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那肥头大耳的男人押着我进了大营。
遇见盘查的人只说是他在附近抓的可疑人物,盘查的人瞄了我一眼,均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甚至有一个还笑着说过一会儿来找那队长一起,说完两人均下流地笑了。
我皱了皱眉头,瞥过头去不去看他们,心里苦思着脱身良策。
孤身陷入军营,我没有筹码。
不能动用灵动。
上次挪用灵动的力量就引来了翰君和不知道,这一次呢?没有了不知道的掩护和通风报信,谁会来,是敌是友?我不能想象。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灵动的力量。
剩下的,邺飞白和离铛。
我都不知道我该用什么面目去面对他们,都是故人,都是陌生人……困境!!我一边苦思着一边被他们押着走,穿梭在排列整齐的青黑色营帐之间。
很莫名其妙地,突然觉得心里一记闷锤,什么东西狠狠砸进心里,或者又是有什么东西疯了一样从心里长出来。
我一愣,停下脚步来,侧头望去,一个普通的,一般大小的浅青色营帐,垂着厚重的帐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可是我却神使鬼差的相信里面有什么,呆呆地看着。
那道帐帘,那道帐帘,帐帘的背后,是什么!看什么看!快走!身后的人粗声粗气地说,重重推了我一把。
我差点站不稳,被迫跟着往前走。
拐弯的时候,我又回过头去看那个营帐,却见帐帘微动,露出一人暗红色的衣角。
然后便错过了。
又走了几步,似乎是要到了,我看见那个当头的男人有些兴奋地搓着手,心里一阵恶心。
这时一小队人马从前面缓缓走过,压我的这队人马立刻诚惶诚恐的站到一边,恭敬的低头哈腰,等那队人马走过。
我心里好奇,抬头看去。
一行人的黑甲与路遇的其他人不同,哑光的颜色,且都非常合身。
领头一人骑着一匹青骢椎,腰间一口半月型的刀,着黑面甲,看不到容貌,却在一瞬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他看着我,眼里划过一丝惊奇,却马上平复下来,依旧缓缓走了过去。
那队人马一过,我依旧被押着向前走。
走出几十步,终于停在一个大帐前面。
领头的男人搓着手,两眼冒光,吩咐道:小六和大头留下来守着,其他人先回了吧,记得去班房签个巡章。
一人不甘心地说:老大,我们也好久没碰过女人了……领头的一瞪眼,道:争什么争!明天再来不行啊!那人便嘟着嘴,悻悻地走了。
我被一把推进营帐,重重跌在地上。
随即,男子带着淫秽的笑脸出现在营帐里。
灵动说:「杀了他。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要是敢动我,那我只有别无选择。
我从来都不是圣人。
他肮脏的手伸了过来,色迷迷的眼睛盯着我,口里还装腔作势道:老实说吧,你是不是暗门派来的探子?我眼里一沉,正要发作,却听见帘子外两人整齐的声音:连将军!随即帘子被挑开,一人穿着黯哑色黑甲,方脸浓眉,不怒自威。
那狗腿的队长立刻收回手,讨好地迎上去,谄笑道:连九将军,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我们巡卫队了?您老现在不是在兰公子手下当差吗?黑甲的人冷冷道:听说你抓了个暗门的探子?是是,那队长道,连忙把我拽过去,道:您看,就她。
黑甲人不说话了,上下打量着我。
那队长见状,吞了吞口水,又谄媚地笑了:要不,您带去审审?说着还自作聪明地向那连九将军挤眉弄眼。
那连将军脸色一沉,喝道:既然是抓来的探子,怎么不送去审讯房,反而押下私审!队长脸色大变,急忙道:将军误会了!只是这女子来头奇怪的紧,自称是附近的村民。
属下只想核实无误,再送去审讯房,您也知道,审讯房那地方阴冷的紧,万一真是个无辜村民,岂不是铸成大错,所以属下想……行了,那将军不耐烦地打断他,这次先记下了,下回别让我看到你逾越不轨!还有这女子,那人指了指我,公子吩咐了,要亲自审审,人,我就带走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队长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不免有点惋惜。
所以,那连九将军便带着我走了,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带我去见什么兰公子,而是把我扔给了几个随军的家属女眷。
几个妇人烧水备炊,当我看到一桌饭菜时才发觉自己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
然后便沐浴更衣,一路逃亡奔命,样子的确狼狈的很。
换上的衣服依旧是不起眼的灰布棉袄,可是却干净舒服多了。
刚收拾妥当,外面便进来个年轻清秀的书童,点头道:夫人收拾好了,便跟我来吧。
