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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2025-03-30 08:41:02

朴藤戈闻声一呆,身法上一懈,结结实实中了小铛一个扫堂腿,正跌在地上。

小铛当下也收了手,站在我身前。

广子林看也不看朴藤戈一眼,向我拱手道:在下失职,夫人受惊了。

我淡淡扫了他一眼,心里冷笑:这个时候会在内院深处见到广子林?适才小铛和朴藤戈打斗,出来的人不是归真济物而是广子林,他不早不晚的出现是在暗示我什么吗?我看了眼狼狈起身的朴藤戈,又看了眼身旁全线警戒的小铛,微一沉吟,随即从容而去,广子林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

紧接而来的这一天,我左等右等也不见先生来。

等过了许久,小铛才端了碗药来,他轻轻把药放下,走过来拢拢我耳边的发丝,轻声道:清清,喝药吧,好吗?咳咳……身后的一人轻咳数下,定睛一看原是宝盾坛坛主冷萧,夫人请自重。

我皱了皱眉头,怎么是他来了,先生呢?的冷萧取了碗枕,放在桌上,恭敬地说:夫人,请。

我不动,只是看着他,冷萧依然必恭必敬:神医前辈由门主陪同回山谷取些药材医书,这几日由不才为夫人诊脉,前辈留下数道方子,在下会一一遵守。

先生回谷取医书?看来我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先生乃神医,如果需要先生翻书那么肯定是些奇门偏方或者是上古医书。

而上云居然带了归真济物亲自前往,肯定是为了防止先生半路泻出去消息,以保万一所以亲往。

那么庄内的种种呢?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广子林肩上。

我所要关心的问题是:广子林,真的有上云想的那么可靠吗?傍晚时,小铛去看着煎药去了,我一个人踱到花篱附近,忽听得篱外的声音很是喧闹。

啧啧,看看这是谁来了?真是好久不见啊。

一个妩媚的声音怪里怪气地说,话语里的讽刺毕露无疑。

可不是吗,以前娇姐姐来的时候哪回不是好生风光,怎么这回这么偃旗息鼓呢?另一个清亮的女声应道。

滚。

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软软的,没有任何力气。

哎呀,我差点没有看见,娇姐姐坐的这是什么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对啊,娇姐姐,你看你脸色,哪还有当初娇态动人的姿色?嗨,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娇姐姐可是门主跟前的大红人儿,门主平日对她赏的可叫一个多啊。

是啊是啊,这次赏的啊,尤其丰厚呢!真叫我们姐妹嫉妒啊。

…………几个女子你一言我一语,话里带刺,有恃无恐地谈论着。

透过花篱,我隐隐看见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后面有一个小丫鬟推着轮椅,似乎是来院子里散散心的,谁想到正撞见这么一堆冤家。

娇娘害我匪浅,而她也正是因为我而被挑了手筋脚筋。

我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沉思片刻,一仰头,正看见赤红色的夕阳血染的云彩,头顶上一只鹰碉长鸣一声迅速冲进云端。

我深深呼吸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

再次睁开眼,我依旧是自己,而我也不会再是自己。

轻移莲步,踏着一地落叶,我所迈出的,是我以前不敢迈出的一步。

的雾花夫人……众人惊叹道,平日雾花夫人深居简出,几乎从不独自出花篱,而自从雾花夫人来此后,门主只要无事定会回庄,雾花夫人有孕,传闻一旦有后,无论男女,门主定会正式迎娶雾花夫人,门主夫人,除雾花夫人外,再无其他。

我扫过这几个女子,有荛落,米莲,宛莹儿,常平君,顾小慈和顾小怜两姊妹,以及,坐在轮椅内,满面憔悴的娇娘。

的这几个女子不知道我是谁,这个院内曾经是有一个人知道的,当日我刚被掳过来的时候在上云帐中曾有一个他随行带着的美人,但是自从我来这里之后,过了两日,那个美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是娇娘知道,她看见我,脸色更了白了一白。

我沿着院内铺好的细石子路走过去,另几个女子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该请安吗?不该请安吗?我直直走过去,推轮椅的丫头也傻了,立在那里手足无措。

我接过她手里轮椅的扶手,径自推了娇娘离开,走出点距离才听得后面突然爆发出女子的惊呼声。

我推着娇娘来到院子里令一个角落,停了下来。

娇娘没有回头,开口说道:其实你不必帮我。

我放开轮椅,转到娇娘面前来,定定地看着她。

她比当初瘦了不少,明显老了几岁,气色也很难看,才立秋不久,居然穿着小棉夹袄。

她看着,居然也笑了:你是在可怜我吗?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笑了笑,耸了耸肩。

随手把路边一株月季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

她也再没说话,静静看着我。

娇娘双手手腕上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触目惊心。

挑筋其实是个很严酷的刑法,并不是一刀子下去就把手筋给割了,而是用一个钩子样的刑具,内纫磨出刀口,勾到手腕里挑出筋来拉断的,极其之残忍,刚被挑开的地方还可以看见手筋的翻卷。

