很天真的认为傅悠然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顺手之事,傅悠然自然答应,只是神色中有些心不在焉,淑妃素来心直口快,见此情形微有些不悦地道:如果有难处,便不要了。
傅悠然叹了口气,淑妃娘娘是母后的族妹,便是悠然的姨母,又哪能有难处,我是因为别的事情。
皇后见状也奇道:究竟是什么事?傅悠然看了看顾倾城道:母后还是问倾城罢。
倾城?顾倾城也有些走神,听到皇后唤她,双眼才又重新对焦至一处。
皇后微一蹙眉,你们两个都怎么了?顾倾城一脸茫然,傅悠然撇撇嘴,她正想着做新娘子哩。
皇后诧道:倾城,你不会真的想嫁给那个不男不女的东方谨罢?傅悠然诧异地看着皇后,母后竟也是这么看待东方谨的?皇后从傅悠然的眼中瞧出了志同道合,二人四手紧握,英雄所见略同!看着皇后与傅悠然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顾倾城笑了笑,又扔出一颗炸弹,原先是这么打算的,不过现在,我要嫁的人是雍王哥哥。
什么?皇后脸色一沉:绝对不行!连话都是一样的,正当傅悠然又要感叹着这才是知己的时候,皇后大声道:我宁可你嫁给东方谨,也不想你嫁给雍王。
呃?顾倾城也有些讶异,皇后缓下脸色,又抿了口茶水,轻声道:你想嫁人,天下间的青年才俊随你挑选,为何偏偏要嫁雍王?傅悠然忘了事情的起由,倒替齐宇西鸣起不平,母后,雍王……不好么?皇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旁的淑妃和元妃对视一眼,起身轻声告辞,直觉告诉傅悠然,绝对有问题。
可是一直到她们离去,皇后也没再就顾倾城的婚事发表过一句评论。
顾倾城没有跟着傅悠然回到东宫,径自出宫去了,傅悠然一直呆坐到晌午,也搞不清这两人到底在玩什么。
想什么呢?身子被人从后方拥住,傅悠然往后挨了挨,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倾城妹妹就要变成三皇嫂了,有没有兴趣?齐亦北坐到她身边,什么三皇嫂?傅悠然将上午的事说了,齐亦北那两道好看的长眉拧至一处,他们疯了!可能吧。
困扰傅悠然的不止这一件事,母后不喜欢齐宇西么?怎么这么问?母后说,宁可倾城嫁给东方谨,也不想她嫁给齐宇西。
齐亦北哧笑一声,无非是女人的嫉妒心做樂罢了。
傅悠然好奇地道:怎么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小时候母哥的母妃闹得很僵。
蓉妃?傅悠然不信地道:我去过拒霜宫,感觉得到,那里的主人是一个很快乐的人,这样的人心态一定很好,怎会与母后结仇。
齐亦北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蓉妃自然没有这个心思,但是母后对父皇的宠妃都有些仇视心理,再加上那时父皇对蓉妃宠爱有加,让母后有了危机感,视她为敌也不是说不过去。
傅悠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他说那时宫斗得厉害,你们便疏远了,我还道是德妃,谁曾想是蓉妃。
三哥与你说的?齐亦北伸手摘去头上的金冠,靠到傅悠然身上,想了想道:就算是现在,德妃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与母后一较长短,何况那时她只是个婕妤。
不过说起蓉妃,倒和德妃是有关系的,她原是德妃的贴身侍女,所以母后向来视她们为一路,直到蓉妃过世,对德妃还是处处打压,如果不是齐瑞南这几年表现出色,德妃也晋不到妃级。
竟然是这样。
傅悠然这才明白,这就难怪母后不喜欢齐宇西了。
不过事隔十几年,还这么记仇,所以说,女人是不可以得罪的。
傅悠然站起身子,看着齐亦北松散着头发的模样,突然笑道:别动。
齐亦北就坐在那,任傅悠然在他头上施工。
好了。
傅悠然笑嘻嘻地拿过镜子,齐美人,满意么?齐亦北一看之下差点呕血,傅悠然竟给他梳了个女子的团云髻,虽然他长相俊秀,可毕竟是个男子,看着镜中之人不男不女的模样,齐亦北脑中突然浮现出东方谨的脸,他那个长相梳个女子发髻肯定挺时髦的。
打散了发髻,齐亦北将镜子丢回给傅悠然,没好气地道:别玩了,再想想倾城的事吧,东方谨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她与三哥根本就是挨不着边,这两个人,也不知得了什么疯病。
什么疯病?为情所困呗。
傅悠然抓了抓头,倾城是为情所困,齐宇西也是么?没听说他有什么情史。
齐亦北也摇摇头,我看还是得找他二人谈谈,人生大事,岂可这么随便。
傅悠然伸了伸腰,尽力吧,对了,我要出宫去找玄色,你去不去?老婆要出去找男人,齐亦北自然坐陪。
他们运气不错,玄色头一次没有乱跑,老老实实的呆在国师府里。
听傅悠然说明来意,玄色笑了笑,带傅悠然去他的储丹室,对不起,阳气过重者不可入内。
齐亦北这个郁闷,原来受到不平等对待就是这种感觉,难怪东方谨要去静坐。
玄色自己不是男人么?他怎么能进?玄色和傅悠然这一进去就是小半个时辰,齐亦北有点呆不住了,拿个药丸要不要这么长时间?刚想趴到门上听听动静,一旁的老管家挡到门前,也不说话,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齐亦北,齐亦北摸了摸鼻子,继续等吧。
等啊等啊,眼看就有一个时辰了,这回可真是等不下去了,伸手将管家搬到一旁去,齐亦北刚想推门,便听得房中叮叮当当的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齐亦北再不迟疑,抬脚便将房门踹开,眼前的情景让他瞪圆了眼睛,傅悠然!玄色倒在地上,傅悠然则跨坐在他腰上,百宝格上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想是刚刚动作过激所致。
你……齐亦北气得想哭,他的老婆,怎么能……可下一秒钟,齐亦北又发现哪里不对,自他进来也有一阵子,傅悠然没起身也没回头,这也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吧?再仔细看看,傅悠然的双手竟然紧紧掐着玄色的脖子!玄色蒙着眼睛,看不出死活,这可坏了,莫不是索要不成,改明抢了?悠然!齐亦北抓住傅悠然的肩头,傅悠然猛一震动,回过头来,眼中竟是一片赤红,待看清了齐亦北,眼中赤红渐消,最后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向后一栽,昏了过去。
第一百零一章 夜游的寨主第一百零一章夜游的寨主这下事件大条了!傅悠然昏昏沉沉的一睡不醒,玄色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后只问了一句:他要娶亲?他是谁齐亦北不想知道,他只想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
玄色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头发,瞬时间又恢复成风华绝代的国师大人,吩咐管家将地上散落的丹丸拾起,也不管是什么类型,掺在一起打了个小包,交给齐亦北便要送客。
放下傅悠然的事不说,齐亦北看着管家递过来的小包呆呆地道:这个……都脏了,还要拿回去吃?有一些都被踩扁了。
反正也不是你们吃。
玄色扔下这一句话,便闪人走了,齐亦北抱着傅悠然追上去,悠然她怎么……她没事。
玄色停下身子,休息个三两天便好了。
齐亦北可真是欲哭无泪了,他是太子,又是傅悠然的夫君,不管从哪方面讲,他都是有知情权的,可是,没有。
抱着傅悠然冲回宫里,叫来太医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说是突然晕倒,太医估计也是没看出门道,可当着太子的面又不能露怯,装模作样的把了把脉,翻了翻眼睑,而后又说了些什么风邪入体,寒症所致这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狗P废话,开了副百病皆适用的十全。
+交差。
齐亦北再也没心思再去想什么顾倾城的亲事了,老婆要紧,顾倾城就丢给皇后去头痛吧,他相信母后一定会不惜成本地破坏这场婚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些年来,皇后早已将顾倾城视为亲女,又怎会让她嫁给自己情敌的儿子,虽然那个情敌已经永远的消失,那也不行!不过皇后的行动似乎注定要失败了。
因为昭泰帝竟对这件事十分支持,不止他支持,就连满朝文武也没什么异议。
原因无他,派往魏国的使者回来了,带来了洋洋洒洒一卷上万字的国书,精减去歌功颂德兼语气助词九千八百字,魏国居然同意了东方谨的荒堂想法,正式向大晋提亲,同时拉来十几辆牛车的嫁妆,送升平公主出阁,人选随机。
弦外之音是,只要大晋愿意接收,找几个不相干的人来抓阄决定,魏国也是没有意见的。
好歹也是个公主,竟然搭着嫁妆白白送人?相当的荒堂。
相比之下,顾倾城值钱得多。
大抵凡是男人都有怜香惜玉之心的,就算仙女落不到自己头上,也休想让个人妖抱得美人归。
于是派人通知东方谨,在同等条件下,内部员工有优先认购权。
也就是说,顾倾城被内部认购了,外来户没份。
这个内部,就是大晋雍王齐宇西。
这个判决东方谨自是不服的,到皇宫外打出巨型条幅:要和谐,外来户需要公平对待。
他就在条幅下静坐。
这倒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各大报刊纷纷报道,一些来晋国谋生的别国生意人手艺人外来户纷纷向朝庭递交了游行申请。
对于这样的纠纷,出动武力向来不是什么太好的主意,要和谐,申请自然是得批的,而且还不能糊弄,指派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游行,多没诚意,游行的人心里也不痛快,于是某官员大笔一挥,绕着顺天府衙,游吧,半个月内有效。
这顺天府可不是一般地方,老百姓经过门口都打哆嗦,领头游行的接到批文后也哆嗦了半天,最后决定,去吧,头都伸出去了,再不去,让人瞧不起,拼了,去!要说这大晋政府也真够意思,不仅批下了京城内的黄金地段做为游行之用,更发下公告,凡是参与游行的都可到指定地点领取两个馒头一葫芦凉水,以方便在中午的时候充饥。
这一公告直接导致了京城内外来人口暴增,不是有句话么,有便宜不占是傻蛋,于是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外来户,也不管家里有钱没钱的,全来领馒头,除了让米面商大赚一笔之外,大晋政府也有好处,你想啊,那么一群人都挤到顺天府门前,每个人站一只脚都站不下,还怎么游行啊?更绝的是,由于天气寒冷,大晋政府为了给游行同胞制造更好的游行环境,特地在顺天府外搭了一圈暖棚,早搭晚收,以供大家休息。
这下连真正的外来户都感动了,多好的政府啊,一定要加入大晋国籍才行。
于是大晋移民数量猛增,致使大晋国力更加强盛,国家更加……当然,这是后话。
当时的游行人民不知道的是,在暖棚的外围,用红漆涂了一行字:为申报第七届天下运动大会,树立新大晋良好形象,顺天府实施整修,为期十五天,有关案件请转至大理寺直接申理,望有关部门周知,不便之处,敬请海涵,特此公告。
难怪……顺天府里经常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原来是在修缮。
当然,游行队员们是不知情的,他们都在忙着啃馒头。
于是,没用上两三天时间,京城又和谐了。
不止京城和谐了,傅悠然也终于醒了。
由于玄色有话在先,两三天就能好,所以齐亦北极力的瞒下傅悠然昏迷事件,不怕别的,就怕昭泰帝问起时他连个原由都说不上来。
好在,她终于醒了,齐亦北提了好几天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看着满脸幽怨神情的齐亦北,傅悠然傻呵呵地笑了笑,干嘛这副神情?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干哑得不像话,齐亦北连忙倒了杯水,将傅悠然抱在怀中,慢慢喂她喝下,嘱咐道:先别说话,饿了吧?我叫荣升准备些吃的。
傅悠然好像终于回过味来,四周看了看,摸不着头脑地道:我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国师府么?齐亦北也是满心的好奇,本忍下不想现在追问,可傅悠然一提起,他也忍不住了。
那天你和玄色在房里发生了什么事?那天?齐亦北将因由说了一遍,傅悠然眨眨眼睛,彻底呆在那里。
那天……她只记得与玄色进了储丹室,玄色只朝着她说了一句话:好久……不见。
两三个月不见也算好久么?傅悠然正想问个明白,便觉得眼前一黑,再醒来便已回到了东宫。
见鬼了。
我……不会是中邪了吧?胡说。
齐亦北也百思不得其解,先不要想得太多,把身子调理好。
傅悠然点了点头,又道:倾城怎么样了?齐亦北又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细述一遍,又道:父皇已替他们定了婚期,等到明年春天,便举行婚礼。
傅悠然的眉头越皱越紧,猛地坐直身子就要下床,不行,我得去找木青医。
找他做什么?齐亦北拦下她,况且天都黑了,有什么事明天我陪你去。
傅悠然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闷闷的坐回床上,如果不是那天我出了那么个馊主意,木头也不会误会倾城和东方谨的事是个局,倾城也不会一时冲动向木头表白心迹,那么他们两个人可能还有转机。
关你什么事。
齐亦北将傅悠然塞回被窝,这么说的话罪魁祸首就是我了,如果不是为了向我解释,木青医也听不到那些话。
傅悠然想了想,一脸肯定地点点头,就是怪你。
好,怪就怪吧,反正也没少二两肉。
齐亦北赔着笑脸连劝带让,好歹让傅悠然进了些粥,这才上得床来,拥着她沉沉睡去。
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傅悠然没事了,齐亦北在梦里都是笑着的,可睡到半夜,嗯?身边怎么空了?伸手上下摸摸,确定傅悠然不在身边,齐亦北困倦的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起身掀开纱帐,就着夜灯,待看清了眼前一切,齐亦北惊出一身冷汗,大喝道:悠然!傅悠然站在屋中的八仙桌旁,抬起脚,小腿冲着桌子腿狠狠的扫过去。
随后,寝殿内响起一道如杀猪般响亮的声音,门外守夜的宫人不顾什么规矩闯进门来,便看到他们的太子妃抱着腿倒在地上,煞白着小脸口中叫骂连连:谁TNND偷袭我!悠然!齐亦北心急之下差点没滚下床来,趔趔趄趄地到了傅悠然跟前,抱起她朝着宫人大喊:传太医。
傅悠然的眼中聚满泪水,却仍是瞪着眼睛道:是谁偷袭我!齐亦北心疼地将她放到床上,先是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雪白的小腿上有着一道清晰的印痕,四周已微有些红肿,当下也不敢触碰,卷高了她的裤管等待太医前来,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傅悠然,小心地道:悠然,你……是不是有夜游症?第一百零二章 灵异事件(一)第一百零二章灵异事件(一)夜游症?傅悠然惊诧地指着自己,我?齐亦北没有回答,又问道:你先前做了什么,想不起来么?傅悠然沉思了半晌,之前不就是睡觉了么?齐亦北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再说话,傅悠然一副莫明其妙的神色看着自己的小腿,直到太医过来。
这个倒霉的太医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太子妃才刚醒,为何又想不开的自残身体?有钱人的想法,很难理解。
等到上了药,包扎过后,傅悠然的一条腿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也不知那太医是何居心,只是伤了小腿,用不用整条腿连脚都包了个严实?那概那个太医想,不能走了,就老实了,傅悠然老实点,他也能消停不少。
于是傅悠然就这么残疾了,强烈要求齐亦北将她腿上的束缚拆下,齐亦北应该和那个太医是同样的想法,打死就是不拆,夜游症?很严重。
齐亦北送太医出去,好大一会才回来,朝着傅悠然道:你的腿实在是自己碰的,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有夜游症,刚刚问了太医,他说经常操劳,休息不够也可能引起暂发性的夜游,你这几天还是在宫里好好歇息,倾城的事先不要管了。
傅悠然听罢,一脸恍惚地看着齐亦北,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来。
夜游症?她健健康康的长了十七年,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不过她最近的确是有些不正常的,且不说前些天明明休息得很好,却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还有身上无缘无故多出来的瘀青,难道都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夜游症么?还有在墨府那晚,她明明已经原谅了齐亦北,为何他后来还是一副受伤的模样指天对地的发了毒誓这才罢休?更扯的是在国师府,她居然意图掐死玄色,听说还把玄色推倒在地,并且坐到他身上,NND,香艳的场面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大白天的也梦游?真是去TNND!折腾了大半宿,齐亦北也到了要去早朝的时间,吩咐小安子等人看牢傅悠然,又温声软语地嘱咐傅悠然不许乱动小心梦游云云,这才一脸担心的早朝去了。
齐亦北一走,傅悠然就将小安子一众人等赶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
微暗的天,雕花的床,粽子的脚。
罗帐低垂,红烛落泪,美人轻倚,愁丝无限……突然,她动了。
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动的——因为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傅悠然一瘸一拐的挪到梳妆台前,坐到凳上狠狠地瞪着镜子。
准确地说,她在瞪着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没有别人,只有她的影像。
傅悠然的嘴角有一丝抽动,当心中升起一种由高自下的坠落感时,她大喝一声:站住!屋子里没有人,只有她。
出来。
傅悠然仍是盯着镜子,我知道你在。
若是有人在这屋里,定要吓得魂飞魄散,她在与谁说话,莫不是……鬼?你——知——道——我——?就在傅悠然瞪得眼睛发酸,差点以为是自己想得太多之时,脑中居然轻轻的响起这么一句话。
啊——门外的小安子连跌带撞的冲进屋来,太子妃殿下!傅悠然惊出一头冷汗,脑袋上的嘴巴鼻子耳朵眼,凡是能张开的全张开了,不过她除了大叫一声之外,并没有拔腿就跑或是跌坐在地,除了因为脚上不方便之外,惊得下半身麻木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喊了两声,没想到,真的行!她的身体里,真的住着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抓住桌子沿的手抠得指尖生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头对上小安子疑惑不解的目光,抖着声音说:你先出去,我不叫你不准进来。
傅悠然哆哆嗦嗦的将镜子抱在怀里,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紧闭起眼睛将镜子移到自己身前,慢慢、慢慢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镜中映出的女子清秀不减,可脸上却多了掺杂着惊奇的惧怕,好容易定下心神,傅悠然勉强开口道:你……你是谁?等了好久,再不见那个飘渺的声音传来,傅悠然几乎又要觉得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了。
我……骤然传来的声音让傅悠然周身的寒毛一竖,那声音就像在她耳边,却又远得抓不住头绪,飘飘乎乎,不像是真的。
又等了一会,那声音只说了一个我字,便再无回音,而傅悠然心中竟缓缓升起一股迷茫之意,那是一种像是迷了觉,焦急、害怕、而又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喂!傅悠然试探地叫了一声,可无论她怎么叫,耳边都不再响起那道声音,脑中却浮出几个画面。
两个男子,一个女子,树林、小湖、大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那里!傅悠然猛的站起身来,忘记了腿上的疼痛,脑中的画面渐渐淡去,似是想起这些画面的人又将它们忘了,而后,又是无尽的迷茫。
傅悠然踮着脚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拉开殿门大声道:小安子,快,备车,我要出宫。
小安子苦着脸看着傅悠然,为什么每次这么有难度的差事都落在他身上?让她出宫,太子回来不得扒了他的皮!可是……县官不如现管,聪明的人还是得顾好眼前,别看傅悠然瘸了条腿,可这要是发起彪来,十个小安子也不是对手。
太子妃殿下,咱们还是等太子殿下回来……小安子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傅悠然想了想,你差人到紫宸宫去,待太子一下朝,就让他去……去雍王府找我。
小安子吓了一跳,殿下,您要去雍王府?这不太好吧?你别管了,跟太子说,梦游的原因找到了,让他务必立刻前往。
小安子无法,只得差人前去,自己则跟着傅悠然上了车。
有皇后的金牌开路,自然是畅通无阻。
到了雍王府,那里正在翻修,似是在为新春后的婚礼做准备,傅悠然行动不便,便让小安子进去唤齐宇西出来,等了大半天,小安子一个人出来,回话说雍王殿下正专心准备成亲事宜,概不见客。
傅悠然哪管他那个,齐宇西不出来,那她就进去好了。
不过齐宇西似乎还挺了解傅悠然的,就在小安子一进一出的时候,齐宇西顺着王府后门走了,去向不明。
傅悠然要气死了,她又不会吃人,用得着躲着她么?没办法,只好在雍王府等齐亦北前来,齐亦北对于自己得到别人府上来找老婆很是不满,可在傅悠然面前又不敢流露出半点异议,听说齐宇西从后门遁了,一脸无奈地摇头道:三哥这几天就躲着我,见你来定是以为来做说客的,所以先走了。
原来他才是罪魁祸首,傅悠然狠狠地瞪了齐亦北一眼,又召来王府的管家,打听府里有没有一个大脑袋圆眼睛的车夫,管家的办事效率也挺高,不一会,就把那天拉着傅悠然去仙境的车夫带了上来。
齐亦北不明就里,傅悠然怕他担心,也没说太多,只说想带他去仙境看看,说到仙境时,那车夫倒是一副莫明其妙的神情,壮着胆子道:不知太子妃殿下要去哪里?傅悠然道: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你竟忘了?车夫一脸讪然地道:殿下莫开玩笑,现已初冬时节,您教小人去哪找一处春暖花开的地方。
傅悠然诧道:就是那日我与雍王去的地方。
车夫想了想,脸上仍有不解之色,点头道:小人晓得了。
于是齐亦北抱着傅悠然上了马车,荣升和小安子随同车夫坐在车前,一路疾行。
傅悠然坐在车内一言不发,齐亦北问了几次,傅悠然也只是摇头,直到帘外车夫轻唤一声,二位殿下,到了。
傅悠然挑帘子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朝那车夫道:你是不是在耍我?这里只有一片秃山。
那车夫忙道:小人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戏弄殿下,上次您与雍王殿下所来之处的确就是这里,您二位下了车后,不知怎么走的,便没了人影,小人一直等在车上,直到天边渐黑,您二位才回来。
傅悠然呆呆地望着齐亦北,齐亦北心生疑惑,听先前傅悠然所描绘的情景,有板有眼,不像是假的,难道那也是她在做梦?跳下马车,齐亦北扶着傅悠然缓缓前行,傅悠然左瞧右看,就是跟那日的景象搭不上边,走到那座低矮的秃山之上,朝着山那边一看,傅悠然脸上疑色更重。
山那边有一处洼地,像是一片干涸的湖泊,看那形状,倒与仙境中的湖泊像了八成。
齐亦北讶道:你说的就是这里?傅悠然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那天所见的仙境就是这里,慢慢的走下山去,她记得通往仙境的路上有一片树林,可现在哪有什么树林,倒有几棵参天的古树,比那时傅悠然所见的树木粗上几倍不止,似是多长了几百年似的,粗壮至极。
第一百零三章 灵异事件(二)第一百零三章灵异事件(二)就是这里。
虽然没有树林,虽然不是春暖花开,虽然湖中早已不见那碧蓝的湖水,只留有一些青灰色的淤泥,但是傅悠然敢肯定,那天来的,就是这里。
齐亦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悠然,这里什么都没有。
傅悠然指着一块小石道:你看看那后面有什么。
齐亦北紧走两步,绕过那块小石,步子一滞,倚着小石,竟放着一只酒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傅悠然摇摇头,或许只有齐宇西知道。
说到这,她有些了悟地道:他突然一反常态地想要娶亲,说不定也跟这里有关系。
齐亦北完全摸不着头脑,傅悠然的心中却充满了对真相的好奇,她指着对岸道:我们去那边。
小湖对岸一目了然,除了荒地,什么都没有。
傅悠然越朝那边走,心中越有一种熟悉感,脑中闪过的片段更多,大都是那两男一女,有的哭、有的笑、更多的则是无奈,最后,画面被染上一片血腥之色。
傅悠然知道,这不是她脑中的映像,而是另一个人的。
这里。
傅悠然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一个深坑,我看到的石碑,就在这里。
齐亦北担心地道:悠然,你真的没事罢?傅悠然没有言语,半蹲下身去,伸出手指在深坑上方虚空而划,口中喃喃自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就像她面前真的有一座石碑,而她就在碑上书写。
当她的手指渐渐下移,她口中的低吟也变了腔调,悲伤而愤怒,两相遇,阎罗相邀日,世世永无相见时。
察觉到她的异样,齐亦北伸手拉起她,急道:你怎么了?我们回去。
看着齐亦北,傅悠然眼中竟升起一种陌生的感觉,齐亦北被吓她到,扣住她的肩道:悠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傅悠然回头看了看那个空无一物的深坑,又看了看齐亦北,声音飘乎而悠长,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必须这么做。
齐亦北那微有些狭长的凤眼猛的睁大,一把推开傅悠然,刚刚那声音……不属于傅悠然。
你……你都忘了自己的初衷,却还是不肯放过那两个人么?傅悠然说话时,脸上迷茫之色尽褪,声音也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齐亦北很想不给面子的晕厥过去,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最新的表演方式吗?看着齐亦北那副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的样子,傅悠然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心口道:我这里住着另一个家伙,如果我没猜错,她是在我上次来的时候,住进来的。
齐亦北的脸色瞬间煞白,脑中只闪过四个字,冤魂附体。
傅悠然拉住他的手安慰似地握了握,她没有恶意,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天地。
说完这话,傅悠然的脑中又响起那道声音,似乎有些迟疑,是——啊——,好——傅悠然一摆手,好好说话!齐亦北又吓了一跳,傅悠然指了指远处,笑道:我跟她说说,你先去那边歇歇。
不行。
齐亦北也不管傅悠然所说是真是假,此时让他离开,是万不可能的,我陪着你。
傅悠然暖暖地一笑,点点头,但还是走开几步,低声道:你跟着我,有什么目的?那声音停顿了好久,才轻叹一声,我好久都没离开过这里,也想知道天下变成了什么模样。
这么说来,我这段时间的反常行动,都是因为你?反常?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还不反常么?那声音中带了些许歉意,好久没走过路,都快忘了怎么走。
傅悠然讶道:走路?什么时候?说完又了悟地道:在我们睡下以后?那声音停了一阵子,算是默认,傅悠然想到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下床练习走路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忽又笑道:我就说,那明睡得好,却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成天不睡觉,不你……不怕么?有点毛毛的。
傅悠然这么说着,脸上却满是兴奋,不过机会倒挺难得的,你……是鬼吗?鬼?那声音轻轻笑了笑,怨气再强的鬼魂,也只能在世上存在百年,等到怨气慢慢被天地灵气所融合,便烟消云散了。
那你……我不知道。
那声音说完,便再无声息。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跟着我?等了好久,才听到那声音幽叹一声,不要问我,我也只记得些许片段,并不比你知道得更多。
或许日时太久远了,有些东西正慢慢从我心头消失了。
忘记?偶尔能感受到的那种恨意,必然是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多久的时间能让人忘记这些?一百年?两百年?那声音又道:我只知道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不能离开,只能一直守在这里,可这是什么?我也很想知道。
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外人怎可能会知道。
傅悠然很想说,但却没有,不管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也不管她到底是什么形态,在傅悠然的心底,早已分给她无限同情,不为别的,只因她的恨意,和她的孤独。
我能问问这个是因为什么吗?傅悠然指着自己的脚,心里满是疑问。
练走路也不用去踢桌子腿儿吧?我……那声音迟疑了下,我是不希望你去找那个人。
那个人?傅悠然想了想,也没想出她要去找谁。
有可能阻止他成亲的那个人。
傅悠然的双眼微微张大了些,目前准备成亲的只有齐宇西和顾倾城二人,而有可以阻止他二人的……你是说木青医?那声音没有回应,傅悠然自动视为默认,她脑中不断地合计,突然道:你跟齐宇西有关系?齐宇西……那声音轻轻的斟酌着这三字,末了仍是:不知道。
那你为何不想让木青医回来?你说的人我不知道是谁,只是有一种感觉,那日你见到的男人,我只允许他娶一个女人。
傅悠然越听越糊涂,娶妻当然只能娶女人。
不!那声音骤然变冷,还有男人!可笑罢?男人居然也想嫁人!说到最后,声音已变得有些凄厉。
傅悠然怔忡了好久,脑中不断回想曾经闪过的片段,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仙镜的幻觉,齐宇西的劝阻,那些字,那些怨咒……她似乎有些懂了,可隐隐又觉得还差了最关键的一点。
猛地,她脑中灵光一闪,是玄色!傅悠然有些兴奋地道:就是那日你掐住的男人。
等了好久,那道声音才微微发出些痛苦的呻吟,似乎在做着挣扎。
就在这时,傅悠然的耳边又响起一道声音,不是她脑中飘乎的绵软女声,而是另一道,沧凉的、悠长的叹息。
唉——唉息过后,傅悠然眼前升起一片薄雾,越来越浓。
齐亦北上前几步,将傅悠然护在怀中,警惕地四处张望,傅悠然却似有了些预感,握住他的手道:不用担心,大概这就是答案。
话音刚落,眼前的雾气渐散,景致已有了变化,似是一个小小的村落,一对男女行于街上,瞧着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年纪虽都不大,却是一对璧人,男孩儿神采飞扬,嘴边常噙着一抹顽皮的笑意,女孩儿粉雕玉琢,一对双眸如两潭深泉嵌在脸上,二人举止亲密,毫不扭捏,一路走去,街上尽是艳羡之色。
齐亦北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目瞪口呆,偏过头去看看傅悠然,偏是一副既惊喜,又诧异的神色,他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傅悠然哪里找到什么高人布的障眼法,否则光天化日之下怎会出现这么不可思议之事。
第一百零四章 灵异事件(三)第一百零四章灵异事件(三)当齐亦北深觉眼前之事过于不可思议,眼前的景致渐清晰起来,又是另一副影像。
在一间堂屋内,堆满了无数礼品,扎着鲜艳的红花,像是聘礼,那女孩儿像是长大了些,对着聘礼发呆,时嗔时笑,也不知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转眼间,已婚是成亲之日,那新郎竟是先前见到的男孩儿,此时大概十七八岁,个头高了些,更显得玉树临风,唯一不变的是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笑意,洞房花烛,男孩儿挑起新娘的盖头,二人相视而笑,不是含羞带怯,两对眼中装着几分从容,金童玉女的结合,向来就是这么的顺理成章。
二人婚后的生活平静而快乐,没有激情四射,却多了一点平和,直到影像中出现了另一名男子,傅悠然只觉得心中一颤,而后便是百味杂陈。
那个男子看似与新郎的年岁相当,面色白晰,眉目清秀,淡淡的笑意似春风拂面。
那人显得有些弱不禁风,身上带着几分病气,却衬得他更为儒雅和善。
那人常常至家中做客,与女孩儿渐渐熟捻,三人相处极好,时常一起赏花观月,影像进行至此,傅悠然心中现出一丝酸楚,似在怀念那个时候,心底却又极为排斥。
渐渐地,曾经的男孩儿已为人父,可常噙在嘴边的笑意却失而不见,眉间郁色渐浓,只有当那人来访时,才又能依稀找回曾经飞扬跳脱的身影。
已为人母的女孩儿发现了丈夫的不妥之处,终有一日,她跟着携手出行的二人行至一处。
蓝天、碧水、青草、翠树,林间薄雾氤氲,空中白云飘散,随性,悠然。
人间仙境,也便如此罢。
那二人似在进行什么工程,拿着石凿敲打着一块一人来高的青色巨石,巨石的一面已凿开一半,瞧那样子,工程似进行得有些时日了,两人虽没有过多的交流,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那对视时的贴心暖意,却是女孩儿终生未见的。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那大石终于被凿开一面,光滑平整,看着两人擦去汗水相视而笑,傅悠然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妥的气息。
接下来的画面很熟悉,两个男子,相携前来,举止间稍显亲密,走至大石前,每人提笔写下一句。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短短的两句话,不仅让偷偷跟着二人的女孩儿恍受重击,也让傅悠然的心中涌起滔天恨意。
耳边响起一声凄厉的怒喝,傅悠然从没像此时一样害怕,心中一股怒气直冲天际,似要冲破她的身体,方能罢休。
出来!再开口时,已不是傅悠然,我知道是你。
齐亦北又惊又惧,惟恐傅悠然出了什么差错,将怀中的人稍推开些距离,手中却抓得紧紧的,急喝道:你把悠然怎么了?那人冷冷的看了一眼齐亦北,挣开他的禁锢,向那幻境中走去,幻境中的人影渐渐消失,可那块石碑却留在了那里。
一个脚踏落叶的声音响起,接着,从石碑后转出一人,白衣素衫,银发飘曳,一条绣满咒纹的缎带束于眼上,却遮不去那绝美的容颜。
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竟是玄色。
不待齐亦北诧异,便见傅悠然冷笑一声,莲华,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死心!这个当然不是傅悠然,真正的傅悠然在哪儿呢?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应该还在身体里罢,因为无论或说或做,她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甚至能查觉到声音从自己口中逸出时的振颤感。
可又不像在自己的身体里,因为她的所说所做,全然不需她下达命令,她更像一个观众,在看着一出精彩绝伦、感同身受的超级大戏。
看到这里,她的问题又来了,莲华?是哪位仁兄?玄色淡淡地一笑,我与子莫只能期盼来世,又怎可轻易放弃。
离儿不也是一样,千百年来,心中仍有执著,不肯离去。
离儿?对,我叫离儿。
傅悠然只觉得自己心底酸酸的,那是一种想哭,却哭不出的感觉。
我叫叶离。
记起了名字,叶离又哭又笑,又看着玄色道:我真得谢谢你,让我记起了一切,你不该这么做的,血咒已消磨了千年,你该再等上千年,等我的血咒烟消云散,你们便可以真正快活了。
而现在……呵……她虽在笑着,眼中却不带一丝笑意。
千年。
傅悠然心惊的听着叶离所用的字眼,莫非……她已在这里呆了千年么?所以才会忘了一切,那是怎样漫长的时光呵。
玄色微垂下头,嘴角竟带了一丝轻笑,我已等了千年,还怕还等千年么?少废话!叶离恨声道:直说了吧,你处心积虑的叫我出来,为什么?玄色唇边的笑意更大,你出来,全属自愿。
胡扯!叶离狞笑道:你故意找一副离过魂的躯体来到这里,不就是想引我出来,与你相见玄色沉默了良久,缓缓地道:我让你想起这些事,是想让你真正的原谅我们,而不是随着时间消磨尽你的怨怒。
说到这,他竟有些激动,声音都开始颤抖,你的血咒,隔五百年便有一次契机,可五百年前,你看到第一副躯体的时候,却放弃了,你拒绝与我见面,牢牢的守着石碑,守着你的血咒,可五百年后,你却迫不及待的出来,其实在你心中,已经原谅了我们罢?那是因为我忘记了一切!叶离的脸孔有些扭曲,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还要执著下去?是傅悠然在说话。
准确的说,现在情况反过来,是傅悠然在叶离的脑中说话。
叶离怒道: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伸手指着玄色,若不是他,我怎会失去我的丈夫和孩子,我本有一个天下间最幸福的家庭,却只因他,一个男人,你相信么?一个男人居然勾引了我的丈夫!玄色的脸上渐渐苍白,无力地辩解道:我们……我们从未想过伤害你,我与子莫深知此生无缘,早已定下来世,若非如此,我为何远走他乡,与你们避而不见?笙儿的死是个意外,那时天下疫症横行,一个不足两岁的孩子……那子莫呢?叶离咬牙切齿地道:他可不是什么疫症,他是与你定下来生,一心求死!听着叶离破碎的吼声,玄色的身子晃了晃,幻境因此变得有些波动,他靠到石碑上,指尖拂过碑上的字迹,轻喃道:我……没想到……你没想到,要你们相见却不能相守!虽锁住我一身精魂,却也真使得你们永无相守之日……哈哈……哈哈……笑声悲痛沧凉,似是蕴藏着数不尽的心酸,流不完的血泪,沧海桑田,几经人世,不知她是否后悔过,那么漫长的岁月,漫长到可以让她忘记一切的时日里,她就守着心头的一点恨意,执著至今。
你真的恨他们相爱相知么?还是恨他们离你而去?不知为何,傅悠然这么想着,就这么问了出来。
叶离的笑声嘎然而止,她面色几经变幻,眼角微有些抽搐,你……说什么?傅悠然习惯性的耸耸肩,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好奇的试了几次,这才放弃,笑道:依我看,你并不爱你的丈夫,你与他更像朋友,可他跟你的另一个朋友却相邀来世,又相继离你而去,你的恨意,由此而发。
你懂得什么是爱?叶离回头看了看齐亦北,讥道:发了个毒誓便是爱么?情浓之时,子莫何曾没对我说过甜言蜜语,可他转眼又与别人订了来生!你知道那是不同的。
傅悠然叹了一声,那个子莫,对你的感情正如你对他,你们都很清楚,你们的结合不过是‘天作之合’罢了,否则在新婚之夜,你们就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从一个笑容真的能看出这些东西么?叶离怔了半晌,仍是道:没有什么不同!口气不似刚刚那般凄厉,却又冷笑一声,你一个小丫头,又明白什么是爱了?不过发了个毒誓便唬得你晕头转向,你怎知道他对别人没发过比那更毒的誓言?傅悠然久久不语,而后低声道:还有比那更毒的誓言么?叶离有些恼怒,厉声道:要不要试试,试试你的情郎有多爱你!什么?叶离哼笑道:如果他愿意为了你舍弃生命,我便认了你刚刚说的话。
不行!傅悠然答得又快又急,承不承认那是你们的事,不要扯我们进来。
你怕了?叶离的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转身朝齐亦北走去。
站住!傅悠然极力想控制自己的行动,却使不上力气。
叶离脚步稍住,讥笑道:怎么?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肯为了你放弃一切么?不是这样!傅悠然急道:他是大晋的太子,他身负一个国家的未来,他怎么能随便舍弃生命……全是废话。
叶离寒声道:当今天子尚在,少一个太子,重立一个便是了,他若以此搪塞……她冷笑一声,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再来管旁人罢!看着自己离齐亦北越来越近,傅悠然的心中升起一股微弱的恐惧,她何尝不想看齐亦北表达出对自己的真情实意,可她又怕,她不知叶离要对齐亦北说什么,关乎性命,就算齐亦北心中再在意她……如果她真的听到了另一种答案,对齐亦北,她还能坦而处之么?第一百零五章 灵异事件的终结第一百零五章灵异事件的终结我就让你看看,男人的嘴脸。
说这话时,叶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快感,她走到齐亦北面前,就那么盯着他。
齐亦北心中的骇然用言语已无法形容,他竟在这里见到了玄色,又见到玄色和傅悠然发生争执,之后又是傅悠然自言自语,由于与幻境有段距离,听不太清他们的对话,可现在朝着自己走来的,他敢肯定,并不是傅悠然。
我叫叶离。
看着傅悠然自我介绍,如果不是他早先与傅悠然有过一次神奇的变身经历,齐亦北几乎想晕倒以示自己心中的诧异。
我不是鬼,只是一道精气,所以不能选择自己要附身的人选。
叶离动也不动的盯着齐亦北,之所以跟在你妻子身边,是因为她曾经离过魂,她的身体被其他魂魄住过,所以我才能进来。
齐亦北只当自己在听神话,压下心头的躁动道:你想说什么?叶离轻轻一笑,我是想告诉你,你的妻子往后再不能陪着你了。
现在我是这具身体的主导,我不会再让她出来,时日一久,她便会烟消云散,我就不再是傅悠然,而是叶离。
你胡说!齐亦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中闪烁着心底的惊恐,你快点离开她的身体,让她出来!叶离勾了勾嘴角,将来你把我当成她,不就结了?齐亦北面色一寒,没有人能替代她。
说得轻巧。
叶离笑道:你们男人说话永远是不经大脑,待时日一长,你也就忘了我到底是谁,也忘了你今日的信誓旦旦了。
齐亦北面沉如水,手掌却紧握成拳,你要怎样才会放过她?叶离轻笑一声,你竟然这么在乎她么?她是我的妻子!妻子?叶离哼了一声,离魂之人千载难逢,你觉得我找到了这么好的栖身之地,还会傻得再回去么?不过……不过怎样?不过倒也简单。
叶离盯着齐亦北,唇中缓缓地吐出几字,只要再找一个离魂之人。
齐亦北脸色骤变,怔怔的望着她,眼中满是挣扎。
叶离没有说话,只是嘲弄的一笑,她是在笑给傅悠然听,傅悠然很想闭上眼睛,不去看齐亦北进退两难的样子,可是她做不到。
看着齐亦北眼底揭不去的哀痛,傅悠然心中猛的一收,一股酸意直冲喉头,她想跟他说,她不怪他,这是人之常情,如果换了她,换了她……她会犹豫么?我就是第二个离魂之人。
突来的声音惊住了傅悠然,也惊住了叶离,齐亦北满脸不舍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开口道:离开她,你可以到我身上来。
叶离的下颔有些微颤,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可以到我身上来。
齐亦北再次重复。
如果我去,那么你就会消失,就会死!不用再给我解说一遍。
齐亦北弯了弯唇角,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事成之后,不再做大晋的太子,随你去哪,终生再不要回到京城。
如果身体听使唤,傅悠然一定会哭得毫无形像,这个笨蛋,他刚刚的犹豫,就是为了这个么?就是因为怕叶离占了他的身体,做不好太子,所以才犹豫么?好!叶离不死心地道:那你做好准备,我这就去到你的身上。
慢着!齐亦北突然开口。
叶离一喜,你后悔了?齐亦北摇摇头,轻绽开一抹笑容,紧蹙的长眉慢慢平缓下来,微显狭长的凤眼中尽是温柔,我想……再见见她。
话音未落,傅悠然眼中的泪水已然滑落,她大哭着投进齐亦北的怀中,手上又掐又打,你这个笨蛋,这种事情怎能随便答应。
脚上被人狠狠踩着,这回是傅悠然没错了。
齐亦北满足地环住她,轻笑道: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一点都不好!傅悠然的眼睛里就像装了自动喷水设施,泪水止也止不住,坏蛋,一点也不为我着想,你要是不见了,那我……不待她说完,齐亦北低头封住她的双唇,吻去她的喋喋不休,这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轻声道:女孩子还是稳重一点,带着你的百宝箱出宫,像原先想的,去楚国,找个男人嫁了,再慢慢找到山哥他们,不要再做山贼了,未来几年,剿贼是朝庭的主要计划之一,山贼会有危险。
我才不要!不想去楚国留在大晋也好,玮天是个可托终身的人,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
我才不要!玮天也不行?我想不出更好的人选了,不过嫁给谁,也不准嫁给齐瑞南。
齐亦北掐了掐傅悠然的鼻尖,轻笑道:我会吃醋的。
傅悠然哭得晕天暗地,口齿不清地喊道:你这个坏蛋!齐亦北微沉下脸来,如果今日有这种境遇的是我,你会?又会希望我怎么做?傅悠然双唇微启,却说不出一个字。
如果反过来,她必然也会像齐亦北一样,嘱咐他好好活着。
齐亦北笑笑,又将她拥进怀中,双臂不断收紧,再收紧,就是这样。
他就这么抱着傅悠然,久久不愿放手,最终,他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我准备好了,来罢。
我输了。
这声音,又是叶离。
叶离轻轻挣开齐亦北的怀抱,看着他,眼中尽是艳羡,如果有人也肯这么为我……不理齐亦北的错愕,她回过头,朝着玄色慢慢走去。
莲华,我输了。
叶离脸上还带着傅悠然留下的泪痕,泪水又缓缓地从她眼中涌出,她苦笑着擦了擦,却又流下,原来我还会哭,原来这就是真情,你们当时,也是如此么?过犹……不及。
玄色的脸苍白而透明,低喃着说:若真是生离死别,倒也一了白了,可是我们,却是不敢相见。
不敢?我们怕见了面,定会藏不住心意,便也势必会伤害到你了。
不知是想起了自己的揪心往事,还是为自己等待千年而嗟叹,束住玄色双眼的丝带渐渐湿润,最后两行清泪无声地滑下他的面颊,妖冶而美丽。
叶离失笑出声,满是苦涩,你们为了我,不敢,我将你们拆散千年,你却还要将我唤醒乞求我的原谅,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傻子,当初,哪怕你肯多看我一眼,便也不是这个结局。
玄色脸色微变,离儿……叶离摇摇头,刚刚的幻像,你为何不告诉他们,我这个已婚的妇人曾不守礼教向你表白爱意,如果你公开此事,我必然身败名裂,下堂而去,你便可与子莫海阔天空,逍遥自在。
你替我瞒下此事,保全我的名节,更远走他乡,不再与子莫见面,无非是想我安然渡日罢了,我却对你们施以血咒,你不怨我么?你只是害怕孤独罢了。
玄色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我们三人,注定纠缠千载,你的一道血咒,困住了我与子莫,更困住了你,时至今日,我对你仍有深深的歉疚,没有我,你们定可以快活一生的。
叶离的泪水喷涌而出,像已积攒了千年,她紧咬下唇,极力压抑着哭声,玄色上前一步,却又停下,叶离凄然道:莲华,你能抱抱我么?玄色当下不再犹豫,上前轻轻拥住叶离,低声道:对不起。
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时间真快,又五百年了,好在我没让你等上第三个五百年。
事情发展到这里,似乎已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傅悠然对齐亦北的感动还没过去,又被玄色、叶离和子莫三人间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所感动,延续千年,一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爱,仍旧是爱。
这边两人感慨良多,深情相拥,逃得一劫的齐亦北就不太那么好过了,明知道那个不是傅悠然的灵魂,可身体还是啊,那是他的老婆,怎能让人说碰就碰,说抱就抱!刚想上前,手臂被人从后面拉住,回头一看,眼珠子快要瞪出来,竟然是齐宇西。
齐宇西刚来不久,只来得及看个大结局,他拉住齐亦北,眼睛却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他的喉节动了动,眼中哀伤而悲凉,离儿……叶离的身子一僵,却没有回头,朝着玄色轻轻一笑,我不想见他,该见他的人是你。
说罢,她不经意地伸出手来,拉下玄色眼上不知束了多久的咒印丝带,血咒已破,去见他罢,你不再需要它了,就让它,陪着我罢……傅悠然觉得手脚又能动了,随之而来的,是心中的一阵空虚,她知道,叶离走了。
玄色抓在傅悠然肩上的手指紧得微有些发白,傅悠然却没有呼痛,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虽然双眼紧闭,却足以颠倒众生。
睁开眼睛。
傅悠然想看看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
玄色摇摇头,我不敢。
傅悠然又想哭了,或许千年的等待,有些事已变成了习惯,在玄色心中,定然还有着那个血咒,相见,有一人便要死去。
血咒……不见了。
石碑上的血咒渐淡,像已随风飘散。
玄色怔了好久,眼中涌出的泪水沾湿了长长的双睫,显得它们更加乌黑浓密,也为他凭添了几分凄美。
回过头去,玄色摸索到那块石碑,指尖在微微的颤抖,就是不敢睁开双眼,傅悠然回头看看远处的齐亦北和齐宇西,走回去,牵起齐亦北的手,朝他甜甜一笑,我们回去罢。
接下来的事,便由他们自己解决罢。
第一百零六章 失踪的老齐第一百零六章失踪的老齐什么?婚礼还要继续?齐亦北悠闲的替自己倒了杯茶,是啊。
为什么?傅悠然夺过他的茶杯,他成亲了,玄色怎么办?齐宇西不是记起了以前的事情,难道他还要惨剧再度发生么?齐亦北叹了口气,他们之间的事我不清楚,不过三哥的婚事已经昭告天下,停不下来了。
搞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发疯要成亲!傅悠然气道:他成了亲,我岂不是白白被附了回身?真不值当!说到附身,齐亦北仍是心有余悸,起身拥住傅悠然,将脸埋在她的颈侧,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喃道:还好她没有恶意,否则我们便当真见不到了。
想起那天的事,傅悠然的眼圈又红了,你那么说,就是想存心感动死我罢?而后又笑道:你为什么肯为我那么做?齐亦北看着眼前这张清秀中透着狡黠的面容,将她的耳边发丝拂至耳后,坏坏地一笑,为你?我是怕你害了人家。
你的身体里流着山贼的血,叶离要是不走,将来不是要变成跟你一样?傅悠然没听到想像中的甜言蜜语,眼睛一瞪,你说什么?齐亦北故做正经地道:看幻像中所示,那叶离也是书香门第,好好一个大家闺秀变成一个打家劫舍地山贼。
岂不是太可惜了么?傅悠然的眼睛微微眯起,伸出拇、食二指在齐亦北的胳膊上用力一捏,原来如此!齐亦北哀嗷一声,口中却不服输,就是这样,有些人还哭得稀里哗啦的,鼻涕都流出来……你看得倒清楚!傅悠然弯起两指,作势要插齐亦北的双眼。
被齐亦北一把抓住,这么有精神,身子休养得差不多了?呃?少跟我装傻。
齐亦北不管不顾地将傅悠然拦腰抱起,你想让我忍到什么时候?傅悠然的脸蛋涨得通红,抓着齐亦北的前襟不知说什么才好,直到后背挨到床上。
才揽着他的脖子娇嗔道: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齐亦北脸现失望之色,不要?那我便走了。
说着起身欲走。
傅悠然一把拉回他,想走?上了姑奶奶地床,便没那么容易下去!你……做什么?喂!我的衣服,别撕坏了……香帐被满脸坏笑的傅悠然一把扯落,几件衣服相继从帐内扔出,听着内室传来的呢喃爱语和暧昧的低喘声,候在外室的荣升和小安子连忙退出门去,掩好房门,又去张罗沐浴之物。
这两位主子运动完,总得泡泡澡。
解解乏吧。
当真贴心。
天上地太阳挂至头顶又渐朝西移,傅悠然的双腿无力地搭在齐亦北满是汗水的臂弯之上。
腰处又酸又麻,似要折断一般,身上的男人仍在不知疲倦的挺动着,傅悠然勉强扭了扭身子,不依地低声抗议,不要了……齐亦北身下不停,撑住傅悠然已微有些抽搐的双腿,低声道:乖乖的。
再一会就好了。
汗水打湿了鬓发,微微卷曲着贴在颊边。
傅悠然半睁着双眸,脸上染满红霞,双唇微张,轻吟不断逸出,不知是醉心于这场战争,还是在抗议齐亦北过于强势。
二人的汗水融在一处,齐亦北俯身下去轻吻住那诱人的双唇,进攻却更为猛烈,当傅悠然再次颤抖着身子缴械投降之时,却惊然发现齐亦北并无停止的迹象,微泣着道:你骗人,快出去……小然儿乖,最后一次……事实证明,男人地话还是不太可靠。
事后,从旁听证人小安子的证词中我们知道,这是一场攻城战、持久战、耐力战!极大地从体能方面考验了双方地作战能力。
太子妃殿下第二天虽然精疲力竭,但精神可嘉,躺在被窝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喊口号,加紧煅炼身体,随时备战,誓要夺回主动权,终有一日,要将强硬势力太子殿下一举击溃,取得全面胜利!太子妃殿下,小安子打断了正在暗下决心地傅悠然,薛良、晏良来探望殿下。
傅悠然低头看看身己,又瞧瞧小安子,你瞧我现在的模样适合见她们么?不仅一天没起床,头没梳、脸没洗,形象的确差了一点,小安子最近机灵了不少,连忙道:那就不见?先不见。
傅悠然摆了摆手,就说……我闪了腰,正在睡觉,改天再去找她们。
小安子答应一声退下去,傅悠然撑起身子,托着腮帮子可犯了难。
薛萱宁和晏佩若,再不出场傅悠然大概会将她们忘掉,可事实上,她们不仅是齐亦北的小妾,还是朝中大员的掌上明珠,入宫四个多月,太子没动她们分毫,甚至不予理睬,小小年纪,便受到这种待遇,傅悠然是很想同情她们的,可是她做不到。
人永远是贪心的,得了一,便想二,像傅悠然这样的贼人,尤其如此。
莲华和子莫地感情让她羡慕,时隔千年,玄色仍是不离不弃,一心一意。
虽然那个什么狗P子莫的今生P了点,抽了风似地嚷嚷着要娶亲不过还是不能阻止傅悠然羡慕这份感情。
所以在齐亦北说了那么让她感动的话,做了那样让她感动的事后,她的贪心机制悄悄启动了。
她想独占齐亦北,一生一世。
不,祸害他生生世世或许会更好一点。
于是这件事就被定了下来。
什么事?呃……就是她要独占齐亦北,决心清理门户的事。
嗯,还是马上找林熙月进宫商讨一下此事的可行性。
小安子!傅悠然扯开嗓门大叫,去墨府,找林姑娘入宫!太子妃有令,小安子哪敢耽搁,就差插上翅膀飞出宫去,可即便如此,林熙月也磨蹭到日落时分才进了宫。
刚一见傅悠然,还没说话,傅悠然便臭着脸道:你现在倒快活了,天天逛逛街、交交心,也不管我了,居然这么晚才来。
林熙月哼了一声,当然是有事才耽搁,有P快放,老娘晚上还要去观星呢。
观星,跟谁一起不言而喻,傅悠然讥道:改行算命了?林熙月咦了一声,你竟然不知道?今天晚上有百年难遇的天外飞星,城里好多人都涌到城郊去看。
飞星?傅悠然一兴奋,忘了原本的初衷,什么时辰?大约是子时前罢。
傅悠然算了算时辰,差不多还有三个时辰,也来了兴致,吩咐小安子备好果盘碳炉,以备晚上观星之用。
熙月无语的看着傅悠然张罗了半天,没好气地道:我来做什么?傅悠然这才记起正事,先是将叶离附体的事说了,又将玄色和齐宇西之间的千年纠葛讲得绘声绘色,林熙月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热烈地鼓掌,好!这个剧本太好了,就做为我们的谢幕之作罢!傅悠然拍了林熙月的头一下,林熙月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咧着嘴道:你说的……不会都是真的罢?你说呢?林熙月脸色骤变,你没什么事罢?傅悠然站起身来,虎虎生风的耍了一套伏虎罗汉拳,林熙月点点头,看来是没事。
这么说……国师跟雍王是前世的……那个?大概就是这样。
雍王也记起了前世的事?傅悠然点点头,林熙月突然一拍桌子,太过份了!既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娶顾倾城为妻?呃……大概是……不想面对自己的过去罢?真是混蛋!傅悠然莫明其妙的看了看林熙月,又不是抛弃你,你愤什么慨啊?林熙月气呼呼的站起身,一直以来,除了齐瑞南,我的第二偶像就是国师大人,他在我的心目中就像仙人一样。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悲惨地过往,那个该死的齐宇西,血咒既已解除,就应该跟着国师大人逍遥尘世才对,他却又想再一次重演悲剧!说着她揪往心口,口中悲唱道:忽闻惊天一声雷,国师此生为了谁,那个该死的齐宇西啊。
为他断肠千百回……唱腔婉转,歌声悠扬,傅悠然连连拍手,末了一脸无奈地道: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也没有第一手资料,不过可以肯定的。
除了齐宇西个人的意愿外,父皇的赐婚也是问题之一,就是现在想停,也停不下来,这件婚事告吹,顾倾城怕是不得不嫁给东方谨了。
真是红颜祸水!林熙月仍沉浸在悲愤之中不能自拔,还说她喜欢她师兄,纯属扯淡!今天她师兄离京,她头面未露,送也不送。
傅悠然奇道: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木青医?林熙月撇了撇嘴。
我不认识他,认识他地小师妹。
今天紫烟跟她师兄一道走了,我跟齐瑞南去送她。
就因为如此,才进宫晚了。
傅悠然有些诧异,你倒跟她攀上了交情?那个丫头啊,不讲理的很,不过性子倒也直率,就是狠毒了一些。
她不想做怀王王妃了?林熙月得意的一笑,有我在,她有胜算么?傅悠然想说点什么。
却又打住,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
等到年底,林熙月也要走了。
林熙月笑着拍了拍她,干什么?装忧郁?给我的嫁妆备好了没?我走的时候可是要一同带走地。
傅悠然勉强弯了弯双唇,放心,保证送你一份大礼。
林熙月看了看天色,又道:你叫我来不会只为了说这件事罢?怎么看跟你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傅悠然改了主意,她不能再剥夺林熙月仅有的时间了,清理门户的事,就让她自己想出一个可行办法罢。
还能有什么事?我被附身,还不严重么?叫你来听个新鲜。
林熙月点点头,倒是够新鲜,就是耽搁我的时间。
好啦。
傅悠然将林熙月推出门去,快滚吧,省得宫门关了,你又怪我坏你好事。
林熙月虽然隐隐觉得傅悠然找她并不该是为了这些事,却也懒得问,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罢。
又挨了老长的时间,距子时已经近了,齐亦北仍没有回来,这个时辰,宫门早已关了,他能去哪?难道又去找顾倾城?不应该啊,几天下来,傅悠然几乎可以肯定齐亦北与顾倾城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应该存在的隐情,那么,莫不是因为今天木青医离去,齐亦北怕顾倾城伤心难过,赶过去作陪么?仔细想想,不无可能。
那……她也去陪陪顾倾城好了。
绝对不是她不放心,怕他们重燃爱火,只是……呃,只是关怀小姑子罢了,真是贤嫂哇!宫门关了?难不倒傅悠然,她有一块万试万灵的皇后金牌护身。
可是……没想到这皇后的金牌是太阳能动力地,天一黑,就失灵了……太子妃殿下,宫中有规矩,宫门关了以后,除了皇上的令牌,后宫中任何人不得出宫。
侍卫毕恭毕敬地将金牌还给傅悠然。
是么?还有这条规矩?我怎么不知道?傅悠然一叉腰,况且我是后宫中人么?太子宫是后宫范畴么?‘后宫’是皇上地专属名词,你真是该死,将东宫比做后宫,你有何企图?这个……似乎可以朝大逆不道的范围靠一靠罢?那侍卫连忙跪下,小人失言。
知道失言就好啦。
傅悠然笑道:我不怕告诉你,地确不是母后让我出宫,是我自己突然有的这个念头。
那侍卫吓了一跳,殿下,既是如此,还请殿下明日一早再出宫罢。
真没眼色!傅悠然皱着眉道: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还不知道要怎么做么?侍卫再度跪下,殿下,您放过小人罢,小的刚刚做上这个侍卫头领,是不能犯一点差错的。
你不用怕,我出宫是去找太子殿下,大概后半夜,我们看完了飞星,便回来了。
侍卫一愣,朝左右看了看,其余的侍卫也是一脸的讶色,殿下,他一拱手,太子殿下早已回宫,殿下要去哪里寻找?傅悠然眨了眨眼睛,不相信地道:什么时候的事?那侍卫差人拿过出入宫记录,殿下请看,后宫……和东宫的人出入皇宫,大都是从我们这里经过地。
傅悠然将册子朝火把处挨了挨,一眼就瞄到了齐亦北的回宫记录,该是在林熙月离去地时候,他便回宫了,可却没有回到寝宫,这么晚了,不太可能在昭泰帝或皇后那里,那么答案便昭然若揭,齐亦北在东宫,去了他的小妾那里。
傅悠然将册子还给侍卫,心头升起一股怒意,该死的小安子,情报不及时,真是该死!第一百零七章 飞星之夜(一)第一百零七章飞星之夜(一)侍卫一脸讨好地笑容,殿下不出宫了罢?出!傅悠然一瞪眼睛,给我找匹马来,我要立刻出宫!殿下……傅悠然冷声道:要不要我现在去找父皇,说你大逆不道,意图谋反?这个谋反罪名,大概是欲加之罪中最好用的一种,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看谁不顺眼,只要大喝一声吼出这几个字,对方通常会立马跪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清白。
出奇地,那个侍卫并没有按剧本走,傻站了半天,大概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吩咐备马,傅悠然看了看牵来的那匹高头骠骑,吞了下口水,昂然道:有没有驴?……算了算了,凑合罢。
那待卫也不敢多问,打开宫门,放傅悠然扬长去也。
要说这个马还真是没有驴好骑的,高大了许多,尤其是傅悠然这样的初学者,骑上去也不太稳当,可傅悠然心中窝着火呢,一时间也就忘了驴马的不同,权当自己骑的是头大驴,倒也不错。
去哪呢?知道齐亦北在宫里,她应该马上回去才对,可她太了解自己了,回到东宫,她肯定会摸到其中一个小妾的院子里,拧着齐亦北的耳朵把他叫回来,那样不是太没形象了么?齐亦北说过,女孩子还是稳重一点的好,那么,就让她稳重一次罢。
飞星……总会再有机会一起看的罢。
还是那个问题,去哪呢?好像只有一个去处。
傅悠然一夹马腹,朝着墨府的方向骑去,骑啊骑,又放慢了速度,最后一带马缰,转朝清幽别苑而去。
木青医走了,最难过的,一定是顾倾城罢。
见到傅悠然,顾倾城真是吓了一跳,本以为齐亦北也跟在后面,探头瞧了瞧,没人。
傅悠然盯了她好半天,开口道:听说木青医走了。
顾倾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傅悠然惊讶地发现,短短几日,顾倾城原本稍带圆润的下巴显得越发尖了,整个人清减了不少,叹了口气,傅悠然拉着她坐到院中,今晚有飞星,找你来看,有酒么?顾倾城静静的看着傅悠然,好一会,吩咐下人备上碳盆酒菜,没有多问一句。
两人都满怀心腹事,不说话,只是喝酒。
当天边闪过第一颗飞星,傅悠然的思路突然清晰了起来。
像天降飞星这样的事,通常在很久以前便会被钦天监观测出来,齐亦北不会不知情,所以他今晚的无故失踪,十有八九,是被小妾约去共赏飞星了。
薛萱宁和晏佩若,已经没有什么竞争力了,就算她们主动,齐亦北也不会去找她们,那么可能去的便只有月华那里。
月华是齐亦北的第一个女人,又跟了他那么久,自然是有感情的。
很好。
原来她的第一号情敌不是顾倾城,也不是那两个貌美如花的良小妾,而是月华,一个貌似温柔的小小良媛。
与太子哥哥吵架了?顾倾城突然开口。
傅悠然想了想,她这种情况,虽然生气,但却不在吵架范畴内,于是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道:倾城,如果木青医此时回来找你,你愿意跟他走么?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是说‘如果’。
我愿意。
傅悠然笑了笑,抬头看着天上的飞星,数了十几颗时,又问道:如果他心中爱你,却又娶了别人,你会接受么?这一句话,顾倾城便明白了傅悠然为何会这么反常,轻轻笑了笑,那要看他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
就当他是被逼无奈吧。
如若是这样,我更应同情他的无奈处境。
傅悠然怔了半天,轻叹一声,虽是无奈,却也未必无情。
与人相处久了,无情也变得有情,这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是么?傅悠然问了这么一句,便再不说话,专心的看着天边的飞星,一颗颗晶亮闪烁,却转瞬即逝,她站起身来,今夜真是一个很美的晚上,如果能与心爱之人共赏,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顾倾城也站起身来,脸上尽是失意之色,口中轻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傅悠然一阵恍惚,唇角轻轻勾起,倾城,谢谢你。
顾倾城摇摇头,又笑了笑,表嫂还是早些回去罢。
看着她苍白虚弱的笑容,傅悠然瞬间已有了决定,也不久留,辞了顾倾城,从清幽别苑出来,却没有赶回宫去,相反地,骑着马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站住!一声高喝响起门已关,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傅悠然带住马缰,摸出令牌晃了晃,我有要事,快放我出城!有侍卫上前接过令牌查看,又将令牌转给一个头领打扮的人,那头领看了看,上得前来,拱了拱手道:这位贵人,既是从宫里出来的,必然知道规矩,城门一关,除非有皇上的手谕令牌,否则概不奉令,您的令牌是皇后娘娘之令,这便让小的为难了。
傅悠然道:你也该知道宫里的规矩,此时宫门已关,如非有天大要事,我又怎能出得宫来?现在回宫请旨势必耽误娘娘要事,若真如此,你可要负全责么?那头领想了想,还是摇头,将令牌还回,末将愿负全责。
说罢便不再理会傅悠然。
傅悠然将令牌揣好,心中不断咒骂,皇后的令牌一入夜就失灵,看来哪天还是得唬来昭泰帝的令牌才好。
傅悠然回马慢慢踱了一段,夜深人静,马蹄踏在青石路上的踢踏格外清晰,踢踏了一阵,傅悠然一带马缰,这次找了处离城门稍远的城墙根儿,抬头估摸了一下高度,不在她的轻功范围之内,四周大概也是怕有人会用这一招,最近的树都离着城墙七八丈远,树也靠不上了,幸亏还有一匹马。
傅悠然小心翼翼地站到马鞍之上,试了试高度,似乎还是差了一截,又试探着踩了踩马脑袋,嘀咕道:马兄啊马兄,对不住了,借贵头一踩吧。
或许是这位马兄对这么晚了傅悠然还折腾它十分不满,也可能是它颈椎酸软,还有可能是它突然在地上发现了小草做夜宵,总之傅悠然正想借马头之力上蹿时,马兄偏偏低下头去,低得……比马鞍还要低了。
傅悠然哀嗷一声滚落在地,不久后,她便被闻声赶来的巡城的侍卫带到刚刚那个头领面前。
看着头领脸上阴沉的表情,傅悠然捂着脚脖子大发牢骚,老兄,我真的是有要紧事出城,办不好差事,我再也没命来看你了,你就行行好,让我出去罢。
不行!等到天亮罢。
傅悠然看看天色,泄气地道:等到天亮,人早就没影了,我上哪追去!那头领倒来了兴趣,追什么人?一个……没有什么特征的人,是个大夫。
头领若有所思地道:大夫?什么人病了么?是啊,是相思病!傅悠然气呼呼的直起身子,指着那头领道:你的脑袋跟木青医一样,一窍不通,天亮出城跟现在出城有什么分别?木青医?那头领讶道:你出城是要追木先生?这回轮到傅悠然惊讶了,你也认识他?何止认识,木先生是小人的救命恩人。
傅悠然眼睛一亮,既是这样,你就更要放我出城了,此事关系到木青医的终身幸福,错过时机,他便要孤苦一世,你忍心么?头领还是摇头,不行。
傅悠然就快变成蒸气机了,满身的火气无从发泄,那头领想了想,问道:真的关乎到木先生的终身大事?傅悠然急道:我骗你干嘛!不如这样,我派几个人跟你一同前去,既可监视于你,又可以帮你的忙。
傅悠然拍了拍那头领的肩膀,一脸的感概,有前途,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提拔你。
那头领笑了笑,也不答话,派了四个侍卫跟着傅悠然,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放他们离去。
傅悠然十分感谢那个头领给她派了几个人,哪里有驿站,哪里有城镇她全然不知,如果少了这几个人,恐怕她还没找到人,自己倒先迷失荒野了。
一行五骑趁着月色急驶在官道上,侍卫甲开口道:傅姑娘,按理说离京该走这条路线,可今夜有飞星异像,木先生会不会去看飞星?傅悠然想了想,有紫烟那丫头跟着,这个可能性很大,当即点了点头,先去观星之处看看。
于是一行人离了官道,骑啊骑,到了一大片空地,那里的观星人群仍未散去,一些小商小贩也将买卖摆到了这里,竟然十分热闹。
天色本就漆黑,看着黑压压的一小脑袋,傅悠然哀叹一声,就算在这也找不到了。
那几个侍卫倒似有办法,从小贩那里借来个铜盆,一路敲打,齐声高喝:木青医木大夫在吗?若说这傅悠然的运气还是不错的,木青医竟然真的在这里,只不过就快要冻僵了。
他哆哆嗦嗦的举手,谁找我?第一百零八章 飞星之夜(二)第一百零八章飞星之夜(二)木青医正郁闷呢,这大冷的天,不赶快赶路,偏偏来看,不过看在紫烟那丫头连公主都不做了也要跟他回山的份上,行!他陪着!只是……怎么就没人告诉他带什么夜观飞星专用贴身小暖炉呢?没有这个专属道具,他的生命值下降得很快哩!紫烟也给冻了个够呛,自告奋勇的去买暖炉,结果一去不回,观星的人太多,木青医不敢乱走,怕跟紫烟走散了,就只能继续留在原地挨冻,直到听到有人扯着嗓门敲盆打鼓地喊他的名字。
跟着,在他举手之后,便上来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架着他一溜小跑地朝人群外跑去,边跑边道:傅姑娘,找到了。
看清了站在那里的人,木青医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傅悠然的脸臭臭的,我来问你件事,问完了就回去。
她示意那几个侍卫放开木青医,又道:侍卫大哥,麻烦你们先逛逛,再回到这找我,我不会乱跑。
那几个侍卫一商量,点了点头,走到远处,却仍是盯着傅悠然她们,傅悠然也不在意,打量了木青医半天,才道:知道我为什么来么?木青医垂下眼帘,低声道:是为了倾城罢?傅悠然点点头,知道就好,我只问你一句话。
你真地对倾城毫无感觉么?木青医叹了一声,刚要说话,傅悠然拦住他,先不忙回答,第一次见面时,我看你对倾城细心关爱,倒不似那么无情。
那……只是兄妹之情……傅悠然摆了摆手,是什么情你心底清楚。
我也经历过情感之事,分得出什么是兄妹之情,什么不是。
木青医沉默不语,傅悠然道:为什么走?原也是要走的。
你跟我打迷魂阵呢!傅悠然没好气地道:男人爽快一点,不要婆婆妈妈的!为什么不带倾城一起走?木青医抬起眼前,直视着傅悠然道:她已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为何还要跟我一起回去?你真的这么认为?自从她回来,跟齐宇西大概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这么草率的交出终生,你竟觉得她会幸福?木青医别过身去,踱了两步,微微抬头望向星宇,三皇子为人低调,性情洒脱,是个超然之人,倾城与他一起。
自会幸福的。
傅悠然失笑出声,只看你说的这两句。
就知道你对倾城放心不下。
木青医地身子僵了僵,却没有转回来。
傅悠然接着道:齐宇西极少在公众面前露面,百姓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三皇子,又哪里会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将他的性情打探得这般清楚,如果不是我说的原因,那就是你对齐宇西别有用心?木青医仍旧沉默不语,傅悠然拍了拍手,不过太可惜了。
齐宇西已经名草有主了,他心中装了一个千年恋人。
就算他成亲,也不能改变。
木青医猛地回过头,什么千年恋人?你当他为何这么大年岁还不娶妻?你当国师为什么替他批命非要过完今年才能成亲?都是为了等那个人出现。
傅悠然走到木青医身边,看着他,齐宇西不想面对现实,他想速速成亲,避过这段孽缘,所以他跟倾城一样,不在乎成亲的另一半是谁,倾城嫁给了他,他却要用一生来怀念他的恋人,你说倾城还会幸福么?木青医有些怔忡,好半天才道:待时日久了,他发现了倾城地好,便会忘了先前的恋人,一心待她了。