她原是个女儿身,一开口遍漏了馅。
我原地不动,问她:去哪儿?她温和地笑了笑,道:我家公子想见,麻烦夫人移步前往。
请问小姐,你家公子是谁?小姐不敢当,夫人叫我玉琮即可。
我家公子姓邺,单名一个心字。
我突然恍然大悟,是觉得刚才那个骑着青骢椎,穿着黑甲的人颇为眼熟。
以前在天山上时见几次。
彼时,应邺永华相邀去赴宴,还和邺心在饭桌上碰过面。
邺心,竣邺山庄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之一,九刀之列,温文知书,气质不凡,素来有公子如兰的美誉,竣邺山庄内的人都称其兰公子。
我随玉琮前往邺心的营帐。
突然想起一事,问灵动道:适才,对那浅青色营帐的强烈的感知是来自你的对不对?灵动沉默不答。
我问:里面是谁?灵动依然沉默,许久,才答道:「易扬。
」夫人,到了。
玉琮挑起一厚毡的帘门,对我道:夫人请进。
帘内,玉色儒生长衫的男子坐在暖榻上,三十不到的模样,面如朗月,眉目清秀。
黑亮的发丝全部用玉簪束起来,手旁一个紫金的暖炉,男子正对着一局残棋,细细思索着,白净的手捻着一颗黑棋。
看我进来,男子微微侧过头来,点点头道:夫人过来吧,不用拘谨的。
说罢又转头去看那局残棋。
玉琮放下了帘子,在门边跪坐了下来,拨弄着面前的碳火。
我慢慢挪步,走到邺心前静静站着。
我不太懂围棋,却也看出这局棋走的很奇怪,三个角都被黑棋吃掉,白棋只能负于一角,但是却从那一角扩张开来,霸占了整个中原,大有独占鳌头之势。
邺心捻着黑子想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把棋子放进了棋篓里,道:大势已去,难道真的无力回天?我不答话。
邺心停了停,转过头来看着我道:夫人可有何高见?我摇摇头,道:我不会棋。
邺心温和地笑了笑,道:也是,这些都是我等闲人打发时间的无聊消遣。
输了又如何,赢了又如何?说着横手扫过了残局。
我默默着看着,暗觉得他话里有话,却全然摸不着头脑。
邺心一颗颗收着棋盘上的残子,表情端详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把最后一颗放进棋篓里,转头对我道:好久不见了,圣女朱颜。
我扫了一眼门旁的玉琮,却见她神色如常仿佛不曾听见,依旧拨弄着碳火。
邺心宽慰地向我笑笑,道:自那日天山后崖一别,我道是再也看不见圣女。
圣女果然是吉人天象,这几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微微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什么。
邺心看我戒心深重,始终不曾言语,最终轻叹一声,怅然道:几番变故,难免万事小心,可老庄主是你生身父亲,竣邺山庄理应算你半个娘家。
圣女难道在自己家里还要如此小心谨慎吗?我依旧沉默。
邺心温润的眼睛看着我,儒雅的声音说:也难免你顾虑重重,一边是天主教,一边是竣邺山庄。
天主教新立了圣女,老庄主死在你刀下,无论在哪边,都不再是你的归属。
一个弱女子,邺心抚掌叹道,求活不易啊。
忽而他看着我又笑了,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我想你是在估算我在打你什么主意?我邺心不是英雄,却自认是个君子,他说地带上一点骄傲和自信,朱颜跳崖了,傅清清却活了下来。
奇女子矣。
论心计,论胆识,论气度,无不一邺某敬佩,对那天山上的圣女神往许久。
如今凤凰落魄,邺某有心投以榄枝,不知道夫人看不看地上?邺心语气诚恳,表情真挚严肃,态度温和怡人,姿态高洁。
他那高贵不凡的气质非但不盛气凌人,而反而非常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他本只是中上的容貌,却因为这不俗的气度而显得非常引人注目。
兰公子三个字,名不虚传。
我沉吟片刻,终于缓缓说道:兰公子,你若说你只是英雄相惜,那么很抱歉,我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你。
这个答案似乎令邺心有些意外,旋即微笑又出现在他脸上,他笑道:好,夫人快人快语,眼明果断犹过男儿。
他收起微笑,沉吟一下,道:夫人,你可知道我为何入了竣邺山庄?我突然失笑,又是如何一个长而曲折的故事?这一界怎么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的故事我都必须要知道?邺心看着眉心微微紧了紧,我才意识到我失态了,收起笑容,垂首道:失礼之处,公子莫怪。
不过英雄不问出身,公子的身世我没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公子也实在无须为你想要做的事情找诸多原由,是非曲直,自有人心,直言无妨。