娇娘曾经有多么显赫一时我也可以猜出一二,不想如今却落到这副田地。

仔细一想,我也不正和她是类似的处境吗?想及此,不由觉得对她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或许我回头可以问问先生,可有续筋之法,好歹也能让她自理,不用受这轮椅之苦。

我回过神了,猛然转过头去,正看见娇娘很是复杂的眼神,看我看向她又很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我笑了,拿着手上的月季一片一片把四周的叶子都扯了下来。

叶子一去,月季墨绿色花杆上的利刺一根根格外明显,尖尖利利的,森森地排列着,看着它们,仿佛就能感到被刺着的痛。

我拿着月季,轻轻放到她的腿上,她的眼神看着月季,闪了一闪,沉声问我:你什么意思!我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忽然想了起来,转过身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段吊绳:正是那的三等令牌上的吊绳。

拿起那枝光杆的月季,轻轻把吊绳系在上面,又还给了娇娘。

娇娘看着吊绳,神色更是复杂。

我笑了笑,举步而去。

我给她出的哑谜,希望她能找出答案:我已然一无所有,所以,就如那脱了叶子的月季。

当晚,很符合场景的来了个月黑风高。

我推门出去的时候已然四下寂寥。

我轻轻饶过花篱,在院子的假山池塘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没有星星的夜空显地很低沉,月亮脆弱的光芒透过薄薄的云彩射下来勉强让人能看清周遭的事物。

夜晚很凉,我拉紧了身上披的衣服,静静坐着。

平静的水面上倒映出一个女子的容颜,淡淡而细长的眉毛,线条柔和的下颚,温和而不出众的五官,只有一双眼,熟悉却又陌生的坚定而清丽。

这是雾花夫人,是浣尘,是朱颜,而记忆中傅清清的模样早已融到现在的这个容颜中去了,时间并没有逝去多远,我已然不记得傅清清的样子了,只是还记得她的眼睛,一双鱼形的眼睛,水波流转,流光飞舞……夜已深,何故弹梦远?身后有人低低念了一句。

我轻叹口气,用沙哑的声音说:广爷来地好迟啊。

回头,广子林不可置信的神情一晃而过,转而微笑道:恭喜夫人了。

我可以说话了,这是前不久才发现的事情,也许是归功小铛的梨子削地勤,也许是那欲语还羞的药性该过了,虽然声音很嘶哑,但是已然可以说话了。

这也是我拒绝喝解药的原因,是药三分毒,我不想给肚子里的宝宝过重的负担。

我从怀里摸出那的令牌,问道:广爷应该是为了这面牌吧?的广子林挥开扇子,半笑着说:还要看夫人的意思。

我摸着令牌叹道:这面牌子对我的确没什么用,可我得到它的机缘却有趣的紧,我很想留下做个纪念,不过既然广爷开口,那我也只好割爱了。

广子林毫不动容,依然笑着说:如此,那么多谢夫人抬爱了。

我一笑,真心叹道:广爷好大的定力啊,真不怕我对门主揭你随行的短儿吗?广子林认真看了我一眼,我依然笑地如沐春风,他斟酌地说:如果夫人真有此意,那么此刻又何故与在下多费唇舌?我点点头,心下赞许。

我掂了掂令牌,把它抛到广子林怀里,轻声说:广爷介不介意移步小叙?广子林被我勒着要害,只得点头称是。

走进屋子,我领着广子林向屋内走去,广子林踌躇道:此处乃夫人闺密,在下冒犯,难免有瓜田之嫌。

我回道:正是如此,才无他人冒犯,凶险之地,四面伏难,还是稳妥为上。

广子林睨着我,说:夫人到底打算如何?我抿嘴而笑:这话似乎该我问广爷,雾花夫人名声大振,广爷慕名而来该不会是只为了一睹真容这么简单吧。

广爷半夜来见我已经是难脱干系,那么又为何不干脆把话说完呢?我挑着水晶吊帘,笑脸盈盈:广爷,请。

广子林骑虎难下,拱手道:夫人先请。

我很喜欢这个白腊香烛的味道,忽明忽暗的灯光摇曳不止。

广子林微一沉吟,站在床边的脚登旁却不坐下。

我也不管他,点了香烛后直接坐在床边。

我扶着窗沿,细细看着广子林思索的表情,先开口问他:广爷打算如何处置那个胆大的朴藤戈?广子林微一沉吟,马上回答说:任由夫人发落。

我说:三等令牌到底是多大的作用?广子林回道:等同坛主,暗门内令主以下全部听命。

我奇道:令主?广子林尽量简略地回答说:因为八坛彼此独立,所以有令主一职从中调节斡旋,令主一位在坛主以下,神等杀手以上,直接听令于四大总司。

我继续问道:我一直很好奇,四大总司,死在天山的千算子,伪装成我侍女的汀兰,我面前的广爷你,还有一个是谁?广子林瞟了我一眼,说:夫人慧眼过人,外界盛传的雾花夫人果然不虚。