傅悠然踏前一步,你这一生会忘记倾城么?木青医稍退了些,傅悠然又上前一步,你觉得倾城此生会忘记你么?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忘了,倾城又何苦终日借酒浇愁?她……傅悠然不给木青医说话的机会,接着道:倾城可以为你放弃一切,放弃尊贵的身份、荣华富贵,陪你回到山上去过清苦的日子,你却连一句话都不肯舍给她。
她……还好么?你觉得呢?傅悠然叹了口气,我刚刚去见过她,她清减了许多。
木青医脸上闪过一道复杂神色,挣扎了半天,却是叹道:就当我辜负了她罢。
傅悠然很想出手的,她想敲开这个榆木头看看里面是不是实心的,简直不可理喻!我想知道为什么,在你心中,也是舍不下倾城的罢?木青衣没有否认,却也没有回答,就在傅悠然觉得他不会再开口之时,他轻声道:知道我为什么叫‘木青医’么?傅悠然摇摇头,倾城说你是个孤儿。
是啊。
木青医无奈地笑了笑,我是师傅在一棵树下捡到的,当时我混身发青,就快没命了,是师父带我回去,医好了我。
傅悠然的脸上现出一道古怪神情,啼笑皆非地道:这个就是你名字地来历?木青医点点头,又长叹一声,师傅脾气古怪,若是一般病症,他倒不肯治了,我的病症他从未见过,所以他才将我带回去,我这才捡了一命。
傅悠然没有说话,心中却连连称怪,不说别地,就说他师傅喜欢紫烟这类型的人,就知道有古怪了。
命是捡了回来,可是病却没治完全,师傅尽施他生平所学,也仅仅保住了我地性命,至于其他……木青医摇头笑了笑,所以几个弟子中,只有我没有习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傅悠然看看他,你这个样子看不出体虚,不像有病之人。
木青医摇摇头,我当时是中了毒,现在残余的毒性暂被师傅压制,自是看不出来,不过也撑不了几年了,能活到三十岁,便已是造化了。
傅悠然怔怔的看着他,这就是症结所在么?木青停顿,接着道:倾城那样的女孩儿任谁都会喜欢的能例外,发觉她对我也有情意,足矣让我欣喜至今,只是……三十岁,那时倾城正处当年,我却早走一步,你让她该怎么办?傅悠然久久不语,看着渐渐稀少的飞星,轻叹一声,这些天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之事,危急之时,齐亦北愿为我付出生命,我哭喊着说他傻,他却说,如果换了你,会怎么做?木青医回过头来,看着傅悠然的侧脸,动了动唇,傅悠然恍惚地道:如果此时中毒的时倾城,如果她只剩几年好活,不愿拖累你,独自离去,你会怎么做?木青医的脸上满是痛苦,摇着头缓缓地道:或许她对我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试试就知道了!傅悠然拉起木青医的胳膊,你跟我回去,看倾城对此事的反应,如果她有一丝迟疑,你立刻便走,今夜之时权当没发生过。
如果……顿了顿,傅悠然转过头,看着木青医,如果她对你生死相随,你是否也该给她一个公平的对待?木青医苍白着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傅悠然又道:我的义母在生下义兄后不久便离开人世,义父虽然伤心难过,却也庆幸在那短暂的时光里,有他陪着义母一同走过,几年的岁月,便可让他回味一生。
木青医地拳头松了又紧。
紧了又松,正在此时,身后响起一个骄傲的声音:回去,去找师姐!回过头,是紫烟,她怀中抱着两个暖炉,不知怎么找到这里,她没好脸子地瞄了傅悠然一眼。
走到木青医身边将暖炉塞过去,高声道:难怪你与师傅总是神神秘秘的,原来失踪的时日就是去压制巨毒。
师姐那么喜欢你,你若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怎配做师傅的弟子?师傅的医术你学了个通透,又怎知自己不能青出于蓝。
自行解了你的体内巨毒?师傅常说,天下无不解之毒,你竟忘了么?看着紫烟还带着稚气的面容,木青医眼中地光芒渐渐坚定,傅悠然倒是吃了一惊,对紫烟也开始有些改观。
终于,木青医吐了口气,瞧着傅悠然道:那就……回去瞧瞧罢。
傅悠然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抬手招呼那四个侍卫过来,七人合乘五匹马。
踢踏踢踏地回到了京城。
进了城门,那个侍卫头领十分欣喜。
拉着木青医问东问西,非说要请木青医却他家做客。
傅悠然将那头领拉至一处,低声道:你有些眼色好不好?他现在要去办终生大事,哪有空去你家做什么客?那头领恍然大悟,奉上骏马两匹,赶着傅悠然等人离开城门,临了还在嘱咐,恩人娶了新夫人再一同到小的家做客!由此可见,大晋的子民。
就是热情!几人也不停留,一路急赶至清幽别苑。
紫烟想上前叫门,傅悠然拉住她,你与木青医先在一旁躲躲,我叫倾城出来,让他看看,倾城的心意究竟是真是假。
紫烟鼓了鼓腮帮子,没有说话,将木青医拉至阴暗处藏好,傅悠然叫开清幽别苑的大门,冲了进去,过了一会,又拉着顾倾城出来,顾倾城脸上毫无睡意,竟是根本没睡,一路随傅悠然出来,不解地道:表嫂,做什么?傅悠然道:我刚刚找到了木青医。
顾倾城有一瞬间地失神,继而讶道:他……还没走么?走了,不过被紫烟那丫头拉去看飞星,现在人就在城郊五里处。
顾倾城苦笑一声,他早晚都是要走的。
说着便往回走。
傅悠然拉住她,知道他为什么走么?听我说完,如果你能接受,便骑着马从东城门出去,拿着这块令牌,那里的守卫不会拦你。
看着傅悠然手中的令牌,顾倾城迟疑地道:他为什么走?傅悠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道:如果你听完后不能接受,那么只当我没来过,你就开开心心的准备当新娘子。
顾倾城不知傅悠然想说什么,却也被她的严肃所感染,微一点头,静待下文。
知道木青医为什么叫‘木青医’么?顾倾城脸上疑色更重,傅悠然将木青医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一遍,顾倾城的脸色越见苍白,不待傅悠然做结束语,她眼中已流下两行清泪,脸上神情即似欢喜,又似哀伤。
她二话不说,牵过傅悠然的坐骑翻身上马,回身道:表嫂,我今日一去便不会再回来,让太子哥哥替我同义父与皇后娘娘辞别,皇上面前,你多多帮衬我吧。
说罢一夹马腹,便要扬长而去,踢踏了两步,又猛地带住马缰,马儿前脚抬起,高鸣,在原地划了几个圈,才停下,顾倾城看着拦在马前的人,眼中地泪水簌簌而落。
傅悠然终于长出一口气,整个晚上没算白忙,还做了桩好人好事,正想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晃到眼前,不屑地朝着她道:还看什么?没你地事了,进去睡觉!看着紫烟踏进门去的背影,再看看那两个傻到只会相顾泪成行的痴人,傅悠然笑了笑,这个晚上还真是漫长呢。
这个时辰,齐亦北大概已经去了早朝,她也该第一时间回到宫里,等他回来,告诉他,生生世世,天上人间,她都赖定他了,清理门户的事……再议罢。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一百零九章 齐宇西被打包了第一百零九章齐宇西被打包了放过马来,傅悠然扳鞍上镫,心情不同了,连马骑得都多。
踢踏踢踏……没走上多远,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近了……更近了……悠然!傅悠然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齐亦北,呆愣愣地道:你没去早朝么?齐亦北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最终吐了口气,放下心来道:你失踪了一夜,我哪还有心去早朝。
傅悠然轻夹马腹,催马到齐亦北身边,低声道:对不起。
齐亦北有些不自在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赌气出来,昨晚的事……傅悠然急道:不用解释,是我小题大作。
齐亦北仍是道:昨晚本打算与你一起观星,月华派人来说她病了,我便先去探望,谁知她备了宴席,约我观星,我推辞不过……傅悠然笑笑,既是如此,我更不会生气了。
傅悠然的这种反应完全不在齐亦北的预料当中,他弄不清傅悠然到底是真心如此,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吞了下口水,他又道:悠然,事到如今,你应该早明白了我的心意罢?傅悠然用力的点点头,今天是我一时冲动,以后决不会了,我要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时光,生生世世,永远也不离开你。
天边划过最后一道星芒,傅悠然脸上流转的坚定神色比星子更加耀眼,齐亦北的唇角渐渐上扬,他不明白傅悠然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向他表白,他只知道,他很开心。
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二人共乘一骑,齐亦北握着傅悠然被寒风吹得冰凉的小手,用身上的斗篷围住她,慢慢的朝皇宫方向踱去。
傅悠然道:快些罢,还能赶得急早朝。
我叫荣升替我请了病假,等到那么晚,我应该差人跟你说一声的。
傅悠然失笑道:为什么没差人来说?齐亦北微哂,心中还是有些怕的,怕你杀过去,将我拎出来,我到时哪还有面目见人。
我也没那么不讲理罢?齐亦北紧了紧圈在傅悠然腰上的手臂,低声笑道:只是偶尔不讲理罢,不过我喜欢。
傅悠然笑着向后靠了靠,放心罢,你说过,女孩子还是稳重些好,往后我就要稳重些,做一个配得起你的太子妃,将来,还要母仪天下,决不会给你丢脸。
齐亦北有些感动,没说什么,将傅悠然护得越发紧了,傅悠然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还有哪里好去?齐亦北道:熙月说木青医今天走了,我想你会不会来陪倾城,就来碰碰运气。
傅悠然一脸窃笑,邀功似地道: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我找回了木青医。
齐亦北带住马缰,愣了好一会,微扬起嘴角道:他肯接受倾城了?傅悠然点点头,将木、青、医的故事又讲了一遍,齐亦北听罢无限唏嘘地道:如若是我……傅悠然一抓他的手臂,回头盯着他道:你的话也会像木青医那样么?齐亦北笑着吻了吻她的脸蛋,改口道:如果是我,就算第二天便死了,也要在头一天晚上勾引了你,让你完全的属于我。
傅悠然唾了他一口,真不要脸。
齐亦北呵呵地笑着,将她拥进怀中,悠然,此生此世,我定不负你。
傅悠然甜蜜地一笑,齐亦北忽然有些错愕地道:慢着,你说你找回了木青医,那……那三哥怎么办?他们的婚期就定在明年春天,而且这件事已经昭告天下,现在该怎么办?傅悠然笑道:放心罢,齐宇西不还有一个千年恋人么?玄色已经等了千年,你当他会在血咒解除后这么轻易的便放弃么?到时候新郎新娘全都不见,双方缺席,还成什么亲?那朝庭的脸面就全没了。
傅悠然眼睛一转,笑道:你今天不去早朝了哦?干什么?不如我们去找玄色问问他的打算。
看着傅悠然满脸的求知欲,齐亦北拍了拍她的头,哪儿来这么多好奇心。
话是这么说,可二人的行进路线还是做了调整,见到国师府的大门时,齐亦北认命的叹了口气,将傅悠然抱下马来,前去叫门。
这时天还没亮,拍门声格外响亮,没过多久,门开了,是那个老管家。
傅悠然有些于心不忍,不好意思地道:这么早就吵醒你真是对不住。
老管家笑着摇了摇头,显得心情不错,将他二人带到大堂上,玄色正背对着他们忙活着。
傅悠然探头看了看,在封一只大箱子,封条全是画了咒符的黄纸。
在干什么?玄色吓了一跳,回头看看傅悠齐亦北,没错,是看,他的眼睛,睁开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堪比山泉,刚出生的孩童,大抵如此。
不过大概是太久没用过,眼神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却无损他的美丽,反而衬得他可爱了一些。
傅悠然像见了宝,惊喜的朝玄色伸出手去,在她触碰到那张绝美的容颜之前,被齐亦北拉回怀中,看着齐亦北鄙视的目光,傅悠然干笑了两声,朝着玄色道:里面装了什么?这么神秘?对于傅悠然,玄色没有丝毫隐瞒,窃笑着道:齐宇西。
齐亦北吓了一跳,傅悠然则在短暂的错愕后一脸的赞叹,还是你的道行高,这是要把齐宇西打包带走?玄色笑眯眯地点点头,他还不太能接受以前的事,可是我已经等得太久了,咒印封带一除,我便与凡人无异,哪还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他慢慢消耗。
那箱子封得严严的,齐亦北急道:他会不会被闷死?放心,玄色又回过头去不断的贴上符条,这些符除了隔绝里面的声音,还会保证他的安全。
傅悠然一脸敬佩地朝齐亦北道:怎么样?我就说罢?玄色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的。
齐亦北已经彻底无语了,不放手,也别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啊。
贴啊贴啊贴,不一会,玄色将手中的封条全部贴光,轻轻拍了拍箱子,朝老管家道:把他抬到车上,等城门一开,我就带他离开。
管家笑着点点头,朝着玄色道:国师大人,我跟了您数十年,终于见到您这么开心的样子,心里真是高兴。
玄色笑道:往后我就不是国师了,你也不再是国师府的管家,可以逍遥而去了,可惜我的灵药你不肯吃,不然恢复些青春,岂不妙哉?管家捋了捋胡子,摇头道:青春固然是好,但人的贪欲无限,年轻了十岁,又想年轻二十岁,一味的延续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要知天命,顺其自然才好。
玄色点点头,渡过了千年的岁月,他自然知道活得太久也是一种遭罪。
管家不再说话,走到箱子旁轻轻一提,居然轻轻松松,似若无物。
看来不吃灵丹,沾了灵气就够用了。
虽然之前傅悠然假设过,但事情发生得这么快,齐亦北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你们走了,三哥的婚事怎么办?朝庭怎么办?我这里有一封信,玄色拿出一只信封,请太子转交给皇上,信中说雍王殿下素有仙缘,随我一同修仙去了,这是天意,不可违背。
齐亦北无语。
什么事一扯到天意,便比皇帝的圣旨都好用了。
傅悠然等了半天,见玄色交待好事情,跃跃欲试地道:我呢?好歹我也为了你们出人出力,算是功臣,有没有奖励?玄色又拿出一个信封,笑道:自是有的。
这是经我改良过的清心丹的配方,都是常见的东西,经常服用,虽不会万寿无疆,但益寿延年是没问题的。
傅悠然如获至宝,连忙揣进怀里,又不死心地问道:你以后真的就跟凡人一样了?玄色笑道: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傅悠然点点头,又道:你们之间的事我还有些地方不明白,比如你是怎么修的道,看幻像的时候,莲华明明就不是你的样子……玄色摆摆手,这个故事太长了,我拣些重要的说罢。
莲华死后,不知第几世的时候,我是一个道人的俗家弟子,对修道颇有天赋,也是那一世,我记起了所有的事情,随后便找到那块石碑,我试过许多方法,都不能去除血咒,那时心盛,一心想找到子莫的转世,也许真是缘份,我竟然真的找到了他,情之一字当真玄妙,只见了一眼,我便觉得自己的心已挂在他身上了。
不过也真的如血咒所言,他……死了。
那你岂不是又伤心一次?子莫去世时,莲华的心痛让我至今难忘,再经历一次,仍是心痛不已。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坚定了自己的念头,一定破了血咒,找到子莫,与他相守一世。
那先前你束在眼上的丝带呢?为什么它最后消失不见了?玄色笑道:这个故事就更长了,那是一件法宝,也是一个封印,有了它,才能让我一直等到现在。
傅悠然还是不明不白,玄色却已不想多说,齐亦北拉住傅悠然,向她摇了摇头,不管是莲华与子莫,还是玄色与齐宇西,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从此往后,他们要做的就是珍惜彼此,至于中间的心酸血泪史,不提也罢。
传说要神秘才美丽,就让这个千年的爱恋变成传说流传下去,三分神秘,七分美丽。
第一百一十章 人生在世总有愁第一百一十章人生在世总有愁对于齐宇西的未来……我们只能期望他不会因为曾经想而受到玄色的非人折磨罢。
好好的一件婚事,最终以两位新人同时失踪而告吹,好在还有玄色的一纸书信,挽了朝庭的面子,不是新娘子逃婚,而是大晋的三皇子修仙去了,这是天定的机遇,难怪国师大人不许雍王提前成亲,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虽然大晋的子民都是淳朴之人,但也禁不住口口相传的神奇力量,传到魏国时,故事的最终版本已变成雍王殿下乃大罗金仙,只因在玉皇大帝的晚宴上打翻玉碗,被玉帝责罚至人间受苦,国师大人正是被玉帝派下凡间督促雍王之人,如今刑罚已满,玉帝特令飞星降世,迎二位仙人回归天庭云云。
在此基础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版本,虽是如此,却无损于讲述之人的绘声绘色、口沫横飞,至于顾倾城,有人说她被神仙点化,一同升仙,也有人说她看破红尘,依佛门,更有人说她其实悄悄嫁了人,与夫君寄情山水,逍遥一生。
不管怎么说罢,纠缠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自己得到了幸福自然也希望别人像自己一样幸福,送走了木青医和顾倾城后,傅悠然着实清闲了几天,忙着抓药配玄色给她的养颜方子,齐亦北自飞星的那天晚上犯了一个有待观察的错误后,这几天一直表现得很好,高高兴兴上朝去,按时按刻回宫来。
不过今天……傅悠然看了看时辰,已经晚了两刻钟,不是傅悠然小气,而是云琅阁最近动作频频,月华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不是头疼就是脑热,所幸齐亦北上了回当,又碍于傅悠然,也不再前去,谁知道今天是不是又有什么新花招?正想着,齐亦北便走了进来,傅悠然眉开眼笑的迎上去,齐亦北好笑地道:干什么一副谄媚模样?傅神医今日成果如何?傅悠然立刻献宝似的拿出一颗鸡蛋大小的药丸,最近改良版清心丹,价格便宜,量又足,包准好卖。
齐亦北讪笑着点点头,很好。
就是吃的时候可能费些力气。
傅悠然白了他一眼,这个只是半成品,明天我把它搓成小丹丸,这么大是一盒的量,你说,一百两银子一盒会不会高了?齐亦北无语地道:你还真打算拿去卖?我不卖,后宫的嫔妃也会来要,到时候她们只搭个人情,我却要出钱出力,我才不干。
随便你罢。
齐亦北伸了伸腰,倒在床上,不知怎么了,疲累得很。
傅悠然紧张地道:快传太医瞧瞧……不用。
齐亦北撑起身子,狭促地道:大概是晚间运动做多了,有些乏。
而又的一大叹道:太子殿下素来身子虚,又被如狼似虎的太子妃每晚压榨,真是可怜。
傅悠然微有些脸红,唾了他一口,齐亦北笑着招呼她到身边,轻声道:都努力了这么久,可能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小悠然也说不定。
傅悠然低头看了看肚子,红着脸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容易?月华和菲儿跟了你那么久,不也是毫无动静,我这才几天?齐亦北将她拉进怀中,轻抚着她的手背笑道:我的子嗣,只能由我喜欢的女人才能养育,我不想将来像父皇那样,这么多儿子,表面上相安无事,实则一个个明争暗斗。
傅悠然有些明白了,窝心地笑了笑,又道:如果我生了太多儿子,不是一样要打架?齐亦北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暧昧地道:那就只生一个?查觉到齐亦北的行为,傅悠然连忙推开他,刚才还说累了,转眼又动手动脚的,先睡一会,歇歇。
说着她起身下床,到镜前扰了扰头发,其实在她心中,有一个想法,却不想说。
待齐亦北继位,即使算上薛萱宁和晏佩若,一后三妃也是远远不够的,现在齐亦北全心待她,难保日后她的姐妹多了,齐亦北不会分了心去。
她真的有些矛盾,强势如皇后娘娘,也不能阻止昭泰帝日益壮大的三宫六院,虽然昭泰帝对皇后也算情深一片,可当傅悠然亲眼见到拒霜宫,亲眼见到那一片芙蓉林,她觉得,至少在一段时期里,昭泰帝的心是与皇后相行渐远的,如果不是蓉,宫中的形势或许会是另一副光景。
将来,她若是I事,该怎么办?还能像现在这样赌气的跑出宫去,使使小性子,发发小脾气么?苦笑了一下,傅悠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顾倾城说的对,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顾好眼前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将来,就算有那么一天,她相信,齐亦北对她……应该也是最特别的罢?想什么呢?齐亦北突然从后面拥住傅悠然,居然在发呆?傅悠然暗笑自己嫁为人妻,居然怕前怕后了起来,这可不是傅寨主的作风,吸了口气,重新振作了精神,傅悠然笑道:怀王的生辰快到了罢?齐亦北微有些不悦地道:这么半天,你就想这事儿呢?傅悠然好笑地道:待怀王过完寿辰,熙月就走了,我得算算日子,备份厚礼给她。
这样也好。
齐亦北直起身子,他最近低调了不少,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熙月走了也好,省得将来你们因为我与齐瑞南的关系闹得不愉快。
傅悠然眉头大皱地道:有没有这么严重?齐瑞南就这么想做太子么?齐亦北摇摇头,他不想做太子,他想做皇上。
傅悠然恍惚了一阵,权力对男人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么?如果你不是太子,也会千方百计的夺取这个位置么?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齐亦北的表情淡淡的,从出生我就是太子,不知道他们的感受。
又哼笑了一声,讪然道:或许当你见到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天天踩在自己头上,便会有这种感觉了罢。
你哪是不如别人,你只是没有机会。
傅悠然看着他道:像上次的巡讲你不是做得很好么?还有代父皇接见杰出商号老板、号召全国百姓向贫困村捐款,这些事情你都做得很好。
齐亦北半晌不语,脸上现出些难堪,傅悠然拉起他的手,认真地道:小时候,我爹教我习武,让我每天坚持扎三个时辰马步,你也知道,很枯燥,而且看起来没什么用,可是我爹说,如果连最基础的都做不好,又怎么能学习更高深的东西呢?你也是一样,这些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父皇都看在眼里,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如今父皇正当鼎盛之年,你学习的日子还长着呢,如果连这些小事都办不好,父皇又怎么放心将整个天下交给你?齐亦北点点头,不错,正是这样。
说完又拂乱了傅悠然的头发,笑道:傅神医又变成傅夫子了,说起道理来也是振振有辞。
傅悠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些你都明白,倒是我说废话了。
我明白,老师也同我讲过,不过,都没有你说的这么动听。
大概这就是甜言蜜语吧?反正傅悠然是一直甜到心底的。
又过了两天,日子就到了十二月下旬,离怀王的寿辰也没有几天了,傅悠然特地让齐亦北从她的百宝箱里挑出几件精品,又加紧制作了清心丹超级大礼包,正盘算着怎么运出宫去,小安子带来一封信,说是林熙月送进宫的。
傅悠然满腹疑虑,有什么事直接进宫就好,或是差人捎个口信让她出去,怎么也学人家文绉绉的飞鸿传书了?迅速地将信看了一遍,傅悠然的神情有些古怪,齐亦北今天随昭泰帝去各部巡视,写信之人明显是特地挑了这个时间,为什么?思量半晌,傅悠然起身道:把清心丹拿上一盒,去给母后请安。
小安子忙去准备,取了丹丸出来,便随着傅悠然出了东宫,朝紫槐宫进发。
二人行至御花园随近时,傅悠然忽然问:清心丹带了多少?小安子忙将盒子打开,傅悠然看了看,太少了,忘了给淑妃娘娘也带上一些,你回去取,我在这里等你。
小安子没想太多,答应一声飞也似的跑了,傅悠然闲闲地走进御花园,不经意的左顾右盼,似是在找些什么,终于她的目光顿了一下,朝梅林旁的一道身影走去。
那人回过头来,傅悠然微笑道:这么冷的天,怀王殿下倒有闲情雅致。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怀王的提议第一百一十一章怀王的提议梅林旁的不是别人,正是齐瑞南,见了傅悠然,他微微头示意,太子妃别来无恙?傅悠然笑笑,怀王殿下找我来,不会只是想问候我吧?当然不是,齐瑞南抬手抖去一棵梅树枝头的浮雪,今日约你前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傅悠然满脑子的问号,疑惑地看着他,齐瑞南淡淡地道:熙月的婚事。
傅悠然微蹙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想先知道,为了熙月,你可以付出多少?傅悠然不明其意,却仍是道:全部。
齐瑞南点了点头,希望你说的不是假话。
傅悠然疑虑更甚,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到底什么事,你就直说了罢,跟熙月有关?不错。
齐瑞南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我可以娶她为妃。
傅悠然的眼睛猛的瞪圆,你说什么?齐瑞南没有重复,淡淡地笑了笑,说到这,倒让我有些难堪,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傅悠然心中嘀咕,怎么看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他肯拿这件事交换的条件,莫不是想让她谋害齐亦北?要你的一件东西。
什、什么东西?不会是想要齐亦北的性命罢?一个紫晶坠子。
傅悠然心头正在打鼓,乍听些言不禁愣住,坠子?齐瑞南点点头,有一次你交给熙月带出宫去的那个。
傅悠然看了他半天,你刚刚说要娶林熙月,就是为了这个坠子?齐瑞南轻轻一笑,她既是你从小的至交,要你一个坠子做嫁妆,不算过份吧?傅悠然越想越迷糊,虽然那是一件公认的宝贝,可是齐瑞南会不会为了这个就把林熙月娶回去?是她想要?她可以直接来找我。
这件事不须她知道。
齐瑞南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如果你答应,到时就将坠子送给她,不必提我们今日相会之事。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齐瑞南又道:我不想编假话骗你,那块紫晶大有来头,留在你手中没有什么用处,但是于我却大有用处。
就是为了这个你才想娶熙月么?傅悠然有些烦躁,如果你不喜欢熙月,就算你娶了她,她也不会开心。
她已经决定离开,你不要再招惹她,让她无端伤心。
没有我,你当她此生会快乐么?齐瑞南侧过脸去,看着枝上的红梅,况且……谁说我不喜欢她?那副淡然的样子,让傅悠然分不清真假,齐瑞南又道:答应与否全看你的决定,纵使我喜欢她,立不立妃于我来说也没有太大区别,还有三日便是我的寿辰,在那之前,我希望听到你的答案。
齐瑞南转身想要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在你同意之前,能不能要求你保守秘密?包括齐亦北和熙月,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
否则……熙月会伤心的。
听着齐瑞南一语双关的话,一股怒气从傅悠然心头升起,那挺拔的背影忽地变得可恶起来,她咬牙切齿地道:亏我一直视你为偶像,今天你的所作所为,将你在我心中的好印象破坏一空!齐瑞南转过身来,神情有些阴郁,齐亦北没告诉你么?我向来如此,只是皮相好些,占了便宜罢了。
我不会答应你,熙月也不会嫁给你,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娶熙月为妻。
是么?齐瑞南灿然一笑,十分的健康向上,或许你该替熙月考虑考虑,她嫁给我,就是我的妻子,我自会关心爱护她,让她幸福一生。
回过头,背对着傅悠然,他挥了挥手,三日后的午时我在这里等你的答案。
看着齐瑞南的身影消失不见,傅悠然满腹心事的出了御花园,小安子正等在那里,见了傅悠然连忙迎上,傅悠然心情欠佳的摆了摆手,这些东西你送到紫槐宫去,就说我不舒服,改日再去请安。
小安子忙道:殿下哪里不舒服?没事。
傅悠然淡淡地道:去罢,我回去歇会就好了,送完了东西,你差人出宫请林姑娘到东宫去。
小安子一一答应,傅悠然回到了寝宫内,便坐在窗前发呆,虽然那块紫晶是她老爹送给她的,有相当的纪念意义,而且看样子也挺有收藏价值,但是如果林熙月想要,她是不会犹豫的。
可是,用这个交换林熙月的幸福?怎么看都有问题,况且齐瑞南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么?娶了林熙月传会专心对她,让她幸福么?喂!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傅悠然一跳,林熙月笑着靠到桌上,想什么呢?拉林熙月坐下,傅悠然正色道:如果怀王想娶你,你会开心么?林熙月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你、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他干嘛娶我。
真是此地无银!傅悠然猛的站起来,瞪着林熙月吼道:你跟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失身了?林熙月连忙跑去将殿门关了个严实,你小点声,胡说什么,没有。
没有你会是这个德性?傅悠然看着林熙月红潮未退的双颊,哀叹一声坐下,完了完了,让他得逞了。
林熙月二话不说拍上傅悠然的后脑,翻着白眼道:大白天的就说梦话,你当我像你那么傻吗?傅悠然眨眨眼睛,那到底是怎么样?林熙月稍显扭捏的坐下,低声道:那天晚上不是观星么?就……亲了一下。
傅悠然火冒三丈,难怪齐瑞南那么有恃无恐!拎起林熙月抡到床上,二话不说扑上去就解林熙月的扣子。
林熙月吓了一跳,干什么?脱衣服!检查!你疯了?傅悠然有经验地道:不用脱光,领口的扣子解开,看看颈子和肩膀。
林熙月的脸上又爬上一丝红云,紧抓着领子大声道:我说没有就没有,只是吻了吻,你当齐瑞南是齐亦北么?他没那么好色。
你又知道了!傅悠然气呼呼的坐回原位,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他长了一副好皮相,说不定里边的心都是黑的。
林熙月皱了皱眉头,坐到桌边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他跟老齐出了什么冲突?傅悠然抬头看了林熙月良久,狠狠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没有,还是那句话,如果他想娶你,你会开心么?林熙月有一瞬间的失神,继而笑道:那要看他是为什么想娶我了,如果他真心对我,我自然开心。
如果他有某些目的么?什么目的?傅悠然有些心虚的干笑两声,随口一说,我只是觉得你还是不要陷得太深,齐瑞南那个人绝对不像我们见到的这么简单。
林熙月笑得有些寂寞,但凡是人,总会有缺点有优点,如果你真心待一个人,就要多看他的优点,帮着他戒掉那些缺点。
熙月。
傅悠然抓过她的手,你觉得他……喜欢你么?林熙月想了想,轻笑道:他那个人,看上去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其实性子淡薄得很,心里拒绝旁人的亲近,不过他答应我的事,倒是从没食言过。
你真的很喜欢他罢?林熙月笑了笑,你怎么了?净问这些。
傅悠然摇了摇头,没有,想看看你会不会突然改了主意,留在京城。
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我又何必浪费时间。
说完了这句话,林熙月沉默了许多,才勉强笑道:听说你给我准备了不少嫁妆,先让我看看?心急什么?早晚都是你的。
傅悠然的心情突然变得平静许多,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过得幸福。
林熙月笑了笑,突然微微俯身,轻轻抱住傅悠然,低声道:悠然,我很羡慕你呢,老齐是个好男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傅悠然点了点头,坚定地道:你不必羡慕我,以后你会更幸福的。
林熙月嗯了一声,两个人就这么轻拥着,过了很久,林熙月才松开手,嘻笑着道:嫁妆趁早给我运出去,等陪他过完了寿辰,我就直接走了,你不必去送我,嫁了人,变得哭哭啼啼的,让我起鸡皮疙瘩。
说罢叹了口气,希望能快马加鞭的赶回去陪林大寨主过个年,往后再见他可就难了,那么远……熙月……林熙月笑道:干嘛一副怨妇的样子?小心让老齐见到另投小妾怀抱。
放心罢,我会尽快带女婿一起来拜访太子妃殿下的。
傅悠然笑了笑,你先别安排得这么立索,世事无常,说不定到时候你不走了。
见林熙月询问的眼光投来,傅悠然打了个哈哈道:走罢走罢,嫁妆过两天就到,包君满意。
林熙月眼中已见泪光闪烁,飞快的回过头去,边朝门口走口中边骂道:真是个没义气的,这么快就赶我走,姑奶奶不奉陪了,下次回来,我要见到小外甥,你们努力罢。
看着林熙月的背影走出殿去,傅悠然深深长长地吸了口气,末了笑着自语道:几天时间,上哪给你生外甥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紫晶的秘密(一)第一百一十二章紫晶的秘密(一)当天晚上,齐亦北回来,傅悠然几次想对他开口,最终,齐亦北似乎对这紫晶并不了解,倒是墨燕辰了解一些,这件事她已经有了决定,但在那之前,她至少要知道,齐瑞南为什么那么想得到这块紫晶。
翻了个身,傅悠然贴近齐亦北的怀抱,今天的行程大概让他有些累,半睡着搂紧了傅悠然,在她额上吻了吻,唇角微微上扬,心情不错的样子。
傅悠然好笑地看着他,半寐的样子像个小孩子,飞扬的眉毛漆黑如墨,在他眼上勾勒出完美的型状,覆在下眼睑上的睫毛随着眼睛的形状,长长的,让傅悠然嫉妒,再来是鼻子,不十分高挺,却俊秀完美得宛如泥塑,薄厚均匀的两片双唇,像似对傅悠然发出无声的邀请。
轻轻贴上他的唇,齐亦北的胸腔一阵轻振,他笑着半睁开眼睛,反客为主地细细品尝着送上门来的甜软……猛的一翻身,压到傅悠然身上,语意呢喃地道:想不想……傅悠然再次奉上自己的双唇,却阻止了齐亦北的进一步动作,整个人蜷到他怀中,紧拥着他道:我真的很幸福。
齐亦北的手掌轻抚着傅悠然的腰侧,感受着中衣下的温热,最后忍不住的将手探入衣裳里,直接触上那片滑腻的肌肤,轻吻不断落在怀中女子的脸颊耳边,现在还不算是最幸福,等过了年,我要给你一个惊喜,那时候你才是最幸福的。
傅悠然好奇心大起,什么惊喜?齐亦北低笑,说了是惊喜,怎么能告诉你。
告诉我,我保证会保守秘密。
齐亦北失笑一声,大掌渐渐上移,覆住她胸前的柔软,傅悠然想要阻止,却晚了一些,当指尖扫过顶峰的花蕊,傅悠然忍不住轻吟出声,齐亦北的喘息声也渐粗重,扯开她的衣襟,覆身上去,我也保密。
傅悠然没有机会抗议,她要准备应战,一场融合了汗水与甜蜜的战争,好像怎么样也战不腻。
亦北?战事结束后,傅悠然窝在齐亦北的怀中,试探地叫了一声,又忍不住失笑,好别扭。
齐亦北笑了笑,还是叫老齐顺耳一点。
唤来荣升,取了一块沾了温水的绢帕,细心地清整干净傅悠然的身子,又替她盖好被子,这才掀起帘帐下得床去自行清理,傅悠然的心里涨得满满的,全是甜蜜。
我明天想出宫。
好啊。
齐亦北的声音从帐外传来,等我下了朝,陪你一起。
嗯。
傅悠然应了一声,合上眼睛,我想去看看义父。
幔帐被掀开,齐亦北重新躺回傅悠然的身边,吻了吻她的头发,睡吧。
又过了一会,傅悠然又道:我不想熙月走。
齐亦北的手臂收了收,别想得太多。
傅悠然没有回音,终于沉沉睡去,摩挲着她的脸蛋,齐亦北笑了笑,相聚和分离都是不可避免的,希望我的礼物……你会喜欢。
第二日,傅悠然与齐亦北轻衣简从的出了皇宫,直奔墨府而去,墨玮天不在府中,林熙月也一早出去,只留墨燕辰在书房中舞文弄墨,见他们前来,很是欣喜,拉着他们看这看那,傅悠然却有些心不在焉,找了个机会向墨燕辰使了个眼色,瞄了瞄齐亦北,墨燕辰微一错愕,便会意地朝齐亦北道:亦儿,你去把天儿找回来,中午也不要回去了,在这里吃饭。
齐亦北一愣,墨燕辰笑道:你该知道他在哪里罢?去吧。
这个时辰,墨玮天八成是去燕翩纤视察了,齐亦北看了看傅悠然,墨燕辰道:悠然留下陪我。
虽然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齐亦北还是点点头,转身出去,傅悠然微讶地看着墨燕辰,义父知道墨小子在哪里?墨燕辰失笑道:他自做聪明以为做得隐秘,所幸我还没有变成老糊涂罢。
傅悠然笑道:他也是怕你怪他。
他不愿入仕,总得做些事情,墨燕辰将手中的字画卷好,行业无分贵贱,只要他不要误入歧途,我也随他。
那小子可真幸福,有你这样的爹。
傅悠然连连感叹,墨燕辰笑道:说罢,遣走亦儿不会只为了感叹这些罢?傅悠然想了想,倒不该怎么开口好了,索性直接道:我想知道,我的那块紫晶,到底有什么来历。
墨燕辰微微沉吟了一下,抬眼道:怎么想到问这个?傅悠然踌躇半天,还是选择相信墨燕辰,有一件事,义后听后要答应我先保守秘密,并且尊重我的决定。
墨燕辰一脸狐疑的点点头,傅悠然这齐瑞南的话转述一遍,而后又嘱咐道:这件事,先亦北说。
墨燕辰半眯着眼睛靠在那里,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回过神来,问道:你已做了决定?傅悠然点点头,想知道它的来历,只是好奇罢了。
墨燕辰缓缓地开口,你父亲没有将紫晶的来历告诉你,自是希望你今后自由生活,不受外来束缚,如今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给你说个故事,你再决定一次。
不知怎么,傅悠然心中微微有些紧张,给墨燕辰倒了杯茶,轻轻坐下,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要听故事的准备。
这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墨燕辰的声音低低的,很有引人入境的味道:楚国皇室素来子嗣单薄,这才有了立皇太女的先例,不过二十年前楚景帝在位时,却有太子傅明、成王傅暄两个儿子,这两人兄谦弟恭,又都颇有才干,将来太子继位,成王辅政,定然可使楚国蒸蒸日上,楚国臣民都对二人抱以厚望,可是也就在那年,二人却因一个女子失和,更落得成王出走的结局。
傅悠然不明白墨燕辰为何从楚国说起,却也奇道:那女子定然是美若天仙?墨燕辰点点头,那时我正值在楚游历,有过一面之缘,当真是貌美如仙……说到这,墨燕辰似是突然记起了什么,眉头突地一紧,又缓缓展开,似旧以他的平稳声调道:说到那时的事,几个日夜也说不完,我就长话短说罢。
傅悠然点点头,墨燕辰道:那女子本是太子明的侍妃人选,却与成王暄互订终身,太子与成王为了这个女子互不相让,终于势成水火,景帝更下了圣旨,着太子与那女子完婚,成王无法可想之下,竟弃了王位,带着那女子连夜逃出京城,避世隐居去了。
听到这,傅悠然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念头,却又不敢肯定,他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相比之下,王位又算得什么,义父还没说,这跟紫晶有什么关系?墨燕辰叹了一声,太子明与成王暄出生之时仅差了两个时辰,景帝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喜极之下,找来世间巧匠制成两方信物,分别将像征楚国的‘楚辞’和‘楚风’雕刻于上,太子明佩带的是‘楚辞’,而成王暄的则是……楚……风?傅悠然恍惚了好久,稍显激动地道:成王暄就是我爹?墨燕辰没有说话,傅悠然怔忡了良久,突然想到在神风寨书斋中的那幅字,有一个落款是日宣,日宣,不就是暄么?那……傅二水?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她叫……皇甫冰。
傅悠然鼻子一酸,定然是没错了,日宣,二水,他们将对方的名字拆开,加到自己头上,还有那幅向往田园的诗句,足矣证明他们当初虽然放弃了荣华富贵,却依然不离不弃,两心相依。
皇甫冰,这么多年,她终于知道了她娘亲的名字。
看着傅悠然又哭又笑的模样,墨燕辰的眼底蒙上一层忧色,不过他掩示得很好,傅悠然好容易恢复了平静,疑惑道:既然这是一个身份的像征,怀王为何又这么想得到它?墨燕辰道:这也是我为何没有早对你说明的原因,紫晶之事是皇室内部所为,知情者不多,齐瑞南么……应该是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这紫晶的来历,所以才对你有此一说。
傅悠然还是没想明白,墨燕辰又道:在成王出走后两年,楚景帝去世,太子明继位,是为惠帝,不过皇帝做了十八年,后宫充入美人无数,却只得一个长公主,惠帝病重之时,长公主不幸身染恶疾,先一步而去,惠帝受此打击,更加一蹶不振,在今年年初之时过世了。
傅悠然的眼睛越睁越大,几乎要被心底升起的想法吓坏了,墨燕辰继续道:如今楚国群龙无首,帝位空悬,朝臣中分为两派,一派为长公主之驸马,声言长公主在世时曾认一个孩童为子,如今龙脉已断,自然得由长公主之义子继位,而另一派则是由楚国的宰相厉泽为首,依他们所言,皇室一脉尚有延续,成王傅暄虽已过世,却有一女尚在人间,欲寻之,立为……皇太女。
第一百一十三章 紫晶的秘密(二)第一百一十三章紫晶的秘密(二)傅悠然的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过了好久才勉强找回音,皇太女?墨燕辰面色不变,微一点头,这也是我为何没有向你道出实情的原因,亦儿身为大晋的太子,不宜卷入别国皇室争斗,况且这件事一旦张扬,让厉泽得知,必然设法接你回去,介时你至楚国继位,将来与大晋……难免有磨擦之处。
傅悠然心中微恻,晋楚魏三国边境相互接壤,表面上都是一团和气,其中又以晋魏两国更为要好一些,还有通婚政策,与楚国么,就是那么回事,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真是了不得。
傅悠然呆呆地扔出一句,她一直以为齐亦北替她编的身份了不得,没想到她的真正身份更是吓人,过了一会,心情渐渐平复,傅悠然笑道:义父不说,或许还有一个原因。
墨燕辰笑了笑,傅悠然道:让楚国再乱上几年,大晋也不用随时提防悍楚的袭扰了。
墨燕辰仰天长笑,说来惭愧,我既已隐退,便应再不理朝事,可是用兵伐谋了一辈子,有些事情,竟像是习惯了一般。
傅悠然摇摇头道:大晋的皇帝是你的至交好友,时刻为他着想,并不是什么过错。
墨燕辰点点头,如今我不在朝中,自是可以这么说的。
不在朝中?在朝,便是君臣。
傅悠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忧心地道:如此说来,怀王想要这块紫晶,是想……去争楚国的王位?墨燕辰的唇角微弯,站起身来踱到窗前,看着窗外冬日的萧条之景轻叹一声:如果我是他的谋臣,必不会劝他这么做。
为什么?他是晋人。
墨燕辰回过身,眼中闪动着一种傅悠然从没见过的光芒,晋人,就要在大晋的土地上一争雌雄!傅悠然微怔,若是如此,大晋岂不是要落得跟楚国同一下场。
争权之斗,只看结果,岂能瞻前顾后。
笃定的口气让傅悠然一时怅然。
昭泰帝少年即位,朝中多阳奉阴违者,谋士墨燕辰冷静睿智,助帝杀伐决断,从而名动天下。
墨燕辰眼中的光芒退去,笑着摇摇头,到了我这个年纪,好胜之心依然不减,不是什么好事。
傅悠然呼了口气,道:总而言之,如果怀王得到了紫晶,便会转战楚国,不会再与老齐为难了罢?你仍旧坚持自己的决定?傅悠然点点头,紧张地道:还望义父不要反对。
墨燕辰道:我没有立场反对你的决定,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怀王没有向你直接索取紫晶,反而让你交给熙月,有何用意?傅悠然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他……难道他是想让熙月……墨燕辰没有言语,轻轻点了点头,傅悠然眉头紧皱地道:他得到了紫晶,必可随便找一个人冒名顶替,为何偏偏要熙月假扮成王的女儿?熙月一旦知情,是决不肯这么做的。
墨燕辰微一沉吟,摇头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道理,他应当另寻一个心腹之人才对,熙月……想了半天,还是摇头。
连墨燕辰都想不通的事,傅悠然也是无能为力,又过了一阵子,院内传来齐亦北与墨玮天的笑骂之声,傅悠然忙道:义父,这件事……墨燕辰一摆手,放心罢,我即已答应了你,定会办到的。
傅悠然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可脸上总是蒙着一层似有若无的忧色。
吃罢了午饭,从墨府出来,齐亦北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傅悠然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么?傅悠然摇摇头,看了看停在门前的马车,转身道:我们去街上走走罢?好。
齐亦北应了一声,吩咐荣升道: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荣升刚想说他也跟着,却被齐亦北瞪回来,缩了缩脖子,只得点头答应。
如今已是冬日,天气虽冷,好在是个晴朗的天气,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晒得人暖暖的,齐亦北拉着傅悠然一路慢行,刚过午时,出来溜弯的人倒也不少,傅悠然心不在焉的走着,突然眼前一亮。
隔着宽敞的大街,林熙月与齐瑞南正从一家馆子里出来,林熙月笑弯了眼睛,手舞足蹈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齐瑞南似在倾听,眼睛却牢牢锁定林熙月的脸庞,唇角轻扬,看那模样,竟似带了两分宠溺。
傅悠然踌躇了一下,不知该不该上前去打招呼,齐亦北也看到了他们,碰了碰傅悠然,轻声笑道:看他这副模样,对熙月倒像是有些情意。
傅悠然心中还在猜想齐瑞南的真正用意,听齐亦北这么一说,眼光不禁落到林熙月身上,自信而爽利,这才是林熙月,想起她昨日进宫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忧郁神色,傅悠然的心中一阵发紧。
林熙月此时也发现了傅悠然他们,抬起手来大声地打了个招呼,便想冲过来,正在这时,街口处驶来一辆马车,车上之人也不知有什么急事,马鞭抽得啪啪作响,马儿吃痛之下飞,扬起满天尘土。
傅悠然惊呼一声,想要叫林熙月躲避,身子却被齐亦北拉至身后,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口鼻,以防她吸入过多灰尘。
傅悠然心中暖意阵阵,眼睛却搜寻着林熙月,待尘土稍散,朝对面看去,不禁有些怔忡。
林熙月正以与自己相同的姿势被齐瑞南护在身后,她的脸上也覆着一只大掌。
看着向来干净整洁的怀王殿下灰头土脸的站在那里,眉头微皱的看向林熙月,傅悠然的心底一下子轻松许多。
林熙月可怜兮兮地望着齐瑞南,又朝傅悠然所在的方向指了指,齐瑞南扭头看了看,稍显得有些不自在地放开手,随着林熙月来到傅悠然面前。
双方拱了拱手,算是见礼,齐亦北笑道:二哥倒清闲,辞了父皇派下的差事不做,原来是有美相伴。
齐瑞南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傅悠然,傅悠然拉过林熙月,意有所指地道:你的嫁妆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没带在身上,明天出来给你。
林熙月的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也不看齐瑞南,掩示般地笑骂道:没带在身上?好姐妹一场,就给我准备那么少的东西,真没有义气。
齐瑞南听出了傅悠然的弦外之音,却没有显得很高兴,淡淡的神情,好像在走神儿。
……我只希望将来你的夫君真心待你,让你幸福一生。
听着傅悠然一语双关的话,齐瑞南淡淡地瞄了她一眼,转头看着林熙月轻笑道:看熙月一脸的福像,她的夫君必然会待她如珠如宝。
林熙月垂下眼帘,似是有些不能接受从齐瑞南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看着她这副模样,傅悠然的心意更加坚定,朝着齐瑞南道:怀王殿下这几日就不要进宫了,多陪陪熙月罢。
什么紫晶,什么目的,傅悠然只希望林熙月能一直那么开心,有齐瑞南,她就会开心。
齐亦北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傅悠然,傅悠然朝他笑了笑,又对着林熙月道:不打扰你们,我们回去了。
辞别了他二人,傅悠然一路疾行,朝着墨府的方向赶去。
见她一扫刚刚的心事重重,齐亦北奇道:你到底怎么了?傅悠然没有说话,直到回到车上,才道:我与熙月虽然不是亲生,便却比亲生姐妹还要亲近。
齐亦北点头道:看得出来,你刚刚那么不开心,是因为她要走的事?傅悠然摇摇头,这个过些时日你就知道,我想说的是,为了她,我是什么都甘心放弃的。
齐亦北的眉头微皱,傅悠然又道:希望你能支持我。
到底什么事?齐亦北想了想,脸色大变地道:她不会是看上我了罢?话没说完,已被傅悠然一拳打倒,傅悠然黑着脸哼道:想得倒美!齐亦北揉了揉腮帮子,讪笑两声,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想放弃我。
我怎么舍得。
傅悠然红着脸嘟囓了一句,而后又认真的想了想,小脸上现出苦恼之色,如果她真的看上你了,我想我也会成全你们罢。
齐亦北狠狠地吻住傅悠然一张一合的小嘴,几乎有些粗鲁地吮吸啃咬,直到将傅悠然的双唇蹂躏得红肿不堪,才放开喘息不止的她,沉声道:以后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也少做这些不知所谓的决定。
傅悠然红着脸缩进齐亦北的怀中,嗫嗫地道:倒真是……做了一个决定。
齐亦北微低下头,眼睛微微眯起,眼中闪动着危险的讯息,什么决定?傅悠然吞了下口水,决定还是选择性地告诉他,毕竟他不是老墨,如果加以反对,她就要左右为难了。
我想把我爹留下的那块紫晶送给熙月做嫁妆。
齐亦北眨了眨眼,又挠了挠头,就是这个决定?不然呢?齐亦北坏笑着道:我还以为你又想把我让给别人,要‘成全’我们。
想起她曾经想要成全齐亦北与晏佩若,齐亦北想到个不举的招术骗她,傅悠然红着脸撇了撇嘴,又喜道:你不反对?为什么反对?齐亦北莫名其妙地道:如果那个东西不是你爹给你的,我早把它扔了,谁知道哪天不会再出什么差子,再让我做一回女人。
傅悠然笑弯了眼睛,齐亦北揽住她的手紧了紧,如今想来,那大概是你在爹在挑女婿,见着像我这么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怕你错过,就显了回灵,把我们绑到一起,唉!他夸张地大叹一声,现在我想跑也跑不了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话齐瑞南第一百一十四章对话齐瑞南在齐亦北怀中,傅悠然的笑意布满脸庞,轻掐了一下,不知羞,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不知羞?齐亦北坏笑着俯到傅悠然耳边,每天晚上欲火焚身地把我压在身下的小东西居然笑我不知羞?傅悠然的脸瞬间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那、那、都、都是你……看着傅悠然羞得无地自容的模样,齐亦北低笑出声,也不忍再逗她,将她拥在胸前,汲取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甜香,闭眼假寐。
傅悠然浑身发烫地瞄着齐亦北,眼看就到皇宫,身上的热度才褪去一些,听着荣升与侍卫交谈的声音,连忙端身坐好,这一举动又使得齐亦北胸口微振,一串低沉的笑意从他口中逸出,他睁开眼来,眼中满是笑意地道:不喜欢我的怀抱么?不喜欢,晚上就……傅悠然连忙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在他的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看着齐亦北因吃痛而不得不暂时闭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端坐回去,努力做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虽然被施以拧刑,可齐亦北却心情大好,男人犯贱的程度可见一斑。
转眼已到了傅悠然和齐瑞南的约定之日,傅悠然并没有前去赴约,前次碰面后,齐瑞南已知道了她的决定,也就省去了麻烦,明天就是齐瑞南的寿辰之期,傅悠然没有等齐亦北,赶了个大早直奔墨府。
坐在马车上,她打开一只小巧的首饰盒,里面静静的躺着那块紫晶,晶体颜色深邃,却又不含一丝杂质,晶体上流转的光芒使得晶体耀眼而神秘。
轻轻摩挲着晶体,指腹下传来微不可查的凹凸之感,傅悠然轻叹一声,谁能想到,这块跟了她十几年的紫晶,竟有这般惊人的来历。
楚国……她是楚国人,准确的说,她是楚国的公主,真的很难以想像,不过依墨燕辰所言,她们家族大概也就剩她一个人了,真是可怜。
唏嘘了一路,待抵达墨府时,林熙月正坐在房中对着一支玉簪发呆。
那簪子用银子在中间轧了一圈,似是曾经断裂,经过修补一样。
傅悠然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冷不防的从后面探出手去夺过那支玉簪,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朝着林熙月扬了扬,谁的?林熙月的眼睛盯着那簪子,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又轻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
傅悠然也不废话,将手中的首饰盒抛过去,林熙月接住打开一看,不解其意的望着她。
傅悠然还在研究着那支簪子,头眼不抬地道:给你的嫁妆。
林熙月将首饰盒丢回桌上,这是你爹留给你的东西。
我还没老到要你提醒的地步。
傅悠然坐到林熙月身边,你的传家宝没弄成,这个就当是我给未来儿媳妇下的娉礼。
林熙月没有说话,眼角微有些湿润,点点头,轻声道:也好,将来没有你陪着,我也好有个念想。
傅悠然笑了笑,将紫晶拿出挂到林熙月的颈上,说道:这块紫晶有神奇的力量,我跟老齐就是因为它才能在一起,我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让你也能跟心爱的人开花结果。
林熙月低下头,将紫晶托在手心里,看了个仔细,才深深地吸了口气,笑着点点头,又将紫晶收进衣服里,悠然,谢谢你。
看着林熙月脸上自然流露的伤感之情,傅悠然掐了掐她的脸,不要这个样子,有它在,你一定可以梦想成真,说不定怀王让你陪他过寿辰,就是为了在寿辰当日向你表白。
林熙月勉强微了微嘴角,怎么可能。
男女互变都有可能,千年之恋也有可能,像你这么平常的事有什么不可能的?林熙月还要说话,傅悠然摆了摆手,别想得太多,对了,明天你想送他什么礼物?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玉簪,这个?当然不是。
林熙月将簪子拿回来,慢慢的转动,这个原本就是他的。
傅悠然拍了拍她的肩头,别这么要死不活的,开心一点,明天会更加美好。
可不管她怎么安慰,林熙月脸上虽然笑着,可眼底的那抹郁色却被傅悠然看得清清楚楚,看来只得等明天齐瑞南亲自开口,才能洗去她的哀愁之情了。
从墨府出来时,遇到了墨燕辰,得知傅悠然已经将紫晶交给林熙月,墨燕辰微忖了一会,平静如常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却在傅悠然出门后不久叫来车夫,一路朝皇宫去了。
再说傅悠然,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来到了怀王府,经过侧门时,见到几辆马车停在那时,门内似有哭泣之声,没过一会,侧门被人从内打开,几名娇美的女子和几个丫头模样的人抱着包袱行囊鱼贯而出,脸上仍然带着泪痕。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紧跟其后,面无表情地道:这是王爷的命令,还望几位夫人不要让小的为难。
其中一名美貌女子泣道:可是我们姐妹服伺王爷出了差错?为何要遣走我们?那管家摇摇头,王爷的事,敢过问,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几位夫人所得钱财足新生活,还是速速上车罢。
这时又一名女子泪如雨下地跪倒在地,请再让我见见王爷罢。
管家摇了摇头,又瞥见傅悠然的马车正缓缓而行,车帘掀起,一张小脸在车内,像是在看热闹,连忙朝几辆车上的车夫使了个眼色,几名车夫跳下车来,各自拉了一人塞到车上,那几个丫头模样的女子也跟着上了车,不顾车内传出的嘤嘤哭声,一甩马鞭,扬起一阵尘土相继而去。
管家也进了门,刚想关门,傅悠然跳下车来喊道:请稍等。
管家半掩着大门,站在门内道:不知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她们是什么人?那管家没有回答的意思,继续关门的动作,傅悠然连忙叫住,我想见齐瑞南。
管家上下打量了一下傅悠然,直呼王爷的名讳,该也是有些来历,于是道:姑娘请留下名讳,待小人进去通传。
傅悠然想了想,她只身一人来齐瑞南的府上好像不太好,不说别的,让齐亦北知道,不得大吃干醋,轻笑一声,你就说有一位紫晶姑娘约他到拐角的茶楼喝茶。
管家怀疑地看了看她,你……不会跟那位魏国的公主有什么关系罢?傅悠然失笑道:放心罢,我们不是一路的。
说罢,转身上了马车,又朝来的方向驶回去。
来到拐角的茶馆,傅悠然上了二楼,捡了个临窗的位置,不一会,便见到白衣金冠的齐瑞南从道路尽头出现。
昂首阔步,素衣飘飘,英挺的脸庞,衬上温和的笑意,怎么看也不像个无耻之徒。
蹬蹬蹬蹬蹬傅悠然故意低下头去饮茶,不去看楼梯的通道处,齐瑞南上了楼,扫视一圈,信步来到傅悠然一桌,轻轻坐下,也不说话,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茶。
两人就这么僵坐了两盏茶的功夫,傅悠然还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开口道:我不管你想用那个东西做什么,请不要伤害熙月。
齐瑞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傅悠然叹了一声,熙月对你当真是真情实意。
我知道。
齐瑞南抿了口茶水,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眼帘微垂,我已向父皇上奏,明天会正式向她提亲,如果进展顺利,年后便可完婚。
傅悠然诧异地道:你什么时候向父皇说的?那天在御花园见了你之后。
傅悠然愕然道:你……我那时还没答应你,你就与父皇说了?说罢摇摇头,骗人,若是如此,为何宫里全无声息?我对父皇说,还不知熙月心意如何,请他在我提亲之后,再下圣旨。
齐瑞南仍是那副淡然的神情,傅悠然的眉头越皱越紧,齐瑞南微讽地笑道:至于我为什么那么有把握你会答应么……为了熙月,你没有理由拒绝我。
被人说中心事,傅悠然微有些不自在,烦躁地吐了口气,又想起在怀王府见到的事情,问道:刚才在怀王府前的那几个女人是怎么回事?齐瑞南抬眼看着傅悠然,好半天才道:那是我的侍妾。
你把她们都遣走了?齐瑞南的眉峰微不可查的抽动一下,又垂下眼帘,继续品他的茶。
傅悠然沉吟一会,脑中突然然闪过一个想法,微讶道:你……是怕熙月再走你王妃的老路?齐瑞南的眼底闪过一丝恶色,他抬眼看着傅悠然,眉头微皱地道:不要打探过多的事,也不要自作聪明。
傅悠然却似没有听到一般,笑道:如果你这么想,足以证明你对熙月并非无情,我心里也好过许多。
说罢她站起身,本来我是想请你好好珍惜熙月,现在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我便放心了。
傅悠然刚走上几步,便听齐瑞南在身后道:那东西既然已经不属于你,将来的事,你也无谓插手。
傅悠然停下身子,笑道:那东西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再尊贵的身份,也比不上熙月的幸福来得重要。
齐瑞南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眼睛也轻轻眯起,你知道?傅悠然没有回头,最近打听到的。
齐瑞南紧抿着双唇,好一会才道:真不知你是清醒还是愚蠢。
傅悠然耸耸肩,就当是蠢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注定的结局第一百一十五章注定的结局傅悠然一直等到第三天的早上,才把林熙月等来。
他说……吐出两个字,林熙月便呆在那里,走神走得厉害。
说要娶你?林熙月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傅悠然得意地一笑,我早说了,那块紫晶能给你带来好运。
真的?林熙月抚上胸口,一脸的疑惑,怎么会这么突然?傅悠然笑了笑,开心么?林熙月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显得有点手足无措,我……我不知道,一点准备也没有。
这才是惊喜啊!林熙月一愣,继而皱着眉道:你早就知情?傅悠然连连摆手,我也是昨天才听说齐瑞南一早就向父皇请了旨,如果你同意嫁给她,父皇就下旨让你们完婚。
林熙月的脸蛋又红了几分,嗫嗫地道: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
傅悠然急道:怎么?你不想嫁给他?当然不是!话一出口,林熙月便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低声道:只是来得过于突然了。
看着林熙月一脸娇羞的模样,傅悠然打心底的高兴,忽然心中跳出一件事,微有些忧虑地道:虽是好事,不过将来你与林霆寨可就不能这么亲近了,还有林大寨主……你最好晚些再告诉他实情……我跟他……全都说了。
呃?傅悠然没反应过来。
我将我的身份底细全向他说了。
不过我只说与你是在几年前偶然结识,并未提及你的身世。
傅悠然愣了半天,他怎么说?他也是这么说。
林熙月不好意思地垂着头说:说我的身份一事全由他处理,至于林霆寨,他会妥善安置,让弟兄们生活无忧,我爹他会派人接进京来,随便换个良家身份便可。
傅悠然呆呆地点了点头,这倒跟老齐当初对神风寨的安排有十分的相似,如果这样,倒也是……突然,傅悠然的脑海中跳出一个想法,惊出她一身冷汗。
如果齐瑞南是想让林熙月冒充楚成王的女儿,现在知道了林熙月的真正身份,那么林大寨主又岂能安然的活在世上!他……他派出的人已经出发了么?傅悠然没发觉,问这话时,她的声音竟在微微颤抖。
林熙月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说会尽快行动的。
傅悠然猛的站起身来,额上已渗出一层薄汗,挤出一抹笑容道:熙月,你先出宫去陪怀王罢,我有些事想找义父商量。
林熙月不明所以的站起来,傅悠然却像旋风一样冲出了殿外,不见了踪影。
傅悠然不断催促小安子将马车赶得快些,她的全身不可遏制地颤抖着,如果真像她想的那样,那么她就是凶手,林霆寨会因她的草率决定而毁之一旦,齐瑞南说得对,她真是愚蠢至极。
再快一点!殿下,马上到了。
傅悠然掀开车帘,果然,墨府的大门已近在眼前,来不及等小安子将车停下,傅悠然躬身来到车前,脚上借力,人已像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也不去叫门,直接翻墙而入,小安子瞧得目瞪口呆,在他回过神来,前去叫门的时候,傅悠然已来到了墨府的书房,看着微有些诧异的墨燕辰,她好半天说不清一句话,背心处微见湿濡,人也抖得厉害。
墨燕辰拉着她坐下,关切地道:怎么了?傅悠然的牙关咬得紧紧的,一张嘴,便能听到牙齿不断碰撞的喀喀声,伸手紧紧握住桌沿,傅悠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艰难地开口道:林霆寨……会不会有危险?傅悠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墨燕辰费了半天的劲才问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沉吟着替傅悠然倒了杯水,傅悠然哪有心情喝什么水,一把抓住墨燕辰,眼中满是恐惧,义父,救我……救救林霆寨……墨燕辰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现在怕是早已晚了。
傅悠然恍遭雷击,怔怔地看着墨燕辰,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眼中滚出,她紧握双拳,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墨燕辰拉住她还要再抬起的手,这不是你的过错。
就是我。
墨燕辰摇摇头道:如果你一心为熙月,这个决定便是对的。
傅悠然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来,墨燕辰道:与其让熙月失意离去,再发现林霆寨不复存在,到时她孤独一人,怎能经受这样的打击。
傅悠然茫然不解,墨燕辰淡淡地道:恐怕在齐瑞南知道你拥有那块紫晶后,便开始准备了。
傅悠然将这话听到耳中,却没听到心里,仍是道: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坚持拒绝他……你还不明白么?墨燕辰轻叹一声,剿灭一个山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如果此事成功,他自是提前清除了障碍,如果此事不成,剿灭山寨也是合法合理。
傅悠然不可置信的摇头道:可是……熙月昨天才把实情告诉他……墨燕辰失笑一声,他肯让熙,又怎会不提前查清她的底细,别说是她,就连你的怕他也是早就知情,如果没有紫晶一事,这将成为他手中制肘亦儿的一个把柄。
傅悠然眼中满是无助之色,我……或许是我想多了,可能他没有那么做……墨燕辰轻叹一声,究竟如何,很快便有分晓。
傅悠然看着墨燕辰,忽然道:义父早就猜到此事?再早也是迟。
墨燕辰用指尖轻敲着桌子,那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如果不想熙月的身份成为别人制肘他的把柄,这是最好的办法。
听着墨燕辰淡淡的话语,傅悠然颓然堆坐在椅上,她有一瞬间的后悔,如果她当初没有劫到齐亦北,神风寨不会解散,林霆寨也不会毁掉,如果林霆寨真的出了事,她无法想像林熙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傅悠然的声音喑哑得不像话,如果真的发生了,不要告诉熙月可能与怀王有关。
看着傅悠然了无生气的脸,墨燕辰拍了拍她的肩,不必自责,早在你出场之前,齐瑞南就完成了准备,没人阻止得了。
傅悠然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踱出门去,等回到宫里,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没几天便一病不起。
召来太医,俱瞧不出门道,齐亦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甚至偷偷带了个道士进宫,他害怕傅悠然又被什么灵气附体,可是所谓的驱邪过后,傅悠然不仅没有好转,病情反倒越发重了,她自己知道,这是心病。
也就在她病着的这段时间里,昭泰帝终于下了替怀王和林熙月指婚的旨意,二月初成婚。
至于林熙月么,总会有个冠冕堂皇的身份,傅悠然不想知道林大寨主被冠以什么官职头衔,她只知道,在她小时候总喜欢用胡子扎她的林大寨主很可能不在了,还有林霆寨的弟兄们。
该来的消息总会来。
新年过后,林熙月从怀王口中得知林霆寨已被当地官府剿灭的消息,上下四十余口,无一生还。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失了魂般的来到东宫,坐到傅悠然的床前低声细语,没人听得清她说的是什么,除了傅悠然。
当天夜里,傅悠然与林熙月抱头痛哭过后,身子竟然奇迹般的好转了,没过几天,便能下床走动,最后居然不药而愈。
而林熙月,再不提此事,专心的准备出嫁事宜,只是日渐尖削的下颔,让傅悠然看在眼中,疼在心底。
傅悠然的康复对齐亦北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他仍然怀疑林霆寨的消失跟齐瑞南脱不了干系,与傅悠然说起时,傅悠然只是淡淡地道:最起码他可以为了熙月遣散所有的姬妾,将来熙月有他陪伴,也可放心。
齐亦北听后久久不语,最后说了一句,我也快了。
什么快了,傅悠然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说。
就这样,转眼到了二月初,怀王立妃的日子,热闹而隆重的婚礼过后,齐瑞南送着新娘子回了洞房,傅悠然跟在后面,她想再跟林熙月说说话。
等了一会,齐瑞南从洞房中出来,他还要继续招待宾客,见了傅悠然,掩去眼中的喜色,脚步顿了顿,傅悠然看了他半天,轻声道:以后再不要做出让熙月伤心的事情。
她眼中的了然让齐瑞南心中不舒服至极,他甚至明白傅悠然所言是指什么,不甘示弱的轻哼一声,翘起唇角讽刺道:我只是向情深意重的太子殿下学习而己。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傅悠然的脑中隐约有些轰鸣,她不敢想齐瑞南话中的含义,可越是控制自己,脑袋里越是一遍遍的回响他的话。
习而己!学习而己!他说,他这是跟齐亦北学的?怎么可能,傅悠然无力的靠在门边,山哥写给她的信仍在她的百宝箱中,那是山哥的字,决不会错。
可是另一种声音又悄悄地从她心头升起,她是大晋的太子妃,为了太子不被人抓住把柄,那么做是最保险的办法,何况齐亦北对书法字画素有研究,想要模仿他人的笔迹不是什么难事……不!不会的,齐亦北不会那么做,况且,寨中的情况他也是一知半解,怎会写得那般流畅自然……定然是他抓了山哥,逼他写下书信,再……不!傅悠然的指间关节挣得发白,这不过是齐瑞南信口开河罢了,齐亦北岂会跟他一样心狠?但是……傅悠然不愿想的,可这个念头还是清晰的跳了出来。
齐亦北身边……有一个墨燕辰。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惊喜的惊第一百一十六章惊喜的惊傅悠然在洞房外呆愣了好久,终也没有进到洞房中去找话,也没有回到宴席中去,王府中人来人往,并没有谁特别留意她,从王府的后门中出来,傅悠然在街上茫然了好一阵子,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让自己冷静下来,傅悠然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她要相信齐亦北,可是脑子中偏偏不听话的跳出反驳的声音,若是现在的齐亦北,当然没问题,可当初,齐亦北也是初迫才同意让她入宫,那时齐亦北对她并无半点好感,为了自身的安全,这么做并不是不可能。
慢着!按齐亦北的说法,是山哥和骨哥解散了山寨,而不是像林霆寨一样被当地官府剿灭,况且林熙月也曾说过,山哥和骨哥曾经去拜会过林大寨主,这总不会错罢?胡思乱想了半天,一个想法渐渐在傅悠然脑海中形成,神风寨虽然不大,但如果说在一夜之间不惊动任何人就被人扫平,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真正的情形如何,道上的兄弟多少会知道一些,她要找个时机回去,一探究竟。
想到这,傅悠然转头朝皇宫方向走去,如果这事是齐瑞南信口开河那便罢了,如果……如果是真的……她不敢再想,她突然痛恨起齐瑞南,为什么要对她说这句话,如果他不说,就算这件事曾经发生过,她也可以像熙月那样毫无负担的继续爱着她想爱人的,可现在……回到东宫,傅悠然就开始盘算怎么样才能大大方方的离开京城,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头绪,天色却已经渐暗了。
正当她头昏脑涨之时,齐亦北快步从殿外进来,见了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微有些恼意地道:不说一声就跑回来,害我足足瞎找了你两个时辰。
说罢,没好气的走到桌前,伸腿勾出一张圆凳,坐到上面瞪着傅悠然,气鼓鼓的样子。
换作以住,傅悠然定会好好地嘲笑他一番,再掐着他的脑蛋将错误栽到他的头上,可是今天,看着齐亦北完美俊秀的五官,傅悠然竟有些出神,齐亦北错愕一下,又紧张地触上她的额头,你又病了?傅悠然摇摇头,低声道:本来是想找熙月说说话,后来有些乏了,也有些头晕,一时忘了知会你,从后门回来了。
头晕?宣没宣太医?看着齐亦北急切的面庞,傅悠然的心情好过了些,笑了笑,就是人多吵的,别大惊小怪。
齐亦北确定傅悠然真的没事后,这才叹了一声,熙月嫁给齐瑞南,我还真是有些担心的。
傅悠然眼神一闪,抿了抿嘴,试探地道:如果我们推测的事是真的,熙月若是知道林霆寨毁在她最爱的人手中,不知要多么伤心。
是啊。
齐亦北的眉头皱得死紧,我怎么也没想到,齐瑞南竟会那么做。
他是……为了掩盖事情的相像罢。
傅悠然头眼不抬地道:毕竟我们是山贼,真实身份摆在那里,要是让人知道,怕不治他个欺君之罪,那么做,才是最安全的。
