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铮在慕慈别居养伤的消息,不久便传到文氏夫妇耳中,他们忧心忡忡地急忙前来探视,却被挡在门外,不许他们与女儿会面。
文信章气冲冲地对着守门仆人咆哮:我们是你们少夫人的父母,你们竟敢拦我们?亲家老爷、夫人,不是小人胆敢拦阻两位,实是少爷吩咐下来,不准任何人打扰少夫人的休养,请两位见谅。
胡扯!我们见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会是打扰?!文信章愈听愈生气。
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们少夫人不想见我们,所以故意要你这么说?亲家老爷,你真的误会我们少夫人了,的确是我家少爷交代下来的,少夫人并不知情。
那你去通知她,说我们来了,我看她见是不见!文夫人插嘴道。
少夫人正休息着呢!请两位改天再来吧!恕小人告退。
不待两人反应,仆人随即关上大门,将他们关在门外。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她现在竟敢不见我们了?!文夫人气红了眼,对着丈夫抱怨。
我就想,要她代嫁不是个好主意,没想到她真是不怕死。
文信章怒骂道。
老爷,我们该怎么做?她不见我们,我们根本控制不了她!我想,一定是她想霸占我们女儿的身体,才会避不见面。
文夫人又急又气地拉着丈夫的袖子低声叫道。
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晴安真的会回不来。
文信章的眼中闪过决绝、恶狠的光芒。
老爷……你的意思是要黄大师……嘘,禁声,我们回车上再说。
文信章偕同妻子回到马车上。
当马车在返家的路上,文夫人才将未完的疑问问完,老爷,刚才你的意思是要黄大师管咱们女儿做回魂术?没错。
如果不快点让晴儿回来,女婿被抢走了,谁赔得起?!文信章念着的,还是谢允瑜背后双龙堡的权势、财富。
但是女儿的身子弱……文夫人担忧不已地看着丈夫。
晴儿的身子从一出生就弱了,也不差这些时日,我们再迟疑下去,就真是养虎为患了。
文信章当然也担心女儿的身子会吃不消,但凡事总有风险,他只有赌上一睹。
文夫人仍是惊惧犹疑着,拿不定主意,但见丈夫铁了心的模样,她也只有默然了。
文信章见妻子没有反对,立即敲了敲靠近车夫的一扇小门板,不一会儿门板拉开,文信章朝着车夫下令,改道朝天观。
文夫人一听,揪然变色。
***黄玄天望着匆匆而来的文氏夫妇,再一次问道:你们确定要提前举行回魂术?即使令千金正伤着?受伤一定是那女人不想见我们,才放出来的风声,我们相信不会有问题的。
文信章坚定地说。
这……若是万一……大师,请你不要顾忌,尽管动手。
现在的女儿根本不是我们家晴儿,就算失败,那也只能说是晴儿的命该如此……文信章叹气道。
他知道凡事都会有风险在,但与其让别的女人坐享其成,他宁可毁了一切。
文夫人神色不安,一双眸直在黄玄天和自己丈夫之间来回,忽然间觉得,丈夫脸上的神情狰狞得教她害怕。
她当初将女儿许配给谢允瑜,是出于对女儿的爱,希望她能得个好归宿,但如今,丈夫却将自己的利益看得比女儿的生死更重,为人父亲竟然做成如此,也着实让她寒了心。
不行,我不同意。
她突然出声反对。
夫人,你在说什么?难道你要让那个女人夺去女儿的幸福吗?文信章诧异地瞪着妻子,不满地问。
即使晴儿会失去允瑜,也好过失去生命,我宁愿等到春天,再让晴儿和邹铮交换魂魄。
你这是妇人之见,谁知道女儿现在过得怎么样?也许她正在受苦,正期盼我们做父母的拯救她回来……这……至少她现在没有生命的危险……既然是两个人灵魂交换,那么,晴儿正在邹铮的身子里,享受从未有过的健康体魄。
若非她不确定女儿是否快乐,否则,她甚至会自私的让她留在那个身子里,过着不受病痛折磨的日子。
胡扯!你是错了头才会说这种话!虽说她们交换了灵魂,但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失去朋友、父母,这种苦晴儿如何受得住?老爷——不用多说,我已经决定了。
文信章不再理会妻子的劝说,这自对黄玄天道:大师,请你尽快作法,让我的女儿回来。
黄玄天定定地注视文信章,忽而笑道:既然文老爷如此坚决,贫道就依从你的意见施行回魂术。
但是没有见到人,行吗?只要有令千金的生辰八字,以及穿用过的衣服、器具即可,不必见人。
黄大师抿唇笑道。