至于令一总司,在下无缘,一直未能得见,也不知其为何人。

我扫了他一眼,心里掂量这句话几真几假。

广子林看我不语,问道:那朴藤戈,夫人打算如何?我抿嘴而笑:你说,如果被上云知道了,他又会如何。

广子林摇头叹道:门主奇人在世,岂是在下能胡乱揣摩的?我继续道:那你估摸看看,如果门主知道了,会不会牵连到你头上?广子林听着一呆。

好,我还真差点以为你不害怕了呢。

我笃定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广爷,不如来说说你为何找我?广子林皱了皱眉头,道:此间原是夫人找在下的。

的我摇了摇头,道:广爷说话怎么那么不痛快?昨夜广爷天兵下凡般来地不早不晚,试问广爷,半夜当眠,为何在这内院徘徊?莫非和朴藤戈一样打算私会女眷不成?广爷脸白了一分,口里仍道:在下听闻有打斗声,故而前来一探究竟,夫人明察。

我笑了一下,又道:那么今日你又何必要娇娘出来抛头露脸?娇娘失势又成残,最不想的就是听人挖苦,而她明知出来散心会遇到那群女子又为何顶着耻辱留连院内?无非是想给我看场好戏而已,他日再多做几场,我这个未来的母亲念着为未出世的孩子及阴德,或者是又在什么其他机遇之下刺激着,说不定就向先生求了续筋之法。

娇娘乃被你所救,此行也是由你带来,来的时间碰巧就在先生来后不几日的工夫。

他人看来,你和那些坛主一样,冲着我这个雾花夫人,在我看来,广爷你的算盘,最终还是打在了那个阎王劫的神医身上。

广爷听着,先是惊恐,后为敬佩,最后已然又成了不动声色。

他听我说完,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枝被压扁了的月季,双手奉上,道:夫人窥一而知百,广子林自愧不如,如此正如夫人所言,在下别无它求,但请夫人成全。

我接过月季,看着它一根根的尖刺,问道:广爷,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对娇娘如此用心良苦?广爷沉默好久。

我心里想着,既然他不愿意直言,我也无须强人所难,正打算开口,却听见广爷低沉的男音。

平娇,是我爹我在五岁时给我订下文定的未婚妻。

我心下一跳,道:广爷……没想到广爷挥手阻止了我说下去,他道:让我说完也好,这么多年了,我也实在憋地难受。

我同情地点点头。

广爷继续低低地说着:本想着我一及冠两家就结亲,却没想到暗门悄然崛起了。

那时的门主还是不上云,老门主是个劫富济贫的侠义之士,我们两家心怀尊敬,就都入了暗门。

而后,暗门内部突然变故突起,我们两家的家长也先后辞世,这婚事也就这么拖下来了。

的后来,门主以上代门主同门的身份接过了大权,我以为事态就这么过去了,就去找平娇商量婚事。

没想到她却一口拒绝。

她说早先的约定是父母的媒妁之言,而今父母已亡,两家已无结亲的必要。

我说,我着实喜欢你的紧,你要如何才肯嫁给我。

她想了想,说:‘我的夫君定是人中龙凤,你想娶我,就去证明给我看吧。

’我听了心里很高兴,以为她心里是有我的,只不过担心我一直这么碌碌无为下去。

然后呢,我就告别了她,开展了漫漫的门派收拢的任务。

三年,只用了三年,我从一个少令主坐到总司,用无数光彩或不光彩,仁慈或不仁慈的手段收了大大小小过百个小门派。

我以为我有资格娶她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任何人去娶了。

谁想到神秘的金戈坛坛主会是我的故识,一开始只是听闻那个金戈坛主是从门主内院出来的厉害女人,为什么会是我的平娇呢?她开了家问芳园,掩饰身份,又可以收集消息。

自己当鸨母。

我去找她时,她笑着问我要什么样的姑娘……我听着很是不忍,出声道:广爷……广子林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不知道平娇到底在我离开的时候都经历了些什么,但在这之后,我知道的,她和那些姑娘一样,心甘情愿地跟了门主,愿意同那么多女子一样去平分门主的一点温柔,愿意放下自己的骄傲,放下自己的矜持去服侍一个这样的男人。

我暗示过她,问她还是否愿意嫁给我,我不介意她的过去,只要她点头,我愿意和她从头开始生活。

可她没有,她只是送来新的姑娘,招呼她们好好服侍好。

所以我放弃了,只是在闲暇的时候去她的问芳园喝喝小酒,听听小曲,看她忙里忙外招呼客人,应对排场。

我已是总司,明里暗里也帮过她不少,她心里感激,每每有不错的姑娘都会先行帮我留着。

而后的事情,夫人你也知道。

门主挑了她手筋脚筋,我接她回来给她治伤,金疮药散在伤口上,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楞楞地看着屋顶。