邺心似乎愣了一下,突然长笑道:是是是,夫人不比寻常女子,是邺某不识高人,夫人莫怪。
停了停,邺心走下暖榻来,站到我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我一吓,赶忙想躲开,却被邺心拉住。
邺心温润的眼睛牢牢看着我,低沉却坚定的声音缓缓道:天主教的圣女朱颜为教杀敌,手刃亲父,随后跳崖。
如今活着的不再是圣女,只是庄主的亲生女儿。
邺某生受庄主大恩,誓言犬马相报。
如今庄主长逝,邺某自当效忠夫人!突如其来的转折另我脑中一呆,却在短暂的失神后沉静下来。
我思索片刻,忽道:适才你在马上见我,并不见有太多的惊奇。
却一口咬定是我,而不是一个相貌相似的民女?邺心笑道:夫人气质出众,再狼狈的外衣也遮掩不了。
我冷笑一下,又道:即使我剪了头发,也不见得就是亡夫,你为何一直称呼我为夫人?邺心僵了一下,温和的笑了:不妨与夫人直言,两个月前,是我去接离铛回来的。
我心里一突。
两个月前,竣邺山庄刚结束了对暗门的一波大攻击,已经深入暗门腹地,却因为粮草问题在现在这个地方驻扎了下来。
有人捎来了离铛的信,吩咐封笔银子捎回去。
离铛久无音训,邺飞白本以为在战乱中凶多吉少,不料却有了消息,便特地安排了兰公子去接离铛回来。
于是,兰公子便去了。
而那人真的就是离铛吗?在烟花酒巷里醉生梦死,直到钱袋成空才想起给山庄写信要银子。
兰公子看着身旁拥着艳俗的粉头,扑在酒坛中日夜不分的人。
这人是离铛吗?最后,兰公子叫人把黑白不分的离铛捆起来,绑回了驻地。
离铛酒醒后一直不言不语,兰公子好心相劝,只换回一句话:给我酒。
邺飞白忍了两日,终于不耐离铛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怒气冲冲进了离铛的帐内,把其他人赶了出来。
半日后,有人软着腿来找兰公子,让兰公子去劝劝,说是自少庄主进去后,不多久就开始怒斥离铛,然后越骂越凶,越骂越厉害,消停了没一会儿,就听见骂声没了,却传来鞭笞的声音。
兰公子大惊,离铛多日沉湎酒乐,体虚气浮,哪里经地起邺飞白的鞭子?当下掀了被子下床去求情。
等兰公子到帐外,正想扬声问门,却听见离铛的声音:为什么,哥,为什么不去找她!!邺飞白沉着声音说:不为什么,她既然最终决定去天山,即使是我出面她也不会跟我回来。
可是,哥,你刚才不是说,天山上什么消息都没有吗!可能是她已经回了天山,也可能是她又出了意外!哥,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她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没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孩子。
……她的孩子……没了…………哥,求你,去找她吧,乌宗珉的身份也好,邺飞白的身份也好……不,我不能去。
哥……离铛,什么都不懂的人。
是你。
她不会回天山,也决不会来这里。
这肮脏的争斗和血腥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我不会去找他,你也再不准去!离铛沉默好一阵,突然说:哥,你变了。
我没变,这是她想要的,我不过成全她。
不,你只不过在为你自己的自私找一个无私伟大的借口。
离铛突然开始狂笑,怎么样?权利的滋味?只尝了一口,就再也放不下了,食髓知味。
怎么还会为了一个女子再次成为一个什么都不顾的痴人!离铛大笑,笑声尖锐刺耳。
张狂的笑声中,邺飞白悠悠的声音道:曾经,我愿意为她放弃,但她拒绝;而如今,是我先放弃她。
你死了那心吧。
兰公子在帐外听地触目惊心。
那曾经让竣邺山庄少庄主神魂颠倒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人,那个天山上穿红色衣裙却比任何人都冷酷的圣女,那个在悬崖边飘然欲仙却比任何人都残忍的女儿——圣女·朱颜。
而朱颜,还活着……朱颜还活着,隐姓埋名,和其他人生儿育女。
也许,是和暗门的人。
所以,邺飞白放弃了吗?那夜,离铛且笑且哭,声如泣血;少庄主的大帐彻夜灯火通明,如此三天三夜。
三天后,离铛逃离。
邺飞白似乎早有意料,在大帐内对所有人说:逃了就逃了,从今天起,竣邺山庄没有离铛这个人!底下有人不忍,却见邺飞白寒霜般的面孔,生生把所有求情的话吞到肚子里。
你不用叫我夫人。
我突然说道,我从不是谁的夫人,而那个孩子,也从来不是我的。
那只是,灵动的肉胎而已……我想着,内心绞痛。
是,小姐。
邺心垂目道。
顿了顿,邺心依然是垂首不语。
我看着他,平稳地说:兰公子好象话才说了一半,你还没有说完,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邺心扬起温润的眉眼,不紧不慢地说:小姐乃庄主之女,老庄主亡,则,庄主之位小姐当仁不让。
我目光一沉:你,想让我当竣邺山庄庄主?邺心毫不迟疑,双膝一曲,跪于地上:恭迎,邺小姐归家掌权。