齐亦北又想感慨,忽然双眼一眯,惊疑地看着傅悠然道:你……傅悠然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道:这是义父说的。
齐亦北的眼中仍有怀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傅悠然今天的话中有话,不像往常的样子。
傅悠然干巴巴地笑了笑,又道:你……觉不觉得在京城太闷了?什么时候能出去走走就好了。
听傅悠然这么说,齐亦北暂且放下心中的疑虑,笑道:你想出城随时都可以,不过三哥和玄色走了,再没有幻境可看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傅悠然小心翼翼地道:我是说‘京城’太闷了,如果能到别处游历些时日,就好了。
别处?齐亦北想了想,双唇划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或许真的有机会。
傅悠然只是顺口一说,并没想到会真的成功,瞪大了眼睛望着齐亦北,齐亦北笑道:父皇想挑一个皇子与钦差大臣一同南下,沿途考核各府官员的政绩,原本属意齐瑞南,可他正逢新婚,这差事八成是落不到他头上了,父皇正在从五弟和六弟中考虑人选,如果你真的想出去散散心,不如我将这差事揽下来,也能趁机好好探访一下民情。
真的?傅悠然的脸上现出几分喜色,原本没什么光彩的小脸一下子鲜亮许多,齐亦北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这段时间把你闷坏了罢?都不像是原傅悠然了,父皇交给我的事情越来越多,陪你的时间也缩在齐亦北怀中,傅悠然就那么毫无预警地落下了眼泪,她心中矛盾至极,一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她便要心疼得死掉了。
怎么了?齐亦北手忙脚乱地替她擦去眼泪,傅悠然摇摇头,吸着鼻子道:我……我想山哥和骨哥……齐亦北松了口气的笑了笑,刮着她的鼻子道:从前你可是从来不哭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爱哭包,你放心,我已加派人手在安阳附近打探,一有他们的消息,立刻便告诉你,好么?听着齐亦北的话,傅悠然的心里又有了点信心,如果神风寨真的是被齐亦北毁去,那么他对山寨的一切都应该是不想提起的罢,又怎会这么轻松的说出这些话。
长长的出了口气,傅悠然笑着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说过年后有惊喜给我,这年都过了一个月了,惊喜呢?齐亦北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已办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说罢又得意地一笑,到时候不要感动得再哭鼻子。
到底什么事,他还是不肯说,不过傅悠然却已经开始期待了,她相信齐亦北用了这么久的时间,一定会送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又过了两天,惊喜还是没有出现,不过傅悠然却明显觉得,宫内的氛围变得与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宫女太监们总喜欢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见小安子过去又一窝蜂的散开,以致于小安子完全发挥不出他的八卦作用。
当天晚上,忍无可忍的傅悠然终于爆发了,她气势汹汹的带着小安子却找齐亦北,走到半路,竟看到齐亦北陪着皇后从不远处踱过来,看见傅悠然,齐亦北一脸的笑容,上前拉起她,走,去看惊喜。
皇后的眼底有着一层淡淡的忧色,又似乎夹杂着一丝艳羡,让傅悠然看得糊涂。
一行数人来到正殿,殿内灯光通明,却不见宫女太监,就连跟在皇后身边的宫人也只是跟到门口处,便退了下去,偌大的殿中只站立着三个稍显削瘦的身影,一个娇美,一个端庄,一个满脸的温柔。
竟然是晏佩若、薛萱宁与月华三人。
傅悠然更迷糊了,看了看齐亦北,齐亦北没有说话,只是将皇后请到正坐,而后淡淡地道:都坐罢。
晏佩若的脸蛋比先前清减不少,眼中却藏着一抹不服输的骄傲,与齐亦北对视一眼后,又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傅悠然,也不谢礼,紧抿着嘴角坐到一旁,相比之下,薛萱宁就随意许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连傅悠然也不得不承认,薛萱宁身上的端庄气质,足以让她胜任任何一个高贵的角色。
两人落座后,殿上便只剩月华一人,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皇后开口道:你怎么不坐?月华的咽喉处动了动,像是有些紧张,挺了挺身子,想让自己站得更直些,身上却微有些颤抖,她牢牢的盯着齐亦北,齐亦北微皱着眉头轻叹一声,又淡淡地别开眼去,月华捏了捏拳头,好像下了决心一般慢慢跪下,看着皇后缓缓地道:月华恐怕无法离宫了。
这话一出,晏佩若的身子动了动,而后又慢慢的靠回椅中,薛萱宁则似没有听到一般,专心的数着茶碗中的茶叶片数。
离……宫?傅悠然茫然地看向齐亦北,又看了看月华,齐亦北的脸上稍显愧疚,却口气坚定地道:不要忘了你先前答应我的事。
月华的咽喉处不断滑动,紧握成拳的双手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死死的攥住衣角,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我……怀了身孕。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半的惊喜第一百一十七章一半的惊喜以下这些行为,都在月华说完那条爆炸性新闻后的同瞬间发生。
晏佩若的脸上忽红忽白,最后一脸忿然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皇后檀口微张,像是没消化掉这句话,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又慢慢的转过头来,亦儿?口气中满是诧异。
就连一脸闲适的薛萱宁也抬起头来,微有些错愕地看着齐亦北。
齐亦北早已离座而起,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傅悠然有一瞬间的错愕,接着站起身来,走到齐亦北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待他转过身来,神情古怪地道:这个……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当然不是!齐亦北急个半死,他看向月华,语气中满是忿然,你胡说什么!自从回宫,我就没跟你在一起过。
月华一脸的凄然,垂下眼帘大声道:太子殿下大婚之后便对我们形同陌路,如今竟连已经发生的事都不敢承认了么?殿下就这么惧怕太子妃么?住口!皇后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睛却瞥向傅悠然。
齐亦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朝着月华道:当初要你选择,既然你不愿离宫,直说便是,何需假意答应,再到这时用这种借口反悔。
殿下!月华的声音颤抖着道:当时我若是不应,殿下定然对我全无好感,这……这让月华如何接受!一旁喝着茶水的薛萱宁呛了一下,不知为何,她今日显得比平时轻松许多,不管皇后在场要顾全礼数,开口道:答不答应,全凭自愿,太子殿下当初说得明白,要么离宫过自己的日子,要么继续留在宫中保得一个名份,你既不愿出宫,留下便是,如此朝三暮四,岂非更叫人疏离于你?你说谁朝三暮四!月华厉喝一声,脸上稍现扭曲。
薛萱宁吓了一跳,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月华,失笑道:干什么这么激动,小心你的孩子。
听了这些话,傅悠然才明白齐亦北想给她的惊喜是什么,看向齐亦北,眼中有些感动,他是因为自己羡慕齐瑞南为了林熙月遣尽家中姬妾而效法行事么?他是太子,在场几位也俱是受封的良媛良,家人更是朝庭要员,送走她们,定然不像齐瑞南那般简单。
不过……眼前显然有一件更惊喜的事等着她,傅悠然压下心中的感动,她不知道她现在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月华挺直了后背,去年有一夜天降飞星,太子殿下去我那里共赏,席间……就……她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些,太子与我说起出宫之事时,尚未能肯定,所以月华不敢声张,可如今……飞星之夜。
傅悠然的身子渐渐靠回椅上,那天晚上,齐亦北的确是去了月华之处的。
见傅悠然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齐亦北倒急了,沉声道:月华,那天晚上是你谎称病了,我去看你,被你留住共赏飞星,而后我便离开,何时与你亲近过?月华的泪水簌簌而下,殿下当真这么无情,不肯承认当晚之事么?傅悠然瞥了一眼齐亦北,淡淡地道:你倒说说,那天晚上太子殿下都做了什么。
看着傅悠然说出这句话,齐亦北忙道:悠然,我并没有……傅悠然像没听见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月华。
那天……月华咬了咬下唇,那天晚上,太子殿下来了之后,我们一边饮酒,一边观赏飞星,过了子时,殿下便有了些醉意,我将他扶到屋里休息,而后他就……他就抱住我,接着便是一宿春宵。
皇后皱了皱眉,瞥着齐亦北,口气中微见严厉,亦儿,你知道这件事情你父皇并不赞成,当初你信誓旦旦地说大婚过后根本没碰过她们,我珍惜你与悠然情比金坚,这才强求着皇上答应,如今发生这种事,你教我如何向皇上交待?齐亦北气急败坏地一拍身旁的小几,月华,我那晚的确在你处歇了一会,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而后我便走了,如果事情真如你说所,为何我全无印象?殿下!月华猛的抬头,殿下否认此事,那月华腹中的孩子又是从何而来?好了,不要再说了。
皇后淡淡地开口,传太医来。
薛萱宁起身走到门边,朝门外的宫人交待一声,而后回来,皇后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神情有些阴郁,脸上隐隐现出一丝失望。
看着齐亦北脸上又急又气的神色,傅悠然垂下眼帘,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原也没想到你会为了我这么做,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十分满足,月华是你的良媛,你去她那里过夜也属正常,就算你当时清醒而为我也不会怪你,何况你那时醉酒,无论月华此说是真是假,既然她不想离宫,也无谓强求。
听傅悠然这么说,齐亦北放心不少,可对于月华所说,他是一百个不相信的,就算他醉得再厉害,也不可能毫无所觉,不过那日倒也有些蹊跷,他急着要走,怎会贪杯多饮,不过喝了两杯,便昏昏沉沉的,想到这,他心中一凛,莫不是月华在酒中加了佐料?一时间,大殿中寂静一片,殿内几人各怀心思,正当这时,太医来了。
替月华诊了诊脉像,又看着殿内稍显凝重的气氛,那太医也嗅出一丝不对,没敢像住常一样报喜,只是跪下身去轻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月华良媛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听完太医的诊断,傅悠然嘴角的微笑僵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手掌不自觉的攥捏成拳,齐亦北看在眼里,又是着急,又是心疼,他很想说他是冤枉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就连他自己也不敢肯定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事发生了。
太子有后,皇后倒也是高兴的,一摆手,太医退出殿去,皇后站起身,送她们出宫的事就此做罢。
母后!齐亦北也跟着站起来,皇后的脚步顿了一下,亦儿,我很高兴你对悠然有这种心思,不过事已至此,你就不必多说了。
皇后娘娘。
就当皇后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薛萱宁站起身来,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履行先前的承诺。
皇后转过身,不解的望着薛萱宁,你应该明白,此次出宫,即使对你们安排妥善,传出去也对名节有损,就算将来觅得良婿,少不得更名改姓渡过一生,为何不留在宫中,待将来太子登得大宝,册封为妃,锦衣美食的过一辈子。
薛萱宁身形一矮,跪了下去,萱宁愿意出宫。
皇后牢牢的盯着她,你……娘娘,薛萱宁道:萱宁既已身为人妇,便不应再有二心,可如今此事是太子先行提出,便不算萱宁不守妇道,入宫多日,萱宁看得明白,太子与太子妃两情相悦,就算我们留下,也只是守得一个名份,将来漫漫岁月,萱宁不想孤寂一生。
皇后怔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你倒看得明白,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人。
薛萱宁抬起头来,如今我好不容易劝服了父亲,私下替我另觅佳偶,娘娘岂可在此时出尔反尔。
皇后轻叹了一声,听你母亲说,是将军的公子?是。
薛萱宁笑了笑,出宫之后,萱宁将赴魏国,与英秘密成婚,再用薛家二小姐的身份回到大晋,与夫君共守边关。
皇后微一沉吟,再叹一声,罢了,随你。
晏良呢?晏佩若迟疑地站起身来,看了看月华,又看了看齐亦北,薛萱宁哼笑了一声,晏佩若脸上一滞,也跟着跪下,佩若也愿离宫。
皇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薛萱宁扶着晏佩若站起身来,笑道:妹妹不必摇摆不定,被人冷落了这么久,还没尝够白眼的滋味么?就算暂时留下,也只会加深太子对太子妃的愧疚之情,想用孩子绑住男人的心,简直是蠢钝至极。
月华脸色一变,站起身来,你……薛萱宁此时倒是完全放开,朝着月华笑了笑,如果你只是想衣食无忧的过完余生,相信就算没有这个孩子,太子殿下也不会介意多你一个闲人吃饭。
听了这话,晏佩若仅存的一丝犹迟也一扫而空,她回头盯着齐亦北,口中却在与薛萱宁说话,不错,我早知道,太子殿下对我青眼有加,不过是因为我占了相貌之利,长得与顾倾城有几分相像罢了,如今他连顾倾城都能放弃,我又算得什么?不如提早抽身,远离皇宫。
正是如此。
薛萱宁与晏佩若相视而笑,虽然笑意中包含着些许苦涩,但却多了一分轻松自在,这两个曾经的敌人,相互伤害过,也结为盟友过,如今却作出了一致的选择,放弃。
傅悠然站起身来,扫了眼月华和齐亦北,又看向薛萱宁,做这种决定,不后悔么?薛萱宁笑道:这是太子送给太子妃的惊喜,何尝不是送给我们的?皇宫,没进来之前,日日渴望见识它的唯美奢华,进来之后才知道,一个女人,不能只靠着权势争斗活下去,像我这样的女人,值得更好的良人珍惜一生,而不是终日冷清渡日。
她的自信模样让傅悠然会心一笑,任何女人都是渴望真心以待的,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共享夫君,薛萱宁说的对,像她这样高贵而有才华的女子,的确值得人珍惜一生,而不是在争斗中慢慢老去。
如此看来,这个惊喜倒也完成了一半,不过……听说那将军的容貌甚为惊人,他的公子定然也好不到哪去。
傅悠然实话实说,你不嫌委屈了么?英虽然没有太子这么秀美,不过……薛萱宁笑了笑,大概是萱宁审美眼光与众不同,这样的男人才更有男子气概,他与老将军父子同心,保家为国,在我看来……实是比秀花枕头强上万倍的。
这秀花枕头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齐亦北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过这事他是理亏在先,无故送走她们,她们能同意已是意料之外,如今还不许人家逞几句口舌之利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口恶气第一百一十八章一口恶气就算你现在仍是清白之躯,可毕竟入宫这么久,他们,如果对你有所怀疑,将来你的日子……薛萱宁失笑道:太子妃竟在为我的未来担忧么?就不怕我改了主意,不想出宫么?傅悠然愣了一下,继而笑道:还是会担心的。
薛萱宁一抿嘴,笑容更显轻松,太子妃放心,成亲之前,我会找来隐婆证明自己的清白。
虽有些委屈,但总好过守着清白之躯过一辈子。
晏佩若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等薛萱宁说完,头也不抬的跟着她出去,傅悠然看着她的背影,感叹地道:晏佩若倒是喜欢你的。
齐亦北没吭声,傅悠然回头一看,他正瞪着月华,一脸的阴沉,月华的身子竟然微有些发抖,手足无措的模样让人有些心疼。
傅悠然的脸上蒙上一层微不可察的寒意,她推了推齐亦北,白了他一眼,齐亦北郁闷得无从发泄,哼了一声,也不理别人,大步走出殿去。
傅悠然也没那个心情去安慰月华,随着齐亦北走出门去。
一路上,齐亦北都没有说话,直到寝殿前,才微回过头,看着傅悠然,眼中满是歉意:我……傅悠然也不说话,站在那里等他说话。
看着傅悠然斜着眼睛瞄着他地样子。
齐亦北显得有些局促,紧抿着双唇,好大一会才道:那天晚上的事,我真的没有印象。
傅悠然低哼一声,越过齐亦北就要进到殿内,齐亦北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悠然……放手。
傅悠然头也不回,刚才在大殿里我可给足了你面子。
现在不想你跟动手。
齐亦北的手却越发紧了,你动手吧,今天的事是我办砸了。
回过头去,就着昏黄的夜灯,傅悠然细细地打量着齐亦北,一阵夜风吹过。
吹下他几偻发丝,垂在他的眼前,更显几分飘逸地俊美,不怪你。
傅悠然叹了口气,她本来就是你的妾室,你在那里过夜没什么不对。
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一根弦,崩得死紧。
齐亦北的长眉紧锁,我没有!我真的……你没有?傅悠然火冒三丈,心里的弦铮的一声拦腰而断。
挣开他地手,她转过身来。
神情说不出是气是怒,那她的孩子怎么来的?她雌雄同体啊?啊?最后一声扬高了语气。
胸口剧烈地起伏,如果没有这个插曲,齐亦北给她的惊喜大概会让她感动一生,可是如今,她矛盾了。
虽然曾经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他的小妾们,珍惜彼此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她眼前,她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她以为齐亦北虽然没说。
但心里是认定了她,不会再与其她人亲近了。
现在呢?不管是不是齐亦北主动,月华肚子里的确多了块肉,而她的肚子里只有一团气!一肚子的气无从发泄,在体内乱蹿,她想揍人!齐亦北比她还要郁闷,本来想给傅悠然一个天大地惊喜,没想到,惊是惊到了,没喜着。
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发生地,他是一点印象没有,醒来的时候衣裳鞋袜都穿得好好地,难道他真的这么自觉,办完事后还不忘自己的整洁形象么?不管怎么说,现在事情严重了,太医的证词表明,月华是真的有了身孕,再看傅悠然这副气不可发,怒不可泄的架式,他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齐亦北。
傅悠然突然平静下来,为了倾城和熙月的事,前段时间我的确有点忽略你,但是……说到这,她停下来,齐亦北紧张地追问道:但是什么?傅悠然盯着他,朝他勾了勾手指头,齐亦北慢慢地靠近,接着便觉眼前一黑……傅悠然深深地吸了口气,拍了拍手,对不起,没忍住,气死我了,你NND!随着最后一句话响起,又是∶亦北踹了个腚墩儿,而后转身进殿,哐当一声关上殿门。
种种迹象表明,傅悠然就要气疯了。
********************月华有孕地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昭泰帝喜出望外,连带着对薛萱宁和晏佩若离宫的不满也淡了些。
至于薛晏两家,本也是不同意女儿从宫中出来,不过总算还是为女儿将来地幸福着想,中间也夹杂了政治联姻的目的,而这一举动,也使得太子在无形中欠了薛晏两家的情份,在不久的将来,薛晏二位良将先后染病去世,太子将来继承皇位后,将会追认二人为妃,除此之外,薛晏两家都会得到不同程度的封赏,又多了一位权贵姻亲,这才答应,并且乐于配合。
于是薛萱宁与晏佩若不约而同的病了,不到十日,便先后一命呜呼。
宫中的事向来说不清楚,别说是两个太子的良,就算是皇帝后宫中的嫔妃,无故少上一个两个也属平常,宫人们大都明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八字真言,虽有些流言,但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再放些后宫辛秘出去,过了气的新闻也就不再惹人注意了。
皇后虽然对齐亦北并没有真的从一而终稍有些失望,不过第三代的到来还是让她十分欣喜,减少了日常的社交活动,朝东宫的走动多了些,补气的补胎的,一天不知要送上几次,而月华也因怀上子嗣而被晋为良,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子嗣,无论是男是女都意义重大,宫里人的鼻子都灵得很,自然知道该向哪里一时间,所有光环都笼罩在月华头上,相较之下,太,就冷清了不少。
不过就算没有这码子事,太子妃那边也是没人敢去的,为什么?怕挨打。
曾经那个惹不得的母老虎在温柔了一段时间后又回来了,别说他们这些小宫人,就连荣升也不敢靠得太近。
傅悠然倒无所谓,没人来,她倒闲得清静,不过,她体内的怒火似乎有点厚积薄发的意思,每天漏一点,估么着总有一天得来个全面大爆发。
有孕!哼!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凭什么人家就一标中的,她却跟老齐玩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动静?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傅悠然暗中担心,她以为,齐瑞南在得紫晶后会迫不及待的公布天下——他娶了楚国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他并没有这么做,每天带着新王妃喝喝酒聊聊天,这走走那逛逛,悠闲得很,倒似真的在享受这难得的新婚假期。
殿下。
小安子嗫声嗫气地在门口道:月华良又派人来请您前去赴宴。
正在打拳的傅悠然收住拳势,瞄着小安子道:跟你说过几次了?不去!小安子吓得一缩脖子,这、这次太子殿下也会去。
傅悠然一咬牙,他敢!谁敢呢?一道声音从门外传进。
傅悠然抬头一看,是林熙月。
遣退了小安子,傅悠然将她拉进内室,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一番,林熙月笑道:看什么呢?傅悠然摸了摸林熙月地下巴,叹了口气,你又瘦了,我早该知道。
不应该跟你说得太多的。
今天只说你,不说我。
林熙月笑了笑,坐到床边,两手撑在床沿上,踢着脚看向傅悠然,听说你不太好。
我特地来看你,怎么?让小妾抢了先了?一提这事,傅悠然就一肚子的火,恨恨的坐下,别提了,他说他没印象,TNND!月华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他居然说他没印象!就算是给他吃了迷药春药,也不致于毫无知觉吧?做就做了,还不承认。
真是可恶!你也不用这么生气。
林熙月道:毕竟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傅悠然闷哼了一声,我是气他没有担当!亏我还觉得他虽然表面上弱不禁风。
其实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真是错了。
他根本还是那个不成事地懦夫,当什么太子!趁早下台得了!悠然!林熙月轻喝了一声,他是你的丈夫。
傅悠然扁了扁嘴垂下头去,林熙月的眼中多了几许沧桑,还记得么?我们在山上的时候,哪想过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又哪管将来的夫君娶几房小妾?嫁人就是嫁人,能接受弟兄们。
能让我们过上衣食无忧地好日子,就是我们的梦想。
傅悠然的双眸闪了一下。
回忆起那个时候,是啊,当初不就是这么想的么?嫁就嫁了,管他是老是少是俊是丑,不过……那个时候,我们都不懂感情。
林熙月点点头,那时不懂,现在懂了,正是因为懂了,才更要珍惜。
老齐爱你护你,我都看在眼中,你实在不应为了这件事跟他冷战至今。
你是来给他做说客的?林熙月没有否认。
傅悠然将胳膊支在桌上,撑着脸恼道:可是我就是很生气啊!他怎么可以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就因为是这样,你才更不能把他往外推,除非你想失去他。
我……不想,傅悠然十分清楚自己的答案,可这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有些恍惚地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看着林熙月日渐清减的脸蛋,傅悠然勉强弯了弯嘴角,也没什么,我想出去散散心,他说有个巡察机会可以出京……林熙月先是笑了笑,而后又似想到了什么,微蹙起眉头,迟疑了一下,你……你想回安阳?傅悠然吓了一跳,有些发怔地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听怀王说过,这差事本是他的,因他此时不便离京,皇上才会另派人选,可无论如何,也不会派到老齐头上,他是太子,岂可轻易离京?他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他极力争取这个机会,听你这么一说,定是因为你想离京了。
傅悠然一时怅然,齐亦北为了她,当真是付出不少的。
林熙月猛地站起身来,从床边冲到傅悠然身旁,你为什么想回去?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傅悠然抬起头来,望进林熙月的眼睛,喉头已有些发酸。
不!你想错了!林熙月地声音有些尖锐,他不会那么做,你也不该那么想!我的确不该想!傅悠然慢慢地站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林熙月,双唇轻颤,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总是那么想。
悠然。
林熙月颓然地坐到凳上,双唇轻张,死丫头,看面相就知道,你比我有福气,老齐是不会那么做的,世间上哪还能找出第二个那么心狠的人呢?第一百一十九章 王妃复仇计划第一百一十九章王妃复仇计划林熙月……林熙月抬起头来,眼圈已有些红了,眼眶中聚集着一些雾气,却仍是弯了弯嘴角,相信我,齐亦北是决不会那么做的,山哥和骨哥临行前去过林霆寨,的确是他们解散了神风寨。
是……么?傅悠然暂且放下心间的疑虑,按着林熙月的肩膀,手指渐渐收紧,熙月,我一直在想,如果我那时不跟你说,你就不会……你觉得那样会比较好么?但是你会比现在快乐得多!林熙月身体轻颤,语调也有些不稳,悠然,你是不是在怪我,为什么在知道了实情后,还那么急着嫁给他。
傅悠然的双眼显得有些黯淡,半晌才道:我本就打定主意不告诉你,可是那天晚上你来找我,哭成那副样子说林霆寨没了,我终究是没忍住,告诉你实情,也的确是不想你再接近他的。
那是我的家,我不能任它就那么没了。
林熙月转过身子,脸上已布满泪痕,一字一句的吐出:我要报仇。
声音虽轻,却满是坚定,只有嫁给他,我才有机会报仇。
傅悠然的瞳孔突地一收,你……呵……我早该想到的。
她苦涩地一笑,无力地垂下双手,喃喃地道: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林大寨主。
林熙月摇摇头,我曾想过,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拒绝她,或许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但是转念一想,他是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的,这都是命。
她怔忡地道:真没想到,我们两个倒都是富贵命相,一个太子妃,一个怀王妃,换作以前,想都不敢想。
你想怎么做?至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林熙月的眼中划过一丝矛盾,不要阻止我。
我不会。
傅悠然道:你说的对,这是命,没人能阻止得了。
林熙月垂下眼帘,黑亮的睫毛不住轻颤,这两天有几个楚地口音的人时常出入王府,我觉得他就快行动了,到时我会答应他冒充你的身份,等到楚国正式派来使者之时,我会在天下人面前……说出他所谋划的一切,他要权势,我偏让他在即将要摸到权势的地方摔下来,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你……傅悠然想问,你怎么办,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就算问了,也不可能改变林熙月的想法。
别太给老齐脸子看了。
林熙月调整好情绪,将一缕碎发拢到耳后,他是太子,天天守在门口不给进门,好说不好听,我听说那个小妾连续几天往书斋里送汤送水的,你得小心。
我知道啦。
傅悠然有些提不起精神,其实……我不是不相信他,我相信他不会为了推卸责任而说没有印象,事实摆在那,他有没有印象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心里不痛快,不这么骂他,我想不出该怎么泄心里的气,你保重罢,出京的事我会再考虑,先陪你闯完关再说。
林熙月神情一黯,也不再多说,林熙月走后,傅悠然叫来小安子,黑着脸道:月华最近常去书斋?是。
小安子不敢抬头,月华良常去送些补汤夜宵。
有几天了?也有三四天了,上次刚跟您提了个头,您就……行了。
傅悠然不耐烦的一摆手,手掌又重重的落在桌上,啪的一声,吓得小安子哆嗦一下,她不是请我赴宴么,咱们去!小安子忙道:刚刚来的人让奴婢给回了,奴婢这就去通知她们。
傅悠然鼓了鼓腮帮子,不用,咱们直接去!到了下午,傅悠然早早的跑到云琅阁附近蹲点,她倒要看看,齐亦北会不会来赴这个宴!等了半天,齐亦北没等到,远远的倒见着皇后朝这方向来了,傅悠然心中有些讶异,连忙迎上去,母后怎么来了?皇后一愣,继而笑道:为我设的晚宴,我怎可不来?傅悠然更加惊奇,皇后身边的宫女道:娘娘的寿诞将近,月华良想提前为娘娘庆祝,娘娘为免月华良来回奔忙,特地亲自前来,殿下竟然不知道么?傅悠然错愕地看着皇后,倒是通知我来赴宴,却没说为母后庆生的事。
皇后柳眉微蹙,沉吟了一阵,道:寒梅,去找件宫女的衣服给太子妃换上。
那个宫女也不多问,拉了傅悠然到一处偏僻之地,叫来一个宫女,两人换了外衣,又将傅悠然的发髻打散,挽了个宫女常梳的发式,这才回到皇后面前。
皇后打量了一番傅悠然,点点头,悠然,你跟在我后面,不要抬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娥子,居然连本宫也算计进去!皇后这么一说,傅悠然也有些明白,但还是有点疑惑,算计也是算计我,怎么会把母后也算进去?你个!皇后嗔怒地横了她一眼,没算计也是利用,哼了身孕,便看不清谁是主子了!傅悠然不再多说,闪入宫女群中,随着皇后朝云琅阁前进。
真是侥幸,今天提前为皇后庆生,如果只有自己不到,就算事后再说自己毫不知情,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么说来,前段时间的频繁邀请,都是在为这次做准备了?真是阴险!小人手段!没想到貌似温柔的月华,竟然也有这种心机。
皇后的心里更呕,她就说么,好端端的提前庆什么生?原来是想她做炮筒,最好一举轰飞傅悠然,真是可恶!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不知道她身为正宫皇后,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恃宠生娇的事情么?转眼间,已到了云琅阁前,月华在几个宫女的掺扶下在原地轻轻一拜,换作以往,皇后早就让她免去跪拜之礼,可今日不知为何,腿都弯了一半,也不见皇后开口,只得跪下身去,高声恭迎。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皇后让她起来的声音,悄悄抬眼一看,皇后粉面含霜,目光紧锁在她身上,月华连忙低下头去,才听见皇后淡淡地道:起来罢。
月华连忙起身,陪着皇后进到屋里去,皇后左右打量了一番,沉声道:怎么?太子和太子妃都没到么?月华忙道:太子殿下差人来说,还有些公务要办,开宴前定会赶来,至于太子妃殿下……她吞吞吐吐地道:太子妃殿下……可能心情不佳,回话说今天就不来了。
哦?是么?皇后坐到主位上,冷笑道:心情不佳?你可曾说过本宫今日也会前来么?月华的身子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脸上仍是那副温婉的笑容,月华岂敢不说。
皇后瞥着她,微一点头,那就是她不识理数了!月华一脸为难地来到殿中,躬身跪下,皇后娘娘不要生气,一切都是月华的不是,太子妃讨厌月华,所以才不肯来云琅阁,扰了娘娘的兴致,都是月华的错。
傅悠然站在人群中心中憋闷,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哦,太子妃为了个人恩怨就不来出席皇后的宴会,不是更让人心生反感么?皇后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又过了一会,只听殿外高唱:太子殿下到。
月华忙又起身迎接,齐亦北大步而入。
进了殿中,看了一眼月华,淡淡地嗯了一声,又看向皇后左侧的席位,没见到想见的人,眼中滑过一抹失望,上前给皇后请安。
傅悠然站在皇后身后的宫女群中,微微偏了偏头,错过前面的宫女,看向齐亦北,他仍穿着金丝朝服,头戴攒珠金冠,长眉轻驳,面上现出几分疲累,仔细看看,像是瘦了一点,整个人也显得不太精神。
傅悠然难过的低下头去,她真的很想他,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起来罢。
皇后轻声道:亦儿,国事虽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
齐亦北站起身来,低声应了声是,又看向月华,有没有跟太子妃说今日是为母后庆生?月华忙道:太子妃她不想……荣升。
齐亦北打断月华的话,去请太子妃,说今天是给母后庆生。
月华的脸上忽红忽白,继而一脸委曲地道:太子殿下是不肯相信月华去请过太子妃么?我没这么说。
齐亦北淡淡地道: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月华抿了抿双唇,眼中已聚了一层薄雾,说到底还是月华的错,在这种时候身怀有孕,也难怪太子妃殿下会迁怒于太子,甚至不来出席此次宴会。
眼见月华越说越过份,傅悠然气闷得很,刚想冲出来与她当场对质,只听皇后淡淡地道:哦?这么说她是因为嫉妒你怀了子嗣,所以才不肯前来?这……月华不知太子妃是怎么想的,不过月华知道太子妃心中多少会有些不舒服,所以多次相请,以求解开我们之间的心结,可是……太子妃却从没有赏过脸。
皇后端起身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既然如此,依你所见,今天她不肯前来,是因为你呢?还是因为本宫留下你而心有不忿,存心与本宫作对?母后!齐亦北站起身来,悠然不是那样的人。
月华看了看齐亦北,又看了看皇后,一脸为难之色地垂下头低声道:月华不会说。
那就先别说了。
皇后扬声道:一会有你说的时候。
第一百二十章 宴无好宴第一百二十章宴无好宴月华一愣,皇后却不再说什么,没过一会,荣升回来了色地到齐亦北耳边低语了一阵,皇后问道:怎么,有什么话不能明说么?齐亦北摒退了荣升,道:今天下午悠然被老师叫回墨府去了,说是有要事商量。
傅悠然一愣,自己明明就在这里,说什么被义父叫走了……是了,定是荣升没找到自己,他怕皇后生自己的气,这才编了个瞎话,让墨燕辰出来顶包。
月华悄悄松了口气,又故做不明地道:这么说,太子妃是不在宫中了?齐亦北脸上一滞,不耐地道:这么晚还没回来,定然是有事耽搁了。
皇后轻轻笑了笑,将身子靠在椅上,稍一偏头,意有所指地道:亦儿当真是不舍得悠然受一丝委曲的。
傅悠然心中一暖,再偷眼望去,齐亦北斜靠在椅上,满脸的不是心思,又招来荣升,低语了几句,荣升连连点头,转身去了。
月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强挤出一抹笑意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席罢?皇后摆了摆手,先不急,说不定悠然一会就回来了呢。
月华狐疑的看了皇后一眼,欠起的身子慢慢坐下,皇后又道:月华,你进宫多久了?回娘娘,月华又站起身来,如果算上服侍太子之前的日子,快有六年了。
六年了,你跟着太子也有四年多了罢?是。
皇后长叹一声,我把你赏给太子,原是看中你的温婉贤淑,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月华心底一惊,连忙抬头,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皇后冷声道:我再问你一次,请太子妃的时候,究竟是怎么说的?月华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若是此时承认她派人前去时并未说明,恐怕皇后不会轻易罢休。
皇后盯着她,说啊。
月华迟疑了一下,心里一横,月华的确向太子妃说明今晚之宴是为皇后娘娘提前庆生而设的。
谁去传的话?月华身边的宫女哆嗦了一下,连忙跪至殿中,是奴婢。
怎么说的?奴婢……那宫女用眼睛瞄了瞄月华,月华微一点头,那宫女颤声道:奴婢照实转达了良的话,请太子妃殿下前来赴宴,并特别说明,这是为皇后娘娘提前庆生的。
皇后微眯着眼睛看着月华,月华强自镇定地挺了挺后背,皇后淡淡地一笑,那就奇怪了,有人前来通传的时候,本宫正在太子妃的屋子里,怎么听到的跟你说的不太一样?那宫女顿时有些发懵,嗫嗫的不知该说什么。
月华脸色一变,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是你擅作主张,改了月华的传话?皇后缓缓地说着,嘴角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
不……奴婢……没……大胆!月华先声夺人,竟敢有这种过失,来人,将她拖出去!话音刚落,几个太监就上得殿来,欲将那宫女拉下去。
站在皇后身后的寒梅上前一步,大声道:放肆!那几个太监连忙松手,又看了看月华,皇后抄起茶碗扔到月华身前,啪的一声,碎裂的瓷片合着茶水纷飞四溅,沾到月华的衣裙上,月华低着头,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露出一丝胆怯之意。
皇后面若寒霜,月华扑嗵一声跪在地上,那几个太监早已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皇后靠回椅上,月华,既然你也说是这个丫头的过失,那依你看,她让本宫对太子妃产生误会,该怎么处置为好?全……全凭皇后娘娘发落。
皇后的柳眉一竖,我让你说!月华的身子颤了一下,奴婢不敢。
皇后冷哼一声,这种没用的人,留着有什么用?是……是什么?月华咬了咬下唇,这个丫头,其罪当死。
皇后头眼不抬,摆了摆手,拖她下去。
身边的寒梅答应一声,指挥着那几个太监动手。
那个宫女吓得魂飞魄散,朝着月华大叫:良救我!月华侧过头去,紧抿着双唇不发一言,眼看那宫女就要被拖出殿去,殿内响起一声清亮的喝声,住手!傅悠然从宫女群中冲出,跪到皇后面前,母后,她是代人受过,罪不致死,还请母后饶了皇后的嘴角微微扬了扬,看了一眼身边的寒梅,寒梅忙叫那些太监停下,又将那宫女带回殿中。
傅悠然的出现让齐亦北欣喜异常,也让月华顿时变了脸色,什么传话时皇后在场,全是假的,恐怕是这太子妃知道了实情,抢了先机。
皇后站起身来,走到傅悠然面前扶起她,又朝那宫女笑道:既有太子妃替你求情,本宫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宫女似乎有些受惊过度,瘫在地上抽泣了半天,才抬起头来,怨忿地看了一眼月华,泪流满面地道:启禀娘娘,良的确让奴婢去请太子妃殿下,但是特别嘱咐不要说明今天皇后娘娘也会来。
皇后的身子俯了俯,你说什么?狗急也会跳墙,这种时候转做污点证人似乎是最好的出路,听着那个宫女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皇后慢慢踱到月华面前,摇着头道:菲儿那件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胆小如鼠,毫无主见,现在看来,是我看走了眼。
皇后娘娘,奴婢还有事情禀报。
多少事实证明,光做污点证人远远不够,要想无罪释放,得戴罪立功才行。
皇后侧过身子,感兴趣地道:什么事?那个宫女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包,左一层右一层的打开,见她收得精细,皇后的兴致更大,就连傅悠然也朝那宫女凑了凑,小布包完全打开,又露出了一个纸包,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是藏的什么东西?那宫女磕了个头,将那纸包递到傅悠然手中,这是在飞星之夜当晚,月华良在太子的酒杯中下的药粉。
良将剩下的这半包药粉扔到炭炉中,奴婢趁良没注意,抢出一些。
月华的眉头皱了皱,皇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留它有什么用?傅悠然也有些怅然,齐亦北被人下了药的事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就算现在这个宫女拿出证据,也不过是证明而己,事情已经发生,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那宫女凄然道:奴婢总害怕自己有朝一日走上雯双姐的老路,所以特别留意主子的举动,总想着多留点神,总有机会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是谁想到,真有事情发生时,会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想到刚刚的生死一线,那宫女又泣出声来。
雯双是谁?雯双姐一直侍候在清雅园,晏良在饭食中吃到不明之物,继而失去理智,在太子面前失状,而后雯双姐便被人发现溺毙池中。
皇后点了点头,才算有了印象。
小宫女又道:雯双姐在去清雅园前,与奴婢一样,都是侍候在云琅阁的。
月华面色一凛,硬声道:平蕊,你到底想说什么?皇后侧了侧头,慢声细气地道:她想说什么自然会说,你急什么?平蕊的泪水又聚在眼中,月华良平日里与我们亲如姐妹,奴婢是万不愿这么想的,不过事实如此,薛晏二位良都是聪颖过人,岂会不知双姐一死,她二人都会被牵连进去,都会成为被怀疑对像呢?如果她们明白这一道理,便不会对雯双姐下手,那么雯双姐的死……那就是另有其人了?皇后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让她们两个相互为敌,那么其他人就有机会从中得利了。
月华的脸色越见苍白,她不发一言,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
是。
平蕊大声道:奴婢就是想通了这一关节,才会对良的行为特别留意。
皇后拿过傅悠然手中的纸包,捏了捏,这是什么药?奴婢不知。
平蕊答道:那日太子被扶到屋中休息,奴婢曾附门偷听,没有半点声音,奴婢以为良谋害了太子,吓得半死,可是后来不到半个时辰,太子殿下居然又醒了过来,安然无恙的离开,但是奴婢想这药粉之中肯定有些秘密,故而贴身收藏。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齐的新装备第一百二十一章老齐的新装备皇后微一沉吟,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厉声道:你说的情?平蕊吓了一跳,连连点头,事到如今,奴婢岂敢胡言乱语。
皇后回过头,你们都先下去。
等到殿内的宫人们退个干干净净,傅悠然才疑惑道:母后,怎么了?皇后没有说话,一双凤目牢牢地锁在月华身上,月华有些不自在,却又想不出自己哪里出了差错,虽然平蕊暗指她害了雯双,又指她向太子下药,可这些在她身怀有孕的事实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想到这,她又暗暗放下心来。
看着皇后与月华就这么一声不吭的默默相对,傅悠然放弃了继续猜想是为什么,答案迟早会公开,她就不再浪费脑细胞了。
左看右看,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朝齐亦北的方向看去,齐亦北也正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一对上,傅悠然就再不想挪开了,她的思念,她的委曲,都从她的眼睛发射出去,又接收到更浓烈的思念,和歉意。
刚才场内的对话,齐亦北全然没放在心上,谁害了谁,谁又害了他,都是过去的事,相比之下,他更在乎他的未来,而他的未来,只系在一个人的身上。
傅悠然轻轻走到齐亦北身边,看着他满眼的期盼,不自在的侧过头去,无声的伸出手掌,齐亦北欣喜若狂,拉着傅悠然的手,恨不能立刻将她拥入怀中。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之时,皇后终于结束了相面工作,朝着平蕊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说曾经听过房门,门内毫无声响,可是实话?平蕊不明就理的看着皇后,齐亦北和傅悠然也不明白皇为何连续追问此事,只有月华,不知想通了什么,脸色登时变得惨白无比。
快说!平蕊忙道:奴婢句句属实,那时奴婢还以为良谋害了太子,几乎吓死,那种感觉,至今尚在心间。
皇后点点头,此事你可曾跟旁人提过?奴婢不敢声张。
很好。
皇后点点头,你先下去。
平蕊连连应声,又转向傅悠然磕了个头,这才转身出去。
皇后踱到月华身边,弯下腰去仔细看了看她,脸上说不出是嗔是怒,你倒是能忍?翻云覆雨之时也能这么消停?齐亦北和傅悠然这才明白皇后的意思,两人对视之下,眼中都有掩不去的诧色。
月华的双唇有些发干,她咬了咬嘴唇,把双唇咬得都发白了,才道:娘娘不要听那丫头胡说,她是恨我对她动了杀机,也想置我于死地。
是么?我倒不这么看。
皇后直起身子,说者无心,如果她明白其中的关节,就不会说什么雯双,也不会拿什么药粉了,她会给你致命的一击,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月华的挺了挺身子,声调微有些颤抖,月华不明白娘娘说的话,我们声音小些,那丫头没听清楚,便来胡说。
够了!皇后面色微白,回头朝齐亦北道:亦儿,是母后对不起你,给你千挑万选了这么个好人,让你难堪!傅悠然瞄着齐亦北,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开口,照皇后的推断,老齐是做了龟类生物了,这个……做为男人,都是不能忍受的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皇后的声音变得尖厉,你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月华抬起头来,直视皇后的眼睛,娘娘是想听月华与太子的闺房之事么?她这么一说,傅悠然有些不自在,偷着掐了一把齐亦北,心里这才舒服了点,不理会齐亦北的幽怨目光,坐到一旁,乖乖看戏。
对于自己的判断,皇后信心十足。
别以为你嘴硬我就没有办法。
皇后坐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看着月华仍是没有表示,皇后笑了笑,大晋皇室的血统与众不同,新出生的婴孩耳后都有一颗小小的红色胎痣,周岁后便消退无踪,这么多年,无一例外。
想知道你怀的到底是不是皇室血脉,只需等孩子出生,一看便知。
月华心中一惊,她并没有听过这个传闻,说不定是皇后为了诈她而信口胡说的,不过……万一是真的呢?月华的双手捏着衣角,指节有些发白。
她的紧张瞒不过眼观六路的皇后娘娘,皇后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看吧,她是不会看错的。
傅悠然看了看齐亦北,又拎起他的耳朵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不禁奇道:这是真的?太神奇了。
难不成大晋皇室的孩子在投胎前都得做个记号?怕投错了胎?皇后的红唇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傻丫头,当然不是真的。
呃?皇后笑笑,眼睛盯着月华。
月华的身子轻颤了一下,仍是低头顺目的跪在那,心里惊疑不定,甚至有一滴冷汗从额角渗出,她猜不出皇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若说这个孩子……我们也该交待一下,说到这里,又不得不先恭喜老齐一个,他又添了件新置办,一顶油光水滑、含翠欲滴的高帽,绝对的最新款式,上书四个大字——忍者神龟。
这个孩子的确没盖着老齐出品的印章,那么到底经手人是谁呢?这个大概只有月华自己知道了。
吓着了吧?皇后伸手到她面前,起来罢,小心伤到了孩子。
月华心中更是迷惑不已,难道这就相信她了?不像是皇后的作风啊。
缓缓的站起身来,只听皇后又道:天生红痣的事自然是没有的,不过还有一个办法,等将来孩子出生后,取其血,与太子相验,融合则为皇嗣,是为滴血认亲。
这个滴血认亲的法子到底灵不灵,咱们先不管,反正古代人断定血缘大都是用这个方法,咱们暂且就当它是个可行之计罢。
月华的脸色又苍白了些,事到如今,不嘴硬是不行的,滴血认亲……等七个月后再说罢。
于是又表决心,指天对地的发誓说这个孩子的确是太子制造。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皇后能从一句不经意的话里听出这些个道道,其实这倒是她小瞧了皇后了。
皇后做了一辈子宫斗工作,积累了大量的工作经验,对于这种混淆皇室血统的案件更是精心研究过,别说你是真有其事,就算是无中生有,也是难不住她的。
现在说说,这是什么药。
皇后拿着那个小纸包晃了晃。
月华不知。
要硬就要一硬到底,太子殿下那晚的确是不胜酒力,月华并不知道什么药粉。
皇后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有没有下药,你心里清楚,我也不会改变我的看法,这包东西到底是什么,拿到太医院一验便知。
说着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包,蒙汗药?月华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皇后沉思了半晌,又摇摇头,像是有什么问题想不通,我不明白,为何你只下了半个时辰的药量?让太子在云琅阁留宿一晚,不是更有说服力么?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有价值的线索第一百二十二章最有价值的线索小华还是不吱声,脸上却多了一丝讪然,皇后笑了笑,等我查明了这是什么再跟你掰扯吧。
说罢她朝殿门口大声道:寒梅。
寒梅从殿门处闪入,来到殿中。
皇后淡淡地道:传我的旨意,月华良皇胎不稳,即日起到紫槐宫静养。
寒梅答应一声,皇后又叫住她,找个太医看着良,别让她出了意外。
掉了孩子,相关人等全部处死。
月华哆嗦一下,脸上瞬间白得没了血色,自从她进宫,她的目标就从来不是随遇而安,在温顺的外表下,她有着更高的追求,美人?才女?还不是在她的谋划下反目成仇?太子妃,就算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尝试,先让太子妃失宠于皇后,继而失宠于太子。
可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还是嫩了那么一点。
皇后也不看她,转头朝傅悠然道:你们小两口和和气气的,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
傅悠然有些迟疑地瞄了齐亦北一眼,对于皇后这种算不得拿到真凭实据就下了定论的做法,她还是有些担心。
齐亦北显然对皇后的做法也不太认同,万一误伤了良民呢?皇后笑了笑,最后结果如证明她怀的的确是皇嗣,那自然是天下太平,如果不是,我也能在第一时间内处置了她,免得传了出去,有损皇室的颜面。
事到如今,谁也无法阻止皇后了,她这么说只是给齐亦北一个安慰,事实上,她对自己信心十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抓出那个胆大到让太子做了两栖动物的奸夫甲。
不过捉奸这种事可不容易,与后宫相比,太子宫跟外界的交往相对频繁一些,来往的访客守门的侍卫都可以成为奸夫的预备人选,这种时候,眼线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做为后宫之首,在各个宫里安插眼线是必要的功课,撒出去的种子未必个个有用,不过要了紧要关头,也往往是这些不起眼的小种子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虽然皇后没打过仗,但并不妨碍她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一场悄无声息的调查活动就此展开,顺嘴说一句,那包药粉,经太医院权威分析后得到如下结果:此细粉由可致人昏倒的蒙汗药、黑色的炭灰和若干面粉混合而成。
有人说了,怎么还有面粉呢?这也是月华最失误的地方,她难道不想留太子过一夜么?她难道不想早早请来太子妃抓个现形么?她也想!要想春宵一渡,本来最理想的还是春药,可是她找不到什么奇淫合欢散这类名振天下的江湖奇药,宫里只配备了普通的催情春药,中招后只是有身体反应,神智还是清醒的,要是太子浑身燥热的跑到太子妃的屋子里,她的计划就白费了,思来想去,这才选定了迷药。
要说这迷药也是大有来头,据说是御药采办处最新采办进宫的,时下的最新产品,魏国的技术楚国的配方,下了半包,药效来得真挺快,齐亦北喝了两杯就迷糊了,连忙招呼人抬到屋里去,正当月华也想上床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脸上多了两颗小痘痘,这可不行,太子明早一睁眼,先看到两颗痘,太破坏形象,反正药效大着呢,她也不着急,等她战痘完毕,衣服才脱了一半,床还没还得及上呢,齐亦北居然迷迷糊糊的又醒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吧,这假药真是害人不浅,之后月华几次故计重施,想引齐亦北过云琅阁去弥补这个过失,可齐亦北就是不上套,当初她是算着日子跟奸夫甲暗通款曲,没想到还真就怀上了,如此一来,只能赖到那天头上。
她自己算了算,就算这次皇后查不出什么,但等到孩子生出来,她大概也就交待了,到那时就不是嘴不嘴硬的事,搞不好还会连累家人,再仔细想想,除了他,好像也没什么有来往的亲戚了。
看了看身边寸步不离的宫人们,月华无声的叹了口气,她现在想出个意外都不行呢。
看来月华此次是在劫难逃了,皇后好久没动筋骨了,此时正享受着猫捉老鼠的快乐,侦察活动也仍在继续,只是……没啥有用的情报。
不过皇后的口号是:有情报要查,没有情报制造情报也要查!齐亦北和傅悠然已经不能管了。
他们也管不了,此事已经被皇后娘娘独家买断,新闻权发布权只归其一人所有了。
哎,你说月华真的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么?躺在齐亦北怀中,傅悠然忡怔地道。
虽然这两天不敢有进一步行动,不过能抱一抱,齐亦北已经比较知足了,收了收手臂,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傅悠然翻过身,趴在他的胸膛上,如果是真的,你伤心么?如果因为这件事让我失去了你,我才伤心。
听他说得认真,傅悠然笑了笑,我原谅你啦。
齐亦北一愣,傅悠然道:就算那个孩子是你的,就算那天晚上你们生了什么,现在我也原谅你啦,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是不是?齐亦北没有说话,暖暖地一笑,将傅悠然拥得更紧,轻轻闭上眼睛,怀里的温度让他这一觉睡得异常塌实,他的悠然,终于又回到他的怀中了。
第二天一早,齐亦北去了早朝后,一个面生的宫女来到傅悠然跟前。
向菲儿,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提起过了。
傅悠然跟着那个宫女到了一座破落的园子外,傅悠然都不知道,在这个繁花似锦的皇宫中,还会有这种地方。
这就是所谓的冷宫。
冷宫,并不是姓冷名宫,通常是一个冷清偏僻的宫殿,皇宫中总有几处这样的地方,被人刻意的遗忘。
破落的院子,无章的杂草,站到屋里甚至还能感受到太阳公公的温暖照耀,通风系统良好。
当然了,后宫有后宫的冷宫,那个规模更大些,里面的住客也多些,或许是一个破落的宫殿,眼前的这个不过是冷宫机构在长信宫的下属分枝罢了。
你找我有事?是。
菲儿依旧是甜美可人,除了脸上的些许憔悴,精神头倒是十足,菲儿请太子妃前来,是为了落井下石的。
傅悠然听着糊涂,菲儿淡淡地一笑,听说月华怀了太子的骨肉?傅悠然没有吭声,菲儿接着道:又听说皇后娘娘将月华带走了,这几天正悄悄的不知道在找什么人。
傅悠然笑了笑,左右看看,你这……挺凉快的。
是啊,就像人心一样。
菲儿闲闲的说了一句,开门见山地道:我知道皇后娘娘要找的是什么人。
傅悠然一愣,你?菲儿点点头,笑道:没想到吧?我有线索。
傅悠然有点怀疑,不过更奇怪另一件事,为什么找我?不如去找母后,或许她一开心,会放你出去。
没那个必要,我在这里很好,出去,无处不是是非,这个立功的机会,就当是菲儿送给太子妃的礼物。
你……真的知道母后在找什么人?菲儿微微一笑,不就是月华的奸夫么。
傅悠然这下可真是吓了一跳,你早就知道?菲儿摇摇头,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也想明白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才到这样。
傅悠然又听得胡涂了,菲儿从袖中抽出一张叠起来的信笺递给傅悠然,傅悠然狐疑的接过,打开来,上面只写着两个字,月华。
傅悠然不解地抬起头,菲儿道:薛良进宫时日不久,我一直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我是为怀王殿下办事的,这是她临‘走’前差人送来的。
菲儿轻叹一声,一直以为月华温顺无争,谁知道……她笑着摇了摇头,接到这封信后,我寝食难安,始终不懂月华为何会首先出卖我,按理说,她知道了我的身份,更应该跟我站在一边,先抗外敌,而后再用我的身份威胁我才是正理,我想啊想啊,想到她突然有了身孕,再看到这几天皇后娘娘的举动,终于有了些眉目。
傅悠然像听故事似的,拿袖子掸了掸椅子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下,菲儿有些错愕,又笑了笑,皇后娘娘的排查方向是外来之人,我认为,不如从长信宫内着手。
宫内?傅悠然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可是宫里不是宫女就是太监……菲儿的笑意渐大,太监可不是生来就是太监的。
傅悠然啊的一声站起来,你是说有假太监?我可没这么说。
菲儿望向门外,似在回忆,太子妃刚进宫不久,月华有一个远房的表弟来看她,那个表弟……说到这,菲儿脸上现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后来,我无意间闯入月华房中,她很惊慌,当里屋里还有一个太监,他很像那个表弟,很像……一提到这个表弟,菲儿就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当时我没来得及问,就让月华岔开了话题,之后不久,我就出了事情,便来到了这里。
傅悠然急道:他现在在哪里?菲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也只是推断而出,不过……十之八九,太子妃只需通知皇后娘娘集齐长信宫的所有太监,便能明白。
就算他真的混在太监堆里,可那么多人,我哪知道是哪个?总不能……让她一个个扒了裤子看吧?菲儿古怪地一笑,我相信……太子妃只要看上一眼,定然立刻就能认出他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奸夫现形记第一百二十三章奸夫现形记这话叫傅悠然听着糊涂,难不成那人的脸上还写着夫四个大字么?不然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来?从菲儿这出来,傅悠然回头瞅了瞅那破落的院子,沉吟了一会,这才扭头走了。
现在长信宫算是清静了,就剩她跟齐亦北了,小妾全军覆没,也算变相地完成了她想清理门户的目的。
带着小安子去云琅阁转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谁都是鬼鬼祟祟的,可转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看上一眼就能认出的奸夫。
告诉皇后?还是先等等,等齐亦北回来,傅悠然支着腮帮子说书似的将今天的事说了,齐亦北听后呆坐了半天。
没错,他明白后宫中的女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吧?还真有个奸夫?齐亦北不敢置信地问道。
这真是……TNND!想他堂堂太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学识不浅品味不差,她一个二等小妾凭什么找个奸夫在他脸上画王八?看齐亦北气得七窍生烟双眼喷火的模样,傅悠然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用脚尖踢了踢他,笑道:怎么样,抹盘儿了吧?谈谈感想?抹什么?傅悠然笑嘻嘻地翻译过来,丢脸。
齐亦北坐在那里,胳膊肘搭在桌沿上,撇着头生闷气,过了一会,又狠狠一拍桌子站起来,傅悠然摆弄着眼前的茶碗,抬眼道:干嘛?要去捉奸?齐亦北盯了傅悠然半天,火气消了不少,又坐下,只要她不把那个孩子往我身上扣,又关我什么事?她愿意找谁就找谁,原本也是打算送她走的。
傅悠然凑到他身边,问道:那你不管了?不管了,让母后闹腾去吧。
齐亦北掐了掐傅悠然的脸,以后可别学她,换了是你,我要杀人的。
傅悠然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胡说什么。
想了想又道:这件事情也不能告诉母后。
齐亦北不明其意地看着她,傅悠然笑道:你就别管了,这事我包了,先查清楚再说。
第二天,在荣升的陪同下,傅悠然展开了小型的增强安全意识巡讲,长信宫里溜达个遍,针对人群就是这个园那个阁的所有宫女太监,转了大半天,东宫里的宫人们见了九成,也没见谁脑门儿上刻着奸夫字样,嗓子倒讲得哑了。
下边儿该是哪了?荣升看了看手里的路线图,都差不多了,还有……就剩小厨房了,还去么?去,怎么不去啊。
傅悠然摆摆手,让荣升头前带路,心里也合计着是不是菲儿的情报有误,看了这么一大圈,所见的太监全都是嘴上没毛声音尖细,还流行使兰花指,比假娘们儿还假娘们儿,让傅悠然浑身哆嗦。
荣升,你说刚才那些人全了么?会不会有落下的?荣升回头道:奴婢这有着名单呢,错不了。
傅悠然点点头,继续前行。
到了小厨房,打眼看去,约么十来个太监七八个御厨,其实看到这里,傅悠然已经泄气了,这里距云琅阁最远,月华就是要藏人,也得挑个近点的地方藏,方便行事嘛。
荣升对着名单走了一圈,殿下,人全了。
傅悠然嗯了一声,踱了两步,朝着荣升道:我嗓子哑了,你给他们讲讲安全意识的重要性,这里是厨房,要尤其注意防火。
荣升清了清嗓子,这就开讲,对的不对的全讲上,傅悠然也没闲着,在人群里走过来看过去,这帮人,真不愧是在厨房干活的,脸上都冒着油光,个个都是将军肚双下巴的福相……哎?也不是,有一个棕黑脸的例外,瘦瘦高高的,看来是刚来厨房不久,还没养出福相来。
看着荣升口沫横飞越讲越过瘾,傅悠然走到近前推了他一把,有完没完?意思到了就行了,撤!荣升干笑了两声,随着傅悠然从厨房出来,出大门的时候一不留神,脚底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差点摔个跟头,低头一看,是几棵大白菜。
荣升当即喊来小厨房的总管太监,这是怎么回事?菜也随便乱放,拌着我了。
秉承着一级压一级的传统做法,那个圆脸太监除了连声道歉外又回头喊道:小福子,这活儿怎么干了一半?后头也没听见谁应声,从人群是钻出一个人,傅悠然一看,正是那个黑脸的瘦子。
看着他把那些散落的白菜移到一旁,傅悠然不耐烦地催促荣升道:行了,走罢。
刚走两步,又觉哪里好像怪怪的,回头瞅瞅,一堆油亮的胖子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盯着她。
目光停在那个黑脸瘦子的身上,傅悠然仔细打量他一下,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有那么一点眼熟。
你叫小福子?是。
那太监的头垂得低低的,就快比傅悠然还要低了。
傅悠然弯下腰,从下面看着那个太监,可是她越弯腰,小福子的头垂得就越低,傅悠然索了身子,刚要说话,突然顿了一下,她只看到两条齐,长长的,没经过任何修饰却完美得让人嫉妒。
傅悠然就这么打量着他,看着他的额头,默不吭声,不知在合计着什么。
荣升走到近前,殿下,怎么了?傅悠然指指小福子,他,带着他跟我走。
小福子的身子晃了一下,这、殿、殿下,我、我还有事情……殿下恕罪。
那个圆脸太监挤上前来,小福子入宫不久,没见过贵人,不太懂得规矩。
没关系。
傅悠然仍是盯着小福子,走罢,有事情要你做。
出了小厨房,荣升上前道:殿下,我们还去哪?傅悠然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福子,淡淡地道:哪也不去了,回去。
要找的人,她相信已经找到了。
待回到寝宫,荣升又问道:殿下找个小厨房的太监来有什么事吩咐?傅悠然笑了笑,我给你变个戏法,打盆水,让他洗脸。
站在殿中的小福子一听这话,双腿一软,险些跪下,荣升不明就理,吩咐宫人去打水,又上下打量着小福子。
傅悠然指指小福子的领口,看见没有?里面是白的。
荣升一愣,不顾小福子的挣扎上前翻开他的衣领看了看,又厉声道:鬼鬼樂樂的把脸涂黑,到底有何居心?傅悠然一撇嘴,你急什么?先洗脸再说。
洗脸水先快打开来,小福子却在原地一动不动,呃……这么说并不准确,动了,发抖呢。
傅悠然脸色一沉,荣升,替他洗。
荣升朝左右一使眼色,立刻上来两个太监将小福子架住,荣升捞起盆里的手巾胡乱朝小福子脸上擦去。
傅悠然的眼睛轻轻眯住,看着眼前渐渐显露出的庐山真面目,她算明白了,为什么菲儿说,一看见他,就能认出他。
小福子像是吓傻了一样,任荣升将他脸上的颜料擦去,荣升的神情也越见古怪,仔细看了他半天,又扭头瞧了瞧傅悠然,殿下,我怎么瞅着他眼熟呢?傅悠然笑道:是啊,我看着也眼熟,你想想,他像谁?荣升仔细看了看,又掐起小福子的下巴左右摆了摆,眼中惊诧至极,他……他像太子殿下!谁说不是呢,傅悠然走到小福子面前,冷不丁的瞧不出来,仔细看倒真有三四分相似。
话音刚落,小福子扑嗵一声跪在地上,身子抖个不停。
傅悠然笑道:怎么了?长得像太子并不是什么罪过。
小福子低着头,害怕至极,傅悠然朝屋里的人摆摆手,命他们退下,又赶走了想留下看新鲜的荣升,这才道:还是说,你真的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齐亦北下朝回来,进到屋里时,就看到傅悠然支着下巴坐在那里发呆。
怎么了?走到傅悠然身边,齐亦北弯下腰抱住她。
我今天找到个人。
齐亦北脸色一变,放开傅悠然坐到她边上,他在哪里?受伤了……养着呢。
齐亦北奇道:怎么受的伤?你打的?傅悠然想了想,不算吧?我找到他之后,他举起花瓶意图毁灭证据,我情急之下拦住他……的手,花瓶还是掉了下去,就受伤了。
齐亦北听个了迷糊,花瓶?证据?傅悠然讪然地指了指齐亦北的下体,证据。
齐亦北低头看了老半天,才算明白傅悠然指的是什么,傅悠然又道:他打算用花瓶砸掉,正式加入到太监行列中去。
齐亦北彻底无语了。
这人脑子里灌铅了还是怎么了?当场砸掉的跟专业切掉的那能一样么?而且砸完你就清白了?不说这个,你要砸你早砸了呀,你找个背人的地方想怎么砸就怎么砸,现在当着人面,不仅没有砸成,还落得个妨碍公务的罪名。
哎?不对,刚刚傅悠然说什么了?她拦住他,花瓶还是掉下去了。
那个花瓶……砸着了?傅悠然点点头,瞄得挺准的,不过没砸掉。
齐亦北一瞪眼睛,你怎么知道!傅悠然一口口水呛到,你当我没常识么?太监进宫有砸的么?那玩意能砸得掉么?都是用青子招呼。
第一百二十四章 揭穿阴谋的前奏第一百二十四章揭穿阴谋的前奏看着她撮手成刀的姿势,齐亦北也明白了青子是什撇了撇嘴站起来,他在哪呢?我去看看。
你干嘛去,说好了这事你不管。
你想怎么处置?傅悠然笑了笑,朝他勾了勾手指头,看着齐亦北一脸的戒备,傅悠然白了他一眼,过来,不打你!齐亦北这才小心地靠近,傅悠然拎着他的耳朵嘀嘀咕咕半天,齐亦北慢慢坐下,看了傅悠然半天,勾了勾嘴角,又点点头,随便你,不过母后那边……傅悠然倒了杯茶水慢慢地抿着,那就得你去说了,其实母后什么事都听你的。
齐亦北寻思了好大一会,又不死心地道:他们真的……有奸情?傅悠然一口水喷出来,顺了顺气,瞪着齐亦北道:怎么?不服气?人家也不比你差,还比你年轻,今年才十八,对他表姐一往情深……哼。
齐亦北闷哼一声,老牛吃嫩草。
不用说,这老牛指的就是月华了,她比齐亦北还大两岁呢。
别捻酸了。
傅悠然踹了他一下,又若有所思地道:月华啊……估计也是见了这个表弟,才有了这个打算。
齐亦北不明其意地看着傅悠然,傅悠然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在意的话你就去见他,随你处置,看我干嘛?眼看傅悠然就要发飙,齐亦北连忙放弃不该有的情绪,朝傅悠然挨了挨,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我去看他干什么?一切按你说的办就是了。
傅悠然伸手勾住齐亦北的脖子,低声道:虽然他们真的对不起你,但是,那个孩子又有什么罪过?如果真等到孩子出生了再行处置,不是太残忍了么?有道义的山贼都不杀妇孺,难道堂堂皇室连山贼还不如么?齐亦北笑了笑,轻轻点点头,心中郁气尽消,拥有了傅悠然,他早已知足了,都听你的。
傅悠然的脸上露出鲜有的羞涩之情,低低的道:放过了他们,或许也能为咱们积点福荫,让我早点怀上你的子嗣。
齐亦北心间一暖,拥紧了她,轻吻上她的额角,又笑道:一定就快了。
傅悠然用力的点点头,将脸埋进他的颈间,心底涌起一丝轻微的不安,神风寨解散的真相……她到底该不该去查呢。
最近就有一个机会。
齐亦北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傅悠然不解地看着他,齐亦北笑道:母后那个性子,直跟她说了她是不会同意的,如果先斩后奏,她也没办法了。
怎么斩?楚国正式下了国书,楚国内乱,派始使臣前来借兵,使臣抵达后母后定会和父皇一同出席迎接,我们就趁机将他们送出宫去。
楚国?傅悠然的眼底蒙上一层忧色,该来的始终都会来。
怎么了?傅悠然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事,楚国已经乱到要打仗了吗?是啊,大驸马百里林江立了他的干儿子为帝,宰相厉泽紧守皇城不让新帝登基,百里林江就起兵造反,厉泽大概是有些支持不住了,才会向我们求助。
傅悠然突然有点同情齐瑞南了,就算他成功了,也是去那里接个烂摊子。
不过她更担心的是林熙月,只要林熙月当众揭穿了齐瑞南的阴谋阳谋,齐瑞南自然是一败涂地,可她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为了报仇赔上自己的一生,值得吗?楚国的使臣什么时候到?顶多三五天,他们急得很,不会拖时日。
那就在那个时候吧,趁母后分心的时候送他们走,不过之后还是得你去跟母后说。
齐亦北笑笑,你就别担心了。
傅悠然确实没心情再担心这件事了,第二天一早,她就出了皇宫,直奔怀王府。
随着下人进了怀王府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府好像跟傅悠然上次来的时候有哪里不同。
院子翻新啦?傅悠然随。
带路的下人应了一声,王妃不喜欢原来的样子,王爷便吩咐在院子里建了个花池,种些王妃喜欢的花。