我看着心痛,嘴里大骂她没用,她听着不说话,等我发泄完了才问我:‘为什么求情,让我死在他手下不是很好?’我第一次听见,她带着那么怨毒的口气对我说话。

那时我才明白,她一直害怕的不是死亡,不是酷刑,而是像现在这样,她所爱的人就在咫尺,却再也想不起,曾经还有个她来。

过了几日,平娇终于不再是终日恍惚的样子,也开始正常吃饭作息。

只是晚上,总是一个人掩着被子呜呜地哭,她哭一晚上,我在外面喝一晚上的酒。

终于有一天,我趁着酒劲冲了进去,拉起平娇对她说:‘嫁给我吧。

’平娇一楞,然后一脸厌恶地别过头去,那时,我酒才醒。

第二天,我对她道歉,她始终闭着眼睛。

我承诺过她,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她手脚医好。

我转着月季,说:所以,你们就把算盘打在我身上了?广子林一咬牙,道:门主是不可能同意的,还望夫人念在在下一片情苦,成全则个。

我细细想了想,广子林的话我能不能信?会是个圈套还是真心相吐?我细细想着以往的细节:广子林听闻我囚于问芳园,心里担心所以连忙来见;问芳园起火,广子林也是急忙赶来,正巧把我逮个正着,不然平娇更是难辞其咎;之后上云要杀平娇,也是广子林冒着上云的气头出面求情……虽然不能肯定百分百的真实,至少我没发现破绽,赌一把:赌,他说的是真的。

我看着月季,问他:广爷,可想加入我天主教?广子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我又道:如果我现在以天主教圣女的身份相邀,你可愿加入我天主教。

夫人……在下愚木……我微微一笑,道:广爷你也是性情中人,小女子我佩服地紧。

只是这求医之事委实为难,万一被上云知道了,我也难脱风险。

广子林脸色一冷,道:夫人可真是强人所难,夫人现在隆宠无比,人尽皆知,区区举手之劳何必予桃求园?我摇摇头:广爷难道还不明白我一片苦心?朴藤戈私通女眷,我知情不报乃是大罪,要不是念在他是广爷你的得力干将的份上,我也不需要抗这份罪名。

广子林坚定地拒绝道:夫人,您现在乃是雾花夫人,暗门内第一夫人,曾经种种,就当它散了吧,夫人你也没有什么回去的资本。

我家对暗门两代尽忠,先父遗训不可谋逆。

夫人此间之言,在下全当耳旁清风,夫人此后休得再提,无论是对在下,还是对它人。

我笑了笑,道:广爷也是聪明人,怎么如此不识时务?我虽沦落至此,一旦有朝一日得见天日,我依然是天山的朱颜。

就算暗门门主于你先父有何种种那也是上一代的事情,而今,暗门门主夺你人妻,棒打鸳鸯在先,断其手脚,抛之弃之在后,于情于理,你都再无为其效命的理由。

不如反了他,倒能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广子林听着,神色动了动。

随即马上又定了下来,供手道:夫人青睐,下在惶恐,只是小子福薄,盛不下夫人大恩。

既然夫人不肯相助,在下另寻它法就是,告辞。

说着,转身就走。

看他人到门口,我笑了一下,幽幽地说:广子林,你觉得我这白蜡香烛味道如何?广子林听着,浑身一颤,定下步子,转身看着我。

我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把大门关上。

看着屋内的广子林说:这白蜡香烛,整个院子只有我一个人的屋子会点,乃是神医先生给我配的药烛,气味淡雅芬芳,乃是取十八种名贵药材之精华融入其中,闻之而入骨。

其他人看不出来,但只要先生回来,一探针灸便之何人闻过,先生特别交代,因正常人闻之而有微恙,故只可于入夜就寝后再行点燃。

广子林听着,寒毛倒立:你!!!我心里暗暗得意,哪有那么神奇的蜡烛,我前世药材广告看多了,随口胡诌的特别萃取十八种中药精华……我微微欠了欠身子,继续道:广爷适才所言的瓜田李下之嫌着实有理。

那朴藤戈私会女眷在前,死罪由你我包着,或许可以逃得一死,而广爷你夜深入墙,用强于我,广爷你也说过,雾花夫人隆宠无比,却不知谁人帮你把这份罪过包藏下来。

广子林脸都青了,狠狠看着我。

我微微笑道:广爷你智谋过人正是我天主教可遇不可求的人才,他日由我手书一封,你带领所有亲信投往天师易扬旗下,定不会有所亏待,或者广爷也可携娇娘离去,找一处清净之地两厢厮守,天主教上下也定会全力维护。

至于续筋之法,小女子自当效力。

在暗门效命多年,广爷你也可自行权衡得失,我给广爷点条光明大道,广爷也是聪明人,自当明白的。

广子林不再说话,低着头细细思量着。

我转身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他。

表面信心十足,心里也在七上八下的。

我连空城计都使出来了,他要一条路认到黑那我也再无办法了。

半晌,广子林默默走了过来。

单膝跪下,从怀中取出一物高举过头,道:广家十三代子林,愿归圣女调遣。

我细看,原来是那枝凤点头。

那枝我本欲举其而刺他,却被他夺下的金钗,凤点头。

我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接了过来。

这,只是个开始……看右边,很重要的广子林归顺原因大解密!!作者有话要说:我写文的速度已经很优秀了的,真的……牛牛大人的长评我看了好几遍,写的很好,尤其是描写苏沩的样子,和我构想中的苏沩如出一辙,牛牛大人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熊抱一个),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短了,要是再长点就好了(一棒子挥过来,变相索要长长评的某君被轰飞)。