对不住各位亲,考完雅思后,某君惊觉不知不觉中,因为考雅思而拉下了很多功课,现在正在恶补中,更新有点慢......上云番外(上):魔上云番外(上):魔一片雪花落在肩上,我恍然不觉,只是站着,透过窗花的纹路看她苍白的容颜。
她浅浅的眉微微锁着,在我呼出的白色雾气中,慢慢模糊。
渐渐地,雪停了,地面的雪反射刺目的月光,而她蜷缩在淡淡阴影中,我站在雪地反射的光芒中。
慢慢呼吸。
不去想什么仇恨,忘掉所有过往,现在我只想这么看着,静静凝视,直到世界毁灭,时间剩下最后一秒,我依然可以将她拥入眼帘,只在她最近或是最远的地方。
她在那么近,却咫尺天涯,是我亲手划下的鸿沟,再也无法填满的深渊,不能跨越的沟壑……带着挑逗意味的艳曲越发靡靡,娇娘靠在我怀里,突然娇笑道:人都道朱颜是天下第一颜,真不知道是何种姿色,说着身体慢慢磨蹭过来,在我耳边吹着暖暖的气,道:门主可别见异思迁啊。
我不屑地一笑,道:朱颜亲自布粥场,灾民感恩,自然就把她夸大了。
据说也不过是寻常姿色而已。
娇娘笑:门主老是据说据说的,反道是把这个圣女常挂在嘴边呢。
我嘴角一勾,揽着她的手扯着她的腰带:娇娘也会捻酸?就在这时,碎玉叮当的珠帘后,出现个模糊却纤细的人影,我望着那人走近,全身血液在沸腾,十余年了,等她等了十余年,等这复仇,等这还债,等了十余年!她的头偏了偏,似乎在看着窗棂,却又似乎不是。
隔着窗,我却似乎可以清晰预见,她清澈明亮的眼,交织成一张如水般的网。
但是,不,她不会看我,每当她看我的时候她都不是在看我。
那目光只是滑过,从身侧,从耳边,从发丝间,轻轻滑过。
她终于站在我面前,我忍不住想狂笑,想扑上去咬破她的喉咙,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她站在那里,淡漠的眼光扫过大厅,似乎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又马上滑开。
她身上是繁杂华丽的衣服,满头都是沉重复杂的首饰,这些并没有增加她的姿色。
她以清淡绝俗的姿态站在那里,身着华服,却仿佛只有一袭青衣,一枝木簪。
师姐籽蔓说,自圣女天验中雷后,性情大变,她如今的模样,确实和以前的情报不符,不过,这无妨我的复仇。
我好不容易压下心头嗜血的念头,向她勾起嘴角……似乎很久很久,她没有再动。
我终于确定是她睡着了,于是轻轻翻了进去。
她静静睡着。
温婉的眉,细长睫羽,淡白的唇。
她在后篱小院里的样子。
在午后的阳光中,她睡在院内的藤椅上,我也是如此痴痴看着,透过篱笆的缝隙,贪婪地无须躲藏地注视着她。
她安详的睡颜,恬静的样子。
睡梦中,她无意识地动了动手,轻轻护住自己腹中的孩子。
而我站在篱笆外,已经无法动弹,只觉得幸福地铺天盖地,连呼吸都失去意义。
我的院子,我的孩子,我的她……我的家!!她是家人,她是我的家人!永无边界的黑暗突然裂开一条缝,突如其来的光明让我手足无措。
我看着她,心血翻腾。
那一刻,只想亲吻,亲吻她的面庞……而面前的她,苍白地失去血色。
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
我目光慢慢转移,看她放在被子外的手,细白的手背上清晰可见青色的血管,手腕上缠着重重叠叠的纱布,隐隐透着血色——她割腕的痕迹。
我默默把她伸在外边的手放进被子里。
迟疑一下,颤颤的手抚上她的容颜。
突然觉得喉咙发紧,眼睛干涩。
只要一催内力,她就死。
拉她一起下地狱吧。
我抚摩着她的脸。
一起下地狱吧,和我永远在一起!而时间慢慢流逝,我只是轻轻摩挲她的轮廓。
最后,我不禁失笑了。
无声地笑了。
算了,地狱这种地方,有我就好了。
她赢了,我不战而逃,总是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我收回手,那一刻,我做了决定:放她走。
任她离开。
她从来不曾属于我,即使是我一相情愿把她当成家人。
我转身,离开。
不敢再看她,害怕下一秒就会改变主意。
反正地狱这种地方,有我就好。
三师叔曾说我慧不可言。
师祖也曾笑言:尔乃神童乎?神童是什么意思?就是发生的一切,全部都记地一清二楚,每一分疼痛,每一分耻辱都记地刻骨铭心。
从最开始的每一天,到如今的每一刻,都历历在目,永不磨灭。
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拜在师父门下的孩子有很多,我只是最受排挤的那个,就因为一头白发,便成为孩子们寻乐的对象,他们在背后丢我石头,偷偷剪了我的衣服,在我的饭里掺沙子。
那时每日生火做饭的是个驼背的老妇,看我可怜便经常时常拿些旧衣服和剩饭菜给我。
她的孙儿,就是师父门下的孩子之一,那年只有九岁,却满脑子都是整人点子,常常使我狼狈不堪。
老妇每每碰到落汤鸡般惨兮兮的我,便会大声训斥自己的儿子,叫他道歉,然后拿食物给我。
但我从没怪过那些孩子,虽然被整的时候很生气,但很快就忘了。
潜意识里,这里是我的家,和我的家人。