你们王爷……对王妃好么?当然好了。
那下人笑道:这几天王妃睡得不好,王爷每天晚上给王妃说故事,哄她睡觉,您说好不好?前几位夫人在这的时候,王爷可不是这样。
傅悠然怀疑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大概是傅悠然全无架子,那下人的心情不自觉的放松,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道:小的是听王妃房里的白兰说的,她说王爷对王妃呀,疼惜着呢。
傅悠然一时怅然,跟着那人一路走到后院,那人不能再前进,将傅悠然交给另一个丫头,行了个退礼,转身回去了。
又走了一会,这才到了林熙月的的住处,是一处二层的小楼,门上置着一块匾额:揽月阁。
揽月,傅悠然对着那字发了一会的呆,不用说,这是为林熙月特别打造的了。
大门由内打开,林熙月看着傅悠然,笑道:来了不进屋,在门口发什么呆?几天不见,她的面色苍白得让人担心。
傅悠然四处指了指,笑着说:我以为你会住在齐瑞南那。
林熙月勾了勾嘴角,转身进到屋里去,傅悠然快步跟上,一到屋里,不由得愣在当场。
屋里的装饰摆设,跟林熙月在林霆寨的住处一模一样。
我对他说要替我爹守孝一年,一年后再与他行夫妻之礼。
林熙月坐在桌边,替傅悠然倒了杯茶。
傅悠然有些诧异,又有点惊喜,他居然同意?林熙月轻轻一笑,将杯子朝傅悠然推了推,傅悠然坐到她身边,长长地出了口气,如果是这样,我才放心了些,你不知道,楚国那边……我知道,楚国的使者再有几日就到了。
傅悠然担心地握住她的手,你……其实……不要说。
林熙月了然地看着傅悠然,不要劝我,我主意已定。
傅悠然垂下眼帘,无声地叹了口气,齐瑞南会在使臣来的当天公布么?林熙月点点头,是他给楚国的消息,楚国来借兵是次要,主要就是来找紫晶的主人。
我很担心你。
林熙月的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
自从嫁过来,齐瑞南对她百般呵护,言听计从,就连分房而睡的无理要求也表示理解,这究竟是他真心爱护自己,还是对林霆寨的事心中有愧呢?昨天晚上,齐瑞南轻抚着她的脸颊跟她说:不要难过,等再过几天,我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想起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疼惜,林熙月不禁怅然。
那是假的,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齐瑞南娶她,只是为了完成他的野心罢了。
惊喜,让她去做楚国的皇太女,这就是他所谓的惊喜么?好罢,那么她也会还他一个惊喜。
看着林熙月呆愣愣的样子,傅悠然推了推她,怎么了?林熙月回过神来,淡然地笑了笑,我只是想,为什么他还没对我提起有关紫晶的事。
说罢又讽刺地一笑,大概他以为凭我对他的感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支持他,都会站在他这一边罢。
傅悠然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之后是怎么打算的?看着傅悠然担忧又有口难言的样子,林熙月不禁失笑,放心罢,我不会自寻短见的。
不过……如果我被抓起来,还得拜托你找门子把我弄出来,我会先回安阳去,看看林霆寨,其余的事,再说罢。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暗战,开始!第一百二十五章暗战,开始!五日后,楚国使臣入京。
傅悠然的心从一早上开始,就咚咚地跳得厉害,站着坐着趴着倒着,怎么呆着都难受,心里慌慌的,齐亦北下了朝就赶回来,又带回一个消息。
今日献过国书后,昭泰帝安排在紫宸殿宴请使臣,那使臣提出了一个要求,请皇室相关人等一律出席,把朝中的大臣们闹了个糊涂,而昭泰帝却没有特别的惊讶,欣然同意。
这下傅悠然更坐不住了,看昭泰帝的反应,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样,难道是老墨把紫晶的事告诉了昭泰帝,让他心里有了准备?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昭泰帝事先知情,会不会阻止齐瑞南呢?还是说,他会顺水推舟,让自己的儿子入主楚国?看着傅悠然不停地在屋里画圈圈,齐亦北倚在床边翘着腿看着她,看得傅悠然心里毛毛的,停下来跟他对视,大声道:干什么?齐亦北沉吟了一下,才道:你……没什么事要对我说么?傅悠然心里一滞,听他这口气,他好像也知道了点什么,好么,弄了半天,只有她自己傻乎乎的觉得这事挺神秘,其实早就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
不过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再不说出来她能憋死。
将事情原原本本、从头到尾、包括林熙月会在与楚国使臣相认的环节上绝地大反击的事一股脑的说出来,心里才踏实许多。
这下轮到齐亦北错愕了,事情的大概他是知道的,始源于墨燕辰秘密向昭泰帝进言,加强楚晋边防的兵力,当然,这是保密的,谁也不知道。
随后墨燕辰把此事告诉了齐亦北,齐亦北更想不明白,现在乱的是楚国,他们自己还没打明白呢,哪有功夫再犯晋境?干嘛还要加强兵力?墨燕辰也不多说,给他讲了一个故事,紫晶的故事。
于是齐亦北便明白了。
明白了傅悠然为何会将紫晶送给林熙月,明白了齐瑞南为何向林熙月求亲,明白了林霆寨的被剿原因,更明白了为何要加强楚晋边防。
以齐瑞南的能力,平复楚国内乱只是时间问题,这是在提防齐瑞南掌控大权后反攻大晋而做的部署。
换言之,昭泰帝默许了齐瑞南意图入楚的事情,能让楚国改姓齐,这无疑对大晋是有好处的,但是也不得不防——哪怕是亲生儿子。
这就是政治。
傅悠然不懂。
父皇知道了这件事么?她最关心的就是在林熙月站出来后,昭泰帝和齐瑞南会怎么对她。
齐亦北微一点头,傅悠然急道:那可怎么办?你快出宫去找熙月,跟她说这件事情。
来不及了。
齐亦北道:午时前大家就要齐聚紫宸殿,你还是先换衣服,等到了紫宸殿再商量接下来的事。
傅悠然一时着急,没了主意,连连点头道,那我们快去。
见傅悠然乱成一团的拆发髻找衣服,齐亦北拉住她,你忙得我直眼晕,这些让小安子他们做就行了,你没忘了还有一件事吧?傅悠然挠了挠头,什么事?送人出宫的事。
齐亦北翻了个白眼,我已经叫荣升去紫槐宫了,等母后出发前往紫宸宫时,他就将月华接出来,你这边准备好没有?那个表弟怎么样了?傅悠然一拍脑门,大叫一声,坏了,小安子!小安子连忙应声,傅悠然急道:锁你屋里的那个小福子怎么样了?他挺好的,能吃能睡,精神着呢。
就是……就是什么?小安子看了一眼齐亦北,靠到傅悠然耳边低声道:就是总吵吵下边儿疼,大夫也不让请,奴婢想给他看看,他还不让看!看着小安子一副气愤有加的模样,傅悠然打了他的脑袋一下,你看什么?你是大夫?小安子扁着嘴还要说话,傅悠然一摆手,行了,你去把他带过来。
小安子摸摸被打的地方,不敢再多说,转身出去,剩下几个宫女忙活着给傅悠然换衣梳头。
打扮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见小安子掺着一个人进来,瘦高的身子,黑的脸蛋,正是上了装的小福子表弟。
从小福子进屋开始,齐亦北的眼睛就定在他身上,真是越看越气!找也找个白净点的,找个黑炭头,将来孩子生出来像国际友人,一看就不是皇室的种。
傅悠然将屋里的人都打发出去,小福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齐亦北,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傅悠然指着齐亦北介绍道:太子殿下。
小福子扑嗵一声跪到地下,太、太子殿下饶命。
齐亦北讪然地嗯了一声,丈夫遇奸夫,郁闷程度可想而知。
傅悠然似笑非笑的看着齐亦北,齐亦北干咳一声,转过头去,傅悠然朝着小福子道:前几天我跟你,今天正是时机,一会你跟着小安子走,自然能见到姐姐,你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永远不要再回京城了。
殿下真的……肯放我们走?小福子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这种事被正主发现,能得个全尸都是天大的恩德了,那时傅悠然问他想不想出宫时,他只当傅悠然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所以这些天玩命的吃,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废话。
傅悠然白了他一眼。
可是……小福子迟疑一下,小人不敢忘记两位殿下大恩,可表姐她……她不想出宫……齐亦北回过头,没好气地道:你现在让她去选,看她是选死还是选出宫!小福子哆嗦一下,齐亦北冷哼一声,少废话,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走!小福子大声喊道:小人马上就走,终生终世再不回京城。
行了。
傅悠然叫进小安子,嘱咐他将小福子送到宫外与荣升他们会合,小安子连声答应,退出去前傅悠然又将他叫住,踌躇一下,你带套太监服饰去菲儿那里,走不走随她的便。
小安子彻底愣住,殿下,这……他又看看齐亦北,脸上满是惊疑。
齐亦北挥挥手,照太子妃的话做。
小安子这才领着小福子出去了,傅悠然看着齐亦北拍拍手,全部搞定。
齐亦北笑了笑,上前拥住她,意有所指地道:这回放心了?什么放心?傅悠然嘟着嘴道:现在才是担心的时候呢。
齐亦北笑道:现在长信宫只剩你一个女主人,还不放心?傅悠然脸上掩不住的得色,狠狠地掐着他的胳膊,你还想有几个?疼!疼!齐亦北连忙求饶,就你一个还不够我受的?傅悠然窃笑一下,又收起嘻笑之色,我们走罢。
齐亦北知道她担心林熙月,安慰似地捏了捏她的手,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要沉住气。
傅悠然做了个深呼吸,略有些紧张地点点头,她打算着早点过紫宸宫去,如果林熙月跟齐瑞南也早到,或许有机会嘱咐几句的。
可是她失望了。
一直等到昭泰帝和皇后入座,她也没见到齐瑞南和林熙月露面。
她那坐立难安的模样引起了皇后的注意,不禁关切地道:悠然,你没事罢?傅悠然脑子里正想着别的事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坐在她身边的齐亦北忙道:母后,悠然没太休息好,不碍事。
皇后微一点头,齐亦北趁机问道:二哥怎么还没到?昭泰帝看了一眼齐亦北,目光从傅悠然身上一闪而过,微笑道:他去迎楚国使臣。
齐亦北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傅悠然,正在这时,齐瑞南从殿门处大步而入,林熙月身着一袭王妃服饰跟在后面,二人行至殿中下拜,昭泰帝淡淡地一笑,楚国使臣可到了?齐瑞南道:正在殿外候召。
昭泰帝点点头,摆手让齐瑞南和林熙月入席,高声道:宣。
那边自有太监一层层的将旨意传达下去,傅悠然的眼睛一定跟在林熙月身上,林熙月入席入微一侧头,朝她轻轻笑了笑,傅悠然干着急,就是使不上劲。
楚国使臣很快被传了上来,两个中年男子,身着楚国官服。
在他们身后,有宫人推着一张轮椅,椅上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行过跪拜大礼后,昭泰帝请其三人入席,这三个人中,有一个是楚相厉泽的儿子,叫厉海,是此次来访的代表发言人。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说借兵的事,而是看着昭泰帝笑了笑,晋皇陛下,家父在楚国听到一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说家父,也就是以私人名义发问,昭泰帝扫了一眼殿中的皇族亲贵和朝中众臣,笑了笑,天下传闻甚多,不知楚相听闻的是哪一件。
厉海站起身来,微一欠身,家父听说贵国怀王殿下无意间得到一个宝物,而这个宝物,很可能与我大楚有关。
哦?昭泰帝淡淡地看着齐瑞南,瑞儿,可有此事?齐瑞南站起身来,目光先是从傅悠然身上滑过,笑了笑,这才答道:启禀父皇,此物并非儿臣的,而是儿臣的王妃之物。
这就来了,傅悠然双手猛一攥拳,齐亦北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沉住气。
傅悠然扭头看向林熙月,林熙月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眼角却染上了一点晶莹泪光。
第一百二十六章 峰回路转第一百二十六章峰回路转齐瑞南低头看看林熙月,温柔地一笑,露出他雪白的牙这是林熙月最喜欢的笑容,此刻却变得尤为刺眼,齐瑞南直到最后,也没有对她说起紫晶的事,他就这么有信心,自己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么?忍下心底的痛意,回了一个稍显淡漠的笑容,林熙月慢慢起身,从颈上解下那条紫晶坠子,拎在手里递到齐瑞南面前。
齐瑞南没有接过那条坠子,他深深地看着林熙月,看到她眼底闪过的忿恨和痛苦,齐瑞南轻轻皱了皱眉,而后转向厉海道:厉大人所说的可是此物?厉海不顾殿前失仪,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熙月面前,伸手拿过紫晶,又仔细打量了林熙月好一会,这才将紫晶拿回席位处,交给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胡子老头儿。
那老头儿仍是没有睁眼,摸索着将紫晶拿在手上,用拇指慢慢的、轻柔的摩挲着紫晶表面,那感觉,好像他摸着的不是一块死物,而是一个绝代佳人,怜惜不已。
好半晌,那老头才开口说道:不错,这正是‘楚风’。
另一个楚国官员不禁面露喜色,厉海也是一喜,却又问道:邹先生,您可确定么?那老头怒哼一声,‘楚辞’、‘楚风’乃老夫四十余年前亲手雕琢,如今虽然眼睛瞎了,可自己做出来地东西总不致不认识。
厉海忙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而是事关重大……那邹先生摆了摆手,叹了一声,如今物是人非了。
成王的女儿可在这里么?厉海连忙回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林熙月,林熙月先是瞥了一眼傅悠然,又看着齐瑞南,她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不知是想让他快些说。
还是想让他一辈子也不要说出这个决定。
齐瑞南悄悄的握住了林熙月的手,林熙月挣了一下,又平静下来,乖乖的任他牵着自己,或许,这是最后一次。
此时昭泰帝开口道:瑞儿。
这紫晶既是你王妃所有,难道她与楚国有莫大关系?厉海也忍不住地道:是啊,王妃的父亲可叫傅暄么?林熙月又看了看齐瑞南,看得很仔细,似是想将他印在心底,齐瑞南握着她地手紧了紧,朝她笑了笑,开口说出一句众人皆想不到的话来。
此物是太子妃殿下赠于熙月的,紫晶的真正主人,是大晋的太子妃殿下。
刹时间。
殿内所有的目光全都齐聚到傅悠然身上。
傅悠然惊诧得瞪大了双眼,双唇微张。
久久不能言语,齐亦北和昭泰帝则同时紧皱着眉头。
不明白齐瑞南地真正用意。
林熙月愕然地看着齐瑞南,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齐瑞南像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一样,回过头看着林熙月,笑道:怎么了?难道另有隐情?林熙月已经彻底没了主意,那感觉就像买了一串鞭炮,点之前紧张得要死,一旦真的点上了。
又是个哑炮,上前看也不是。
不看也不是。
无措地看了一眼傅悠然,傅悠然比她还呆呢,傻愣愣地坐在那,一脸惊诧地盯着齐瑞南,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演错了吧?齐瑞南不是应该大声地指证林熙月就是成王的女儿么?然后林熙月再绝地反击,让齐瑞南一败涂地,最后完美地谢幕。
为什么没按照预计的情节演下去呢?还把她供出去?楚国……完了,他们知道真相后定然会逼着她回楚国,那里乱成一团还在打仗,妈妈咪呀,谁来救她,她不想回去!傅悠然正表着决心呢,厉海已经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到傅悠然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个仔细,又不住的点头,像!很像!请问殿下的父亲可是傅暄?我……我不知道,那东西其实……为了不离开齐亦北,也为了不回去接手一个烂摊子,傅悠然决定说谎。
这时皇后在一旁讶道:悠然说过父亲曾在楚国任职,竟是楚国的成王?不是……我……看着傅悠然心急如焚地想要否认自己的身份,齐亦北抬眼看了看齐瑞南,齐瑞南也适逢看过来,嘴角现出一丝微不可查地笑意,好像在挑衅,又好像在说:怎么样?没辙了吧?齐亦北突然有点明白齐瑞南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厉海急道:请殿下仔细说明此物的来历,事关楚国地未来,殿下莫要轻视。
傅悠然身子一瘫,头痛难捺地看着齐亦北,无声的向他求助。
齐亦北的脑子飞速的转着,他相信齐瑞南敢这么说就一定有后着,他一定是对自己能证明傅悠然的身份信心十足,如果那样,恐怕什么样的推搪之辞都会被他马上揭穿。
齐亦北想得不错,齐瑞南自然是有后着的,他朝着厉海拱了拱手,厉大人,成王殿下离楚多年,岂会用真实姓名示人,小王听王妃说,太子妃的父亲因急病逝世,或许临终前并没来得及告诉太子妃她地真实身份。
厉海点点头,很有可能。
又转头朝傅悠然道:殿下可否描述一下令尊的相貌?呃……傅悠然略一沉吟,膀大腰圆地,圆脸……还长一脸的胡子,眼睛像铜铃,傅悠然握紧了拳头比了比,有这么大,炯炯有神!说出林大寨主的模样,总该没错了吧?海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现出几分失望之瑞南看着傅悠然,差点没笑出声来,也亏她想得出来回楚国,连自己亲爹的长相都给改了,不过别急,他的后着才刚开始呢。
小王无意间寻到两个人,他们一直追随成王殿下左右,厉大人见了他们说不定也认识,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相信他们很清楚,到时大人一问便知。
齐瑞南说完看向昭泰帝,昭泰帝轻轻一点头,脸上仍挂着几分狐疑。
齐瑞南扭头朝门口的一个宫人点了点头,那宫人转身而去,不一会又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人。
待看清了那二人的相貌,傅悠然已彻底愣在那里,不自觉的站起身来,轻唤道:骨哥?山哥?来人居然是多时不见的骨哥和李沛山,他们一进殿门,见着这么些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再看向席间,傅悠然就在那里。
悠然。
李沛山泪眼汪汪地瞅着傅悠然,傅悠然已冲出席间。
太好了,他们真的还活着,齐亦北的嫌疑也终于洗清了,见到亲人傅悠然又惊又喜,心底还有一丝对齐亦北的愧疚,终于不能自抑的痛哭出声。
殿中其他的人鸦雀无声,哭了半天,齐亦北无声地叹了口气,离席走到他们面前,别哭了,叙旧的话以后再说。
傅悠然这才抬起头来,抽抽咽咽地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一直都在京城。
李沛山真情流露。
眼泪比傅悠然还多,我们哪放心得下你。
傅悠然连连点头,其他地弟……齐亦北一拉她,傅悠然连忙住口,给李沛山擦了擦眼睛,又看向一言不发的骨哥。
骨哥仍是那样削瘦,面色幽白,狭长的双眼盯着厉海一动不动。
厉海仔细辩认了半天。
大诧道:你……莫非是古向东老弟么?骨哥苦笑了下,双手抱拳,厉大人,二十年不见,你还记得我。
厉海走到近前,拍了拍骨哥的肩膀。
唏嘘不已,你是成王的贴身侍卫,上哪都跟着,我怎么会不记得你。
李沛山连忙擦了擦脸,指着自己道:我呢?厉大人还记得么?厉海看了他半天,瞅着有点眼熟,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是谁,李沛山一脸受伤地道:我曾在天下学子大赛上得过名次,还是大人举荐的。
厉海的双手轻轻一拍,我想起来了。
你莫非就是自封‘大楚唯一才子’的李乘风?傅悠然撇着嘴看向李沛山,什么大楚唯一才子?还是自封地?要不要脸?李沛山挡住傅悠然鄙夷的目光。
讪笑道:那是我在文艺界的艺名,小人大号李沛山。
见过厉大人了。
这下轮到齐亦北惊讶了,难道你就是‘豪客吟’和‘才子也是人’的作者‘乘风居士’?李沛山大喜,连连拱手,客气客气,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太子殿下居然也听过小可的名号。
时间会流逝,但著作会流传下来的。
看着齐亦北惊讶地神情,傅悠然干笑两声。
看来也是有名号的人物罢?好好的才子不做跑去做山贼,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里咱们要对傅悠然说一声。
你老爹还放着王爷不做落草为寇呢,还说别人?这边认亲认得热火朝天,林熙月看着齐瑞南的侧脸,眼中满是怀疑,你什么时候找到他们的?没几天。
虽然轻描淡写的说着,可一想起这事齐瑞南心里就发堵,为了找他们,可费了他好大力气。
骨哥和山哥也算是江湖上有号的人物,尤其是骨哥,经常做案,见的人多,被人见的也多,潜在京城里虽然隐秘,但总得出门,也就是应了无巧不成书那句话,齐瑞南身边新收了一个侍卫,从前是边缘人,后来转正了,他认得骨哥。
就这么着,齐瑞南知道了骨哥和李沛山地落脚地,不过那时一切都没布署好,齐瑞南就吩咐人天天看着他们两个,别让他们丢了行踪就行。
可骨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多长时间就发现有人盯梢,带着李沛山另觅住处,齐瑞南就又展开新一轮地暗寻活动,就这样,一个躲一个追,也亏了京城是齐瑞南的地头,骨哥和李沛山也不想轻易离京,总算又找着了,还是盯暗梢,于是几次三番下来,时间也磨蹭得差不多了,齐瑞南这才现身,替他们安置了住处,并声称傅悠然十分想念他们,想见他们一面云云。
你为什么这么做?林熙月低声质问,眼神渐冷,为什么不按你地计划行事?还是说,你怕事情一旦公开,骨哥和山哥就会跳出来拆穿你的把戏?计划?齐瑞南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林熙月,又轻笑,原因么?呵……他没有说下去,转过头,侧面的轮廓如刀削般,清晰而完美,头顶的金冠束起一半头发,另一半随性的披在肩上,火红的亲王服饰映衬得他肤色如玉,整个人显得更惹眼了些。
他的大掌握住林熙月纤细地手腕,轻柔却又坚定。
第一百二十七章 傅悠然的难题第一百二十七章傅悠然的难题到底为什么,齐瑞南始终没说,林熙月看着殿下中又哭又笑的傅悠然,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双腿一软,跌坐在椅上,那种感觉,就像你力聚于拳,用尽全力挥出,却击在空气之中,气力无处可泄,难受至极。
对于傅悠然的身份,厉海已有了八分肯定,口中问道:古老弟,当年成王殿下逝世,传讯入楚的可就是你?骨哥点点头,这是殿下的意思。
厉海的心中双踏实一切,接着问道:太子妃殿下可就是成王的女儿?骨哥看了看傅悠然,似在犹豫,厉海从怀中又拿出一件东西,四四方方,巴掌大小,是一方金印。
骨哥见了那方金印,脸色急变,神情又恼又恨,狭长的眼睛眯得更细了些,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
骨哥,你怎么了?傅悠然担心地问。
骨哥微一闪神,又回复正常,朝傅悠然挤出一抹笑容,回头看着厉害海不再迟疑,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悠然,你还有一只檀木盒子,可带在身边?傅悠然愣了一下,点点头,在,我我这就去取。
说着她转身要走,齐亦北连忙拦住她,你干嘛去,差人去取就是了。
傅悠然一脸急色地看着他,小幅度地连连摇头,齐亦北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她那箱子东西,放心罢,你那些东西都记录在册,谁敢拿。
傅悠然讪讪地眨了眨眼,齐亦北叫过一个宫人,嘱咐了两句,那宫人连忙去了,由于要等着这个不知道为何用途的盒子登场,其他人也没什么话题可聊,大殿中顿时陷入一片沉静。
坐了一大片人,却一点声响没有,挺诡异的。
齐瑞南缓缓坐下,若有所思地盯着厉海手中的那方金印,又皱了皱眉头,显然他也不知那方金印有何用途,难道又是另一个信物?侧了侧脸,目光投向林熙月,林熙月呆愣愣的坐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没有焦点的定在身前的桌上。
熙月?齐瑞南的手轻揽上她的腰,要不要回去休息?林熙月缓缓地回过神来,神情复杂难言。
轻轻摇了摇头,她要看看齐瑞南到底要做什么。
太子妃。
从刚刚开始一直沉默的昭泰帝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傅悠然回过头,左右为难。
按她的原意,她是千百个不愿意离开晋的,但是刚刚骨哥和厉海和一番对话,无疑已证明了她的身份,与齐亦北对视一眼,齐亦北一时间也没什么好主意,伸出手去握住傅悠然的手,握得紧紧的。
厉海此时上前一步,指着骨哥道:晋皇陛下,他叫古向东,是鄙国成王殿下的贴身侍卫,当初成王殿下离楚而去,正是他追随左右,而他亦能证明,太子妃正是成王之女,也是我楚园仅有的皇室血脉。
完了完了,傅悠然欲哭无泪地看着齐亦北,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些,紧紧地反握住齐亦北的手。
昭泰帝与皇后交流了一下眼神,目光又投向殿中,诸位请落座。
殿中几个谢过礼后,回到自己的席位,傅悠然坚持让骨哥和李沛山坐在身边,齐亦北便叫宫人多加了两张椅子在自己的席位旁边,这样李沛山的座位就离齐瑞南近了些,抬头看了看他,笑着摇摇头,你小子可没说要带我们来见这么大的阵仗。
齐瑞南不理他,李沛山干脆扭过身子去盯着他,忽然又探了探头,诧声道:林丫头,你怎么也在这?林熙月一身华服,与住常的男装打扮大不相同,再加上没有留意,是以在殿中那么长时间,也没认出来。
隔着齐瑞南,林熙月控出头来,轻轻一笑,山哥,能见到你跟骨哥真好,悠然也放心了。
李沛山笑了笑,我跟老骨也不放心悠然,这才悄悄入京,结果还是没躲过这小子。
他指了指齐现南,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丫头,你跟他熙月是我的王妃,齐瑞南淡淡的开口,李沛山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林熙月,林熙月则垂下眼帘,没有出声。
此时又听昭泰帝道:朕对楚园近来发生的事也略有耳闻,可以理解你们想寻回皇室血脉的心情,可此事关重大,悠然又是我大晋的太子妃昭泰帝说到这,沉吟了一下,殿内席间有一具武将服饰的粗基础莽大汉站起身来,粗声道:皇上,这事明摆着,他们是来讹咱们来了。
厉海眉头一皱,回过身去盯着那个,待看清了那人相貌,一脸苦相地道:时将军,此话怎讲?那个时将军原来是镇守楚晋边境的,平日里楚晋边境偶有不合,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让这位将军很是不耐烦,连带着对楚的印象也不太好,此次回京述职,(,16K,CN更新最快)正赶上这事。
皇上时将军也不理厉海,朝着昭泰帝道:他们这是打不过那帮造反的了,所以才找这么个借口,什么惟一血脉,那是咱们的太子妃,太子的老婆,要是真跟他们回了楚国,他们那点破事咱们可就不能不管了,大晋练出来的兵,凭什么帮着他老楚打天下!虽然时将军说得粗鲁,但也的确是昭泰帝心中所想,脸上又不能露出就是这样的神情,摆了摆手,行了行最,你先坐下。
时将军捻了捻他卷曲的络腮胡子,嘿嘿一笑,皇上,我老时不懂规矩,给您老人家丢脸了。
不管丢没丢脸吧,意思是表达清楚了,虽然厉海很怀疑这对君臣是串通好了的,但也没有办法,连忙道:此事关乎我大楚的未来,确应谨慎行事,敢问太子妃殿下,那方紫晶可是令尊留下的?傅悠然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齐瑞南淡淡地开口道:听厉大人刚才所言,似乎另有一物与厉大人身上的金印相配,可是另一信物?无疑,他是在提醒厉海,别急,还有个证据没拿来呢。
厉海一愣,继而摇了摇头,非也,此物与成王殿下有莫大关系,此番带来也是想碰碰运气,如果能见到成王身边的亲随,定然识得此物,也不忍说到这,他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紧张地看了一眼坐在傅悠然身边的骨哥,又连连苦笑,不是信物,不是信物。
这下把齐瑞南闹了个糊涂,傅悠然碰了碰身边的骨哥,低声问道:到底是什么?骨哥没有言语,与身旁的李沛山对视了一眼,才开口道:悠然,回楚去吧,这是你爹的遗愿。
什么?傅悠然怔忡地道:我爹的遗愿?是啊。
骨哥叹了口气,大哥说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你回楚国去,我跟老三始终没将实情告诉你,是心底有个疙瘩始终解不开,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是命数使然,也是你爹在催你回去,你便回去罢。
我不想回去!傅悠然一进激动,声音大了些,所有人的视线都集聚在她身上,她侧头瞄了一眼齐亦北,垂下头去,低喃着说:我不回去。
这时差出去取东西的宫人回来了,手中端着一只托盘,盘中放着那个紫檀的小盒子。
厉海连忙起身,上前取了去,翻过来看了看底部,又将手中的金印放在盒中,不大不小,正合适,这才真的放下心来,这的确是另一件信物,可他明明又失口否认,这个中原由,或许只有他和骨哥才最清楚了。
傅悠然欠起身子想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厉海已将那小盒子收进怀中,转而向昭泰帝一欠身,陛下,有紫晶为证,太子妃殿下的角是我大楚皇储,陛下也知我楚国战乱已起,急需有人前去主持大局,如果陛下同意,我们想尽快起程回楚。
昭泰帝迟疑一下,转向傅悠然道:悠然,这件事究意如何?对于傅悠然的身份,昭泰帝与墨燕辰早已有了默契,可他们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原本估计的是齐瑞南借紫晶这事入主楚国,齐瑞南是个王爷,他跟着他的王妃一同赴楚,助楚平乱,也还说得过去,如果换了傅悠然,又不一样了,难道要太子妃也跟着回去?将来是留在楚国做皇夫还是回到晋国做皇帝?这问题就大了。
傅悠然犹犹豫豫的站起身来,看着昭泰帝欲言又止,齐亦北轻轻握上她的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傅悠然微一点头,她爹的遗愿,她是很想完成的,可是她不能放弃到手的幸福,她相信老爹的在天之灵也会原谅她。
殿下!在傅悠然开口之前,厉海抢先下步,他看出傅悠然并不想回楚,本来么,太子妃就是将来的皇后,没现由放着现成的好日子不过,跑回楚国去打仗,赢了还好,要是输了,岂不是要当亡国奴?不过纵然他理解傅悠然的心情,可这话也是一定要说的。
请殿下三思而行,楚国自乱起已有余年,其间民生紊乱,国力衰退,争战过后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请殿下为楚国子民着想,此番回楚并不只为个人,而是肩负大楚之未来,望殿下与臣一同归楚,主持大局,以定天下。
这么一说,傅悠然看似坚定的心又似乎摇摆起来,厉海又道:我厉氏为傅楚尽忠三代,老父年近七旬,仍拖病躯代为理政,死守京城,宁死不向百里贼人低头,臣离楚前,父亲已下了决定,如若此次不能寻回殿下,他便文官之职披甲上阵,宁与贼人同死,也不愿在楚国皇脉尚存之时另认新主,殿下!说着话,他竟曲膝跪倒,望殿下念我厉氏之忠心,早日随臣回楚,共代百里乱贼。
这边厉海几乎要痛哭流涕,傅悠然紧了紧拳头,她该回去吗?不,那里已经没有她的亲人,她的亲人都在大晋,谁得了皇位都不应该与她有关。
打定了主意,她朝着昭泰帝道:父皇,儿臣想与厉夫人说几句话。
昭泰帝点了点头,厉海连忙来到傅悠然跟前,眼角还带着泪光。
厉大人。
傅悠然低下头去轻轻叹了口气,以极低的声音道:你将那块紫晶带回去罢,随你处置,从今天起,我跟那紫晶再无关系。
言下之意,竟是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也放弃了与楚有关的一切。
厉海脸色一变,刚想说话,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放屁!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能推卸的责任第一百二十八章不能推卸的责任这声厉喝将大殿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仅因为它响如洪钟,更重要的是,这是在御前,谁敢这么无礼?厉海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邹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宫人把他推到这来,一脸的怒气,下颔的白胡子不住地抖动,当真是气极了。
连祖宗都不认!当真是混人!他虽然紧闭着双目,可却白眉倒立,另有一番架式,你傅氏是楚国之主,岂可轻易的让出去,那是你傅氏的老祖宗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江山,你知道这里担着多少性命多少白骨!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说不要就不要的?他!看他的意思应该是想指向厉海,却指偏了些,指到齐瑞南身上去了,不过这也不耽误他的愤慨,他厉氏随你傅氏三代,也尽忠了三代,你把信物给他,是想让他另觅新君?呸!口水喷出来,像天女散花,他若那么做,就是不忠之臣,你是在毁厉氏的名节!眼看这老头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厉海连忙将他的轮椅转回去,示意宫人再把他推回去。
又转身朝昭泰帝急道:楚人性躁,望陛下恕罪。
昭泰帝显得有些尴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楚人脾气不好,甚至有有朝堂上汉着皇上的面就动手的事例,但现在你在人家地头上,总得控制一下,无奈地摆了摆手,偏偏这老头仍不罢休,大概是目不能视,所以也少了几分恐惧,回席途中还在破口大骂,你这是推卸责任!有骨气你一头撞死在这,我们掉头就走,回去向百里林江投降!你当谁没了你不行,做你的缩头龟罢,眼睁睁看着大楚的子民死于战祸!你这个不争气的,傅氏怎么就出了你这个厉海见他越喊越来劲,连忙指挥着推轮椅的宫人,推出去推出去!我不走,你别推我!你别推我!我不走听着渐渐远去的高呼声,厉海悄悄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冲着昭泰帝讪笑连连,昭泰帝也没招,毕竟是停车的使臣,兴许人家本性就是这么豪放呢。
干咳了两声,假装没看见罢。
厉海又回过头来,看着傅悠然苦着脸道:民政多包涵,邹先生这两年的脾气越见大了。
傅悠然看着那老头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这邹先生是做什么的?这邹先生是天下第一巧匠,殿下的祖父显宗皇帝对他有救命之恩,从此便追随显宗皇帝身边,‘楚辞’、‘楚风’俱是出自他手,邹先生是个直性子,想什么说什么,俱是有口无心,殿下切莫见怪。
原来是经常跟在皇帝身边,脾气也养大了,傅悠然点了点头,又低头看看齐亦北,他说的很对。
这话说完,傅悠然遗只觉腕上一紧,心中却一宽,她舍不得齐亦北,齐亦北又何尝舍得她。
齐亦北站起身来,那就回去。
傅悠然诧然地看着齐亦北,齐亦北笑了笑,这是你的责任。
傅悠然面现难舍之情,齐亦北捏了捏她的手,相信我,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
有了齐亦北的鼓励,傅悠然的犹豫之情一扫而空,心中也有了主意,朝着他用力的点点头,转头朝厉海道:我跟你回去,邹先生说的对,我不能丢了傅楚的脸。
厉海大喜,殿下只说了两个字,竟有些泣不成声。
傅悠然扶住要下拜的厉海,低头看了看骨哥和李沛山,他二人也站起身来,骨哥道:当年我随你爹出楚,如今便再随你入楚吧。
傅悠然欣喜过望,又看向李沛山,山哥?李沛山似是还有些不情愿,扁了扁嘴,那就回去罢,只是别再让我见到老三!骨哥冷声一喝,打断了李沛山的话。
李沛山立马收声,看着傅悠然探究的眼神笑了笑,又坐回原处。
傅悠然也没有心思追问,只是更加不舍得齐亦北。
回去,不仅仅是因为邹先生那一番话,或许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看到家乡的吧,想看看她的父母成长过的地方,也想看看她的祖祖辈辈奋斗过的地方。
齐亦北说的对,这是她的责任,也不能随性而为,至少她知道有厉氏一族为她傅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凭这一点,她就不能随便撂挑子。
还有那些她从未想过拥有的子民回去罢。
对于傅悠然的决定,昭泰帝可以说是既有些诧异,又全在意料之中,虽然傅悠然是她儿媳妇,但人家还是楚国的唯一皇脉呢,他要拦是拦不住的,看着齐亦北稍显黯然的神情,昭泰帝无声地叹了一声,怪只怪对齐瑞南的行动估计失误罢,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手。
鉴于楚国的特殊现状,厉海等人不敢多留,本想立即回楚,却又体谅傅悠然的心情,定在三日后起程。
于是傅悠然便忙起来了。
三天,太短了。
她先是把清心丹的配方给了皇后,又去跟昭泰帝告别,在御书房里毫无意外的见到了墨燕辰,墨燕辰眼巴巴的望着她,最后一摊手,咱们都被那小子唬弄了。
不用说,那小子指的就是齐瑞南。
昭泰帝还有另一个担心,悠然,你此次一去,便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这倒是实话,回去打仗,输了固然是回不来了,如果赢了,那傅悠然就是一国之君,让楚国的女皇来给他当儿媳妇,估计楚国不能同意。
傅悠然一笑,父皇放心,我一定回来。
她这次回去,首要平乱,如果成功,那么将来在她脑中已隐隐有了一个发展蓝图。
昭泰帝想了想,这次楚国前来,一为寻你,二为借兵,如今你随他们回去,这兵是不能不借的,你放心,有大晋全力支持,区区一个百里林江,不算什么。
傅悠然大为感动,俯身下拜,昭泰帝道:今日你我还是翁媳,朕受你一拜,将来如你得继皇位,就是楚国的国君,与朕便是同等身份了。
傅悠然站起身来,一日为父,终身为父,无论悠然将来是何身份,您都是我的父皇。
昭泰帝欣慰的点点头,又有些担心地道:至于亦儿他是不能随你入楚的。
儿臣明白。
太子到别的国家去,不是什么好兆头,大概只有质子才这么做。
悠然,墨燕辰开口道:你初回楚地,人生地疏,与楚臣不一定相处融洽,我让天儿去给你做个马前卒如何?傅悠然十分欣喜,却又忧道:可是楚地战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万一墨燕辰摆了摆手,安全方面不必担忧,就算有了危险,性命是他自己的,他定会想法保全,况且有大晋的支持,你这一仗可以说是胜券在握。
傅悠然的心这才又放下,由于时间紧迫,当下便不再多说,拜别二人后,没有回长信宫,而是朝御花园走支,边往前行,边唤着小安子,去请怀王殿下入宫,就到这里来找我。
小安子连忙应声,反常地一句废话没有,飞也似的去了。
由于送月华她们出宫,他没赶上在紫宸殿上演的好戏,知道了傅悠然的真正身份后更是崇拜不已,正在抓紧时间表现,以求跟傅悠然一同入楚,一生之中在两个国家当太监,他就应该算是太监界的第一人了。
傅悠然顺着记忆中的印象,踱到当初齐瑞南约她相见的梅林旁,现今春暖花开,早已不是雪压寒梅的景像,可齐瑞南向她索要紫晶时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短短几个月,像是做了一场梦。
不觉站了小半个时辰,小安子气喘吁吁的回来,殿下,怀王殿下说晚些便到。
傅悠然点了点头,见到怀王妃了么?见着了,怀王就是因为要陪王妃吃饭所以才要晚来。
她怎么样?小安子挠了挠头,看不出怎么样,不过可没有在宫里的时候有精神,一句话也没说。
小安子指的是林熙月初到宫的那段时间,傅悠然叹了口气,情之一字当真害人不浅,林熙月赔上了整个林霆寨,想要报复,最后却又无计可施。
又晒了半个时辰的太阳,齐瑞南这才来了,白衣胜雪,碧簪滴翠,手中一柄象牙骨的金丝折扇,神情悠闲得像哪个春日踏青的阔家大少。
傅悠然不说话,他也不吱声,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不知在看着什么。
小安子站在两人身后,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许久,大概是在望天吧。
殿下。
小安子轻声道:是不是太晒了?傅悠然轻轻一笑,看着齐瑞南道:凉亭里说罢。
齐瑞南也不言语,摇着折扇跟进了凉亭,也不用人请,懒懒地靠坐在亭中的围栏上。
这样的男人应该享受生活,为什么偏要去追求那些累人恼人的权利顶峰呢?傅悠然大概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你的打算我很清楚。
傅悠然没有废话,不过你的算盘没打响,老齐不会跟我入楚的,他会留在大晋,继续做他的太子爷,而你,继续做你的怀王殿下,少的只是无足轻重的我而已。
无足轻重?这是你给自己下的定义么?齐瑞南笑着摇摇头,不如我们打个赌?傅悠然一愣,赌什么?齐瑞南折扇轻合,啪的一声,赌他会跟着你一同赴楚。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离别前的别离第一百二十九章离别前的别离齐瑞南说的认真,傅悠然的心不争气的快跳了几下,又摇头否定,他不会,父皇也不会答应。
比起你,我对他更有信心呢。
傅悠然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个可能,虽然她心里是希望的,但是在面上她一点也不敢露的,她怕齐亦北为难。
撇下这个念头,傅悠然走到齐瑞南身前,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像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齐瑞南抬头,悠悠一笑,你说的哪件事?那笑脸让傅悠然心头升起一团无名怒火,她出手如电,拎住了齐瑞南的衣领,双眼微眯,少跟我装蒜!齐瑞南拿扇柄敲了敲傅悠然的手腕,我真有些同情我的四弟了。
傅悠然恨恨的松了手,追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不觉得由你入楚是个最合适的选择吗?齐瑞南神色一黯,又笑了笑,是啊,我原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改了主意。
什么事?齐瑞南没有说话,眼神飘到凉亭外面,不知在看什么。
傅悠然想了想,你是因为我找到了山哥和骨哥,怕他们说出真相,所以才改变了主意?齐瑞南回过头来,失笑道:当然不是,我大可在那之前杀人灭口,他们对我造不成威胁。
那你傅悠然忽地脸色一变,你知道熙月熙月什么?齐瑞南的神情忽然变得阴郁,猛的站起身来,盯着傅悠然,若不是你在熙月面前胡说八道,她就不会不信任我。
如果你没做出那样的事,也办不到我来说!傅悠然火冒三丈,那都是熙月的家人,你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与杀父仇人同床共枕?说到最后,傅悠然的眼圈已有些红了。
事实证明,傅悠然还是单纯的,齐瑞南会这么问并不是他早就知道实情,而是在试探傅悠然,果然,一试便有了结果。
齐瑞南像是气极,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实情是什么?傅悠然怒吼道:林霆寨为什么会被朝庭围剿,你敢说不是出于你的授意?齐瑞南的双唇动了动,隔了好一会,才面色铁青地道:我没必要跟你解释!那就是事实!傅悠然站在原地双拳紧握,身子不住颤抖,山寨本就是朝不保夕的营生,上山的人也早就有了这个准备,可是你为什么要娶熙月,你该让熙月跟着她的兄弟位一起去死,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她的痛苦是你带给她的。
齐瑞南常常吸了口气,我很庆幸,让你离她远一点,他会好过许多。
他走到围栏处,望向亭外,声音有些飘忽,我不会伤害她。
傅悠然仇恨不已,你已经伤害了!齐瑞南没有回头,我们两个的事,不用你来插手。
如果我非要插手呢?傅悠然转到齐瑞南身边,瞪着他,不怕告诉你,熙月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紫晶的事,林霆寨的事,现在她失去了报复的机会,你当她还会继续留在你身边?齐瑞南对傅悠然的问题置若罔闻,反而问道:她打算如何报复我?傅悠然撇过头去,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齐瑞南神情一黯,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傅悠然瞪着他,双眼几乎喷出火来,少作这么恶心的表情,从你毁了林霆寨开始,你就该知道你与熙月再无可能了。
齐瑞南瞥了眼傅悠然,那你打算怎么做?我要带她走。
(,16K,CN更新最快)傅悠然神情坚定,带她到楚国去,开始新的生活。
不行。
齐瑞南想也不想,这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你赌赢了,齐亦北跟我走,你留在大晋,你就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干什么还要绑着熙月不放?你当她见到你心里会好过吗?这个不用你管。
只要她还是林熙月,我就得管!傅悠然的小脸气得通红,你喜欢权势,现在你得到了,那就放了她!齐瑞南的眉尖微不可察的轻跳了下,他回过头,淡淡地看着傅悠然,我说,不要管我们的事,听不懂么?你!傅悠然一时气极就要动手,拳头还没挨上齐瑞南的边,手腕就被牢牢锁住。
齐瑞南将傅悠然的手甩开,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会怜香惜玉。
你还是早点回去收拾行装,以期早日上路罢。
说罢回转身去,飘然离去。
傅悠然气得浑身发抖,看着那个雪白的身影即将走出凉亭,低头脱下一只鞋子,手腕就那么一用力,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朝着齐瑞南的后脑降落。
齐瑞南早已有所察觉,向旁边一闪,此举正落到傅悠然下怀,她在鞋子飞出之时就已悄悄地转移了阵地,只待齐瑞南闪躲,趁机使出她的看家绝学——伏虎罗汉拳。
齐瑞南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跳跃格挡间发髻散乱了一些,衣摆上也染了些尘土。
傅悠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出了几招便收了手,冷声道:少在那装酷,熙月是走是留不是你能决定的。
齐瑞南看着誓不罢休的傅悠然似乎有些头痛,刚想说话,突地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地一甩下摆,话也来不及说,快步走了。
小安子心惊胆战地拾回鞋子给傅悠然穿上,傅悠然扁了扁跟,半天挤出一句,这种人,真没礼貌!对于傅悠然给齐瑞南的评价,小安子自是不敢说什么的,悄悄的擦去额角的冷汗,随傅悠然回到长信宫。
齐亦北早等在那。
很奇怪,明明有一肚子的离情别话要说,可真见了面,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傅悠然想到齐瑞南的话,迟疑了好一阵子,还是没问出口,两个人就这样沉默问及此事,傅悠然走到窗前,那里摆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花盆,那是她养的草。
啊!傅悠然惊呼一声,引齐亦北来看,齐亦北一见之下也有些惊讶,那草正中,竟钻出一个小花骨朵,原来这养了一个冬天的不是草,是花。
春天,真是开花的季节啊。
老齐,傅悠然低唤,我想要个孩子。
看来在这个季节里,想开花的不只是植物,还有动物。
接下来的事不用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吧,可以预见的,傅悠然此去很有可能一去不返,既然两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那就只好用行动代替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们就不再打扰他们,再来说说齐瑞南。
乘着车驾从皇宫一路出来,想想立刻赶回怀王府,可行到半途又不知想起什么,吩咐车夫转了个方向,七转八转的,到了一处清静之地,这清静,可不代表偏僻,经过几家,那大门都比顺天府的大门还高上一些,京城里有名的富豪都住这。
马车停在一扇朱漆描金的大门前,门匾上书俩个大字——林府。
光瞧这大门,便知道此家主人的身份不一般,齐瑞南跳下马车,也不叫下人通传,径直走到门前轻叩门环,不一会,大门由内欠了道缝儿,里边那人见了齐瑞南,忙将门开得大了些,却也仅容他一个通过,从那门缝中望进去,里面青影攒支,竟似大晋兵勇的服饰,这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到底住着什么人,竟需这般戒备森严。
这了约么一刻钟的时间,大门又开了,齐瑞南闪身而出,脸上多了几分泰然,跳上马车,淡淡地吩咐,回府。
车夫轻抖车缰,驾车而驰,不一会,便见着怀王府门前的大石狮子。
齐瑞南显得心情不错,又下了马车,经过门房的时候,那里候着的下人一探头,王爷,王妃没跟您一起回来么?齐瑞南瞬间变了脸色,将那下人拎起来,你说什么?那门人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您刚出门不久,王妃便说要去宫里寻您,顺便与太子妃告别齐瑞南又惊又疑,莫栋呢?跟着王妃一起去了么?那门人道:套车的是小良子,并没看见莫管家。
齐瑞南的脸登时变得煞白,临行前他特地吩咐莫栋时刻不离林熙月,如果没有意外,莫栋是不会不听嘱咐的。
扔下那个门人,齐瑞南足尖点地,几个纵身飘进院中,一连向身后高声道:派人去宫里问,看看王妃是不是在太子妃那。
自己则头也不回的赶到揽月阁去。
刚进了院子,便见着林熙月的贴身侍女白兰躺在地上,齐瑞南情急之下不禁高呼,莫栋!喊了几声,便不喊了,他找着了。
莫管家倒在揽月阁的偏厅里,上前探了探囊取物鼻息,该是晕了。
齐瑞南的心登时沉到谷底,短暂的停滞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二楼,空空如也,屋子正中的八仙桌上躺着一封信,走过去,伸出手,齐瑞南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傅悠然启。
齐瑞南的眼睛看向桌上,又看看桌下,直到他确定只有这一封信,才颓然的坐到椅上。
你走了,竟连一封信,都不留给我么。
过了一会,齐瑞南从袖中摸出一物,那是一只小小的铜铃,苦笑着看着它,晃了晃,哗啷哗啷的,那声音就像神几寨出动时,漫山遍野响起的声音一样。
第一百三十章 离晋第一百三十章离晋齐瑞南无力地垂下双手,手中的铜铃滚在地上,他的目光定在铜铃之上,面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若不是他想万事求稳,或许他来得及留下她。
在什么时候呢?曾经紧闭的心扉又再度开启,他以为,在梓心走了以后,他不会再对人动心了。
天底下还有像梓心那样的人么?温柔细心、博学多才,每日对他督促不倦,劝他上进,也会买来读书笔墨,要他学会如何呈章上折。
后来梓心死了,他茫然得不知该何去何从,他还没有创出一番事业,还没有让众人发现他的长进,她怎么就死了呢?齐瑞南的野心,或许就是从那时候才逐渐茁壮起来的。
这几年他也的确做得很好,怀王的贤名传遍天下,可得到了这些,心里反而更加空虚,需要更多的东西填补。
林熙月,一个见到他就双眼旐的南粉,一个冒冒失失的丫头,好在哪里呢?在燕翩纤时见到她,她竟成了竟标的花魁,虽说标下她只是为了让傅悠然欠他个人情,但他敢说在那时对林熙月全无一点好奇么?再见是什么时候呢?是在宫里,她跟紫烟结了怨,,她居然当着他的面说:我才是怀王妃的人选。
对他,是迷恋,还是喜欢?女人不都应该是小心眼的么?为什么她见到紫烟落魄之时反而好言相劝?看她蹲在石狮子上的样子,当真可爱极了。
她跟紫烟说,她要走了,要嫁人了。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开始不再轻松,下意识的跟着她,再被她偷袭为什么会允许她替自己绑好头发呢?这只是梓心的特权,他是在想念梓心,所以才会让林熙月做同样的事么?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那条发带,他至今不舍丢弃?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细细的发带绑住了他的发,也悄悄的缠住了他的心。
他不想她嫁给别人。
他的计划,在见到那方紫晶时便已悄然成形,是的。
他想要权势,想要万人之上,所以他利用傅悠然与林熙月之间的感情讹到那块紫晶,其实他并不在乎脚下的土地是晋还是楚。
傅悠然说的对,他是取合适入楚的人选,可以一圆他的夙愿。
可以免去兄弟相争,也可以替大晋争取到更多好处。
他可以找另外一个女人冒充楚国之后,也可以试着说服林熙月,但到了最后,他终是改变了主意。
他舍一而就二,选一条相对艰难的路来走,别看他说得轻松,可齐亦北能否入楚,只是五五之数。
就算齐亦北入楚,太子之位,也一定就是他齐瑞南的。
但他仍是这么做了。
傅悠然问他,为什么改变主意?其实很简单。
他不想让林熙月觉得,他只是为了紫晶。
为了得到权势,才娶她。
他不是正人君子,却是一个情痴。
不过他的筹码已经全数抛出,他再不能给人一个可置他于不可翻身之地的机会,欺君之罪。
他大概是担不起的。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眼看着只待傅悠然离京,他就可以重整旗鼓再战江湖,林熙月却不声不响的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他的欺君真相。
这大概就是命运罢。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处传来脚步声,齐瑞南的目光慢慢移到楼梯入口处,希望么?他不敢有。
果然是不应该有所希望的罢。
莫栋一脸惊色地探出头来。
见到齐瑞南,他惊慌不已,几步来到齐瑞南身边,王爷齐瑞南摆了摆手,拿起桌上的信,送到长信宫去。
莫栋犹豫了一下,满脸的自责,齐瑞南站起身来,淡淡地道:去罢。
莫栋转身去了,齐瑞南站在屋里,目光飘啊飘啊,没有焦点。
他没有看那封信,林熙月既然让他把信转交给傅悠然,也就是说,里面不会有她的去向。
他的目光飘到梳妆台前时,停下了。
他快步走到前去,拉开一个小抽屉,里面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只锦盒,见到这只锦盒,齐瑞南脸上的失望之色无以言表。
握了握拳头,还是将那锦盒拿出来,迟疑了半晌,才下定决心将那盒子的盖子掀开。
里面空空如也。
齐瑞南的心顿时雀跃了一下。
搜遍了整个房间,也没见到应在这盒子里的东西,齐瑞南的唇边慢慢漾起一丝笑意。
那个盒子里应该放着一枝玉簪,中间断了,用银子轧了一圈。
林熙月,就算你恨着我,却也忘不了我罢。
两日后,傅悠然随厉海等人起程返楚,齐亦北没来送她。
傅悠然不屑做那小女儿姿态,她是一定要回来的,眼泪不如等相见时再流。
对外公布的离京日期比实际晚了一天,这是考虑到傅悠然等人的安全,毕竟楚国那边还乱着呢,有人不希望她能回去。
出了京城,傅悠然改轿为马,一身男装,发髻高束,与厉海、骨哥等人并驾而驱。
此次离晋,昭泰帝借精兵五万,车马粮草一应俱全,除非这次傅悠然败了,如果胜了,楚国将会欠下大晋一个天大的情份。
墨玮天呢?傅悠然看了一圈,叫来小安子——没错,他终于获取了太监出使权,跟着傅悠然一同赴楚了。
出行时还见着他,怎么出了城反倒没了影?小安子忙道:墨公子出城前说他昨夜休息得不好,不知上了哪辆马车歇息去了。
傅悠然一撇嘴,真丢人!墨玮天是她的义兄,身份自然也是特殊的,可他怎么能当着楚国同胞的面,摆出这么一副不经风雨的二世祖嘴脸呢?让她这个义妹的脸往哪搁!又回头看了看,长长的队伍之中,马车也有不少,一时间还真不好找。
上级领导觉得麻烦的事情通常都是交给下属的,小安子就是个可怜的下属。
去找,找到了让他来见我!小安子苦着脸领命而去,这一去也没了踪影。
直到天色渐暗,队伍在官驿处安顿好了,小安子才又出现,一脸的惊色,殿下,墨墨公子请您去他房中。
傅悠然一脸的不耐,她真是受够瞧了,装了一天的病号不说,现在居然拿腔摆谱的?捏了捏拳头,哼了一声,带我去!小安子连忙头前带路,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说:一会殿下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一定要保持冷静,让旁人发现了,事情恐怕不会顺利。
傅悠然莫明其妙地道:什么顺不顺利?我冷静不了!他是我义兄,刚出城就给我丢人!傅小安子也不再多说,只是拉着傅悠然紧走两步,到了一间房前,轻轻敲了敲门,这才伸手把门推开,请傅悠然进去。
傅悠然狐疑地看了小安子一眼,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懂规矩了?进了屋,就见墨玮天背对着她坐在那里,身后的门轻响一声,已被小安子从外关上,傅悠然愣了半天,失笑道:你小子给小安子下了什么咒,在宫里时也没现在这么明白规矩。
墨玮天不吭声,傅悠然坐到他身后,你玩什么花样?今天真是给我丢了大人了,再不老实,小心我让你有去无回!墨玮天闷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出来的确没想回去。
傅悠然的身子僵了僵,抓了抓耳朵,你你说什么?这个声音她一把扣住墨玮天的肩头,你墨玮天抬起手来,覆上傅悠然的手。
你可不要太开心,让人发现,偿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下不会错了,傅悠然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笑。
脸上却又现出不可思议之色,你你这个她已经语无伦次了,墨玮天呢?他啊,大概在长信宫假扮太子吧。
那人转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傅悠然,这哪里是墨玮天。
分明是齐亦北。
傅悠然又惊又喜,用力地掐了他一下,控制自己不要过于兴奋,干嘛,想送我入楚?齐亦北一把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摇了摇头,不是送你入楚,是随你入楚。
看着傅悠然感动莫名的脸蛋。
他笑道:我怎么会让你自己回去面对那些困难。
傅悠然欣喜地抱住他,过了一会,又觉得不对,父皇不知道?齐亦北耸耸肩。
他要是知道,我还能出现在这?那义父呢?是他让墨小子跟着我。
难道齐亦北想了想,这个我也不清楚,就算玮天不来,我也会用另一种方法随你出京的。
傅悠然点了点头,心底始终甜丝丝的。
口中却埋怨道: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你这一走,可就便宜了齐瑞南了。
齐亦北笑了笑,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傅悠然垂下头去,你不怕父皇怪你么?我倒不怕父皇怪我,我只怕母后她放不开。
那怎么办?齐亦北掐了掐傅悠然的鼻尖,现在想这个问题似乎晚了点,父皇会照顾母后的,将来等你平定楚地,我再回国省亲说到这,他呵呵一笑,到时你成了女皇,可不许三宫六院,要专宠我一个。
傅悠然脸上一红,想想也笑了,投到他的怀中,我不止一次的想过你会冷不防地出现在我面前,你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齐亦北笑了笑,又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交给傅悠然,这是什么?那是一个小小的铜铃铛,傅悠然一愣,拿在手里仔细翻看,脸上满是惊疑,当她看到铃口处刻着的一个小小的林字时,急道:这是打哪来的?齐亦北不明其意地看着她,今天早上齐瑞南派人交给我的。
傅悠然彻底地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齐亦北,你知道么,这是林大寨主的东西。
齐亦北也是一愣,拿过那铃铛看了看,你确定?傅悠然点点头,声音有些轻颤,似是极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同,他是说林大寨主没死么?齐亦北本不确定,不过看傅悠然这副样子,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一定是的。
傅悠然连连点头,一定是。
她又哭又笑地道:难怪,难怪他会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她难怪他会怪我向熙月说了那些话,原来是这样,可是他为什么不跟熙月说呢,他说了,熙月就不会走了。
或许齐亦北沉吟了一下,他想等到我们走了,大局已定是再告诉熙月罢,偷换了熙月的身份这是欺君之罪,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任人拿到把柄的。
可是熙月走了,她不知道这件事放心罢。
齐亦北拥住她,:齐瑞南不是一个会轻易罢休的人,他一定会找回熙月的。
真的?齐亦北掐了掐她的脸蛋,放心。
傅悠然点了点头,就算他不找,等我们的事办完了,就去找她。
齐亦北轻拥住她,相信不会太久地。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齐亦北笑了,捏了捏傅悠然的手,任何时候。
第三卷 谁不说我家乡好第一百三十章离晋齐瑞南无力地垂下双手,手中的铜铃滚在地上,他的目光定在铜铃之上,面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若不是他想万事求稳,或许他来得及留下她。
在什么时候呢?曾经紧闭的心扉又再度开启,他以为,在梓心走了以后,他不会再对人动心了。
天底下还有像梓心那样的人么?温柔细心、博学多才,每日对他督促不倦,劝他上进,也会买来读书笔墨,要他学会如何呈章上折。
后来梓心死了,他茫然得不知该何去何从,他还没有创出一番事业,还没有让众人发现他的长进,她怎么就死了呢?齐瑞南的野心,或许就是从那时候才逐渐茁壮起来的。
这几年他也的确做得很好,怀王的贤名传遍天下,可得到了这些,心里反而更加空虚,需要更多的东西填补。
林熙月,一个见到他就双眼旐的南粉,一个冒冒失失的丫头,好在哪里呢?在燕翩纤时见到她,她竟成了竟标的花魁,虽说标下她只是为了让傅悠然欠他个人情,但他敢说在那时对林熙月全无一点好奇么?再见是什么时候呢?是在宫里,她跟紫烟结了怨,,她居然当着他的面说:我才是怀王妃的人选。
对他,是迷恋,还是喜欢?女人不都应该是小心眼的么?为什么她见到紫烟落魄之时反而好言相劝?看她蹲在石狮子上的样子,当真可爱极了。
她跟紫烟说,她要走了,要嫁人了。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开始不再轻松,下意识的跟着她,再被她偷袭为什么会允许她替自己绑好头发呢?这只是梓心的特权,他是在想念梓心,所以才会让林熙月做同样的事么?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那条发带,他至今不舍丢弃?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细细的发带绑住了他的发,也悄悄的缠住了他的心。
他不想她嫁给别人。
他的计划,在见到那方紫晶时便已悄然成形,是的。
他想要权势,想要万人之上,所以他利用傅悠然与林熙月之间的感情讹到那块紫晶,其实他并不在乎脚下的土地是晋还是楚。
傅悠然说的对,他是取合适入楚的人选,可以一圆他的夙愿。
可以免去兄弟相争,也可以替大晋争取到更多好处。
他可以找另外一个女人冒充楚国之后,也可以试着说服林熙月,但到了最后,他终是改变了主意。
他舍一而就二,选一条相对艰难的路来走,别看他说得轻松,可齐亦北能否入楚,只是五五之数。
就算齐亦北入楚,太子之位,也一定就是他齐瑞南的。
但他仍是这么做了。
傅悠然问他,为什么改变主意?其实很简单。
他不想让林熙月觉得,他只是为了紫晶。
为了得到权势,才娶她。
他不是正人君子,却是一个情痴。
不过他的筹码已经全数抛出,他再不能给人一个可置他于不可翻身之地的机会,欺君之罪。
他大概是担不起的。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眼看着只待傅悠然离京,他就可以重整旗鼓再战江湖,林熙月却不声不响的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他的欺君真相。
这大概就是命运罢。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处传来脚步声,齐瑞南的目光慢慢移到楼梯入口处,希望么?他不敢有。
果然是不应该有所希望的罢。
莫栋一脸惊色地探出头来。
见到齐瑞南,他惊慌不已,几步来到齐瑞南身边,王爷齐瑞南摆了摆手,拿起桌上的信,送到长信宫去。
莫栋犹豫了一下,满脸的自责,齐瑞南站起身来,淡淡地道:去罢。
莫栋转身去了,齐瑞南站在屋里,目光飘啊飘啊,没有焦点。
他没有看那封信,林熙月既然让他把信转交给傅悠然,也就是说,里面不会有她的去向。
他的目光飘到梳妆台前时,停下了。
他快步走到前去,拉开一个小抽屉,里面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只锦盒,见到这只锦盒,齐瑞南脸上的失望之色无以言表。
握了握拳头,还是将那锦盒拿出来,迟疑了半晌,才下定决心将那盒子的盖子掀开。
里面空空如也。
齐瑞南的心顿时雀跃了一下。
搜遍了整个房间,也没见到应在这盒子里的东西,齐瑞南的唇边慢慢漾起一丝笑意。
那个盒子里应该放着一枝玉簪,中间断了,用银子轧了一圈。
林熙月,就算你恨着我,却也忘不了我罢。
两日后,傅悠然随厉海等人起程返楚,齐亦北没来送她。
傅悠然不屑做那小女儿姿态,她是一定要回来的,眼泪不如等相见时再流。
对外公布的离京日期比实际晚了一天,这是考虑到傅悠然等人的安全,毕竟楚国那边还乱着呢,有人不希望她能回去。
出了京城,傅悠然改轿为马,一身男装,发髻高束,与厉海、骨哥等人并驾而驱。
此次离晋,昭泰帝借精兵五万,车马粮草一应俱全,除非这次傅悠然败了,如果胜了,楚国将会欠下大晋一个天大的情份。
墨玮天呢?傅悠然看了一圈,叫来小安子——没错,他终于获取了太监出使权,跟着傅悠然一同赴楚了。
出行时还见着他,怎么出了城反倒没了影?小安子忙道:墨公子出城前说他昨夜休息得不好,不知上了哪辆马车歇息去了。
傅悠然一撇嘴,真丢人!墨玮天是她的义兄,身份自然也是特殊的,可他怎么能当着楚国同胞的面,摆出这么一副不经风雨的二世祖嘴脸呢?让她这个义妹的脸往哪搁!又回头看了看,长长的队伍之中,马车也有不少,一时间还真不好找。
上级领导觉得麻烦的事情通常都是交给下属的,小安子就是个可怜的下属。
去找,找到了让他来见我!小安子苦着脸领命而去,这一去也没了踪影。
直到天色渐暗,队伍在官驿处安顿好了,小安子才又出现,一脸的惊色,殿下,墨墨公子请您去他房中。
傅悠然一脸的不耐,她真是受够瞧了,装了一天的病号不说,现在居然拿腔摆谱的?捏了捏拳头,哼了一声,带我去!小安子连忙头前带路,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说:一会殿下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一定要保持冷静,让旁人发现了,事情恐怕不会顺利。
傅悠然莫明其妙地道:什么顺不顺利?我冷静不了!他是我义兄,刚出城就给我丢人!傅小安子也不再多说,只是拉着傅悠然紧走两步,到了一间房前,轻轻敲了敲门,这才伸手把门推开,请傅悠然进去。
傅悠然狐疑地看了小安子一眼,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懂规矩了?进了屋,就见墨玮天背对着她坐在那里,身后的门轻响一声,已被小安子从外关上,傅悠然愣了半天,失笑道:你小子给小安子下了什么咒,在宫里时也没现在这么明白规矩。
墨玮天不吭声,傅悠然坐到他身后,你玩什么花样?今天真是给我丢了大人了,再不老实,小心我让你有去无回!墨玮天闷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出来的确没想回去。
傅悠然的身子僵了僵,抓了抓耳朵,你你说什么?这个声音她一把扣住墨玮天的肩头,你墨玮天抬起手来,覆上傅悠然的手。
你可不要太开心,让人发现,偿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下不会错了,傅悠然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笑。
脸上却又现出不可思议之色,你你这个她已经语无伦次了,墨玮天呢?他啊,大概在长信宫假扮太子吧。
那人转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傅悠然,这哪里是墨玮天。
分明是齐亦北。
傅悠然又惊又喜,用力地掐了他一下,控制自己不要过于兴奋,干嘛,想送我入楚?齐亦北一把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摇了摇头,不是送你入楚,是随你入楚。
看着傅悠然感动莫名的脸蛋。
他笑道:我怎么会让你自己回去面对那些困难。
傅悠然欣喜地抱住他,过了一会,又觉得不对,父皇不知道?齐亦北耸耸肩。
他要是知道,我还能出现在这?那义父呢?是他让墨小子跟着我。
难道齐亦北想了想,这个我也不清楚,就算玮天不来,我也会用另一种方法随你出京的。
傅悠然点了点头,心底始终甜丝丝的。
口中却埋怨道: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你这一走,可就便宜了齐瑞南了。
齐亦北笑了笑,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傅悠然垂下头去,你不怕父皇怪你么?我倒不怕父皇怪我,我只怕母后她放不开。
那怎么办?齐亦北掐了掐傅悠然的鼻尖,现在想这个问题似乎晚了点,父皇会照顾母后的,将来等你平定楚地,我再回国省亲说到这,他呵呵一笑,到时你成了女皇,可不许三宫六院,要专宠我一个。
傅悠然脸上一红,想想也笑了,投到他的怀中,我不止一次的想过你会冷不防地出现在我面前,你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齐亦北笑了笑,又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交给傅悠然,这是什么?那是一个小小的铜铃铛,傅悠然一愣,拿在手里仔细翻看,脸上满是惊疑,当她看到铃口处刻着的一个小小的林字时,急道:这是打哪来的?齐亦北不明其意地看着她,今天早上齐瑞南派人交给我的。
傅悠然彻底地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齐亦北,你知道么,这是林大寨主的东西。
齐亦北也是一愣,拿过那铃铛看了看,你确定?傅悠然点点头,声音有些轻颤,似是极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同,他是说林大寨主没死么?齐亦北本不确定,不过看傅悠然这副样子,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一定是的。
傅悠然连连点头,一定是。
她又哭又笑地道:难怪,难怪他会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她难怪他会怪我向熙月说了那些话,原来是这样,可是他为什么不跟熙月说呢,他说了,熙月就不会走了。
或许齐亦北沉吟了一下,他想等到我们走了,大局已定是再告诉熙月罢,偷换了熙月的身份这是欺君之罪,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任人拿到把柄的。
可是熙月走了,她不知道这件事放心罢。
齐亦北拥住她,:齐瑞南不是一个会轻易罢休的人,他一定会找回熙月的。
真的?齐亦北掐了掐她的脸蛋,放心。
傅悠然点了点头,就算他不找,等我们的事办完了,就去找她。
齐亦北轻拥住她,相信不会太久地。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齐亦北笑了,捏了捏傅悠然的手,任何时候。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楚,我来了第一百三十一章大楚,我来了自从齐亦北神奇般地出现在傅悠然面前后,傅悠然决定,加快行程。