个人觉得水这个形象要从正面着笔很难,因为他是阴差阳错爱上易扬的,心里要素太复杂,不好描写,牛大千余字写成这样实在难能可贵,尤其是这份心意,让我想嫁给你的心都有了。

不多说了,大家还是看故事吧。

关于广子林归顺,写地赶了点,有点仓促,具体原因归结如下:.朴藤戈事发,很有可能牵扯自己,这叫殃及池鱼。

.为平娇求药,早已煞费苦心,这叫关心则乱。

.被女主一个用强于我堵地哑口无言,这叫遭人暗算。

.上云抢他未婚妻,说没有怨言绝对是虎人的,加上女主威逼利诱,这叫事出有因。

因为写地短,这么启承转合的一章在结尾时有点不太服众,所以特地写个解密弥补一下。

(没想到稍微放松点就被眼尖的大人们看出了破绽,以后某君一定会很小心的。

)济物番外:背面济物:背面弟最后终于汗流浃背地回来了,呼,累死了……他接过我递过去的水袋,仰头一阵牛饮。

顺利吧?我一边收拾他甩下的杂物一边问道。

恩,他懒懒地回答,幸不辱命。

停了停,又道:眼见就要到了,这小老儿可别再玩什么花样了,我的老腰都要给跑折了。

我收拾清点着手边的东西,道:这活儿要是轻松的话怎么会让门主亲自出马,依我看,要不是门主谙些门道,否则也难保能不能守地住。

弟一个激灵翻了过来:喂,门主和我们都不在,雾鼎山庄那儿真的不会有事吗?我沉吟一下,道:原先留驻在那里有三个坛主,庄内广子林坐守,庄外驻了半个弯弓坛人马,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夫人暂时还在失声阶段,又与世隔绝……门主也是考虑到这些才放心把我们都带出来的。

弟点了点头:这些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我刚去给门主复命的时候,看门主还是很吓人的样子。

我打了个寒颤,上云每次一担忧什么事情,整个人就看上去阴森森的很恐怖。

这次从出来开始,上云就一路没什么好眼色。

弟坐起来揉着小腿,抱怨道:真是跑死我了,还差点没射到那扁毛畜生。

哥你太狡猾了,以后这种活儿我可再不帮你了。

我嗤笑道:少来,你别忘了昨儿个是谁去冒死捞的纸鸢。

弟一声长叹:着实不易啊……我深表同意。

芷蒲谷那小老儿怪招真是层出不穷,让人应接不暇。

本来十分不以为然,监护那小老儿回谷查阅一点东西有必要门主亲自出马吗?现在才知道,上云实在太是英明。

这小老儿一路想尽办法想给天主教通风报信,防不胜防。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小老儿一身五花八门,无奇不有的各类毒药。

阎王劫当年名震天下,药理医术自是无双,奇门遁甲天下第一,一身奇特毒物更是令人不容小视。

一路而来,凡是他吃过的食物,他碰过的东西,甚至近他一尺的范围内,都有可能有些什么奇特的东西。

亏得门主和他是同门,真要换了它人估计早被那个小老儿给放翻了。

前些时日不说,单说昨儿个过河。

那小老儿不动声色一仰手,一把纸鸢就撒了出去,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几个卫随想也没想就一头栽了下去,再次浮上来时,脸全成了黑紫色,竟无一活命。

小老儿看都不看,负着手看着天空,端是得意。

上云脸色更是难看,偏偏这小老儿是上云师叔,上云又有求于他,小老儿向来软硬不吃,上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药我知道,师祖给取的名字,叫‘随波逐流’,遇水成剧毒,杀人一瞬。

上云说。

看着纸鸢越飘越远,上云微一思索,使了个眼色给我们兄弟。

我权衡了一下,比轻功我比弟出色,于是抢在他之前冲了出去。

踏水而行总是有极限的,河本就宽,纸鸢四散开来,我在河两岸来回跑了无数遍才把纸鸢收拾了个干净,等我捡起最后一个纸鸢时,我已顺流而下许里了。

今儿个更离奇,小老儿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掺到篝火里,居然引来了几只信隼,等上云发现时那只带了小老儿手书的信隼都飞出老远了,弟体恤我昨日辛苦,自己奔了出去。

一路上类似的事件一直不断,弟和我早就累地筋疲力尽,从暗门壮大以后,我和弟从没干过这么累的活儿!弟问我:你说门主到底为何对夫人那么上心?身份?孩子?还是她本人?我耸耸肩,这谁知道呢。

