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天气不错。
一大早就阳光明媚,入秋了,早晚已经带有一些凉意。
许多人家都要赶在入秋之前准备今冬的新衣,京城那边需要的贡品单子也送了过来。
一时间彩衣庄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连带着府里也跟着忙碌起来。
桑娘睡了好沉的一觉。
恍惚间睁开眼睛时日头早就到了正当空。
透过卧房半敞的窗户隐约听见外面传来王大娘的声音:……哎呀姑奶奶,这架子这么细你把冬被全搭上面,它能不折吗?!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找几个人去拿点粗的木头来重新搭个架子啊!趁着日头好,赶紧把被子都给晒了,在柜子里捂了这么久,潮乎乎的全是味儿哪!桑娘拿起外套披上起了身,站在窗口看下去,后院里正鸡飞狗跳的在搭木棚。
丫环们正忙碌的将秋冬要用的东西翻出来晒。
王大娘插着腰站在长廊上指手画脚。
桑娘忍不住微笑。
王大娘年纪见长,脾气也跟着见长。
桑娘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在窗户边的卧榻上坐下,将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真的是……很温馨很平常的生活画面。
本来自己过的,就应该是这样温馨而平常的日子吧。
却在嫁给那个男人之后,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最近总是觉着累。
桑娘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隔着薄薄的丝质中衣,指尖下隐约能够到一个小小的突起。
他说她……从此没有轮回不再有来生了呢。
桑娘垂下了眼睛。
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有一把那样寒光闪烁的武器。
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夫人。
桑娘回头,王大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楼,推门进了房间。
看着她的表情是满脸的不赞同:这都是什么天气了,您还就这样趴在当风的窗口。
回头着凉了如何是好?桑娘微微一笑起身。
王大娘赶紧拿过了桑娘的衣裳伺候她穿上:夫人。
今儿个一早上要做贡品的那批丝线建州那边就派人送过来了。
您觉着身子累没有起来,公子爷便带着石头和昆子去了铺子里收货。
桑娘点点头,拢好衣襟转过身子:黑大人呢?回夫人的话。
黑大人身子还是没见着太好。
现下还在南苑里静养着呢。
公子爷吩咐下来熬参汤给黑大人进补,厨房已经炖上了。
晚些时候就能给南苑送过去。
大娘费心了。
黑大人最近在府里养伤,你多担待些,吩咐人仔细伺候着。
夫人放心,这个自然,老身省得的。
桑娘穿好了衣服,回过身,看见王大娘在身后欲言又止。
桑娘微微皱了皱眉头:大娘,这是怎的了?有话想说就是。
在我面前还如此生分?唉。
夫人。
您听了也别觉着伤心。
我也是今儿个一早去前门大街的时候听见别人在议论的。
桑娘静静的看着王大娘。
王大娘左右打探了打探,关好了门窗:我听人议论说。
魏将军先前因为丢失了贡品的事情让皇上很不满,前儿个宫里的魏妃娘娘又染急病死了。
这魏将军更是失了依靠。
被皇上一纸兵书发配到漠北苦守边疆去了。
桑娘怔了怔:都是市井小贩议论的事情,哪能做得了真。
再说他身为大将军,本也应该守卫边疆才对。
娘子说的是。
随着声音,玄天青推门而入。
淡淡的眼神扫过王大娘的身上:大娘,日后魏将军的事情,就不要再同夫人说了。
夫人听了郁结于心,对身子不好。
是。
公子。
王大娘急急的福了一福:老身谨记公子的吩咐。
说着便赶紧退了出去,匆匆下了楼。
玄天青转身对着外面的石头和昆子点点头,二人便反身带上了卧房的门,候在了外面。
玄天青慢慢走到八仙桌边坐下,提起茶壶替自己斟了杯茶:所有的货我已全部验过,都没有问题。
已经交给金掌柜入了库了。
有劳。
桑娘的神色有些飘忽,坐到梳妆台的铜镜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自己依然散乱的长发。
我回到府里,刚去看过了黑东生。
他说若身子好了些,便打算起程回京。