这个时候就不能管昭泰帝伤不伤心了,夫妻团聚最重要,老齐啊,典型的有了老婆忘了爹娘。
事实上楚国国内的情况也很紧张,厉海恨不能生出一支翅膀飞回去,于是在傅悠然的提议下,厉海挑出百名精兵,秘密护送傅悠然轻装入楚,同行的有厉海、骨哥、李沛山、傅悠然和因风疹不得不以轻纱覆面的墨玮天公子等十余位主要领导人。
齐亦北的身份还是等到楚都再公布为妙。
就这样一路疾行,厉海不停地向傅悠然介绍大楚现今的情形,要说这百里林江是怎么造的反呢?这还得从闲说起。
百里林江原是个官宦子弟,从小抱负远大,刻苦读书,就想着将来考科举,中状元,光耀门楣。
话说天下学子中九成九都是有这个梦想的,不过这百里林江的运气不好,就在他入京应该的时候,他老爹一不小心得罪了上级,给停职查办了,这还不算,又以罪臣之子,不得应该为名,把百里林江打出了考场,这下百里家的脸面丢大了,百里林江不服气,一气之下到都城最高司法机关去击鼓鸣冤,还没等他摸到鼓锤,人家就把他请了出来。
请他的时候动作稍稍不文明了点,他就直接降落在一顶轿子前面。
这也该是百里林江有此一着,轿子里坐的正是大楚的长公主,适逢微服出游。
轿帘掀开,这一下就是天雷勾动地火。
百里林江模样长的好,身上还带着一种学子的儒气,长公主当时就看上了。
于是百里林江的老爹便没有罪了。
当然,百里林江也不用去参加什么科举了,直接封了个什么侯,风风光光地与长公主成亲了。
可惜好景不长,长公主二十出头便一命呜呼了,百里林江的大驸马才当了四年多就成了鳏夫,在单身申请文件还没正式批下来前,想找个丫头鬼混都当然,没被发瑞可以,如果被发现或举报。
就是破坏皇婚罪,要受刑的。
于是百里林江郁闷地憋了半年多,后来也是实在挺不住了,乔装改扮的跑到一个偏僻的小妓院胡混了一番,要说人要是走起背字来,喝凉水都塞牙。
他在那居然碰着个熟人。
不管那人有没有认出他,他还是吓得不轻,第二天就主旨回归故乡,楚景帝那里身体不好,也时常想起他的长公主。
就对百里林江说,你回去罢,不然我一见到你就想我的长公主。
但是有一样,长公主生前最喜欢你,虽然她现在死了,可是你还是应该为她守节,所以这个单身申请是不能批的。
之后百里林江就带着鳏夫驸马的头衔回了老家,虽然还是驸马,但天高皇帝远,谁还有时间来管他?他就在当地做起了土皇上,呼风唤雨好不快活。
想不到的是,没过两个月,景帝居然也死了,大概是太舍不得他的长公主罢,这下机会来了,傅楚后继无人,百里林江做为傅楚唯一的女婿,想给自己改个头衔。
土皇上算什么,要当就当真皇上!于是已故的长公主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认了个义子,长公主的义子。
那就是大楚的太子,他百里林江,就是太上皇。
他的算盘打得好,可是保皇派的宰相厉泽也没那么容易屈服,毕竟你是名不正言不顺,我这还有个成王之女呢,没想到吧?所以双方就打了起来,楚国有一条江,正处在楚国正中的位置,像条腰带似的将楚国左右分开,均匀齐整,所以这条江叫均江。
两路人马就以这均江为界,一边说,让我回去,立了新皇我给你好处,另一边说,少废话,我们也有新皇,你打着白旗我就让你回来。
谈不拢,还是打。
这百里林江也着实不简单,当驸马的时候就懂得拢络人心,现在自诩太上皇,更是大方,那个谁,等咱胜了护国大将军就是你,那个谁,你当宰相,还有那个谁,你让你当宫中大总管若从兵力来说,双方势均力敌,不过有一点,保皇派如果不是家族所趋,大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新生力量不多,而百里林江那边百分之八十都正当壮年,这可完了,打仗的时候不仅要兵,还要将。
保皇派的老将们当年哪个不是威风凛凛、名震天下?现在哪个不是手抖肢抖、哆哆嗦嗦?所以说,日子过安逸了没有好处。
说了这么久,傅悠然总算明白了整件事的重点所在,怪不得急着想让她回来,她回来保皇派又多了一个新生力量,不过不会是想让她带兵上阵罢?她傅悠然大能耐没有,打个劫还好说,这打仗么父皇派迟将军带兵入楚,打仗的事交给他就好。
殿下!厉海脸色大变,如今我们已在楚境,这‘父皇’二字千万不可再提,而且这迟将军虽然勇猛,毕竟是晋之大将,怎可让他全权统领?傅悠然无奈地看着他,那怎么样?我去?臣不敢。
厉海笑道:殿下只要回到云京,厉相便会安排殿下登基,届时名正言顺铲除乱党,还怕天下英雄不来投诚么?也就是说,傅悠然是个活招牌,起安定兼拢络人心的作用。
看来是不用上阵拼命了,傅悠然一时兴奋,于当天晚饭后给大家表演了个余兴节目,大变活人。
看着起风疹的墨玮天变成了大晋的太子殿下,成海差点没被吓死,他就说么,虽然急,但也没有傅悠然这么拼命的赶路方法,原来不是想赶回来商议国事,而是想赶在昭泰帝前面把齐亦北拐出来。
不死心的厉海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说:楚地初春沙大,不宜出游,太子殿下还是等入了秋再来游玩。
齐亦北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是来观光的,是来定居的。
厉海顿时觉得头大了两圈。
拐走了太子,昭泰帝岂会善罢甘休?那借来的五万精兵还没入楚呢,这下完了,泡汤了。
你放心,父皇不会迁怒于楚。
如果有什么事,我自当全力承担。
虽然齐亦北这么说,厉海还是寝食难安,不过一直走到楚国的国都云京,也没见昭泰帝来要人,而且还有消息说晋国的五万精兵已经开进了楚境,由迟将军领军。
看来一切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坏,再转念一想,还有好处,昭泰帝不追究,就代表他默认了此事,这样一来,将来大楚再有难事,借个兵借个粮,看在自个儿子的份上昭泰帝也不能不答应,真是太好了。
厉海的心是放下了,可有人的心放不下,就是他老爹,大楚的当朝宰相,厉泽。
傅悠然入京时,厉泽带领百官司离京十里相迎。
经傅悠然的总结归纳,厉泽这老头是属于典型的外冷内热型,初见面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将傅悠然、骨哥和李沛山分别盘问,翻过来调过去的问,一张脸冷得像冰块,直到确认了傅悠然的身份。
这老头儿拉着傅悠然的手哆嗦了半天,突然放声痛哭,眼泪鼻涕淌了一脸,吓得全体人员当场静默三秒,而后又被这老头的真情挚意所感染,个个眼角都染了泪花。
就是这样一个老头儿,对齐亦北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抵触,当场就告诉他,回去,省得你老爹来找我们麻烦。
齐亦北当场表了决心。
紧紧拉着傅悠然的手,朝那老头道:她走我就走。
傅悠然也适时地对上了下联,以最坚定的口吻说:他留我才留!于是这老头儿被厉海劝到后堂去休息,过了好在一会出来,也不知道厉海怎么劝的他,虽然脸上还是不情不愿的样子。
口气上却缓和不少,那就留下,不过晋国方面一旦因此事有所不满,老夫第一个绑了你送回去。
傅悠然和齐亦北只得答应,厉泽这才拉着傅悠然介绍所有保皇派成员。
傅悠然打眼一看。
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果然,白花花一片。
一个个老泪纵横,满脸期盼,好像找到了傅悠然他们就取得了最后胜利一样。
转了一圈,除了几个相貌出众的,傅悠然早已把他们记混了,都是的头发白眉毛白胡子,让她怎么记。
不过这并不耽误厉泽的兴致勃勃。
介绍完朝臣,还有后宫——楚景帝留下来的后宫。
回到皇宫的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安排好的。
道路两边的百姓们个个手持鲜花,高呼万岁——还没登基,暂活千岁。
那场面很是热闹,傅悠然也大受感动。
这是她的家乡啊,他终于回来了。
远远的,道路尽头出现一座宏伟庞大的宫殿群,它不像晋皇宫那般的富丽堂皇,主色调呈棕褐色,显得质朴许多,也显得略带一些沧凉。
不过有一个特别,就是大。
哪都是大的。
门大窗户大,就连梁上描的花都比平常的大上几倍,据说这叫气势,住在这种地方,会使人心胸开阔,抱负远大。
傅悠然偷偷擦去额角的冷汗,跟着厉泽朝内宫领域出发,一边走,一边听着宫里的总管报数,傅悠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大伯父寄予了无限同情。
楚的后宫制度与晋不同,不像大晋等级划分得那么细,共包括皇后一人,贵妃一人,妃四人,嫔八人,贵人十六人,美人三十二人,才人六十四人,采女不定数。
宫里光是有名份的就百十来位,还有一大批不定数的,难怪正当壮年就撒手人寰。
正当傅悠然无限唏嘘之时,前方有宫人到厉泽身边禀报,贵妃娘娘率全体后宫嫔妃候在前方,请外官司回避。
厉泽一个巴掌扇过去,该死的奴才!皇太女在此,为何向老夫禀报!那太监吓得跪地求饶,傅悠然忙道:不知者不罪。
厉泽一拉她,低声道:殿下不知,这后宫之中乱得很,不先来个下马威,很难让这帮婆娘消停。
不是心胸开阔么?傅悠然讪笑一声,她们跟我住在一起?这个当然不是,不满三十岁都一律遣送出宫,其余妃嫔则迁往寿乐宫。
傅悠然点点头,笑道:既然不住在一起,就不用立威了,眼不见为净。
厉泽一欠身,是。
又看向那个太监,走走走,告诉薄妃娘娘,马上就到。
那太监没动地方,吱吱唔唔了半天,不知道是该对傅悠然说才好,还是该对厉泽说才好,最后折了个中,谁也不看,瞪着两个人之间的空隙说:簿贵妃娘娘还未到哩,前面的是全贵妃娘娘。
第一百三十二章 薄贵妃第一百三十二章薄贵妃傅悠然有点惊讶。
自从二十年前楚国的太子妃跟着她老爹跑了以后,太子就没立过正妃,不知道他是不是对皇甫冰过于痴情,反正一直到他登基,再到死,皇后之位一直空缺。
由于没有正宫皇后,所以后宫中级别最高的就是这两位——全妃娘娘和薄妃娘娘。
全贵妃是长公主的生母,从小就跟着楚景帝,在楚景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生了长公主,后来太子成了皇上,她也就被封了妃,别看后宫之中美女如云,年轻娇俏者无数,可谁让他们都没本事替景帝生下个一儿半女呢?长公主是她的绝对优势,于是没过多久又被封为贵妃,这可离皇后仅有一步之遥了。
不过挺可气,她靠心计靠女儿才得赤的位置,竟然有人比她还早,轻轻松松的就摘下了皇贵妃的头衔。
没有晋级,直接册封。
她就是簿贵妃。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出现的,只知道有一天景帝从宫外带回一个人,没过多久就封了贵妃。
这薄贵妃倒也的确是个倾国佳人,不过身份背景没人知道,神秘。
而楚景帝对薄贵妃也向来是宠爱有加。
但是!但可是!楚景帝再爱她,也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眼看就要有新皇登基,你还摆什么谱?难道说傅悠然没想给她来个下马威,她倒想给傅悠然来个先声夺人?想不通。
傅悠然虽然疑惑,但也不急,跟在厉泽身侧缓缓前行,后面跟问及此事的外官司已经自觉的停了脚步,远远的在那里候着,倒是厉泽,有点有口难开的意思,显然在他心里是想维护这个薄贵妃一下的,但事实又摆在眼前,不好说话。
傅悠然对这个薄贵妃开始有点好奇,因为老厉不像是那种会因为私交在公众场合替人解围的人。
一阵轻风吹过,带过一股甜腻的香粉味,傅悠然知道,她高目的地不远了。
果然,在穿过一道无比宽敞的回廊之后,就看到了香粉的源头。
错落有致地站了一群女人——没错,虽然遣送了一批,但还剩一群,而且相当一部分的年纪看起来比傅悠然大不了几岁。
虽说规定只有三下岁以上的宫妃才能留在宫里,可也有不少差个几岁的,不想出宫的,想法子疏通了考核的宦官,得以留在宫中。
毕竟外面在打仗,而她们这个年纪,就算出了宫,也找不到什么好出路了。
为首一人,雍妆化服,在阳光的映照下,头上金灿灿的一片,晃得人眼疼,看不出都戴了些什么。
傅悠然的眼睛稍稍眯了下,耳边响起一片莺燕之声,也听不出是在说什么,反正哇啦哇啦的就运动了,大概是在跟她打招呼。
厉泽上前一步,指着那个金光闪闪的贵妇道:殿下,这位就是长公主的生母,全贵妃。
傅悠然特地走得近了些,才看清了这人。
跟身后的陪衬团比起来,这位全贵妃的相貌只属普通,凤眼稍显细了些,玉脸微长,不过看她站在那里的架式,另有一种高傲的贵气。
傅悠然在打量着全贵妃,全贵妃也在打量着她,脸上闪过一抹不甘愿,又夹杂着哀伤痛苦的古怪神情。
这也难怪,这个皇太女本来是她闺女的,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当了,心里能好受么。
见过皇太女殿下。
好一阵子,全贵妃才微微欠了欠身。
傅悠然虽然同情她,但也没办法,笑着点点头,厉泽又依次介绍了几个主要的妃子,一边说话,一边心在在焉的朝着人群之后瞭望。
全贵妃讥讽地抽了抽嘴角,厉大人是在看薄妹妹怎么还没来?嘲弄而又意有所指的口吻令厉泽花白的眉毛一竖,又想到这里不是发火的地方,这才慢慢平复,回头大声叫道:李尽忠,去看看薄娘娘怎么还没到。
李尽忠就是向傅悠然汇报后宫人员的大内总管,他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全贵妃哼了一声,先皇在世时,薄妹妹的架子就大得很,现在物是人非了,又靠上了厉相国,连皇太女也不放在眼中。
傅悠然耳尖的找到关键字眼,立刻发挥八卦精神朝厉泽投去探究的目光。
厉泽眼睛一瞪,脸色渐渐发红——不是害羞,像是被气得充血,简直是胡说八道!在场的人又吓了一跳,这老头儿不顾后宫嫔妃和傅悠然等人在场,又发火了。
楚人性躁,果然不假。
雌黄之言,厉相何必生气。
冷冷清清的一道声音,从众宫妃身后传来。
傅悠然踮了踮脚,想看看来人是谁。
可能是那人身上带着气场,所到之处,众宫妃纷纷退让,让出一条路来。
素衣白裳,青丝如墨,鹅蛋型的脸蛋充满了古典之美,两道黛眉弯如柳叶,划出两道美好的弧度,清冷的目光让所触之人烦热顿消,眉心处描着一道细长的樱红花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特别装饰。
傅悠然看着她,脚下不觉间轻轻踏出一步。
厉松了口气,连忙上前一步,殿下,这位就是薄贵妃。
傅悠然略一点头,目光仍停留在薄妃身上,薄妃轻巧的走过来,像是在飘动,在傅悠然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连个欠身都欠奉,目光锁在傅悠然脸上,像是在数她的毛孔。
你美人轻轻地开口,你就是成王的女儿?傅悠然一愣,以为她要验明正身,从身上解下那块紫晶丢过去,这一举动惊坏了厉泽厉海李尽忠等一大片太监和非太监,老厉头儿差点没趴在地上以防紫晶坠地发生不幸。
薄妃将紫晶握在手里,却没有看,一帝的全妃没好声气地说:不懂也要拿来看看,薄妹妹还真是个操心的命。
薄妃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这无疑使全妃深受打击,一个好事者不怕吵架,最怕被人忽略。
薄妃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在傅悠然身后的人群中不断搜寻。
你就是皇太女的丈夫?薄妃的目光定在齐亦北身上。
齐亦北刚想说是,厉泽在旁边一声巨喝,不是!这样一来,原来没注意齐亦北的人现在也注意到了,不少尚存几分姿色的嫔妃顿时眼睛一亮,随即轻整衣裳,又扭过头去做人欲语还羞状。
齐亦北的正常波段受到干扰,打了个冷战,转身朝厉泽道:我当然是悠然的丈夫。
傅悠然一脸的莫明其妙,不解地看着厉泽,厉泽哼了一声,这里是楚,不是晋,当然得按我们大楚的规矩,你么,只能算是皇太女的男侍罢了。
齐亦北的脸登时一片青黑。
好么,他不惜舍弃太子之位,千里迢迢的跟到楚地,竟然只是个男侍。
傅悠然一时错愕,厉相,你说什么?厉泽像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妥协,又意犹未尽地道:而且‘悠然’二字乃成王随性而取,不能做数,应以皇室族谱为皇太女排名,皇太女请看。
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得正正方方的纸。
傅悠然郁闷地看了他一眼,才接过那张约,展开来,看了好一阵子,又仔细地折好,还给厉泽,黑着脸道:不用麻烦了,我还是叫原来的名字就好。
这万万不可。
厉泽展开宣纸,指着上面的字道:依皇室族谱,公、彦、弘、日、闻、贞、尚、胤,皇太女排至闻字辈,皇太女至小长于他国,对我大楚历史不甚熟识,而安邦定国,必要以史为鉴,故而取一‘史’字,将来还要记于史册留于后世,皇太女不可推拒。
傅闻史。
傅悠然的脸又黑了一点,能不能换一个?厉泽见傅悠然退了步,更加卖力的游说,翰林院推敲许久方得此讳,若皇太女有所疑议,可将他们捉来问罪。
算了算了。
改个名字就要问罪,这老头儿摆明了没有改的余地。
傅悠然郁闷地长呼一口气,闻屎就闻屎吧,反正以后也没人会叫她的名字,不过使劲抽抽鼻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哪里臭臭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皇帝轮流做第一百三十三章皇帝轮流做薄妃好像跟傅悠然看法相同,对这个名字皱了好半天的眉头,才淡淡地道:厉相,皇太女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取这个名字。
厉泽一摆手,薄娘娘,皇太女的名讳是按皇室族谱所排,十几位翰林博士精心挑选,是决不会有错的。
薄妃还要说话,全妃在旁笑道:可不是么,薄妹妹若是为这种事与厉相翻脸,会不会得不偿失?薄妃还是没看她,赶情早把她当成透明人,说什么做什么随便。
全妃要气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下台,只得冷哼一声了事。
傅悠然摆了摆手,朝薄妃善意地一笑,薄娘娘不必挂心,这个名字大概只能在我死后才出现了。
殿下!厉老头儿不愧姓厉,一声厉喝,傅悠然连忙点头,行了行了,我不死还不行么,说说接下来的项目吧。
厉泽朝李尽忠使了个眼色,李尽忠连忙来到傅悠然身前,接下来就是熟悉各宫的位置,以及殿下将来上朝和理政之处。
看来还有得走了,傅悠然呼了口气,走罢,先去看主要的,其他地方将来慢慢熟悉。
李尽忠应了一声,赶在头前带路,身后的随从宫妃男侍统统跟上,全贵妃走了两步,又停下,看着薄贵妃道:薄妹妹怎么不走?众人都回过头来,薄妃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傅悠然,皇太女,你叫我什么?傅悠然愣了半天,看了看厉泽,低声道:我叫错了么?厉泽眉头紧锁,朝着薄妃一请手。
薄娘娘素来身体不好,就不要陪同了,请回宫歇息吧。
薄妃还是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全妃这下可来了精神,怎么?不叫妹妹薄娘娘,要叫什么?难不成妹妹还想做皇太女的母妃不成?皇太女的母妃,就是太后,本来这个太后的桂冠全妃是有机会摘取的,可现在没了。
我没这么说。
薄妃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清冷冷的。
全贵妃有这个念头大可以直说。
不必绕到我身上来。
薄妃说罢,直到傅悠然面前,将紫晶还给她,眼角又瞄着齐亦北,从头到脚打量个仔细。
轻声道:你居然肯舍弃太子这位?不后悔么?齐亦北还在生闷气呢,一提太子,更生气,太子变男侍了,其实这老厉头儿说他是男侍,还是看在晋国的面子上口下留情了,没说他是面首呢。
强打起精神,笑了笑,齐亦北道:后悔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傅悠然感动地回头拉住齐亦北的手,齐亦北看着她笑了笑,厉泽干咳一声,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挡在二人中间,隔断了两人的视线。
三个人要贴到一起了。
傅悠然暗中翻了个白眼,手上松了松,齐亦北手上一用力,反而拉得更紧,傅悠然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碰到厉老头儿,厉泽吓了一跳。
连忙闪开,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他的君主。
看着齐亦北略显得意地朝自己挑了挑眉毛,厉泽下巴上的白胡子一翘一翘的,鼻孔也越张越大,一旁的厉海见状连忙将他拉到一旁,指着天空,说是要请教什么问题。
薄妃居然笑了一下。
这一笑好似凝霜尽化,冰雪消融。
这薄妃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
这种年纪的女人别有一种勾人的魅力,尤其是美女。
她在对着齐亦北笑。
不止笑,还摸出一个小小的绸布包,打开来,将里面的东西交给齐亦北。
厉泽当场变了脸色。
那是一块紫晶,跟傅悠然的那块同款,是楚辞。
薄娘娘!厉老头儿急道:你这是何意?薄妃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落到傅悠然脸上,轻轻地开口,先遗诏。
这四个字一出,所有人都愣了那么一小下,而后才满脸疑色地跪倒。
薄妃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今有成王之女流落民间,朕驾崩后,务必寻回,以理楚政,‘楚辞’紫晶暂由薄妃保管,待将来替新皇觅得佳婿,予之。
厉泽的白眉毛几乎拧成个麻花了。
高呼万岁后站起身来,厉泽立刻反对,薄娘娘,兹事体大,皇夫之人选应由朝臣细议,岂可轻率?这里我们得先说说这个皇夫制度。
皇太女登基后就是女皇,楚国不讲究重男轻女,女皇也得有三宫六院,为首的就是皇夫,称千岁,等同于皇后位。
女皇的后宫直接照搬祖制,也是三年一小选,五年一大选,得选入宫者也有级别,不过不能按妃级排列,毕竟是男人,叫妃不合适,那叫什么呢?叫爵。
别的国家也有爵,公、侯、伯、子、男,共五级,楚国也一样。
为了适应楚国特有的女皇制度,朝中的官制中不设爵,只有女皇当政时,才设爵位,所以在楚国,这爵位就等同于妃位。
薄妃看了看厉泽,他肯为了皇太女弃太子位,离晋入楚,他就是最好的人选,先皇即将‘楚辞’交给我而不是你,我便比你更有权决定。
傅悠然是越来越不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了。
初时这两人像是站在同一阵线,可显然他们的意见又没有统一。
厉泽这回倒十分强硬,不行,此事必须经朝臣公议!厉相!薄妃的语调微扬了些,不要做出有违先皇遗诏的事。
这一下可把老厉头气得不轻,齐亦北想了想,将紫晶拎到厉泽面前,厉泽有些发愣,齐亦北笑道:如果厉相不同意,就长我拥有这弛不能服众。
厉泽倒也不推辞,双手接过紫晶,仔细地收了好,又朝着薄妃解释般地道:待朝臣公议过后,自然会有结果。
薄妃此时也不再坚持,朝着齐亦北点了点头,又踌躇了一下,迟疑地转过头看了看傅悠然,继而垂下眼帘,这才转身走了。
薄妃走后,全妃也没了精神,厉泽本就对她们没有耐性,索性请她们都回去,离去之前,仍有不少人向齐亦北暗送秋波,当然,也有朝厉海送的,宫里换了主人,不找个靠山是不行的。
这下就清静多了,傅悠然又参观了她将来上朝的永定殿、理政的上书房后,便再也没精神继续走下去了。
本来嘛,紧赶慢赶的一路奔波,还没好好歇歇就这走走那看看,她早就累得像条死狗了。
于是参观行程跳过中间的部分直接进入尾声,回到了楚国历代皇帝的寝宫——白帝宫。
傅悠然的身子已经快散架了,于是参观活动终止。
由于事出紧急,登基大典一切从简,于三日后举行,厉泽交待了一些琐事,又指着大殿中满满两大箱子书,嘱咐傅悠然,这是大楚开国至今的史册资料,要记熟。
傅悠然只看着那些书的占地面积,头就大了一圈,揉着额角装虚弱,厉泽也不逼她,来日方长,总会看完的。
于是厉泽和厉海就退下了。
值得一提的是,厉泽坚持要齐亦北陪同退下。
说这里是皇寝,没有传召不得在此过夜,就算被传召了,也得在下半夜的时候退出来,不能留宿。
好么,齐亦北真成了男侍了。
看着傅悠然跃跃欲试的模样,厉泽又加上一句。
皇太女鞍马劳顿,齐公子又名份未定,故而今晚不宜留宿,老夫已为公子安排了处所,请随我来罢。
齐亦北的郁闷程度可想而知。
傅悠然一个闪身拦住他们,我坚持他留下。
出乎意料地,厉泽竟然没再反对,捻着胡子不知寻思什么,直到他与厉海走远了。
傅悠然才缓过神来。
齐亦北也是有点讶异,真是反常。
这时李尽忠上得前来,二位殿下请先行沐浴,往后宫中之事,只管吩咐。
傅悠然这时才松了口气。
与齐亦北对视一眼,暖暖地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还好有你陪着我。
齐亦北一扬眉,不知要不要小的侍浴?闻史?傅悠然登时石化,缓过神来挥了挥拳头,叫什么?白了他一眼,随着李尽忠到了沐浴之所,齐亦北却没有真的侍浴。
别找了个偏间,他也体谅傅悠然劳累了这么多天,一旦鸳鸯戏水,恐怕这一整晚都得用来灭火。
傅悠然真是倦了,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身子一挨上龙床,就发出了微鼾,齐亦北宠溺地笑了笑,轻轻上了床。
细细的看着傅悠然光洁的小脸,这段时间还真忙呢。
忙得夫妻两人连坐下来好好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将她拥进怀中,面孔埋在傅悠然的颈窝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的味道,永远那么香甜,在她唇上轻柔的落下一吻,傅悠然像是有所察觉般缩了缩脖子。
身子却更加靠向齐亦北,不自觉地轻轻磨蹭。
齐亦北只觉得下腹的温度骤然升高。
连忙将傅悠然推开些距离,却不料傅悠然毫无预警地一拳飞来这么久了,她睡觉还是这么活泼。
齐亦北无奈,将傅悠然的双手收在胸前,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双腿与她的纠缠在一起,以防她的无影肢,就这样,嗅着她的香甜,抱着她娇软的身子,感受着她的体温,一夜平静却又难熬的过去了。
第二天傅悠然起床后是神清气爽,齐亦北则稍欠了些精神。
傅悠然很忙,忙着跟礼官司学习登基的仪式礼节,齐亦北彻底闲了下来。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做。
他应该后悔么?或许该尽早习惯这种闲散的生活才是正理。
三日转瞬即过,厉泽在这三天里每天都要来查看傅悠然的学习情况,对于齐亦北的存在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宽容态度——视而不见。
齐亦北心里有点毛毛的,他觉得厉泽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其实他也明白,厉泽对他的抵制,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份,毕竟这里是楚,身为朝中要臣,有点防间谍意识也属应该。
三天过去了,傅悠然终于登基了,楚国开国以来的第三位女皇。
安民立政曰成,克定祸乱曰平,年号成平。
新皇登基,普天同庆,当然,这是喊口号,现在国家乱着呢,庆不起来,老百姓最大的愿望就是快点儿打仗,早打字无早立索,管你是成平还是闻屎。
值得一提的是,晋魏两国都派来使臣恭贺,迎接晋国使臣的时候,厉泽的心一直吊在半空中,生怕来人一质二问三翻脸,指责楚国的国君使坏拐走了他们的太子。
担心了半天,使臣来了,竟然是墨燕辰父子。
墨燕辰跟楚国的皇室也算是老朋友了,可越是这样,厉泽的心就吊得越高,墨燕辰的能耐,天下皆知。
傅悠然的心也提了起来,她怕老墨是来押解齐亦北回晋的。
谁知道,并没有。
墨燕辰和齐亦北躲到小黑屋里嘀嘀咕咕了大半天,就转身回国了,临走时扔下了一脸不情愿的墨玮天。
由于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具体谈话内容,厉泽更加赌定,齐亦北,是个卧底!一个一直在他脑中盘旋的想法清晰地浮现出来,不能再等了,是时候该行动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纯洁的登基贺礼第一百三十四章不纯洁的登基贺礼傅悠然自是不知道厉老头儿心里的打算的,她很担心。
新皇登基是件大事,等所有的人都恭贺过了,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傅悠然的心一直提着,不只是因为墨燕辰来了,还有前方的战事。
现在老墨走了,提起来的心放下一半,可另一半却越吊越高了。
这个百里林江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跟着庆贺,这么多天,居然一反常态,一点动静也没有。
都说暴风雨前是最消停的,难道大战一触即发?于是就这样担心了半个月,担心之余还在感叹,皇帝真不是个取职业,每天起早贪黑,业务多到做不完,害她想玩个床上健身活动都没有时间,让齐男侍夜夜乘兴而来,失望而睡,眼下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严重,要说这总管太监李尽忠真是没白取这个名字,很尽忠,他找来一些养颜之方交给齐亦北,专治黑眼圈,生怕他失了对宠。
当然这里也有李尽忠自己的私心,在宫里怎么着也得靠上一个,所谓权大好乘凉,现在后宫就这么一个宠侍,他自然是得侍候好的。
这下齐亦北不止眼圈黑了,脸也黑了。
傅悠然知道后真是又心疼,又担心,担心齐亦北再跑回大晋去——墨燕辰来这里是带着昭泰帝的话来的,在楚国安定之前,大晋太子的位置会替他保留,也就是说,将来楚国平乱成功了,你再做最后决定。
决定是走是留。
于是傅悠然就向厉泽商量能不能给齐亦北派点差事,老齐的能力自然是不会差的。
厉泽这时就把他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把傅悠然吓了一跳。
等退了朝,傅悠然拎着那块楚辞紫晶回了白帝宫,一路上仍处于呆滞状态。
齐亦北已经收到线报,早早地等在那里,两个人琢磨了半天。
也没相通老厉头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就同意将楚辞交给齐亦北,也是间接的承认了齐亦北的合法身份。
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没过上几天,傅悠然竟然收到一本联名奏折,所有臣子联名上书,奏请封齐亦北为大楚的皇夫。
这分明就是厉泽的主意。
别看傅悠然是现在顶着皇帝头衔,可她懂什么?让她插手她也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所以大部分的国家要事还是得厉泽做主。
他只负责写写字,盖盖章。
不过有这个机会,傅悠然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在成平帝登基没多久,又要成亲了,不过她到底是回来做什么的?不打仗吗?厉泽显然也考虑到了民众接受的问题,毕竟现在前线吃紧。
不宜再大操大办,于是私下找到齐亦北,致以最真诚的歉意,你先顶着名号吧,大婚的事等国家安定了再办。
对于厉泽的做法,齐亦北大概明白一点。
毕竟他身后是整个大晋,厉泽就算再提防他,也得考虑昭泰帝的感受,太过委屈了他,老爸是要心疼儿子的。
于是齐亦北就成了内定的皇夫,有了名份,就不能继续住在白帝宫了,得搬到历朝皇后的寝宫凤鸣宫去。
这大概就是厉泽老头儿的另一个目的?让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汗,就当他是吧。
麻烦的还在后面。
不是说登基过后名正言顺了。
就会有恐龙来投帮着打仗么?傅悠然登基半个多月,别说恐龙,狗熊也不见一只,难道是自己的号召力太低?每天上朝时看着那些白胡子老头的皱皱脸一天比一天垮,傅悠然就从心眼儿里着急。
其实除了这些老将之外倒是还有个能打的,就是昭泰帝派来协战的迟将军,可是厉海说的以,这毕竟是楚国的事,领兵的一把手不能让一个外国人担任,所以老头子里拔大个儿,勉强选了个不太老的任上将军,原来身为侍卫的骨哥也发光发热任副将军,迟将军协战。
己方已做好战斗准备,可百里林江还是没动。
你说着急不着急。
他没动,有人可动了,楚国再往西边儿的地方有一个小国,是楚国的附属国,叫天罗国,别看人家国小,但是富裕,这也纯粹是让楚国给打怕了,这才归属的。
不管怎么说吧,楚国的新皇登基,人家总得意思意思,于是厉泽就在某一天早朝上向傅悠然禀报,天罗国的贺礼已送至白帝宫中,请陛下按时查收云云。
傅悠然下了朝,没有先回白帝宫,先去凤鸣宫找齐亦北,现在是非常时期,当然得照顾老齐的感受,男人有时候也是很敏感的。
可是却扑了个空,据说是让厉海拉出去品诗论画了。
事先也没听厉泽提起过,傅悠然隐隐的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回到白帝宫,除了李尽忠和时时跟在身边的小安子——小安子已经改了国籍,现任大楚白帝宫的首领太监。
除了他们两个就没见到别的宫人。
傅悠然更觉不妥,李尽忠请傅悠然去看天罗国的贺礼,行至一处偏殿内,便不再前进,而是请傅悠然一人进去,小安子意图跟随,失败了。
什么贺礼弄得这么神秘?傅悠然一头雾水的推开偏殿的殿门,没走几步,就嗅到一种腻人的甜香,嗅得多了,让人浑身轻飘飘的。
再朝里走,偏殿的西阁阁门轻掩着,门把手上系着大红的绸带,像礼品盒上绑的红花一样。
这个倒挺新奇,难道送一屋子的珠宝黄金给她?想到这个可能性,傅悠然心底的某个机关被触动了,双眼瞬间变成千瓦聚光灯,忍下心中的激动,毫不犹豫的扯开那条红绸。
推开门,屋内的香气更浓郁了些,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让人有些躁热,傅悠然扯了扯领子,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吓了一跳,不会送了什么珍禽给她吧?她对这个可没研究。
伸手撩开水晶珠帘,水晶触碰的声音清脆悦耳,那边是一个粉色的空间,深深浅浅的粉红色温暖而暧昧,地上不知铺了什么,反射出丝绸般的光泽,傅悠然犹豫一下,终是不妨踩上去,索性脱了鞋子,好奇的走进去。
啊——啊——!!!!高亢中带着感叹!傅悠然不相信自己居然能发出这么有水准的感叹助词,她的确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身上的寒毛根根竖起,驱走了全身的躁热。
没有珠宝,没有黄金,也没有什么珍兽,是满满一屋子的人!没错,就是人,男人——一群没穿衣服的男人!傅悠然几乎当场吐血。
温暖甜香的空间里,坐卧站躺了十几个姿态各异的年轻男子,帅气的、阳光的、俊美的、狂野的、面无表情的想要什么类型,就有什么类型,统统三点尽露,遐想无限。
这就是天罗国的贺礼?傅悠然的额上陷隐有青筋爆出,怪不得厉海要找老齐去品诗论画,他要是不出宫,估计会被气死。
我的王。
一个看似领头的男人走到傅悠然面前,俊朗的脸庞,挺拔的身姿,完美的比例。
就连嗓音都有一种别样的磁性,请接受来自天罗的敬意。
傅悠然只觉得脑子晕晕的,充血过度了,尴尬的别过头去,却发现不管看向哪,都躺不开裸男攻势,这是,领头那人已跪倒在地,亲吻傅悠然的肢脚背。
傅悠然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后退,又有人贴上近前,拉着傅悠然的手,从手指细细吻起,傅悠然只觉得胡数百条毛毛虫掉到身上,鸡皮疙瘩就要比馒头还大了。
去你NND!傅悠然一抬腿,将跪在自己身前的裸男踢翻在地。
所有裸男同时惊慌了一下,统统跪倒磕头。
光洁的脊背和紧实的小PP,傅悠然大概看了一圈。
有十七八个,这么多的屁股撅在眼前可不是什么好看的景观,紧紧地捏了捏拳头,转身就走。
她得去找厉泽兴师问罪,还有那个什么天罗国,送什么贺礼不好?送一堆裸男给她,以为她欲求不满吗?脚刚迈出去还没落下,纤腰已被一条精壮的手臂缠住,一道温热的气息吹进傅悠然的耳朵。
陛下对我们不满意么?一想到自己身后贴着一个裸男,傅悠然几欲作呕,看也不看,回手就是一拳,随着一声闷哼传来,傅悠然的小腿又被人抱住,陛下那人抬起头来,漆黑的秀发中映出一张稍显苍白的俊秀容颜。
眼睛中像装进了两汪清泉,一闪一闪的望着傅悠然。
就算你是美人。
人也不、买、帐!傅悠然咬牙切齿地说完,一脚踹飞了他。
女王姐姐。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傅悠然闻声望去,更是气得七窍生烟!那个男孩估计也就十三四岁,椭圆的脸蛋上还挂着一些稚气。
傅悠然终于狂性大发,回过头去面对整屋子的裸男,大吼道:一起来吧!所有人都吓得不轻,真不愧是女王大人,居然要力战群男。
所有的裸男都看向那个领头的,带头裸男站起身来,下身居然也跟着站起来了,看来傅悠然还真对了他的口味。
傅悠然气得满脸通红,怒喝一声,看招!伏虎罗汉拳!殿中大战正酣,小安子听着殿内不时传来的惨叫和闷哼声万分担心,几次想进去看看,都被李尽忠拦下,李尽忠真是十分佩服这位新上任的女皇,这本意是让她挑一个带回寝宫去,没想到在这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还玩得这么惨烈,看来有必要吩咐御膳房替女皇备一桌养精补气的药膳。
听着殿内的声音越来越不对,小安子必须要进去看看了。
从李尽忠的神色上看,肯定没有什么好事,这殿中时不时传出男人的声音——小安子虽然改了国籍,但还是站在齐亦北一方的,他得进去一探究竟。
小安子要进,李尽忠就拦,两人正在拉扯的时候,只听西头哐嚓一声,一个肉色物体砸坏了偏殿的窗子飞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嗖嗖嗖嗖,一瞬间飞出七八个,接着就是满地的呻吟声。
全是裸男。
小安子已经惊呆了,当然,李尽忠也呆了,玩得太激烈了吧?傅悠然出现在窗前,一脸的狰狞。
一按窗棱,跃身而出,看着院中的裸男,又回头看了看,气喘吁吁地怒吼道:还有谁?满院的寂静,就连呻吟的都忍住,母老虎,着实可怕。
傅悠然带着满身的杀气走到李尽忠面前,瞪了他好半天,在他肢软前大声道:我要出宫!去老厉头儿家!快!老厉头儿李尽忠推断,应该就是受人尊敬爱戴的厉大宰相罢?第一百三十五章 战斗,开始吧第一百三十五章战斗,开始吧就算再刻意的忽略,朝堂上那些迟钝的老头子还是发现了他们亲爱的傅女皇和厉大相国之间的低气压。
傅悠然很生气,后果……似乎不太严重。
不仅是为了厉泽先斩后奏,差点让她在裸男军团中失身的事,更因为厉海找齐亦北去品诗论画,居然找了两个漂亮小妞作陪,还美其名曰什么才女。
昨天打上门去的时候,那两个才女紧紧贴着齐亦北,快成馅饼了。
有这样的才女么?所以,很生气!齐亦北在知道了事情经过后也是异常气愤,他总算明白老厉头儿的险恶用心了。
先是给他个空头名号安抚他,在使出团体美男计离间他跟傅悠然的感情,甚至还恶劣到意图让他犯下原则性错误。
还好他坐怀不乱,对投怀送抱者视而不见,才没有失身。
最可恶的是厉泽不只没认识到自己破坏他人感情的错误,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他只是搞正常的外交活动,并在傅悠然提出遣送问题的时候坚决立场——不能做有损两国国民情感的事,不能遣送,也不能流放。
傅悠然就问:那些裸男怎么办?要不给你送来?现在搞男男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老厉头儿也算与时俱进,根本就没有脸红,不紧不慢的回了句,老臣为官清廉,养不起那十八罗汉。
十八罗汉。
就是那群裸男的团体名称。
不知道让庙里的老和尚听说会不会吐血身亡。
厉泽想必也没料到这小夫妻俩的定力高绝,美人美男计双双失败。
看来得考虑其他的招数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谈安邦定国吧。
百里林江这么多天没动静,厉泽的神经都松懈了,所以才能有空搞东搞西。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这个时候,突发事件的发生率越高,还是小心为上。
不过这件事传出去还是不太好听,有损楚国皇室的名声——虽然在驸马叛乱的事件上,楚国皇室的名声早就丢得差不多了。
那十八罗汉最终也没被送出皇宫,傅悠然给他们划了个指定活动地点,等过些时日,风头一过,再分批把他们送出宫去。
齐亦北强烈要求搬到白帝宫去,在这个问题上,傅悠然采取了强硬态度。
厉泽老头儿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心虚,居然没有阻拦。
本来嘛。
在朝堂上傅悠然不能做主,回到后宫还不能么?于是小两口又恩恩爱爱的住到了一起。
傅悠然还是忙,齐亦北还是闲。
除了这些,没什么不完美的地方。
事情就在傅悠然登基后一个月发生,百里林江终于有了动作。
不,不是开战。
而是派了个使者,前来求和。
所有人都懵住了,尤其是傅悠然。
难道她只靠天威就吓得百里林江求和?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也不知道哪个讲义气的战场上传下来的规矩,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当然,现在不是两国,只是国家内部矛盾,算半个自己人,这个义气更要讲了。
于是使者顺利的进了云京城,不过却拒绝跟厉泽老头儿对话,要面见女皇,表达敬意。
都是大楚的子民,关上门来一切好说。
毕竟不打仗对楚国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便安排那使者面见傅悠然。
为什么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呢?大家原本以为是百里林江见大晋插手此事,害怕了,才来求和。
谁想到并不是。
求和?他是来求亲的。
向傅悠然求亲。
大咧咧的说,我是你堂姐的老公,你堂姐死后一直鳏居未娶,现在我也算有了点号召力,不如不要打仗,亲上加亲,相信楚国子民很愿意看见这段佳话流传。
只要你同意,我就不做太上皇了,给你做皇夫去,你还是女皇,至于我那个干儿子,现在还小,好糊弄,随便封个王给他也就罢了。
傅悠然刚从十八罗汉的打击中缓过来,哪受得了这种刺激。
天底下还有比百里林江更无耻的人吗?亏他还好意思是读书人出身,不忠不义兼调戏小姨子,百家圣贤书都让他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被派来的使者约么三十出头,大概是头一回担任这么重要的任务,很激动。
在朝堂上说的口沫横飞,一口一个为大楚着想,两口一个为苍生造福,好像只要傅悠然同意嫁给百里林江,就天下大同,宇宙和平了。
满潮的老头子都愤怒了,以厉泽为首,一个个气得胡子眉毛乱颤。
那个使者的眼神估计不太好,不然怎么就没看出傅悠然的脸已经比碳还要黑了呢,还在得意的顺嘴胡诌,将来多生几个皇子,大楚从此龙脉繁盛,兴旺发达!傅悠然脑子里被称为耐心的那根弦终于没有撑住。
给我揍这个满嘴胡诌的不要脸!傅悠然终于在朝堂上下达了身为楚皇以来的第一个正式命令。
事实上,那群老头儿早已经等不及了,在傅悠然只发出给……的音节时,一只朝靴就飞到了那个使者的脸上。
接下来还有什么拐棍、擦涎布等系列老年用品,都送给了那个使者,以作纪念。
几十个老头子同时前仆后继是什么场景?傅悠然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看这中间那个年轻的黑脑袋在众多白脑袋的围攻下渐渐沉寂,傅悠然大吼一声:住手!于是众老头儿被宫人们接回原处坐好,一个个气喘吁吁,受了百里林江这么久的气,这回终于先拿回点利息。
再看那个使者,衣服被撕成碎条,已经奄奄一息了。
可怜,真是可怜,傅悠然同情之心大起,命人将他扔出宫去,他也是替人办事,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罢。
众老头儿轰然而诺,一边应声,一边感叹自己真是太TM善良了。
看来这仗不打是不行了。
交战双方本来是以水为界,不过先前百里林江的部队势头很猛,渡过均江,攻下了几座城池。
这也是厉泽为什么这么急着找回傅悠然的原因之一。
这回百里林江太上皇求亲不成,恼羞成怒,丢脸了,为了找回面子,于是率先发起进攻。
状况具体如何,傅悠然身在京城是不知道,只听说是十分惨烈。
倒也别说,百里林江虽然不要脸,但是才能还是有那么一些的,尤其是他招揽的部下,很有几个能带兵的。
傅悠然这边由于加入了新鲜血液,倒也不怕他,双方搅到一起,就是一个字,拚!如果光是打仗,相信傅悠然总有一天会胜利的,但作为一个当权者,考虑得远不能只是眼前的问题。
自从下达了痛殴无耻使者的正确命令后,厉泽已经渐渐地将一些国事交给傅悠然处理。
不过约接触这些,傅悠然的心情越是沉重。
看着傅悠然一天天的消沉下去,齐亦北大为心疼。
女皇陛下心情不好,身为皇夫自然得纾解女皇的心情。
于是将她引导到床上,运动一下,或许心情会好一点。
这招大概是行得通的,傅悠然浑身瘫软的窝在齐亦北怀中,双颊酡红,回味着醉人的余韵。
齐亦北拭去傅悠然后背上的汗水,将她拥得越发紧了,两具赤裸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心脏的跳动,让人很有安全感。
老齐。
傅悠然想了半天,才轻轻的开口。
齐亦北低低的嗯了一声,傅悠然将脸埋在齐亦北的颈旁,好半天才道:原来当皇帝真的很累。
齐亦北轻笑,这才哪到哪,将来有的你累了。
傅悠然抬起头来,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做皇帝?齐亦北想了想,如果有机会,绝大多数的男人应该是都想做皇帝的。
只是动机不同,有的只为享乐,有的则为一展抱负。
那你呢?齐亦北笑了,我也是男人,当然想。
傅悠然突然一阵心酸,重新靠回他怀中,你想回大晋去吗?想。
齐亦北实话实说,傅悠然缩在他怀里点点头,始终没有抬头,齐亦北捧起她的脸,那是我的国家,我当然想回去,就像你的内心中也想回到楚国一样。
你放心。
傅悠然的神情异常坚定,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齐亦北掐掐她的鼻尖,我的女王,只要将来你能偶尔抽空陪我回去看看,我就很开心了。
一提女王,傅悠然又泄了气,重重地叹了一声,齐亦北将胳膊支起来,侧卧着看着她,均江两侧都是楚地,那得百姓也是楚民,百里林江虽是乱贼,但他的部众都是大楚的子弟,自己人打自己人,无异于自相残杀。
一句话便道出了傅悠然的心事。
齐亦北又道:乱臣贼子,顽抗的原因不外乎有二:一是利欲熏心,一是无路可退。
百里林江正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想出向你求亲的点子,相信已经有一大批人悔之无路。
我们可发限时召集令,所限时日内但凡归降者一律免罪,并以原职复用;不降者则与百里林江一同论罪,祸及家人,连坐九族。
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对于齐亦北和傅悠然来说,这条祖训并不适用。
齐亦北毕竟是做过太子的,从小就学习治国之方,比傅悠然的瞎担心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傅悠然有些拿不定主意,由于当初事发突然,许多驻地将军来不及将家人接出,所以上有许多叛臣亲眷留在京城,被同一看管起来,不过……要是我们不降呢?我们难道真的要杀他们的家人?齐亦北摇摇头,如果真得这么做了,我们就会人心尽失,所以只是喊喊口号,可以暗中联系又归降意图的人,只要有了第一个,就不愁没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时百里林江众人离心,他自然就撑不下去了。
傅悠然的心总算放下一些,看来齐亦北也有事情做了,狗头军师。
事实上厉泽也不想这么硬拼下去,于大楚国力无益,所以当傅悠然想他提起此事时,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同时厉老头儿也很欣慰,女皇陛下不只是个安定人心的花架子,也会心疼大楚的子民。
就在挖角计划如火如荼的展开之时,齐亦北又有了新举措,请求出战。
这下傅悠然吓得不轻,就算为了得到楚国臣民的认可,也不用使出这么个要命的方式,厉泽也体现出他友好的一面,劝齐亦北不要冒险。
这回是真心的,那里是战场,齐亦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事情就大了。
可齐亦北非常坚决,说我这是后续计划,如果在这种时候生擒了百里林江,还怕他们不降吗?朝堂上的老头儿们被齐亦北震住了,这个俊秀得像个大姑娘的皇夫,居然想生擒百里林江。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夫妻同心第一百三十六章夫妻同心我也要去。
不行。
齐亦北头也不回地说道。
等了半天,身后也没有动静,回过头去,傅悠然正拉开衣柜的柜门,左右翻弄着。
就知道她没这么容易放弃,齐亦北走到傅悠然身后,圈住她的纤腰,干嘛?收拾衣服。
傅悠然伸手将齐亦北推到旁边,走开,别碍事。
一边翻,一边大喊,小安子。
小安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内室门前,陛下。
傅悠然的手在空中没有意义的指了指,你还记得在大晋时帮我改的那身男装吗?小安子点点头,傅悠然扔出一件齐亦北的长袍,照着给我改一件。
小安子接过衣服,看看傅悠然,又看看齐亦北,挠了挠头出去了。
齐亦北与傅悠然对视了半天,无奈的叹了叹,你一个女人,上战场去干嘛?傅悠然的火腾的一下冒出来,扔下手里的东西冲到齐亦北跟前,你也知道那是战场?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你有这个打算?齐亦北揽过她,这没什么区别,重要的是,如果我得胜归来,就算替楚立了功,厉泽就不会想方设法的替你找别的男人了。
傅悠然一嘟嘴,蹭进他的怀里,所以我更要跟你去啦,不然你几个月不在,被人趁虚而入怎么办?厉泽是不会轻易放弃他的念头的。
这个问题值得重视,齐亦北单手托腮,手肘担在桌沿上,另一只手拉傅悠然坐在自己腿上,想了半天,点头道:漏想了这一点。
傅悠然立刻开了精神,揽上齐亦北的脖子,对吧?所以我必须跟去。
齐亦北瞄着近在咫尺的小脸,目光定在傅悠然的唇上,忍不住偷了一个香,才略有些苦恼地道:厉泽老头儿是不会同意的。
傅悠然整个人都缩到齐亦北的怀里,小pp不住的扭动,不管,我要去,想想办法呗。
齐亦北扣住她的腰,没好气地道:别蹭了,起火了。
傅悠然抬起头来,眼中水光粼粼,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微干的唇瓣,想不想……灭灭火呢?齐亦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是在勾引我。
傅悠然没有说话,将手移到领口上,挑开自己的衣扣,一颗,两颗……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齐亦北的火烧得更旺了,双手抄起傅悠然,。
走到床边直接将她丢下去,不待傅悠然呼痛,欺身而上,顺着大敞的领口一路吻下去,听着傅悠然难耐的嘤咛,大手悄悄下滑,探向那最神秘的地方。
这具雪白的身子,齐亦北不管要了多少次,都不会腻。
在最紧要的关头,傅悠然突然抓住傅悠然的手,不让他再继续下去。
齐亦北不解的皱了皱眉,身下的欲火让他的俊脸显得稍稍有些扭曲。
心中的火烧得傅悠然双颊滴红,她轻喘着说:你会带我去吧?说服厉泽,带我到你去的地方。
齐亦北有一瞬间的犹豫,毕竟那里不是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
傅悠然见齐亦北沉吟不语,挺了挺身子,磨蹭着他的敏感部位,齐亦北难抑的出了口气,沉声道:不行,就算你色诱我,还是不行。
傅悠然泫然欲泣,拉着齐亦北的手按到自己胸前的柔软上,如果我留下,这里……又拉着他的手向下游移,最终停在那最羞人的地方,还有这里,就会属于别人了呢。
齐亦北的瞳孔收了收,眯着眼望着身下用清白威胁他的小女子,你敢。
低低的声音,压抑着些许的怒气。
傅悠然就那么望着齐亦北,带我去。
她分开双腿,缠上了齐亦北的腰。
齐亦北快被她折磨疯了,猛地挺进她最柔软的地方,傅悠然不适的坑了一声,齐亦北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温柔对待,甚至有些粗鲁的不住冲杀,属于别人?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闪过,他的心就几乎被妒意撑破。
傅悠然的眼中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这下齐亦北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扔下她了。
偌大的白帝宫充满了征战杀伐之声,两具躯体不知疲惫的纠缠在一起,整整一夜。
搞定了齐亦北,更难得还在后面。
就算他们夫妻同心,厉泽也是不会同意的。
看来得想想办法。
什么?御驾亲征?厉泽老头儿一听到这四个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御驾亲征能振奋军心,只要此行生擒了百里林江,我们就会不战而胜,否则一日托过一日,迟早要将大楚拖垮,更不利于大楚的子民团结。
傅悠然继续努力。
厉泽的脸色阴沉的吓人,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瞪眼道:这些话可是皇夫千岁教陛下说的?你管谁说的,这也是朕的意思。
了那么多遍,傅悠然终于记得要自称为朕了。
厉泽摇摇头,生擒百里林江,谈何容易。
就连皇夫出征,老臣都不赞同,何况是御驾亲征。
就算不生擒百里林江,我也可以去振振军威!阵前有几位老将军坐镇,是不会有危险的。
厉泽一皱眉,陛下,您要自称……朕。
厉泽点点头,傅悠然大喜道:你答应了?厉泽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陛下不可轻易……不是轻易!傅悠然道:我大楚哪位君主不是能征善战?虽然我是女子,也是一国之主,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况且前两位女皇中的永昌帝,不一样指挥千军万马于战场之上?没有她,楚国的版图焉能向西扩张?我虽然没有圣祖的深谋远虑,但也是自小习武,身边还有谋臣辅佐,在国家大乱之时,岂可只图安逸?自当挺身而出。
自朕登基,还没做过什么有益于大楚之事,看着楚国将是阵前自相残杀,朕心疼不已,唯盼早日平定百里乱贼,一统大楚,这样才能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万千百姓。
厉泽这下没词了。
于是傅悠然兴冲冲的跑回白帝宫去,向齐亦北汇报好消息,老齐说得没错,对付厉泽这样的老头子,就得朝民族大义上扯,扯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无从拒绝。
有道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老厉头儿,再见吧。
不过……麻烦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自从决定了傅悠然御驾亲征之后,以厉泽为首的数十位老头子不约而同的订购了战马戎装,要阵前保驾。
临行前,傅悠然望着半骑半抱在战马上的众老头子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过感动归感动,原则还是要守的。
六十岁以上的,下马。
随着傅悠然一声令下,还是以厉泽为首,九成的老头子在下人的帮助下下了马。
稀稀拉拉的剩了几个相对年轻的,包括李沛山和被墨燕辰丢在大楚的墨玮天。
傅悠然点点头,就你们跟我去吧。
愿陛下早日凯旋!不知道谁先开了个头,美好的祝愿像潮水一样涌进傅悠然的耳中,听着身后传来的苍老声音,傅悠然的鼻子酸酸的,望向齐亦北,我们能成功吗?齐亦北笑笑,是一定成功,让他们备好庆功宴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说生擒咱就生擒第一百三十七章说生擒咱就生擒打仗是危险的,但傅悠然的心情却很轻松,因为她感受到了民心的力量。
真正被吓了一跳的是正在与百里林江集团对峙的骨哥,虽然他早就收到了加急的快报,但在见到傅悠然时,还是忍不住对同行的李沛山破口大骂,骂他为什么不劝住傅悠然。
李沛山委屈万分,傅悠然想夫唱妇随,他能有反对的余地吗?就像以前傅悠然每次偷偷下山打劫,他也没有反对一样,这是习惯成自然的事。
况且来都来了,再责备谁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女皇御驾亲征,对大楚所有将士来说,自然是振奋士气的,不过傅悠然却没有在将士们士气大振的时候出战,或者说,是齐亦北没有出战——他是傅悠然的狗头军师,傅悠然都听他的。
傅悠然急个半死,每次都问他,他都闲闲的说:不着急,百里林江还没来呢。
对阿,他是来生擒百里林江的,不是来打仗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连仗都不打,怎么生擒?想不通。
齐亦北也不说,天天搂着墨玮天到小黑屋里叽叽喳喳,差点让傅悠然以为两个人有一腿。
百里林江也很配合,听说傅女皇御驾亲征,特意放弃了家乡的优质生活,跑来前线应战。
这也是有原因的,大楚的限时召集令已经初生成效,不少回过味来的官员都心生悔意,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没几天跑了好几个,百里林江明白自己的弱点所在,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仍然没有放弃向傅悠然求亲的念头,他可不知道齐亦北是准备生擒他的,他只想着能和傅悠然在战场上见一面,说不定一见面,傅悠然见他长的帅,就同意了呢。
他跟长公主成亲不就是这么个程序么,所以,他来了。
百里林江没想到,到了前线后,迎接他的除了俏生生的女皇陛下,还有一封挑战书。
一封来自楚国皇夫的挑战书。
信上说得明白,你不是要求吗?可以,不过我不服气,女皇最喜欢勇猛之士,咱们两个单枪匹马的打,谁打赢了谁回云京当皇夫。
百里林江很是惊疑,他怕这是圈套。
没过两天,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显示,女皇陛下的确是带着皇夫来出征的,并且多次在众人面前表示,大家都是一家人,能不打就不打,姐死妹嫁,也是一桩佳话。
不过现任皇夫是大晋的前任太子,不能轻易废免,又不能委屈姐夫回来当个男仕,所以头疼的很。
得到这个消息,百里林江着实兴奋了一阵子,看来女皇是因为大晋才对皇夫有所顾虑。
此时如果能在战场上胜了这个前任太子,那么大晋也就无话可说了。
不过兴奋过后还是没有回帖应战,怎么呢?他害怕,有点轻度怕死。
虽然大晋太子的无用之名传遍天下,可是谁知道他来楚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奇遇,有没有掉到崖底,吃没吃什么助长百年功力的大还丹?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从对方阵营回来的探子劝他,太上皇陛下,您应该出战,我看那个太子小子就是个小白脸,不堪一击,肯下书挑战,纯粹是为了面子,他巴不得您不出战呢。
况且胜了之后大楚江山便唾手可得,不用打仗,老百姓也不至于太怨恨您。
人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最怕劝,百里林江也是一样,于是他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也有衷心的,说这是圈套,大不了一战到底,要是太上皇您老人家出了事情,小皇上可撑不住。
如果是几年前的百里林江,说不定会考虑一下这个反对意见,可现在的百里林江?他可是太上皇!一瞪眼睛,你盼谁出事呢?诅咒我?你是不是那边儿派来的奸细?说完这话,也不用他再表态,大家都明白太上皇被那个金牌小密探给说动了,已经决定出战了。
他就没想到这世上除了卧底,还有无间,边缘人向来是懂得自保的,也总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比如说,听皇夫的话,说动百里林江出战。
当然这期间有许多繁复的关节,比如说拒不出兵,让百里林江乱党方摸不着头脑,加快敌方的谍间活跃度,再比如说墨玮天混进部队中去摸索出谁是敌方小密探,进行威逼利诱等一系列活动。
最后还得有傅悠然全力配合营造气氛等等,做了这么多准备活动,只等着百里林江上钩。
不过这决战到底要怎么进行,齐亦北就是不说。
难道真的要一人一马,真刀真枪的冲上去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一下,看谁先失血过多而亡吗?威逼利诱加色诱都是出来,齐亦北就是不招。
于是就这样到了双方约定好的决战日期。
别看齐亦北和百里林江都是读书人出身,但也都颇为明白决战这一套路,齐亦北让百里林江挑时间或是地点,百里林江一合计,挑地点吧,省得你打埋伏。
选来选去,定在双方阵营对峙的中心位置。
那里空旷,不怕有伏兵,而且双方列阵两旁,真有什么意外可以随时开打。
百里林江很是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得意了一番。
百里林江挑了地点,时间自然是由齐亦北来挑的。
到了那天,双方阵形一字排开,整场肃穆,鸦雀无声。
齐亦北身着纯白铠甲,胯下一匹白龙名驹,反射着阳光的银盔之上,一点红缨随风舞动,再看他手持一杆闪亮银枪,枪尖朝下,提在身后,配上他俊秀的样貌,画面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如果不知道底细,还当真有银枪白马傲九州的架势。
不过傅悠然是知道底细的,至少知道一点——齐亦北是不会使枪的。
事实上,除了在战场,就算是江湖中人也很少有人使这么长的枪,不好携带。
不会是太在意造型,忘了自己的本事了吧?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齐亦北已经出发了。
傅悠然也被带回加固的战车中保护起来。
万一敌军有个神箭手之类的人物呢?不得不防。
不过……这个站车造型非得弄得跟囚车一样吗?傅悠然站在车里,四面封闭,只露出个小脑袋,头部周围还插了数棵绿色植物——谁让你傅女皇非要临阵观战呢?据说这样能有效混淆敌军弓箭手的视线。
咳!说回正题吧,现在没人在意傅悠然是什么造型,都把注意力放到战场正中。
齐亦北单枪匹马冲出阵去,己方阵营擂鼓助威,咚咚之声和着人们的心跳,使场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齐亦北一口气冲到正中,一勒马缰,马儿前蹄离地,马首高高扬起,在原地划了两个圈,才算停下。
战!大楚将士不约而同的喊出声来,齐亦北在马上昂首端坐,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忽然他大喝一声,百里林江!敌方阵营之中打开一个缺口,一匹火红的战马冲了出来,马背上低伏一人,看不清样貌。
随着那战马缓缓接近齐亦北,齐亦北的目光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地上扫过,眼睛微眯了眯。
那人却在距齐亦北两仗开外的地方停住,抬起头来,满脸的胡子,齐亦北皱了皱眉,百里林江不会是这个造型吧?事实上这个只是百里林江派出来的先锋,虽然他同意出战,但还是会怕被人偷袭。
要是走到一半被暗箭射死就没有天理了。
所以这个胡子将军只是个踩盘子的。
齐亦北瞬间想通了这个关节,面带嘲弄的喝道:百里林江当真爱护属下,就连君子之约都要派属下先做试金石。
一句话说得那个胡子将军面现愤色,看来他也是挺不屑做这差事的。
敷衍的左右看看,胡子将军朝齐亦北拱了拱手,掉转马头奔回阵去。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一匹火红战马,这回该是百里林江正式亮相了。
百里林江的造型也不错。
走时下流行的火红路线,兵器居然也选的长枪。
看来想在战场上摆酷,长枪是必备物品。
不过这百里林江虽然也廷俊朗,但比起齐亦北来,还是差了点。
所以百里林江心里有点不服气,同时又很放心,看来金牌小密探没骗他,真是个小白脸,看来这回胜券在握了。
百里林江停在那个胡子将军听过的位置,跟齐亦北之间大概有两仗开外的距离。
齐亦北也不动,打量他老半天,大喊一声:来吧。
百里林江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思想,也跟着大喊一声:来吧!喊了半天,谁也没动。
两边的将士们看得这个着急,这边战声隆隆,那边杀声震天。
一个个喊破了喉咙,两个在战场之中,就是一动不动。
百里林江有点窃喜,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皇夫什么也不是,连上前一拼的勇气也没有。
齐亦北心里也急呢,不断用言语相激,有种的就过来!百里林江就是不过去。
齐亦北忽然将长枪一扔,掉转马头,怕马就往回跑,边跑边说,你不过来就是我胜了!百里林江头一回见着比自己更无耻的人。
眼看齐亦北已经跑出去老远,百里林江想到佳人正在观望,一定要让她见到自己的马上英姿,那皇夫连兵器都扔了,还有胜算么?想到这里一夹马腹,催马上前,口中大喊,我有种!踢踏踢踏踢踏……哎呀!所有人都被场上的变故惊呆了,百里林江……不见了。
不,准确地说,百里林江连人带马跌进一个战壕样的大坑里。
原来战壕上盖着掩饰,又撒了细土,不近前查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道战壕是什么时候挖好的?没人知道。
傅悠然远远的只见到从战壕里窜出几个人,有一个像是墨玮天。
墨玮天将跌得七晕八素的百里林江拽上来,埋伏在战壕中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百里林江捆了个结实,边捆边骂,这么晚才冲过来,憋死我们了。
百里集团连个反应的时间也没有,现在出兵,来不及了。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太上皇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回楚方阵营去。
齐亦北带住马缰,回头看了看灰头土脸的百里林江,灿烂的一笑,你有种,就是没脑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倒霉的百里林江第一百三十八章倒霉的百里林江这回事情简单了,反动头目被抓了,墨玮天当记头功,没社X他昼伏夜出,几宿不睡觉偷偷挖出一道战壕来。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伪楚王朝本来就是百里林江说了算,现在他被抓了,下头的人要么及时投降,要么自立门户。
驻守在与楚军对峙城池的将军一合计,依自己这点兵力,自立门户无异自寻死路,楚人何必为难楚人,干脆打包投降。
于是城门大开,迎女皇入城。
均江之冬的城池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的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傅悠然龙心大悦,决定日夜兼程,渡过均江,收复西北的失地。
均江之西是百里集团的根据地,遭遇的反抗也强烈些,不过不要紧,大军就在身后,劝降不成就佯攻,什么云梯、飞石车,能架上的都架上,不打也吓你个半死,就这样半哄半吓的,插着正统楚旗的城池多了起来,不过越接近百里集团的核心地带,事情越难搞。
报——随着一声高呼,一个斥候手举令旗奔进大殿之中。
傅悠然此时所处之地名为锦源,是渡过均江后收复的第五座城池。
这还远远不够。
怎么杨?一身戎装的傅悠然急道:陈定邦降了吗?陈定邦是百里集团里一个颇为重要的小头目,很得百里林江器重,现在据守奉明城,与锦源城处于对峙之中。
奉明城是西进途中第一个关卡,奉明不破,傅悠然的大军很难继续西进。
启奏陛下。
那斥候跪至殿中,李先生召降失败,被陈定邦送出了奉明城,正在回程途中。
李先生说的是李沛山,前几座城池有大半是他说下来的,大概是说降上了瘾,这次自动请缨,没想到碰上个扎手的硬点子。
傅悠然沉吟一下,眼睛瞄了瞄齐亦北,齐亦北坐在那里,双手环胸,长眉轻锁,也在考虑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时,齐亦北身旁的迟将军腾的站起身来,朝着齐亦北道:殿下,末将请战,一举擒下陈什么定邦!虽然身在大楚,但他还是坚持称齐亦北为太子殿下。
齐亦北摆摆手,迟将军,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许多不懂之事还望将军指教。
迟将军连忙拱了拱手,指教齐亦北,他可不敢,齐亦北开口道:如果想强行攻下奉明城,需要多少时间兵力?迟将军只略作迟疑,瓮声答道:请殿下交给末将精兵五万,十日内必然攻克。
齐亦北想了想,抬头朝对面座位上的老者道:孙将军看法如何?那老头儿——就是从众老头儿中拨出来的年轻老头,部队的一把手。
孙老头捻了捻胡子,迟将军骁勇善战,十日内必可攻下奉明城,不过……不过了半天,轻叹着摇了摇头。
齐亦北没有作声,他完全理解他们不想打仗的原因,多少人身在均江之东,可父母妻儿却留在均江西地,双方一旦开战,有好多人,可能就此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傅悠然的宗旨是能不打就不打,以招降劝为主。
不过这个陈定邦,也着实让人伤脑筋。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打,还是拖,成了所有人的纠结的问题。
傅悠然的眼睛突然一亮,对了,百里林江呢?众人不明其意,有一偏将答道:殿下放心,百里林江随军关押,不会出什么差错。
傅悠然一拍手,那就好了,我们可以让百里林江前去劝降。
齐亦北吓了一跳。
那他还不跑了?傅悠然笑笑,当然要有人贴身‘保护’他了。
随即说出自己的想法。
孙将军迟疑半响,这……似乎有点不太光明正大,不过想到齐亦北生擒百里林江的伎俩,又不算什么了,正所谓兵不厌诈,非常时期非常对待,现在重要的是收复失地,谁还管什么正不正大。
于是百里林江又有了发光发热的机会,他满脸惊疑地被带到殿中,不知傅悠然想对他做什么,不会是……想咔嚓了他吧?百里林江要怕死了,不过总算尚存了一点骨气,没有开口求饶,只是站在那里双腿有点哆嗦。
我们决定放了你。
啊?百里林江没反应过来。
傅悠然站到百里林江身前,你毕竟是我姐夫,虽然你现在做了乱党,但是你无情我们不能无义,所以放了你。
叫来两边守卫替百里林江松了绑,百里林江傻呆呆的站在那,你、你……我、我……傅悠然笑道:你不必谢我,事实上是你自己救自己,只要你能说服李定邦打开城门,而你能在楚军赶到前跑进城去,你就安全了。
百里林江沉默了。
这不是耍他么?他两条人腿能跑得过骑军的四条马腿吗?齐亦北哼了一声,既然百里兄不愿意,那么只好接受我们的另一个决定了。
什么决定?百里林江不光腿颤,声音也跟着打颤。
傅悠然也好奇地望着齐亦北,齐亦北示意两边的守卫上前,指了指他们手中的绳子,再捆上,明日送百里兄去刑场,受千刀万剐之刑。
傅悠然也好奇地望着齐亦北,齐亦北示意两边的守卫上前,指了指他们手中的绳子,再捆上,明日送百里兄去刑场,受千刀万剐之刑。
两个守卫齐声称是,这就要再将百里林江捆上,百里林江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连声道:我去劝陈定邦。
傅悠然笑了,齐亦北也笑了,在场所有人都笑了。
傅悠然将手伸给齐亦北,任他拉住,开口道:明天我们可得盯紧一点。
百里林江差点没呕死,什么放了他,果然是耍他玩的,这夫妻俩,都没有好心眼子。
第二天一早,齐亦北领队,骨哥和迟将军协同,傅悠然督战,两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开到奉明城前。
奉明城内守军初时以为楚军来犯,戒严了半天,却没有动静,陈定邦站在城墙上举目眺望,之间一个火红的身影朝城门方向跌跌撞撞的奔来。
弓箭手!陈定邦轻喝一声,着弓箭手准备。
一旁的弓箭手上前,张臂开弓,箭尖瞄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只等陈定邦一声令下,就可以要了来人的性命。
近了……又近了……陈定邦看清了来人的面孔,心底顿时一惊,连忙回收压下弓箭手的箭,惊疑不定的望着城下,来人竟然是他们的太上皇,百里林江。
陈定邦自然是知道百里林江被擒的消息,不过他这人有点愚忠,是百里林江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愿为百里林江效死命。
李沛山进城劝降的时候,正巧陈定邦正在读百里集团下达的内部文件——创造明天,创造辉煌杂文集,其中就有一篇百里林江的造反有理宣言。
宣言上说,我们成立新政权不是想推翻大楚,相反,是为了大楚更好的发展,厉泽说他找到了皇太女,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傅氏江山已经变成了厉氏江山了,我们不能被人利用,要坚持自己的信念,为了给大楚创造新的辉煌,我们要不计个人得失,为大楚的明天英勇献身云云。
陈定邦深受感动,这才拒不投降,他相信就算太上皇被俘了,心里一定还是这个想法,势与恶势力抗争到底!不过……现在他们怎么把太上皇个放了?看着百里林江一边跑一边喊:陈爱卿……声音凄凉无比,陈定邦心似刀剐,又看着渐渐逼近的傅楚大军,顿时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旁边的副将问:将军,要开城门吗?陈定邦回手一个嘴巴,浑蛋,开了城门楚军就冲进来了。
可是太上皇……陈定邦咬了咬牙,不开。
说完,忍下心中的挣扎,回站前指挥所体会舍己救国的精神去了。
可怜百里林江喊了半天,还是城门紧闭,纹丝不动。