弟感叹道:之前门主对天主教多恨啊,一提天主教眼睛都是绿的,每次接到籽蔓的暗报说到圣女如何如何,他脸上那笑容真像要吃人一样。

结果现在真把她握在手里了,又小心翼翼生怕握碎了,就差把自己心肝给别人挖出来了。

果然是少年不过情痴啊。

我想了想说:的确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嘿,我问你,你说恨的背面是什么?弟一呆,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是爱吗?我沉默,忽又道:那么,爱的背面呢?弟看着我不语,我知道,他懂我在说什么。

济物归真不是我们的本名,是上云给我们的名字。

那时我和弟躲在深山的山洞里,天冷地吓人,我和弟把洞里的熊杀了,占了它的洞,勉强度日。

上云找到了我们,那时他还完全是个半大的孩子,可他眼里完全闪着不同任何孩子的锐利和野望,他说:可找到你们了。

我和弟本名叫什么,我已经不想再记起来了。

我们的爹是暗门原来的一个大总司,和前门主是忘年交。

爹有十二个女儿,但是一直没有儿子,在爹六十岁的时候,我和弟出生了。

我们的降世让爹欣喜若狂,娘亲的地位和从此扶摇直上,我们是爹的宝,爹最喜爱的儿子。

家里本有九个姨娘,从我们降临那天就是全家人围着我们转,十二个姊姊也完全无条件把所有好东西都让给我们兄弟。

日子久了,难免让我们兄弟小小年纪就很骄横,明里暗里给众位姨娘和姊姊不少气受,可我们不在乎,爹也不在乎,爹给我们的爱是我们最大的资本。

四岁时,爹请了最好先生教书。

五岁时,爹亲自开始教我们武功,是我们十二个姊姊永远也没有机会学习的武功。

八岁时,爹分别给我们安排了一门上好的娃娃亲。

我见过我的新娘,那时我八岁,她五岁,粉粉的小脸,呼扇呼扇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在我身上转个不停。

我看她的脸,仿佛嫩得可以挤出水来,心下喜欢,伸手去捏。

谁想到她一转脑袋就咬了我一口,我大叫一声,她却还不放口。

后来大人们闻声而来,把我们分开,她还冲着我亮了亮她的小虎牙。

我口里道:这完全是个野狗!心里却着实喜欢。

可惜,我终究没办法将她变成我真正的新娘。

噩梦发生了,从十岁那年开始,我和弟不再长大。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每天吃的全是上好的食材,但是,这是真的,我们不再长大,或者说,长地实在太慢,以至于完全看不出来。

的刚开始,谁都不以为意,小男孩嘛,是要比女孩慢些,等到十四岁的时候,家里才慌了神,开始四处求医。

所有的所有的,病入膏肓,毫无裨益。

爹爹为我们求医而散尽家财。

十六岁,本该是娶我的新娘过门的日子,而因为我们的病,爹爹只得把我们的婚事都退了,告诉女方说我们病了,过不多时,我的新娘,就成了别人的妻子。

她那日成亲我混在人群中去观了礼,她长地比我高出太多,穿着明黄色的礼服,留着齐眉的刘海,漆黑的大眼睛满是娇羞,规规矩矩给自己夫君上茶。

我边流泪边奔了出去,站在她身边的本应是我啊,是我啊……也就是在那一年,爹终于放弃了医者,转而向神明仙道一类的求助。

法事无数,依然无用,爹爹开始慢慢绝望,我们却还是十岁的模样。

终于有一天一个卦师结束了这一切,这个卦师对爹说:这两个孩子不是凡物,邪生双昧,善不独存。

这本是地下九重,阎王座下的两个厉鬼,趁阎王过天劫而偷偷溜了出来,无奈身上戾气太重,所以无法承受成人之阳重,以小儿之姿长存,祸害天地,万万留不得。

一旦其长成,再无人可将其制服,父母同胞,首当其害。

那时大娘二娘三娘一一先后辞世,爹爹因为年迈而身体每况愈下,联想我兄弟二人昔日对姨娘阿姊所作所为,信以为真。

昔日慈祥的爹爹看我们的,再也不是疼爱的眼神。

是恶毒,鄙视,仇恨的目光。

因为爱之深,所以恨之切。

爹对我们的爱,突然全部转变成了恨。

他恨我们克死姨母,恨我拖累全家,恨我们恩将仇报。

他说,我们背叛了他。

爹拿起刀砍向我们的时候,我们楞在那里不知所措,那是爹爹,那是我们的爹爹啊!!最爱我们的爹爹要杀我们!!看看周围,八个姨娘厌恶的表情,几个姊姊欲食之而后快的眼神,红了眼的爹爹,我看向娘亲,但她只是转过头去。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们,从天赐的宝贝,到可怜的病童,然后,到转世的恶魔……的我们没有死,我们逃了,得益于我们亲爱的父亲十余年的武功传教。