有时候,我看见老妇的孙儿向老妇撒娇,老妇便抱抱孙儿,摸摸他的头,满是皱纹的脸笑起来很好看。
天热了,老妇给孙儿切西瓜,天冷了,老妇给孙儿掐被子。
我看着很眼热,便去师父那里磨蹭。
但是师父从不用那慈爱的笑容对我,就如同对他其它的弟子一样。
他看我的目光一直很复杂,那时我实在太小太小,看不懂师父的目光。
又过些日子,我在一天夜里,莫名其妙地发烧了,三师叔切的脉,从此近里之后不再是秘密。
退烧后,世界变了样子。
同门的恶作剧开始渐渐恶毒,师父一开始还斥责几句,后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孩子们便变本加厉,甚至连更大些的孩子也参与其中。
那一次,几个十来岁的孩子也在其中,其它孩子把拴狗的项圈栓在我脖子上,牵着我满院子乱转。
几个孩子放声大笑,其中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说:怎么不叫啊?是狗就应该叫!我忍着泪,大声道:我不是狗!那孩子笑道:是,你不是狗,你连狗不如!是狗还有廉耻呢!几个孩子哄笑着附和道:是,是,该叫,该叫!我大叫道:我不是狗!!领头的孩子更是神气,随手拿了个烧火棍,朗声问道:你叫不叫!不叫!!那孩子举棍便打。
旁的孩子赶忙拉住他:别打,上回打地痕迹太明显,师父都发现了。
那老妇的孙儿笑嘻嘻道:只要不落打痕也就是了。
说着拿过烧火棍,一手拉下我的裤子,按着我腰把烧火棍往后庭捅。
我吃痛大叫,几个孩子哈哈大笑。
叫!!快叫!孩子恶毒地说。
我不叫。
后庭就是一阵翻天覆地的乱捅,仿佛要把心肺给捅出来。
叫!孩子笑着说。
汪……我听不见!!我们也听不见!!哈哈哈……汪……汪汪……汪汪汪……我大声叫着,泪水忍不住地掉,模糊了全部视线。
孩子们还在笑,笑声无比恶毒刺耳,他们的面貌在我眼里开始扭曲,成了恶魔,一个个的小恶魔!!最后,过分的闹声把那老妇引了过来。
她把孩子们敢走,拉过自己的孙儿,那个男孩心虚地缩了过去。
老妇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地的我,我看着她,心里充满感激和希望,希望她依旧把我拉起来,拍打身上的灰尘,叫她小孙儿道歉,但是我却看到她眼里流露出的神情,和师父一样,复杂而疏远。
最终,她拉过孙儿,低叹一声道:走吧。
她牵着孙儿,转过身,慢慢转过身,慢慢地走了。
我看着她步步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什么东西哗啦一下碎了。
原来我没有家。
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心躺在自己的小屋子里。
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飞快把门关上了。
我一惊,随即认出那也是师父门下的弟子,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今天下午一直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笑。
我立刻警觉地往里缩了缩,道:干什么!他笑了,有点心虚还有点其他什么东西混在那笑容里面:别出声。
你要干什么!却叫他身形一晃,上来捂住我的嘴,笑道:小师弟,想不想学武?我瞪大了眼睛。
他笑:我教你武,但是要乖乖听我话。
那时我还太小,不知道他当时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等后来我明白一切的时候,已经太晚。
少年情欲初发的时候,只是不顾一切。
也许,自那一刻起,我就彻底地堕入魔道。
也许我从来都是半个魔,从我出生那一刻起。
自那天,夜晚的耻辱不断。
少年告诉他的好友,然后居然来地人越来越多。
自那天,我开始偷偷学习从师祖那里偷窥的武艺。
自那天,我知道我从没有家。
自那天,我就已经踏上了复仇的路。
那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两道雪地里的车撵延伸到远方。
她走了。
直到她的马车再也看不到痕迹,我才僵硬地回过身。
身后的民居已经化成灰烬,如同我和她的过往。
剪断了的,所有的羁绊。
我的她,是离我最远也最近的亲人……我从怀里掏出写好的两封信,吩咐手下的人,一封送去宝瓶口,一封送去三个坛的大军。
剩下的人,我掏出门主的令牌,指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叫他们快马去叫前面暗门的人放行。
剩下的人迟疑着互相看着:门主,全部,都去?我摆摆手:都走!终于都静了下来。
我踏着房屋的灰烬,慢慢踱着步子。
她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我被天主教的人暗算,绑在阴暗的地牢里。