眼看时已过午,百里林江的嗓子也冒了烟,现在是初夏时分,太阳毒得很,百里林江没力气了,转身往回走,回去要碗水喝总行吧?三国公约上有这么一条,不得虐待战俘。
可是他忘了,现在不是三国交战,不是国际战争,只是内战,所以不能适用三国公约。
刚走了没几步,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在他身前不远处,这是楚军对他的警告。
齐亦北等人的耐心就要磨没了,不是说陈定邦对百里林江忠心耿耿吗?就这么个忠法?看着太上皇喊破了喉咙就是不予理睬。
齐亦北看了看天色,再等半个时辰,再不开城门,我们就回去另议他法。
于是蹲在战车里伪装成植物的傅悠然先被推了回去,傅悠然真是伤心,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点子,居然没用。
就在这时,奉明城那边有了动静,从城墙上垂下一只篮子。
齐亦北大惊,不好,他们想把百里林江吊上去!迟将军反应迅速,一马当先的带着骑军冲了过去。
百里林江乐坏了。
连忙跑到城墙下,不过……这个篮子是不是小了点?不管那么多了,一脚踩进去,这才发现篮子里有几张大饼和一只酒壶,不由得愣了一下,再抬头时,楚军骑兵已近在眼前,百里林江立马将那些东西统统扔出篮子,拼命的摇动垂下来的绳子,城楼上的守军似乎懵了一下,不过事出突然,还是往上拉吧,这一拉不要紧,那篮子本来就小,可能又不太结实,百里林江的身体刚刚离地一尺,正在高兴的时候,竹篮筐底禁不住百里林江的重量,扑嗵一声,百里林江漏了下来,跌落在地。
点子真是背透了,不过百里林江不气不馁,没有篮子,还有绳子呢,奋力抓住那条拇指粗的绳子,意图爬上城墙。
迟将军此时已带着骑兵赶至城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百里林江拎到马上,临走前看了看地上的破筐,忍不住朝城楼上喊道:下次不能用政府采购的篮子,水份太大,不结实。
垂绳子下来的士兵一脸呆滞,知道迟将军回归到楚军队伍中,才想起去向陈定邦报告。
陈定邦正在精读百里林江的发言稿,看那小兵进来,叹了一声,怎么样?送下去的东西太上皇吃了吗?小兵甲:……第一百三十九章 没有硝烟的战场(一)第一百三十九章没有硝烟的战场(一)傅悠然她们耗了大半天,无功而返,还差点让百里林江跑了,心里别提多失望了,尤其作为此次行动的策划人,傅悠然更是不住的反省,没办法,能用的招术都用过了,看来现在也只剩强攻一途了。
真的要开战了,傅悠然不由得紧张起来,说到底,她的本质还是个统领二十八山贼的傅大寨主,不是什么诸除乱党的成平女皇。
担心吗?看着不住在屋子里转圈的傅悠然,齐亦北笑着上前轻拥住她,放心,此役我们必胜。
傅悠然叹了口气,可是我不想打仗。
齐亦北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我们不能无休止的跟他们对峙下来,平定天下,总要有人牺牲的。
我知道。
傅悠然闷闷的说了一句,又强打起精神,笑道:这些事你们商议去吧,订好了出战的日子,我也要去。
齐亦北没有说多,点点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寨主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出口成脏、出拳成双的傅悠然了,十个月前还在小县城里靠打劫的女山贼,现在居然做起了忧国忧民行当,山贼也能当皇帝,真是没天理。
不过他还是更怀念原来的那个傅山贼,可以和他拌嘴,可以让他保护。
出战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定在两日后,早打完早利索,这大概是所有人的想法,虽然心痛,但是没有办法。
事情就是在出战前夕的那个黄昏发生。
陈定邦,居然打开城门,投降了。
开决策会议时,大殿上沉默了好长时间,大家摸不准陈定邦到底为什么要投降,难道是反射弧太长,现在才反应过来百里林江去叫城门的意思?商量了半天,大家一致决定,先观望一天,以防有诈。
结果还没到一天,陈定邦又派人来送信,叫女皇快点进城,不然就来不及了。
什么事情来不及了,他没说,所有人更觉得事有蹊跷,客傅悠然却很坚决,进城!李沛山在这个决议上给了傅悠然很大的帮助,凭着他劝降时对陈定邦一枝半节的了解,陈定邦是一个忠直的人,要决战也会堂堂正正的,不会用什么引敌深入、瓮中捉······那啥的计谋。
齐亦北却不放心,他曾提出要男扮女装假冒傅女皇先行进城一探究竟,傅悠然想也不想的便否决了,虽然他也很想看看扮成女装的齐亦北,一定比任何女人都来得俊俏。
于是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陈定邦手捧将印出城相迎,一直到楚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奉明城,陈定邦才道出了降因。
百里林江不是被抓了么,百里集团居然不顾百里林江的死活,另立了新皇,准确的说,是立了新的太上皇,皇上还是那个儿皇帝,就是让他又认了个干爹。
傅悠然等人可是真的服了,头一回听说,太上皇也有后生的,说白了百里集团现在已经不是百里集团了,让人篡了位了,现在是王振清,王氏集团。
王氏集团知道陈定邦是忠于百里林江的,所以意图撤换陈定邦,换上自己的心腹,陈定邦眼看辉煌的大楚计划已经变成了个人利益的争夺,自己心中的偶像也成了别人的俘虏,心里一横,干脆杀了来替他的武将,向傅楚投降,比较这边还是楚,而那边,已是跟大楚么有任何瓜葛的王氏集团了。
陈定邦投降了,仍做奉明城守一职,百里林江的身份就有那么一点尴尬了,没有利用价值,时刻担心傅悠然会杀了他。
还好,并没有,可能是傅悠然心情太好了,忘了这码子事。
为什么心情好呢?奉明城的老百姓简直是太可爱了,知道女皇进城,自发组织了欢迎队伍,鲜花掌声齐齐奉上,女皇銮驾经过之处,百姓齐齐跪倒,高呼万岁。
说句实在话,如果今天进城的不是傅悠然,而是百里林江或是王振清,说不定老百姓们还是这样欢迎,毕竟当权者是谁,对于老百姓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差别,该种地种地,该吃饭吃饭,不同之处或许只是贤明的君主让他们吃饱饭,昏庸的君主则会让他们去吃树皮。
其实就算没有这样的欢迎仪式,傅悠然也是不会杀百里林江的,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太上皇了。
拿下了奉明城,傅楚大军的步伐仍是不能停止,下一站更为难搞的铁卫城,铁卫城后,便是乱党的核心政权所在地——康城。
铁卫城,离奉明城很远,傅楚大军只能将奉明作为根据地,前方部队压至铁卫城五十里处驻扎,铁卫城如其名,就像一个钢铁卫士,城高墙坚,易守难攻。
傅悠然听了回报,心里凉下半截,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一路上孙老头的眉毛越皱越紧了。
既然难打,就还是要考虑温和的战略手段,还是老办法,招降。
不过铁卫城没有给傅悠然等人这个机会,前去说降的说客连城门都进不去,被一通乱箭赶了回来。
a计划失败,就得b计划。
于是百里林江又出动了。
傅悠然坚信,在原百里集团中,一定还有忠于百里林江的人,所以他应该还能发挥余光余热。
不过这回那根链子拴着百里林江,以防在出现奉明城的小提篮事件——显然,陈定邦并没有将小提蓝的真相告诉傅悠然。
百里林江又呕又气,不过也没办法,只能乖乖的跑到铁卫城下叫门,铁卫城上的守军一个个像是聋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如此喊了三天,一点效果也没收到。
喊道后来城上的守军一见到百里林江远远的跑过来,都跑到城楼里,避不露面。
于是B计划正式宣告失败。
正当众人合计要不要出动C计划正式开打时,铁卫城终于有了动静,派人送出来一封信。
信的大意是,太上皇陛下,我们都以为你殉国了,这才另立了新主,没想到您还健在,这让我们很难办,铁卫的城守大人开会去了,不在城里,如果傅楚真的杀了您,我们一定替您报仇,署名:副将常九。
这封信名为给百里林江,实则是给傅悠然等人看的,意思就是说,你们别费劲了,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别再派他来了。
他们倒先不耐烦了。
傅悠然无语,差人将信拿给百里林江看,她自己则坐在殿中,久久不语,骨哥和李沛山也都有些走神,他们在意的不是铁卫城的态度,而是那个署名,常九。
骨哥开口道:送信的人呢?有副将上前,正侯在帐外。
带她进来傅悠然坐在椅子上,身子不由得挺了挺,齐亦北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懂她为何突然紧张起来。
不一会,一个人跟着卫兵出现在帐内,那人低头弯腰,看不清面目,傅悠然的身子向前探了探,现在守在铁卫城的副将,叫常九?那人的头微微抬了一下,瞄到傅悠然的脸,泪如雨下,寨主,真的是你。
傅悠然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李沛山两步冲到那人身前,扶起他,弃伢小子,居然是你!来人瘦瘦弱弱的,正式与傅悠然从小在神风寨一起长大的孤儿弃伢。
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不过齐亦北可没忘了这小子原来是对傅悠然有企图的,看着傅悠然拉着弃伢的手,就差相拥而泣了,齐亦北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
大楚的其他将士都楞住了,送信还送出个熟人?气伢喜不胜收,忽略来自齐亦北的不友善目光,欣然道:昨天九哥在城楼上远远的看见像是寨主,又不敢确定,今天才让我送封信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没想到,真的就是寨主,寨主,你怎么改名叫傅闻史了?在场的都不是外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傅悠然原来是做什么的,所以听气伢叫寨主,也没显得过于讶异,不过,现在寨主可不是寨主了,是皇上,直呼皇上的名讳,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在场以孙老头为首的大楚将军都沉下脸来,傅悠然流氓跳过这个话题,诧道:你怎么会在铁卫城中?除了你跟常九还有别的兄弟吗?还有牛兄弟。
气伢喜得不顾身边的环境,紧紧的握住傅悠然的手,将要说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自此山寨解散了,我跟牛兄弟就下了山,本来想去找寨主你,又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就随处飘荡,后来到了楚国境内,也走累了,本想着用分来的银子置两块地,买几间房子,安定下来,可是没想到这边的仗越大越大发,我跟牛兄弟落脚的地方成了战场,就继续向西走,后来遇到了九哥,他也到了楚国,无意间就了个海翘子,叫刘开山,九哥就从了良,在哪海翘子底下当差,我们也就跟着他在一起,再后来刘开山被派到铁卫城做太守,九哥就当上了副职,我跟牛兄弟也跟着九哥来到这。
瞧着他们亲亲热热的说着话,自己也插不上嘴,齐亦北的心里突然有点难受,不过他没有松懈,听弃伢说完,他连忙问:那刘开山现在真的不在城中吗?弃伢对齐亦北显然还是有点意见,谁让他拐走了傅悠然呢,于是扭过头去,也不看齐亦北,只对着骨哥道:刘开山被皇上叫回去商议军情,大概要明天中午才能回来。
一旁的孙老头冷哼一声,皇上?哪个皇上?皇上就在你眼前!那个娃娃是伪帝!弃伢扁了扁嘴,叫习惯了,就是伪帝吧。
李沛山沉吟半响,常九是怎么打算的?叫你来有没有话带给咱们?弃伢回头看了看帐中的几个人,骨哥道:不必忌讳,在场的都是自己人。
弃伢这才放下心来,道:今夜子时,九哥会借故到铁卫城东门巡视,到时会打开城门,迎寨主入城。
第一百四十章 没有硝烟的战场(二)第一百四十章没有硝烟的战场(二)弃伢说完这番话,就连孙老头儿都坐不住了。
到底是傅悠然的运气太好,还是伪帝集团太过倒霉呢?自从傅女皇加入战场,一仗没打,净收无数城池,真是让他们这些当将军的汗颜。
不过……刘开山不在,常九就是铁卫城的主事,为何不选在白天进行?弃伢知道孙老头儿怕这其中有诈,耐心地道:虽然九哥是刘开山的救命恩人。
但总归还是有些提防,刘开山临走前将节制兵马之权交给了他的心腹。
所以此事只能秘密进行,等寨主进了铁卫城掌控了大局。
九哥就可带人夺了兵符,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将铁卫城拿下。
这个提议很是让人心动,铁卫城驻兵不多。
仅七万余。
却易守难攻,如果强攻,一年半载也是它,三年五载也是它,只要铁卫城地补给能供得上,这就是个天堑。
骨哥考虑一下,好,今天夜里,我就带兵前去东城门处,联合常九掌控中大局。
二当家!弃伢道:九哥说,一定要让寨主亲自前去。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满帐惊疑,孙老头儿一把揪住弃伢,好小子。
是不是想让皇上前去,最好再捉了皇上,好向上头邀功?弃伢一把甩开孙老头儿,脸气得通红,我们神风寨的人绝不会做出那种无情无义之事!刘开山心腹众多,如果二当家带兵入城,就算夺了兵符,也压不住局面。
少不得一番厮杀,刘开山明天中午就会回城,或许更早。
如果在那之前我们不能掌控全局,就将会是一场血战,所以一定要有一个极具号召力的人先一步进城。
以稳军心。
无疑,傅悠然是最俱号召力的人。
傅悠然巡视帐内一周。
我去。
陛下!帐内响起一片呼声。
齐亦北却坐在原位没动,在他看来,去是有危险性的,但傅悠然一定会坚持己见,所以他不需要开口反对。
只需要静静的陪着她。
陛下绝不可冒险!在孙老头儿的带领下,众将纷纷附议。
傅悠然笑了笑,转身朝弃伢道:你马上回去,告诉常九准备。
骨哥也道:再告诉他,子时前务必调走城楼守卫,我们才好乘夜色行至城下。
弃伢喜不胜收,连连答应,忙不迭的回去了。
弃伢走后,帅帐中陷入了一片沉寂,孙老头儿颤巍巍地跪下,陛下切不可以身犯险。
骨哥抬头道:孙将军请起,今夜之事,皇上是万不可去的。
傅悠然诧异地道:骨哥!骨哥摆摆手,朝下吩咐道:速去点兵八万,随时候命。
几个副将领命而去,骨哥这才指着帐中挂着的地图道:今夜由我带一万兵马率先入城,如一切平安,会在天明时分大开城门接皇上进城,如有差错,会放响箭警示,潜伏的五万大军由孙将军带领,万不可迟疑。
全力攻城,与我里应外合。
其余两万将士要佯攻南、北、西三门,尽可能的调走东门地兵力,今天晚上,不管常九是真降假降。
我们都要一举拿下铁卫城。
虽然骨哥是孙老头儿的副将,但在这件事上,孙老头儿没什么意见,只要傅悠然不去,他怎么地都行。
可傅悠然很有意见。
骨哥,我相信常九不会骗我们。
骨哥道:城内局势变幻莫测,如果常九的行动被人发现。
一场血战在所难免,皇上身处战场之中。
是万万不可的。
况且……骨哥停顿了一下,李沛山摇着羽扇晃了晃脑袋,况且山寨解散了那么久,人心难免涣散,常九这小子雄心壮志不小,做事向来喜欢冒险,又爱寻求捷径,如果真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们的确是不得不防的。
傅悠然的双唇动了动,看了看齐亦北,齐亦北朝她笑了笑,轻轻一点头,傅悠然深长地呼了口气,才缓缓地道:如果怀疑有诈,我们可以不去,但是要去,就一定要我亲自前去。
孙老头儿来到帐中又要下跪,傅悠然快一步走到他跟前掺起他,孙将军请听我说,我坚持前去,不仅因为常九是我从前的兄弟。
今夜如果骨哥前去,定会让常九失望,觉得我们不信任他,又或者……或者这真的是一个圈套,常九志在生擒与我,没见到我,他是不会善始善终的,捉了骨哥,与捉了我有何差别。
在座所有的人都楞住了,骨哥不禁站起身来,失声道:悠然……傅悠然看向他,平静地道:骨哥对我如兄如父,常九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如果骨哥身陷囫囵,他定会用你来要威胁于我,如果真是如此,我是不会犹豫的。
骨哥幽白的脸上显出一丝激动的红晕,孙老头儿打定主意,开口道:陛下的担忧不无道理,古将军的确可成为要挟陛下的绝好人选,不如让老臣带兵进城,古将军带人马潜伏于城外,以做准备。
孙将军还不明白吗?齐亦北站起身来,走到孙老头儿身前,不管是谁,在座任何一位被擒。
女皇陛下都不会坐视不理地。
傅悠然上前一步,不错。
就算他们让我以身相换,我也心甘情愿。
陛下。
一句话感动得帐中近十位将军泪如雨下,纷纷拜倒。
傅悠然走到齐亦北身边,看着他鼓励的眼神,感激地笑了笑,朝众人开口道:所以,要么不去,如果去,一定是我亲自前去。
孙老头儿和骨哥几乎想放弃这次的计划。
傅悠然看着他们的脸色,开口道:由我进城,像骨哥先前所说,如有不测,会用响箭报警。
说罢,又故作轻松地道:说不定我们的运气没有那么差,等我进了城,登高一呼,便万众所归,等明天刘开山回来,发现铁卫城已经易了主人了。
众将齐齐干笑两声,但愿如此吧。
于是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傅悠然回房整理行装,齐亦北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进了房。
傅悠然回过头来,轻声道:就算我不让你去,你还是会去吧?齐亦北笑道:我支持你的决定,前提是让我陪在你的身边。
傅悠然点点头,又红了眼圈,快速地扭过头去,低声道:你说女人是不是都有妇人之仁呢?其实这次真的是有风险的,但我实在不想看到楚人自相残杀,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去的。
况且,我相信常九,他不会背弃我的。
齐亦北叹了一声,过去从后方拥住她。
你做了女皇,想的事情便多了,再不是从前那个强悍却又需要人保护的傅悠然了。
你讨厌这样的我吗?齐亦北笑了笑,脸上满是宠溺。
别说你是女皇,就算你是玉皇大帝,一样是我的妻子,我只是更怀念之前的你罢了,可以让我保护。
也让我显得不像现在这么没用。
傅悠然回过身来,望进齐亦北的眼睛,没用的是我,如果没有你陪着,我连迈出一小步的勇气都没有。
齐亦北轻轻拍了拍傅悠然地脸蛋,好啦,把自己打扮得英俊一点,明天铁卫城就是我们的了。
傅悠然笑着点点头。
是夜,连老天都帮着傅楚大军。
夜空中乌云密布,遮去了空中所有的光亮,八万大军分几路而行,一路随傅悠然、齐亦北和骨哥等人向铁卫城东进发,一路由孙将军带领紧随其后。
再一路则由三位将军带领分别向铁卫城的其他三门推进。
转眼间,铁卫城已进入了视线。
傅悠然等人从马上下来,改为步行。
为安全起见,骨哥带三千楚军先行,傅悠然、齐亦北和别一副将夹在队伍之中,孙将军则带五万大军潜伏至此,随时准备攻城。
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骨哥与出城相迎地弃伢接上了头,弃伢喜道:二当家,请随我进城。
骨哥微一点头,在弃伢的带领下,三千开路部队潜至铁卫城东门之处,弃伢做了几声夜鸟的叫声,隔了一会,厚重的城门发出一串低沉的吱呀声,从内打开一道小缝。
一个人影闪身而出。
那人三十左右的年纪,中等个头,消瘦的脸庞,眉毛长得又直又平。
很让人信任的感觉,一双眼睛十分灵动,正是常九。
常九身着副将军服,见了骨哥双眼射出狂热之色,微一哽咽,二当家……骨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好兄弟,先办正事。
再叙旧情,城内准备得如何?常九连忙点头,二当家放心,城内已安排妥当,刘开山的几个心腹都让我灌醉了,等大军开入。
还请二当家先与我一同擒了他们。
骨哥点点头,常九向队伍中张望了一下,寨主到了吗?骨哥略一犹豫,常九兴奋地连声道:我万没想到,楚国的新任女皇就是寨主……骨哥的嘴角弯了弯,常九似乎还没改去他口快的毛病,微一点头,为安全起见,寨主跟在后面。
常九豪气万丈地道:好!我们神风寨终于有扬眉吐气的一天,TNND,寨主是当今皇上,老子还怕谁!回头大声道:弟兄们,开了城门,迎女皇入城!三千人马,在大开的城门中鱼贯而入,眼神不停要从周围手持火把的伪楚军身上扫过。
他们穿着同样的军服,唯一的不同。
只有伪楚军的左臂上系着一条红带。
曾经他们是同一队伍中的战友,又变成敌人。
现在呢?又是战友了么?傅悠然跟着大军一步步朝铁卫城靠近,其实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齐亦北紧挨在她身边,牢牢地握着她的手。
傅悠然的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她突然道:如果我选错了。
怎么办?齐亦北的手紧了紧,轻笑道:那样不是更好么,我又能保护你了。
傅悠然浅浅地笑了,抬起头,直视前方,现在好像不能回头了。
你想回头吗?傅悠然没有迟疑,摇了摇头。
不管结果如何,我不会后悔。
齐亦北的眼底多了一抹担忧,或许,傅悠然在意的不是这场战役的胜利,也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她的兄弟……会背弃她么?第一百四十一章 没有硝烟的战场(三)第一百四十一章没有硝烟的战场(三)寨主!傅悠然闻声望去。
常九守在城门旁。
一脸的激动。
看着他地穿着,傅悠然笑道:你小子混得不错,居然混成了将军。
虽然在笑着,眼底却蕴了泪花。
常九看了看齐亦北,又看回傅悠然,还有脸说我,先做太子妃,后做女皇陛下,也不事先跟我通个气,让我误投了敌军,一会就绑架你,看你还怎么得意。
傅悠然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飞速的眨着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上前一步想要拥住常九。
常九朝旁边一闪,偏着头。
伸出尾指挠了挠眉毛,咧嘴一笑,嫁了人还不老实,跟我走吧。
什么事晚点再说。
傅悠然的眼神一闪,侧过脸去看了看齐亦北,朝着常九道:他就是齐亦北,大晋的太子殿下。
齐亦北不明白傅悠然为何说出他的身份,常九点点头,我知道,在山上的时候就见过了,只是没想到他是大晋的太子。
傅悠然笑了,拍了拍常九的肩,走吧,听说牛大侠也在这里,知道山寨散了后,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呢。
常九前头带路,边走边道:他也想你呢。
通过黑漆漆的城门门洞,傅悠然终于置身在铁卫城中,借着昏暗的灯火,眼内尽是楚军的身影,齐亦北突然皱了皱眉头,骨哥呢?常九没有回头,径直朝前走着,傅悠然垂着脸,静静地跟在他身后,看不出神情如何。
齐亦北地脚步顿了顿。
悠然……刚说出两个字,忽听身后城门处杀声四起,城门外竟有伏兵,进城的楚军被冲成两截,紧接着城门缓缓闭合,吱呀——当!的一声,进了城的楚军慌成一团。
傅悠然等人就这样被困在了城中。
见了这种情形,齐亦北明白傅悠然终究是赌输了,常九出卖了她。
跟在傅悠然身边的副将气急败坏。
大喊护驾!随后上前拎住常九的领口,抽出刀来压着他的脖子,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常九冷笑一声,太晚了。
那副将怒急攻心,抽刀便砍。
手腕却被人拦住,回头一看,是傅悠然。
傅悠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常九,口中却朝着那副将道:李将军,约束将士。
没有命令不得动武。
陛下!李副将气得双目通红,我们决不投降!我们誓死守护陛下!傅悠然大喝一声,这是圣旨!李副将浑身直打哆嗦,傅悠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们只有几千人,不必做无谓的牺牲。
这就对了。
常九拍开李副将的手,听你们女皇陛下的话,也可多活几日。
正说到这,周围突然大亮。
几百支火把将城门前的广场照得明如白昼,齐亦北的眼睛眯了眯,视线才恢复了正常,待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他急急地上前一步,将傅悠然护在身后——无数个弓箭手占据高地,手中无不是搭箭拉弓,箭尖统一地指向同一个地方。
正在抵抗地楚军见了这个架势,都收了手,接着便有无数系着红带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傅悠然身边这几百人绑的绑捆的捆,全部拿下。
傅悠然无视对着自己的利箭,扫视了一周。
对上常九的眼睛,骨哥呢?常九耸了耸肩,女皇放心,二当家不会有事,一会你们就会团聚。
常将军,做得好啊!一个瓮声瓮气地声音传来,捉了傅楚的女皇,此后加官进爵,成就不可限量啊。
常九微微侧过身去,一个肥胖的身躯骑着马停在那,穿着与常九相同的副将军服。
常九冷声道席炎,你不服气?席炎怪笑一声:哪里哪里,在下只是佩服常将军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用昔日弟兄对自己的信任上位。
常九的脸上闪过意思狼狈。
他的笑容有些狰狞,席副将夸奖了。
今日之事如果没有席兄的大功。
席炎的眼中掠过一抹欣喜,身子一低。
下得马来,满脸笑容地走到常九身边,又打量了一下傅悠然,连连点头,今日你我兄弟立此奇功。
将来定会飞黄腾达……说到这,席炎的胖脸上突现恶色,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傅悠然双唇微张,就要呼出声来。
在这之前,常九更为迅速地夺过一旁李副将得刀,毫不犹豫,手起刀落,席炎的肥硕头颅离开了他同样肥硕的身体。
朝一边飞去,席炎到最后也没明白,明明是他先出的刀。
温热的液体溅到傅悠然脸上,傅悠然没想到事情发展至此,呆呆地摸了摸脸,又将手指拿到眼前看了看,齐亦北紧皱着眉头,挡在傅悠然身前,以免让她见到更为血腥的画面。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常九扔下手中的刀,向四周看了看,大声道:生擒傅楚女皇之时,楚军顽强反抗,席副将于混乱中为国捐躯。
英魂升天!同一句话,来自四面八方,整齐划一。
这是楚军将士的习惯,每场战役后会尽量将为国捐躯者的名单列出来,有弟兄送他们上路。
显然这种精神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升华,莫名其妙的成了烈士,家属抚恤金加倍,席炎也算死得其所了。
真不愧是快刀常九,数月不见,功夫又见精进了。
一个饱含讥讽的声音传来。
傅悠然偏了偏头,骨哥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不远处。
脸上满是阴霾。
一个臂系红带的士兵快步跑到常九跟前,将军,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那是一个响箭筒,骨哥没来得及将它放上天空,就遭了突袭。
常九看了看,没说什么,叫人将席炎的尸首抬走,又看向骨哥的方向,大声道:刘禅将,辛苦了。
一个个头矮小的身影从骨哥身后闪了出来,傅悠然记得,他是骨哥的贴身侍卫。
骨哥朝他怒目而视,刘英,我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是刘开山的人。
刘英狭小的眼中一道精光闪过,他姓刘,我也姓刘,当然得帮着他。
常九哼笑一声,刘禅将,不枉你潜在傅楚军中半年,这次你父亲断不会小瞧于你了。
骨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刘开山的儿子。
这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刘英,貌不惊人,寡言少语,平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刚刚却展示了一身惊人的好武艺。
连合几个想来也是卧底的同党,将骨哥一举拿下。
可以预料的,那三千军士,也被常九的人给控制了。
傅悠然的面色有些苍白,惨笑一声,我真的选错了呢。
齐亦北伸手替她拭去脸上溅着的血迹,转过身去,看着常九道: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常九瞄着他,没有出声,半晌又朝着身后问道:弃伢呢?不一会,同样被捆得像个粽子的弃伢被带过来,嘴里还塞着不团,见了常九,身子一扭一扭的,像是要冲过来揍他一顿,常九上前扯下他口中的布团,一连串标准匪骂夹杂着安阳地区的方言劈头盖脸地招呼上来,具体不再细述,十分难听。
常九又将布团塞回去,弃伢,你别怪我,人各有志,我现在派你送二当家回去,之后你是留在那边,还是回到这里,随你。
齐亦北又不懂了,既然抓了人,为什么还要放回去?常九身边上来一个禅将道:将军,为何将他放回去?若是刘帅知道此事,恐怕不会高兴。
常九扫了他一眼,我们捉住了傅楚的女皇,这已胜过了任何人了,放他回去另有目的,那些老头子心狠起来,会不顾女皇的性命全力攻城,但他不会,女皇的性命对他而言,比任何事都重要。
听常九这么一说,那禅将也不再说话,常九又走到骨哥跟前,回去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只要他们不轻举妄动,一切都有商量,王振清不想打仗,他只想分江而治,只要女皇同意,他不会为难。
骨哥的双瞳缩了缩,双唇刚一动弹,常九又朝身后道:点兵一百,交给弃伢,送古将军出城。
又回头向弃伢交代道:我希望你能回来。
弃伢满脸的愤色,嘴里呜呜作响,看向傅悠然是又十分愧疚。
傅悠然现在被围在敌军中央,行动不得,只能勉强朝弃伢笑了笑,弃伢眼中的泪水喷渤而出,他的身子颤抖着。
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常九走到傅悠然身边,还请女皇陛下移步城楼之上,让你的士兵们别再盲目攻城,也让你的伏军们退回去。
傅悠然抬头,看着常九,笑得异常虚弱,你的文采进步了很多。
常九毫不在意地一笑,以前替你抄了那么多篇文章,也不是白抄的。
傅悠然点点头,回身拉住齐亦北,又朝着常九道:把困在城中的楚军也放了。
常九迟疑了一阵,傅悠然道:你留着他们没有用处,还会浪费粮食。
常九想了想,这个得等刘帅回来后再行定夺。
傅悠然有些失望,看了看一脸担心和气愤地李副将,轻声道:放心吧。
他们要找我谈判,不会伤害我的。
常九点头道:女皇陛下想的明白。
傅悠然便到城楼上,东门之外已乱成一团,常九派人敲了好一会的锣,城下交战的双方才算停了手,傅楚将士见了傅悠然,莫不是又急又气,傅悠然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又朝着骨哥道:骨哥此次回去,定要劝孙将军等人不可轻动。
等交代好了,骨哥和弃伢便被垂到城楼之下,接着又陆续攀下一百将士,常九从城楼上探出头去,喊道:二当家,弃伢去留自便,这一百将士护送你会驻地,请务必让他们在天明前赶回。
赶不回或少了一个,就别怪我常九不近人情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没有硝烟的战场(四)第一百四十二章没有硝烟的战场(四)骨哥没有答话,抬头深深地看了傅悠然一眼,转身回到楚军中去,带着那一百个探子,片刻不停地朝来路匆匆赶回,孙老头儿应该已得了情报,他得在孙老头儿发动攻城前来阻止他。
城外的几千楚军不多时便撤了个干干净净,傅悠然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半天没有出声。
齐亦北就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侧脸,心中百味杂陈。
或许在进城之前傅悠然已有了点预感。
为什么她仍然选择进城呢?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常九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吩咐左右,带他们下去,侍候仔细了。
傅悠然和齐亦北被带到一个院落之中,天色太暗,看不出是什么地方,进了屋里,意外地很干净利落,看得出是精心收拾过的,进了厅堂,左边是卧室,右边是书房。
这里将是他们未来一段时间内生活的地方,很幸运。
并不是牢房,看看还是有熟人好办事。
常九跟在他们身后,很大时间都没有说话,傅悠然回头看看他,笑了。
还想贴身保护我?常九抬手用小指挠了挠他的眉毛,像是在梳理他长长的眉毛,明天刘帅就会回来,具体情况由他跟你详淡,有什么需要就吩咐,门外随时有人候着。
傅悠然道:我想见见牛大侠。
常九想了想,又摇摇头,过两天吧,他现在有事情做。
牛大侠是个浑人,从来都是一条道跑到黑的,对什么东西有兴趣的时候什么人也不理,精神高度集中,据说这样的人不是天才就是白痴。
牛大侠虽然还没到痴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了。
傅悠然自是知道牛大侠这个习惯,点了点头,常九这才带着人出去了。
关上房门,齐亦头将傅悠然拉到身边,低声道:怕吗?傅悠然摇摇头,不怕。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傅悠然与他对视,我也是。
二人相视而笑,傅悠然踱到门边,叹了口气,我们好像自投罗网一样一头撞进来呢。
难过吗?傅悠然回过头,看了齐亦北半晌,不知在想什么,眼神飘啊飘的。
没有焦点,齐亦北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起码你现在不用再下要不要强行攻城的决定了,你在这里,孙老头儿也不敢轻举妄动。
傅悠然看着齐亦北,有些被说中心事般的低头偷笑,先看看王振清想怎么办我吧,说不定这次真的赌大了,回不去了。
齐亦北摇头,俯在傅悠然耳边道:常九不是说了么,王振清想划江而治,他不想打仗,也打不起。
傅悠然笑道:这么说来,我们手中还有些筹码?齐亦北失笑,大概可以要求好一点的待遇。
说到这里,傅悠然又现出些忧色,那几千将士不知让他们怎样安置。
放心吧,在你跟王振清达成协议前,他们会像上宾一样供着你,那些将士自然也不会吃亏。
眼看天就要亮了,两人上毫无睡意,也睡不着,就这么一路闲聊。
直到天边泛白,才有些倦了,也不顾今天中午就要会见刘开山,爬上床去,睡他们的囫囵觉去了。
刘开山接到心腹的情报,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也已经接近午时了。
当初安排常九在自己身边做副将,纯粹是念在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给他个差事,让他吃碗公家饭。
也算报答于他。
可刘开山万没想到这个救了自己的年轻人会这么胆大,居然诱引傅楚女皇进城,刘开山真的捏了一把冷汗,如果常九真有异心,那么铁卫城此时已在傅楚的掌握之中,但若说他没有异心,他又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升官发财?带着种种疑问,刘开山回到了铁卫城,他没有先去见傅悠然,而是直奔常九的副将府,进了府中,便见到常九身负荆条,五花大绑的跪地院中,竟上演了一出负荆请罪。
刘开山大感,常老弟,因何如此?常九道:未得主帅军令,擅开城门,此罪一,捉到敌军大将又将之放走,此罪二,手刃同袍,此罪三。
请主帅以军法处置。
刘开山感叹一声,上前拉起常九,你生捻傅楚女皇,任何罪过都抵得了,不过此次的行动的确过于冒险。
常九一听又要跪下,刘开山拦住他,你放过古向东的原因,我都知道了。
这不能怪你,毕竟孙伏那老头儿脾气暴烈,没人相劝之下,说不定真的会不顾女皇性命全力攻城,只能空耗我们的兵力,至于席炎……齐开山摇摇头,他是我的表亲。
故而张扬了些,军中许多人都不服他,我将你升为与他平级的副将,他本就有些不满。
这次又想暗算于你,无非是想将大功揽下,你杀了他,也无可厚非。
还让他得了个忠义之名,也算仁至义尽了。
常九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谢刘帅,此事也是事出突然,您知道我的出身,那女皇原是跟我共处一个山头的大当家,不知如何做了女皇,正巧刘帅不在城中,可减低他们的戒心。
机会稍纵即逝,属下这才大胆行事,所幸一举成捻。
刘开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动手替常九松绑,常老弟立此奇功,太上皇必然龙心大悦。
说着话,揽着常九朝厅堂走去。
常九跟着他,前脚刚迈进屋内,刘开山猛地回头,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常老弟与那女皇有兄弟之义,为何还肯向太上皇尽忠?只要拿下铁卫城,凭着常老弟与她的关系,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常九的脸色唰的沉下去,刘帅是在怀疑我吗?刘开山道:常老北莫要见怪,只是事有蹊跷,刘某想问个明白罢了,将来太上皇问起,我也好有个交待。
常九的脸色好了些,开口道:刘帅有所不知,虽然她是女皇,但傅楚的国之大事都掌握在厉泽手中,我是山贼出身,岂能受到那些老朽的重视,固然有富贵加身,但那不是我的目标,常九不才,有个惹人笑话的理想,想统兵千万。
做个手握实权的大将军,肯为刘帅效忠,也不是图得这个副院长将之位的三餐温饱,看的只是刘帅不因我的身份嫌弃于我,更推举我做了副将,素闻太上皇也是择贤用人,故而常九才会冒险一试,以求捕个前程。
刘开山沉吟半晌,似在考虑这番话的真假,常九突然面现难色,跪倒在地,刘帅,常九还有一个请求。
刘开山将他扶起,常老弟有话不妨直说。
常九沉默了半天,才道:兄弟做下这个决定,是因为我曾无意间见听到你与席炎说太上皇保是想划江而治,可是真的?刘开山迟疑一下,点点头,不错。
太子皇此次如我回去也是为了此事。
常九道:正因为如此,常九才愿意背上背信弃义之名,与她谈判也好,用她做人质也好,太上皇是断不会伤害傅楚女皇的。
刘开山一愣,随即点头,正是如此。
常九松了口气,那么就请刘帅在太上皇召见之前,优待于她二人……刘开山听到这里,失声而笑,常老北多虑了,就算给我个胆子,也不敢得罪太上皇的客人。
常九低头叹了一声,她心中定然不谅解我,这就当是我最后为她做的事情罢。
刘开山心中疑虑去了十之八九,想到太上皇得知此事后定会对他大为嘉奖,心底也是高兴。
不过转念一想,又忧道:听说女皇的皇夫是晋国的太子?常九道:不错,他也在城中,与女皇关在一起。
刘开山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妥,我看还是把他放回去,不然傅楚的事不定还没解决,又惹来晋国的麻烦。
常九也陷入深思之中,过了半晌才道:可是他是断然不会回去的,如果他能舍下女皇,当初就不会连太子之位都不要,跟着女皇来到楚国。
刘开山更是头痛,在屋里踱了两步,手握成拳轻锤着自己的额头。
常九道:惟今之计只有快些结束谈判,在晋国发难之前放了他们,又或者,派人到晋国去,如果他们有所行动,就代表太上皇前去说明,我们决没有为难之意。
刘开山想了想,我还是先给太上皇上折,听他老人家的意见。
常九点头称是,又道:刘帅可要先见见女皇?刘开山摇摇头,我就先不见了,省得见了她,不知该用什么礼节相待。
于是他就回到元帅府去,给王振清修书,请旨到底是直接瑟傅楚女皇对话,还是与厉泽谈判。
王振清得到消息,兴奋得几天睡不着觉,很快有了回音,先见傅楚女皇,如果能说动傅悠然配合,再向厉泽摊牌,胜算也大一点。
刘开山接到旨意,就来到软禁傅悠然的小院落,请她与齐亦北上路,去康城面圣。
傅悠然小手一摆,生病了,不想动。
刘开山连忙请来大夫,一诊之下,还真的有点事情,不过不是病,是有喜了,刚刚一个月。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最牛X的俘虏第一百四十三章最牛X的俘虏齐亦北和傅悠然大惊,托辞生病,只是不想离战场太远。
如果离开铁卫城,有什么消息就不能及时知道了。
刘开山这下可傻了眼,万没想到,这女皇陛下身处前线之地,也不往恩爱之事。
齐亦北和傅悠然几乎要喜极而泣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傅悠然也头一回升起了对这次行动后悔的想法,毕竟这里还是存在危险性,不适合安胎。
这下就更不能动了。
按理说傅悠然有了身孕,王振清方应该占上风才对。
毕竟一下子又多了一个重要人物在自己手中,但是一来傅悠然刚刚登基不久,民众支持率不算太高,历泽那老头儿要是真的狠下心来,最后说女皇实在混乱终殉园,他想划江而治的想法就更能实现了,再者,还有个齐亦北在这里,傅悠然的孩子,那是大晋秦帝的孙子,他老人家看着儿媳妇被抓,难道还会看着孙子也被抓吗?要是这个孩子在这里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可想而知的,这个仇,不结也结了。
再说两国交战,军中没有对方的卧底是不可能的事,说不定看守傅悠然的守卫中就有,所以想要瞒下这件事,也难。
刘开山压下心中即将要升官的念头,看是担忧常九是不是捉回来一个大麻烦。
看这情况是不能动了。
于是刘开山又上书,奏明了情况,陈清厉害关系,最后标注,请太上皇英明裁定。
英明的太上皇振清真的想嘶吼一声,没见过做俘虏做得这么牛X的,居然还指定他亲自前去。
考虑了两天,傅楚军方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整军备战。
放出消息,不论死活,誓要救出女皇陛下和小皇储。
一提这事王振清就气不打一处来,人死了你们还救什么?但是人家不管,据说还官方发了书而文件通知了大晋——两园现在是姻亲,有什么消息自然得共享一下。
王振清坐不住了,这情形,还不如硬拼,白高兴了,捉了个麻烦回来,打不能打,杀不能杀,还无缘无故的跟打晋结了梁子,NND,到底是谁出的这个主意,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于是小皇上坐阵康城,太上皇摆驾铁卫。
与傅悠然会晤的那天。
天色很不好,满天的乌云,能见度很低,王振清曾想过改期。
但是又禁不住心里的愤慨。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教训捉了傅悠然的那个傻副将了。
就这天吧,天公不作美,多点几盏灯就行了。
于是傅悠然和齐亦北两个被八抬大轿的抬到铁卫城的行宫去,不明白的还以为这才是铁卫城的真正主人。
到了行宫,常九迎了上来。
他以为生擒有功。
王振清特别指定他负责安排接近女皇的一切事宜。
常九没有说话,好像有点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太上皇的天威,而心神不宁。
傅悠然看着他,笑道:不用紧张,今天之后,你便管路亨通,富贵荣华了。
常九瞥了傅悠然一眼,仍是没有说话。
齐亦北笑道:或许一会就要管常九兄弟叫一声上将军了,小弟先行恭喜了。
说是恭喜,语气中却一点恭喜的意思,满满的嘲弄。
齐亦北对常九产生了很大的抵触情绪,毕竟傅悠然那么相信他,他却选择了背弃。
常九更沉默了,这一耽搁,刘开山从正殿中出来,见到原地立正的三人,干笑了两声,将常九挤到一旁,女皇陛下,我们进去吧。
傅悠然的眼睛盯着常九,有点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刘开山一再催促,这才转过身去,在正殿门口,居然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牛大侠,大号牛大射,一成侠为理想。
牛大侠此时拿着个锅铲,对着空气不断做着翻炒的动作,见到傅悠然,大喜过望,却没过来,仍是在原地翻炒,大声道:寨主,你真的来了,我学手艺,一会当场表演给寨主看。
傅悠然顿时心情大好,好啊,不要让我等太久。
刘开山一愣,随即想到这个浑人也是跟着常九来的,应该也是傅女皇的兄弟,又想到常九曾提到这人有一手绝活,想必是要向太上皇嫌疑,只有这样才释怀。
又同情地看了一眼常九——王振清抵达铁卫之时。
已将自己的意图交代明确,不管谈判成功与否。
这个自作聪明制造麻烦的小子一定不能留!刘开山心中感叹一声。
常老弟啊常老弟,为了心中的理想背弃旧主,本已惹得天下人唾骂,现在马屁又拍到马腿上,新主子又不得意你,一会就装装样子替你求情,老哥哥我也算替你尽了心了。
当然常九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在傅悠然等人进殿后,他站在殿门旁,等候王振清传召加封。
就这样,会晤开始了。
殿内正中端坐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那里看不出来个头高矮,丝质地龙袍下凸显出他健壮的身材,古铜色的脸庞,像是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薄薄的嘴唇,挺直的鼻子,鼻子有点太挺了,鼻孔有点外翻的趋势,眼睛不大,外眼角有些下垂,这双眼睛如果长在女人身上,大概会有点千娇百媚,不嗔而媚的效果,不过长在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脸上,就显得没什么福相,最让傅悠然难受地是王振清眼上那两道漆黑粗短地眉毛,不知道是不是用了生毛剂之类的产品,则怎么会那么毛绒绒?像是两条毛虫趴在他的脸上。
傅悠然又打了个寒战,别开眼不看王振清的脸,王振清一直在合计该怎么率先开口。
想了半天,还是先说了几句客气话,礼多人不怪。
久仰成平女皇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傅悠然笑了笑,我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不会说这种文绉绉的话,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再商量。
王振清心里放松了不少。
他本是个武将出身,一时冲动夺了帝位,本也不会什么咬文嚼字的说话,听傅悠然这么一说,哈哈大笑,女皇果然快人快语,今日朕宴请女皇,不谈政事。
这也是一个习惯,谈正事之前先吃喝,吃饱喝得揣两个红包。
什么事就好谈了,此一规矩适用广泛。
上到通敌叛国,下到经商买卖,老少咸宜。
傅悠然不予置否的笑了笑,前几天齐亦北就给她分析了一下。
他们现在处于绝对优势,除非王振清想要放他们走,也得考虑一下。
况且一会还有好戏看。
王振清的注意力又转到齐亦北身上。
从刚刚齐亦北进殿,王振清就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天下间怎么还有长得这么俊俏的男人?清秀,又不失男人的俊朗,英挺,身上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白皙的颈子,削窄的腰身,修长的双腿看他随意的坐在那里,懒懒地,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经意。
这么完美的男人配给一个女人,太浪费了。
不绝不是王振清想给他的女儿找个夫婿。
而是王振清对男性有一种特别地偏好。
如果齐亦北知道此刻王振清正YY着,说不定会当场暴走,所以幸好齐亦北没练过读心术,只觉得王振清的眼神儿不太对劲,借着端起酒杯的契机,齐亦北轻轻一俯身,挨上傅悠然,我觉得这老家伙不太正常。
傅悠然也发现了,不过没敢朝那方面想,毕竟这位太上皇老婆孩子一大堆,而且也没听说过他有这方面的嗜好——当然没发现。
傅悠然才入楚几天!傅悠然咳了一声,唤回王振清的注意力,不是要设宴请我么?宴呢?王振清连忙宣宴。
不多时,一道道美食被传了上来,在这间隙,王振清的眼睛还是控制不住的朝齐亦北飘去。
坐在下首的刘开山是知道这位太上皇底细的,见到这种情形急个半死,您老人家喜好男风也不看看对象,傅楚惹得起,齐晋咱可惹不起,可这话又不好明说。
突然间灵光一闪,起身道:太上皇陛下,为臣准备了一个节目。
王振清回过神来,掩饰地笑道:速速呈上。
刘开山便到殿门处,找到常九,常老弟,对不住了,哥哥我把你要献给太上皇的节目给抢先了,那位混兄弟,让他上场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玩刺杀的厨子第一百四十四章玩刺杀的厨子常九一愣,这刘开山一摆手,脸也板起来,快去。
常九的眉头皱了皱,踌躇一下,终于转身去了,刘开山再叹上一口同情之气,反正你一会也要获罪了,你就专心的认罪,这讨好地事就交给我吧。
刘开山进殿没一会,牛大侠自信满满地登场了,矮墩墩的个子。
方头大脸,手里拿着一个锅铲,王振清有点奇怪,别人给上司献节目都是献个美人歌舞什么的,你刘开山怎么献上这么一个形象欠佳的厨子?刘开山也不知道牛大村到底要到表演什么,牛大村进了殿中,谁也不找,先找傅悠然。
笑呵呵的跑到好身边,寨主刘开山忙站起身来。
牛想了半天。
只想起来他姓牛,牛兄弟,你要演什么节目就快演吧。
牛大村看了看殿里的人,摇摇头。
常兄弟不在,我不演。
王振清自向刘开山,常兄弟是谁?刘开山的额上渗出些许冷汗,解释了牛大村和常九地关系,又道:太上皇恕罪,此人是个浑人,空有一身绝技。
却是心智未明。
王振清无奈的扁了扁嘴,好么,弄个傻子来,这个常九,出了那么个馊主意后又想戏弄君上?一拍桌子,传常九上殿。
话音刚落,常九一脸喜色地出现在大殿门口——他本身就在殿门那守着,听着了。
参见太上皇陛下。
看着常九一脸的欣喜。
王振清没来由地厌恶,心道,你给我惹个大麻烦,还做着加官进爵的美梦?你出卖了傅楚女皇,那丫头心里八成恨你恨得要死,我正好借花献佛。
惩治了你,先加深一下跟傅楚的感情。
想到这,王振清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没好气地道:就是你出卖了傅楚女皇,使她与皇夫大人身陷囫囵?常九一听,呃?不对啊,怎么是这个词?不应该是进前听封吗?傅悠然也是一愣,齐亦北正喝着酒。
差点没呛出来,失笑道:这回可好,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傅悠然的眉尖蹙了蹙,开口道:不是有节目要演吗?齐亦北诧异地望了一眼傅悠然,不懂她为什么替常九解围。
王振清也没弄明白。
怎么这人出卖了她,她反倒不气不恼的?傅悠然笑道: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这位牛兄弟的表演了。
常九跪在那里,抬眼瞥了一眼傅悠然,傅悠然朝他笑了笑,他迅速地收回目光。
王振清琢磨半天,也没想通,难不成这丫头气傻了?也罢,处置他也不急于一时,索性不再理会常九,朝着牛大村道:他现在来了,你有什么绝技要展示?牛大村嘿嘿一笑。
跑到殿门处大喊。
都拿进来。
一群侍女手持托盘进了大殿,在坐地将领每人面前一盘,盘里是一个小小的铜炉。
火炭在里面烧得通红,铜炉上架着一只铁板。
又有侍女跟着在每人桌上添置了一盘青菜佐料。
众人更搞不懂了,全是莫明其妙的神情。
只有傅悠然。
看得兴味盎然。
齐亦北试探地向牛大村询问那些都是做什么的。
王振清地好奇心也被勾起来,竖着耳朵听牛大村的答案。
牛大村憨憨地一笑,呵呵,我不说。
王振清差点没吐血,到底从哪找到这么个浑人。
傅悠然兴致更高,不断催促。
快开始吧。
在座的将领加上傅悠然、齐亦北和王振清,大概十七八位,牛大村捋起袖子,拿着锅铲甩了两个漂亮的花式,跟着来回看了看,来到靠着殿门最把边的一桌前,轻闭双目,聚气凝神,把坐在桌后的仁兄吓了一跳。
突然牛大村动了,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倒油加菜添佐料,手中的锅铲上下翻飞让人看不出个数。
居然是现场炒菜。
王振清有点窘迫。
瞄了一眼傅悠然,无声的靠回椅上。
丢人丢到家了。
哪来地土老冒,想出这种法子娱乐客人。
刘开山的脸色更差,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常九,他服了。
没错。
牛大侠炒得很漂亮,但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可以拿到小型国宴上来表演的节目。
倒是傅悠然看得津津有味,几个月没见,牛大侠也练成绝活了。
一时间大殿中嗞嗞声四起,炒菜的香气充满了整个空间,一份炒完,牛大侠牛不停蹄,跑到刚刚那一桌对面地桌上,开始炒第二份炒制,炒完后又跑到对面去,一时间。
就见牛大侠穿梭在大殿之中,呈Z字型来回游走。
王振清的耐心已经用光了,常九瞄着他地脸色,突然开口道:女皇陛下可还记得。
当初在山寨时,牛兄弟就是这样为我们准备饭食的。
傅悠然的眉微微挑了挑,看向王振清,笑道:不错,重温这个场景。
让我很感动哩。
说罢,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齐亦北就奇了怪了,他在山上也算是住了不少日子,怎么就没见到牛大侠用这个方式招呼众人吃饭?还有傅悠然。
在这之前她明明不知道牛大侠想做什么,怎么这会就感动上了?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王振清一听傅悠然这么说,对牛大侠的表演也不烦了,充满了期待,刘开山也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个节目根本就不是给太上皇准备的,而是给傅楚女皇准备的。
牛大侠动作很快,迅速地解决掉前面十几桌。
来到傅悠然的桌前,叮叮锵叮叮锵,一通乱炒。
而后用满是期盼地望着傅悠然。
傅悠然拿筷子夹了一片菜叶,放到口中,嚼了嚼,露出满意的神色,朝牛大侠举了举大拇指,牛大侠大喜,又看向齐亦北,软饭王兄弟,你也尝尝。
齐亦北的脸色登时黑了——那个时候他顶着傅悠然的身子,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外号。
傅悠然连忙讪笑着用手肘碰了碰齐亦北,又朝着王振清假笑了一番,王振清装做没听着。
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裳,心中暗笑。
有这么兄弟也挺愁人人。
直到齐亦北面色不善地说了声好,牛大侠这才松了口气,拿着铲子走到王振清面前,回头看了一圈,扭过头来道:你是最后一个了。
真是大不敬。
王振清很想把他踢飞。
又顾及到傅悠然地感受。
索性还是装作没听着,偏过头去跟刘开山说话。
突变往往就在人注意力分散的时候发生。
跪在殿中的常九猛地抬头,眼中身射出两道精光,抽刀在手冲上前去,口中大喝道:王振清,纳命来!傅悠然显然吃惊不小。
甩了筷子腾地起身,齐亦北也站起来,揽着傅悠然的腰,不让她有所动作。
眼看常九就要冲到王振清跟前。
王振清惊呼一声,刘开山反应迅速,一脚踢翻了身前的宴桌,常九身形微阻,这时从王振清身后地帘幕中冲出数十个装备齐全的护卫,叮叮当当。
刀剑相接,与常九战在一处。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这么多人。
常九很快就弃刀投降了。
看着被护卫押在殿中的常九,王振清恨恨地哼了一声,扭头朝傅悠然道:女皇,这是怎么回事?嗞嗞嗞嗞王振清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坐正了身子,看着面前丝毫不受外界影响专心炒菜的牛大村,王振清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还在炒啊?牛大村正色答道:最后一份,要加量。
这下不仅王振清,在场所有人的脑门上都渗出了一丝冷汗。
傅悠然站在原处,看着常九,眉头皱得死紧。
常九抬头看了看傅悠然,又转向王振清道:我替你立了大功。
你不仅不嘉奖,反而要质问于我,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问我的罪?斩我的头?王振清避过牛大侠,朝一旁探过身子。
又觉得不方便,干脆站起身来,绕到桌子前面,那浑人愿意炒就炒吧,跟他掰扯不清。
你这样无情无义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我这么做,不过是替女皇出口气罢了。
王振清时刻不忘替自己买好。
嗞嗞嗞嗞很好,大义凛然的说辞,还有配音跟着。
常九抬头看着王振清,眼神在王振清身后的牛大侠身上闪了一下。
又冷声道:我与寨主之间的恩怨不用你来多事!王振清气得七窍生烟,刚想丢了太上皇地派头破口大骂,余光又瞥到一旁的齐亦北,这才勉强保持了形象。
毕竟不能给美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也在这时,一直做为伴奏的嗞嗞声终于停止了,牛大村娴熟地将炒菜装到盘中。
身子朝前躬了躬,将盘子放到桌子内侧,这才发现那边早没了人。
拿着锅铲的手不禁顿了一下,常九时刻关注着牛大侠的动作,大吼一声。
在你后面!来不及了。
王振清只觉得背心处一阵剧痛,像是一根钢针扎到自己体内,低下头去,不敢置信的看着从身己胸前穿出的物体,这时他才听到刘开山的下半截话,小心!第一百四十五章 战争,终止第一百四十五章战争,终止太晚了,一切物体的移动在王振清眼中都成了慢动作,身边人的呼喊也变得模糊不清,王振清咳了一下,像溺水的人呛了水,咳出来的却不是水,是血。
齐亦北和傅悠然二人已经被这突发事件惊呆了,此时从殿外冲进一批待卫,打头的竟是骨哥。
骨哥很快控制了殿中的局势,除了不知死活的王振清,刘开山等十几位将领和那三十个太上皇近侍。
统统被管制起来。
齐亦北和傅悠然对视一眼,全是云里雾里的,呆呆的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
常九走到傅悠然跟前。
大笑,怎么样?没吓坏吧?傅悠然一把拎住常九的领口,恶狠狠地道:这就是你的计划?常九嘻皮笑脸地道:你当我真那么傻去行刺王振清么?齐亦北抗议,到底是怎么回事?又看向傅悠然。
你早就知道?傅悠然耸耸肩。
知道一点,不那么详细罢。
齐亦北大惑,自从进城,他与傅悠然时刻不离,就连上茅厕他都在外头把风,他们哪来的时间通气?常九嘿嘿地笑着,抬起小指挠了挠眉头,又朝齐亦北挑挑眉,齐亦北领悟力不够,没明白,傅悠然笑道:从前我闯了祸,我爹要罚我的时候。
他就会依据我爹的气恼程度给我暗号。
配合我过关。
说着她伸出手指,用手指挠眉毛是撒娇,用中指是找山哥帮忙,用无名指是提起我娘。
用尾指嘛是什么?傅悠然笑着看了一眼常九,常九撇了撇嘴。
不要反抗,认打。
傅悠然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就是这样。
齐亦北微哂,傅悠然摇了摇他的手臂,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咱们住的地方不安全,这事要是让人听了去,我们都没有好处。
齐亦北点点头,我明白,那骨哥呢?你也对他打了暗号?看着指挥有度的骨哥,傅悠然摇摇头,看向常九,我也不知道,骨哥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来到铁卫城的?常九笑道:那一百个探子,还记得吗?其中有一个是我的心腹,就是他与二当家通了气,扣下了那一百探子。
又换上二当家的人。
二当家也秘密跟着他们回到铁卫,至于弃伢,他有些冲动,我怕他坏事,才将他送走。
傅悠然眼底惑色更重,但是你为什么这么做?只是为了引王振清前来杀了他?就算杀了他也没有用,我们不一样抓到了百里林江。
他们还是会新立一个太上皇。
常九摇摇头,在行宫的所有人都是我们自己人,消息不会走露,等明天二当家会护送太上皇回返康城,刘开山会派兵相送说到这,大家都明白了,等康城城门大开的时候,康城就要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了。
听常九说完,傅悠然才想起去看牛大侠。
本来还想去看看王振清的,但被齐亦北阻止了,孕妇的确应该远离血腥的。
王振清已经死透了,从他后背插进去的凶器经鉴定是一根冰锥。
傅悠然听完回报。
大讶,牛大侠。
你从哪来的冰锥?牛大侠捡起地上的铲子,铲柄是空心的,尾端有一个扣环。
冰锥就藏在里面。
傅悠然挑起大拇指,真棒!牛大侠满意地一笑,都是常九兄弟教我的,让我给寨主露一手。
牛大侠单纯的脑子里得意的是给傅悠然炒的那盘子菜,对于他成功行刺了王振清,毫无知觉,他纯粹是按习惯来的。
为了安排这个计划,常九可是没少费脑细胞,自从那天在城楼上见着对面的人影隐隐约约的像是傅悠然,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个计划。
不过原计划是由他自己上场。
(更新最快)趁上前听封的机会刺杀王振清,不过一想到刘开山出来进去都有保镖陪同,太上皇就更不用说了,又另想他法,也是常九的脑筋快,那天中午身在伙房当差的牛大侠来给他送饭,这个计划就变得清晰起来了。
先是派弃伢以探虚实,如果真是傅悠然,便要说动她前来铁卫城,当然,她不来也没关系,依常九对傅悠然的了解,就那种义气性格,随便落网哪个,要她来换她也是肯的,有了傅悠然,才能引来王振清。
王振清来了。
才好让牛大侠当场表演。
给牛大侠搞培训时,特地按着行宫的大体布置,让牛大侠走Z字路线,是要将坐在正中的王振清放在最后。
最后当然是有机关的,常九给牛大侠摆了个阵,两旁一溜桌子,尽头又一张桌子,桌子后边扎个草人,让牛大侠一路走过去,最后一个的时候。
按动锅铲上的机关,抽出冰锥朝前一刺,刺到草人的左胸上,这才算完活。
牛大侠一听是给寨主做表演,埋头苦练了十天,终于将动作做得纯熟无比。
这也是为什么常九在最后喊了声在你后面的原因,因为他发现牛大侠在失去了目标后懵住了,真是没应变能力。
事情真相大白了,齐亦北听完不禁捏了一把冷汗,都不愧是从神风寨出来的,现在成功了,听起来自然是水到渠成,他就没想到如果没成功,如果这个憨憨的牛大侠没找准目标或是被人早一步拦下,他们两个甚至连带傅悠然,都没命了。
不过面对着牛大侠。
很少有个能不放下戒心吧?接下来的事就不用傅悠然操心了,她有更重要的事——安胎。
看着从混乱中钻出来的墨玮天,傅悠然哼了一声,你居然也来了。
这么精彩的事。
我自然不能错过。
墨玮天懒懒地说。
傅悠然冷哼,看百里林江喊城时也精彩,又没见你。
墨玮天伸伸腰,那点小事,不用我出马。
齐亦北二话不说从旁给了他一脚。
也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墨玮天怒道:我起早贪黑给你挖战壕的时候,你都忘了?齐亦北揽着傅悠然的腰朝外走,那是你自愿去的,怪得谁?我们回云京去。
你回吗?墨玮天站在原地转了半圈,对着他们的背影,我多留几天,替你们品尝胜利果食。
齐亦北侧过脸,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品尝胜利果食还是品尝绝色美女?听说楚国第一美人就在铁卫城里。
墨玮天讪笑了两声,或许可以在楚国开一家燕翩纤的分号。
傅悠然没理他,注意力放到齐亦北身上。
眯起眼睛。
楚国第一美女?叫什么名字?叫齐亦北差点冲口而出,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故做镇定地看着傅悠然,我怎么知道,这个信息还是从墨玮天那听来的。
看着傅悠然怀疑的神情。
墨玮天窃笑不已。
走上前去拍了拍齐亦北的肩头,朝着傅悠然道:妹子,相信我,这小子从良前的劣迹不比我少。
那都是绯闻齐亦北顾不得修理墨玮天,连忙跟着解释。
傅悠然捏了捏齐亦北的脸蛋。
跟我回房,慢慢解释。
无视齐亦北杀的人目光,墨玮天不怕死的加上一句:孕寻不宜剧烈活动。
一语双关的话让傅悠然周身泛起阵阵杀气,齐亦北不想节外生枝,谁知道墨玮天一会又会胡说些什么,连忙连哄带劝的拖傅悠然回去。
他们在铁卫城里多呆一天,等傅楚大军开进了康城,齐亦北和傅悠然便动身回云京去。
由于傅悠然身怀有孕,不能骑马。
行程大大拖慢了,路程还没走上一半,就有消息传来。
康城解放了。
活捉了小皇上,周边城池的驻守将军都很识时务,大楚内乱至此结束。
傅悠然很是满意,她把此次胜利的功劳都归于自己,每天得意洋洋的,得意过后。
又郁闷,太无聊了。
照这个速度,回到云京至少还得一个月。
人一闷,脑细胞就活跃起来了。
其实只要小心一点,怀了身孕也不是什么太危险的事。
只看着傅悠然的眼神,齐亦北的脑袋就摇得像拨浪鼓,别说,说了我也不答应。
傅悠然真的没说,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意图。
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伸出两根手指,指尖朝下,指尖不停的摆动模仿走步的动作。
齐亦北以看傻蛋的眼神看着她,伸手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冷汗,哼了一声,想都别想。
傅悠然还是不出声,用眼神逼视着他。
齐亦北索性转过脸去,傅悠然无声地叹了一声。
缩到车厢的角落里,齐亦北哭笑不得地道:你做什么?面壁么?傅悠然不回头,脑子飞快地转着。
到了晚上,众人安顿在一个州府的行宫之中,半夜时,齐亦北睡得正熟,总听到耳边有叽叽喳喳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干嘛带他出来闭嘴寨主闭嘴!挣扎了几下。
齐亦北睁开眼睛,望见满天的星斗。
用力挤了挤眼睛,没错,是星星。
齐亦北大概用膝盖想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被绑架了,被三个山贼。
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看着身前站成一排的三个罪魁,齐亦北只想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办法把自己弄出来的。
其实很简单,没人能想到女皇陛下会在这个时候落跑,夜黑风高,找个狗洞钻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让齐亦北没有知觉。
据说每个山贼从业者或多或少地都受过这方面的训练,通过某个穴道让肥羊陷入暂时的昏迷。
第一百四十六章 栖凤轩第一百四十六章栖凤轩齐亦北不放弃,回去,不然明天行宫将会大乱。
傅悠然挨到他身边,讨好地笑道:我留了信,一个月后会回到云京。
齐亦北无奈,那些跟着你的人也许会受到责罚。
弃伢哼了一声,寨主,我们出来就好,干嘛非得带他?叽叽歪歪的!齐亦北立刻将傅悠然拉到身边,柔声道:既然出来,一路上要听话,不想着自己,也要想着孩子。
傅悠然用力的点头,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我只是想走得轻松一点,这个孩子对我同样重要。
弃伢就这么被无视了,牛大侠碰了碰他,弃伢兄弟,他不理你。
弃伢更郁闷,坐到一旁生闷气,在他看来,女皇有什么好当的?不如回神风寨去,或者另找个山头占山为王,多逍遥自在。
其实傅悠然也有过这种念头,但她现在身不由己。
所以要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将来生了孩子,更脱不开身了。
还好傅悠然是有脑子的,落跑前金银首饰没少装,派弃伢去马车行门口守着,争取做第一个顾客,也争取在开城门的时候,第一个出城。
于是傅悠然自由了。
不过外卖的马车自然是没有御用的舒适,到了一个小镇上,齐亦北又添置了好几床棉被,细心的在车内铺好,尽量让傅悠然舒服一些。
傅悠然心里的感动就别提了。
不过弃伢看着齐亦北还是不顺眼,齐亦北也没好多少,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没有了前呼后拥,傅悠然放松了许多,心情也好了,每天慢慢的赶路,观赏沿途风光,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又有爱人和好兄弟跟在身边,别提多自在了。
这么一走,时间就过了半个多月。
由于几个人一边走一边玩,行程反倒比原来更慢了。
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个月也赶不会云京去。
齐亦北反倒不急了,用他的话说,反正也出来了,要玩就玩个够本。
很好,果然是公子哥的做派,傅悠然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居然没人追踪他们,按理说历泽早就该知道了消息。
他们又是顺着大路一道前行。
不应该碰不上官家的人。
可偏偏就是没有,看来人还是不要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为好。
这天,一行四人到了一个小小的县城,那县城名为同丰,不大,却挺热闹,楚人大都性格淳朴,除了天生的暴躁因子,还是很好客的,走在大街上,不认识的人也能招呼两声,顿时让傅悠然心生好感。
我喜欢这里,要多留两天。
注意,这是陈述句,不是询问语气。
从女士优先、服从皇命和孕妇最大这三个方面来说,那三个男人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
顺着同丰城的主要干道一路前行,也有几家大门脸的客栈。
正比较着要去哪一家,齐亦北的眼角瞄到三个字,栖凤轩,是一家客栈,不太气派,却显得干净清雅。
这个名字好,碰了碰傅悠然,傅悠然扭头看看,随即决定,就在这落脚。
三个跟班卸车的卸车,赶马的赶马,齐亦北扶着傅悠然进了店门。
立刻有小儿迎上,客倌您好。
请问几位?打尖还是住店?嗯,不错。
懂礼貌,齐亦北伸出修长的手指,比了个四,道:开两间上房,再找张临窗的桌子,上几个拿手的菜。
小二连连答应,又招呼人去外边帮着把马车赶到后院,这才将齐亦北和傅悠然引到一个靠窗的位置,转身下去张罗菜饭了。
弃伢和牛大侠不多时也进了店,弃伢顺着窗户指出去,对个那家门脸多大,刚刚听说还有特色菜肴,咱们应该去那尝尝。
傅悠然拿筷子敲了他的头一下,就想着吃。
店小未必就没有特色,况且这个名字取得好……正说着,刚刚的小二拎着一只茶壶过来,听了傅悠然的话笑道:这位夫人说得对,别看咱们店小,那可是要住大人物的,将来咱们栖凤轩名扬天下,,提前半年预定都没空房。
弃伢哼笑一声,扭过脸去,摆明了不信小二的话,齐亦北来了兴致,都住过哪些大人物?小二替众人添满茶水。
不用哪些,就一位,当今皇上。
嗯?几个人齐齐的发出了一声疑问,齐亦北看了看傅悠然,又朝那小二道:可是当今成平女皇?那是自然。
小二说起来洋洋得意,女皇不费一兵一卒尽平百里乱贼,历朝历届,哪位皇上有这个能耐?邻桌有几个年青人听了这话哄笑道:王小二,你别臭吹了,皇上英明神武、洪福齐天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这话你都说了一个也了,皇上什么时候来住过?那小二一挺脖子,早晚有一天,女皇陛下会踏进我们店的大门。
傅悠然不禁失笑。
她就说么,女皇来过她怎么不知道?原来这是个美好的梦想。
不过,能成为别人的梦想,这感觉还真不赖。
齐亦北顺口说道:你倒挺有信心,怎么就知道皇上一定会来?我们掌柜的说的!小二本来转身要走,听见这话回过头来。
我们掌柜的早就说过,此次战役女皇陛下必胜,并且会胜得不费吹灰之力。
这么一说,傅悠然来了精神,哦?莫非你们掌柜能掐会算?那小二不服气的一哼声,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
说完,一搭手巾,转身走了。
不一会,上了一桌子的饭菜,香气扑鼻,再过来的却换了一个小二,想必刚刚那个王小二受了众人的哄笑,躲起来生气去了,几个人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什么女皇驾临,纯粹是招揽客人的噱头罢了。
几个人吃饱喝足,自然得去溜遛弯,消消神,向小二问明了市集的位置,便从栖凤轩中出来,朝市集方向而去。
虽然不是什么节日,同丰街头的人也不少,市集上卖的东西跟别的地方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倒是听说这里有一处观音庙很是灵验,香火鼎盛,许多求姻求子的都去参拜。
这种热闹傅悠然自然是要凑一凑的,也好顺道替肚子里的孩子积点福荫。
于是四人朝观音庙方向进发,还没到地方,就看到前边远远的围了一大群人,人群里似有争吵之声,傅悠然踮了踮脚,齐亦北拖住她,吵架有什么好看的?不准挤进去。
虽然傅悠然很想去瞧瞧,但还是乖乖地点点头,她没忘了自己现在的孕母身份,人多推挤很容易出危险。
弃伢顿时觉得机会来了,这一路上齐亦北时时刻刻粘着傅悠然,害他连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当下拉着牛大侠道:走,咱们去看看,回来跟寨主说说。
牛大侠向来以弃伢马首是瞻,又是替寨主办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便跟着弃伢一道,挤进人群中去。
齐亦北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他倒殷勤。
傅悠然抿嘴一乐,你也可以去。
齐亦北揽上她的腰,你休想让我离你一步。
说着将傅悠然带到一旁的树荫下,试探地道:说真的,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小子对你有不良企图?傅悠然反手一个暴栗敲到齐亦北头上,什么不良企图?他那是少年情怀。
接着又以手做镜,左顾右盼地做风骚状,我也是抢手货呢。
齐亦北捏了捏她的小下巴,哼了一声,有我在,看谁敢抢!傅悠然暖暖地一笑,眼睛眯成了两道月芽。
又长出一口气。
弃伢也不小了,等回了云京,也的确该给他找个老婆了。
齐亦北连连点头,二人站在路边闲聊了大半天,也没见弃伢他们回来。
傅悠然皱着眉朝那边瞄了瞄,搞什么,看上热闹了。
正说着,弃伢和牛大侠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溜小跑到傅悠然跟前,脸上都是莫名其妙的神情。
傅悠然其实对吵架的事并没有真的特别感兴趣。
但是看两人的神情又不对,不禁问道:什么事?弃伢抓了抓头,一个婆娘来求子。
可能求了多年也没生儿子,就对着观音娘娘哭,一个小丫头就说什么想要儿子拜观音娘娘没有用。
孩子是男是女是男人的问题。
说着又抓抓头,真是胡说八道,生儿子是婆娘的事,关男人什么事?傅悠然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又看看齐亦北,齐亦北摇摇头,问道:丫头?多大的丫头?一个丫头懂什么,胡说的吧。