玄天青的话打断了桑娘的思绪。
她一惊,从铜镜里看见他正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心里掠过一丝慌乱,匆匆盘了个发髻别上一只银钗就打算起身出门:这几日庄里府里都是最忙的时候,还是早点去庄里看看下面分批次刺绣的人手都安排好了没有的好。
就算着急,左右已经晌午,也不急于这一时。
玄天青站了起来拦住桑娘的去路,探手握住她的手,眉头微微一挑:桑娘,你在躲我?……没有。
那为何总是不愿和我同处一室?玄天青一拉桑娘,将她拥在怀里,随即放松了身体,声音也变得慵懒起来:嗯?怎么……突然这样……从脖子开始,桑娘的脸上逐渐弥漫起红晕。
脑子里顿时想起他在当日发现黑东生的阴魂那日对她所做的事情。
最近他对她的肢体动作越来越亲密,让她承受不住:天青……嗯。
他的嗓音低低的响在她的耳边,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低沉暗哑,一下乱了她的心神:我……你怎样?他什么时候贴的如此之近?他身上淳厚的男人气息侵袭着她的感官,让她的脑子顿时乱哄哄的,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玄天青抬手,轻轻抚过桑娘的脸颊,手慢慢伸到她的脑后,将她的头轻轻托起,让她定定的与他对视:你在逃避什么?桑娘轻喘一声。
玄天青突然压下来的吻带着几分惩罚的味道。
他的手顺势下滑到她的腰间,猛一收手,让她不得不紧贴着他的身体。
两人之间顿时毫无空隙。
玄天青微微抬眼看了看桑娘,一用力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快走两步放进里间的卧榻之上,吻随即又压了上来。
桑娘觉得不能呼吸。
想挣扎,身子每每一动他便似察觉了她的意图,箍制住了她。
他的手灼热的顺着她的身体曲线一路往下,来到她的大腿侧部反复流连,让她觉得酥麻又无法拒绝。
玄天青垂眸看着身下的这个女人,眼神沉了沉,微微起身一把拉开自己身上的衣物,连带着桑娘的丝裙也不可幸免的被他撕开,清脆的裂帛声与微凉的空气突然对肌肤的侵袭让桑娘的神志恢复了一瞬间的清醒。
肌肤的相贴让她顿时明白了玄天青想要的是什么,从未在他人面前裸露过自己的身体让她顿觉羞赧无比,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指尖微热。
暖暖的柔软包裹着,亲吻着。
桑娘的身子如遭雷击。
手臂被人拉开,玄天青正面带笑容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吻过去,让她浑身发软:桑娘……玄天青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嗓音会如此暗哑,有大火燎原,正在慢慢焚烧掉他的理智。
他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早在新婚之夜,他就应该不要顾忌那些虚无的东西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娘子。
玄天青索性闭了口低头,温热的吻顺着桑娘脖颈起伏的曲线一路往下,轻点过她高耸的山峰,掠过平坦的小腹,来到了她的私密之间。
桑娘浑身一抖,害怕的紧闭双腿,拼命摇头:不要……桑娘。
玄天青微微起身,压制住了桑娘的挣扎:给我。
桑娘睁开迷蒙的双眼。
赫然发现眼前的玄天青已是妖身。
银色的长发垂在身后,纯青色的眸子雾气氤氲,一只巨大的玄尾撩在他的身后,漫不经心的左摇右晃。
什么东西撞进桑娘的心里,让她隐隐觉着疼痛。
新婚之夜她发现了他的狐尾知晓他不是人。
他们立了契约发誓不做真的夫妻。
他于汴沧月手上拼死救下中了植种的她。
她于蜃雾之中误与汴沧月亲热让他发了狂,他在地府告诉她,从此以后她将不入轮回没有来生……所有经历的一切,点点滴滴细细碎碎蜂拥而入她的脑海里,桑娘的心口一酸,一滴泪珠便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纠缠已是如此之深?只怕她桑娘,注定是忘不掉玄天青这个人了。
玄天青低头吻掉桑娘的泪珠。
她为什么会哭泣?泪水微咸入口,让他的心也跟着莫名其妙的一颤。
一年也好,一世也罢。
这个女人注定是他的娘子。
他也下定决心要她做他名正言顺的娘子。
人也好,妖也罢。
她今世今世,就再也别想逃离他玄天青的身边半步。