我一点也不着急,身上只是简单的皮肉伤,和小时候的经历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我微微冷笑,等我出去了,我定十倍百倍偿还给他们。
地牢的门突然开了,一阵外界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
我抬眼。
她围着银狐的皮草,手放在圆手筒里,置于身前,护着自己的肚子。
外界的光亮微微闪在她的身后,她明亮却淡漠的眼睛慢慢扫过来。
我知道天主教的人不是她找来的,她是无论如何不再愿意面对天主教的人。
那么,她是来……她逆着光,微微的冷风吹着她的发丝,她柔和的唇,她淡漠的眼……心里突然被什么填地满胀胀的。
虽然不可能,却依然愿意相信:她是来,找我回家的!我看似随意地走着,手里的匕首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事到如今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放下了仇恨,我不知还为何而活。
反手握着匕首,剑光流动。
我微微闭着眼,却依然浮现她的淡漠的眼神。
那一刻,被俘的她走进了营帐。
美人推开屏风,她的眼睛明亮无方。
我心里涌起一阵浪潮:自这一刻起,她是我的!被仇恨挖空的心好一阵满足,十余年了,就等这么一刻!我的俘虏。
各种折磨,施加于她身上的折磨,看她如我以前一般翻滚着痛苦,如同看到以前的自己。
我在心里张狂地笑。
磨难越加,她越是沉静。
柔和的眉眼静如一湾深潭,水波不惊。
而她淡漠的眼神,在看我的时候间或有厌恶的光彩一闪而过。
在问芳园找到她,她面临着十个肮脏的乞丐,隐忍的神情透着一股子坚毅。
我拥抱着她的身体,她却一直闭着眼睛不看我。
她是我的,所以其他人才不能碰她!只有我可以,折磨她,凌辱她!我抱着她,对自己两天两夜赶路回来这么解释着。
匕首突然被弹开。
第二次了,希望别有第三次。
苍迈的声音说。
我回头,看见文晓生裹着披风站在雪地里,脸上依旧皱纹重生,和十年前我看到他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还是那句话,跟我走吧,孩子。
文晓生说。
九岁那年的夏天,我握着匕首站在夜晚的天井中。
一脸不可置信。
男孩子们的尸体交叠起来,血淋淋的就在面前疯狂的行为过后,我才害怕起来。
想起了师父和师祖。
浑身冰冷,手脚发抖。
于是提起匕首向自己脖子抹去。
文晓生就是这时出现的,悄无声息从书下的阴影里走出来。
好杀气,好戾气!他低低地说。
凝视我半天,枯树般的面容微微裂开:是棵好苗子,只可惜,在这么薄弱的界。
那时,我武功小成,可他走近,我完全听不出任何响动。
他抬起头,眯眯眼,道:哦,有高人来了。
师父!!我心下一惊。
却见文晓生闪电般拉起我的衣领,面前景色一晃,我再次凝神一看,已经身处荒郊野外。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人,是人是鬼?不用担心,孩子。
文晓声说着,脸上慈祥地笑了:反正你也要寻死,自今天起,不如就当自己死了。
跟我走吧,孩子。
文晓生说,还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他们叫自己往界人。
我只是处在其中一个力量薄弱的轮回里,还有很多其他的轮回。
往界人在其他轮回里可以调用自己轮回的力量。
往界人是种天分,也是种能力而我,是个即将破茧的往界人。
与生俱来。
我带你离开,你就是和我一样的,不用再去管这一界的什么其它,你永远也不用回来这里。
文晓生说。
所以我可以杀掉我的同门,即使他们学着比我厉害的武功,有着比我更深的内力,就是因为适才我激发了往界人的潜能。
你是块美玉,文晓生说,即使出身在如此力量薄弱的界,你依然会是个强者。
而我最后却拒绝了他,我记得我还有门仇恨。
似乎和天主教有关,和我的出身有关。
如果我跟他走,我将永远不会知道我到底是谁。
文晓生劝说未果,最终和我达成协议,他帮我复仇,在那之后我听命于他。
但他说他不能亲手帮我什么,他只能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其他界的事情他不能插手,肯帮我复仇,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在极南的地方,一个五指状的深山中住着两个孩子。
文晓生说,是当今暗门总司八洪甾唯一的一对双生子。
可是却因为不再张大,被父亲当成魔物赶了出来。
两个孩子的武艺尽得父亲真传,找到他们,他们可以为你所用。
那年我九岁,没有行囊也没有同伴,拿着那把匕首,独自踏上了魔的路。
这一次,我同意了。
仇没有报,已经不用去报了。
就这么离开吧,再也不用离开了。
文晓生趔开嘴,无声地笑了。
我是仇恨的孩子。
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了。