看起来二十左右岁吧。
傅悠然失笑道:笨蛋,那不是丫头了。
二十来岁该是夫人了。
弃伢反驳道:不是,我看得清清楚楚,还梳着姑娘头。
二十多岁还没嫁,真是够可悲的。
傅悠然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出手早,不然很可能也是这个命运。
那么多人的地方傅悠然是不打算去了,怀着满腔的同情,几个人原路转回,边走边闲聊。
傅悠然感叹一声,这么大也没嫁,真不容易,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这时身边经过的一人听见这话。
慢了慢脚步,跟着傅悠然他们的速度一起前进,侧过头来笑道:夫人说的可是在观音庙前发威的那位凌大姑娘?看着那人一脸你不知道我告诉你的神情,傅悠然嘿嘿一笑,看来楚人的习性不是很纯很热情,而是很扯很八卦。
于是虚心请教,看着四双带着求知欲望的眼睛,那人的心理上得到极大的满足。
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喉,开口道:这位凌大姑娘,突然就来了同丰城,也就一个多月,没人知道她打哪来。
她来了之后就盘下家铺子,开客栈,叫栖凤轩。
几人一愣,那人道:怎么?弃伢道:我们就是住那的。
那人笑道:那几位一定听过那里的小二胡吹说什么皇上要去那里住宿吧?几人齐唰唰的点头,那人一摆手,她从开店的那天起就这么说了,这姑娘,二十啷当岁了,不寻思嫁人,天天出去管闲事,说的话那是闻所未闻。
所有人都拿她当疯子。
一听她坐地开讲,都跑去看个热闹。
在同丰城里没有不知道她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奇女子第一百四十七章奇女子看那人讲得口沫横飞,傅悠然突然对这凌大姑娘产生了一丝同情。
那人又讲了些凌大姑娘的惊人言论,果然像是疯言疯语。
什么马车不用马牵,喝油就能跑,天上飞的铁鸟,人就坐在鸟肚子里,还说早都上月亮上去看了,根本就没有嫦娥几个人听得正来劲。
那人突然停下,指着丁字路的另一边说,各位,对不住了,我家在那边,栖凤轩得朝对过走。
咱们就再会吧,这些事你随便向个谁打听,都知道。
末了又加了一句,那就是个疯子。
真是让人好奇啊。
不过既然知道了她就是栖凤轩的老板,也不怕没有见面的机会,到这时,不止是傅悠然,就连齐亦北和弃伢都对这位凌大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牛大侠除外,他没兴趣。
几人又在别外闲逛了逛,才回了客栈,一进客栈的门,一个人坐在他们先前坐过的位置上,傅悠然惊呼一声,墨小子!竟是墨玮天。
墨玮天见了他们也是吓了一跳,自从在铁卫城分开后,墨玮天便去拜访那个什么大楚第一美人,大概是楚国人民的审美观点与众不同,反正墨玮天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失望之下,就从铁卫城出来,一路朝云京赶。
他一个人,又骑马,虽然也是连走带玩,还是赶到了傅悠然他们前边,先一步到了同丰城。
在同丰城呆了两天,听说这里有个奇女子,打听之下,便有好心人指他来这里等候,没想到碰见了傅悠然。
傅悠然听说他是来这里找奇女子的,不禁笑弯了腰,向墨玮天转述了奇女子的种种做为,墨玮天顿时兴趣缺缺。
他是想拜会奇女子,不是疯女子。
等他听完傅悠然等人的出走经过,不禁朝齐亦北埋怨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还任她疯,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后悔也来不及。
齐亦北白了他一眼,少咒我。
墨玮天哼了一声,又朝傅悠然道:老爹知道你有了身孕,高兴坏了,已经启程入楚了,你快点赶回云京迎接他老人家吧。
傅悠然一喜又一忧。
他他不会是来带老齐走的吧?齐亦北怔了一下,握住她的手,你这个笨蛋,忘了我说过的话么?傅悠然点点头,没忘,回去也是我跟你一起回去。
墨玮天皱着一张脸大叫道:酸掉牙了。
一边说一边朝外跑,你们呆着吧,我不跟你们一路。
一边回头说话,没留意在出大门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女子,墨玮天跟那女子撞了一下,也没在意,继续前行。
那女子停在原地转了半圈,看着墨玮天的背影朗声道:原来狗眼里的确是看不到人的。
墨玮天的身子一滞,慢慢的回过头来,似是不确定那女子说的是谁。
那女子见墨玮天回头,又笑道:不错不错,还听得懂人话。
墨玮天左右看看,(更新最快)直到确定那女子说的就是他,脸色不禁沉了一些,转身走回来。
半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个女子。
那女子二十左右岁,椭圆的脸蛋,细眉圆眼,皮肤倒不错,但也只符合墨玮天心中清秀的标准。
可怜墨玮天自诩风流无敌,人挡杀人,佛阻杀佛。
今天虽然稍显冒失了些,但也是无心之过,让一个貌不惊人的丫头说成是狗,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堂内的齐亦北则拉着傅悠然坐下,招呼小二上壶茶水,花心大少墨公子让人说成是狗,对方还是个女人,这种好戏岂可错过。
见墨玮天回来,那女子倒不说了,朝他笑了笑,不用向我道歉了,人不挡狗道,我给你让路。
墨玮天的额角隐见青筋挣出,深呼吸他墨玮天可是个谦谦君子!是在下冒失了。
那女子好像有点讶异。
没想到墨玮天居然不生气?她本来想好好戏弄一个这个看起来就是个纨绔子弟的二世祖。
现在,没得玩了。
笑了笑,也不想跟墨玮天过多纠缠,那女子转身朝店内走,墨玮天的声音又传来,老狗请慢走。
那女子身形一顿,转头怒道:你胡说什么!墨玮天无辜地一摊手,在下只是好心提醒,刚刚你说我是狗,依我看来,我们两个行走说话并无二样,便大胆揣测,你跟我份属同类。
只是雌雄有别。
又观你似已年纪不小,故而冒昧开口。
那女子哼笑一声,似乎有点意外。
上下打量了一下墨玮天。
点点头,好罢,刚才是我出言恶毒了,还请小狗不要见怪。
墨玮天拱了拱手,哪里哪里,在下也是言语有失,还望老狗宽宏大量。
别与我计较。
傅悠然差点没郁闷死,一个老狗,一个小狗,好么,这是掉狗窝里了,两人纯粹是没事找事,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就要上楼,突然觉得胃里一阵不舒服,干呕了两声,齐亦北连忙站起来,怎么了?墨玮天对那女子扔下一个示威的眼神后也进店来,关切地道: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那女子这时才注意到齐亦北一行人。
傅悠然拍了拍胸口,朝着墨玮天道:你不是走吗?平白的站在门口恶心我。
齐亦北配合地伸出脚来,在墨玮天的白衫上盖了个印子,跟一个姑娘你也好意思斗嘴。
墨玮天回头瞥了瞥那女子。
一屁股坐到凳上,恶心人更好,我把她恶心走了再走,省得她呕着你。
那女子似笑非笑的瞄着墨玮天,我走?墨玮天毫不示弱地转过头来与之对视,就是让你走!话音还没落,堂里的小二跑到那女子近前,掌柜的,你回来了。
绝倒!墨玮天伸手指着她,你你就是那个‘奇女子’?齐亦北和傅悠然心中暗笑,这可真是缘份,墨玮天跑出店去,就是不想见这位奇女子,可偏偏又让他撞见。
齐亦北可对这奇女子没什么兴趣,扶着傅悠然道:还想呕吗?这几天我看你常常这样。
傅悠然摆摆手,没事没事,听说有了身孕的都会这样。
有关于身孕初期的反应,齐亦北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不过一直没机会见,听傅悠然这么一说,心是稍稍放下了。
神经却紧紧地崩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辛苦?傅悠然朝他笑笑,摇了摇头,虽然没有说话,但两人间的情意却是连瞎子都看得出来的。
墨玮天捂住一侧腮帮子,大叫:酸,酸死我了。
齐亦北冷哼道:要走快点走,省得碍了悠然的眼。
见色忘义!墨玮天狠狠地呸了一声,又看看一直站在门口盯着他们的那个女子。
看了半天了,还没看够?那女子神情间有些迟疑,又有些紧张,你你叫悠然?傅悠然不明就理的点点头,那女子眼现狂热之色,惊呼道:傅悠然?傅悠然吓了一跳,齐亦北和墨玮天同时皱了皱眉,傅悠然这个名字绝不应该是响彻大江南北的。
在大晋时,傅悠然身为太子妃,对外公布的也是傅氏,就算王公大臣们知道,也不该这么广为流传。
到了楚国,傅悠然这三个字更是没有出现过,成平女皇叫傅闻史,虽然难听一点,但这的确是傅悠然将来流传青史的大号。
齐亦北道:你是何人?他们的惊讶之色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女子好象兴奋过了头,上前一把抓住傅悠然的手。
有点语无伦次,我叫凌初夏,真是太荣幸了,在这里等了一个月,客栈招牌都改成这个名字,就是想要见你一面,原来书上说的是真的。
你真的来了!傅悠然已经完全陷入呆滞状态中,她说啥?专门等着自己的?她怎么知道在这能等着自己?凌初夏太激动了,没留意对面几个人的脸色都有点不正常,连拖带让的将他们推进雅间,外面不安全。
里面说话。
话是这么说,可在齐亦北等人眼中,最不安全的就是她。
进了屋,墨玮天回身关上房门,齐亦北双手环胸,双眼不住在凌初夏身上来回巡视,你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会知道‘傅悠然’这个名字?凌初夏没有回答,反而打量起齐亦北。
过了半晌,嘴里发出啧啧之声,不愧是晋国第一美男子。
嗯?傅悠然警惕的上前一步,瞄着她,什么第一美男子?你认得他?凌初夏摇摇头,不认得。
但是猜得到,他姓齐。
对不对?傅悠然缓缓地回过头,眼睛眯了眯,脸上的神情很危险。
她到底是谁?齐亦北真想大呼冤枉,墨玮天拍了拍傅悠然的肩,妹子,冷静,这种货色他是不会看上的。
越说越糟。
傅悠然捏了捏手指。
那么哪种货色看得上呢?齐亦北很想推开窗子看看,他都冤枉成这样了咋还不下雪呢?妹子?凌初夏摸了摸下巴,像在沉思,喃喃地道:没听说成平女皇还有个哥哥啊。
屋子里一下沉寂下来。
成平女皇,这个姓凌的果然是个奇女子,她知道傅悠然的身份。
啊!凌初夏一拍手,指着墨玮天不可置信地道:莫非你就是谋山居士墨燕辰的儿子,后任楚国左相的墨玮天?还知道墨燕辰,这个疯婆娘知道的倒还不少,不过啥是楚国左相?楚国就一个宰相叫历泽,虽然年纪大点,但至今还活蹦乱跳的。
墨玮天咧了咧嘴,我是墨燕辰的儿子,不过我家老头不是什么‘茅’山居士,难听死了。
我也不是什么左相。
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熟知历史的女人(一)第一百四十八章熟知历史的女人(一)凌初夏不耐地摆摆手,谋山居士是墨燕辰在七十岁过生日的时候给自己取的别号,你现在当然不知道。
很好很强大,果然是个疯子。
墨玮天哈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屑之情,差点没把自己肺里所有的空气都挤出去,我家老头还没过四十五岁寿辰,你倒提前让他过了七十大寿。
说你白你就痴!凌初夏指上墨玮天的鼻子,七十减去四十五,得多少?二十五。
墨玮天顺口答道。
我说的就是二十五年后的事情。
齐亦北、傅悠然、墨玮天、弃伢和牛大侠,除了牛大侠是随大流的不吱声,其他四人无声的对视一眼。
考虑着是不是离开这间屋子。
听说疯子都会发狂的。
墨玮天不怕死,绕着凌初夏绕了一圈。
拿出来吧。
凌初夏一愣,什么?铁口直断啊!墨玮天嘲弄道:再替我批批命。
你不信?凌初夏自信地笑了笑,你的命不用批,说实话,我很惊讶,你跟书里那个顽固的老古董完全不一样。
谁?墨玮天怪叫一声,老古董?凌初夏点点头,没错,你在成平十五年任楚国左相,是楚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宰相,政绩上颇有建树,就是性情古板,不苟言笑,你不知何故终生未娶,孤老一生。
你太恶毒了!墨玮天气得直拍大腿。
居然咒我无子送终。
现在算起才是成平元年,十五年后的事情也能被她说得有板有眼,真是不服不行。
齐亦北兴趣缺缺地站起身来,他不想再听这疯言疯语了,听她在着胡扯,不利于胎教。
走到凌初夏面前,凌初夏显然对齐亦北心怀好感,脸上线条柔和不少,齐亦北看着她道:凌姑娘,我可以肯定你说的绝对不是他,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说完拉起傅悠然的手就要离开。
凌初夏愣了愣,才缓过神来,跑到门口堵住他们的去路。
你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叫傅悠然,是楚成王的女儿,你叫齐亦北,是晋国的原太子,女皇登基前和亲去晋国给你为妃,之后怀王篡位。
你不得已随女皇回到楚国,惠帝只有一个长公主。
不幸早死,便由成王的女儿继承了皇位,你也成了皇夫千岁,我说得对不对?齐亦北的眼神渐冷,皇室的事只要有心打探,不是什么绝密的事,你能说出来不代表你就有探识未来之能,况且齐亦北翘了翘嘴角,一脸的嘲色。
没有说下去。
凌初夏一愣,况且什么?傅悠然也不知道这个凌奇女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好心地提醒道:况且你说得全都对不上号。
明明就是寻回孤女,什么时候变成和亲了?至于怀王,也远没到篡位那么严重。
这种事情,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怎么这位奇女子像是全然不知一样?凌初夏呆了好半天,眨着眼睛,眼中满是不信的神情,不可能,书上明明是这么记载的。
什么书?齐亦北烦躁地皱起眉头,那种民间札记也能相信么?那女子呆站了好久,脸上神情又是惊,又是喜。
眼中射出炽热的光芒,对啦!我就知道,史书上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
果然是这样!齐亦北忍下想出脚的冲动——自从认识了傅悠然,他就变得粗鲁了。
这位大姐!齐亦北硬声道:麻烦你让让,我娘子怀有身孕。
不适合听你在这胡说八道。
大、大姐?凌初夏捂住自己的脸,恍遭重击。
我有那么老么?墨玮天从一边挤过来,不然你以为呢?大姐?我今年才二十二,还年轻齐亦北呛了一下,伸手拨开她,那就对了。
小弟今年二十有一,叫你一声大姐并不为过。
说着又指指墨玮天,或许你可以跟他论论月份,他跟你同年。
说完,拉着傅悠然的手走出门去。
临出门时,傅悠然的脚步顿了一下,我还想听听她说什么。
乖,不听。
齐亦北的声音瞬间软化,对孩子没有好处。
想听故事我回房讲给你听。
一搬出孩子这个理由,傅悠然只有点头的份,乖乖的跟着齐亦北出去。
临了又回头道:你挺有趣的。
凌初夏还沉浸在年龄的打击之中不能自拔,苦着脸站在那里,又瞅瞅墨玮天,你是几月出生的?墨玮天无语,他开始同情这个奇女子了。
正月。
凌初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是阴历三月的。
阴历三月?墨玮天琢磨了半天,什么意思?呃是我们家乡的算法啦,哈哈哈莫名其妙。
下了评语,墨玮天摇着头走出去,顿了一下。
不死心地回头道:我真的终生未娶?无子送终?我不骗你,是真的!凌初夏越想使自己的神情看起来真诚一点,越是惹人怀疑,墨玮天扁了扁嘴,还是决定不相信她的话,径自走了。
凌初夏在他身后喊道:你不信我还可以说出很多别的事。
呃一着急,什么也想不起来,眼看墨玮天的身影跟着齐亦北和傅悠然上了楼,凌初夏一时情急,我、我知道女皇这一胎是个儿子啊!再过不久女皇就要带兵去晋平乱,喂!我还知道女皇跟她娘感情不好,一直不肯封她娘做太后再看墨玮天,已经上了楼。
打扰那对讲故事的夫妻去了。
根本没听她说的话。
凌初夏失望地吐了口气,这一伙人应该就是傅楚女皇一行无疑,可怎么就是跟她知道的对不上号呢?难道史书上的记载根本就是欺骗后人的?想到这,她眼中又多了几分兴奋。
如果她能证明史书记载的都是假像,她就真的可以成为历史界举足轻重的红人了。
一定不能放弃。
这么对自己说着。
凌初夏回到雅间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牛大侠——弃伢跟着齐亦北和傅悠然出去的时候,忘了叫牛大侠了。
牛大侠看着凌初夏半天,忽然开口道:寨主没有娘。
她娘早就死了。
在牛大侠的脑海中,虽然没有成平女皇的记忆,但毕竟也跟在傅悠然身边这么久了,脑子里也有了女皇等于寨主的概念,又听到凌初夏的话,故而有此一说。
凌初夏一愣,寨主?牛大侠点点头,又左右看了看,我也走了。
刚走到门口,便见到去而复返的弃伢,弃伢就是回来找他的。
一边把牛大侠拉到楼上去,一边道:这里人多,你跟紧点,别迷了路。
牛大侠呵呵地笑着,我告诉她,寨主没有娘。
弃伢关好房门,莫名其妙地道:说什么呢?牛大侠重复了凌初夏当时的话,弃伢愣了半晌,她真这么说的?说罢又摇摇头。
她就是个疯子。
便将这事放下了。
第二天一早,齐亦北就商量着傅悠然尽快上路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这个凌初夏神神叨叨的,还是离她远一点为妙。
傅悠然也觉得再不加快点行程,就真的拖得太久了,也就同意,叫了弃伢和牛大侠,又去叫墨玮天。
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屋子空着,说不定是不想跟他们一同上路,早就走了。
众人也不在意。
下了楼,就看到墨玮天坐在大堂之中跟凌初夏大眼瞪小眼。
凌初夏的身边摆了一个像包袱似的东西,看不见结口,多了两根带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见他们下来,凌初夏结束了眼部运动,三两步就蹿到傅悠然面前,你们要走?我跟你们一起上路。
齐亦北皱着眉,看着她道:你要去哪里?凌初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云京啊,你们不回去么?第一百四十九章 熟知历史的女人(二)第一百四十九章熟知历史的女人(二)傅悠然问道:你要去云京?那这店怎么办?凌初夏笑了笑。
这店本来就是为了等你们才开的。
既然遇到了你们,我就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昨天我已经把店让给我的几个伙计了。
我现在可以跟你们轻装上路了。
你把店让给谁我们没兴趣。
齐亦北淡淡地道:你去哪里也是你的自由,不过你不会跟我们一起。
我们也不会带着你。
不用这么酷吧?凌初夏的嘴巴嘟了嘟,你看我等了你们那么久的份上墨玮天站起来,一把推开她,你跟我们有关系吗?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走?真是没见过这么烦人的女人。
你凌初夏抿了抿嘴,眼圈也有点泛红。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也不理墨玮天,走到傅悠然身边道:我真的知道很多事。
你带我回云京,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其实傅悠然是无所谓的,她甚至还想见识一下这个奇女子还能说出什么惊骇世俗的话,但是如果齐亦北不同意,她也不会坚持。
这事你得问傅悠然才说了个开头,凌初夏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你娘在哪里么?傅悠然愣了好半天,才指着自己道:我吗?凌初夏点点头。
你知道吗?傅悠然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娘早就死了。
说不定现在已经再世为人了。
凌初夏严肃地摇摇头,你娘没有死,成王的王妃一直活着,到建宁三十六年才去世。
建宁?是哪朝的名号?傅悠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凌初夏,一旁地齐亦北突然开口道:她娘在哪里?凌初夏道:只要你答应让我一直跟着你们,我就告诉你。
齐亦北脸色一沉,刚要说话,却见到傅悠然怔了一下。
接着认真的看进凌初夏的眼睛,急切地道: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骗我?不是因为想要跟我们一起走而顺嘴胡说的?凌初夏一摊手,我绝不骗你,就算我知道的不是真相,应该也离真相不远。
昨天晚上,凌初夏想了一夜。
结合自己说地话,那个呆乎乎的家伙口中的寨主应该是傅悠然无疑。
至于为什么叫寨主。
大概是昵称。
重要的是,他说寨主的娘早就死了。
成平女皇地母亲早就死了。
那史记上那个是谁?那个一直到死都想要一个正位身份的薄氏是谁?历史有偏差,也不会差成这个样子。
女皇的亲娘,也敢随便篡改吗?所幸有一个人应该知道所有的真相。
只要到了云京,找到她,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不过要快,那人大概是活不过今年的。
看她说得信誓旦旦,齐亦北也有些动摇。
仔细想想,这个奇女子除了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说,还一直预言说在这里会等到他们,如果不是别有用心地事先准备好一切,又怎么会说个正着,可若说她早有预谋,她又早在一月前就说女皇会经过这里。
住到她的店中——这次出走是傅悠然一时兴起,绝不可能有人事先打探好路线早做埋伏。
莫非她真地有先见之明?她说的未来之事并非是胡说八道?这也太扯了。
齐亦北还是想拒绝她,不过一看到傅悠然的神色,又改了主意。
娘,对傅悠然来说,很重要。
不管这女子有什么目的,有他和墨玮天跟在身边,应该不会有失,索性就看看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把你知道的所有事告诉我,就让你跟。
我相信你不会言而无信。
凌初夏喜出望外,放心,我决不隐瞒,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只要让我跟着你们,记录一段你们的生活,我就会消失。
齐亦北看了看傅悠然,傅悠然朝他点了点头,又看看墨玮天,墨玮天兴趣缺缺的耸耸肩,我跟你们一起走。
省得这个疯婆娘耍花样。
凌初夏心情不错,不与墨玮天一般见识,她倒也奇怪,这样一个痞子性格的男人,怎么会成了史书中不言苟笑的顽固宰相。
那我们就上路罢?凌初夏一马当先的走出门去。
生怕人家将她扔下。
看着她的背影,傅悠然的心情很是复杂。
从小到大,没有一丁点关于她娘的消息,她爹不说,可能知情的山哥和骨哥也不肯透露一个字,傅悠然就一厢情愿的以为她娘死了,应该是死了罢,不然怎么舍得扔下她,扔下那么爱她的爹爹,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但是在她心里最深的地方,或许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期望,期望她的娘亲还活在人世,因为种种的原因,忍受着痛苦,不能与他们相见。
凌初夏虽然显得不太正常且过分热情,但是从她口中说出的一些话还是成功地触动了傅悠然心底的期望开关。
悠然?齐亦北轻唤了一声,傅悠然回过神。
朝着他轻松地一笑,怎么了?齐亦北迟疑一下。
终究还是忍下心底的忧虑,笑着摇摇头,没事,我们上路罢。
前往云京的道队伍壮大了。
加了两个新成员,马车也多了两辆,弃伢和牛大侠各赶一辆,齐亦北和墨玮天则骑马独行,傅悠然和凌初夏坐在副驾驶位置,一路观赏沿途风光。
弃伢很生气!凭什么他就不能骑马前行?凭什么齐亦北把傅悠然安排坐在牛大侠身边,而他就得赶辆空车跟在后面?当然了,这是齐亦北的刻意安排,他不赶车,所以不能把自个老婆放到一个有企图的小子身边。
一路上傅悠然显得很沉默,这让齐亦北有点意外,他以为傅悠然会迫不及待的追问有关她娘的事情。
傅悠然一直在挣扎。
有好几次她差点脱口问出,可又都硬生生的忍住,这种事情,应该慢慢问的吧。
最起码,先打听清楚凌初夏的来历,也好判断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凌初夏是不知道傅悠然的想法,她认为凡是身为皇帝都是拥有诡谧心机的,深沉一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重新认识一下吧。
凌初夏伸出右手。
我叫凌初夏。
傅悠然瞪着她的手,突然伸出左手,拇食中三指并拢,无名小指曲起。
手腕轻翻,小指弹起,在下傅悠然。
凌初夏的手空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傅悠然,这个楚国古老的礼节吗?于是也有样学样,并拢三指,翻转手腕,小指弹了一下。
傅悠然立刻现出惊讶之色。
你在哪条线上立柜?凌初夏干巴巴地眨眨眼。
立柜?是家俱?傅悠然有些愕然,伸出右手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就打招呼,握手。
表示礼貌傅悠然无语,讪笑了两声。
以后要慎重,随便乱伸手会有麻烦的。
凌初夏连忙请教。
傅悠然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伸出右手,五指并拢。
这是说,五湖四海,尽在我手。
啊?凌初夏又重复了刚刚傅悠然的动作,那这个呢?这是说,五岳三山,只占一头。
这是道上土匪打招呼时的手势,以免误伤了自己人,手势依照本人在江湖中的地位而有所不同。
像是敢伸出一只手掌的人,那绝对是大贼头儿了。
至于傅悠然伸的小指,那是自谦,说自己只是个小头头儿。
凌初夏来了兴趣。
连忙从她奇形怪状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
又拿出一枝笔?傅悠然凑过去,看见凌初夏一笔一划的写下她刚刚说的话,傅悠然抓起她的手看了看,她手中的笔状物体一端没有柔软的笔头,而是探出一个小小的尖端,划在纸上。
居然是蓝色的。
傅悠然更是惊奇。
拿起那本子看了看,本子也不像是普通的宣纸,比那硬得多,而且滑滑的,上面画着一条条的横线。
这是笔记本。
怎么样,比宣纸好吧?凌初夏笑问道。
傅悠然摸着本子的页面,很舒服的手感,凌初夏又将手里的笔递过来,这是圆珠笔,你试试?傅悠然连忙接过来,朝她笑了笑,低头研究这个东西为什么不用研磨调色就能写出漂亮的蓝色。
凌初夏看她拿笔的姿势,笑着纠正她,不用这么执笔,轻松一点,拿在手里就行了。
在凌初夏的正确指导下,虽然马车上不太平稳,傅悠然还是完成了她的第一个硬笔字,是一个齐字。
写得歪歪扭扭,落笔也时轻时重,写完后又自觉兴奋,捧着本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招呼骑马跟在一旁的齐亦北过来看她的大作。
看傅悠然献宝的模样,齐亦北忍不住低头浅笑,伸手接过本子,看了看,也觉得有些讶异。
朝着凌初夏道:什么地方造的这种纸?凌初夏抬头,被阳光晃了一下。
稍眯了下眼睛,阳光洒在齐亦北身上,在他的发上蕴出光圈,黑亮黑亮的。
同样闪亮的还有那两颗星子般的眼睛,和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双唇翘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让人忍不住同他一起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大概是齐亦北头一次这么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凌初夏顿时觉得如沐春风,帅哥啊帅哥,想想那些不化妆就不敢上镜的男明星,果然还是无污染的水养出来的美男最优质啊!看着凌初夏那一脸的花痴相,墨玮天打心底的不爽,明明他也有让人发花痴的本钱。
喂!墨玮天凑过脸去,凌初夏配合地收起花痴笑容,白了他一眼。
墨玮天的自信心倍受打击,整个人的气场降到最低,打眼望去。
整个人连着坐下的马,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灰暗之中。
凌初夏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我是个疯子,但是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像这个本子,这根笔,都不是现在的技术能制造得出来的。
就好比你将现在生产的东西拿到一千年前去,他们一定也会觉得很惊讶,因为那个时候的技术根本达不到现在的水平。
齐亦北微微侧目,你想说什么?凌初夏吐了口气。
我不是这里的人。
或者说,我在这片土地上成长。
但不是现在,是未来,我来自一千两百年后。
第一百五十章 摄魂术第一百五十章摄魂术冷场。
这是凌初夏说完这句话的效果。
除了在另一辆车上地弃伢,所有人,包括牛大侠都沉默了。
大家都在琢磨这一千两百年后是什么概念。
照字面上的理解,就是从现在起经历一千两百年,可是从实际意义上出发,根本就不成立嘛。
一千两百年。
那是多久地时光?齐亦北和傅悠然不约而同的想到那三个纠缠千年的灵魂。
难道说凌初夏也是这种情形么?齐亦北立刻下马,又带住马车的缰绳。
将傅悠然抱下车来,离傅悠然远远地,你也被怨气封印了?看着他们一副躲瘟疫的样子,凌初夏抓了抓头。
什么怨气?齐亦北可真是被上一次地经历吓怕了。
警惕地瞄着她,你需不需要附体?凌初夏真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这时一直低气场地墨玮天复活了,问出了问题的关键,你是‘后’人?为什么会在这?听说疯子发作的时候不能受刺激,要顺着话茬说,他试试。
凌初夏没想到第一个认同她、有能提出这么有建设性问题的会是这个痞男,有点感动,这个问题太深奥了。
你可以想象有一条通道,这边是现在,那边是未来,而我穿越了通道来到这里。
所以像我们这样的人简称穿越,穿越时空。
那你还能回去?应该吧,凌初夏说得不太确定,但却没有丝毫沮丧的感觉,我觉得上天送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这未来的人们都知道,历史的真相往往湮没在时间长河中。
我们要用心发现,而不是一味相信史书上的记载。
等我回去,他们就会知道他们所犯地错误,我要用事实告诉他们,历史的真相究竟如何。
很好,越说越来劲,墨玮天刚想再敷衍几句,却看见凌初夏一脸正色,丝毫不像疯子的模样,那神情,像是正在向别人讲解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目标,那种荣誉感和骄傲,是打心眼里渗出来的。
凌初夏还待再说下去,忽然对上墨玮天的眼睛。
眼里有疑问、有好奇、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欣赏。
凌初夏蓦地红了脸,不自然的别过脸去,看着齐亦北和傅悠然道:听明白了么?墨玮天当然发现了凌初夏地不自在,不禁懊恼自己怎么会对一个疯子流露出欣赏之意,虽然看起来她的性子很独特,但她是个疯子,哪个疯子不独特?齐亦北很同情墨玮天,但他更担心他老婆,傅悠然却对凌初夏的说辞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看着齐亦北一脸防备、傅悠然跃跃欲试地模样,凌初夏一摊手。
你们就不奇怪么?为什么我会在同丰城等你们,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一定会经过那里呢?所有人都不说话,等着她地解释。
我原来也跟他们一样,相信史书的记载。
傅楚女皇傅闻史平乱成功,回京之时微服私访。
途经同丰,回京后给同丰的一个客栈赐名为‘栖凤轩’,她是因为在那个客栈住过,又受到了很好的待遇,才会赐名。
我来到这里地时候,你出征不久。
我知道你一定会在回程时经过这里,所以我找到这里,开客栈,用了那个名字,又叫伙计到处说这里会有女皇入住,就是希望能吸引你的注意。
史书,史书上记载的不都是前人么?怎么自己也会出现在史书上?哦,对了,凌初夏说她是后人,那么自己这么一票人岂不就是前人,是古人?未来,又是什么概念?是下一刻,是明天,是还没有发生的时间,那么凌初夏又怎么会存在?她说的时间明明还没有发生。
这样地问题,傅悠然暂时还想不明白。
看他们还是一脸雾煞煞的模样,凌初夏想了想,道:你们就当我遇到了神仙,把我送到了一千年前。
来完成我地使命。
好象这个说法更能让几个古人接受一点。
齐亦北的戒备放松了些,不过还是站在原地,与凌初夏保持一定距离,就当你说的是真地,你为什么要等我们?你有什么目的?我没有目的。
说完,连自己都不相信了,凌初夏嘿嘿一笑,我是学历史的,对三朝并立的这段时期特别感兴趣,楚国地几个女皇更是我的偶像,建业、永昌、成平,无一不是巾帼英雄。
尤其是成平女皇,仅靠无边声威、不用一兵一卒就平乱成功,尽收楚国失地,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来到这里时正处在同丰城旁边地小镇中,听说成平女皇出发平乱不久,我就起身来到同丰城,若说目的么原来知识想见见心中的偶像,见了你们,才发现真正发生的事跟我从书里学到的完全不同。
我就更想知道历史的真相到底如何,所以才想跟着你们。
长长的一串话说完,虽然众人还是惊疑参半,但都不像刚开始那样把她视作疯子了。
凌初夏突然啊了一声。
低头在包里翻了半天。
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
鼓捣了半天。
那个盒子突然嗡——的一声。
吓了众人一跳,凌初夏把那东西递给齐亦北,这个叫手提电话。
如果有两个,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对话,但是现在只有一个,里面有我地视频,你看看。
虽然她说地是啥压根就没听明白,但你看看这三个字还是听懂了。
身为一国太子兼另一国的皇夫,自然是不能丢了面子的,齐亦北爽快的接过来,左右翻看一下,那东西通体闪亮,似金非金,像是能合起来,上面写了一堆奇怪的符号。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机关,反转过来,一面画着一个人,仔细看看,竟然就是那个凌初夏。
齐亦北不禁暗暗佩服作画之人,竟能将人物描画得栩栩如生,像似活了一般。
看着齐亦北啧啧称奇的模样。
傅悠然也凑过去,一见之下也是大为惊讶,墨玮天也好事地挤过来。
弃伢和牛大侠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一群人对着手提电话上的画像赞叹不已,凌初夏不禁暗暗偷笑,一张大头贴就让他们目瞪口呆,呆会见着会动的,止不定吓成什么样呢。
不是看这个。
凌初夏走过去,拿回电话调出视频,重新递去,看这个。
几个脑袋凑过去。
只见凌初夏突然出现在那个小盒子里,说:大家好听了三个字,众脑袋大惊,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看看眼前的凌初夏,又看看手里地手提电话这里面是你的双生姊妹?齐亦北问得小心翼翼,很扯,就算是,又怎么会缩得那么小跑到盒子里。
那就是我。
不过这种事情怎么解释得清楚,凌初夏又按了按。
不止有我,还有别人。
一阵刺耳的噪音从那个盒子里传出来,盒子里地凌初夏不见了,换成了一群人在群魔乱舞。
这是我们那里最红的团体话刚说到一半,只见齐亦北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大吼道:有暗器!墨玮天随即飞起一脚,将那个号称手提地电话踢飞到哇爪国去。
我的电话!凌初夏心疼得大叫一声,人已跟着消失的黑点跑了出去。
齐亦北和墨玮天对视了一眼,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异口同声地道:好险!凌初夏捧着摔烂的电话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众人放心的嘴脸,气得怪叫一声,你们给我赔!墨玮天恶狠狠地道:你意图用暗器行刺女皇,居然还敢回来!我?凌初夏的嗓门儿高了八度。
你们摔坏了我地东西居然还说我是刺客?齐亦北紧皱着眉头道:那里面的小人马上就要冲出来,刚刚如果不是我们反应及时,说不定早已遭了你的毒手。
你到底是什么邪魔歪道,快点从实招来!凌初夏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下齐亦北,白长了一副聪明相,说出这么傻的话来,不过要对古代人讲解视频是什么东西,难度太大了。
他们出不来,是假的也不是,是是幻象。
幻像,齐亦北和傅悠然交流了一下眼神,表示理解这个含意。
墨玮天却哼了一声:你失败了。
那东西也坏了。
自然随你怎么狡辩。
哼!凌初夏盯着墨玮天,气愤不已,踢得那么准,那可是刚上市没几天的最新款式,省了两个月的伙食费才到手。
就这么毁了。
姓墨地,你等着!说着话,凌初夏低头又在背包里翻啊翻。
齐亦北等人万分警惕,不约而同地把傅悠然挡在身后,傅悠然很想见识凌初夏要拿出什么新型暗器,又看不着。
踮起脚尖,双手扒在前面人的肩膀上,挺直了身子也想看个热闹。
只见凌初夏拿出一个比刚刚地手提暗器大得多的家伙,正正方方的,对准了他们大吼道:看招!好象闪了一道白光。
白光过后,众人纷纷低头查看自己有无不妥,一切正常,又抬头看着凌初夏,凌初夏冷笑一声,晃了晃手中地大家伙,那东西刷地一声,吐出一张纸片,黑黑的。
凌初夏取下那张纸片,朝着空中摆了摆。
等会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来自现代地朋友都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张照片。
但是古代朋友不知道。
凌初夏将已经显出像来地照片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怎么样?你们的灵魂已经被我抓住,再敢出言不逊,就让你们统统消失!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奇的妖术(一)第一百五十一章神奇的妖术(一)齐亦北等人简直不敢相信,就那么一闪,怎么自己就印到那纸片上了?再看那纸片上的画像纤毫毕现,活生生的就是他们,再听凌初夏这么一说,心底俱是一惊。
凌初夏做出一副凶恶的嘴脸,扬了扬手中的照片,刚才谁说我是刺客?又谁说我是邪魔歪道?我好心好意地跟你们说出实情,你们居然这么怀疑我?墨玮天一挺脖子,暗箭伤人,不是邪魔歪道是什么?凌初夏看了看手中地照片,照片上几个人都扬臂遮面。
一角上还露出傅悠然的半个小脑袋。
不由得心中好笑。
却又感动于他们为保护傅悠然明知是暗器还不闪不避,这份感情很值得人羡慕。
还敢硬挺?凌初夏指着照片里的墨玮天笑道:你可捏在我手里呢,在硬挺,我可撕啦?说着话,双手一并,就要撕那照片。
慢着!墨玮天大叫一声,你做什么!凌初夏笑了,要是撕了。
你也就交待了。
墨玮天的脸色有点发青。
大丈夫要死得其所,就算他不是什么真英雄真豪杰,但就这么交待了,也着实憋屈。
凌初夏看看墨玮天,又看看齐亦北和傅悠然。
开口道:想把这个拿回去也行。
她一指齐亦北,用他来换。
不行!墨玮天道:就算把这个换回来,你再用妖法怎么办?你别唬我们不懂,人有三魂七魄。
少了哪个都不行。
你倒挺明白。
凌初夏笑弯了腰,抬起身来看着傅悠然,用他来换。
我保证不再耍别地花样。
傅悠然犹豫了一下,像是在考虑,齐亦北也在考虑,是不是先虚与委蛇一下,先拿回那个东西。
不行。
傅悠然结束思考,开口道:他、他、他,指着墨玮天、弃伢和牛大侠,全换给你,老齐不行。
傅悠然说得认真,齐亦北突然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
她不能忍受他跟着另一个女人,哪怕是假的,也不能。
那么,就让他们一同赴死罢。
看着他们一脸的大义凛然,凌初夏笑了,点头道:跟你们说笑的。
都说成平女皇跟她地丈夫情比金坚,一生之中,没有收过一个男侍。
这在子嗣不旺的楚国来说可是很稀奇的事。
今日一试,果然不假。
你们只要让我跟着,等到了云京,我自然会把东西给你们。
凌初夏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绝对没有恶意,不然我完全可以现在就处置你们。
用一张照片就能威胁别人的性命,科技的力量真强大。
齐亦北没有考虑太长的时间,成交。
于是一行数人继续前进,与先前不同的是,现在这几个古人朋友是被胁迫的。
齐亦北守着傅悠然与凌初夏一同坐在车里,傅悠然虽对凌初夏产生了怀疑,但还是抵不过心里地忐忑。
你说我娘还没死,她在哪里?凌初夏不断用手扇着风,驱赶着车内的闷热,我也不能确定。
傅悠然急道:你不是说你知道么?凌初夏叹了口气。
你别急。
我不能确定,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齐亦北皱皱眉,有话一口气说完,悠然不能时常激动。
凌初夏扁了扁嘴,书上是记了。
成平女皇的生母姓薄,跟女皇的关系不好,女皇登基后,也只封了薄氏为太妃,薄氏一生都想得到太后的名份,可一直到她去世,也没有如愿。
薄氏?齐亦北和傅悠然同时惊叫出声,他们想起同一个人,薄贵妃。
等这次回去,先皇地遗妃们也该有个封号。
而薄贵妃理所当然地将成为薄太妃。
竟是她么?这怎么可能?傅悠然地娘明明姓皇甫,跟她老爹逃出了楚国,怎么又会回了楚,又进了宫?这不可能!傅悠然脱口而出,薄氏是先皇的遗妃,怎么可能是我母亲?凌初夏道:有关于这一点书上记载得比较模糊。
惠帝一生共有嫔妃一百三十二名,有名号的薄姓者两人。
其他则无从考究,而这两位薄妃中有一位是封了贵妃,并且会在成平元年入秋时去世。
什么?凌初夏不理会齐亦北和傅悠然,接着说道:有关这位贵妃娘娘的记载很少。
据考证,这位薄贵妃很可能与成平女皇的生母有关。
有可能是族亲。
傅悠然一扬手,打断她,我娘不姓薄。
凌初夏面现诧色,怎么可能?书上明明是这么写地。
齐亦北略一沉思,问道:书上有没有提过,惠帝为何没立正宫皇后?凌初夏不懂齐亦北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好象是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跟当时的太子妃感情太好了,后来太子妃病故,惠帝时常想起她,以致在登基后不立正宫皇后,都是为了怀念他地太子妃。
齐亦北与傅悠然对视一眼,心中百味杂陈。
历史,也是政治,当权者自然是不能让有损自己威名的事流传后世的,所有的事都被披上了美丽的外衣。
当然,这是在凌初夏说的是事实的情况下才成立。
有问题吗?凌初夏问道。
齐亦北摇摇头,你说地知道那个‘薄氏’下落的人是谁?就是惠帝的薄贵妃。
凌初夏清了清嗓子,我记得很清楚,成平女皇登基后本来是连太妃都不想封给她母亲的,就是在这位薄贵妃的劝说下才同意封的太妃,惠帝地后妃无数,成平女皇为什么这么听信这位贵妃地话呢,她跟女皇的生母又同姓薄,就是根据这个,才推测她跟成平女皇有血缘关系。
我娘不姓薄。
傅悠然再次重申。
那姓什么?姓皇甫。
傅悠然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来。
、凌初夏琢磨了半天。
摇摇头,想不明白,会不会是你娘后来改了名字,又或者啊!她突然一拍手,一定是了!你父亲有没有姬妾?这个薄氏一定是你父亲的小妾,所以你才不愿意承认她!傅悠然挠挠头,我怎么不知道我爹还有个小妾?呃要符合历史的说法还真难。
会不会是微服出游,途遇红颜,后来你爹回了京,就把那女的给忘了。
所以你才不知道,将来那个女的会找上门来,所以你才对她这么反感!一定是这样。
多少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傅悠然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怎么可能!她老爹生前那么多年一直从事山贼业,就算有相好的也不会对她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吧?况且在山上那么多年,根本就没听说他爹出过轨。
而且就算凌初夏推断的是真的,她老爹真的有再一春。
那也是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娘。
看来她娘还是死了吧?凌初夏长长地叹了一声。
刚接触你们就发现我知道地史实错了大半,具体情况我真的不知道了,还是等赶回京城去,问问那个什么贵妃。
傅悠然泄了气,微微点了点头。
凌初夏有点不好意思,好象她根本没提供出什么有利情报,更有可能她说的都是假的。
不如我再给你们讲讲别的事吧?齐亦北抬眼看着她,大晋会怎么样?将来是怀王继了位么?看来不知不觉间,他对凌初夏的话已经有了几分认同。
凌初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昭泰帝退位后,的确是怀王继位,不过他只做了三年皇帝。
在成平十五年的时候宣布退位。
让位给他侄子。
就是退位?齐亦北打断凌初夏的话,你说昭泰帝会退位?凌初夏点点头,那应该是成平椒十二年、昭泰四十八九年的事情。
为什么退位?是不是问到一半,齐亦北住了口,他不想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
十二年后,昭泰帝六十二年,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就算过了十年,也不应该是因为身体的问题而退位。
这其间又发生过什么变故。
齐瑞南会跟他有关吗?慢着。
傅悠然突然道:你说怀王只在位三年?他也是退位的?凌初夏点点头。
傅悠然讶道:为什么?凌初夏一摊手,这个问题一直是个谜,他正值壮年地时候退位,退位后又不知所踪。
有人推测说他其实是被人刺杀了,但是真相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傅悠然急道:你所知道的史实中,有没有‘林熙月’这个名字?凌初夏仔细想了想。
缓缓摇摇头,没听过,是谁?傅悠然失望至极。
脸上也带了些许愁色,见她如此。
齐亦北连忙对凌初夏道:你先到前面坐一会,让悠然休息下。
凌初夏正闷得难受,巴不得齐亦北这么说,朝傅悠然点点头,掀了车帘坐出去。
齐亦北将傅悠然抱在怀里,轻声道:熙月不会有事的,你不用这么担心。
傅悠然轻轻闭上眼睛,你说齐瑞南真的没找回林熙月吗?林熙月她现在知道齐瑞南并没有杀林大寨主了吗?别想了。
齐亦北用手轻轻拍着傅悠然的胳膊,这些事情早晚有一天都会解决的,你现在担心也没有用,而且对孩子不好。
一提到孩子,傅悠然松了松神经,靠在齐亦北身上。
看着她渐渐入睡的样子,齐亦北万分心疼。
她心底压了太多事,现在只有用孩子这个理由才能使她放松一些。
到了傍晚时分,他们到了一个小镇。
找了间干净的客栈随便住下。
睡到半夜地时候,齐亦北从房中溜出来,到隔壁去敲了敲墨玮天地房门。
墨玮天睡眼惺忪地开了门,打着哈欠问道: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非得大半夜地找我?齐亦北闪进他的房中,神秘地道:这事只能晚上做。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奇的妖术(二)第一百五十二章神奇的妖术(二)墨玮天立刻精神了,双手牢牢地抓住领口,惊恐地道:你……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个嗜好,你、你别过来,我誓死保全清白的……齐亦北翻着白眼走上前去,一掌拍在墨玮天脑袋上,你是不是让凌初夏吓傻了?发什么疯?墨玮天倍受打击地坐到凳上。
要是有人天天在你耳边说你终身不娶无子送终,你会比我更严重。
齐亦北瞄着他笑道:终身不娶不是很好么?我以为那是你的理想。
墨玮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虽然我人在花中走,可是不代表我没有一颗真心呐,将来遇到一个让我心动地女子,我绝对是天下第一好男人。
齐亦北失笑出声,墨玮天认真地道:你不信?你不想想之前你是什么德性?成了亲不也变成了老婆奴?你少胡说八道。
齐亦北指着墨玮天的鼻子,我可不像你整天流连烟花之地,上次你就冤枉我,让我受了好一顿整治,我还没找你算帐。
哈!墨玮天怪笑道:你倒是没去过烟花之地,跟你传绯闻的都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这一点我可是甘拜下风。
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地时候?况且那些都过去了。
齐亦北挖了挖耳朵。
说正经事,我想让你今天晚上去偷东西。
啊?墨玮天坏笑道:偷香我就在行,偷东西不行。
如果你愿意,偷完东西还可以顺便偷香。
还有着好事?墨玮天刚表现出一点兴趣。
又硬生生的压下去,慢着,你说的……不会是那个疯子吧?就是她。
我不去!一提起她。
墨玮天就一肚子气。
想了想,又问道:你想去偷那张锁魂符?真是不得不佩服墨玮天地脑子,瞬间就给那张照片取好了名字,并且听起来威力很强大的样子。
齐亦北点点头,东西到手后我们连夜走。
墨玮天还是摇头,你为什么不去?我不方便。
齐亦北说出堂皇地理由,我以为人夫,岂可擅自进一个女子的房中?不方便。
我也是个男人,难道我就方便?齐亦北正色道:你虽然也是男人。
但是你没有名誉,所以你很合适。
墨玮天差点吐血。
我不去,你找那两个跟班去。
他们不行,毛手毛脚地。
万一打草惊蛇。
我们就都是死路一条。
就没有别人了?齐亦北想了想。
本来悠然是最佳人选。
可是她现在怀有身孕……行了。
墨玮天一摆手,我去。
真是好兄弟。
齐亦北象征性地拍拍手,你放心,她这么大年纪也没嫁出去。
说不定正渴望有男人摸上门去。
墨玮天恨声道:你好歹也做过一国的储君,居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她那副嘴脸。
倒贴给我我也不要!少废话。
齐亦北把墨玮天推出门去。
快去快回。
这边地行动刚刚开始,我们再说说凌初夏。
天气闷热得让她透不过气来,没有风扇没有空调,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能入睡。
干脆坐起来舒腿展臂,做一套瑜珈动作,正所谓心静自然凉。
倒也颇见成效。
正打算再做一会就睡觉,忽然听见房门轻轻的响了一声。
凌初夏条件反射地朝门边看了一眼。
屋里太黑,没看清楚。
可声音却清楚地传来,是拨动门栓的声音。
凌初夏立刻紧张起来,这下可坏了,住了黑店了,要不要大喊救命啊?正想着,房门已被推开,一个人影摸了进来。
凌初夏心底不断咒骂不科学地门栓结构,坐在床上动也不敢动。
当然了。
这不是什么黑店,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接了任务的墨玮天。
墨玮天进了屋,又掩上房门,眼前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试探地轻叫了一声,疯婆子?凌初夏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不过同时另一根神经又绷紧了。
他……这么晚来做啥?又叫了两声,见没有动静,墨玮天这才放了心,摸着黑前进了几步,又觉得太没效率,不如点灯看看那个包袱在哪里。
就算被这疯婆子发现了,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内抓到那个包袱,想到这,摸到桌子旁,找到桌上地火褶子,打开来轻轻吹了吹。
便点燃了一旁的油灯。
凌初夏吓了一跳,做贼怎么还有这么胆大地?连忙闭上眼睛,做出装睡的假象,可是她忘了,她是坐着呢。
墨玮天拿着油灯慢慢地回头。
刚向床边那么一照,凌初夏就坐在那里。
墨玮天吓得手一抖,油灯里的油晃出来。
溅了他一手。
这时候也顾不得烫了。
拔腿刚想跑,又见凌初夏好像没什么反应,大着胆子又朝那边挨了挨,才看清凌初夏是闭着眼睛的。
心里骂了一句,墨玮天开始他的行动。
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那只奇形怪状的包袱,拿在手里掂了掂,又突然想到会不会不在这里,便将包袱放在桌上,想打开看看。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包袱结口在哪,回想了一下,白天的时候好像看凌初夏不知道怎么一拉,包袱就开了。
于是墨玮天便揪住包袱上一切突起地东西,拉。
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了拉链。
哧地一声,包袱应声而来,墨玮天一边摇头一边感叹。
真是神奇。
埋头进去翻了一通,稀奇古怪地东西倒腾出来一堆,也没见那张锁魂符。
倒是见着那个摄影魂的法器了。
把照相机拿在手里,墨玮天真想把它给摔了,想了想,又放下。
他把那个什么手提暗器踢坏了,凌初夏就摄了众人的魂去,要是再弄坏点什么……还是先找东西吧。
会不会在她身上?墨玮天转到床前,仔细地看着打坐地凌初夏,猜测着这肯定是什么绝门武功,晚上不睡觉,用打坐代替。
不过这绝门武功也太菜了。
他进来折腾大半天。
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搜身?挣扎了半天。
墨玮天的手悬在空中,手伸过去、又缩回来,再伸过去、又缩回来,始终是没敢下手。
这人虽然恶毒了些。
但总归是个大姑娘,碰了她要是黏上身,可就没有后悔药吃了。
凌初夏也一惊一乍的,墨玮天进屋这么半天,凌初夏多少也明白他在找什么,眯着眼睛看着墨玮天的魔爪一次次向她伸来,又缩回去,她差点没叫出来。
突然墨玮天放弃了。
他走回到桌子前边,凌初夏松了口气,等墨玮天再转过来的时候。
她差点没笑喷。
墨玮天拿着照相机……呃,摄魂法器,对着凌初夏左晃晃、右晃晃。
晃了半天,又低头研究,咋就没有白光呢?再不信邪的举起来。
双指并拢竖于胸前,口中低念:急急如律令!念完后又冲着凌初夏晃来晃去的,他想啊,还是不要找那个什么锁魂符了,就算找到了说不定她又拿出什么新式武器。
干脆也给她锁个魂,用来要胁她!怎么还是不好使呢?难道另有机关?看着这里,又碰碰那里,咔地一声,一个小小的东西伸了出来。
墨玮天狂喜,就是这个。
他们今天被锁魂的时候也是有个东西伸出来,像眼睛一样。
真是邪恶之眼啊!哼哼!这回你可跑不掉了,墨玮天自信满满地重新站到床前。
高高举起相机,大喝一声:看招!静……噗——凌初夏还是没忍住,喷笑出来。
墨玮天正在翻看法器被这笑声吓了一跳,慌乱中也不知触了哪个按钮,只听咔嚓一声,一道白光闪过……啊……墨玮天惊叫一声。
将手里地相机扔了出去。
他完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魂魄一定又被摄走了一条。
看来他得回去等死了。
凌初夏手忙脚乱地接住相机。
看着墨玮天先是发呆、大叫,最后捂着脸跑出门去,笑得直不起腰来,躺到床上打滚。
齐亦北正在房里等着墨玮天的好消息,等了半天。
没传来意料中的女子尖叫。
反倒传来一道高亢地老爷们儿叫声。
坏了,中暗算了。
齐亦北连忙开门就往外冲,就见到墨玮天捂着脸,小媳妇似的朝他这边奔。
难道墨玮天吃了亏?不可能吧?有这种事他应该高兴才对。
玮天!齐亦北拉住他。
怎么了?老齐!墨玮天抱住齐亦北,我们自小兄弟,想不到今日就要天人永隔。
齐亦北连忙推开他。
上下看了个仔细,到底怎么了?我地眼睛、眼睛……嗯?墨玮天用力挤了挤眼睛,发现自己的视力正在慢慢恢复。
眼睛怎么了?齐亦北揪着他地眼皮看了看。
疼!墨玮天拍开齐亦北的手,重点不是眼睛,重点是我又被摄了魂。
我的三魂七魄就要丢光了。
墨玮天在这哭诉。
傅悠然早已听到了动静,穿了衣裳出来,便见到墨玮天抱着齐亦北在哭。
一脚送出,干嘛?两个大男人半夜搂在一起。
恶不恶心?这时听到了动静地其他房客也纷纷探出头来,见到地便是两男一女地对峙情形,又都缩回头去。
三角恋嫲,不稀奇,谁没见过。
把墨玮天拖进屋来,听他说完整件事的经过,傅悠然一拍桌子,你一个大男人三更半夜摸到人家姑娘的房里,没找到东西不说。
还把自己的魂给丢了,你还好意思叫?墨玮天指着齐亦北,都是他出的主意!傅悠然眨眨眼睛,主意没错,老齐也是为了我们地安全着想,都是你太笨了!凭什么我就那么倒霉!看着墨玮天气鼓鼓的模样。
傅悠然深吸一口气,我去跟她谈谈。
不行。
齐亦北跟着起身,还是我去。
傅悠然摇摇头。
我们都是女人,好说话一点,况且……况且她才不放心老齐主动送上门去呢。
你就放心罢,我看凌初夏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说服了齐亦北,傅悠然从屋里出来,走到凌初夏地房前,房门没有关,从外看进去。
凌初夏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在收拾东西,傅悠然轻轻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第一百五十三章 落入陷阱的墨小子第一百五十三章落入陷阱的墨小子凌初夏抬起头来,看见傅悠然,笑了笑,快进来。
傅悠然抬腿进了屋,又回头关上房门,走到桌边看着凌初夏收拾桌面。
桌上放着一张照片,正是刚刚墨玮天的终极自拍。
傅悠然伸手拿起来,只见画见白过分,几乎看不清人影,墨玮天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当真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真难看。
傅悠然嘀咕了一句,将照片扔回桌上。
凌初夏楞了一下,她以为傅悠然会趁机把照片拿回去。
傅悠然看出了凌初夏的疑惑,耸了耸肩,拿走一张,你还有一张。
我拿不拿它没有意义。
凌初夏笑着点了点头,我以为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错。
傅悠然严肃的看着她。
你摄我的魂去,把他们都放了。
凌初夏怔了一下,傅悠然接着说: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只要你握着我,比任何人都管用。
凌初夏奇道:你不怕我伤害你?至少在你达成目的前,我还是安全的。
凌初夏动了动双唇,你又长长叹了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不跟着你们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她扔下手里的东西坐回床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家人朋友了。
我想跟着你们。
只是不想让自己过得那么孤单罢了。
傅悠然静静的看着他,突然道:你在哪里学到的妖法。
凌初夏笑了。
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相机,这个不是妖法。
傅悠然的身子缩了一下。
凌初夏调好相机递给她,你拍我。
傅悠然迟疑的接过去。
凌初夏指着一个小按钮道:看那个小框框,吧我框进去就按这个。
傅悠然垂下手。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凌初夏笑道:没关系,我只证明给你看。
没有摄魂这回事。
没有?傅悠然出现惑色,可是我明明见到……那个不是摄魂。
不是魂魄为何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那是根本就无从解释。
凌初夏挫败地叹了一声,从傅悠然手中拿过相机放到桌上。
对好角度。
设置成自动拍摄。
卡嚓一声,一张照片从相机下边的暗盒吐了出来。
你看,这是我。
凌初夏拿给傅悠然看,这个东西叫照片,是保留影像用的,可以用来作纪念。
傅悠然接过照片看了看,又看看凌初夏。
还是想不明白。
凌初夏又道:你可以把它撕了。
傅悠然猛地抬头,凌初夏笑道:我证明给你看。
这个东西不是什么摄魂器,我白天时之所以那么说。
是不想让你们赶我走。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说出实情?傅悠然开始相信凌初夏,毕竟她手里拿着凌初夏的魂。
足见凌初夏的诚意。
因为你刚刚的行为。
你为了他们,可以牺牲自己。
凌初夏很感动,你知道吗?这种事在我们那个时候几乎不可能发生,人人自私自利,人与人之间很冷漠,但是表面上又装出一副热络的样子,为你做了一点点付出,就要宣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种人什么时候都有。
凌初夏摇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疲色。
你不会明白那种人与人相处时都要小心翼翼的感觉,每个人都像戴了假面具,表面上恭维你,披上马甲就会骂得你一文不值。
傅悠然怔怔的看着她,凌初夏伸手拿过那张照片,飞快的撕碎,傅悠然惊呼一声,凌初夏扬了扬手,让碎片落在地上。
笑道怎么样??我还活着吧?傅悠然真的相信了。
松了口气,你可真是吓死我们了。
凌初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低声道:现在我没有什么可威胁你们的了。
如果你们不想带着我,我也没有意见。
傅悠然不回答她,拿起相机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抬起头来笑道:你刚刚说这个东西是用来做纪念的?我们两个能不能印一下?凌初夏的鼻子有点酸,强撑着点点头。
调了角度,拉傅悠然站好。
白光闪了一下。
一张图片输了出来。
傅悠然刚想上前看看,凌初夏拉住她。
再照一张给我做个纪念。
傅悠然爽快地答应,两个又拍了一张,傅悠然捧着照片看个没完,这可是她头一回这么清楚地看清自己,原来长得也听不赖的吧嘛。
难怪能吸引大晋第一美男的注意。
凌初夏一直期盼地望着傅悠然,傅悠然就像没看见一般,拿着照片就要出门,凌初夏叫住她,你你考虑得怎么样?我能不能跟着你们?傅悠然笑了笑,明天再说。
先睡吧,我也困了。
这就是变相的拒绝吧。
傅悠然走后,凌初夏泄气地垂下双肩,怎么会这样?看着书里的穿越者,哪个不是到了古代就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为什么她就这么挫?白念了好几年的历史系,回来发现一点都对不上。
现在还被人视作累赘,老天爷能不能对她公平一点?第二天一早,凌初夏早早的就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要走也走得爽快点,省得被人扔在这,要是连帐都没结,她可就糟了。
打开房门,一个人站在那里,是傅悠然。
凌初夏了楞在那里,傅悠然笑道:幸亏我没睡懒觉。
你傅悠然朝她挑了挑眉,我们决定带你回京。
凌初夏十分惊喜,真的?可是为什么昨晚不说?傅悠然干笑了两声,你吓了我们一整天。
我只让你担心了半宿,对你不错吧?凌初夏有点感动,笑着点点头。
傅悠然拉住她的手。
虽然我们还不能理解你说的话,但是作为朋友,只需要相信就够了。
你把我当成朋友?傅悠然低声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凌初夏不解地看着傅悠然,傅悠然神秘兮兮的靠近她,先不要告诉墨玮那个照片其实不是镇魂符凌初夏一愣,这时墨玮天伸着腰从他房里出来。
看见傅悠然和凌初夏站在那里。
朝着傅悠然喊道:快回来。
跟她搅在一起做什么。
傅悠然嘿嘿一笑,朝着凌初夏挤了挤眼睛。
凌初夏忍俊不禁。
齐亦北也收拾好了东西,从房中出来,看到门口的三人。
不知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朝着墨玮天道:快帮忙去套车吧,趁着还在人世,多为我们做些事情,将来我们也好时常念着你的好处。
墨玮的脸垮下来,朝着凌初夏一咬牙,恶毒!凌初夏想到昨天晚上墨玮天吓得仓皇而逃的模样,肚子又开始疼了,揉着肚子笑道:我可没动手,那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墨玮天想了想,也是,活该他主动去送死。
也不再说什么,乖乖的下楼去帮忙。
这一路上,傅悠然和凌初夏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听她说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闻所未闻,好玩得很。
齐亦北骑着马跟在一边,也听得津津有味。
只有墨玮天,他周围的气压更低了,脸上也一幅挫相,病怏怏的,真的好想得了大病一样。
那么活泼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凌初夏有点担心了,碰了碰傅悠然,你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活不久了。
傅悠然仔细观察了一下,好像真的挺严重,向齐亦北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墨玮天。
齐亦北扭头一看,笑了,一夹马腹到墨玮天身边与他并行,你怎么了?墨玮天正在自怨自怜,见齐亦北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我非常不适。
就要死了。
齐亦北差点没笑岔气,伸手在怀里掏啊掏,掏了半天。
拿出一张卡片在墨玮天眼前晃了晃,是因为它?墨玮天飞快的出手,还是慢了一步,齐亦北把照片收回来,一边摇头一边道:吓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真是有损你的一世英明。
墨玮天探过头来,大叫道:哪有鼻涕?我那时被下了一跳。
哪还顾得上仪态?快给我。
不行。
齐亦北一缩手,这是悠然借来的,要是出了差错,悠然就危险了。
墨玮天一愣,她借这东西做什么?为了你这个干哥哥啊。
齐亦北正色道:父皇和老师一直希望你能参加科举,将来从政,你呢?托了一年又一年,今年的又没赶上。
如果你发誓参加明年的科举,我就叫凌初夏把你的禁制解了,不然你就等死吧。
太没良心了!墨玮天指着齐亦北气道:从小到大,我替你背了多少黑锅!到现在你这么对我!齐亦北像是没听到。
扬了扬照片,干脆现在就撕了,省得麻烦。
说罢作势要撕。
墨玮天一掌拍过去。
你小子真撕啊?发誓。
齐亦北没有废话。
墨玮天扁了扁嘴。
发誓就发誓。
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可不是这么想,科举?考那种东西做什么?他的志愿时开天下第一大青楼。
可不是什么做官,况且还有那个疯婆子的预言,他对做官更加反感了。
不过眼前形势逼人,考就考呗,考不上也是一样。
应试范围是晋园和楚国。
齐亦北平静的打断他的胰想,别想着用故意不答卷,甚至捣乱考场的方式逃过去,只要你答应,就算你不去,我也点你做头名状元。
用不着这么绝吧?别的学子孜孜追求的东西在他墨玮天眼里一文不值,状元?了不起啊?齐亦北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么逼迫你,只是悠然回园不久,朝中完全没有她的势力。
现在有历泽主持大局,下面的官员不敢怎么样。
如果有一天历泽死了,我们不能没有自己人。
大哥!墨玮天几欲抓狂,你也不想我真的想那疯婆子说的那样孤独终老吧?我不要做官,我要娶老婆!搞了半天,墨玮天最在乎的是这件事,齐亦北翻了个白眼,稍稍破坏了一点他的无敌美男形象,等回到京城,我就马上替你找老婆,给你开大选,行不行?大选时皇帝才有的待遇,墨玮天有点心动。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当口,齐亦北的耐心耗尽了,坐在马上抬腿踢了他一脚,痛快点。
墨玮天无路可选了,只好乖乖的发了誓,最后还不忘嘱咐齐亦北千万别忘了给他找老婆的事。
事情搞定了,齐亦北露齿一笑,手又伸进怀里掏啊淘,又掏出一张照片来,给齐亦北晃了晃。
是他们昨天第一次的合影。
墨玮天面露喜色。
太好了,这个也在你这。
他自由了吧?不用受制于人。
正想着美事,就见齐亦北伸出他那双修长好看的手。
唰唰唰,那张合影变成了一堆碎片。
墨玮天的嘴巴大大的张开。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干啥?齐亦北不理他,叙述一个事实,你没死。
墨玮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惊道:唉?我怎么没事?唉?你也没事?唉?他们都没事?唉?齐亦北模仿者墨玮天的口气,因为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销魂符。
齐亦北结合从傅悠然那里听到的,再加上自己理解的,向墨玮天讲解了这个东东叫照片,主要用途是可以留作纪念,里面不是魂魄,只是画像。
墨玮天傻傻的楞了半天,你早就知道?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现在不正在告诉你么?说完,齐亦北轻夹马腹,回到马车旁边,留下仿佛听到乌鸦叫声的墨玮天,他被耍了还发了足以毁去自己下半生的誓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历史是什么第一百五十四章历史是什么出京当傅悠然一行人抵达云京的时候,已经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历泽等一众老头出城迎接,远远的见到白花花的一片老头儿时,傅悠然下了一跳,他们咋知道自己今天抵京?没过多久,事情便清楚了,他们一行人中有叛徒。
回宫的一路上,历泽老头儿拉着齐亦北的手嘘寒问暖,除了感谢他生擒了百里林江,为楚国的统一做了贡献外,还感谢他沿途提供女皇行踪。
傅悠然真是气啊,她说每到一个地方齐亦北总会选择性的失踪一阵子呢?原来是报官去了。
叛徒!墨玮天挨到傅悠然的御驾旁溜缝儿,咱们最瞧不起那样的人!没错!偷偷摸摸是小人行径!正确!所以跟他发的誓也不能算数!去你NND!傅悠然瞪了他一眼,少给我来这套,还想不想娶老婆了?墨玮天摸摸鼻子。
又瞪了一眼傅悠然身边坐着的凌初夏,躲到一旁哀怨去了。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客凌初夏一见墨玮天做出这幅嘴脸还是忍不住笑得满地打滚。
这大概就叫勿交损友吧?硬逼这他做不想做的事,真是让人同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
有这样的损友,她倒也想交两个,虽然有点不讲理,可从心里透出的真情挚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傅悠然把历泽叫到身边,先是做深刻检讨。
说自己不该一时任性跑出去。
不顾国家大事也不管朝臣们的担心。
实在是大错特错。
鉴于傅悠然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历泽几乎是立刻就原谅了她的过失,并且好言相慰。
只要我们知道你的行踪,能暗中保护你,就行了。
说完这些话,又一转折,不过这次还是有点冒险,毕竟你现在怀着孩子,这孩子不是你的孩子,是整个国家的下一代。
反正不管说什么吧,现在孕母最大,以致傅悠然在提起此次平乱立了大功的常九时。
只是稍微露了那么一点加封地意图,历泽就心领神会。
毕竟现在京中的大臣都趋于老龄化,外边的武将刚刚叛变回归。
不太让人相信,应该是时候培植保皇一派的武将了。
看来常九当将军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傅悠然又给弃伢和牛大侠安排了差事,弃伢就让他做御前侍卫长,牛大侠则让他到御膳房去一展所长。
齐亦北对这个决定有点不太开心,弃伢那小子怎么能留在身边?还做御前侍卫?岂不是要天天见面?不妥,大大的不妥。
不过现在傅悠然正在兴头上,不好扫他的兴。
这件事还得满满来,找个机会让这个小子立上一功。
把他升到别处去当差。
眼不见为净。
齐亦北心里怎么盘算着,言语上便对弃伢客气了点,先搞好个人关系,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傅悠然很高兴,齐亦北终于放下成见,认同弃伢了。
凌初夏也很羡慕,夫妻、兄弟、朋友、君臣,人与人之间都充斥着浓浓的情意,很好很和谐。
比自己那个光喊口号的时代好太多了。
御驾继续前进,渐渐的看到了楚国皇宫,凌初夏感叹了半天。
原来故都就是这个样子的。
傅悠然探过头去,咕嘟?凌初夏笑了笑,想不想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见她张口欲说,傅悠然连忙拦住她,不要说。
凌初夏有点讶异,虽然她知道的事可能不是真正的史实,但能知道未来的事,应该会急切不已吧?傅悠然不断的摆着手,先不要说,让我考虑考虑要不要听。
凌初夏点了点头,想知道就来问我。
傅悠然抓紧她的手,我现在只着急一件事。
凌初夏知道她急什么,也就不再多说,众人进了皇宫,傅悠然说了些勉励的话,打发了一众老头儿,又安置了墨玮天等人,便与齐亦北和凌初夏回到了白帝宫。
李尽忠和小安子早就侯在那里,见了傅悠然,小安子眼圈通红。
一边替她更衣一边念叨下次不管去哪,我也要去之类的话。
若是以往,傅悠然肯定会调戏两句,可今天却异常的沉默。
齐亦北握住她的手,先歇歇吧,什么事明天再说。
傅悠然摇摇头,我们现在就去。
她要去找薄妃,问问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娘的事情。
李尽忠道:陛下要去哪里?傅悠然说了地方,李尽忠道:陛下可以宣薄贵妃前来,不必亲自前去。
傅悠然遥遥头必须我亲自去。
李尽忠不再多说。
头前带路,傅悠然与齐亦北和凌初夏一行人穿过整个后宫。
来到位于皇宫西角地寿乐宫。
皇宫通常不会到这个地方,如果皇帝的生母还在世,是要住到别处去的,不与这些太妃们混居。
所以傅悠然的到来让整个寿乐宫乱了一下,不过又很快的恢复了正常,因为她们发现女皇陛下不是来找她们的。
傅悠然进到薄贵妃的处所时,薄贵妃正跪在殿中诵经。
她本来就长得一副不是人间的模样,再做这个举动,更添几分神圣之感。