父亲是总司,他发动了无数的人来追杀我们,父亲啊!他无尽的爱就这么迅速地变成了无穷的杀意!我们逃进了深山,过起了嗜毛饮血的生活。

无数次,每当我想起父亲那一双杀红了的眼,就仿佛身处寒窖。

我们不敢出去。

然后,岁月枯容,花开花落。

上云找到我们,他说:你们爹爹老死了,现在的总司是你们二姐,跟我走吧,我需要你们。

我们不知道我们在深山里到底呆了多久,时间于我们是无意义的沙漏。

没人愿意接近我们,没人爱我们,没人需要我们,我们是来自地下的恶魔,我们是不幸的征兆。

上云无所谓地耸耸肩,听说八老头子把他一生绝学都传给你们了,你们可以跟着我,帮我当上门主。

我说:我们是恶魔转世。

上云笑道:是吗?那我们是同类了。

的他说我们父亲死了,我们跟着他出来了,那时他只有十来岁,外表看上去几乎和我们差不多大。

出来后,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我的新娘。

上云陪我一起去了。

她看上去快有四十岁了,微微发福的身子和眼角细细的皱纹都在昭示着时间从她身上流过的痕迹。

院子里突然冲进两个孩子,都几乎和我差不多的外表。

的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人都但求长生不老,而一旦成真却成了永恒的噩梦。

人们一天天成长,一天天老去,而我却一直一直留在了我的十岁。

我本应该,和她一起成长,和她一起老去,和她生儿育女,和她枯骨共眠……然后,进来的,她的夫,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温柔地笑。

我忍不住,终于跳了出去。

她认出我了,我一阵高兴。

但是,为何她的表情开始凝固,面部开始扭曲,她惊呼:他是那个孩子!!那个八家的恶魔!!她的夫脸色铁青,提了剑刺过来。

我躲闪着,结结巴巴要解释着。

而她,把两个孩子关在房内,自己也提了剑跟了出来。

我愣住。

天突然开始下起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我仰天长笑,这才终于清醒。

电光而过,地上不过多了两具尸体。

雨水不断,在地面汇成红色的小溪。

我仰着头,任雨水冲刷面庞,泪水,雨水,泪水,雨水,泪水,雨水……房门被踹开,上云一边擦拭匕首上的血渍一边面无表情地说:该回去了,这可耽误了不少时候。

我们跟了上云,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们是恶魔后依然等同待之的人,甚至待我们更是亲近。

我们是他最近的侍随,不同于其他人,他对我们完全不设防备。

暗门之内,我们仅他一人之下而已。

上云坐上门主的位置,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主要高层全部换人。

我们之前还活着的姨娘阿姊全部被杀,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上云到底是用了怎样的手段当上了门主——他杀的,是他的师伯全家……我可以体会上云恨天主教,就如我恨我的爹爹一般。

他说的对,我们是同类。

上云从很早就开始收集关于天师,护法,以及圣女的任何消息。

后来,上云的师姊——籽蔓——顺利潜入了天山,关于圣女的消息突然多了起来。

她及芨了,她生病了,她生气了,她喜欢上天师了……上云听着,总是笑得很残忍,如此数年。

那个男子驾着有她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上云一擦嘴角的血渍站了起来。

我和弟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上云道:怎么?适才那人似乎不是天主教中人?上云皱了皱眉头:什么?那他是谁?似乎是现在风头很盛的朝暮公子!上云哼了一声,道:易扬向我催人催地紧,怎么突然跳出这么个事儿来!告诉方凝,让她谴人处理一下。

的是。

那个圣女,上云沉思着,勾起一丝莫测的笑容,倒是有趣的紧,和师姊之前说的大不一样。

我瞟了眼马车离去的方向,天主教圣女,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天下第一颜?至此,门主也再没提过什么其它。

那个女子被虏了来,扔进了问芳园。

从圣女到妓女,寻常女子会如何呢?哦,对了,她不是寻常女子,第一眼看见就知道她不是。

她一个人站在黑夜的辕道上,厉声喝问是谁,月光忽然撒下,她圣洁不可侵犯的容颜,她清冽洌像作古的烈酒的眼神,强自挺直的腰杆,就是她了。

从问芳园出来,一切如常。

门主还是冷静的样子,只是我有感觉,门主开始越来越急噪不安。

一个月不到,一天夜里,上云推门而出,不理房内数个美人连连的挽留。

他独自走到院子中,仰起头来看着月亮,静静的,半散的衣服,一头白发,像头孤独的夜狼。

济物。

突然他说。

的是。

备车。

我和弟对望一眼,心里大惑,谁知这还只是个开始。

他把朱颜接了出来,这和他之前的计划完全不同,他是想折辱她的,所以才让齐埔进了她的马车,而他又马上后悔了,找了个理由让我把齐埔又抓了出来。

我突然开始意识到,这个女子于他,真的只是仇恨的发泄品吗?而仇恨的背面又该是什么呢?我拉着弟,认真道:这个女子我们得上一下心。

弟撇撇嘴道:我不喜欢她。

我点点头:我也不喜欢她,可是没办法,门主喜欢。

他道:她命好,居然能怀上门主的孩子。

我道:我觉得这里面没那么简单,她没那么简单,门主也没那么简单。

他耸肩:那我们能怎么办?的我道:她有门主的孩子,,这个孩子对门主可是可遇不可求,很有肯能是门主唯一一个孩子。

一旦是个男孩就肯定是少门主,那么那时,她不就成了……他皱皱眉:我们亲手抓了她,又亲手抓了离铛,看她那么在意离铛,那我们……可能吗?我道:离铛不是被种了得日罂吗,我们就投其所好好了。