苏沩因为仇恨才把本是母子的父母关在一起。
父亲在我出生前就咬舌自尽了,母亲在看到我第一眼就疯了。
他们也许不该是我父母,他们恨我,就在如同我知道真相后自己恨我自己一般。
我不是他们的孩子,我只是仇恨的孩子,是仇恨生下了我。
近亲交配而生下的孩子,发生的异变不可估计。
所以是白发,所以是往界人。
而我那时终于弄懂了师父的眼神:那是怜悯掺杂着厌恶和鄙夷,是疏远,是同情。
我那一头银白的发在昭示着,我没有廉耻的出生。
我本无罪,出生便是我的罪,所以一切的,都是应该的,我癫狂,我成魔。
有罪的是造魔的人。
苏沩死了,天山还矗立在远方。
为何把我降临人世?既然我存在,那么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我只是,仇恨的孩子。
来到往界三个月,文晓生把送到我这个往界人公开存在的界,各种往界人的大本营,人称浮仙界。
我来之前,文晓生告诉我,我再也不能回头,从此以往,自己的界是自己的禁区,因为那只会是自己的坟地。
他并没有等到我完全掌握全部的往界攻击和防御的技巧就离开了,连我也感觉到了,似乎是来自我那一界的波动,分外的熟悉与亲切。
走前,他把他的扳指除下来,叫我去吞云城找文家的人。
我并不急,一路边走走看看,边琢磨如何能量的攻击与防御。
文晓生说的没错,我那一界的能量实在是薄弱……上云?一日,一个惊讶的声音从天而降,我没有停步,木然地往前走。
喂,我叫你呢!那个有点埋怨的声音拦住去路。
我冷冷扫了她一眼,圆脸大眼,些许俏皮的小姑娘:让开,我不认识你。
那姑娘笑道:可我认识你,我叫不知道。
真没想到你居然成了往界人,太出人意料了……唠叨!我一言不发,饶过她继续走。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她又拦住我,大呼小叫,我承认你确实长得很帅,长得帅就可以耍酷吗?长得帅就可以不理人吗?长得帅就可以随便践踏少女的芳心吗?……我扫了她一眼,带出一片流彩的光芒,瞬移走了。
索性直接瞬移到了吞云城。
文家很好找,随便一问都知道,那间最大的中国式楼阁就是。
我踏进文家的大门,却奇怪地没有见到一个人。
只听到很大的争吵声从北边的角落里传出来。
寻着声音找过去,就进了一个很奇怪的大厅。
大厅摸约有一个操练场那么大,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人。
隐隐分成三派,大家激烈地争吵着,我顺着墙沿慢慢走进去,谁都没有注意。
视线穿过人群,我想我知道争吵的起源了。
文晓生躺在一副冰棺里,体腔被打开,心,肺,肠,肝,全部被掏空,只剩一副皮囊。
大家七嘴八舌的和周围的人争论着,但是争论的话题并不是文晓生,而是杀了文晓生了的人,他们叫她,灵动。
我默默看着文晓生的尸体,他和我接触的时间每次都很有限,只是告诉我些情报。
但是我却还记得他初见我时,慈祥的笑,叫我孩子。
他两次打落我的匕首,而他死的时候我一无所知。
也许我和他之间没什么交情,为他戴孝的人在眉飞色舞地讨论着灵动,我在人群的周边的地方默默为这个老人哀悼,只片刻,哀悼唯一慈祥的笑容。
人群的讨论越演越烈,我对那个灵动一知半解,兴趣了了,正打算走,突然一人又冒了出来,带着低低毡帽,帽沿下的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我就知道你是来这里!我看着这个不知道,在往界呆了三个月,对不知道这个组织也是有听闻的,无处不在的消息网。
我皱了下眉头,因为不想开罪那个庞大的组织,所以定住问她:你跟着我干什么!不知道柳眉一挑:谁跟踪你了!我只潜进这个灵堂会来打探消息的!我瞥了她一眼,她装地一本正经:那你慢慢打探,我不打扰你。
不知道气地跺脚: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淡!难怪清清看不上你!我脚下一泻,回头道:你认识傅清清?不知道忙道:何止是认识,我和她熟着呢!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叫上云?我转身:那又如何,和我没关系。
不知道又追上来,不甘地问:你就不想知道,杀文二爷的是谁?不想。
喂!不知道挡在面前,大眼睛盯着我有些薄怒。
我的耐心终于用光了,森然道:让开!不知道瞪着我,看了许久,才道:如何你不想后悔,那么跟我来。
说完转身出了门。
我迟疑了一下,反正也无事可做,便跟她出了门。
一处僻静之地,不知道摘下了毡帽,粉红的面颊展现出来。
她没有看我,盯着路边一株兰草,神情认真起来:我很彷徨,三个月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报告给组织。
每当我想说出口,我就想起当时她的表情,我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人如此落寞,然后便说不出来了。