好,我等会儿就会亲自将衣物送上,一定要将女儿找回来。
文信章眼眸发光,就等着女儿回魂,接续邹铮在双龙堡的身分。
***邹铮无聊的翻着才子佳人的小说,一双眼却总在门口徘徊,一有动静就迅速抬眼,然后又失望地垂下。
一旁服侍的萍儿每见一回,嘴角的笑容就更深一回。
她眨着眼故意问道:少夫人,你是怎么了,一整天心神不宁地老瞧门外,是在等谁吗?邹铮排红了脸,尴尬地清嗓道:没有啊。
我只是躺了几天,无聊极了,想出去看看。
天候这么冷,少夫人还是不要出门吧!萍儿一想到屋外入冬的寒冷就忍不住瑟缩。
没关系,我穿多一些就不冷了。
萍儿,你留下来整理房间,不用跟着我,我只是随处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她掀被下床,套上外衣。
萍儿为难地边服侍她穿衣边道:但少爷说少夫人伤势未愈,吩咐我不论少夫人去哪儿,都要随侍在侧。
我只是受了伤,又不是病得快死了,不需要人跟着。
她披上萍儿递来的红色毛耗,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可是——放心,少爷不会知道你没有跟着我。
邹铮拉开门,转头朝她一笑。
萍儿被刮进门内的寒风一吹,再大的坚持都吹走了。
那……少夫人,你若觉得累就要回来哦!千万不要逛太久——邹铮摆摆手,将她的叮嘱全丢在脑后,然后就像只放出笼的囚鸟,快乐地飞了出去。
皑皑白雪像细白的棉花糖般铺在地上,她笑着奔向雪地,踏下一个又一个的足迹,甚至用脚在大片雪地上写起谢允瑜的名字,然后自得其乐的在名字中间躺下,印下一个纤细的人形。
躺在雪地上,仰望着漫天飞雪,让冰冷、晶莹的六角形结晶洒落在她的脸上。
出生于亚热带的国度,每届寒流,上合欢山赏雪成了全民运动,而北国的冬季,下雪却是家常便饭。
以后她也会有厌烦下雪这档子事的一天吧!她好笑的想着。
一道白色人影由回廊另一端走近,突然间停驻,惊望着白雪中一摊如血的艳红。
白皙的脸庞如雪,纤细的身姿沉静地一动也不动,仿佛没有生气地沉睡着。
谢允瑜心中一惊,突起的不安教他忍不住出声叫唤:铮!邹铮听到他的叫唤,偏头朝声间的来源望去,随即扬头,卖力地大叫:允瑜!望着她巧笑嫣然的模样,他心中的慌乱这才消失不见,心头满溢着温暖的气息。
他松口气,走出回廊,同她在一片天空下。
走近她,伸手将她拉起,张臂拥抱住她,用他温热的身子,暖和她略显冰凉的脸颊。
雪冷,你这样躺着小心着凉。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现在才不过午后啊!谢允瑜仅是微笑,没有告诉她突来的思念,让他忍不住抛下公事,急急回返。
尤其在进门就听到仆人报告文氏夫妇早晨前来的事,更令他无法压抑想见她的心情,匆匆而来。
及至她躺在自己怀中,困扰他一整早、悬宕不安的心才落了地。
没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处理,我就偷闲回来了。
真是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贪雪了。
邹铮一笑,又仰头伸手迎接飘落的雪花。
以前没见过雪吗?他笑望她有些孩子气的举动。
我以前住在南方的一个小岛上,那里即使是冬季,除了偶尔山头下雪外,平地根本见不到一丝的雪花,更不用提眼前这片白茫茫的景象。
四季轮替,皆有自个儿的美丽。
以后你可以慢慢欣赏个够。
他细心地将她身上的毛耗收拢,温柔地笑道。
我知道……她爽朗地咧嘴笑道,然而一语未毕,一阵突来的剧痛窜上她全身,仿佛遭人撕扯般的痛楚让她大叫,啊!谢允瑜惊愕地看着前一刻还谈笑自若,下一刻却死白着脸,豆大的汗珠沿着额际滴落的她。
她受苦的脸孔骇住谢允瑜,他抱紧怀中忽然瘫软的身子,大吼道:铮!我……好痛……好痛……她乏力地挤出几个字,紧接着,另一波更强烈的痛楚席卷她,夺走她的神智。
邹铮轻叫一声,身子一僵,基地被拖入黑暗的深渊,失去意识。
***谢允瑜守着昏迷不醒的邹铮,一日夜未曾合眼,握着她冰冷、纤细的小手,不曾放开。
大夫来来去去几回,始终看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开些补气安神的药方,却无法对症下药。
忽地,大掌下的小手微微抽动,谢允瑜绷紧身子,瞬也不瞬地盯着床上的人儿,长睫轻轻地抖颤着,努力几次后才睁开眼。