弟听着,缓缓点了点头。

我记得那日上云冷着脸叫人去煎了滑胎了药,当时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女子怀中的的确是上云的孩子啊,我亲自去求证了随行的人和问芳园的人,她没接过任何客,没被其他任何人碰过,只能是上云的孩子呢,转而一想,马上又明白上云为什么这么做,这也是个,不被祝福的孩子呢……上云亲自端了药进去,当日是弟在门前候着,弟回来说,朱颜没有喝药,她要要那个孩子。

我听着觉得不妙,赶忙问道:那门主呢?弟犹豫一下,告诉我,上云从门内出来,靠着门板站着,静静的,没有表情的,也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站了好久。

弟在一旁看着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却也不敢多言。

第二天,门主从朱颜屋子里出来后就命我叫冷萧连夜赶来,他还是冷冷的,没有心肝一般。

当时我还在想,门主对她,也不过只是念及她独子中的孩子而已。

很快,我知道,我错了。

朱颜在篱笆花墙的另一面午休,上云站在篱笆的另一面,透过花墙的罅隙痴痴地看着。

午后脆弱的阳光在朱颜睫毛间跳跃,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地稀薄,浅睡的朱颜脸上没有的戒备显地一脸无辜。

她不轻不重地呼吸着,朦胧中,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护在肚子上。

上云看着,眼里突然冒出一点点的温柔,然后这么小小一点慢慢溢出来,装了满满一眼。

我上前一步,用极低的声音说:既然如此,为何不进去看她?上云微一沉吟,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隔天,上云带走归真,回来时,带来了阎王劫。

一路曲折,总算来到芷蒲谷,那小老儿一路工夫枉费,直气地吹胡子瞪眼。

当夜,小老儿在他一堆成山的医书中翻找不休,上云派人守好后独自坐在屋后的草坪上。

我和弟远远地看着,看天边的四角下垂的苍穹将上云的身影衬地格外孤寂。

我问弟:过不过去?弟摇摇头:反正无用。

我想了想,又说:门主明明在乎的要死,为什么不对夫人说呢?夫人哪里知道门主的这份心哪?弟叹口气:哥你明知故问。

我不语。

的朱颜恨极了上云,但与上云恨天主教却完全不同。

上云对她的情谊只会被她高高举起来,当成上云头顶的鞭子。

小老儿突然冲了出来,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上云站了起身,从容地走了过来,那小老儿一把拉住上云,激动地说:我就记得有这么个法子,果不其然,果不其然!!我看了一眼小老儿手中竹简装订的医书,心里暗暗乍舌,这小老儿还真了得。

这个凶胎扶正的古法很是复杂,可是小老儿说没有问题,唯一麻烦的,是其中几味药材,因为书籍太过古旧,这几味药材已经许久不见人世了。

这……可有替代?上云问道。

小老儿也很是为难:这可是唯一的法子……突然小老儿眼中光芒一闪:早年我在江湖上走动的时候,曾经在万毒世家盘桓过数日,和主夫人切磋医术,她家世代行医,后园种了一大片稀世药材,似乎就有这几味。

上云眼睛一亮。

不过这主夫人脾气喜怒无常,小老儿愁云又上,当初我想要其中一味草药,求了她三天也不愿给我,说是祖宗留下的,不敢轻易有损。

上云沉思片刻,沉声道:行与不行,总要试过才知道,收拾东西上路吧。

刚出芷蒲谷,上云就给我道密令。

拿我的令牌去,让利剑和镰刀两坛带齐人马去明晖河畔,通知阮家,驱狼群来助。

我大惊,明晖河畔就是万毒世家庄园所在,忙道:门主,万毒世家虽然人丁不旺,可是周遭百里皆毒,强行攻打只怕伤亡巨大。

上云哼了一声,道:所以会让阮家出面帮忙。

可万毒世家数代名医,受其恩惠的门派不少,这么做开罪门派实在太多,万一他们再群起而攻之又如何应对?天主教的天师似乎也是近来转醒,开始着手教务,竣邺山庄那边虽然还未得消息可也不是好相与的。

这是大动干戈实在不妥。

上云道:我怎会不知这些,先礼后兵,这也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隔了隔,又叹道:此时正当是养兵蓄锐之时,如此损兵之事,实非我所愿啊……行了,去吧。

我自知此刻的上云主意已定,多说无用,只得领了令牌而去。

悠悠空尘,忽忽海沤。

我没有记数我到底活了多少个年头,光阴过隙驹,绿鬓成皓首,无数的时间里,我一直想不清楚,恨的背面到底是什么,爱的背面又究竟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