傅悠然偷偷的观察她,见她肤色虽白,却有光晕,整个人也显得很健康,怎么看也不像会在几个月后就逝世的模样。
有个宫女到她近前去耳语了几句,诵经声戛然而止。
薄贵妃回过头来。
目光对上傅悠然。
过了良久。
她才缓缓的站起身来,身上依旧是那袭白裙。
皇上来找我有什么事?傅悠然突然有些紧张,齐亦北屏退了宫女,拉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傅悠然吸了口气。
你知道我娘的事情么?薄贵妃的眼睛睁大了一下,身子也轻轻晃了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你说什么?她没有叫陛下,而是叫你。
傅悠然注意到这个细节,更加确定她的确知道些什么的,急着走过去,我娘,皇甫冰,她在哪里?她死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薄贵妃又恢复成一副稍显冷漠的样子。
死了?傅悠然盯着薄贵妃,不放过她一丝神情,这么说,你的确知道她的消息?薄贵妃垂着眼帘,不出声,也不看傅悠然,傅悠然又道:你跟我娘是什么关系?还是没有答复。
傅悠然紧抿着嘴,摇了摇头,她一定没死。
薄贵妃抬起头来,是谁跟你说起你娘的事情?这个你不用管,你只告诉我,她在哪里?薄贵妃静静的看着傅悠然,双唇有些颤抖,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李尽忠快步进来通禀的,历泽求见。
像他那样的朝中重臣,在内宫总会有几个眼线的。
得到傅悠然到寿乐宫的消息也不足为奇,傅悠然倒是不懂他为什么也急着赶过来,难道竟是和她来找薄贵妃的事有关?历泽很快被宣了进来,先是打量了一下薄贵妃,想与她做个无声的交流,薄贵妃却面无表情。
像是在走神,历泽的眉宇间隐隐的透出一丝担忧,又不好明说什么。
上前给傅悠然问安。
傅悠然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的道:厉相也想知道有关我娘的消息吗?历泽面色大变,扭头看着薄贵妃僵了半响。
薄贵妃突然弯了弯唇角,轻声道: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历泽的心稍微放了些,上前一步就像跪倒,傅悠然着实不想见到年纪这么大的老头子还辛苦的跪来跪去,便伸手一栏,有什么话就说吧历泽躬了躬身子。
开口之时心底已有了几分把握,陛下,您的母亲的确回过楚国的。
这话一出,不只傅悠然,就连薄贵妃都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傅悠然没想到历泽居然这么快就招了,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齐亦北见她的模样,拖她坐到椅子上,以防她过于激动。
历泽接着说道:陛下的生母本是不堪忍受与成王殿下的困苦生活,这才返楚。
谁料到返楚之后便思念郁结于心,一病不起,没多久便香消玉殒。
傅悠然想站起来,望上却被齐亦北按着,她便仍是坐着,考虑历泽这番话的可信程度。
事实竟会是这么简单吗?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为何不一早告诉她?况且娘竟会撇下他们,回来独享荣华么?傅悠然缓缓的摇摇头,你说的都不成立。
我爹爹身为一国的王子,出走之时岂会不带些金银之物?我娘又怎么会陛下。
历泽欠着身子道:成王陛下为人豪爽仗义,结交了一些兄弟,有什么事情都是倾囊相助,就算他家底再丰,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其实历泽这话刚一出口,傅悠然就信了一半,有钱也不至于去开山立寨了,而且她爹伤神了一辈子,始终不肯说出她娘的事情,骨哥和山哥奇怪的态度都得到了很好的解释——他们不能原谅她娘的背弃出走。
这么说,她娘果然是那样的女人?傅悠然的眼圈有点发红,一只手搭到肩上握紧了齐亦北的手,齐亦北无声的反握过来,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傅悠然好过一些,她又问道:那那她在哪里?历泽叹了口气,陛下,这是皇家秘闻,先帝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所以她回来后病故,也只是我们几个知近的臣子知道。
至于她所葬之地历泽叹了一声,陛下今日刚刚回宫,先整顿一日,待明天为臣便引陛下前去奠基。
傅悠然呆呆的坐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
慢慢将视线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凌初夏,她也是一脸震惊。
成平女皇的生母早就死了?其中还牵扯到什么皇室秘闻?咋没人告诉她?她这么多年学的到底是啥?太离谱了吧?我、我、我凌初夏结结巴巴的道:我也不知道,书上的确那么写的史书上的记载会有偏差,但没理由会偏得那么多,除了人物相同,剧情根本搭不上边,这个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将来的史书为何又会那样的记载?是人为因素还是别的原因?难道说她所知道的历史不过是当权者为了掩饰所谓的秘闻而编写的假象吗?这么多年,多少学者孜孜不倦的致力于历史学科里,研究的竟然都是一些瞒天的谎言?凌初夏已经彻底茫然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真假难辨第一百五十五章真假难辨傅悠然站起身来,显得有点激动,又有些挣扎,朝着厉泽道:你……还是现在就带我去。
厉泽眉头轻动,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色,齐亦北的眉梢跳了一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投向一旁默然肃立的薄贵妃。
傅悠然因心系此事,难免有些心慌意乱,没有发现厉泽的异样,可齐亦北不同,薄贵妃欲言又止的模样,使齐亦北更加确信这其中必有隐情。
如果厉泽说道不是真的,那么他在隐瞒些什么?傅悠然的生母竟然真的尚在人间么?悠然。
齐亦北温和地开口,孕妇不宜过度操劳,你刚刚回京,还是先回去休息,找太医看看孩子的情况,至于你母亲的陵寝,过几日再去不迟,省得你一见伤心,对身体不好。
傅悠然心里实在是矛盾至极,她一方面不愿相信自己的母亲是那样的人,一方面又想见一见她,哪怕只是一个墓碑。
厉泽听罢齐亦北的话,自是举双手同意,刚说了句正是如此,便被齐亦北用眼神制止,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过于急切,才住了口,心中不禁对齐亦北暗暗感激。
如果女皇真的要现在去,叫他上哪准备皇甫冰的陵寝去。
在齐亦北的劝说下,傅悠然点了点头,那好罢,我……我先回去,厉泽,马上把古将军和李沛山叫回京来,我想见他们。
厉泽连忙称是,傅悠然再没了心思,转身就朝外走。
薄贵妃看着傅悠然的背影,眼中有水光泛起,神情中满是不舍。
傅悠然走到门口,忽然回头,薄贵妃连忙收起不该有的情绪,又恢复成淡然的模样。
傅悠然看了薄贵妃半天,道:贵妃娘娘,您与我娘可曾沾亲?薄贵妃美目低垂,半晌不语,再待开口,却语意哽咽,你……可叫我声……姨娘罢。
此话一出,厉泽大有气急败坏之意,一脸的急色,这种状态在对上齐亦北的目光后瞬间压下,厉泽意识到自己万不可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过于激动。
神色复杂地看了齐亦北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薄贵妃,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应说出的话来。
薄贵妃全不顾仪态,泪洒当场,傅悠然既惊且喜,快步走过去,细细打量着她,姨娘?这一声轻唤,竟然薄贵妃哭出声来,拉住傅悠然的手,悠然……悠然……哭得让人心酸。
在场众人的心情想必都是复杂的,只有一人例外,就是凌初夏。
她很雀跃,她所知道的史实中终于有件事是真的,薄贵妃果然与傅楚女皇沾亲,这在后世可是一个惹人争议的话题,如今竟然她亲眼证实。
傅悠然十分激动,紧紧攥着薄贵妃的手,薄贵妃哭了一会,抬头朝厉泽道:厉相,请你跟千岁出去罢,让我们说说话。
厉泽马上道:薄娘娘,有什么话尽管说罢。
身子却一动未动。
薄贵妃叹了一声,你只管放心去罢,我不会让皇上过于激动的,我比谁都更着紧她的身体。
厉泽还是犹豫,身子却动了,齐亦北半拖半拽的把他弄出门去,又回头道:悠然,我就在外面。
傅悠然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薄贵妃,凌初夏虽然很想留在殿内继续见证历史,但还是识时务地跟着溜出门去。
殿门被轻轻关上,傅悠然紧张极了,手心里微见汗水,嘴上也打了结,你、你……薄贵妃反倒平静下来,笑了笑,打开傅悠然的手,用帕子轻拭着她手中的汗水,又抬起手来,摸了摸傅悠然的头发,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傅悠然望进她的眼睛,你……以前见过我?薄贵妃点点头,脸上浮现出心酸之色,你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你。
在哪里?傅悠然问道:在楚国?薄贵妃笑了笑,算是默认,傅悠然这才问出心底的疑惑,我娘不是叫皇甫冰吗?为什么姨娘会姓薄?那是……你外婆姓薄。
薄贵妃淡淡地道:你母亲与……出走后,你的外公和外婆便与你母亲断绝了关系,离开了云京,而我……因为有着跟你母亲相思的样貌而得先帝青睐,便贪恋荣华,离开了父母,留在皇宫之中。
又因皇甫姓氏为皇室蒙羞,所以才改姓为薄。
傅悠然这才明白,又有点不明白,不明白为何在薄贵妃口中,竟似对她自己十分不屑的样子。
转念又一想,她大概是对自己离开父母留在京城才会有这种情绪,这么一想,心里又十分难受,那么她娘呢?外公和外婆现在在哪里?姨娘知道么?薄贵妃摇摇头,我们皇甫氏本是平民,有幸与皇室结亲,本是父母最大的荣耀。
后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虽然朝廷并未追究,可他们终是再无颜面留在云京了,后来我又不顾羞耻留在皇宫之中,更使他们二老不能接受,从此便杳无音讯。
时到如今,我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看到这里或许会有人问,皇甫家是平民,怎么可能被皇室选中,其实在某些朝代中,为了怕皇后一族权势过大,外戚弄权,挑选皇后王妃时往往要在平民中选取,这样的亲家好控制,不容易出乱子。
傅悠然长叹一声,脑子里乱的很,一会想到素未谋面的外公和外婆,又想到她娘、她老爹,最后又想到充满矛盾的薄贵妃。
难怪薄贵妃会这么神秘,连皇宫里的人都说不清她的来历,原来她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丑闻。
太子妃与人私奔,父母羞愧离京,她却留了下来,如果事实传了出去,皇室会迎来另一个丑闻。
呼出口气,傅悠然突然觉得有些疲累,强打起精神问道:姨娘,我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薄贵妃不答反问,在你心目中,你娘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傅悠然几乎是立刻回答道:她一定很漂亮,很温柔,很喜欢笑,很疼我,也很疼我爹爹……说道这里,她哽住,从前她一直是这么想的,可现在?薄贵妃的眼角又见晶莹,她缓缓地摇摇头,现在你该知道,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自私,所以才与你……你父亲出走,又不堪忍受困苦,抛夫弃子回道楚国,成了众人的笑柄。
她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傅悠然猛的站起来,我不相信她是那样的人,如果她真的是,我爹就不会一直想着她,就不会一直到去世还想着让我回楚国来。
他让我回来,不是想让我继承什么皇位,是想让我回来见见我娘。
薄贵妃呆坐在那里,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道:他……他真的这么说?傅悠然抹去脸上的泪水,点点头,他想让我回来,不过山哥和骨哥没告诉我,直到最近我才知道。
薄贵妃连连点头,想要笑笑,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只能点头。
突然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左胸,把胸前的衣裳揪成一团,呼吸已见急促,脸色也煞白得吓人。
傅悠然大惊,连忙扶住她,朝门口大喊,老齐!齐亦北几乎是立刻冲了进来,看见殿内的情形也是吓了一跳,跟在后边的厉泽连忙回头吩咐传太医。
一番手忙脚乱后,总算把薄贵妃扶到了内室,躺了一会,还没等太医过来,薄贵妃就缓了过来,喘着气摆摆手,不用麻烦太医,是老毛病了。
厉泽见机便道:陛下还是先离开罢,让薄妃娘娘好生歇息,有什么话改日再叙。
傅悠然担心地看着薄贵妃,姨娘,那你好生歇着,一会还是让太医瞧瞧。
薄贵妃点了点头,也请皇上回去好好休息,另寻他日,我再去跟皇上请安。
见薄贵妃无恙,傅悠然稍稍放了心,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一下,齐亦北忙道:你是不是也不舒服?傅悠然笑着摇了摇头,随齐亦北出了殿去,又带着凌初夏等人回了白帝宫。
从那天起,傅悠然就又饿了心事,因为她有了身孕,自然不能过于操劳,国家大事全都丢给厉泽老头儿,一有时间就往薄贵妃的住处跑。
薄贵妃也时常做了些点心补品送过来,对傅悠然关怀备至,两人的感情愈见深厚,齐亦北却暗中担忧,连带着平时的话都少了许多。
傅悠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薄贵妃身上,对齐亦北的情绪无所察觉。
不仅如此,先前及台南还嚷着要去看看她娘的墓,后来却提也不提了。
这倒是让厉泽松了口气,可他又有了新的麻烦,凌初夏一见着他,就偷偷地向他询问皇甫冰的墓在什么地方,看那架势,不问出来誓不罢休。
如此过了两个月,时间已经到了七月,傅悠然也已有孕五月有余,肚子已挺了起来。
山哥和骨哥早已回了京,傅悠然却一直没有传召他们,用傅悠然的话说,她还没有准备好,由于齐亦北一直不相信厉泽的说辞,就偷偷的跑去跟山哥和骨哥求证,求证结果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齐亦北回来后决口不提此事,对傅悠然更加呵护备至,让旁人好生羡慕。
傅悠然呢?每天除了懒洋洋的晒太阳,就是跟薄贵妃凑在一起,每天谈谈心,聊聊天,居然还学会了做小衣裳,让齐亦北十分震撼。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又一个史实第一百五十六章又一个史实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傅悠然的肚子越来越大,人也变得更懒了,这天与薄贵妃……或许该叫薄太妃,傅悠然已下旨给先皇的遗妃们晋了级。
跟薄太妃散步回来,便靠在躺椅上给齐亦北讲故事。
都是薄太妃说给她的一些生活琐事,她却讲得津津有味,齐亦北也听得起劲。
听着听着,没动静了,再看傅悠然,已倒在躺椅上睡着了。
齐亦北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拿过一条薄被搭在她身上,轻巧地出了寝殿。
本想去书斋看书,又见一个人远远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急色的小安子,是凌初夏。
整个皇宫里也只有她敢没有预约、不经通传就直接走到白帝宫来。
果然,见到齐亦北,小安子苦着脸给他请安,齐亦北同情地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寝殿的大门,让小安子去寝殿外候着。
又朝着凌初夏道:你来又有什么事?凌初夏顺手扔过来一块令牌,又过期了,不让我出去。
楚国皇宫每个月都有不同的通行令牌,只有特定的人物才有颁发权。
齐亦北接过令牌看了看,换牌子倒简单,可是你不嫌麻烦么?明明每天往外跑,却又偏偏住在宫里,你在外面找个住处,岂不更好?当然不行。
凌初夏给自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皇宫这么大,除了宫女太监,只住着你们两个人,太浪费资源了,而且宫里的史料馆简直就是一个宝库。
你知道吗?随便哪本带回去,都是无价之宝。
齐亦北笑道:原来是瞄上了好东西,如果在大晋,我就做主送你几本。
真的?凌初夏雀跃不已。
那你九月回去的时候带着我一起吧?回去?齐亦北摇头道:在悠然生产前,我没想过回去。
凌初夏咂着嘴道: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现在还不到八月,据史书记载,九月初的时候晋国会有一场逼宫事件,最后就是傅楚女皇亲自赴晋解决的。
齐亦北的眉毛皱得死紧,是齐瑞南?凌初夏点点头,齐亦北却摇头道:从开始到现在,你说的事情没有一件事是真的,你曾说过齐瑞南会有几年在位时间?三年。
如果他真的有过逼宫的行为,为什么他会在这次平叛中安然无恙?父皇又怎么可能会在十几年后把皇位交给他?凌初夏一拍手,就知道你会这么问。
这个问题在历史界银发过无数次争议,悠然说逼宫的发起者并不是怀王,而是另有其人,但是据相关史籍记载,怀王在这次平叛事件后,有两到三年的时间里,晋国的大事小情里都没有他的出席记录,因此我们推测,怀王在这次事件后将会被软禁起来,知道三年后才会重新走入大家的视野之内。
齐亦北兴趣缺缺地嗯了一声,比起这些云里雾里的话,他宁可回去听傅悠然念叨她的日常琐事。
凌初夏却说出了精神头儿。
再过八百年,也就是距我的时代四百年的时候,又一个帝王,堪称千古明君,可他的儿子们为了争夺皇位斗得死去活来,当时他的太子就曾因为做久了太子,急着登基而作出有悖孝道的事而遭废黜,可后来又不得不复立他,不然就会上演兄弟相残的戏码。
所以怀王的事情应该也与此类似,不过由于年代过于久远,许多资料都失去了,有些事情我们只能靠推测。
说到这凌初夏叹了口气,但是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我是真的不敢再说了。
齐亦北很想嘲笑她,但他是绅士,不干那事,便跳过这个话题问道:你天天朝外跑,做什么去了?一说到这个,凌初夏就大笑不已,我去找墨玮天呐!齐亦北神情古怪的盯着她,你找他做什么?他有趣得很,想不到他跟书上记的居然完全不同。
齐亦北哼笑一声,你说的‘书上记的’,根本也没有一件应验的事。
凌初夏点点头,那倒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瞄着凌初夏忍俊不禁的脸,齐亦北好奇地道:他又做什么蠢事了?凌初夏乐得直拍大腿,没做什么蠢事,就是挺土的,跟他说什么事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如果有机会,真想带他回去看看),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吓死。
齐亦北不禁冷汗直冒,这个女人说的是自己的拜把子兄弟吗?原来挺机灵个人呐,怎么会变成这德性?难道拍照片拍出后遗症了?说起墨玮天,凌初夏的话好像挺多的,齐亦北觉得有点烦,想打发她走了,便晃了晃手里的令牌,跟我来吧,我换一个给你。
凌初夏盯着齐亦北的脸半天没动地方,突然问了一句,你的那些兄弟是不是也都长得像你这么帅?齐亦北微微一歪头,瞄着凌初夏,你想让我给你做媒?凌初夏挺了挺胸,你看我有没有机会?有没有机会也像人家穿越的搞个皇室恋情啥的。
齐亦北笑道:齐瑞南已经有了王妃了,齐宇西没有王妃但是他也不会娶个女人,其他的弟兄年纪都跟你差得太多,不合适。
齐瑞南?凌初夏奇道:他的王妃不是早就死了吗?还有齐宇西,对于他的记载少之又少,有人说他上山出家了,难道竟是真的?差不多吧,至于齐瑞南的王妃,的确是死了一个,不过后来他又娶了一个,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
凌初夏听了个糊涂,齐亦北也没打算解释,又说道:你若是恨嫁,墨玮天不错,身家清白,又有发展前途。
他?凌初夏扎扎眼睛,又撇了撇嘴,还是算了,一点审美眼光都没有。
齐亦北又有点好奇,墨玮天出了名的好眼光,尤其是看女人。
凌初夏哼了一声,他听的那些小曲儿都难听死了,我给他表演一个,他竟然说我唱得像念经,真是岂有此理!又来了,齐亦北很后悔又提起墨玮天这个人,凌初夏叨叨咕咕半天,最后还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齐亦北点点头,凌初夏清了清嗓子,我给你唱几句,你听听。
齐亦北实在是不想听,但是凌初夏已经开口了。
不同于时下流行的婉转戏文,凌初夏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念念叨叨的,连个抑扬顿挫都没有,曲词唱得飞快,果然像念经。
正当齐亦北忍受的当口,那边寝宫的大门被从内拉开,傅悠然睡眼惺忪的站在屋里大声道:哪儿做法事了?怎么没告诉我?吵得我不好睡觉。
齐亦北连忙走过去,留下凌初夏站在原地。
凌初夏很沮丧,人家穿越她也穿越,看人家穿越的哪个不是一开唱就震惊四座?哪个不是流行歌曲中选几首最经典的窃为己用就能落个才女的名头?怎么到了她这就成了念经了呢?难道真是古今审美眼光不同?难道七个音律真的没有五个音节唱出来好听?不能够啊。
她听那些戏文可是难听得很,一点娱乐性都没有。
奇怪,奇怪。
人家都穿到哪儿去了呢?傅悠然看看齐亦北,又看了看凌初夏,愕然道:你们在干嘛?凌初夏讪讪地笑了笑,在唱歌。
齐亦北怕傅悠然误会,举起手里的令牌道:她来换牌子。
傅悠然打了个哈欠,换牌子也不用搞得惊天动地的。
说着伸着懒腰又要回去,齐亦北拉住她,不要睡了,不然晚上醒着不好。
傅悠然又打个哈欠,将头靠到齐亦北肩上,困。
齐亦北扶住她的腰,我陪你走走?傅悠然点点头,又见到凌初夏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心生警惕,凌初夏想来不掩饰她对齐亦北的好感,一见着老齐就眉开眼笑的,三天两头来换牌子不说,今天还唱什么小曲,真是不得不防。
那个谁,把这几个月的牌子都拿给凌姑娘,省得她抛来抛去的。
没一会,凌初夏手里多了五六个颜色不一的令牌,凌初夏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不用,过期了我来换就行。
傅悠然可不想给她这个机会,故作亲善地笑了笑,如果你觉得麻烦,我就在宫外赐一座宅邸给你。
凌初夏有点心动,御赐府邸,不知道会不会记入史册,说不定将来回去翻书能翻到自己的名字。
不过又转念一想,还是皇宫的吸引力大一些,便摇头道:我在这住的挺好。
傅悠然兴趣缺缺地摆摆手,那你就继续住吧。
说罢转身对齐亦北道:我们去御花园转转?齐亦北点头答应,凌初夏也急着出宫,三个人走到白帝宫门前分开。
凌初夏突然回头道:如果你们真的要回大晋,可别忘了带我一起,还有你答应的事。
你答应她什么事?直到凌初夏走远了,傅悠然才一脸不快的问道。
齐亦北想了想,才想起来,没什么,如果回大晋去,答应送她两本古籍。
你想回去了?傅悠然心中有些烦躁,你想回去为何不跟我说?反倒要与她说?齐亦北这才留意到傅悠然情绪不对,愕然道:你怎么了?第一百五十七章 吃飞醋的皇帝第一百五十七章吃飞醋的皇帝傅悠然不说话,转身又朝白帝宫里走去,齐亦北伸手拉住她问:到底怎么了?傅悠然甩开他的手,我没事,你们两个哪天启程,记得通知我。
你胡说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听胡说么?不然也不会跟凌初夏走得那么近了。
齐亦北失笑道:我跟凌初夏?哪儿跟哪儿的事情。
哪儿的事情你心里清楚,耀武扬威也不用摆到我眼前来,大庭广众的她就唱小曲给你听,唱得那么难听也亏你能听得入耳!傅悠然越说越生气,我知道要你跟我来楚国是委屈了你,今后你也不用受委屈了,回大晋继续做你的太子去。
再封了她做太子妃,天天听她胡说八道,岂不美哉?齐亦北这才明白傅悠然竟是在吃醋,不由得心中好笑,故意点头道:这个提议的确不错,我这就去想想,哪天回去为好。
还想什么!傅悠然双目通红,现在就走吧!说着狠狠的推了他一下,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跑到寝殿里。
这个玩笑开大了,齐亦北连忙追过去,刚进寝殿大门,身后咣当一声,大门被人关上,傅悠然背靠着门,撅着嘴看着他,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傅悠然的行为让齐亦北不禁失笑,我来收拾衣裳,你把房门关上,我怎么出去?快让开来。
傅悠然站着不动,双唇越抿越紧,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带着哭腔喊道:你个混蛋,我就不让你走!你敢出门一步,我就把凌初夏碎尸万段!这可难办了,齐亦北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偶尔出去一次也不行?傅悠然火了,拉开架式,来吧,想出去就踩着我走过去。
齐亦北真的朝她走了过来,傅悠然差点没哭出声来,他就那么想跟凌初夏一起回大晋去吗?下一秒钟,她已被齐亦北拥进怀中,齐亦北用下巴揉着她的头顶,哭笑不得地道:你个笨蛋,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傅悠然紧紧地回抱住他,你别走,还是要我吧。
我有很多优点,我也会唱小曲,你喜欢胡说八道,我就天天胡说给你听……正说着,傅悠然只觉身子一轻,她被齐亦北拦腰抱起,朝床铺走去。
齐亦北又好气又好笑地道: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睡觉没睡醒,净说胡话,你哪有那么多优点?什么时候又会唱小曲了?傅悠然牢牢地攀住他,生怕他丢下自己,我……我怀了你的孩子,所以你不能扔下我。
齐亦北皱了皱眉,你是这么想的?傅悠然点头,齐亦北停下脚步看着她,那我宁可不要这个孩子。
傅悠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缓缓地点头,齐亦北,算你狠,你走罢,我不留你了。
祝你以后跟凌初夏断子绝孙,家务宁日,上床一起发羊颠!齐亦北眼角一抽,你可真够狠毒的。
最毒妇人心,妇人心也没有你毒,自己的孩子也不要!齐亦北把她放到床上,半跪到床边看着她,叹了口气,说你是笨蛋你就笨给我看,我跟凌初夏?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乱吃醋。
傅悠然白了他一眼,不屑地道:这就害怕了?谁找你真是瞎了眼。
齐亦北真有点动气了,半眯起眼睛叫她的名字,傅悠然。
傅悠然扁扁嘴,猛地做起来,我是吃醋!谁让你想回大晋!你还说,还说不像要我们的孩子,我真……在她说出更绝决的话之前,齐亦北连忙抬起身子封住她的双唇,直到她安静下来。
我怎么会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不过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孩子才留在你身边,我宁可不要他。
傅悠然被吻得有点缺氧,半天才缓过气来,你……什么意思?齐亦北认真地看着她,我的意思就是,我只想要你,有没有孩子没有分别。
那凌初夏……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那……那……齐亦北便将为什么提起回大晋的事情连带着唱曲的事情说了一遍,傅悠然抓了抓头,你干嘛不早说。
我还没说你就给我定性了。
齐亦北别过脸去以示自己的不满。
傅悠然自知理亏,讪然地道:我……我现在肚子大成这样,连腰都没有了,难免会没有自信。
齐亦北回过头,上下打量着她,难道原来你还挺有自信的?傅悠然伸手掐住齐亦北的耳朵,口中继续忏悔,再加上姨娘说女人这个时候男人最容易变心了,要我一定要看紧你,我才疑神疑鬼的。
齐亦北踢了鞋子挤上床来,薄妃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这些?这不是破坏人家夫妻感情么?她也是为了我好。
齐亦北哼了一声,傅悠然连忙给他捶肩捏腿,不气了吧?看你的表现吧。
齐亦北斜瞄着她。
看着他露骨的眼神,傅悠然有些扭捏,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齐亦北不说话,傅悠然又道:太医说,房、房事不能太频繁……我们前天才、才……还是没有回音,傅悠然咬咬牙,还是等到晚上。
齐亦北挑了挑眉,傅悠然皱着脸道:我……我现在难看死了,不想让你看得太清楚。
齐亦北一愣,继而笑着揽过她,你真是个傻瓜。
说着伸手解开她领间的扣子,直到她完全赤裸的呈现在他面前。
傅悠然紧闭着双眼不敢看他,齐亦北吻了吻她的唇,指尖从她肩头一路划下,触上她因有孕而变得更加丰满的前胸,绕着那两朵红梅戏弄个够,直到傅悠然气喘吁吁地抓住他的手,他才轻笑一声,挣脱了手掌继续向下,抚上那隆起的腹部,轻轻的摩挲。
傅悠然抬手挡住他的眼睛,不要看。
齐亦北顺势吻上她的手心,勾起一侧唇角,低喃道:我不只要看,还要让你我快活……傅悠然羞得红透了脸颊,亏你也长了一副好皮相,偏偏说出话来这么不要脸。
对自己的娘子还要说什么客套话?齐亦北躺到傅悠然身边,吻着她,双手不停地在她身上点燃处处火花,直到傅悠然不能自己,他才温柔的分开傅悠然的双腿,小心地进到她的身体中去。
不似以往的热情如火,却又添一分两心相依,轻柔而有节奏的律动贯穿始终,让傅悠然对温馨一事又有了新的认识,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感受着他的体贴,眼眶竟有点热热的。
我们回去吧。
她躺在他的怀里说道。
齐亦北愣了半晌,你说……回哪里?大晋。
傅悠然微抬了抬头,我跟你一起回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离楚第一百五十八章离楚齐亦北沉默了一会,才道:你现在的情况不宜远行。
不妨事,太医说孩子已经长大了,不像刚开始那么较弱了,当初我们不也是一路跋涉才回到云京的么?现在就更不会有事了。
齐亦北还是不同意,为什么想回去?你不想让父皇第一时间见到他的孙子么?齐亦北看着她,你怕齐瑞南真的会造反?傅悠然摇摇头,父皇正值鼎盛之期,此时国泰民安,万人所向,齐瑞南会不会那么笨呢?这么说你不相信凌初夏的话?很奇怪,她明明知道在什么时候会有事情发生,可发生的事情却又跟她说的完全不同。
关于这一点,齐亦北也想不通,傅悠然又道:出来这么久,你也很想回去吧?回去看看父皇和母后。
厉泽不会同意的。
我是皇上,他就得同意,他不同意,我就挂印辞职。
齐亦北盯了她半天,忽然失笑,你早就做了这个打算?反正我的主要任务是平乱,现在乱已经平了。
傅悠然勾了勾嘴角,等我们入了晋境,谁还理他。
可是……齐亦北忧道:这里毕竟是你的家乡,还有……还有?傅悠然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有什么?齐亦北垂下眼帘,你就不担心凌初夏说薄妃入秋会去世的事情么?傅悠然望进齐亦北的眼睛,厉泽准备好我娘的墓了么?齐亦北一愣,什么叫准备?难道……傅悠然不理他的错愕,我娘会像凌初夏说的那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么?悠然……傅悠然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其实你早就知道吧?薄妃她……就是我娘。
齐亦北惊得一下子坐起来,愣愣的看着她。
傅悠然轻闭双目,继续说道:我娘没死,她因为贪恋荣华,离开了她的丈夫和女儿,回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富贵了一生,也痛苦了一生,原来她也不像她想的那样冷血无情呢。
你……是薄妃跟你说的?傅悠然摇了摇头,一颗泪珠从眼角滑入鬓中,我见到了那个盒子,我娘留给我的盒子,在她那里,里面装着太子妃的金印。
只凭这个?或许是……你娘临终前交给她的。
傅悠然睁开眼睛,离晋时,山哥说不想再见到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厉泽故意拖延时日,不带我去见我娘的墓,为什么?每当她听到有关我爹的事情,都会显得特别激动,知道是我爹让我回楚,竟然心病发作,又是为什么?她对我……那决不是姨娘该有的态度。
还有……说到这,傅悠然叹了一声,我叫弃伢去我外公的原籍查访,我外公他……只有一个女儿。
难怪。
齐亦北就说这些天怎么没见着那小子呢。
原来是出任务去了。
不过傅悠然的态度挺奇怪,按理说她早就有所怀疑,后来又知道了实情,应该暴跳如雷才对啊,怎么还会跟薄妃每天黏在一起?傅悠然看出了齐亦北的疑惑,苦笑一声,我是想体验一下有娘的感觉,还挺不赖的。
你原谅她了?傅悠然摇摇头,每天见到她,我都强迫自己忘记对她的怀疑,到现在得以证实,我再也不能强迫自己装作不知了,况且我也不知道,将来该让自己的孩子如何面对她。
为了这个你才想回大晋?傅悠然不说话,齐亦北皱眉,你在逃避。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恨她。
傅悠然又闭上眼睛,想掩去眼中的泪水,或许有一天,或许……或许什么,她没有说。
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或许有一天会原谅抛弃她的娘亲吧。
好,我们回去。
齐亦北说完这句话,便再不出声,拥紧了傅悠然,吻着她,再与她一同睡去。
皇帝出行,可是件大事,尤其是皇帝还要到别的国家去,更不可等闲视之。
厉泽用尽了一切手段,甚至辞官撂挑子的主意都出了,傅悠然还是我行我素,大晋是一定要去的,你不同意,这个皇帝我就不干了。
两人对峙了好几天,厉泽称病不朝,傅悠然更是头面不露,最后还是厉老头儿更有责任心一点,屈服了,但仍是不放弃的商量。
去也行,生完孩子再去,敢情他也怕傅悠然就像那打狗的肉包子——一去不回了。
傅悠然可不吃他那套,挺着肚子指挥着小安子收拾东西,不过看那老头儿着急上火的模样,也有点于心不忍,便安慰他,我就是回去看看,这么长时间,我公婆也想儿子,再不回去,恐怕会给楚国带来麻烦。
厉泽这个悔啊,当初怎么就能同意皇夫的事情呢?这回可麻烦了,让齐亦北自己回去?傅悠然是绝不会同意的,多亏来京多时的墨燕辰,他跟厉泽原就有交情,这次来楚两人更是谈时论势,处出了感情,墨燕辰便偷偷地给厉泽送了个锦囊,让他没招儿时拆开,保证傅悠然能按时回来。
无奈啊,万般无奈,厉老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送傅悠然上了车,足足嘱咐了一个时辰,也不撒手。
无奈傅悠然归心似箭,虽然对这老头表示同情,但绝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
就当车驾正要起行之时,傅悠然突然吩咐停车,随后又在众人搀扶下下了马车,朝厉泽走去。
厉泽大喜,以为傅悠然改了主意,连忙迎上,可傅悠然却错过他,朝他身后走去,厉泽回头一瞧,薄妃远远的站在那里。
薄妃在原地踌躇一会,本想回头不再见傅悠然,却又心有不舍,罢了罢了,再见一面,也让再见走得没有遗憾吧。
这么长时间以来,与傅悠然相处时,她总是战战兢兢,一方面希望补偿傅悠然,一方面又怕傅悠然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傅悠然想入晋的事情并未与她商量,这几天也没有见她,薄妃心中已隐隐有了些预感,终于忍不住找到齐亦北求证,齐亦北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把那晚傅悠然的话原样转述。
纸是包不住火的,做错了事情总要得到惩罚,就像当初她带着太子妃的金印离开她的丈夫和女儿一样,如今她的女儿也要离开她了。
傅悠然行至她面前停住,盯着她半晌不语。
短短几天,精致健康的脸庞已经变得憔悴,身子显得更加单薄了。
仍是那袭素衣,裙摆迎风轻舞,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一般。
薄妃垂下眼帘不与她对视,轻声嘱咐她要注意身体,傅悠然点头答应,两人之间陷入一阵磨人的沉默。
傅悠然看着她,姨娘没有话对我说了么?姨娘二字咬得特别的清晰。
薄妃的双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傅悠然有些失望,淡淡地道:姨娘也保重吧。
说完,转身而去。
悠然。
傅悠然的身子停住,却没有回头,只听得薄妃语带颤抖地道:悠然……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让一个人当着自己女儿的面承认自己那样的过错应该很难吧?虽然她没有说出实情,但对傅悠然来说,已经钩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傅悠然回去,又站到她面前,我从小有爹爹疼爱,有骨哥和山哥爱护,现在我也有了丈夫,有了孩子,除了一个女人,我不缺任何东西。
薄妃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傅悠然。
傅悠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这一生只对不起一个人。
薄妃的身子晃了晃,勾起嘴角惨笑一下,点点头,是,我对不起他。
可是他却从没怪过你。
傅悠然苦笑一下,或许他还因为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而觉得委屈了你。
泪水遍布了薄妃精致的脸庞,她紧闭双目,痛苦地低喃:别再说了。
傅悠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她不只一次想过现在的情景,她以为她会暴怒着指控,可是并没有。
我爹不怪你,不代表我也不怪你。
薄妃点点头,你怪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傅悠然叹了口气,所以,在我原谅你之前,不要去烦我爹吧,我不想让他这么早就见到你。
傅悠然的话让薄妃原本毫无生气的眼睛亮了一下,她用期盼甚至乞求的目光望着傅悠然,希望她能说清楚话里的意思。
傅悠然却一直沉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薄妃好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原地晃了晃,双腿一软,瘫坐在那里。
一旁的宫女连忙扶住她,薄妃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渐渐元曲的背影,傅悠然始终没有回头,直到她上了车,车子又驶出了皇城。
薄妃才呜咽一声,抬手捂住眼睛,泪水就像奔腾的均江,一发而不可收拾。
多少年,她连哭都不能哭得大声,现在她再没有顾忌,羞愧、委屈、悔恨……多少年的心酸齐齐涌上心头,悲凉的哭声渐渐变为嘶喊,传遍整座皇宫。
她错了吗?皇甫氏虽是平民,却也家底颇丰,自小便没受过穷苦,直到被选为太子妃,更成了金枝玉叶,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些富贵荣耀全都不见了,面对的只有几间草屋、空空的米缸、残烂的菜叶、硕大的老鼠……还有那自小养尊处优的丈夫、年幼的女儿,她永远网不了债主上门时的窘迫,可就算是那样,她的丈夫还是不改豪爽义气的作风,她哭过、闹过,换来短暂的妥协。
而后,一切如故。
太子明找到了他们,叫人送上太子妃的金印,让她决定去留。
如果她当时断然拒绝,而不是举棋不定,会怎么样?晚了,一切都晚了,在她后悔之前,她已经扔下了一切,偷偷的回到楚国,回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厉泽有一件事说得不错,她回来后不久,便大病了一场,几乎要了她的性命,她拒绝做太子妃,哪怕那个男人全不在乎她的过去,她拒绝做皇后,哪怕那个男人因此再不立后。
这两个男人,都将她爱到心底,她却没对得起一个。
所以她的一生,注定要在会很当中渡过。
她永远素衣薄裳,不争、不妒,她用药使自己永远再不能生育,因为她已不配再做一个母亲,所有的一切,都出自于她的悔恨。
不过现在……她可以期盼么?第一百五十九章 穿越与反穿越第一百五十九章穿越与反穿越由于是国家首脑出访,傅悠然想轻车简从的愿望没有实现,这样也好,省了很多麻烦事,到了各处免费住宿不说,各地官员还会献上些新鲜玩意以图圣悦,让傅悠然小发了一笔。
不过也有心烦的事,她跟老齐回去探望父母,怎么跟来一大堆不相干的人呢?老墨和小墨就不说了,毕竟人家也算是干皇亲,可像是弃伢、牛大侠、骨哥山哥,还有那个凌初夏,统统跟了来,干什么?组团大晋七日游么?其实旁人都是烟雾弹,傅悠然最不爽的还是凌初夏跟来这件事,她可没忘了齐亦北答应凌初夏的事情,就算是误会,就算解释清楚了,也不行!于是她每天霸着齐亦北不撒手,吃喝拉撒全程跟踪,怕啥,自个儿的夫君,有什么没见过的!凌初夏也不是个笨人,从出了云京就感受到来自傅悠然身上的敌意气场,虽闹不明白怎么回事,也隐隐觉得跟齐亦北有关,最后审视了一下自己平日的行为,大概明白了一点,有妇之夫,还是不宜靠近的好,好在身边大都是未婚人士,不然可就真是寸步难行了。
身边这群光棍儿当中,墨玮天无疑是最好的搭伴人选——有时候嬉皮笑脸也是一种优势。
墨玮天,想不想听未来故事?每当这个时候,墨玮天总会屁颠屁颠的跑到凌初夏面前,听她说汽车飞机轮船电视,听完后又一脸痴呆相地回来,畅想着是不是真的有那样一个世界,不管有没有武功,全都上天入海无所不能。
不说别的,光说那个吓他吓得半死的狗P照相机,它怎么就能映出人影来呢?未来啊,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
墨燕辰固然也对凌初夏说的话题感兴趣,却也不忍见到儿子整天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就想着能不能找个别的事分分他的心,别让他丢未来这个地方那么憧憬。
天儿,下个月是你的生辰,有没有什么心愿?在墨燕辰心里,最好墨玮天是想早日娶个美女回来成家立业,他也可以早点放心,可是还没等墨玮天回答,凌初夏就大喊出声。
下个月?你不是正月的生辰么?墨燕辰奇怪地看着墨玮天,嗯,是自己的儿子没错,怎么改正月出生了?又看看凌初夏,我自己的儿子,还能弄错?墨玮天这才抓了抓头,那时见你也受了打击,我再不变个瞎话哄你,你还哪有活下去的勇气!虽然事情远没有活不下去的地步,凌初夏还是受了点感动,原来这小子倒也不赖,还知道为别人考虑,不过……这么算来,她岂不是整比墨玮天大了半年?真要命,在未来还是青春无敌的年纪,到了古代,就变成遭人同情的老姑娘了。
就这样,凌初夏的心不觉间向墨玮天靠近了,嘲笑他的次数也日益减少。
其中最得意的莫过于傅悠然,看来凌初夏是自觉不是她的敌手,放弃了。
这真是小三儿不可怕,大奶死守得天下呀!不过还没等她高兴几天,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不只是她,经过一场雷电交加的大雨后,所有人都默然了。
不为别的,墨玮天和凌初夏,在一道照亮天幕的闪电过后……消失了。
不是出走,也不是绑票,前一刻凌初夏还在那里,墨小子替她挡着雨朝马车里跑,下一刻……就不见了。
天气放晴后,众人将马车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扳开马嘴巴看看是不是马儿突然发狂改吃人了,没有,哪里都没有。
墨燕辰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天空,哪里还是什么睿智大儒,就是一个要找儿子的半老头子,那模样真是惹人心酸。
齐亦北连忙把凌初夏的来历说了——其实他对凌初夏的说辞并不相信,但事到如今,得蒙且蒙吧。
傅悠然就在一旁溜缝,说墨小子去一千多年以后旅行啦,路程太远,说不定得过个三年五载才能回来。
似乎也没有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说法了,墨燕辰就算不信,此刻也得逼着自己相信,不过再仔细想想,凭着墨玮天对未来的憧憬程度,难道真的是感动了上天,所以送他去见识见识?现在好像只能这么想了。
于是队伍继续前进,等进了晋境,已过了十天,再等到达京城,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凌初夏说得没错,傅楚女皇,真的在九月入晋了。
京城,他们终于又回来了。
不用说,傅悠然也能感觉到齐亦北很开心。
他开心,傅悠然就开心。
昭秦帝为他的儿媳妇准备了极为盛大的欢迎仪式,毕竟傅悠然现在也是一国之君,不像从前了。
在欢迎仪式上,墨燕辰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别人都一家团聚了,只有他,彻底变成孤家寡人了。
哥们儿不开心,昭秦帝当然得问问情况,一问之下神情古怪的说老兄你是不是耍我,明明派了儿子做先行不对,他昨天就已抵京,你干嘛做出这幅死德性,吓唬谁呢?跟团来大晋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墨玮天失踪可是大家亲眼所见,怎么又跑大晋首都来了?对于众人的讶异昭秦帝也挺奇怪,连忙叫人去传墨玮天,就在众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的时候,宫人回来传讯,说墨公子的夫人马上要生了,请大家去他家找他。
傅悠然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大概是个冒牌货。
就算那时雷电过后他是回了京城,可这二十来天的时间,墨小子就成了亲?咋又这么快就要生孩子了?难不成是买一送一?极度好奇的驱使下,傅悠然迫不及待的提议要去墨府,大家都奇怪呢,一呼百应。
昭秦帝看墨燕辰的惊诧神色不像作假,遂也跟着前来,这墨府便在将来成了一处名胜——两个皇帝曾踏足于此。
虽说是立刻赶去,可皇架出宫还是准备了一阵子,等到了墨府,天色都已渐暗了,远远的见着门前跪着个人,竟然真是墨玮天。
以墨燕辰为首,来晋国旅游的同仁们全都疯狂了,这是做啥?大变活人吗?不过墨燕辰最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听说你夫人生产了?这八个字,说得异样艰难。
墨玮天也不多说,带众人进去见他夫人,居然是凌初夏,抱着一个像小猴子似的孩子躺在床上。
真是见了鬼了,用了加速器吗?二十多天就生孩子,傅悠然真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挺了这么长时间的大肚子。
事实摆在众人眼前,墨玮天才开口,那道闪电,真的带他们去了凌初夏的年代,在那里呆了两年多的时间,刚要奋发图强养家糊口,不知怎么着,一家三口又给劈了回来,一转眼就在墨府门口了,看来传送系统服务不错,知道事先查明坐标。
所有人就像听天方夜谭一样,这不才二十多天么?怎么就过了两年多?不过仔细看看,墨小子跟凌初夏好像真没有前段时间那么青春无敌了。
天呐,放过这些单纯的古代人吧,他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于是凌初夏讲解了另一个版本。
当天闪电划过,她跟墨玮天被神仙接到一处世外桃源,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里不知道怎么就反过来,外面过了二十多天,他们那两年多就过去了。
显然这一版本更让大家接受,老墨刚刚适应了消沉的气场,突然就做了爷爷,不得不说,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就这样,虽然大家都还是云里雾里的没太明白,可还是跟着墨燕辰高兴起来,随大流瞎高兴呗。
可能有一个人不太高兴,怀王。
因为昭秦帝一直没有下决心立他为太子,现在齐亦北又回来了,证明他又没有机会了。
应该是这样吧,反正傅悠然是这么理解的,不然他为什么一丝笑容也不露,跟从前的假和善不大一样呢?由于傅悠然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齐瑞南也不好太过放肆,几次想近前说话,都没有机会,不由得十分郁闷。
等大家挨个高兴了一遍,回了皇宫,他才有机会接着送齐亦北和傅悠然回东宫休息的当口找他们私聊几句。
内容很简单,问一个人的下落。
这总算给他加了些分数,傅悠然的脸色因此好看了些,不过……林熙月,她比他更想找到。
第一百六十章 神呐 老齐……生了第一百六十章神呐老齐……生了齐瑞南却不相信傅悠然完全没有林熙月的消息,他执着地认为林熙月一定在楚国,被傅悠然藏了起来,不然他怎么遍寻不着呢?你可以放了林大寨主,他们会有办法联络到她。
傅悠然给他出着主意,山贼自会有自己的联络方式。
这种事情不用你教。
齐瑞南神情阴郁,放他们出去半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可真是活该,谁让你故作神秘。
傅悠然嘲弄两句,齐瑞南没有出声,傅悠然又道:他们现在在哪?还在原来那个地方,我派了许多探子,可一直找不到她。
林霆寨,傅悠然不懂了,按理说林熙月一定会回那里去的。
就算她不回去,也一定能在江湖上听说林大寨主重振林霆寨的事,没理由一直没消息。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早已暗中团聚,林熙月却不再想与齐瑞南搅在一起,所以隐匿身份,让齐瑞南遍寻不到。
这样不是很好吗?最起码傅悠然很满意这个结局,她甚至又想回楚国去了,带着林霆寨一起回去,再找到神风寨的兄弟,重立山头。
她老爹都没办法,我更没有办法。
傅悠然转身走进东宫去,借着夜灯眼角瞥见一样东西,猛的抓住齐瑞南的手腕,齐瑞南条件反射地向后一躲,手腕翻转,一掌拍出。
齐亦北把傅悠然拉到身后,手臂已缠了上去,大半年不见,他似乎很想跟齐瑞南好好的打个招呼呢。
两人就这么战至一处,拳风掌劲打得好不热闹。
齐瑞南由愕然到惊诧,由掉以轻心到沉着应战,最后跳出战圈苦笑连连,我早该知道,你并不是真的那么没用。
这么看来,你表现在众人面前的,也全是假象了。
齐亦北一摊手,也没有那么假吧。
那你为何还肯甘愿离去?齐亦北看着他,笑了笑,还是我没出息吧,在我心里,有个女人比皇位更加重要。
齐瑞南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他想不明白,傅悠然会有那么大的魅力么?他怎么就看不出来。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认输的。
就算你回来,我也要与你一争高下。
齐亦北摇摇头,我并不是回来争这个皇位。
如果我想,在楚国我一样做皇帝。
可以预料的,将来厉泽将国事全部交给傅悠然,受累的肯定也只是他齐亦北一个,不会是那个遇事头痛的傅大寨主。
你到底为什么回来?因为悠然陪我,我才回来。
齐瑞南简直要瞧不起这个刚激起他一丝敬意的弟弟了,为了一个女人。
值吗?不过……为什么那个女人也肯为了他而甘愿冒着失去皇位的危险回到大晋来呢?两个傻子。
齐瑞南心底有些烦躁,眼中却又多了一丝明悟。
为了皇位,他失去了很多东西,人也渐渐开始迷失,如果……他也可以做出一个选择,是不是……就能找到她了?看着齐瑞南一言不发的离去,傅悠然拉着齐亦北问道:有没有看清他左腕上的东西?系着一根带子,像女子的发带。
就是那个。
傅悠然长长地出了口气,那是林熙月的东西。
齐亦北半天没说话,再开口时道:没想到他倒真是挺痴情的。
可惜还差了一点,傅悠然笑了笑,如果他能放弃一些东西,或许就能找到林熙月了。
齐瑞南有没有想通其中的关节,傅悠然不得而知,只是从那之后见着齐瑞南的次数越发少了,直到他有一天在他们面前骄傲地宣布,他齐瑞南绝不会在任何事上输给他们,包括感情。
他要去找林熙月,不过不是放弃什么,而是要带林熙月回来。
傅悠然呆呆地点头,我等你的好消息。
一直过了两个多月,齐瑞南也没有消息,石沉大海了一样。
倒是厉泽频频传来讯息,催傅悠然快点回去,不然就来不及了——傅悠然已怀孕九个多月,快生了。
这种时候就算傅悠然想回去,昭秦帝也不会放人,于是厉泽的催促被华丽的无视了,这老头儿,还得再辛苦一段时间了。
老齐,傅悠然躺在软榻上,脑袋枕着齐亦北的腿,放下手里的书卷仰头道:这两天墨小子怎么没进宫?你去找找他,让他来给我说故事。
齐亦北也纳闷呢,点头道:谁知道呢,平日里跑得比谁都勤,天天来跟咱们显摆未来那点破事儿,两天没来,还有点不适应。
我们去瞧瞧他!傅悠然来了神儿,扔了手里的书,我快闷死了。
齐亦北捡过书卷拿到一旁放好,头眼不抬地道:不行,你这几天就要生产,不能乱跑。
傅悠然苦着脸摸摸肚子,小齐呀小齐,你快点出来吧。
老娘我躺了十个月,身上都长毛了,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拉出来!齐亦北翻着白眼掐了掐傅悠然的脸蛋,乖,孩子是生的,不是拉的。
傅悠然坐起来,拍着齐亦北的腿道:你让开,我要下去。
齐亦北知道拦不住她,便起了身子,弯下腰穿鞋。
傅悠然也是个急性子,用腿一蹬齐亦北的后腰,身子一蹿,就下了榻。
谁料身子刚直起来,腹中一阵疼痛,傅悠然一弓腰,脚底蹭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倒,摔到齐亦北身上。
还好前边有齐亦北挡着,不然傅悠然现在这个状态哪经得住这么一摔,一阵眩晕过后,傅悠然清醒过来,本能地一摸肚子……吓!扁扁的。
老齐,小齐不……见……了……傅悠然很艰难的才能把话说完全,她大张着嘴,慢慢把手伸到眼前。
————————————————————————————————————————————————————————————很熟悉的手掌,手形完美、手指修长,却不是她的。
老……老齐……傅悠然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偷偷地望了一眼身后。
完了。
傅悠然苍白着脸蛋,脸上冷汗直流,抱着肚子坐在那里颤抖。
你……你又戴了那个东西?齐亦北想死的心都有了,上天是不是太爱他了?这么扯的事为什么还要他再经历一次?而且,自己居然还是一个孕妇。
傅悠然吞了下口水,我……我只是这几天很想我爹……拿来怀念一下……现在要怎么办!齐亦北大吼,快派人去找玄色!傅悠然连连点头,好好,你别激动,现在你身份不同了,我马上派人去找玄色的下落。
话还没说完,又听齐亦北啊的一声,傅悠然赶紧过去,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着?齐亦北欲哭无泪,捧着肚子哀嗷:我……肚子……肚子疼……我TM的就要生了!噗——傅悠然连忙转过身去,忍住,千万忍住,不能笑出来!奇迹啊,来得真是时候。
知道她怕疼怕得要死,就找老齐来替她承担。
上天啊,你老人家可真是菩萨心肠。
我去叫稳婆!傅悠然两步奔到门口,别说,卸了球还真轻松呢。
守在门口的小安子早已听到了声音,不待太子殿下吩咐,就一溜烟儿地跑去找稳婆了。
由于傅悠然产期将近,所以稳婆都随时伺候在东宫之中,小安子一去,就找来三四个,那几个婆娘先是进屋看了看情况,忙叫下人烧水准备,接着又将太子殿下赶出殿外,驾着孕妇上了床,开始生产大计。
啊——听着殿内凄厉的喊声震天,傅悠然蹲在殿外只扯头发,太可怕了,这个活计简直不是人干的,幸好自己逃过一劫,只是苦了老齐,老齐啊老齐,你也别怨我,这是个意外,可不是蓄谋的。
啊——傅悠然堵住耳朵,企图屏蔽殿内传出的声音,忽然后脑被敲了一下,抬起头,美艳如旧的皇后娘娘站在眼前。
不用担心,女人总得经过这一关,当年我生你的时候,比这阵仗还大得多。
傅悠然脑中一跳,做娘……真的很不容易呢……她甩甩头,甩去脑中渐渐浮起的素白身影,专心地听着殿内的女高音继续高唱。
没过多久,昭秦帝和墨燕辰也闻讯赶来,傅悠然伸头看了看,没见着墨玮天,不由得问道:墨小子呢?按理说这种情况,他不应该不出现的。
墨燕辰摇摇头,别提了,初夏失踪已经两天了,玮天在家带孩子呢。
复有人爱歪了歪嘴角,表示自己笑过了,又失踪?墨燕辰一摊手,玮天说她回娘家去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这还玩上瘾了,凌初夏咋就这么幸运呢,穿来穿去的,也不嫌麻烦。
正说着话,傅悠然就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撇过头去一看,嗷——的一声,盖过了殿内的女高音。
凌初夏背着两个超大的包裹站在那里,就像刚刚旅行回来。
爹,你也在这里。
凌初夏先跟墨燕辰打了个招呼。
墨燕辰那是经过多少阵仗的人物,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也优点受不了,若没有宫人在旁扶着,说不定会一屁股坐到地上。
其他人个个张大了嘴,早已惊得叫不出来了。
真正的仙女下凡——虽然仙女的装扮不太称头。
听着殿内的惨叫,凌初夏惊喜地道:终于要生啦?我就知道,说着她把一个大包裹递给小安子,这里都是些婴儿用品,正宗的未来产品,好用的很。
傅悠然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呃,老齐的声音。
你、你真回去啦?凌初夏点点头,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飞来飞去的也挺好玩。
你回去呆了多久?傅悠然上下打量着她,你又老了几岁?凌初夏把脸一沉,别说得你有多年轻似的,我回去呆了一个月,这几天又有那种波动的感觉,就赶着准备,然后就回来了。
真是神了。
傅悠然刚想表示自己的敬佩之情,忽听得殿中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
生了,生了……殿门打开,两个稳婆冲到昭秦帝面前,恭喜皇上,太子妃生了个王子。
众人大喜,再找太子殿下,却没找着,傅悠然早已冲进殿去,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的儿子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时光荏苒第一百六十一章时光荏苒一个月后。
别生气了,我真的很用心的在找玄色了。
谁信你!你巴不得永远这样下去。
我没有……没有你干嘛笑?我只是习惯性抽搐。
傅悠然抿住嘴巴,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你再习惯几天。
还习惯?齐亦北气愤地大吼:我连孩子都生了,你还想怎么样?呃……让一个男人生孩子,有心理障碍也是应该的。
生的时候疼不疼?废话!齐亦北一瞪眼睛,告诉你八百遍了,比用竹签钉手指还疼!你被钉过手指?傅悠然连忙抬起手来查看。
没有,想像的。
……又过了几天……我要疯了。
产妇齐亦北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为什么一定要我做月子这么有难度的事情?我想下床。
……又过了一个月……终于……齐亦北俯首低泣,终于做完月子了,我能自由活动了。
傅悠然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背,不哭不哭,苦尽甘来了。
齐亦北抬起头,恨声道:你找了两个月,玄色到底有没有消息?就……快了。
傅悠然讪笑两声,也有点消息,不过又不确切……快说!有证据显示他们出海去了。
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
傅悠然一边说,一边朝寝殿门口移动。
傅悠然!你给我回来!齐亦北几欲吐血,从庆上下来却有些脚软,小安子从门口探进头来,殿下有何吩咐?神色中带着不解,怎么喊着自己的名字叫回来呢?齐亦北摆摆手,颓然地坐到椅上,难道他要顶着一个妇女的身子过上个三五年再说?苍天呐……再说傅悠然从寝殿中跑出来。
直接冲进育婴房里——她儿子就在众多宫人和奶娘的簇拥下住在那里。
别看咱儿子岁数不大,却有着十足的皇室派头,看谁不顺眼就朝着谁干嗷一通,非得吓得那人跪地求饶才肯罢休。
虽然有点摆谱的嫌疑,但谁让咱是两国合作的产物呢?架子大一点也是应该的。
摒退了屋里的人,傅悠然半跪在摇篮前,伸出食指逗弄儿子胖胖的小脸,滑溜溜白嫩嫩的,真叫人爱不释手。
宝儿,宝儿……叫了两声,自小子根本不理她,大眼睛转来转去,两片睫毛忽扇忽扇的,像两把小扇子。
看这是什么。
傅悠然从怀中摸出一个青花瓷的小瓶,成功地吸引了臭小子的注意。
爱财如命。
跟我一个德性。
傅悠然嘟囔了一句,把瓶子塞进儿子肝胖嘟嘟的小手中,拿好了,这里可是宝贝。
你玄大叔就是玄,早知道你老爹老娘有需要,送来这个东西,不过你可千万别跟你老爹说,他要是知道我有这个东西不拿出来,该打我PP了……她在这边嘀咕了半天,她儿子就盯着她,眼睛里装满好奇,好像在说:你不就是我老爹么?傅悠然很想解释,但又觉得跟一个刚满两个月的婴儿解释这种是种很傻的行为,遂做罢。
正当她逗儿子的时候,殿门被人从外推开,傅悠然——当然,里边是老齐的瓤子,他一脸焦急地跑进来,大楚送来国书,厉泽重病不治身亡,叫咱们赶快回去。
………………三年后成平四年,楚国。
悠然,我们得回去。
傅悠然打着哈欠摆摆手,要回你自己回,我可受够那帮老头子的。
他们也是为国忧心。
是啊,都是忠臣。
傅悠然支起身子,一脸愤然,但也不用当着天罗使者的面有意见分歧,大打出手啊,还有吐口不的,我这个女皇的脸面都让他们丢尽了!齐亦北带住缰绳,掀开车帘探头进来道:这就是他们的真性子,难不成你还真的想要天国罗的贡品?傅悠然干笑两声,还是免了,上一批‘十八罗汉’我都顶不住,这回又来一批什么‘二十八星宿’,这么多人,光吃大米饭就能把我吃穷。
所以!齐亦北满意地笑笑,缩回身子去继续赶路。
傅悠然蹭到副驾驶的位置坐稳,瞄着齐亦北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是几年前,他们一定全体同意接收这批贡品的,短短三年时间,倒有一大半支持你的‘一夫终身制’了。
齐亦北露齿一笑,简直比天上的阳光还要灿烂,没办法,谁让我太优秀了,连老头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傅悠然做势呕了一声,以示心中的鄙视程度,齐亦北却大为紧张,你没事吧?是不是孩子又闹你了?傅悠然摸摸肚子,没有,这个比宝儿乖得多,从不折腾我。
齐亦北摸摸她的脸蛋,皱着眉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安心养胎才对,偏要长途跋涉。
我就要!傅悠然哼了一声,宝儿都让给他们了,还想怎么样?二宝就带到大晋去,让他爷爷教他。
你起名字倒简单。
齐亦北笑道:宝儿早就有了大名了,还天天宝儿宝儿的,他不喜欢,有损他太子的威名。
——————————我管他喜不喜欢!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他的名字我才不喜欢,什么傅贞子,一想起他的名字我身上就凉飕飕的。
齐亦北失笑,这可是排族谱排下来的,再经过……再经过大学士敲定嘛!傅悠然气道:就像我那个该死的名字一样!一说起这事傅悠然就气愤不已,齐亦北也无意去戳她的痛处,无声地一笑,又问道:这次你没带那个东西罢?傅悠然有点心虚,答得飞快,没有!齐亦北哼了一声,他才不信呢,他得注意点,等傅悠然要生的时候离她远远了,省得重蹈覆辙。
我们去哪?回晋京?不,我们去安阳,找林熙月。
不知道齐瑞南还在不在那里。
齐亦北有些担心地道:父皇好像有立皇储的打算了。
傅悠然没有说话,看着天边的云朵叹了一声。
齐瑞南,不要让林熙月难过罢。
就这么过了两个月,二人才到了安阳。
世间早已没有了林霆寨,倒多了个林霆堡,林大寨主变成了林大堡主。
放下屠刀,涉足商界,多种经营。
由于资金雄厚又有皇室撑腰,各项生意一帆风顺,做得相当不错。
姐妹重适,自然欣喜万分,又见到林熙月一对双胞子女。
刚满周岁,傅悠然更是羡慕,同样怀胎十月,人家就一气生俩、男女俱全,她就得再来十个月,真是不公平。
齐瑞南呢?等了半天没见到人,傅悠然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林熙月笑了笑,也不说话,傅悠然便明白了。
那个该死的齐瑞南,为了太子宝座,竟然真的跑回来了。
他让我跟他回去?林熙月冷不防地开口,三年了,他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想回到京城去。
为什么?傅悠然也不明白。
林熙月笑了,我并不是百得证明什么,非得让他放弃皇位才能证明他对我的感情,不过……丈夫跟帝王,始终是不同的。
他或许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但是一个皇帝永远不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傅悠然叹了口气,怎么会呢?你看我们。
林熙月摇了摇头,我们跟你们怎么相同?你们的感情几乎是水到渠成的,没有伤害,没有误解,你们相互信任,相互爱慕,是世间最纯美的感情。
况且……齐瑞南也永远不能变成齐亦北,他为了皇位付出太多东西,不把它们找回来,他是不会甘心的。
所以你让他走?林熙月点头,让他走,也是在等他回来。
傅悠然心中一动,她记起凌初夏说过,据史书记载,齐瑞南做了三年皇帝,而后在楚历成平十五年的时候退位出去,该是那个时候罢?可是……还有十一年,这十一年的等待,让林熙月如何渡过。
这里林大堡主晃出来,把傅悠然拉到外面,明天你拉熙月出去走走,我趁机把孩子送到京城去。
傅悠然无语,看来齐瑞南做得也不错,懂得收买岳父的心,有了孩儿,何愁孩儿他娘不去。
傅悠然当然也是不想看着林熙月空守十几年才等到春天的,于是第二天一早便和齐亦北拉着她出去,顺便也逛逛久违了的安阳城。
一进到安阳,就收到数份传单,都是同一个内容:大楚相国病重,久治不愈,呜呼哀哉,拟七日内发丧,请粉丝于某年某月某日某地集合,统一悼念。
林熙月大惊,悠然,你快赶回去罢。
傅悠然翻了个白眼,三年前厉老头儿就是用这招唬我回去,什么久治不愈!他精神得很呢!齐亦北却有点担心,悠然,厉相今年也七十有五了,年纪大了再加上你离京出走,保不齐是一时激动,真有此事也说不定。
傅悠然有点犹豫,同样的当上过两次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不过那老头儿也的确是年纪大了,要是真的因为自己出走而让他急火攻心不治身亡,罪过可就大了。
那……我们回去?齐亦北点点头,尽快动身。
第一百六十二章 幸福生活(亲妈的大结局)第一百六十二章幸福生活(亲妈的大结局)成平十五年春我要走!我一定要走!齐亦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额角,悠然,去睡吧,我批完就来。
傅悠然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站在殿中,凭什么齐二宝就能跟着父皇和母后一起去游山玩水?凭什么不带我去!那是父皇喜欢孙女,你不也说吗?要把她交给她爷爷,现在不是很好,省得她整天在宫里磨人。
根本就不是!傅悠然愤然道:本来我已经搞定了母后,母后都答应带我走了,都是齐二宝,她占了我的名额!真是可恨!齐亦北的头更疼了,她不可恨,她是你女儿。
而且她也不叫齐二宝,她叫齐曼宁,希望你以后注意一下。
就叫齐二宝!傅悠然越想越来气。
昭泰帝在两年前退位给齐瑞南。
之后就带着皇后满世界的游玩,傅悠然好不容易盼来这个机会可以跟着混出京去,居然让这小丫头给抢了,着实可恶,早知道就不生她,白挨了一回疼!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经过十几年,小安子变成了中安子,越发稳重了,正在一步步地朝老安子进发。
让他进来。
傅悠然来了精神,坐到齐亦北旁边,努力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不一会,一个身着大红的太子锦服、头束金色发带的少年走了进来。
那少年十三四负的年纪,生得一副绝好的相貌,却又不像齐亦北那般的俊美无俦,神色间多了几分不羁之色,一别漫不经心的模样,好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一般。
别装了。
那少年的声线中仍带着几分童音,朝着傅悠然道:你能忙什么?所有事先事都是父王一个人做的。
虽然朝臣们对这一事实已经默认,但这大楚江山毕竟还是姓傅的,所以齐亦北仍旧是皇夫,太子也只能称他为父王,而不能越矩改叫父皇。
傅大宝!傅悠然白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P快放。
我叫傅贞子,不叫傅大宝,难听死了!小太子瞪眼抗议。
傅悠然正准备反击回去,齐亦大喝一声,打住!你们两个,拌嘴去那边,别打扰我,我要困死了,还有这么多没批完。
傅悠然朝儿子皱了皱脸,以示自己的不满。
小太子哼了一声,从袖出甩出一封信,二叔又来信了,他说他当年一时失策,争了皇帝来做,现在觉得做皇帝太累,没有经商有出息,决定退位,让我回大晋去继位。
绝对不行!傅悠然看也不看那信,你走了我这边怎么办?齐瑞南他也有儿子,还有那么多侄子,怎么偏偏传位给你?肯定有阴谋。
小太子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还是小孩子,处理不了这样的事,交给你了。
臭小子,你前天不是还在鼓吹你的‘成年论’么?现在又变成小孩子了?一直默不作声,运笔不停的齐亦北突然道:你今天去瞧你舅舅,他怎么样了?你舅妈回来了么?对着齐亦北,小太子收起了几分顽劣之色,摇头道:没有,天舅舅痛苦得很,墨远行也很想他娘,快一年没见了。
齐亦北叹了一声,朝着傅悠然道:凌初夏再不回来,玮天就真得变成她说的那个样子了。
傅悠然身有同感地点点头,本来以为半初夏又像前几次那样回娘家呆了几天就回来,这回可好,消失了快一年。
也没回来,眼看着墨玮大一天比一天沉闷,真是挺让人担心的。
难道真要上演凌初夏的预言?齐亦北活动活动肩膀,坐了小半天,还真有点累了。
小太子站到齐亦北眼前,父王和母后去歇息吧,这几本折子交给我,明早请父王看过再发下去,如果批得不好,父王再改不迟。
齐亦北笑道:你?小太子挺挺胸脯,父王上个月去接皇爷爷的时候,母后偷懒,都是让我帮着她批的奏折。
喂!臭小子……齐亦北瞄了一眼傅悠然,成功地堵回她的叫嚣。
那就看看皇儿的本事?小太子重重地点头,送齐亦北和傅悠然出来。
临走时嘱咐一句:父王和母后请小心,贞儿不想再要一个像齐二宝那么烦人的妹妹。
傅悠然想打人,不过碍在齐亦北在场,不好狠下毒手,只得用眼神暗示傅大宝,别让我逮到,否则你死定了。
回到寝宫,齐亦北倒不急着睡觉了,而是叫小安子收拾东西。
傅悠然奇道:你要干嘛?你不是想走么?傅悠然跳起来,你同意啦?齐亦北笑道:我不同意是因为扔不下这摊子事,现在放心了,太子的折子批得不错,再有玮天和厉海帮忙……我想你可以退位了。
你太好了。
傅悠然亲了亲他,不过厉泽那边怎么办?这老头儿,或许会再死一次。
提起厉泽,齐亦也有点头疼,这老头儿虽然靠老了,却没有归日,天天没事儿就往皇宫里溜达,这个官容不整,那个随地吐痰,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八十多了,还走路带风,满面的红光,估计再有个十几年也死不了。
所以这次要跟他说清楚再走,别再折腾咱们来回跑了。
那……傅大宝真的行?齐亦北失笑,说要走说得最欢的是你,现在犹豫不定的也是你。
——————————我就是不太相信那个臭小子,还有墨玮天,凌初夏一天不回来,我就沉闷一天,傅大宝跟他在一起,会不会也被他传染了?你想得会不会太多了?齐亦北哭笑不得地道:放心吧,凌初夏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她的家在这里,不是么?傅悠然放了心,又想到,齐瑞南那边怎么办?傅大宝不回去,他会不会就不退位了?他不退位,林熙月又要不开心了。
怎么?你还不相信‘’史实么?齐亦北笑道:他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
如果他能说服傅大宝,是他的本事,如果不能,我们也无能为力。
傅悠然偷笑,我记下了,你也叫他傅大宝。
齐亦北掐了掐她的鼻子,都是跟你学的。
傅悠然笑笑,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么说,我们就自由了?齐亦北揽过她,在她额角轻轻一吻,是啊,我们自由了,从此天空海阔,我们可以什么都不管,只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傅悠然想想都觉得这个世界太美好了,用力的连连点头,点着点着又停下,嗯……怎么?二人世界可不可以先等两年再过?齐亦北歪了歪头,不解的看着她。
傅悠然有点扭捏,寿乐宫里的那们,如果她也想出去走走,我倒是不介意带着她去转转。
齐亦北笑着吻住她,她等你这句话已经等得太久了。
傅悠然神情一黯,我会很过分吗?让她等那么久?只要你们以后诚心相待,我想她不会介意等了这么久。
傅悠然点点头,揽住齐亦北的腰身,不管到哪里,你都会陪着我,是吗?齐亦北笑笑,没有回答,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实地拥进怀中。
好了,故事就到这里,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白头偕老。
(完结)更多免费电子书,请到 http://www.txdzs.com 下载手机访问wap.txdzs.com免费下载声明:本电子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