谢允瑜见她苏醒,忍不住感谢天地,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而低嚷:铮?你觉得怎么样?床上的人慢慢恢复神智,忽地被眼前炽热、担忧的眼光吓得瞪大眼,颤抖着唇直觉地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谢允瑜握住,忍不住泪水盈眶,惊骇地低叫:不!不会是这样!不!铮……谢允瑜喉头倏地一紧,血液开始凝结,俊逸的脸刷地惨白,低嘎的语音带着颤抖。
为什么?床上人儿拍手掩住自己的脸,泪由指缝中流出。
哀凄的哺哺自语与心碎的哭声,拉扯着谢允瑜的心,坠入万丈深渊……他的天地瞬间变色,脚下的土地开始崩塌、碎裂。
邹铮……他的爱人,消失了。
***谢允瑜用空茫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的形貌未变,但他知道,他爱着的那个灵魂消失了。
任他如何寻找,都无法找着了。
满心的苦涩与刺骨的痛,自他明白事实后,就再也没有停过。
真正的文晴安安静地流着泪,看起来同样心碎欲绝。
你……怎么会回来?谢允瑜沙哑地问,疑惑不解与怨怒的情绪,在心头发酵。
文晴安抬起迷蒙的泪眼,摇头便咽道:我……我不知道……前一刻我……下一刻只觉天旋地转,痛苦难耐地昏了过去。
再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她伤心得无力思考他何以知晓自己灵魂出窍的事,只是有问必答。
刚才女仆丫囊朝着她叫少夫人,让她隐约明白,眼前这名俊逸温文的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婿谢允瑜,而如今已成了她的丈夫。
怎么会这样?我……我该怎么办?无助的眼望向同样无助的黑眸,文晴安忍不住又掉下泪。
你要回文府吗?与其日日见她,遥想曾经受过的那一抹影子,他宁愿隔开两人的距离,眼不见心不乱。
回家?文晴安的眼眸中闪过犹豫。
我不确定……能不能暂时让我留在这里?我……需要时间考虑。
垂下螓首,文晴安嚅嚅地请求。
谢允瑜透过她的脸想着邹铮,悲哀的发现,不过一日,就令思念成狂,这噬人心神的相思,怕是会累得自己形销骨毁吧!随你!他撇开眼,苦笑地起身欲走。
谢少爷,请留步。
谢允瑜在门边站定,回首看她。
你知道我和邹姑娘灵魂交换的事,却还是如此关怀她,你是……喜欢她吗?虽不合宜,文晴安仍忍不住询问。
谢允瑜闻言沉默半晌,扬起深情的涩笑,毫不隐瞒地回答,我爱她。
他的话仿佛造成她心中不小的震撼,波澜起伏地荡着。
那……她呢?她也爱你?愿意同你厮守?她急迫的语气,引得谢允瑜轻蹩了眉。
你问这些有什么用意?我……文晴安垂眸思忖一会儿,再抬眼时,似是作了重大决定。
答案若是肯定,我希望能寻求能人异士,将我俩再度交换……谢允瑜身子一震,眼眸倏地重新有了神采,瞪着文睛安。
不需多问理由,因为自她的眸底,已然看到与自己相同的思念苦楚。
在她离开前,她已经决定永留此世,我也准备派人去找寻奇人,希望能让她留下,只是尚未成行,她就……谢允瑜的声音更然而止,他在说话的同时,恍然明白何以她们两人会再度交换灵魂。
是你的父母!什么?文晴安不解地看着他,发现他的表情蓦地变得阴冷。
是你父母找了道士,用回魂术将你们换回来!文晴安怔然。
爹娘知道我不是‘我’,为何还会将我嫁入双龙堡?名利诱人,不得不挺而走险。
他们用死符威胁铮,让她不得不代嫁。
但在这件事上,我不得不感谢他将铮送到我身边。
冷淡的嘲弄,在提起邹铮时消融淡去。
文晴安对父母的做法感到羞愧,但也只能无奈地道:如果真是爹娘的主意,只怕他们就要上门来查探我是否真回来了。
我不会让他们进慕慈别居。
对文氏夫妻,他没有讨好、在意的必要。
如果你想不受我爹娘的掣肘,就必须让我爹相信,即使你娶的不是我,他仍有利可图。
不用多,但也不能少。
文晴安垂着眼眉,轻叹道。
谢允瑜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他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
与文信章对立,他不畏惧,但若邹铮回返,他就必须时时提防文信章的小动作,这对邹铮不是好事。
为求安宁,为了邹铮,他势必得做些妥协。
我明白,我会当他是‘岳父’,让他知道,他不会因为‘假女儿’而失去我这个女婿。
谢允瑜淡淡地笑。
你……知道谁能帮我们吗?文晴安抬起头,温柔的眸中有着期盼。