我想知道她更多……她是谁?其实心里隐隐有个答案。
不知道转过头来,道:你听没听过往界里的一句话,叫‘往界有三宝,石头布袋路边草’。
这个石头就是刚才他们说的,灵动。
等到真正离开,疯狂蔓蔓开的想念。
只有真正离开,才开始毫无保留地想她。
一遍一遍在心里描绘她的模样。
我开始想,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爱上淡漠的眼睛,爱上清丽的姿态。
为了报复她,我殚精竭虑夺下暗门,日理万机,使它壮大,在心和灵魂深处恨到刻骨。
然后想尽办法折辱她,让她也尝尝我的痛苦。
也许,就在那个她午睡的下午;也许,是在她摔下滑胎药的那一刻我瞬间的感动,也许,是在她饱受折磨时我看到了童年的自己,或者,在更早,在初次看到她淡然的眼神的那一刻,我就中了她的魔。
心里翻滚了十余年的恨,在心里想象了十余年的她。
也许早就在十年前,她就刻在我的灵魂里,生生世世。
然而我却不愿意面对这爱与恨的纠缠,有多狼狈,有多不堪。
我坚持这只是因为复仇带来的兴奋,而等到离开,才知道,她种下的蛊,是我难以逃离的魔。
我想了很久,慢慢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知道耸耸肩:觉得太过离奇,太过巧合是不是?我也这么想。
你可以不相信,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发生过什么?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避而不答,那么如何把灵动和她分开?不知道低叹了口气,道:如果灵动不急着觉醒,或许翰君有办法把它拿出来。
但是它的意识现在也同时出现在那具躯壳里……分不开,除非其中一个魂飞魄散。
翰君是谁?不知道一笑,道:你这三个月都跑哪儿玩去了?翰君都不知道?他是往界人的守护者,是个英雄。
她一指大厅里的人,道:里面的人,都是翰君的对头,但是他们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打不过翰君。
对了,里面的人刚才也在说灵动的事。
是啊,‘布袋神仙石头王’。
谁得了灵动,谁就是王。
往界里盛行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不知道叹了口气,低声道:往界人知道灵动在哪儿,那么清清注定就是魂飞魄散的那一个。
她是无辜的。
所以我才犹豫着,拖延了这么久……我想了很久,慢慢道:就是说,不能让往界人找到她?我杀心暗起,是的,不能让人找到她,不能让人知道。
手里暗暗掐了诀,我已经决定杀了她。
却在此时,突如其来一阵波动,因为是来自我那一界,所以我的感知格外清晰,那奇异的波动,不可能来自往界人。
我一呆,突然转身冲回大厅。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争论已经完全静了下来,一个沧桑的女人声音说:文老爷子,你也感觉到了。
没错,是灵动。
看来翰君比我们先了一步。
另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声音说。
翰君出手了?文老爷子问。
恩,因为他和我来自同一界,所以我知道他有动静。
事不宜迟,其它事情先放一边,我看我们还是先赶过去才是正题。
那女人的声音说。
谁,都别想离开。
我冷冷的说,立在门口。
唤出一道流彩的屏障封住身后的出路。
人群中,三个人适才说话的人隐隐成领头的样子。
一个五十上下的妇人平静的看着我道:年轻人,不管你是谁,让开。
身后是赶来的不知道,我用腹语对她道:让她走,马上!不知道一呆,却马上反应过来,立刻瞬移走掉了。
而我面对的人群里,十来个人慢慢站了出来,手心里闪着不同的能量的光芒。
我掐了个手诀,一团流彩在手心滚动,然后在身前展开成一张网。
那十余个人手里的光芒突然爆长,化成使余个能量束蜂拥过来,我双手掐诀,全力撑大那张网,迎向那十几团光芒。
时间回溯到那个秋日的午后。
篱笆的那边是她的睡颜,篱笆的这边是我的凝望。
我的她安静的睡着,没有仇恨,没有纠结,没有痛苦,淡淡的阳光为她镀上微弱的光晕。
她平和的容颜,她娴静的样子,她温婉的眉眼……那一刻只想亲吻,亲吻她的脸庞……我在犹豫,要不要把这首歌贴成背景音乐:开不了口http://www.315hy.com/mp3/zjl/kblk.mp3很喜欢其中两句歌词:总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关于下集:将出现在全篇最末,可能要好一阵等.关于第87章:三日内必定新鲜出炉,某君觉得这段时间很对不起各位蹲坑的亲,所以决定好好表现一下.慰问一句:狗血坑里蹲的很辛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