谢允瑜微微地抿唇道:冀州张天师之后。
***亮晃晃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床上,邹铮坐在床沿,呆望着墙上一幅工笔人画像。
莫名回到现代,怪异的发现自己身处于陌生的房间,她惊愕、绞心,却只能茫然的听着屋子主人范吴阳声音略带沙哑的叙述他和自己的关系。
画中人貌似自己与范吴阳,落款处文晴安三个楷书字,震得邹铮哑然。
想起深爱的谢允瑜,她的心就一阵疼过一阵。
明明没有心痛的毛病,她这具健康的身躯,怎会出现这样的新毛病?这幅画是她画的?邹铮望着画像问。
是。
范吴阳简单的回答。
邹铮看着他,脑中回想起,当初她撞到双龙白玉镜时,有人说过,她和一幅古画上的人一个样。
是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双龙白玉镜今世的主人范吴阳才会想见自己?当初你是听说我和这画上的人很像,所以想见我?不!是手札上提了你的名字。
范吴阳低沉的声音不具感情。
手札?邹铮一怔,偏首看他。
双龙堡堡主曾留下几卷手札,其中一卷提及妻子的故事,里面提到你的名字,只是没有人相信由未来回到过去的故事。
邹铮心恍神荡,久久回不了神。
而且,其中也看到我自己的名字。
范吴阳继续道。
邹铮静默半晌才笑道:是她的原因吧?那个真正的文晴安。
是她。
范吴阳的声音倏地低了几个音阶,流露出恋爱中男子的音哑。
有办法再见她吗?她走近画,细看画中自己的形貌,与眼前英俊男子相偎的恩爱画面。
很怪异的感觉,她爱的是谢允瑜,但身子却与别的男人同绘一图,若是允瑜知晓,会是如何反应?不知道。
范吴阳停了一会儿,才接续道:但我会尽一切力量,让她回到我的身边。
即使她不一定是借我的身子?我爱她的人,不是她的形貌、身材。
他撇唇,严厉的俊颜线条变得柔和。
邹铮轻叹口气,笑道:他也该和你有相同的想法。
想到谢允瑜潜藏在俊逸斯文表相下的坚定与执着,她的心就发热,虽然心痛分离,却相信他会寻遍世间方法,将她唤回。
分离是必然,但她不怀疑,相逢,终会来到。
***谢允瑜望着面前的岳父母,极力保持平静的声调笑道:岳父、岳母是来见‘晴安’吗?她……晴儿好吗?她的个性有没有……文信章小心地询问。
距离黄大师作法已经三天,他们自然要上门探查女儿是否顺利回来了。
晴安很好,仍与往常无异。
只是前些日子受家父误伤,仍在养伤。
如果岳父母要见她,我可以带两位……不……不用了。
一听女儿个性无差,文信章只想回去找黄大师理论。
他花了大笔银子,竟然全是白费。
岳父,我听说你在远州的生意有些问题,需要小婿帮忙吗?谢允瑜微笑地询问,开始做好他好女婿的工作。
文信章初次听他关心起自己的生意,不由得眼睛发亮。
你怎么知道?‘晴安’对岳父和岳母很关心,常要求我为两位分忧解劳啊!文信章闻言,心虚的撇开眼,是……是晴安这么说的?允瑜,你真的喜欢晴儿?文夫人突然开口问。
是,小婿的确对晴安倾心。
谢允瑜坦然地回答。
但是晴儿的个性粗……率直,天不怕地不怕……你真的喜欢她?文信章开始冷汗洋洋,若是谢克历真爱那个女孩,那他将女儿的灵魂召回,岂不坏事?小婿很喜欢她的个性。
她像阳光,像狂风,温暖了他的心,却又将他的心湖吹乱,波涛激荡,再也得不到平静。
她的个性爽朗、有正义感,对人又温和坦率,是位迷人,让人喜爱亲近的女子。
想着邹铮,谢允域的眼波柔软,但苦涩的思念之情乍起,紊乱了他的思绪,使他的脸色平静中略显阴骛。
既是如此,你就好好照顾她,教她能够长长久久陪着你。
文夫人心有不舍,但是谢允瑜爱上邹铮却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晴安回来,怕也是无立足之地,还不如就这样吧!只要晴安在另一个世界一切安好、体健安康,她也就满足了。
夫……夫人!文信章惊诧妻子脸上的坚决。
她真的放弃让女儿回来吗?老爷,该走了。
文夫人走近文信章道。
夫人——不走,难道想失去这个女婿?文夫人放低音量,淡淡的警告他。
文信章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一会儿,再看看谢允瑜带笑的目光,心下一横,同意妻子的做法。
只要邹铮能记住她的身分,就算她不是他们的女儿,又如何呢?不是他不顾父女之情,反正女儿一旦出嫁本来也就不再属于他,哪里比得上能长久陪着自己的利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